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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鐵腕-第三百零四章 驚濤駭浪
更新時間:2011-12-29  作者: 刀鋒起舞   本書關鍵詞: 都市 | 官場沉浮 | 刀鋒起舞 | 重生之鐵腕 
正文如下:
,最后更新:2011122816:35:19

不知不覺,這本書從本月8日8日上傳到現在,過去了23天的時間。

從零起點開始,到現在,已經超過了10萬,有接近3000人收藏了本書。

能取得如今的成績,是與大家的分不開的,刀鋒要感謝的人很多。

還要感謝編輯銳利的耐心指導,感謝二組主編長天,感謝三江主編ZENK,還有其它編輯的默默付出。{手.打/吧}

客觀的說,作為一個新人作者,刀鋒在寫作和構思上肯定有不完善和不盡如人意的地方。正是你們的寶貴意見,讓刀鋒有了完善創作的機會。

有的書友談到了節奏的問題,有的書友談到了女主的問題,有的書友談談到了細節的問題,有的書友談到了設定的問題。

這些意見,很多都是非常中肯的。刀鋒根據實際情況采納了一些寶貴的建議,對寫作大綱做了一些適當的改動。在此基礎上,刀鋒相信后面的寫作一定會讓大家越來越滿意,刀鋒有這個自信。

當然,具體的情況如何,還是需要大家來檢驗和做出判斷。

好了,不多說了。說一千道一萬,一本書想要取得好的成績,除了作品的質量,還需要大家的鼎力。

希望各位新老朋友能夠繼續這本書,謝謝大家了!

目前,正在上三江,正在沖擊新書榜,急需收藏、推薦。

附:八月份打賞名單

小jiu

聾子123

我心如常

斷劍生

花ngxw621

莫是誰

天外來個鬼

巫云蓋天\');

小jiu

聾子123

我心如常

斷劍生

花ngxw621

莫是誰

天外來個鬼

巫云蓋天

謝謝大家的打賞,謝謝了!\');

對于郭青云來說,正像馮長遠想的那樣,這起幾乎致他于絕地的陰謀,讓他得到了巨大的教訓,令他警醒。(吧)

這幾天,他一直在反思和總結。

當然,在反思之余,他也捫心自問,如果沒有趙長天出手相助,自己的命運將會是什么結局?答案令他冷汗直流。

懷著這種心思,郭青云做了一個決定,所謂投桃報李,自己也應該做一些表示了。

當趙長天到達郭家的時候,敏感的發現,郭青云看他的眼神有一種莫名的意味,好象要表達一些什么東西。

席間,郭青云隱晦的告訴趙長天,年后,劉遠很可能將被調到新成立的開發區擔任主任。他留下的書記一職,如果不出意外將由趙長天接任。

在趙長天的喜悅心情中,郭青云再度送給了他驚喜。

郭青云暗示,隨后空缺下來的鎮長位置,他必須要提前做好準備,準備好提名人選。

趙長天知道,這是郭青云在投桃報李了。

調劉遠走,為自己留下位置,連鎮長的人選也要征求自己的意見,這明顯是給自己培植嫡系的機會。這個人情還得不算小了。

那么,也就意味著,從明年開始,大河鎮將真正成為自己的舞臺。

當晚,賓主盡歡,郭青云少有的多喝了幾杯。趙長天也在愉快的心情中,盡興而歸。

不知不覺,那件事過去了半個多月。時間已經進入12月中旬。

張秀芳早在一周前就開始來鎮政府上班了。

有心人發現,似乎得了一場大病之后,平時不茍言笑的張副鎮長變得開朗了許多。

眼睛很毒的胡利甚至發現了別人都沒有發現一些東西,漂亮的副鎮長看自己老板的眼神兒似乎和以前有了一些不同。

那種眼神,胡利想了好久,才想出了一個可以形容的詞匯‘曖昧’。

胡利除了感嘆老板的魅力之外,也有一些小羨慕。以胡利那自認為非常苛刻的審美眼光來看,張秀芳的姿色,在整個大河鎮,無論是鎮政府還是民間,都是屬一屬二的。

而且,除了張秀芳,憑借非常敏銳的觀察力,胡利還隱約的發現,和老板有關系的女人似乎還有那么兩三個,而且個個姿色出眾。

只是老板的態度有寫難以琢磨,按理說,老板還沒有結婚,隨便和哪個女人上床都是正常的事兒。

但以他的觀察,老板似乎還沒有和這幾個自己懷疑的女人中的任何一個發生過實質性的關系,這就有點奇怪了。

“老胡,想什么呢?這么專注。”

沉浸在思緒中的胡利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有點奇怪啊。”

胡利下意識的回答。

“什么事情奇怪?”

趙長天好奇的問道,這個小矮子居然擺出一副哲人的姿態,在那里玩起了冥思。

“啊?老板,沒啥事,我正奇怪今年的冬天不怎么冷呢,您找我有事啊?”

胡利趕緊站了起來、岔開了話題。

“坐吧,老胡,我有點事要和你談談。”

趙長天坐了下來,示意胡利也坐下。

“老胡啊,不知不覺,你跟著我干也有一年的時間了。對于你的能力我是非常滿意的,對于你的為人我也很滿意。”

趙長天注視著胡利,充滿嘉許的說道。

胡利黝黑的臉膛有些發紅,有些動情的說道:“老板,沒有遇到你之前,我胡利算個什么東西?就一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角色,是老板你給了我機會。感謝的話我就不多說了。我保證,老板你指到哪里,我就打到哪里。”

“年后,劉遠可能就要調走了,我估計差不多能接任書記。空缺下來的鎮長之位,我有兩個人選,一個是你,一個是張秀芳。但我很難作出決定。論親疏程度,論能力,你都不比張秀芳差,但你的短處是做副鎮長的時間有些短。”

說到這里,趙長天停了下來。

“老板,這有什么為難的?你能這么認可我,首先想到了我,我已經很滿足了。讓張副鎮長上吧,我以后還有的是機會呢。況且,我相信老板不會在大河鎮待多久的,只要老板你以后上調之后,還能把我老胡當成一盤菜,我就知足了。”

胡利沒有絲毫猶豫,立刻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事實上,他是真的非常滿足,老板能在這件事情上事先和自己溝通,那是尊重和看重自己的表現。這樣的殊榮,整個鎮政府又有幾個人能獲得呢?

“那好,老胡,還是那句話,我們的路還長著呢。那你就準備接張秀芳的分工,農業這塊兒,我打算交給你主管。現在我要交給你一個任務,暗地里調查一下大河鎮下轄15個自然村的所有干部,以村支書和村長為主,主要查經濟問題。對于鎮政府內的一些干部,你也多留意一下。”

“老板,年后要有大動作嗎?”

胡利的小眼睛仿佛瞬間冒出了綠光,語氣有些急促,聲調不由自主的抬高了幾分。

之后,趙長天又向胡利交代了一些必須要注意的細節。同上次一樣,讓他在有需要的時候去找王鐵林幫忙,他會事先和王鐵林打好招呼。

在忙碌的工作中,在緊鑼密鼓的準備某個計劃的過程中,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12月份到了。

進入十二月份之后,趙長天迎來了他當上鎮長之后的最大考驗,征收提留費。

去年,當時做為副鎮長的他,非常漂亮的完成了這項工作,當時的鎮長李東寶可是少操了不少心。

如今,他坐上了李東寶的位置,張秀芳接替了他,就要看張秀芳的工作能力如何了。好在,今年的水果銷售情況同去年一樣,采取了集體打包出售的方式,農民們的收入狀況還是非常不錯的,對張秀芳開展工作是比較有利的。

果然,和趙長天預想的差不多,這項對基層政府來說很艱難的工作,在張秀芳的努力下,在自己幾次親自出面做工作的情況下,12月上旬就完成了今年的大部分指標。

12月11日,大河鎮迎來了入冬之后最大的一場雪,這場大雪足足下了一天一夜。雪停的時候,積雪的深度已經接近了一尺。

第二天一大早,趙長天穿著長桶靴子,深一腳淺一腳的的來到了鎮政府,大部分工作人員還沒有到。

他喜歡在早晨處理一些公文,這個時候人的大腦最清醒。

到了辦公室之后,泡上一壺茶,一邊抽著煙,一邊看著公文,時間就這樣的靜悄悄的流逝著。

“鎮長,鎮長,不好了,有上訪的群眾堵在大門口鬧事呢。”

辦事員連門都沒有敲,就氣喘吁吁的推開門沖了進來。

“說清楚點,著什么急?天還沒塌下來呢。”

趙長天沉著臉呵斥道。

“西河村的張大民背著他老婆到鎮政府上訪,他一直嚷嚷著要給他老婆討說法。他同村的村民周大林帶著幾個人硬要拉他走,雙方廝打起來了。門衛老李根本拉不開,我正好碰到了,就趕緊過來向您匯報了。我怕出大事啊,看周大林的架勢,下手挺狠的,張大民鼻子都被打出血了。”

知道情況緊急,一口氣說出了事情的原委。

事情確實不小,趙長天從的述說中,感覺到問題的嚴重性。他抓起手邊的電話筒,撥通了派出所的電話。

接通之后,他沒有廢話,語氣嚴峻的要求王鐵林帶上幾個人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鎮政府大門口。

放下電話之后,趙長天沒有猶豫,大步向著外邊走去,邊走邊吩咐道:“,我現在去處理這件事。你馬上去劉書記辦公室通報一聲,把情況向他匯報一下。”

鎮長辦公室距離大門口有不到200米的距離。一邊往大門口趕,趙長天的大腦迅速的轉動著。張大民這個人他認識,還去過他家。

張大民家是西河村有名的貧困戶,全家一共六口人,就張大民一個勞動力。他自己本身還得過小兒麻痹,腿腳一直都不利索,走路一瘸一拐的。

他父母身體都不好,基本都是常年躺在炕上。

他老婆智力有問題是個智障,用土話講是個傻子。由于父母的原因,兩個孩子也都是殘障兒,一個啞巴,一個是小兒麻痹,而且智力還都有問題。

這樣一個家庭,在最好的年份里,收入也不超過800塊。800塊錢支撐一個7口之家過一年的日子,可以想象日子會過得多么艱難。

早在幾年前,張大民家就被定為五保護,不用上繳提留。即使是這樣,日子也過的非常艱難,經常需要政府救濟。

去年過年的時候,趙長天曾經代表鎮政府去他家進行慰問,按照救濟五保戶的統一標準,帶去了一些年貨和二百塊錢。

即便是他見多識廣,曾經目睹過一些不幸和貧困的家庭,而且,臨去的時候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當時所看到的場景,還是讓他被震撼了一把。這個家庭的狀況實在是太糟糕了。

家徒四壁、一貧如洗已經不足以形容這個家庭的窘況。

全家人住在三間漏風不擋雨的老房子里,家里幾乎沒有一件值錢的東西,估計最值錢的東西就是手電筒了,能不能使用還是個未知數。

兩個老人和兩個孩子,幾乎常年待在炕上,上廁所都非常困難。

他老婆腿腳倒是好使,但基本無法象正常人那樣正常生活,別說替張大民分擔勞作,就連自理都做不到。因此,張大民一個人既要干農活,又要抽空照顧五個家人。

在這種情況下,屋內基本上談不上衛生不衛生,看起來比豬窩也好不了多少。屋里的味道非常刺鼻,趙長天勉強待了一分鐘,就不得不趕緊走人。不是他歧視窮人,實在是那個環境太惡劣了。

腦中關于張大民的資料一一閃現之后,距離大門已經很近了。

趙長天小跑著趕到大門口的時候,發現眼前的情況比形容的還要嚴重一些。

張大民和他老婆已經被放倒在地,嘴里發著驚恐的哭喊聲。周大林他們幾個人正拖拽著這兩口子遠離鎮政府大門,皚皚的白雪上散布著觸目驚心的血色。

看這架勢,估計再有個一、兩分鐘,大門前就將徹底清凈了。

周大林這個人,趙長天有一些印象,這小子30歲出頭,是西河村有名的混混,在整個大河鎮都有一些知名度。

他出道的時間比趙家兄弟要早好幾年。是改革開放之后,大河鎮最早‘立棍兒’的一批混子。

與原來的趙家兄弟、趙老六和高老四這樣的混子不同,他們立棍的主要目的是為了方便賺錢。周大林這種人更應該稱之為,就是骨子里喜歡打架耍狠的那類人,通常一言不和就大打出手。

這類人頭腦相對簡單,一般是被人利用成為打手的居多,最多手里能有點小錢兒,很少有能發家致富的。

周大林所在的西河村周家,和趙家有相似的地方,那就是家族人口眾多。周大林兄弟五個,西河村村支書周大偉就是他二哥。

但與趙家不同的是,周家人非常不團結,窩里斗是常有的事。經常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兒,親兄弟之間就能打的人仰馬翻。

趙長天腦子里,關于周大林的資料迅速閃過。

“周大林,你給我住手。”

還隔著十幾米,趙長天大喝道。

周大林和幾個同伙聽到聲音之后,手上的動作緩了一緩。但隨后,周大林不知道低聲說了句什么,又加快了動作。

“趙鎮長,這兩個傻子到鎮政府鬧事兒,咱西河村不能給鎮政府添麻煩,我把他們弄回去,你就不用操心了。”

周大林大聲的說道,語氣之中,居然有一種大義凜然的感覺,似乎他真是站在政府的角度,為鎮政府分憂解難一樣。

“周大林,還有你們幾個,我讓你們馬上住手,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趙長天的語氣已經非常嚴厲。

說話間,他距離周大林等人已經只有幾米遠的距離,他已經做好了出手的準備。

“趙鎮長,周大林欺負人,把我老婆的腿打斷了。”

看到趙長天到來之后,張大民似乎身上又有了力氣,一邊大聲嚷嚷著,一邊劇烈的掙扎著。她的傻老婆只是一個勁兒的哭喊著。

趙長天近了才注意到,那個可憐的女人一條腿的膝蓋處正向外翻著血,透過破爛的露著大洞的棉褲,隱約可見白色的骨頭。

周大林幾個同伙手上的動作再度遲緩下來。對于趙長天這個人,無論是當年的混子名聲還是如今的鎮長身份,都不是他們這些小可以輕易冒犯的。

周大林遲疑了一下,終于還是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對幾個同伙說道:“放開這兩個傻子。”

獲得了自由的張大民吃力的背起老婆,一瘸一拐的艱難的站了起來。

那樣子看起來,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臉上、頭發上,身上全是斑斑血跡混雜著積雪,紅白相間,看起來觸目驚心。他鼻子里還有鮮血不停的涌出。

他的傻老婆不停的在他后背上掙扎,估計是那條已經露出了骨頭的大腿一定非常疼痛。

“張大民,我讓人帶你和你老婆去衛生站,有什么事以后再說。”

趙長天指著衛生站的方向說道。

這時劉遠和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不遠處王鐵林也帶著幾個人正在向這邊跑。

“長天,怎么回事?”

劉遠低聲問道。

“現在情況還沒有完全搞清楚,估計應該是周大林打了張大民老婆,張大民告狀來了。周大林知道消息后追了過來,想把他們帶回去。”

趙長天壓低了聲音,簡單的介紹了一下自己判斷出來的情況。

幾句話的功夫,王鐵林已經趕到了。

“老王,你帶周大林他們幾個去派出所,了解一下情況。暫時先扣著,不要放了他們。”

趙長天把王鐵林拉到一旁叮囑了幾句。吧會員

之后,又把剛對劉遠說過的話對他說了一遍,讓他對整起事件有了大概的了解。

王鐵林點頭表示明白。

周大林幾個人顯然不想去派出所,一再的說自己只是想給政府解決麻煩,不斷的為自己的行為辯解,但卻不敢真的動手反抗。

在被王鐵林呵斥了幾句之后,不情愿的跟著民警向派出所走去。

接下來,趙長天給下達了任務,讓他帶張大民和他老婆去衛生站,全力進行治療,所有的費用先記到鎮政府的帳上。

張大民聽著趙長天的安排,在一旁不住口的說著感謝。看著那張老實的面孔,趙長天心里突然感覺一陣惻然。

“大民,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先治好你老婆的腿,其它的事情,鎮政府一定會給你做主。如果真是周大林打斷了你老婆的腿,他一定會受到應有的懲罰,這一點,我可以向你保證。”

一邊說著,趙長天掏出自己的手帕遞了過去,“你快點把自己的鼻血堵住,別失血過多傷了身體,你們家以后還要靠你!”

