第二百十六章尾聲(結局)
一直忙到天光大亮,總算諸事安定平穩下來。
昨夜還紛亂不堪的皇城,在晨輝照耀下,像往日一般充滿生氣,國喪如何?老百姓的日子要繼續過下去,就得出門討生活。早起的平民、商販、走卒,挑著擔、牽著馬、推著車,迎著晨間薄薄的煙霧,行走在經沖洗過的、的青石板街路上,神色匆匆,卻也輕松自在,沒人有空閑去猜想腳下的街路昨夜發生了什么事,有多少兵馬從這里奔馳而過,又有多少個精兵悍將倒在這條街道上,灑盡最后一滴鮮血
安王將事務交待好,再也按捺不住內心饑渴般的相思牽念,帶了侍衛,快馬如飛,奔回安王府。
怕身上冰冷刺目的鎧甲和歷經殘酷殺戮的血腥氣驚嚇著明珠和孩子,先去了德輝院,讓侍從備熱水香湯沐浴一番,換了件雪色銀絲龍紋錦袍,這才大步往芷蘅院來。
特意沒讓傳報,不好太招搖:先帝駕崩,國喪當前,他現在本該呆在宮里,但他實在控制不住自己,哪怕只看一眼,確定明珠和孩子安好,才能放心。
芷蘅院里,仆婦侍女們正有條不紊地忙碌著,秦媽媽走出上房,猛抬頭看到安王,張了張嘴,還沒有喊出聲,安王已到近前,秦媽媽行了禮,輕聲說:
“昨晚小主子們鬧了一夜,王妃剛哄著睡下不久……”
安王臉色很不好看:“這么多人都做什么了?要王妃哄她身子還沒養好,如何受得?”
秦媽媽慚愧地把頭垂得更低些:“也不知怎么的,小主子們昨夜就是不肯睡,哭鬧不休,誰也哄不住,奶娘抱下去喂奶吃也不行,讓王妃聽到了,非得自己帶在身邊,哄著哄著,就都睡了……”
安王皺著眉:“總有能哄得住的人,不行就換奶娘,總之不能讓王妃勞心傷神媽媽比我懂,做月子的人是不能勞累的”
秦媽媽惶恐不安地說道:“阮媽媽天沒亮就去請宰相夫人,估計這會兒快回到了,老奴這正要去前頭看看,總要想出個法子來,今夜是再不能那樣了的”
“去吧”
安王說著,越過廊下眾多侍女,跨步進入房內。
琴棋書畫和秋痕都在,見到他,沒人驚喊出聲,只含笑行禮,退讓開去,盡量不擋住他焦急的步伐。
喪報傳回來,王府內外一大早就換了裝束,芷蘅院也不例外,上房內帷幔羅帳全換了新的,淡粉純白代替了原先的銷金桃紅,一襲如煙似霧般輕柔透亮的鮫綃絲帳垂罩著雕花大床,明珠穿件月色絹紡睡衫,蓋著軟錦薄被,面朝里躺著,她還在睡夢中,粉紅艷麗的臉龐仍然帶著少女的嬌憨和甜美,令人忍不住想捏上一把,與她的臉緊挨在一起的,是并排而躺的兩個襁褓,一模一樣的小小的臉兒,花朵般嬌嫩紅潤,和他們的母親一樣,此刻正睡得香甜。
安王輕輕坐在床邊,貪婪地看著眼前夢幻般美好的情景,鼻腔酸澀,內心熱潮涌動,幸福、滿足、悲傷、心痛……多樣情緒混雜揉合在一起,說不清是什么感覺,他極力控制著自己,伸出手,從明珠到孩兒,小心冀冀地觸摸,明明極度想擁抱他們,聽到他們,又唯恐驚醒了他們,明珠或孩兒,任何一個聲音,都會引得他痛哭流淚。
守在妻兒身邊,不到一盞茶的功夫,聽琴走進來,向他行了個禮,他就知道又得走了。
默默在心里道別,對明珠說:帶著孩兒好好睡吧,我很快就回來
福至站在廊下等他,主仆二人剛走到紫竹林邊,上房一陣嘹亮的嬰兒啼哭聲傳來,剎時揪住了他的心,想也不想,轉身就往回走,福至急喊:
“是皇上——皇上傳王爺即刻入宮”
安王望著上房,侍女們打起簾子,秦媽媽正帶了兩個奶娘模樣的青年女子急急走進去,他嘆了口氣,咬咬牙,終是狠心離開了。
新皇登基,表面上看去一切順理成章,毫無波折,朝局平穩安定,基本上沒有什么大的變動,只是朝堂上的官員們,仔細看去竟是換掉了一半除了宰相還是那個宰相,幾個閣老還能在那里倚老賣老,炫耀他們三朝勛臣的資歷,六部官員不論大小,從上至下,凡是與慶王有過沾染的,一律免用,輕者罷官,重者收監論罪,尤其是兵部,幾乎全部換上了新面孔,其它如翰林院等,只要受李氏家族的人滲透,便統統被梳理一遍。
新政權從形成到鞏固,不過短短兩三個月的時間,繼承大統的太子,現在的皇帝,最終將龍椅坐穩,四海清明,天下太平
