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駕駛員身側玻璃射入一顆子彈,直直射入司機的太陽穴。
一輛車,兩個保鏢一個廢人一個被保護者,本是廢人的老翟頭嘆了口氣,打開車門嗖的一下沖了出去,失血過多和傷勢過于嚴重限制了他的發揮,可還是憑借著經驗和驚人的腳步移動,連續躲開了三顆子彈。
“十一點方向。”老翟頭喊了一嗓子,喊給坐在副駕駛的另一名雇傭兵,伴隨著他的提醒,那名雇傭兵手中槍沒猶豫的勾動扳機。
槍擊發的聲音在午夜空無一人的道路上顯得尤為清脆,火光的同時,這名雇傭兵也被擊中。
老翟頭身子一縱,與迎面而來的雨衣男來了一個迎頭碰,再沒有強大雙手迎敵的他只能以弱上不止一籌的雙腿進攻,同時大聲喊喝:“少爺,跑,去人多的地方,去找這里的警察。”
黃家覺不是草包,腥風血雨也不是沒見過,臉色略有蒼白,如此接近死亡如此無奈是第一回,咬著牙推開了車門,沒有方向感也不知何處才是安全的地方,低著頭貓著腰,風雨的侵襲遠不如死亡的臨近可怕,他不清楚老翟頭能夠抵擋多長時間,他更加不清楚自己這被酒色掏空的身體能夠支持多長時間,但有一點他很清楚,當自己不能咬著牙拼了命狂奔的時候,下一刻就有可能成為一具尸體。
面對著死亡,面對著無盡的恐懼,人人都能爆發出超強的潛力,黃家覺猙獰的面孔,向著他所能看到的一點光亮跑過去,飛奔,雙臂的揮動,大口大口的呼吸,嗓子眼里冒火也不去理會,雙腿灌鉛,脖頸之間青筋暴跳。
摔倒了,趕緊爬起來,大少爺的風范此刻不值一文錢,活著才能是大少爺,死了狗屁都不是。
“黒木不殺你,留一份香火之情,再不讓,死”雨衣之下,虎狼冷若冰霜的面孔,拉開雨衣的前擺,露出的不是內里穿著的衣服,而是一幅猙獰的紋身。
光著膀子,蔓延到脖頸的彩紋乃是一幅圖畫,虎狼搏斗,虎咆哮狼猙獰,鮮血紋路清晰更增添紋身整體兇殘之氣,虎吞狼狼撕虎,蔓延到脖頸的乃是撕咬一塊虎肉的狼嘴。
車內兩具死尸,車燈隱隱約約光亮讓虎狼此時殘暴的模樣襯托得更加兇猛。
“怎么都是死,成全自己的忠義。”老翟頭苦澀的笑著,動作更快幾分,拼了命了。
虎狼再沒有說話,蝴蝶刀以詭異的狀態左上右下兩種角度在老翟頭的身上劃了幾刀。
性膛紋身處,一道淺淺的傷口,流出血傷口不深,虎狼獰笑看著已經倒在地上不斷chu搐,咕咚咕咚鮮血從傷口涌出的老翟頭,看著那腳上那從鞋內伸出來的刀尖:“路走偏了,你也就不配叫強者了。”
將別在kù子上的槍掏出來,對著老翟頭的腦袋,嘭嘭嘭的連續開了三槍,近距穿透面目全非。
高手,強者,有資格死的有尊嚴;齷齪之輩,槍殺你沒面目,給你留著最后一點尊嚴。
雨衣重新扣上,剛想邁步,前面兩道身影傲立路旁,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虎狼,豐爺讓你等著,他與程先生正在談。”
虎狼側了側頭,進入到半暴走狀態的他,并不會因為站在身前的是曾經的戰友而手下留情,他不是個孤兒,甚至于小時候的記憶都很清晰,一個荒誕的家庭,一個本該叫爺爺的男人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爬上了他床,那一夜,媽丈夫在外面逍遙與一個酒吧女上演了一夜,這時節兩人結婚不過半年。
虎狼出生了,他承受著母親悲催的巨大壓力,兩個男人瘋癲的對待,十年后,當虎狼一天內被兩個男人扇過耳光后,那個夜晚依舊風雨交加,母親殺了兩個男人,鮮血染紅了房間的地面,染紅了母親刻意穿著的白色紗裙,塵歸塵土歸土,只留給了兒子一句話:“這世界,你要學會選擇自己的路,要想信任人,別多信,一個,忠臣可以事二主,可每一個主人,都要全心全力。如果愛上了一個女孩,那就全心全意去愛,給她所有,一絲一毫不留的去愛。”
這句話說完,女人用生如夏花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帶著一抹十年未曾有過的霞光笑容,縱身從樓上跳了下去……
虎狼是個傻子,是個精神病患者,是個徹頭徹尾的暴力狂,孤兒院無收留他,因為他每天都會把小朋友們打哭,會霸占著所有的食物,等他吃夠了才會給別人。
十一歲那一年,他認識了那壯如山的男人,那個男人帶走了他,沒有給他靈魂卻給了他無雙的武力,風雨夜的虎狼,猛如天將無可敵,風雨夜的虎狼,眼中嗜血心中嗜血……
“虎狼,別沖動,豐爺說了,讓你等著他,讓你的新主人告訴你,究竟是該前進還是該回去。”胖子本是笑面虎,此刻笑不出來,渾身的肌肉緊繃著,在風雨夜的虎狼無道理可講,乃是真正的瘋子。
站立在路旁,一動不動,垂著頭,誰也不知道虎狼此刻想的是什么,兒時的記憶已經沒了,只留下了兩場風雨夜,他記不住那風雨夜究竟發生了什么,但他知道,每到這個時候,自己都會格外的興奮,控制不住情緒的興奮。
啟豐、曲九和童毒進入到那間休息室時,墻壁上的監控設備關閉了,在這種時刻能夠讓監控設備關閉,啟豐和曲九所擁有的勢力可想而知,這絕不是純粹黑道大梟可以做得到的事情,方方面面的關系都必須擁有可以說話的資本,曲九暫時差了些,啟豐有。
程孝宇垂著頭,輕輕的拍打著裴裴的后背,如哄一個孩童般給予她溫暖。
裴裴脆弱嗎?