張大民接過手帕堵在了鼻子上,突然間,他彎腰鞠了個躬,“趙鎮長,謝謝你!”

樸實的目光中,滿懷真摯!

尤其是目光的主人是一個剛被毆打完,還處于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狀態下,這一個鞠躬的動作,帶給了趙長天心靈極大的沖擊。

直到帶著張大民遠去,趙長天仍然震撼于剛才的那一幕。

“也許,我真該做點什么了。”趙長天內心深處發出了一個聲音,那聲音很堅定!

“劉書記,這件事我要親自督辦處理,務必要查個水落石出,給受害者一個交代。”

望著劉遠,趙長天斬釘截鐵的說道。

“好,你自己看著處理吧,這起事件很惡劣啊。”

劉遠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在趙長天親自介入督辦此事的情況下,王鐵林的辦事效率很快。在上午就分別對兩個當事人進行了問詢。但兩個人的說法存在很大矛盾。

張大民的說法是,昨天他老婆在外面不小心碰到了周大林的兒子,結果周大林就痛下狠手,一腳揣到了她老婆大腿上,直接造成了骨折。

周大林的說法是,昨天他兒子在外面和別的孩子打雪仗,不小心碰到了那個傻女人身上,結果那個傻女人就打他兒子。

被他撞見了之后,他擋在自己兒子前面,胳膊不小心碰了那個傻女人一下,因為地面滑,傻女人摔在了地上造成了骨折。

現在爭議的焦點是張大民老婆的那條腿,究竟是滑倒摔的?還是被周林揣的?如果是后者,那問題就大了,周大林的行為就屬于故意傷害。

王鐵林派民警去西河村調查之后,根據當時在場的老百姓的說法,張大民的話得到了證實。

就這樣,當天下午四點鐘,事件就基本就被還原了本來面目。

就在案件剛剛清楚,趙長天心理已經有決定的時候,周大偉到了鎮政府。對于這個瘦得像個竹竿兒似的男人,趙長天半點好感也沒有。

一個男人能夠利用自己的老婆謀權、謀財,其人品和德行完全可以想見。

而且,站在趙長天如今鎮長的角度,這個家伙還是個典型的貪污份子,利用職務之便虛報飯票,獲得了大量的不正當收入。

以前,趙長天沒有收拾他,是因為那時自己畢竟是副鎮長,而周大偉和前任鎮長又有著那種特殊的關系。

如今,卻是到了該收拾這一類人的時候,讓胡利秘密著手調查就是基于此點。

農村本來就貧窮,再有這一類的人騎在農民頭上作威作福,農民們的生活可想而知。

再加上受到了張大民那一個鞠躬的影響,幾方面綜合到一起,趙長天已經下了決心,要放開手腳大干一番了。

周大偉佝僂著腰站在趙長天的桌子前,一邊揣摩著趙長天的心思,一邊小心翼翼的說道:“趙鎮長,您看我弟弟那事兒私了怎么樣?畢竟他也是不小心碰倒了張大民的老婆,我們這邊決定拿出500塊錢給張大民作為補償。”

周大偉心里也是非常忐忑,如果不是家里的老頭子硬逼著他來,周大林惹的那點破事兒,他才懶得管。

他周大林被關進監獄待兩年也不是什么壞事兒,省得老是惹麻煩,還得自己經常替他擦屁股。

每次看到眼前這位年輕的鎮長,他心里都有一些發憷。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己做的那些事要想完全的人不知鬼不覺,那是做夢。

很多時候,他都擔心會有東窗事發的那一天。

如今,他對當初整倒李東寶的事情未嘗沒有一絲后悔。

當時他之所以參與其中并作為主力實施了那個計劃,雖然有迫于別人威脅的因素,但主要還是自己太貪財了。否則,即使自己不按照對方說的做,有李東寶這尊大神在上面照應著,他也應該不會有什么大問題。

雖然不知道當初那個整倒李東寶的計劃和眼前的人有沒有關系,但周大偉知道,李東寶倒臺之后,眼前的年輕人得利最大。

但這事無憑無據的,自己說出去估計也沒人相信。

如今,鎮長之位換上了眼前這個年輕人,周大偉預感自己的好日子似乎沒有多久了。每當一看到對方的那雙象狼一樣的眼神時,他就有一種心里發寒的感覺。

趙長天自然不知道這個家伙的想法,聽到周大偉的這番話,他好懸沒氣樂了。眼前的王八蛋還真把自己當成人物了,居然跑到自己的辦公室來跟自己談條件。

如果不是擔心影響了后面的計劃,他真想痛快的罵這個王八蛋幾句。

“周支書,這事兒可不是你我能說的算的,要看人家張大民的想法和態度。如果張大民同意,那我沒有意見。”

趙長天說完之后,一攤手。示意對方自己也無能為力。

“趙鎮長,有您這句話就行,我去找張大民談,你工作繁忙,我就不打擾你了。”

聽到趙長天語氣中流露出來的意思,周大偉心里一喜。對方這么說,明顯是不想攬麻煩上身。也許,對方未嘗沒有給自己一個面子的想法。

看來,自己在對方心目中還是有一定分量的。

出了鎮長辦公室之后,周大偉不無得意的想到。

看著周大偉離開的身影,趙長天瞇著眼睛,狠很的抽了一口煙。眼神兒就像周大偉形容的那樣,像一只狼。

當王鐵林到鎮長辦公室,向趙長天請示該如何處理這起事件的時候,趙長天告訴他,先等等,但人不要放。

同時,趙長天交給了他一項任務。

關于這項任務的具體內容,趙長天足足和他談了超過一個小時的時間。最后,趙長天要求王鐵林除了他自己的絕對心腹外,必須要做好保密工作。

關于對周大林的處理,王鐵林感覺有一些疑惑。這似乎不像是老板的風格啊,老板的工作作風向來雷厲風行,還從來沒有過這種拖拖拉拉的時候。

但懷疑歸懷疑,以趙長天心腹自居的他,還是不打折扣的執行了命令。

與此同時,對于老板交給自己的那項任務,他有一種熱血沸騰的感覺。雖然,眼下還只能做一些準備工作,但真正開始的那天應該不會遠了。

仔細考慮了一番之后,王鐵林忽然有了新的感悟。也許,老板對待周大林這件事上的態度,就是考慮到了那個任務,不想因小失大。

當天晚上,趙長天去了一趟衛生站,和張大民談了半個小時,臨走的時候,給了張大民五百塊錢。

12月12日,趙長天去了一趟縣委,和郭青云談了很久。

當天下午,他回到大河鎮之后,去了劉遠的辦公室。

兩個人交談了接近一個小時,書記辦公室內,開始的時候還比較平靜,但之后,就不時的傳出爭吵聲。

辦事員噤若寒蟬的站在門外,鎮長進去的時候交代過他,無論誰來都要先等一會兒。

可是,站在他這個位置上,開始的時候還好,聽不到里面說什么。可后來,鎮長和書記的聲音越來越大,他隱約的聽到了一些內容。但他寧愿自己自己什么也沒有聽到,兩個人爭執的內容一旦傳出去,估計將引起整個大河鎮的震動。

到后來,直到趙鎮長離開的時候,似乎雙方也沒有達成一致意見。發現趙鎮長的情緒似乎有些不好,不但眉頭緊鎖,而且看起來像是非常生氣的樣子。

聯想到自己剛才聽到的只言片語,望著對方那挺拔的身影,忽然感覺一種敬意油然而生。

從12月12日開始,一些小道消息開始在大河鎮流傳。

消息的主題是,新上任的趙鎮長袒護西河村村支書周大偉的弟弟周大林。

周大林欺負老實本分、還有殘疾的張大民,把張大民老婆的腿都給打斷了,后來更是追到鎮政府大門口毆打人家兩口子。

這么惡劣的事件,這么欺負人的混蛋,但趙鎮長卻同意周家五百塊錢私了此事。

這兩年,趙長天在大河鎮的影響力日益加深。他所主導的幾件實實在在的民生工程,都讓老百姓受益不小。可以說,大部分老百姓對趙長天的印象是非常正面的。

因此,當這條流言傳出來之后,基本上大家都是抱著懷疑的態度。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幾天過去了,一直沒有聽到周大林被縣公安局帶走的消息。卻又傳出了另一條消息,趙鎮長到衛生站找張大民談話,要求張大民同意私了此事。張大民在趙鎮長的壓力下答應不再追求此事,答應了同意私了。

傳聞有鼻子有眼的,甚至連趙長天什么時候去的衛生站,與張大民的談話內容,都描繪得惟妙惟肖的。

而且,伴隨著這條消息同時流傳的,還有趙鎮長收了周大偉的好處,據說有幾千塊之多。

接連流傳的消息連嶺東村的趙家族人都聽說了,有幾個族人找到趙長天打聽情況。結果趙長天只告訴他們不要亂聽外面的謠言,卻不再說別的了。

再問得多了,趙長天會擺出當家人的派頭。長輩們還好一些,最多趙長天語氣嚴肅的讓他們別瞎操心和自己無關的事兒。對平輩和晚輩的族人,趙長天就沒那么客氣了,他會呵斥對方幾句,讓他趕緊滾蛋。

因此,族人們不敢再直接找趙長天打聽此事的真偽,就紛紛到老太爺這里,希望老太爺出面詢問一下。他們知道,趙長天可以不給家族任何人面子,但這其中不包括老太爺。

之所以如此,也是出于對血脈親人的關心。畢竟,民間流傳的那些小道消息對趙長天的名聲很不好。作為趙長天的親人們,他們當然著急。

哪知道,老太爺的態度居然比趙長天還嚴厲。對于前來打聽此事的子孫,沒有一個給面子的,直接就是呵斥,讓他別瞎操心。而且,對每個人他都會說同樣的一句話。

“大小子要做的任何事情都有他的道理,我相信他。”

本來趙天龍也要向兒子打聽來著,但聽說了父親的這句話之后,他打消了念頭,但心里的擔心卻是無法消除的。

趙天龍雖然是農民、是個大老粗,但他明白一點,自古以來,民心對當官的來說,都是非常重要的。

沒有老百姓的和認可,誰也別想做好官。這個簡單而又樸素的道理,趙天龍很早就知道了。但如今,民間的輿論對兒子越來越不利,但兒子卻一直不做任何反映。

他從心理不相信兒子能做出那樣的事兒來,這不符合他的性格。至于民間流傳的給周家兄弟面子,甚至收了所謂的幾千塊錢,趙天龍對此嗤之以鼻,難道以兒子的身家會在乎那點錢?

正當流言傳播的范圍越來越廣,內容越來越離譜的時候。

鎮政府突然發出通知,召開全鎮干部大會,時間定為12月18日上午9點,會議地點定在鎮政府的禮堂里,所有接到通知的干部必須準時赴會。。

這一次會議召開的時機很突然,眼下正是收取提留費的關鍵時期。各村都進入了攻堅期,可以說,元旦之前,時間是非常寶貴的。能否在元旦之前順利完成任務或者是超額完成任務,關系每個干部的工資和獎金。

在這個樣一個忙碌的時間段,沒有任何征兆的召開全鎮干部大會,這確實讓很多人感覺有些奇怪。

在無數人的猜測中,18日到了,來自各個村子的村干部向鎮政府匯集。

禮堂前人頭聳動,人們彼此打著招呼。8點40分,禮堂大們打開,與會眾人開始陸續進入。(本章節請登陸wap.shouda8)

等到進入禮堂,感受到禮堂內的氣氛之后,心思靈活的已經隱隱感到了不對。

在主席臺上,書記劉遠面沉似水的坐在那里,黨委副書記和幾個副鎮長也面色凝重。此次大會的召集人趙長天的位置卻還空著。

而且,在會場最前面最靠近主席臺的位置還空著十幾張椅子。當有人想坐過去的時候,就會被工作人員告知,這些椅子另有它用,然后禮貌的請他去后面就坐。

在進入會場之前還談笑風生的干部們,不自覺的都閉上了嘴巴。

因此,會議雖然還沒有開始,但會場內的氣氛隨著越來越多人的涌入,卻變得越來越凝重起來。

8點55分,距離會議正式開始還有五分鐘的時候,除了臺上鎮長的位置還空著之外,所有的與會人員已經全部就位。

8點58分,會場內的氣氛已經凝重到了極點。沒有人開口說話,甚至連小聲嘀咕的都沒有。幾乎是約好了一般的,大部分目光都盯著臺上那張空著的椅子。

8點59分,一陣腳步聲突然響起,從禮堂外走進一行人。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大河鎮那位年輕的鎮長趙長天。宛如行注目禮一樣,所有人的目光都自動的匯集了過去。

一種驚訝猛然涌上人們心頭。

趙長天穿著一身筆挺的中山裝,腳上是崢亮的皮鞋。富有棱角的臉龐上,一雙不怒自威的眼睛顧盼四射。

令眾人震撼和驚訝的不是趙長天本人,而是跟在他身后的人。

趙長天身后,赫然跟著10幾名穿著公、檢、法制服的執法人員,派出所所長王東林帶著兩個民警跟在最后面。

一陣涼意瞬間從人們心頭升起,難道有大事要發生?這是每個人首先浮上心頭的一個念頭。

走到主席臺下面的時候,趙長天微笑著和身后的人說了幾句什么,接著喊過工作人員,安排那些人落座。

在眾人的矚目下,趙長天順著階梯,大踏步走上了主席臺。

沒有在那長空著的椅子上就座,趙長天沖著劉遠和臺上其他幾個人點了點頭,然后沖著角落里的招手示意,會意的拿著話筒跑了過來,趙長天拍了拍的肩膀,接過他手里的話筒。

右手舉起話筒,清咳了一聲,趙長天的目光緩緩掠過臺下的每一張面孔。

“也許大家會奇怪,為什么會在這樣一個時間召開這樣一次會議?會議的目的是什么?”