安王把各路兵權歸攏,牢牢握在手中,半年后交還朝廷,鬼面金牌失去效力,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免死免罪金牌,重新回到明珠手中。
鐘太師等原先被貶的太子黨全部回來了,圣眷隆重,升官發財,各得所愿。
后宮妃嬪無出者,盡數入庵修行,誦經事佛,為先帝聚積陰德。
先帝留下的皇子們,不分大小,全部頒王號,賜封地,皇帝顧念手足之情,特準諸王居留京城。
皇太后晉封太皇太后,她的眼疾已完全好了,行動自如,身體比從前還要硬朗些,皇帝、皇后和安王夫婦帶著龍子龍孫們對她關愛備至,極盡孝心,太皇太后沒有什么不滿意的,安然住在她的慈寧宮里,心平氣和頤養天年,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她疼愛的侄孫女貞敏公主,作為身懷有孕的慶王妃,在慶王叛逆,滿門查抄收監之際,得以獨善其身,恢復原來民間的姓氏身份,居住在京城繁華地段某個院落,足月產下一女嬰,允承母姓,母女相依平安度日。
劉皇后被廢,慶王被貶為庶人,全家發配往貧困邊遠的荒蠻之地,兩輛破爛牛車,將一家人和少得可憐的用具衣物裝了,連夜押送出京城。
安王說:不如賜死,保全皇家體面。
皇帝冷哼:他們已不是皇家人死,也不能死在皇城先帝只有一位正宮皇后,就是你我的母后夫妻骨殖將合葬一處,劉妖婦就是死了,也要將她魂靈鎖在荒涼之地,永不許近先帝、后陵寢
安王無言,往日宮幃爭斗歷歷在目,當年兄弟倆已初解人事,親眼看著劉氏媚惑先帝,邀寵奪愛,處心積慮氣死母后,早已恨透了她,這些年來兄弟二人更是險些被她害死,太子登基為皇,豈能容她活著?不過是把她母子放到荒郊野地,讓他們受盡貧窮饑餓困頓之苦,盡情折磨戲弄羞辱一番,再要他們的命罷了
安王答應過明珠,跟皇帝提一個請求,由他來處置劉氏母子。皇帝一口回絕了,早料到明珠必不忍心讓慶王失去尊嚴和體面,而他想奪取的,恰恰就是那些
奪命還不容易?就是要讓劉妖婦母子求死不得生不如死的滋味,讓他們慢慢去消受
安王只能告訴明珠:慶王被貶為庶人,一家人死于慶王府那場大火,尸骨不存
明珠半信半疑,她所認識的慶王,從來尊貴端方,月霽風清,對他來說,死不是最好的結局,但除此之外,也許不能有更好的選擇。
安王淡淡地說:每個人都必須為自己做下的事負責。
除了為慶王嘆息半天,她還能怎么樣?
轉眼間一年過去了,新年臨近,瑞雪飄飄,臘梅綻放,皇城內到處一片喜氣洋洋新氣象。福臨大街上,有十里紅妝,彩披鮮艷,熱熱鬧鬧的人群吹吹打打,簇擁著一乘四抬花轎,歡歡喜喜往街首靈王府的高大門樓奔來。
靈王府大門,靈王龍佳等不及跑下臺階,眾王爺簇擁在側,花轎甫落地,射轎門,踢轎簾,哪一樣他都做得不合規范,不是手發顫箭射偏了,就是腿軟踢不到轎簾,急得大小王爺們哇哇亂叫,好不容易一條大紅綢牽著新娘到堂前拜了天地,送入洞房,小王爺們卻要偷窺新娘,故意磨磨蹭蹭走在前頭,擋著他的道,龍佳又氣又惱,一張臉漲得通紅,反惹得兄弟們大樂,一群人推推搡搡,嘻嘻哈哈,到底是把新人送進了洞房。
皇帝和安王比弟弟們大了很多,只微笑著站在邊上看熱鬧,這些皇弟各封王位,有了封疆食域之后,空前地團結友愛,這是他們愿意看到的。而在皇弟們眼里,皇帝做太子時就和藹可親,此時登基為天子,更顯得可親可近可信賴,沒有了父皇,緊緊跟隨擁戴兄皇,也能平安富貴一生,這不就夠了嗎?
皇帝觀禮之后就要回宮,安王送出靈王府,皇帝笑著說道:“貞玉三日后回門,是回皇宮呢,還是回你安王府?說起來她和靈王該敬你和明珠一杯謝媒酒才行”
安王說:“自然是該回皇宮,拜過母后仁孝皇太后牌位。貞玉長大成人,生活幸福,母后在天之靈應也很高興,母后沒有女兒,原是將貞玉當女兒看待的。”
皇帝點了點頭,忽變了個話題:“明珠還不肯松口嗎?”