如果脆弱,豈能在病魔的折磨下堅持了二十多年。此刻的脆弱,完全來源于陌生的恐懼,從未經歷過,當朱達常和孟禿子兩個半殘廢選手拿著酒瓶子用街頭無賴的方式放倒了兩個職業保鏢時,已經是真正意義上的血葫蘆,渾身上下沒一處好的地方。
躺著,還不忘用牙咬。趴著,還不忘在地上滾,抓到啥用啥。
那一刻,裴裴無形容自己的心情,她第一次覺得美貌并不是上蒼賜予你的禮物,更像是上蒼在懲罰你的刑具。
動也無動,只剩下chu搐,被人如死狗般踹到角落再無一點反抗的力氣,從兩個猥瑣平日里看上去不起眼讓人生厭之人的身上,她看到了光環,一種叫做義氣和勇猛的光環,美輪美奐。
王慧用不甚偉岸的身軀又抵擋了三分鐘,臉上那道血淋淋的疤痕即便是不懂醫的人都能看出,痊愈的可能性有多么小,身上一道道傷痕,她還沒結婚啊,正在裴裴的介紹下與一個軍人處對象,性前脖頸的傷痕如果不痊愈,身為一個女人,裴裴能夠想到她會有多么的痛苦。
她不是怕,而是痛,痛徹心扉的痛。
程孝宇用自己的柔情來輕輕撫m那因為痛而chu搐的心靈,抬眼看著啟豐,什么話都沒有說,啟豐駐足十幾秒后,轉身就向外走,親自拿出手機,當著幾位等待結果之人的面,撥打了一個電話號碼,只說了兩個字:“放行。”
然后啟豐重重搖頭:“這件事,我管不了。不幫著動手,已經覺得對不起他了,切莫傷人傷的太重,道德底限的左右兩端,會迫使一個人選擇走上不歸路,我想讓他正常的活著,不會逼迫他徹底對道德失去信心,奉勸一句,別試圖玩陰的玩狠的玩橫的,現在的他,勇者無懼,悍者無畏,擋者死”
啟豐的話并沒有得到太多人的認可,程孝宇是什么人,在場這些人早就清楚了,從他被調往奉天的那一刻起,就有無數的人在調查著他,裴書記的未來女婿,在奉天地界那也是一等一的衙內了,誰不把資料弄得清清楚楚,感嘆幸運鳳凰男道路之余,都帶著那么點羨慕嫉妒恨的不屑瞧不上。
這樣的人,也配得上勇者無懼、悍者無畏八個字?
啟豐沒多說話,不信我者謂我何憂,自生自滅吧。
“小九,準備好開戰,別讓那邊真把這小子給逼成瘋子,我是看出來了,他要是瘋了,那這世界上就會多一個無可救藥的狂人,不能對不起裴書記啊。”啟豐嘆著氣,又轉頭對童毒說:“小毒,攔著你是想讓你多活幾年,知道你沒有活著的興趣,那就當是償還黒木廢了老翟頭虎狼殺了他的人情吧,去瘋魔一把,打疼他們,將心中那口氣透出來吧,早壓著你去聯系和解,我就知道你滿心的不愿意,知道你在意那幾個替你擋子彈死的兄弟,我不給你人,沒用,給你一條黃金通道,別給我引來敵人,保你暢通無阻辦完事能夠瞬間遠遁。”
“我先去看看醫院內那小家伙的員工,兩個廢柴,竟能那般,少見,強大的人格魅力引發強大的性格底色,夠兇。”童毒眼露嗜血光芒,殺氣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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