趙長天的聲音在禮堂內響起,聲音平和而流暢。他的開場白非常直接,與會者全都聚精會神的注視著年輕的鎮長,傾聽和猜測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現在,我告訴大家,今天有兩件事要宣布。首先,我說第一件事。作為基層干部,為老百姓服務是黨員干部應盡的職責,也是首要的職責。但我們中的某些同志卻不是這樣認為的,他們認為,作為一個干部的首要職責是為自己服務,千方百計的想要利用手中的權力獲取利益和錢財。”

趙長天的聲音開始變的有力而激昂。臺下坐著的人當中,有的人臉色已經發生了變化。

“也許,別人做鎮長的時候,可以允許這種行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在我這里,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大家,絕對不允許。今天在這里,在這個主席臺上,我可以拍著胸脯向大家保證,在我們大河鎮,這樣的干部發現一個,就撤一個,發現兩個,就撤一雙。無論是是誰說情,都沒有考慮的余地。”

回蕩在禮堂內的聲音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一些坐在臺下的人,已經面如土色。

無論是自身有沒有問題的干部,此刻的心情有一點出奇的一致,此刻臺上的年輕鎮長就象是一只張開血盆大口、盡顯獠牙的猛虎。

“現在我宣布:西河村村支書周大偉,臨河村村支書張金平,嶺北村村支書王立民,財政所所長王海山、副所長李元華,經管站站長孫寶國,經群眾舉報、有關部門調查核實,有利用職權之便大肆斂財的行為。經組織上研究,決定撤去這六個人的職務,并由執法部門介入調查。”

隨著趙長天說出每個名字,隨著他后面宣布的處理決定。前一刻還寂靜無比的空間,猛然間就象被扔進了一枚炸彈。“轟”的一聲,喧嘩聲四起。各種各樣的聲音彌漫了整個禮堂內的空間。

而被點到名字的六個人,先是不敢置信,接著就是恐懼,有的象爛泥一樣攤在椅子上,有的發出了殺豬一樣的聲音。

在趙長天宣布完處理決定之后,王鐵林帶著兩個派出所民警配合前排的執法人員將這六個人掌控起來。

沒有被點到名字的人,在驚駭過后,紛紛長出了一口氣。

主席臺上,除了劉遠和面帶譏誚之色的胡利,大都面露震驚之色,顯然事先毫不知情。

臺上臺下,所有的人此時只有一個念頭,變天了,大和鎮變天了,這是大河鎮官場前所未有的大動作。

劉遠的臉色更加陰沉了,被撤職的六個人中,有兩個是他這兩年一手提拔起來的,可以算的上自己的嫡系。前幾天,趙長天曾經找他談過關于要整飭大河鎮官場的想法。

如果說撤掉其它的人,劉遠沒有意見,但是在涉及到自己提拔的人身上,兩個人產生了不同的意見,繼而發生了爭吵。

那次爭吵是兩個人從認識以來,發生的最激烈的一次爭執。最終誰也沒說服誰,鬧了個不歡而散。

在那個時候,劉遠心里還是有一些底氣的,他相信自己提拔的干部,他認為即使他們有一些問題,估計也就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問題。

他相信,趙長天就是再霸道,也不能繞過自己,在沒有足夠證據的情況下,撤掉那兩個人。無論如何,自己才是大和鎮的一把手。即使對方有郭青云作為后臺,也不可能為所欲為。

雖然在幾天后,趙長天再次找自己談過,并拿出了自己兩個嫡系貪污腐化的證據,很明顯他是要與自己達成共識。

但他還是堅持認為,那些證據并不足以毀掉自己親自培植的嫡系。吧會員尤其是經管站站長孫寶國,那是一個非常貼心的手下,不但有一定的工作能力,還非常會按照自己心意辦事。

當初,自己是頂著李東寶的壓力,才把他從一個普通辦事員提上來的,而他也沒有辜負自己的期望。不但在工作上表現得可圈可點,而且與自己的私人關系也保持的非常密切。

如今,趙長天想要毀掉他們,自己絕不會答應。

那一次的會談,還是以不歡而散收場。那時,他還以為在自己和這個年輕鎮長之間的矛盾沖突中,終歸還是自己占了上風。

但他錯了,對方竟然真的說動了郭青云,當郭青云給自己打了那個電話之后,他就知道在這次和趙長天的矛盾中,自己已經敗下陣來。自己還是低估了郭青云和他之間的關系親密程度。

“太狠了,一出手就是霹靂手段,讓人毫無反抗的機會,真是一個狠辣的鐵腕人物。”

張秀芳看著那個屹立在臺上的男人,腦海中忽然泛起這樣的念頭。

副鎮長劉松感覺自己身上的冷汗似乎已經濕透了內衣,渾身上下粘呼呼的。

此刻,他是真的后悔了,后悔自己當初為什么要得罪這個煞星。自家人知自家事,劉松知道自己的底子不干凈,如果趙長天想要對付他,估計他的下場將和臺下那六個可憐蟲沒什么區別。

一聲清咳再度在臺上響起,打斷了各人不同的思緒,喧鬧的空間瞬間歸入安靜。看著臺上那個挺拔的身影,所有人的目光已經與剛才有所不同了。

趙天強看著臺上侄子的身影,百感交集。

作為趙長天的親三叔,他是親眼看著侄子一步一步成長到今天的,原來,當初那個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吵著要糖吃的小家伙已經不知不覺的成長到這樣的高度了。

作為趙長天的親人,作為嶺東村的村支書,此刻的他,滿心全是驕傲和一種激蕩在內心深處的發燙的情緒,那種情緒是激動也是感動。

“爸,這就是你看重的孫子,他沒有辜負你的厚望,他是老趙家的驕傲。”趙天強在內心深處輕聲的說著,眼角似乎有了一抹濕潤。

“現在我宣布第二件事,鑒于大河鎮的治安形勢嚴峻,鎮政府決定成立綜合治安小組,開展為期一周的綜合整治行動。組長由我擔任,副組長由副鎮長胡利同志、派出所所長王鐵林同志、武裝部部長王云林同志擔任,小組其它成員另行任命。上報縣委縣政府之后,在縣委領導的協調下,取得了縣公安局的大力,在這次綜合整治行動中,縣公安局將派出精干力量給予配合。”

有了先前帶來的巨大沖擊,趙長天宣布的第二件事就顯得有些波瀾不驚了。

但有心人很快的聯想了周大林事件。

果然,趙長天接下來的講話驗證了這種猜測。

“西河村村民周大林,平素為惡鄉里、作惡多端。在12月11日那天,不但打斷了同村村民張大民老婆的腿,更在第二天意圖阻止到鎮政府上訪的張大民夫妻二人。就在鎮政府大門口,肆意毆打兩個老實本分的同村鄉鄰。這種嚴重踐踏法律的行為,已經到了另人發指的程度。”

講到這里,趙長天停了一下,左手撫上額頭,但又瞬間猛的放下,握成拳頭之后再度舉起,用力的揮舞了一下。

“對于這種人,只要有我趙長天在大河鎮一天,就會有一個打掉一個。周大林將會被移交司法機關處理,他的罪行會得到應有的審判和處罰。”

趙長天的語氣在激昂之后,又稍稍放緩了一些。

“同志們,我們腳下的這片土地,是屬于人民的,是屬于普通大大眾的。作為政府官員,我們既然享受國家賦予的權力,就要做一個稱職的公仆。只要努力開展工作,作好自己的本職工作,我相信,你終會獲得滿意的回報。那些妄圖投機取巧的人,你們好自為之吧。好了,今天我的講話就到這里。”

趙長天的講話落下了帷幕,雷鳴般的掌聲瞬間向起。

雖然與會者心思各異,但有一點卻是共通的。在今天,他們被感染了,被那個年輕鎮長的行為和講話感染了。

在今天,他們見識到了一個強勢的鐵腕鎮長的誕生。

今天,帶給他們的是震撼,留給他們的,將是永遠難以忘懷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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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18日的這場全鎮干部大會,在散會之后,幾乎是以龍卷風般的速度迅速在整個大河鎮擴散。

前些天的那些不利于趙長天的流言,迅速被掃進歷史的塵埃,再也沒有人提起,也沒有人敢提起。

趙家老太爺在三兒子趙天強回到家里,聽到兒子激動的描繪大孫子那震撼人心的表現之后,仰天大笑,那笑聲無比的暢快,眼中孕滿了激動的淚花。

激動過后,老太爺下令,晚上趙家舉行大慶。

三天時間,僅僅是三天時間,12月21日之后,趙長天的聲望在大河鎮達到了一個另人難以企及的程度。

在這三天里,趙長天在12.18大會上的表現傳遍了大河鎮每一個角落。與此同時,綜合整治小組在趙長天的居中指揮下,在幾個副組長的大力協調下,以派出所民警和各鄉民兵為主要力量,同時展開了大規模的整治行動。

由于周利事先的準備工作做得到位,所以,一些橫行鄰里、鄉里的地痞、流氓的資料迅速被掌握。整治小組根據其作惡的嚴重程度,根據所掌握證據的詳實程度,分門別類的進行了處罰。

嚴重的被縣公安局直接帶走、接受執法機關的懲辦,罪行較輕的被帶到派出所接受短暫的教育和相應的罰款之后放了回去。

就這樣,三天下來,包括周大林在內的15個罪行嚴重、涉及到刑事犯罪的地痞流氓被公安局帶走,38個為害鄉里的地痞接受了教育,并在經濟上受到了程度不一的處罰。

三天之后,大河鎮的老百姓們,感覺到大和鎮變了,以前那些在村里或是鎮上,整天叼著煙卷,看到誰不順眼就罵上幾句的混子,全都消失不見了。

在鎮上開飯店的李大山感受得尤為深刻。以前,他的小飯店經常會有一些過來白吃白喝,不但不給錢,走的時候,還會順帶著拿走你一包煙或是一瓶酒什么的。

如果向對方要錢,就很可能在當時或事后遭到報復。如果找派出所處理,那些地痞最多當時把錢給你,但事后就會進行報復,李大山的小飯店的窗戶不知道被砸了多少次。

在開飯店的兩年時間里,李大山不知道被扇過多少次耳光。

他曾幾次想過干脆不干算了,何苦受那幫王八犢子欺負呢。

但因為自己屢次補習、參加高考,不但在五次高考之后依然和大學無緣,還欠下了一屁股債。如果不開個小飯店賺點錢,依靠家里的那點農業收入,估計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還清那些債務,自己和弟弟更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娶上老婆。

但在這幾天,李大山驚喜的發現,自己的飯店清凈了,再也沒有一個地痞敢來鬧事。能賺點錢,還能不受欺負,這種日子對于李大山來說,簡直就像活在天堂一樣。

而更另他感覺爽快的消息不斷的傳了出來,那些以前曾經欺負過他的地痞都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其中有一個欺負自己最狠的,被縣公安局帶走了,聽說能在大牢里關個幾年。

“趙長天”這個原本他就聽說過的名字,再次深深的被他記住了。他和無數老百姓一樣,瘋狂的打聽著和這位鎮長有關的大事小情。

大家聚在一起聊天的時候,常說的一句話就是“我們的趙鎮長如何如何….”

他在干部大會上的鐵腕表現,他在整治行動中的運籌帷幄,還有他怎么樣帶領大家集體賣水果增加收入的事…..

不知不覺間,趙長天已經成為了大河鎮老百姓茶余飯后的談資。

“我們的趙鎮長”也在潛移默化間,成為了越來越多的老百姓的口頭禪。

人心都有一桿秤,趙長天用他的表現成為了老百姓心里的某種精神寄托。

當整治行動基本告一段落的時候,時間已經接近年關,很快就要過元旦了。

回顧這半個多月的經歷,趙長天覺得需要回顧總結的地方很多。

這一次大刀闊斧的整頓,其想法由來以久,只是由于時機一直不成熟,才拖到現在。以前,自己做副鎮長的時候,根本沒有資格展開這樣的大計劃。

即便是在自己做上鎮長之后,沒有充足的準備也不能實施。之所以發生周大林事件之后一直隱忍,就是為此。

不得不說,周利在這個計劃中發揮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前期的準備工作幾乎有大半是由他完成的。

胡利用他的表現,證明了自己的能力。在計劃準備期間,一點風聲都有沒有傳出去,證明了他的可靠。

其次,王鐵林的作用也非同小可。在很多秘密調查的工作上,如果沒有他協助胡利,胡利的工作不可能開展得如此順利。由此,王鐵林的可靠性也得到了進一步的檢驗。

當然,在其中,還有一個起到關鍵作用的人物,那就是郭青云。如果沒有郭青云的全力,這些計劃根本就沒有實施的空間。即使勉強實施,所能取得的效果也要差得太多。

趙長天相信,通過這個計劃的成功實施,自己應該已經算是真正的在仕途上站穩了腳跟。即使因此與劉遠發生了摩擦、產生了矛盾,但對于自己來說,那算不上什么大問題。如今的劉遠,無論再怎么折騰,已經對自己造不成什么大的影響了。

因為,劉遠留在大河鎮的日子已經屈指可數了。

通過對過去一段時間的總結,趙長天對未來有了更加明晰的想法。

隨著元旦的到來,時間邁進了1993年。

如郭青云所說,元旦過后不久,劉遠被接到了縣委任命,將被調到開發區工作。與此同時,趙長天被任命為大河鎮黨委書記。

對于劉遠來說,也許這樣的任命對他來說是最好的結果了。

劉遠在事實上升了一級,開發區主任屬于副處級的編制。在打拼多年之后,終于進入了副處,還是個實職實權副處,這對他來說,意義非比尋常。

科級和處級之間猶如一道巨大的分水嶺,在仕途上邁過去了,就是另一個天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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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能夠離開大河鎮,可以避免和趙長天之間產生更大的沖突。

事實上,從內心深處,劉遠并不想真的與趙長天成對手。姑且不論對方和郭青云之間的密切關系,光是對方的頭腦、手段就不是那么好對付的。

對劉遠來說,豎立這樣一個年輕的、潛力巨大的對手,相信不只是他,對任何人來說都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不是涉及到了切身的利益,他是不會在那件事情上和趙長天產生爭執并進而產生矛盾的。并最終因為郭青云的介入,導致自己敗下陣來。

如今自己要離開這個地方了,和趙長天之間已經沒有了矛盾和利益斗爭的土壤,那么,是該放下那段恩怨的時候了。

對于趙長天來說,即便他和劉遠兩個人之間有了摩擦,彼此之間的關系已經很難再恢復到從前的程度,但畢竟曾經有過一段非常默契愉快的合作時間。

而且,趙長天初進官場的時候,得到了劉遠的照顧和提攜,劉遠也在一些困難的事情上得到了趙長天的幫助。

如今的境況,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兩個人可以說已經得到了各自想要的,劉遠升了一級,趙長天也成為了大河鎮的一把手。

估計,從此以后能在一起共事的機會也不大了,那么,何不相逢一笑抿恩仇呢?在官場上,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多人要好。

在這種心理狀態下,趙長天帶領鎮政府全體人員,為劉遠舉辦了歡送宴會。

在宴會上,趙長天和劉遠都從對方的態度上感覺到了對方的心思,都有想要放下那段恩怨的念頭。很有默契的,兩個人同時端著酒杯走向了對方。

“長天,我要離開了,如果說過去我有什么做得不對的地方,你就多諒解吧。以后,到了縣城,就去我那里坐坐,我們一起吃點飯、喝點兒酒。”

劉遠舉著酒杯,真摯的說道。

“好的,只要有時間,我一定過去看你。劉書記,我年輕不懂事,在一些事情上處理得不妥當,在尺度的把握上有些過頭了,你多包涵吧。以后,經常回大河鎮看看,我們一起聚一聚、喝點酒,暢談感懷一下過去的那些時光。”

趙長天舉起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

“這杯酒就當做我向你賠罪吧。以后,希望我們能經常走動。”

“好,以后多走動。”