安王楞了一下,反應過來:“我和明珠也只有安樂與德兒,不怪明珠不肯,此事還是算了吧”
皇帝皺眉:“靜妃生了怡樂,皇后此次生了歡樂,朕有三位公主,皇子就只有意兒一人安樂和德兒是雙生,都是皇家子嗣,一同過到朕和皇后名下又如何?兒女還是你們的,只是稱謂上改變一下而已,以后你和明珠還會再生的嘛。”
安王笑道:“兄皇不必著急,皇后和靜妃也會再生……聽說皇后親自轔選佳麗填充后宮,以后皇子還會少嗎?”
皇帝看了安王一眼:“可我就是喜歡你那對雙生兒女……皇后確實選進不少美人,還都是些官家女子,自幼熟習禮儀,知書達理,給你送幾個來?你不會真的只守著一個明珠,側妃都不要?”
安王說:“美人于我,只如眼前這些花朵兒,看一眼就過——我心里裝滿了明珠和孩兒,動不了,也沒有空隙盛下別的”
皇帝嘆道:“還是你命好,隨意就能遇到可以傾心相許的那個人,不枉此生啊”
雪越下越大,只一會兒功夫,安王府內便似蓋上了一層潔白的薄被。
安王在喜宴上喝了幾杯酒,身子熱乎乎的,剛走進芷蘅院大門,就聽見一陣悠揚的瑤琴聲,他微微一笑:明珠又在以琴音安撫哭鬧的德兒了。
有耐心的時候,她會抱著德兒輕言細語地哄,不耐煩起來順手在瑤琴上挑起幾串音符,德兒便不哭不鬧,專注的神情不像個小孩兒。
因為突然下雪,明珠不放心孩子,德兒這兩天有點鼻塞,在靈王府觀禮之后她先回了家,安王要陪皇帝,沒能和她一路回來,所以等皇帝離開,他跟靈王說了聲,也要趕回家,還是被王弟們拉住,互敬了幾杯酒,這才走得脫。
明珠在唱一首歌,歌聲柔婉,旋律優美動人,細聽之下,卻是十分應景:
雪絨花,雪絨花
清晨歡迎我
小而白,純又美
總很高興遇見我……
歌聲一停,房里就傳出德兒啊啊的喊叫聲,還有安樂嬌嫩而清晰的聲音:
“母親抱抱”
兩個孩子一歲零四個月,會走會跑,經常跌跟斗,安樂是姐姐,能說很多話,很會表達自己的意思,德兒卻除了會很清楚地喊姐姐外,母親和父親都喊得不夠好。
阮媽媽說:德兒像王爺,兩歲還不肯開口說話,一說就能說得很好
廊下侍女報了聲:“王爺回來了”
安王掀簾跨進房內,剛一除下帶有斗蓬的金絲纏織紅黑色披風,軟榻上兩個小孩便歡呼起來,安王笑著朝他們伸出手,明珠在旁清了清嗓子,安王忙縮回手去,看著明珠笑:
“哦,忘記了,要洗手呢等著啊寶寶,為父先去洗手”
一把拉了明珠:“你規定的進門要洗手,好不麻煩,來幫我洗”
明珠一路抗議,安王只是不放,進了內室關上門,什么聲音都沒有了。
兩個孩子楞楞地看著那扇門,好一會兒忍不住吱喳亂叫起來,奶娘和侍女們只有笑著將他們哄住,秋痕和聽琴走來,給兩小孩各戴上棉斗蓬,教抱去門外廊下賞玩雪景。
內室里一對父母此時卻顧不得兩個寶貝了,安王的熱吻狂亂而激烈,一只手探進明珠衣襟,愛撫那兩團柔軟豐盈,明珠嬌吟著,更緊地貼著他,承受并回應他,感覺他灼燙的堅挺抵在她小腹上,圈在他腰上的手稍稍放開,嫻熟地解開玉帶,扯散衣袢,錦袍滑落,中衣敞開,她自己的衣裳同時在安王手下花瓣般片片剝落,兩人完全赤露o相對時,已經緊密嵌合在一起,彼此間沒有一絲縫隙
沉浮起落在波底浪尖,拼盡全力地擁抱深吻,奪魄的抵死糾纏,經重新改裝的內室隔音效果足以讓他們在里面肆無忌憚、酣暢淋漓地尖叫、呻吟,一次又一次玉仙玉死的快感過后,兩人緊緊相擁,恨不能融化合成一人,誰也不肯先放開誰,相互撫摸,親吻,喁喁細語怎么也說不完,一門之隔,外面的世界、兩個可愛的小家伙仿佛被他們忘了個一干二凈……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