劉遠應道,舉起手中酒一飲而盡。

接下來,兩個人都喝了很多酒,到最后劉遠還是倒下了。他也是沒辦法,敬他酒的人太多了。

第二天,劉遠離開了大河鎮,這意味著在大河鎮,屬于趙長天的時代到了。

趙長天開始正式上位大河鎮黨委書記,成為大河鎮名副其實的一把手。

根據趙長天的了解,在這次人事調整中,不光是劉遠,還有幾個重要部門的領導崗位,也發生了人員變動。

在這次人員變動中,郭青云完全主宰了常委會,縣長馮長遠的影響力已經降到了歷史最低點。

事實上,這次的人員調整,只是規模大了一些而已。

郭青云早在那次事件之后,就開始發力,展現了他這個縣委書記的強勢。大刀闊斧的整頓人事,將馮長遠一系的一些重要崗位的領導陸續進行了人事調整。

黨委書記的任命下來之后,趙長天向縣委推薦了鎮長和一個空缺副鎮長的人選。

提名張秀芳為鎮長人選,提名張向東為副鎮長人選。

縣委常委會上,在這兩項提案上,雖然縣長馮長遠一系的人提出了異議,但還是被郭青云主導的常委會強勢通過。

1993年1月19日,趙長天主持召開了他當上黨委書記之后的第一次全鎮干部大會。

在會上,趙長天做了重要講話。

在講話中,他回顧了過去一年鎮政府的工作,并對未來一年的工作做出了重要部署。

新當選的鎮長張秀芳也做了政府工作報告。

主管農業的副鎮長胡利,剛剛遞補上來的副鎮長張向東等人也都做了發言。

同時,在這次大會上,也重新確定了幾名副鎮長的工作分工。

胡利主管農業和民政等工作,成為了事實上的第一副鎮長。

張向東主管經濟、安全等工作。

副鎮長劉松被徹底的架空了,被調整到清水衙門也許是將是他最好的歸宿。

另一位副鎮長也被調整了工作分工,考慮到他年紀偏大,鎮政府給他減了壓,他負責的工作減少了一些,由胡利接手。

而且,在這次大會上,前些天空缺下來的六個位置,也都安排了合適的人選。這些人選的確定基本上都體現了趙長天的意志。

在這次大會之后,趙長天真正確立了在大河鎮的領導地位。

到了這個階段,當上了黨委書記,他的工作反而清閑下來了。

理論上,書記主管全鎮全面工作,重點抓人事和黨建工作。

但在鄉鎮這種基層單位,只要不是窩囊廢,一般來說,書記的工作是非常簡單和輕松的。

除非和鎮長發生利益沖突,在無法掌控大局的情況下,又不肯放權,導致陷入權力斗爭之中。

否則,比起當鎮長來說,那是輕松太多了。

比如劉遠,他剛到大河鎮的時候,是李東寶在當鎮長,他這個書記當的就比較艱難。最開始,他幾乎是被完全架空。

后來,他就是一直在和李東寶的權力斗爭中艱難的行使書記職責。可以說他這個書記在那段時期是非常艱難的。一直到趙長天上位之前,他都不輕松。

但當趙長天當上鎮長之后,在初期,兩個人之間不但沒有直接的利益沖突,而且還是同一派系的干部,他就開始輕松起來。

但是,在后期,兩個人發生矛盾沖突之后,他這個書記又開始艱難起來。

如果不是被調到開發區工作,估計他的處境比起在李東寶時期也強不了多少,甚至可能更差。畢竟趙長天的手段可是被很多事情證明了的,比起李東寶有過之而無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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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9月8日下榜還有三天,希望我們能一直能停留在新書榜上,還需要大家的繼續。)

趙長天與劉遠剛當上書記時截然不同,鎮長和重要的副鎮長都是他提拔起來的,和他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彼此之間沒有利益沖突。本章節孤獨而另外兩個副鎮長,巴不得趙長天能給他們抱大腿的機會呢。

而且,趙長天這兩年在大河鎮,通過一系列的事件已經確定了他的威信,是名副其實的強勢人物。甚至可以說,其它領導根本就沒有和他叫板的資格。

在這種情況下,他這個書記想不輕松都難。

張秀芳的工作能力毋庸置疑,在被趙長天重用之后,再加上兩個人之間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知己關系,導致了這個女人的工作熱情甚至不亞于胡利。

能力加上工作積極性,張秀芳的工作開展得有聲有色。鎮政府的日常工作,幾乎不需要趙長天操心。

胡利就更不用說了,這個小矮子就仿佛身后總是有人在拿鞭子鞭撻一樣,整個人似乎隨時都處于工作狀態。

至于提前得嘗所愿的張向東,在終于獲得了夢寐以求的副鎮長寶座之后,工作熱情空前高漲。在他心里有一個目標,自己絕不能表現得比那個小矮子差。

張秀芳對于胡利、張向東與趙長天的關系心知肚明。

原本,她對于這兩個人的印象并不好,固然有以貌取人的因素,但更多的是不喜歡兩個人太過鮮明的性格特點。一個陰沉,一個火爆。她不喜歡這樣的男人,更不喜歡這樣的干部和同僚。

但也許是愛屋及烏,也許是做了鎮長之后,視野和格局發生了變化。她對這兩個左膀右臂,逐漸改變了印象。經過幾天的工作之后,她開始佩服趙長天的眼光,對他的識人之明大為敬服。

這兩個家伙在工作中表現出來的能力和作風,幾乎是無可挑剔的。

而且,也許可能同屬趙長天一系、都是被趙長天提拔的干部,也許是趙長天特別交代過的原因,這兩個家伙十分配合自己的工作。

在各種場合,他們十分注意凸顯自己這個女鎮長的權威。這種態度上的,讓張秀芳很快樹立了個人的權威,開展工作如魚得水。

讓一些等著看年輕女鎮長笑話的人,大失所望。這不能不說是胡利和張向東的功勞。

在這一點上,張秀芳對趙長天的感激又加深了一層。

事實上,趙長天需要的不僅僅是感激,他更需要的是鎮政府能夠做出一些象樣的政績出來。

如果說當初他提拔胡利,有培養心腹和任人唯賢的因素在內。那么,對于張秀芳和張向東,除了立場問題,則考慮更多的是對方的能力。

只不過,胡利給他帶來了意外驚喜,小矮子的忠心和毋庸置疑,而且能力已經得到了充分的證明。

作為一把手,如果在用人上完全任人唯賢,僅僅考慮對方的政治立場,而不考慮能力,那這個一把手的上升空間肯定是有限的。

當然,僅僅能力強,但立場上搖擺不定,不懂得站隊的干部,趙長天是不會重用的。對于缺少政治智慧的人,在官場是混不長久的,早晚得出事。

任用忠心的手下,同時還要讓手下形成良性競爭,這才能考驗一把手的政治智慧。

胡利和張向東的競爭模式就是趙長天的一次嘗試。

很多做官的大道理,趙長天都懂,但在具體實踐中,卻需要逐步的進行理論和實踐的結合。

可以說,張向東與胡利之間的競爭關系,基本上是在趙長天的潛移默化下培養起來的。是趙長天官場理論上的一次重要實踐。目前來看,這次實踐是比較成功的。

‘讓手下以你的目標為目標,以你的理念為理念’,這在趙長天看來,是為官的至高境界,也是他所追求的一種理想。

眼下,他經常思考的就是這個問題。在他看來,只要實現了這個理想,那所謂的政績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而大河鎮,就是他這個理想的試驗田。張秀芳、胡利、張向東等人則是實驗對象。

從目前這一段時間幾個人的表現來看,他的這個理想已經得到了初步的檢驗,從效果上看,是比較成功的。

在一個鎮長和兩個分管主要工作的副鎮長的帶動下,大河鎮鎮政府的領導班子呈現了前所未有的高效率。

在仕途穩步上升、為官理念逐步成型的情況下。趙長天開始考慮另一條陣線上的,那就是錢途。

賺錢的渴望,對財富的渴望,對趙長天來說,絲毫不亞于來自于權力對他的誘惑。

權力讓他感覺充實和成就感,但金錢與財富卻能夠令他滿足,令他可以做許多想做的事,另他可以更好的享受人生。

雖然因為自己走上了仕途,就必然要在商業上減少精力、減少時間上的投入。但自己的兩個弟弟已經逐漸展現出了潛力和鋒芒。趙長天相信,只要給他們足夠的成長和空間,在自己的培養和熏陶下,他們可以逐步成為令自己滿意的執行者。

事實上,趙長天在商業上,把自己定位為指導者和幕后掌控者。

遠大裝修公司到現在,已經完成了先期的原始積累,兩個弟弟的能力也得到了長足的進步,趙長天感覺已經到了下一步跨越的時機了。

從八十年代末期到整個九十年代,是民營企業的大機遇,當然也同時蘊涵著大風險。

在這個時期,一大批民營企業和民營企業家迅速崛起又快速衰敗。對于趙長天來說,他的目標是自己的家族企業在迅速崛起的同時,要利用自己的先知先覺規避那些潛藏的風險。

思路成熟以后,趙長天到了順城,會見了兩個弟弟。兄弟三個在一起談了很久,中心問題是公司下一步的,以及安排下一步趙長江和趙長河的一些具體工作。

事實上,更多的是趙長天闡述他對于公司未來的規劃,趙長江和趙長河對于不懂的地方進行提問。

當聽完兄長的宏偉構思之后,把趙老二和趙老三震得不輕。

原本,在他們看來,不到兩年的時間內,在大哥的帶領和指引下,迅速成立和了一個年贏利在幾百萬的大公司,已經宛如神話一樣。當初跟著大哥從鄉下走進城市,他們哪里會想到有這么一天呢。

而且,上海之行,又不可思議的賺取了一個多億的巨額財富。

從當初的跑線做客運,一路走到現在,趙家兄弟早已把大哥當成了無所不能的人物。在私下里,兄弟二人談論大哥的這些大手筆時,只有崇拜和敬佩。

但即使是這樣,趙長天在兄弟倆心目的地位,幾乎已經上升到了一個無人可及的層次的情況下。他們仍然為大哥這次構造的宏偉計劃而震撼。

在趙長天的計劃中:五月份之后,遠大公司將更名為遠大集團,實現多元化經營。

遠大集團成立之后,將分別成立地產分公司、飲品分公司,與裝修公司鼎足而立,成為遠大集團的三架馬車。

具體到各個分公司的目標上,地產公司今年的目標是開發一、兩個小型樓盤,以達到熟悉地產業務的具體運做和經營為目的,為明后年大舉進入地產行業做出先期準備。

裝修公司在資質升級為一級之后,除了繼續穩固和擴大在順城及周邊地級市的市場份額之外,將正式進軍明陽,力爭在一線城市站穩腳跟。公司的經營方向,將以運做大型裝修項目為主,努力爭取具有技術含量和影響力的地標性裝修項目。

新成立的飲品公司,將同時上馬保健品和礦泉水項目,但今年將主要以前期籌備為主,目標是找到合適的水源和保健品配方。

在未來的集團人員分工上,趙長江擔任集團公司總經理,兼任飲品分公司的經理,趙長河擔任集團公司副總,兼任新成立的地產公司的經理,劉立本擔任集團副總,兼任裝修分公司的經理。

在集團公司成立之后,將開始大規模招聘相關人才。同時,要在順城建造屬于遠大的辦公樓和辦公區域。

“大哥,當初你告訴我和二哥多留意房地產市場,原來就是為今天做的準備啊。”

被大哥宏偉的藍圖震驚之后,趙長河恍然大悟的說道。

“做裝修行業,不是沒有前景,但畢竟有其局限性。現在,裝修方面的業務已經走上了良性的軌道,而且你們兩個現在都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再加上我們有那么多的資金可以動用。

綜合這些條件,是時候進入房地產領域和其它利潤大的行業了。”

在趙長天的記憶中,再過幾個月,也就是1993年6月23日,國務院某位重要領導會突然發表講話,宣布終止房地產公司上市場,全面控制銀行資金進入房地產行業。

這次經濟上的調控,將使全國3萬多家房地產企業受到嚴重沖擊。一大批房地產公司將陷入舉步維艱的境地。

但對于趙長天來說,別人的風險正意味著他的機會。

他的優勢在于,他了解歷史走向。他將提前知道國家將要出臺的相關政策,所以他可以規避某些風險。

而且,非常關鍵的一點是,他的資金非常充足。即使在國家宏觀調控之后控制銀行業進入房地產市場,他也不會受到什么大的影響。甚至于,這還將成為一個迅速壯大企業的機會。

吞并或是并購一些瀕臨倒閉的企業,是趙長天計劃中非常重要的一環。當然,此刻這些東西卻是沒有必要和老二、老三說得那么明白。

成立飲品公司的構想,來源于他重生前對保健品行業的了解。

這個行業具有成本低、技術含量不高、投入大、投資回報率高的特點,他曾經偶然的看到過一個關于保健品統計數據。

93年的時候,太陽神就實現了10幾個億的銷售收入;三株從93年成立,注冊資本只有30萬元,但到96年的時候,凈資產達到40多億,從94年到96年更是實現了80多億的銷售額。

94年,中國的保健品市場總銷售額達到了300億,這是一個多么大的市場?而保健品的利潤非常高,只要操作得當,達到幾倍的利潤都沒什么問題。

雖然在九十年代末期,由于市場信任度下降和企業管理不善等諸多原因,導致保健品市場出現了一定的蕭條,但市場容量依然非常可觀。

對趙長天來說,這樣大的一塊蛋糕擺在那里,在自己有能力分上一口的情況下,如果還放棄不管,那實在是不符合他的性格。

如今,趙長江和趙長河都已經成熟起來了。

因此,趙長天只要制定了方向和目標,做出了初步規劃,兄弟兩個自然會去執行,不需趙長天事必躬親。

當然,這些東西都是趙長天心理的一些想法和考量,他沒有對兩個弟弟說。

“大哥,既然決定成立遠大集團,為什么一定要在五月份之后呢?”

趙長河問出了趙長江也想問的問題。

“在此之前,你們各自都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任務,五月份之前,你們必須要盡可能的完成這個任務。”

在趙長江、趙長河的期待和疑惑中,趙長天非常鄭重的安排了令兩個弟弟大感意外的任務:年后,趙長江將盡快去一趟香港,在香港注冊一家公司,注冊資本定在1000萬港幣,公司名字定為‘東方’。要挑選兩個有辦事能力的族人一起過去,到時那兩個人將留下來一段時間維持公司運轉,成立這家公司的目的暫時不是經營,而是另有他用。

而趙長河要盡快在年前找一個英文翻譯,年后,他要帶上翻譯去一個讓他做夢都想不到的地方——美國。他去那里的目的和二哥一樣,也是注冊一家公司,注冊資金是100萬美金,公司名字定為‘天門’。同時帶上兩個有辦事能力的族人一起前去,那兩個族人也將留在美國一些時間。

“小趙,你這一段時期的工作干的漂亮,我聽說了你在干部大會上的表現,堪稱完美。”

郭青云以這樣一句話做為此次談話的開場白,定下了此次談話的基調。

“一次就撤了六個干部,還是在你們鎮有一定分量的干部,這可是大手筆。以如此震撼的方式行雷霆一擊,委實是大快人心啊。現在,縣委縣政府不知道你趙長天的人,可是沒有幾個了,你這一炮是徹底打響了。”

郭青云表示了高度的的肯定,一邊欣賞的望著趙長天,連連點頭。

“郭叔,如果沒有您的全力,這起整飭行動根本就沒有成功的機會,你才是最大的功臣。而且如果沒有您頂住來自各方面的壓力,在干部大會之后,我這鎮黨委書記,肯定是做的不安穩。這一次我得罪的人可是不少,想把我整下臺的人估計少不了。雖然您沒說,但我心里很清楚。感謝的話我都放在心里,就不多說了。”

趙長天侃侃而談,恰如其分的表達了自己的想法和態度。

“是啊,小趙,我們就像一家人。如果你老是把感謝的話放在嘴邊,那就生分了,你郭叔會不高興的。何況,你這次算是為民除害,不談私人關系,純粹的站在一個縣委書記的角度,我也應該大力你。

小趙啊,當初我把你引進仕途,真是沒有想到你能成長的這么快。有郭叔在背后你,你就放開手腳的大干吧。”

郭青云動情的說道。

如今,他是越來越佩服當初劉常清的眼光了。

當初,劉常清給自己打那個電話,要求自己安排趙長天進入仕途,并對他的評價非常高。那個時候,自己是不以為然的。一個21歲的年輕人,能有什么特殊之處?他認為劉常清過于夸大對方了。

但接近兩年的時間過去了,趙長天的表現驗證了劉常清對他的評價。甚至,在某種程度上,趙長天的表現已經完全超越了劉常清的評價。

在愉快的氛圍中,經過半個小時的談話,趙長天具體的介紹了自己這一段時間的工作和下一步的工作重點。郭青云才傾聽的同時,不時的表達一些自己看法。

結束了與郭青云的會面之后,趙長天感覺自己吃了一顆定心丸。事實上,他是真的擔心自己這次的動作過大,會引來眾多的攻擊。郭青云的保證,讓他基本放下心來。

回到大河鎮不久,趙長天主持召開了全鎮干部和公職人員表彰總結大會。這一大會的規模超過了上一次,鎮政府的禮堂都容納不下。

會議的舉辦地設在了戶外。而且,允許老百姓觀賞。

在萬眾矚目下,大河鎮黨委書記趙長天首先做了發言:他在發言中總結了過去一年大河鎮鎮政府的工作,對一些在工作中表現突出的干部和工作人員提出了表揚。

在接下來的頒獎典禮上,一個個先進個人在掌聲中上臺領獎。表彰的人數超出了20名。

趙長天用他的實際行動、通過這種方式告訴人們,他不只是鐵腕書記。

在會議最后,趙長天又宣布了一個決定。

由于超額完成了提留任務,今年大河鎮鎮政府的全體人員包括村一級的干部,將得到比往年更多的獎勵.在這種形勢下,自然是人人高興。

對于大部分干部和公職人員來說,除了升遷,還有什么能比拿回家里更多的錢過一個豐足的春節更好的事呢。

這次大會非常圓滿的落下了帷幕。

李佳放寒假回到了昌縣,為了規避不好的影響,李佳幾乎不再到大河鎮來見趙長天。他們見面的地點選在了縣城。

通常,趙長天到達約定地點見到李佳之后,先是找個飯店,兩個人一起在溫馨的氛圍中吃個飯。然后趙長天開著車,帶著李佳四處兜風。

一些親熱的動作和甜蜜的事情,自然而然的就發生了。

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里,在昌縣郊外的一處幽靜的地方。

“趙大哥,今天天氣真好,和你一起在藍天白云之下散步,我感覺十分開心。”

“佳佳,我也很開心。你今天真漂亮,這件粉色的裙子穿在你身上簡直是太得體了。”

“趙大哥,你會一直對我這么好嗎?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就像生活在夢境里,總是擔心有一天夢醒了,發現自己原來只是孤單一人。”

看著女孩兒那比花兒還要美麗嬌艷的容顏,感受著女孩兒內心深處的那絲如火、如水的情意,趙長天沒有再說話,他用自己的方式回應了李佳。他緊緊的將身旁的女孩兒摟在懷中,那如蘭如馨的氣息讓趙長天沉醉。

李佳沒有掙扎,但呼吸卻是那么急促。

女孩兒的反映,讓趙長天獲得了勇氣。

趙長天終于獻出了重生以后期待了許久的初吻,那感覺無比美妙!

李佳在幸福中甜蜜的享受著來自男友的溫柔,她不想抗拒。她是那么喜歡這個男人,她是如此的深愛著他。

初吻之后,就是更進一步的探索,在李佳的半推半拒之間,趙長天愜意的體會著那許久都未曾體會過的美妙感覺。

在接近兩年苦行僧般的日子之后,趙長天的雙手再次享受到了那來自女人身體的美妙滋味。

李佳的肌膚白嫩如玉,在陽光的照耀下,仿佛世間最為美麗的景致。

觸摸著那處豐盈,趙長天恨不得把這個美麗的女孩子揉進自己的身體里。

壓抑了許久的火焰,以勢不可擋的速度爆發了。趙長天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了任何繼續忍耐的理由。那積累了太久的到了必須要釋放的時候了。

但不幸的是,當趙長天在李佳不是十分劇烈的反抗、甚至是半推半就的情況下,已經褪下了女孩兒的衣服,打算采取進一步行動的時候。

一個中年大嬸因為尋找丟失的綿羊恰好經過此處,在最為關鍵的時刻,撞破了趙長天的好事。

當時的兩人,自然是一番手忙腳亂。即便是臉皮厚如趙長天,當自己某處的雄壯被一個中年大嬸兒窺見之后,也是感覺十分羞臊。

更加不幸的是,當那個可惡的中年大嬸在驚叫一聲跑開之后,李佳卻再也不肯繼續了。

那一次的親密接觸,雖然還有著相當的遺憾,但無疑,趙長天從一定程度上再次享受了女人帶來的美好感覺。

在其后的一段時日里,趙長天在李佳的嚴防死守之下,一直沒有最終得償所愿。但好在,除了那最后一步,其它的親熱行為還是比較隨便的。

事實上,如今的李佳早已在心里認可了那個男人,也不介意把自己的第一次獻給對方。每次看到對方那憋得很辛苦的樣子,她也感覺有些歉疚。但那天發生的事情,卻實實在在的在她心理留下了陰影。

她總是擔心,那樣的尷尬會場景再發生一次。

趙長天也多多少少的猜到了李佳的這種心思,他也曾考慮到后世非常流行的一個詞匯‘開房’,但他擔心李佳會接受不了這種目的性很強的方式,只好先暫時忍耐。

但無論如何,有了美人兒經常相伴的日子,時常能享受到那種郎情妾意、耳鬢廝磨的感覺,這日子也算是過得非常快活了。

從臘月20日開始,趙長天組織黨政干部開始了下村慰問活動。主要是慰問一些生活困難的的五保戶。今年,鎮政府財政比起往年寬松了很多。因此,趙長天做主,在今年加大了救濟的力度。不但在生活物品上,增加了救濟的種類和數量,而且在救濟金上也增加了數額,從去年的每戶200元提到了300元。

這項舉措受到了五保戶家庭的熱烈歡迎。

在農村,也許對于很多家庭來說,幾百塊錢雖然也是不小的數目,但在生活上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但對這些貧困的五保戶家庭來說,幾百塊前的錢物,那無疑是雪中送炭。雖然無法本質上改變貧窮面貌,但能過一個好年和支撐幾個月的花銷卻是能做到的。

因此,趙長天一行人所到之處無不受到了熱烈的歡迎。

在忙碌的生活中,日子一天天過去,中國人最重視的節日春節快要到了到了。

在這段時間里,趙長天不時的抽出時間對兩個弟弟和其余的四個族人進行強化教育。

重生前,趙長天曾經去過幾次美國和香港,對那里的環境算是比較熟悉的。

香港就不用說了,就那么大的一個地方。對于美國,趙長天選定的地方是紐約——美國的金融中心。

四個被選中的族人中,就有那位擅于烹飪的、非常受趙長天幾兄弟器重的族侄趙山。對于自己能被選中去國外完成重要的任務,這讓趙山分外興奮。

對于趙產來說,他在乎的不是什么任務,而是自己被選中代表著家族當家人趙長天對自己的器重。

在如今的趙家大家族中,能夠得到趙長天的器重和信任,那就是一種莫大的肯定和光榮。

另外三個被選中的族人,,顯然也是同樣的心理狀態。

這個春節,趙長天估計他比起去年將更忙碌一些。作為鎮黨委書記,他需要拜會的領導比起過去要多了很多。

除了慣例必須要拜訪的劉、郭二家,趙長天還要去縣里幾個領導家拜年,縣委常委、組織部長李濤、縣公安局局長張國棟、開發區主任劉遠等。

走到如今這個層次,趙長天已經具備了和這些人來往的資格。

郭青云曾經和趙長天談過他的下一步問題,擺在趙長天前面的大致有兩條路:一是通過劉常清的安排進入市委直屬機關,有劉常清的照拂,估計仕途會非常通暢。

二是在昌縣繼續,那么,下一步做副縣長或是某局級機關的一把手問題不大。干一段時間之后,如果時機成熟了,在調到別的縣當縣長或是調入市直屬機關。

當然,第二種可能是建立在仕途一切順利的基礎上,這里說指的順利很大程度上要取決于郭青云。

事實上,在很多時候計劃沒有變化快。這兩種可能也只能說是幾率最大的可能性而已。

經過反復權衡考慮之后,趙長天打算選擇要走的路線,就是這第二條路。這條路比較適合他的個性,而且關鍵的是有郭青云在這里做靠山,能在一定程度上提攜關照他。

既然有了這種打算,那么在他進入到縣里之前,就要先經營好一些關系,不能完全依靠郭青云一個人。否則,一旦郭青云失勢,或者是調到別的地方,雖然還有著劉常清的存在,但有時候遠水解不了近渴,現官不如現管。

按照趙長天的預測和判斷,有劉常清和郭青云的提攜,自己進入縣里是早晚的事,而且這個時間應該不會太久。

但在進入縣里工作之后,局面將比在鎮上工作復雜無數倍。在官場上,很多時候不僅僅是上面有靠山就夠了的,在同一層次政治盟友也是必不可少的。

因此,未雨綢繆,事先一些關系,就是非常必要的。正是基于這種打算,趙長天才決定在今年春節的拜訪名單上,增加這么幾個郭青云一系的人馬。

這幾個人,或多或少的,趙長天和他們有一定的交情。

在春節前夕,趙長天同去年一樣,指示趙長江從順城購買了大量的年貨,在族中挨家挨戶的發了下去。甚至,連趙長天的兩個姑姑家也都有份兒,使得兩個姑姑在婆婆家也特別有面子。

事實上,因為趙長天這兩年的非凡表現,他的兩個姑姑和她們的家庭,已經跟著得到了不少的實惠。

趙長天也沒有忘記自己的三個得力班底和派出所所長王鐵林,趙長江買回來的年貨中,就有一部分是給他們準備的。各種吃的穿的加上鞭炮,每個人分到的物品價值都超過了一千多塊錢。

對于趙長天來說,幾千塊錢自然算不了什么。但對于這幾個人來說,一千塊錢就是相當大的數字了。

對此,張秀蘭也許已經習慣了趙長天對她和寶寶出手的大方,雖然也很高興,但程度畢竟有限。

對于趙長天的經濟狀況,她和胡利他們幾個雖然不是特別清楚,但有一點卻是肯定的:趙長天的兩個弟弟都是做生意的,而且生意應該很成功,否則不會都開著小轎車。

趙長天這種舉動,對于兩個副鎮長和派出所做長來說,他們的心情可以用欣喜來形容了。能在過年的時候,不花費一分錢,就能憑空多出這么多年貨,這個年將過得更加舒服。

更為重要的是,老板的這種舉動著實是讓人感到貼心,那代表著對他們的重視。跟著這樣的老板干事業,自然是感覺舒心。

連幾個手下都考慮到了,趙長天自然不會忘記李佳。

臘月二十八這天,又到了趙長天相約和李佳見面的日子,見面地點依然是縣城。

趙長天打算大出血一次,給李佳買一些貴重首飾。對于自己的女人,只要是條件允許,趙長天重來沒有吝嗇過。

到達縣城之后,從見到李佳開始,一直到她上車。趙長天敏感的發現,她的情緒有些不對。當自己抓住她的小手時,明顯感覺到對方稍稍掙扎了一些。雖然動作很輕微,但趙長天還是感覺到了。

李佳靠在坐椅上,從神色看,明顯的是有心事的樣子,而且眼睛有一些紅腫,明顯是哭過的樣子。

當趙長天提出帶她到百貨商場給她買些東西時,她似乎興致也不高。如果換做以往,她一定是非常高興的。

“佳佳,怎么了?身體不舒服嗎?還是遇到什么煩心事了?你是不是哭過?到底發生什么事情了?”

趙長天停下了發動汽車的動作,試探著柔聲問道。他身出手摸了摸李佳的額頭,體溫感覺很正常,似乎不象是生病的樣子。

李佳搖了搖頭,忽然間她低下頭,片刻間,眼中的淚水潸然而下。

“怎么了?佳佳,有什么事你和我說啊,你要相信我,沒有什么事情是解決不了的。”

趙長天最看不得女人流淚。

“趙大哥,我們暫時分手一段時間吧。可我舍不得你,我喜歡你,我愛你,可薇薇太可憐了,我該怎么辦啊?”

李佳一邊哭著,一邊語無倫次的說著。但趙長天已經基本明白了她所表達出來的意思。他突然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在剛才那一瞬間,一個女孩兒的容顏清晰的出現在他的腦海里。

有一些印刻在靈魂深處的東西,在很多時候,不是想放棄就能放棄的,更不是想要遺忘就能遺忘的。即使暫時封閉在靈魂深處,但這種封閉卻并不牢固。

“佳佳,你要知道,我和她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既然當初已經選擇了放棄,我就不會再走回頭路。我們認識了這么久,我的性格你也應該有所了解。”

趙長天沉默了片刻之后,低沉的說道。

不知道為什么,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他有一種言不由衷的感覺。

“趙大哥,你知道嗎?當初我向你借錢,就是因為薇薇。那個時候,不知道因為什么,薇薇突然病的很重。我去她家里的時候,她都已經咳血了。那個時候,她家里就她一個人,他爸不知道犯了什么罪被抓進了公安局,到現在還在監獄里關著呢。”

擦拭了一下淚水,李佳繼續說道:“如果不是我去她家,真不知道薇薇能不能活下來。看著她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樣子,我心里特別難受。

后來,我把她送到了醫院。醫生說病人再不動手術就活不了多久了,病人隨時都有生命危險。但各種費用加起來,根本就不是我能承擔的,我家里也沒有那么多錢。所以,我才去找你借錢。”

“不知道因為什么突然得了重病。”

“有生命危險!”

趙長天的腦海里反復的回蕩著這兩句話,他的心突然很難受,一種悲傷迅的感覺速襲上心頭。

“從你那里借到錢之后,薇薇就動了手術。她住了一個月的院,才逐漸好了起來。她那時就一直問我,錢是從哪里來的?因為她知道我家里也不富裕,拿不出那么多錢。但我一直沒有告訴她,只是和她說,向一個朋友借的。

我上大學之后,她就沒辦法再問我關于和誰借錢的事了,可在那之前,她總是告訴我,這筆錢她想什么辦法都會還上。

自從你那次去北京見了我以后,我就再也沒有見到過她。放假的時候,她幾次到我家里找過我,但我不敢再見她,讓我媽告訴她我還在學校里沒有回家。

因為,我覺得很對不起她,我非常內疚,我搶了我最好朋友的男朋友。我一直覺得,在你和薇薇的事情上,我根本就沒有盡力幫她,更象一個冷漠的旁觀者。

我也一直認為,你們之間的感情不是就那么容易徹底了結的。

對于你們之間的交往過程,薇薇不知道和我說了多少次。那時,我作為一個旁觀者,都能感受到你們愛得有多深。就是我們倆好上之后,我也從來都沒有認為,你們會徹底的忘記對方。我總是在擔心,有一天你們會破鏡重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又該怎么辦?”

說到這里,李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捂著臉哭了起來。趙長天呆呆的靠在背椅上,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李佳,也不想去安慰。

此刻的他,已經被一種糾結了20年的復雜情緒所左右。

事實上,也許李佳的說法非常客觀,他真的能徹底放棄嗎?重生前,他放棄了,帶來的影響是自己的一生再也不相信愛情,再也沒有一個女人能真正的走進他的內心深處。

他的腦海里浮現著那個長發飄飄、巧笑嫣然的女孩子,她曾經的一顰一笑,似乎都清晰的出現在腦海里。李佳的這些話,把一些塵封的記憶和被他刻意封閉的東西,統統的給打開了。

曾經的真摯愛戀,曾經的刻骨銘心,能是說忘就能忘的嗎?

“難道自己真的做錯了?難道自己真的那么冷酷嗎?難道自己真的就不能原諒一個犯了錯誤的女孩子嗎?但是原諒她又談何容易,那是自己背負了20年的一種幾乎融入了骨頭里的一種怨恨和執念。”

捫心自問,趙長天還是沒有答案,但他感覺自己很難過,內心非常苦澀。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趙長天內心的無限糾結中,李佳停止了哭泣。

(從新書發布到今天滿了一個月,到了下新書榜的日子。感謝大家在過去幾周的大力,使我們一直待在新書榜上。

但對一部長篇小說來說,一個月新書期的結束,意味著這本書開始正式參與到了起點眾多作品中的角逐。

未來的成績如何?就全看大家的了,希望大家能一如既往的給予刀鋒,躬謝!

最后,祝大家讀書愉快,天天都有好心情)

“前天,我在百貨商場附近遇到了她,她在那里推著小車賣雜貨。我發現她的臉曬的黝黑,連手都粗糙了很多,穿的那件紅裙子都洗的發白了,如果不是她先和我打的招呼,我幾乎都認不出來她了。”

說到這里,李佳愴然一笑,那笑更像是哭一樣。

“那件紅裙子都洗的發白了。”

聽到到這句話,趙長天突然感覺鼻子有些發酸。如果沒有記錯,他曾經在林薇生日的時候,給她買過一件紅裙子。

“她沒有問我為什么一直不見她,也沒有再問我從哪里借的錢。她只是親熱的帶著我回了她家,給了我二百塊錢。那些錢很多都是一分、兩分的硬幣,她說那是她這一年賺的錢,剩下的錢她會一點點的攢夠了再還給我。在那時,我突然感覺自己很渺小。”

李佳突然仰起頭,定定的看著趙長天。

“趙大哥,如果沒有我,也許你就會原諒薇薇,你們可能就會走到一起,她就不會象現在那樣艱難。趙大哥,你去找她吧。她現在很需要你,真的很需要你。我敢保證,哪怕她真的做錯了什么,她也肯定不會是有心的。我知道她究竟有多愛你,她絕不會有意做傷害你的任何事。”

說到這里,李佳忽然挺起身體,“趙大哥,和你在一起的這些日子,我過得很快樂,知足了。在一年之內我不會再見你,如果你和薇薇一年后沒有走到一起,那我會不顧一切的來到你身邊,永遠的心底坦蕩的和你在一起。如果你們走到了一起,我將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的生活中。趙大哥,你多保重!”

眼中含淚的女孩兒迅速的親了趙長天的額頭一下,淚水同時滑落,掉在了趙長天的唇上。

打開車門,李佳跳下車,向遠方跑去。

李佳的心難受得仿佛喘不過氣來,天知道她做了這個決定用了多大的勇氣。從昨天晚上到今天,她不知道哭過多少次?如果把林薇換成另外任何一個人,她都絕不會退讓。即使有人挑戰,她也不會退縮,她會將自己的愛情捍衛到底。

但偏偏是林薇,在自己曾經最為艱難的日子里,在沒有人理解自己的日子里,是林薇一直在自己身邊,陪伴、安慰、鼓勵著自己。如果沒有林薇,別說她能考上大學,就是能否順利讀完高中都是個未知數。

如果,林薇在當初和趙長天分開之后,能過得很好,她會愧疚,但絕不會主動讓出自己的幸福。可是,親眼目睹了林薇的艱難生活后,她動搖了。晚上睡覺的時候,夢里全是林薇那消瘦、黝黑的樣子。

一邊跑著,她的淚水止不住的流淌。也許,在這兩天的時間了,她要流干一輩子的淚水。她不敢停下步伐,她擔心自己會改變想法,不顧一切的回到那個摯愛的男人身旁。

天知道,她做出這個決定經歷了怎樣的內心煎熬?

“薇薇,該做的我都為你做了,從此以后我可以坦然的面對你。”李佳在無比酸楚的心情中,內心深處一個聲音大聲的告訴自己。但她真的不知道,如果她真的在一年后失去了趙長天,她未來的人生將如何度過?

李佳離開的時候,趙長天下意識的身手去拉,但終究還是沒有抓到。望著李佳遠去的背影,趙長天動了動身體,但還是沒有站起來。

他此刻的確沒有去安慰李佳的心思。事實上,他也知道,即使追上去,李佳這個性格有些倔強的女孩子也不一定馬上會轉變想法。

他的腦子里全是李佳剛剛說過的那些話,尤其是最后那句“我知道她究竟有多愛你,她絕不會有意做任何傷害你的事。”反復的在他腦海里回蕩。

按照時間推算,林薇的病應該是在自己去過她家不久后才得的,難道是與自己有關嗎?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趙長天就是這樣靜靜的坐在那里,一根接著一根的抽著煙。

“無論她做錯過什么,既然她可能差點因為你而死去,那么,所有的恩怨都應該放下了,所有的傷害都應該得到諒解了。”趙長天彈飛了手中的煙頭,象是彈去了心底關于林薇的最后一絲陰霾。

這些話像是說給現在的自己,也像是說給重生前的自己。就讓那曾經纏繞了自己20年的心結徹底解開吧。

不再猶豫,趙長天啟動了車子,向林薇家駛去。

放下了壓在心頭20年的執念,趙長天感覺自己的身體忽然無比輕松,剛剛因為李佳的述說和離去而陰郁的心情也豁然開朗。

也許無法再成為戀人,但對那個曾經無比摯愛的女孩子,他覺得自己必須要做一些什么。為了曾經的林薇,為了那因為她而無限美好的青春歲月。

熟悉的小院兒出現在趙長天的視線中,近了,大門上掛著一把鎖,林薇顯然還沒有回來。

趙長天看了看天色,此時已經接近中午,不知道她中午能不能回來?

靠在座位上,趙長天閉上眼睛,靜靜的等待著,腦子里閃現著一副副曾經和林薇相處的畫面。

不知不覺的,趙長天睡著了。

林家小院兒和小院兒門口的吉普車,在陽光的照耀下,似乎和諧的融為一體。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街道的拐角處,一個皮膚稍有些黝黑的女孩兒吃力的推著一輛裝滿雜物的平板車、向著小院兒的方向走了過來。

近了,可以發現女孩兒的皮膚雖然黝黑了一些,但毫無疑問是個美麗的女孩子。一雙靈動的大眼睛仿佛會說話似的,眉目如畫似乎就是專門用來形容這種女孩子的。

雖然已經是冬天,女孩兒的額頭卻出現了細密的汗洙。也許是和正午的陽光非常毒辣有關,也許是車上的物品相對于女孩兒的體力來說太重了一些。

可以清晰的看到,汗水順著臉頰流進了女孩兒的脖梗里。

快到小院兒的時候,女孩兒“誒?”的一聲停住了前行的步伐。她發現一輛轎車正擋在自家的大門前。

從車上取下一根木板支住了平板車之后,女孩兒向轎車走去。

不知道為什么,越是接近轎車,她感覺自己的心跳得越快,仿佛就要有什么事情發生似的。這種感覺,她曾經有過兩次。

第一次,那個男人走進了她的生活,他手中拿著一支鮮花,就象電影里演的那樣、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

那二次,十幾個男人突然出現,在她的驚駭中,她的男人被打倒在地。她眼睜睜的看著那個男人在她面前被人毆打,而她卻無能為力,只能在哭喊中徒勞的掙扎、哀求。事后,她失去了無比摯愛的男人。

那么,這一次呢?

近了,越來越近了,女孩兒終于走到了車窗前。車窗的玻璃沒有拉上,可以清晰的看見車子里有一個男人靠在坐椅上閉著眼睛,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在假寐?

瞬間!剎那間!忽然間!所有的詞匯都難以形容女孩此刻的心情變換之快。前一刻還平靜的心湖瞬間涌起了驚濤駭浪。女孩兒的眼睛睜得老大,似乎不敢置信眼前見到的一切。

她猛的閉上眼睛,又迅速的睜開。

淚水瞬間就噴涌而出,女孩兒張開了口,想要說些什么,但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是她的身體顫抖得厲害。

那熟悉的臉龐,曾經多少次縈繞在夢中,歡笑、痛苦,喜悅、悲傷,多少次的回首,又是多少次的悵然。

“長天,如果有一天我犯了錯誤,你會原諒我嗎?”

“那要看什么錯誤?只要你不背叛我,我趙長天永不負你,但我相信,你永遠都不會背叛我。”

曾經以為這只是自己在和他撒嬌時的普通對話,卻沒想到最終還是發生了。雖然,她有著難以言表的苦衷,即便她是真的無意傷害到他,但卻造成了事實上的傷害,那也算是一種背叛吧?

“長天,我們以后會結婚嗎?我們會一直相守到老嗎?你會一直這么愛我嗎?”

“薇薇,你知道我有多愛你,我們一定會結婚,生兒育女,一起幸福的生活一輩子。”

曾經那令自己感覺無比甜蜜的誓言,卻最終成了永遠也無法實現的美夢。

曾經以為,自己這輩子再也無緣見到他,雖然心底總是期望著有一天他回出現在她面前。但她知道他的個性,他是那種一旦決定就就不改變的男人。她曾經也幻想過,也許他對待自己會有所不同,因為她知道,他曾經是多么的在乎自己,多么的疼愛自己。

曾經的他,不會讓自己受哪怕是一點點委屈。那曾經是多么幸福的日子啊!

失去了他,她的生活中再也沒有快樂,有的只是無限的悔恨和追憶。

失去了他,她再也不會有結婚生子過普通女人日子的那一天,因為她早以在內心深處把自己當成了那個男人的私人物品。

“林薇只能屬于趙長天!”這是她永久的誓言,無論他是否還在愛著自己,無論他是否還會再出現在自己的生活中。

終于再見到他了,好快樂,可為什么心又那么痛呢?

想要去撫摩一下他的臉龐,可為什么卻難以移動腳步?

想要大聲的告訴他:沒有你,我生不如死!可為什么卻無法開口說話?

想要輕輕的親他一下,感受一下他的氣息,可為什么卻沒有那個勇氣?

在正午的陽光下,在這片充斥著悲傷的空間里,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女孩兒的淚水象是永遠也不干涸的泉水,就那么流淌著。

趙長天做了一個夢,在夢中,他依稀回到了高中那段補習的日子。一個女孩兒出現在夢境的各個片段里,但自己卻無法看清她的容顏。他努力的想要看清什么,卻始終一無所獲。

突然,他感覺到一種無法遏止的悲傷涌上心頭,淚水打濕了雙眼,他突然醒了。

睜開眼睛,感覺到眼中的濕潤,他的意識瞬間回歸。

記得,他應該在車里,在林薇家的小院兒外面。他剛才應該是睡著了。那種悲傷的感覺好真實,好在那只是一個夢。

隨意的向著車窗外望了一眼,他忽然呆住了!

那一刻,堅如鐵石的心臟,突然間感到顫栗!

即便容顏有了改變,即便那曾經的美麗被風霜摧殘,即便發誓再也不會為之心傷,即便已經掙脫了心靈的桎梏。

但在那一刻,看著那曾經無比熟悉的容顏,看著那淚流滿面的女子,趙長天輕輕喚出了一個名字,“林薇”。

就像是無法控制自己的嘴巴一樣,他說出了:

就這樣,仿佛經過了無數次排練一樣,趙長天送出了一聲輕柔的問候。

只有四個字,但卻使一顆飽嘗艱辛的靈魂得到了最大的慰藉。

幸福,這種許久都沒有出現在自己身上過的感覺,就在這四個字中,她感受到了。

“我很好。”

流滿淚水的臉奇跡般的出現了一抹微笑,那笑容如此燦爛!

‘因為見到你了,現在我很好’,‘因為你在,所以我很好’,這是女孩兒此刻內心的真實寫照

兩句簡單的對話之后,在彼此的對視中,空間陷入了安靜,良久…

“你不要再賣雜貨了,這些錢給你,你去補習吧,我希望你能上大學。還有,李佳借你的錢是我的。”

趙長天輕輕的說道,溫和的語氣卻是那么堅定。他拿出自己錢包里所有的錢,大約有一萬多塊,遞給了女孩兒。

女孩兒沒有看錢,只是淚眼婆娑的直直的盯著男人的眼睛,想要努力的從那雙眼睛中看出一些什么。

不知道過了多久,女孩兒宛如突然盛放的玫瑰花,一抹笑容涌上淚痕斑斑的臉頰。

女孩兒接過了錢,“我去考大學,一定考上大學。”

她的聲音很堅定,前所未有的堅定。

“我走了,你保重。”

空氣中留下了這樣一句話,趙長天沒有再看女孩兒,他發動引擎,緩緩的開車離去。

“你也保重,我一定會考上大學。”

這一次與林薇的會面,趙長天感覺自己象是再次重生了一般。即使和李佳之間的關系出現了問題,但他仍然感覺無比輕松。

他沒有去找李佳,也不想去找她,他暫時想要沉淀一下心情。

愛情這東西確實美妙,女人也確實能給他帶來快樂的感覺,但同樣,也是把雙刃劍,美妙和快樂的同時,傷害和打擊也會伴隨其中。

趙長天覺得,他是需要認真考慮一下未來對待愛情和女人的心態問題了。

大年三十到了,整個趙家洋溢著節日的喜慶。三十兒的晚上,趙家眾多族人照例都集中到了老宅內。這一年,趙家各戶的日子比起前一年,又有了很大的變化,明顯的體現就是在收入上。

基本上,每一戶都至少有一個人在裝修公司工作,而且基本上都能或大或小的當個領導,級別高的當上了部門經理或是項目經理,級別最低的當個施工隊長。

一年下來,最少的也能賺到5000塊錢,多的能賺接近10000塊。

家里出去兩個人以上的,就是名副其實的萬元戶。一年多的時間,趙家家族各個分支憑空多出了數個萬元戶家庭。這在當時的農村來說,絕對算得上是非常罕見的現象。

原本以務農為主的趙家,已經基本上擺脫了對土地和農業的依賴。

事實上,不僅僅是趙家,嶺東村的年輕人為裝修公司工作的也不在少數,雖然大多以施工工人為主,收入遠比不上趙家族人,但每個人一年下來,賺個一兩千塊還是能做到的。

這種收入水準,基本能抵得上一個普通的四口之家的農業收入。

在這種情況下,趙家的影響力在嶺東村日益提高,連帶著趙長天的三叔和姑父在開展支書和村長的工作時,也越來越順利。

由于遠大公司的存在,嶺東村在事實上已經成為了整個大河鎮最為富裕的村子。

吃大飯的時候,趙長江、趙長河也第一次坐上了主桌,也就是趙家話事人才能坐的一張大圓桌。以前,這張桌子只有老太爺加上趙家二代的六個男丁和第三代的趙長天才能坐,一共八個人。

今年,在趙長天的提議下,兩個弟弟也加入進來。這也就意味著,從此以后,趙長江和趙長河也成了名副其實的趙家話事人之一。甚至,排除老太爺之外,在地位上,僅在大哥趙長天之下。

如今的趙長天已經是趙家各個族人公認的當家人,在趙家具有一言九鼎的權威。無論是幾個叔叔也好,還是第三代乃至第四代的族人,都必須聽從號令。這種權威是老太爺給的,也是族人們心悅誠服的結果。

即便是幾個叔叔做了錯事,趙長天也完全可以當面批評。

老太爺樂呵呵的看著一大家子其樂融融的場面,眼神兒不時的落在趙長天身上。對于這個孫子,老爺子已經挑不出任何毛病了。趙家如今欣欣向榮,他是看在眼中喜在心里。

吃完大飯之后,同去年一樣,開始燃放鞭炮。所有的趙家族人包括老太爺和老太太在內,都在院子里一邊歡快的聊著天,一邊看著幾個年輕人燃放鞭炮和煙花,今年趙長江又購買了大量鞭炮,預計能燃放兩個多小時。

等到鞭炮聲開始響起,煙花開始升空的時候,越來越多的同村人聚集了過來。

趙家大院兒內外,全是笑逐言開的人們。孩子們歡快的跑著、跳著,此刻,這方天地仿佛連空氣中都彌漫著喜慶。

“大小子,最近你忙,有一些話,爺爺一直沒跟你說。”

老太爺坐在椅子上,把手搭在了站在一旁的趙長天的胳膊上,一邊看著天空絢爛的煙花,一邊笑呵呵的說道。

“爺爺,您說,我聽著呢。”

趙長天邊說著,邊點著了一根煙給老太爺遞了過去。

老太爺這輩子好這一口,是個名副其實的大煙槍。趙長天之所以煙癮極大,與老爺子的影響也是分不開的。

“大小子,你前一陣子的那件事做得很好,大快人心啊。現在,你爺爺我走到哪里都可以昂首挺胸,因為我有一個給我長臉的孫子。大小子,爺爺為你自豪啊,我們整個老趙家都跟著臉上增光。”

老太爺動情的說道。

“但是,你這樣做,卻得罪了很多人。”

老太爺話題一轉,繼續說道:“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要小心人家在背后算計你。就拿那些日子流傳的沸沸揚揚的流言來說,就肯定有人在背后推動,想要壞了你的名聲。”

以老太爺的閱歷和頭腦,自然是從那些不正常的流言中感受到了一些陰謀的氣息。

“爺爺,幕后傳播流言的人,我已經找到了一些眉目,很有可能是當初前鎮長李東寶的弟弟李東林做的,以后有的是機會收拾他。”

趙長天簡單的解釋了兩句。

“那就好,只要知道了背后的敵人是誰,那就好對付多了。”

老太爺點了點頭,稍稍停頓了一下,重重的吸了口煙,語氣稍顯沉重的說道:“我心里一直埋藏著一些事,也可以說是秘密。和你爸他們誰也沒說過,就是你奶奶也不知道。這些事隱藏在我心里幾十年了,如果不是如今大小子你出息了,走上了這條光耀門楣的道路,實現了爺爺兒時的夢想,也許我一輩子都會把它們埋在心里。”

老太爺目光有些迷離,仿佛透過重重時空回到了遙遠的過去。

趙長天十分驚訝,可以說,爺爺從來沒有用這樣的語氣說過話。

事實上,包括趙長天在內的趙家人,對老太爺的過去了解得十分有限,只是知道他曾經做過馬匪大頭領,那還是奶奶說出來的。其它的,無論家人怎么問,爺爺從來都是概不回答,如果問得急了,就會遭受到一頓呵斥。

在重生前,趙長天一直活到四十歲,對爺爺過去的了解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多。可以這樣理解:在趙家,老太爺的過去是一個禁區。

難道,今天自己可以聽到什么震撼性的事情嗎?趙長天感覺自己內心突然充滿了期待。

“我們老趙家,祖籍中原,我太爺那一輩兒因為戰亂遷到了廣東。自古以來,我們趙家就是官宦世家,祖上曾經出過將軍,出過尚書。我爺爺在滿清時期做過巡撫,我父親也曾經在北洋軍閥時期做過官,后來被同僚排擠,被迫辭職回家。

他老人家一直都有一個愿望,希望他的后人能子承父業,在仕途上能有所作為。”

說到這里,老太爺又沉默了半響,良久才繼續說道:“我是家里的長子,下面還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

父親從小對我寄予了厚望,對我的教育非常嚴格。他希望我能投軍,在軍中做出一番事業來。

雖然我的性格不喜歡受到束縛,也曾經因為這個問題和父親發生過很多次爭執,但我最終還是秉承了父親的意愿,在我20歲的時候,加入了國民黨的軍隊。

加入軍隊不到半年,我發現自己忍受不了國民黨軍隊中的那種作風。而且,因為性格的原因,和我的上級關系弄的很僵。他總是找機會故意刁難我,有一次,他當眾羞辱了我。

事后,我越想越生氣。就在半夜的時候,跑到他住的地方,狠狠的揍了他一頓。之后,我擔心他報復,就連夜離開了軍隊。

離開軍隊之后,因為考慮到辜負了父親的期望,我沒有臉回家,就在各地四處漂泊,好在我有一些積蓄,不需要擔心生活問題。

后來,我從關外到了關內,來到了東北,到了北寧省的順城市。

到了這里不久,一個偶然的機會,我經過虎頭山的時候,遇到了一伙兒馬匪。他們以為我是一只肥羊,就打算打劫我,但由于我功夫出眾,他們不但沒有得逞,還吃了不小的虧。

當時,馬匪的大頭領在吃虧之后,在震驚于我的身手的同時,邀請我入伙。

那時的我已經厭倦了四處漂泊的日子,想找個地方安頓下來。于是,我加入了馬匪,在虎頭山安頓下來。

后來,馬匪頭領在一次行動中死了,那時已經在馬匪中豎立了威信的我,就順理成章的成為了新的馬匪首領。

在成為馬匪頭領后不久,我在偶然的機會里認識了你奶奶。后來,你奶奶就成了我的女人。

在你奶奶生下你爸爸后不久,日本人就開始侵略中國,發動了九一八事變,悍然進攻中國東北。

日本人所到之處,民不聊生,燒、殺、搶、掠、強奸無惡不做。你爺爺我雖然談不上有多么愛國,但也見不了這群畜生在自己國家的土地上肆意妄為。

從殺了第一個日本鬼子開始,我就帶著手下的兄弟們徹底和日本人干上了。

不久之后,我們虎頭山的名頭就打響了,不少有志于抗日或是無家可歸的難民都紛紛加入進來,虎頭山的隊伍飛速壯大,能戰斗的力量就達到了幾百人的規模。

我帶著兄弟們不斷襲擊小股的日軍隊伍,搶奪他們的補給,以戰養戰。

后來,日本人派出了部隊圍剿虎頭山。

虎頭山地勢險要,易守難攻。開始的時候,日本人派出的軍隊不多,被我們打得狼狽逃竄。

小鬼子吃了幾次大虧之后,就學乖了,派出了大股部隊圍剿虎頭山。

一旦小鬼子派出了大部隊圍剿,就輪到我們吃虧了。無論武器還是作戰紀律,甚至是人數,我們和小鬼子相比,都有差距。

我們唯一的優勢,就是能拼命。

但有時候,實力差距過大,即使拼命也打不過人家,在損失了大量人手之后,無奈之下,我們放棄了虎頭山,進入了玉龍山躲避起來。除了尋找糧食,我們一般都不會再出山。

就這樣,時間過去了兩年。

有一天,我帶著幾個兄弟出去找糧食。在途中,我們遇到了一個被小股鬼子追擊的地下黨同志。

我們把他救了下來,經過交談之后,我發現居然和他是老鄉。

那位叫李保國的地下黨同志也是廣東人,還和我是一個地區的。

從他這里,我知道了一個噩耗,我們趙家被一個國民黨軍官帶人給砸了,我父親和我兩個弟弟在被人拿槍威脅逼的情況下,被那個軍官狠狠地羞辱了一番。

從那個軍官當時的話語中,明確表明了他就是因為趙家的大兒子找上門來的。

那個國民黨軍官就是我曾經的那個上級。

我父親在那之后不久,積郁成疾,不久之后就去世了。

知道這個家里的消息之后,我無比悔恨,悔恨因為自己的莽撞給家里帶去了大禍,后悔自己為什么當初沒有干掉那個該死的軍官。

但無論如何后悔,事情終歸還是發生了。

李保國還告訴了我一個消息,我的大弟弟在家里被砸、父親去世后不久加入了老區的抗日隊伍,他和李保國還是戰友。

我家里的發生的事情,就是我弟弟告訴他的。

我弟弟由于表現非常突出,屢立戰功,那時已經做到了八路軍團長的位置。而且,我弟弟已經娶妻生子。聽到這個消息之后,我悔恨悲傷的心情才得到了一絲安慰。弟弟沒有辜負父親的期望,他完成了我沒有完成的事情。

李保國在知道了我和弟弟的關系之后,請求我做一件事。讓我協助他和其他的一些地下黨同志,炸毀日本人的一個軍火庫,這個軍火庫囤積了大量的軍火,是日本人北寧地區最大的軍火庫之一。

我答應了他,無論因為他是我弟弟的戰友,還是因為這件事情本身能夠對日本人造成重創。

我帶著兄弟們和他們一起,在一個深夜展開了行動。

那次行動取得了成功,軍火庫被徹底炸毀。但在回撤的途中,我們遭到了鬼子大部隊的追擊。寡不敵眾的情況下,我們所有的行動人員被徹底打散了。

我身中了兩槍,在九死一生的情況下,仗著我的一身功夫逃了出去。但我的那些弟兄們卻全軍覆沒了。我估計,李保國可能也犧牲了。

(各位兄弟姐妹,向大家報告一個好消息,下午收到通知,我們本周日下午兩點將登上起點首頁的強推榜。這對一本新書來說,意味著真正有了的機會。

當然,能得到這樣的機會,是與大家的分不開的,鞠躬感謝!

希望大家能繼續關注和,在強推期間,刀鋒將保證至少三更。)

回到了玉龍山之后,我的傷勢養了好久才痊愈。

后來,直到抗戰勝利了,我才和你奶奶帶著你爸爸和你叔叔們出了玉龍山,定居在這里。

因為對我父親的愧疚,對過去的悔恨,這件事情一直埋藏在我心里,從沒有對任何人說起過。

如今,你替爺爺完成了年輕時候的心愿,走上了仕途,還能取得如今這樣的成就。相信如果你太爺爺九泉之下有知,也會瞑目了。”

老太爺的說到這里,聲音已經有些哽咽了,眼睛中孕滿了淚水。

“爺爺,過去的一切就讓他永遠成為過去吧。孫子一定會給你帶來更多的榮耀,我們趙家也會越來越強盛,相信太爺爺如果在天有靈,也一定會欣慰的。”

趙長天用衣袖輕輕擦去了老太爺眼角的淚水,輕聲的安慰著。在他心里,仍舊震撼于剛剛聽到的那些爺爺的往事。

“這些憋在心里幾十年的東西,一說出來,爺爺就好多了。大小子你說的對啊,過去的就讓他永遠過去吧。能有你這樣的孫子,我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呢。”

說到這里,老太爺臉上重又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對于他這個年紀的老人來說,活了八十年,兒孫滿堂,都已經是半截子身體入土的人了,還有什么想不開的呢。

對于趙家來太爺來說,這一夜,是歡樂和憂傷并存的一夜。憂傷是淡淡的,歡樂卻是充斥了心靈的每一個角落。

那些過去的往事在沉寂了幾十年之后,被自己從記憶深處掀了出來,回憶那些曾經極力想要逃避的東西,是一個傷感悵然的過程。

但是,當真正面對以后,老太爺發現原來時間可以改變一切,原來的那些愧疚和悔恨已經隨著時間的消磨逐漸淡去。

如此,淡淡的傷感過后,就是對現實生活的滿足。他期望著,他的家族、他寄予了無限希望的‘大小子’,能夠蓬勃興旺的。

對于一個老人來說,這就是他此生最大的希望和憧憬了。

在漫天的絢麗煙火中,趙家老太爺在心中許下了美好的愿望。

同爺爺一樣,這個大年三十兒的夜晚,對于趙長天來說,同樣是憂傷和歡樂并存。憂傷于爺爺那坎坷曲折的一生,歡樂于因為自身的努力,給家人帶來了欣慰、歡樂和幸福。

在這個晚上,他同樣許下了心愿,這個心愿與敬愛的爺爺有關。他在心底發誓,總有一天要實現這個心愿。

大年初一,趙天龍照例給孩子們發放了紅包,如今的老趙財大氣粗,年前大兒子又給了他20萬。出手比去年大方了許多,一個孩子一千塊,連最小的趙盈都不例外。

從初一到初五,趙長天開始了忙碌的拜年活動。

第一站,自然是劉家,趙長天精心挑選了許多禮物,包括劉立生和劉清蘭在內,劉家人人有份兒。

很長一段時間不見,劉清蘭出落得越發的漂亮了、氣質上顯得更加飄逸。

與第一次見到趙長天的那個時候相比,如今的劉清蘭已經完全改變了對他的看法。

她回到家里之后,詳細的了解了曾經發生在父親身上的那驚心動魄的一個月。

讓她難以置信的是,父親居然在趙長天的幫助下,坐上了市委書記的寶座,這是劉清蘭感覺極為震驚的一件事。對政治頗為關心和了解的她,一直認為憑借父親的背景,最多坐上市長就已經達到了仕途的頂點,而且那也將是幾年之后才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但她沒有想到,在趙長天那幾篇文章的推動下,父親居然獲得了她難以想象的破格提拔。她曾經看過趙長天寫的那幾篇文章,尤其是后兩篇,她結合了十四大之后國家出臺的一些政策進行對比。

結果,對比后得出的結論,另她極為震驚趙長天的遠見卓識。

劉清蘭又聯想到上一次,他曾經成功的語言了蘇聯變革。由此,對于趙長天的政治敏感性,她現在是心服口服了。

當在自己心理轉變了對趙長天的看法之后,劉清蘭發現,她現在越看趙長天越覺得順眼,甚至感覺到他曾經送給自己的那塊手表,也是那么順眼。

雖然還談不上喜歡他,但非常欣賞確是實實在在的。

趙長天自然不知道劉清蘭的內心想法,但他能感覺的到,這個漂亮的女人似乎對自己有了一些好感,再也沒有了以前的敵意。這種情況,自然是趙長天樂于見到的。

在劉家客廳里,劉常清夫婦、劉立本兄弟二人再加上劉清蘭,一家五口人一起陪客。這種待遇,在劉家來說,是極為罕見的事情。

因此,足以說明此時的趙長天在劉家眾人心目中的地位。

“小趙,你們大河鎮搞的動靜可不小啊,連我都聽說了。一次撤了六個干部、聲勢浩大的綜合整治行動,這可都是大手筆啊。”

劉常清贊許的看著趙長天說道。

對于眼前的年輕人,劉常清是越來越欣賞了。

最初自己提攜對方、幫助他進入仕途,主要還是為了償還他對自己兒子的幫助,雖然對他的才華和政治敏感性也有一點的欣賞,但所占的比例并不大。畢竟,那時的他不過是一個20剛出頭的年輕人而已。

但隨著近兩年雙方接觸的日益增多,關系越來越密切。劉常清對這個年輕人的了解也越來越多,對他的觀感也逐漸發生著變化。

客觀的說,最初,他在心理上還有著相當大的優越感,畢竟雙方的層次相差得太懸殊了。但到了如今,這種優越感幾乎已經大部分被欣賞所取代,甚至已經到了相當的高度。他可以斷定,對方是一個能干大事的人物,無論潛力還是空間,都遠遠的超越了他的實際年齡。

在郭青云事件上,他當初幾乎已經認定了:郭青云難逃此劫,丟官去職幾乎是必然的。之所以提前通知他,也只是本著盡人事聽天命的態度而已。但沒想到,趙長天居然真的做到了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硬是通過自己的手段幫著郭青云度過了難關,幾乎是在懸崖邊上把郭青云拉了回來。

雖然郭青云脫困的具體細節他不清楚,但從已經了解到的一些情況看,無疑,趙長天發揮了巨大的、根本性的作用。

這就是本事,這就是能力,這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辦到的。對方的年紀再加上能力,那就意味著巨大的潛力。

但年輕夜是一把雙刃劍,因為年輕,再加上他非常普通的出身,也就意味著他的社會資源十分有限。

如果他想要在官場上走的更快,即使他的能力再強,做出了再大的政績,沒有強力人物的幫扶是不可能做到的。

自己的立場呢?毫無疑問,無論是出于回報也好,出于提攜自己欣賞的后輩也好,無論出于什么角度,他都必須要盡可能的幫助他,讓他在仕途上走的更通暢。

這些思緒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劉常清意有所指的說道,“我打算安排市委宣傳部在下個月去你們鎮做一下采訪,你要提前有所準備啊。”

趙長天心里一動,這是劉常清想要幫自己一把,為自己造勢啊。

“老劉,這事兒交給我處理吧。同時安排順城日報和電視臺的人下去,爭取做到最大的宣傳力度。”

馬玉接過話頭說道。

身為市委宣傳部副部長的她,本就有這個權利對一個下邊的小鄉鎮進行一定程度上的宣傳。更何況,自從丈夫登頂順城最高的權力寶座之后,她在宣傳部的地位和話語權也跟著水漲船高。雖然,由于丈夫的原因,她這輩子的仕途,估計也就只能到此為止了,但與丈夫的比起來,那也就算不了什么了。

趙長天在劉家待了半天的時間,與劉家人相談甚歡,吃過了午飯之后,才在劉家人的歡送下離開了劉家。

結束了劉家之行,趙長天深感不虛此行。不但獲得了劉常清夫婦二人的一個寶貴承諾,還感覺到了來自劉清蘭這個天之嬌女的善意。

第二個要拜訪的對象,自然是郭家。

去年的時候,趙長天在郭家受到了冷遇,被王梅落了臉面。直接導致了剛剛和郭小雅之間升起的一絲曖昧胎死腹中。也因此,間接導致了趙長天一連幾天的情緒低落。

那么,今年呢?

與郭青云夫婦的關系,在那次事件之后,不但以前因為郭小雅而導致的那絲裂痕似乎已經彌補縫合。而且,還得到了某種程度的提升。

與郭小雅的關系呢?卻沒有任何改善,這固然與兩個人的性格有關,但郭小雅上大學所導致的距離因素,也應該是一個重要因素。

今天,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會見到郭小雅,她會一什么樣的態度來面對自己呢?

懷著一絲復雜的心情,趙長天來到了郭家。

在郭家樓下,他發現停著一臺嶄新的奔馳。在這個時代,奔馳絕對算得上是豪車了。看車牌號,是明陽的車。再看看自己那臺破吉普,趙長天笑著搖了搖頭。

重生前,他有十幾臺好車,最差的也是奔馳。

即便是現在,他要是想買好車也完全負擔得起,一個多億的存款,什么車買不了?但現在的身份決定了他暫時只能低調。

“難道郭家在明陽有什么有錢的親戚?”

在心里的疑惑中,趙長天按響了門鈴。

“你是哪位?”

門開了,門口站著一個身穿軍服的年輕人,看年紀和趙長天差不多,眉宇之間依稀有著郭青云的影子。

“我是趙長天,你是郭達吧?”

趙長天根據對方的長相和衣著判斷,這應該是郭青云在部隊當兵的兒子。這小子已經兩年沒有回家了,據說是在某邊防部隊服役。因此,趙長天一直沒有見過他。

“哦,你就是我爸媽這幾天經常提起的那個趙長天吧,進來吧,我媽昨天還說你今天可能會來呢。”

郭達側著身子,讓出了通道,并順手接過了趙長天手里的禮品袋。

“小趙來了?快點坐下。”

王梅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熱情的招呼著。

趙長天隨意打量了一下客廳,結果,心里突然一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油然而升。

屋內除了王梅和郭達,還有兩個人,一個是郭小雅,另一個是坐在郭小雅旁邊的一個年輕男人。

趙長天感覺不爽的原因,正是來自于那個男人。姑且不論他和郭小雅是什么關系?單單是自己進來,那家伙只是隨意瞥了自己一眼,就旁若無人的繼續和郭小雅說話,這就是非常不尊重人的表現。

那個男人個頭不高,應該不到170,但長的很壯實。從身上的穿著看,無論是衣服還是鞋子,都是名牌貨。

如果沒有猜錯,外面停著的那輛奔馳應該就是他的。

郭小雅看到趙長天進來后,似乎想要站起來,小嘴兒張了張似乎想要說話,但猶豫了一下,又放棄了,只是雙手不知不覺間已經握成了小拳頭。

看到女兒的表現,王梅眼中不為人知的閃過一絲不快,“小雅,你趙大哥來了,怎么也不打聲招呼?”

郭小雅低著頭,沒有回應母親的責問,只是那雙隱藏在茶幾下的小拳頭卻纂得更緊了了。正在說著什么的青年人也停止了說話,只是目帶輕蔑的掃了趙長天一眼。

郭達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對于這個從小就任性的妹妹,他可是沒什么辦法。

一時間,屋內的氣氛有些尷尬。

“王姨,沒事兒,郭叔沒在啊?”

趙長天強行壓制住內心泛起的一絲怒火,心里原本對于郭小雅的那一點點歉疚瞬間徹底的煙消云散了。對于那個坐在他旁邊的男人,趙長天很想沖上去揣他一腳。

但最終,還是向王梅問出了這句話。

“你郭叔出去辦點事,過一會兒就能回來。上午以為你能過來,一直還等你來著。”

王梅略有些歉疚的解釋著。

她沒想到女兒會這么對待趙長天,這幾天自己沒少在她那里說趙長天好話,以為女兒對他的態度會有一些改觀。

此時的王梅,從心里上已經認可了趙長天,她覺得如果女兒能和這個年輕人走到一起,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意外總是會在不經意間發生,今天突然開著奔馳車造訪的年輕人,打了王梅一個措手不及。

這個叫王前的年輕人是女兒的大學同學,據說父親是一個成功的商人,家里有幾百萬的資產。

看他對女兒的那份熱切勁,明顯是想追求女兒。

但憑借一個女人的直覺和對女兒的了解,她感覺女兒對這個年輕人并沒有達到喜歡的程度。

但她不明白的是,女兒為什么會把家里的地址告訴對方?對方來自己家里是否是小雅邀請或是同意的?

如果沒有前段時間趙長天對自己丈夫的大恩,和他在那起事情中表現出來的能力和大將風范。王梅雖然看不慣王前的某些表現,但也也不會貿然反對一個這樣一個年輕人對自己女兒的追求。

在王梅的心里,還是有著根深蒂固的對金錢的熱切。

如今,她真是左右為難。不說丈夫是多么器重趙長天,就是她自己,何嘗不是越來越欣賞這個年輕人表現出來的一切呢。

但那個叫王前的小雅的同學,自己總不能把對方攆出去吧?還有小雅這丫頭,真是被自己給慣壞了,從小就任性,都上大學了,還是這樣。

“王姨,下午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我下次再來拜訪您和郭叔,您和郭叔說一聲。”

在王梅的復雜心思中,找長天淡淡的說道。

他感覺心理有些壓抑,如果再在這個空間待下去,估計自己的心情也會越來越差。因此,他婉拒了王梅的挽留。

臨出門之前,趙長天回頭望了一眼郭小雅,正迎上了她望過來的目光。

趙長天目光冰冷而又淡漠,仿佛那是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孩子。

郭小雅忽然感覺心口一痛,只覺得忽然又一種想哭的感覺,她感覺頃刻間似乎失去了一種最珍貴的東西,淚水瞬間涌上眼眸。

但趙長天已經轉過頭去,沒有看到她眼角的晶瑩,更沒有那個心情去體會一個女孩子的感受。

王梅和郭達一直送出了門口,“小趙,小雅這孩子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了,你別和她一般見識啊。”

在分別前,王梅一臉歉意的說道。

趙長天笑了笑,給了對方一個無所謂的眼神。

趙長天郁悶的開著車,他感覺自己以后不能在大年初一的時候來郭家了。本來,十分愉快的心情在到了郭家之后,就象是被兜頭潑了一盆涼水,心里拔涼拔涼的。

原本計劃要在郭家待一個下午,甚至晚飯也要在郭家吃的,結果卻是這樣的不如人意。

“那就去張秀芳家看看吧,好幾天沒見到那個可愛的寶寶了,還真有一些想念,希望那個宛如天使般的小丫頭能改變自己的壞心情吧。”

一邊想著,趙長天打定了主意。

他先到了百貨商場,買了一大堆零食和小孩子的玩具,想了想,又買了一臺彩電。張秀芳家里只有一臺14英寸的黑白電視,但確是寶寶的最愛,小丫頭基本與外界沒什么交流,就是靠電視來了解外邊的世界。

趙長天的到來,讓張秀芳和寶寶都大為驚喜。張秀芳還好一些,畢竟是成年人,即使心理再高興,也不會表現得太過分。

但小丫頭寶寶可是沒那么顧慮,趙長天剛下車,聽到汽車響聲的小丫頭就從屋內沖了出來,連跑帶蹦的向著趙長天撲了過去,趙長天趕緊俯下身體,抱住了小丫頭。

“叔叔,寶寶好想你,寶寶都好幾天沒看到叔叔了。”

小丫頭抱著趙長天的脖子,就象是抱著她最喜歡的布娃娃。

感受著寶寶對自己的那種發自內心的依戀,趙長天的心情突然間好了起來。

張秀芳眉目含笑的看著兩個人的親熱樣子,心里突然有點莫名其妙的嫉妒起寶寶來。

“做孩子真好,可以毫無顧忌的表達自己的內心感受,想做什么就什么。”

“寶寶乖,叔叔也想寶寶了,你猜叔叔給你買什么了?”

趙長天輕輕撫摩著寶寶的小腦袋,笑呵呵的問道。

“寶寶什么都不要,只要叔叔能經常來看寶寶,寶寶就高興了。”

小丫頭慢聲慢語的說出了內心的真實感受。

忽然間,趙長天感覺心理暖暖的,抱著寶寶的胳膊不知不覺的更緊了一些。

雖然小丫頭說出了那番另趙長天感動的話,但當他把彩色電視機抱下車之后,小丫頭還是興奮得又蹦又跳。

“書記,這太貴重了。”

張秀芳可是知道這臺21英寸的彩電的價值,至少要在2000塊以上。以她如今的收入,不吃不喝也要兩年時間才能買的起。

“呵呵,只要寶寶喜歡,再貴也得買。”

趙長天笑呵呵的說道。

張秀芳雖然嘴上那么說,其實心里也是美孜孜的。對于大方的男人,很少有女人會不喜歡的。

趙長天抱著電視,張秀芳和寶寶拿著其它的東西進了屋。

進屋之后,寶寶蹲在那里興高采烈的擺弄著趙長天買的那些零食和小玩具。趙長天和張秀芳坐在一旁愉快的聊著天,不時的逗弄寶寶兩句,屋內的氣氛其樂融融。

“秀芳鎮長,恕我問一個也許不該問的問題,你的父母都不在了嗎?”

趙長天忍了好久,終于問出了這個他一直想要知道的問題。

‘唰’的一下,張秀芳的臉色變得蒼白。眉宇間的微笑瞬間被憂郁取代。

“可以不問這個問題嗎?我一直在逃避,盡量不想起他們,一想到他們,我心里就無比難受,我是個不孝的女兒。”

張秀芳的聲音有些哽咽,轉過臉龐,不想讓趙長天看到她眼角的濕潤。

“對不起,秀芳鎮長,但我還是要說,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你越是逃避,就越會減少內心的勇氣。無論任何事情都有解決的方法,只是看你是否真的想要解決?我猜測,你是不是和你爸媽有了矛盾?一時間解不開心里的疙瘩。”

趙長天邊說著,邊看了寶寶一眼,壓低了聲音、柔和的問道:“是不是和寶寶有關系?”

邊問著,邊掏出自己手帕遞了過去,他看到張秀芳的眼角已經有淚珠滑落。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分外惹人憐惜。

寶寶沒有發現媽媽的異樣,小家伙正在那里分門別類的擺放著趙長天買給她的那些東西,月牙般的眸子里全是掩飾不住的喜悅。

“在我讀大學的時候,同班的一個男生對我非常好,幾乎都幫我在教室占座、幫我去熱水房打水。原本我是不打算在大學談戀愛的,我父親也是這個意思,他認為在學校里很難看出一個人真正的品性,而且會影響到我以后的。

雖然他不是我理想中的男朋友,但我最終還是被她感動了,大三上學期的時候,我答應他可以試著交往一下。

在最開始,我們相處的還不錯。

因此,我在放假回家的時候,把這件事情告訴了我父母,并向他們介紹了他的個人情況。

但我父母一致表示反對,為此,我和我爸大吵了一通。

我爸生平第一次,用異常嚴厲的語氣罵了我一頓。

其實我知道,爸爸心里一直都希望,我們家的幾個孩子能出一個走上仕途的人,能在仕途上有所作為。

可能是我小時候的表現很出色,他對我的期望值一直很高,他希望我能在大學入黨,并在畢業后能進入政府工作,做一個公務員。

我的兩個哥哥都沒有考上大學,高中畢業后不久就做起了生意,爸爸對他們很失望。我弟弟學習也不好,讀到高中就輟學去當兵了。

因此,他把希望都寄托在了我身上,他不希望我的大學生活因為別的事情受到影響。

我還知道,他甚至已經把我畢業以后的去向都安排好了。\本章節貞操shouda8\

那個假期,我家里因為我的事,氣氛一直都是壓抑的。

我媽媽一次次苦口婆心的勸我。但這反而讓我堅定了自己的信念,我要用事實來證明,他們的判斷是錯誤的。

直到現在,我還記得,當那個假期結束,我準備離家返校的時候,我爸對我說的話,“如果你還要和那個人處下去,以后就不要回這個家了。

也許是受到了父親和母親態度的影響,我和那個男生的關系,雖然沒有斷絕往來,但也一直也沒有大的進展,就那么平淡的交往著。

擔心父親再和我生氣,大三的寒假我真的沒有回家,住在了一個非常要好的女同學家里。

但到了大四上學期的時候,事情開始有了變化。

在一個偶然的機會里,我知道了一個消息,消息與那個男生有關。他背著我,偷偷追求別班的一個女生。

等到我知道的時候,他們已經走到了一起。而且,另我震驚的是,他們居然已經發生了關系,那個女孩子懷孕了。知道這種情況之后,在傷心之余,我毫不猶豫的和他徹底斷絕了往來。

可他,居然痛哭流涕的請求我的原諒,說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和他的未來。厚顏無恥的說那個女孩子的父母有一些背景,他只是想要在畢業分配時求對方幫忙,才討好對方的。他居然還更無恥的說,他之說以和那個女孩子發生關系,不是他愿意的,是人家女孩子主動,他迫于無奈才不得不委曲求全。

當時,我打了他一巴掌,那是我生平第一次打人。我那時的唯一想法,就是我瞎了眼睛,居然和這樣的人做了那么久的朋友。

也許他有一點說的對,為了畢業后的工作安排,才去主動追求那個女生,這才是他的本性,為了利益可以做任何違背良心和道德的事情。

后來,一直到大四,無論他再怎么努力,再怎么殷勤,我再也沒有搭理過他。

可是,我自己知道,我人生的第一次戀愛,已經給我自己造成了極大的打擊。我甚至從那時起開始懷疑這個世界還有沒有純粹的愛情,難道在利益面前,任何愛情都會變質嗎?

為了這所謂的愛情,我甚至和我一直敬愛的父親反目相向。可它帶給我的是什么?只有悲傷和悔恨。

到了大四下學期令我再次感到震驚的事情發生了。那個無恥的男人居然又追求了另一個女生。

而那個時候,那個懷孕的女生已經被學校發現之后開除了學籍,在校外租了一間房子正等著他畢業之后,兩個人就登記結婚呢。

雖然生氣,但畢竟那個男人已經和我沒有任何關系了,我也沒有什么立場去管別人的閑事。

可是后來的某一天,那個被開除學籍的女生找到了我。

那時,她已經生下了一個孩子,她是抱著一個襁褓中的嬰兒來找我的。

說到這里,張秀芳的目光愛憐的看了寶寶一眼。

此時,寶寶還在那里興高采烈的擺弄著那些她喜歡的東西,不時的沖著兩個大人做出可愛的鬼臉兒。

緩解了一下情緒,張秀芳繼續說道:“她告訴我,因為自己懷孕的事情導致被學校開除,被家里知道后,她父親感覺大為丟臉,氣憤之下要和她斷絕父女關系。

因此,以前父親答應的解決那個男人工作的事情,也就泡了湯。正是在這種情況下,那個男人為了自己畢業后的工作安排,才又勾搭了別的女生。從本質上,他就是一個利益至上的男人。

當她抱著孩子找到我的時候,當時的她給我的感覺就是萬念俱灰。她當時拜托我一件事,讓我幫她暫時照顧孩子兩天,她有要緊的事要去辦,不方便帶上孩子。

當我拒絕的時候,她居然跪在了地上。告訴我如果不答應,她就不起來。

無奈之下,我只好勉強同意了,但只答應幫她照顧兩天。

可是,令我萬萬想不到的是,她那一去,就沒有再回來。

第二天,一個震驚整個校園的消息傳播開來。一對正在約會的戀人,被突然沖出來的一個女生潑了硫酸。

據說,當時的場景十分凄慘,那一對戀人全都被毀了容。

那個潑硫酸的女生就是她——寶寶的親媽,那對被毀容的戀人就是那個無恥的男人和他新勾搭的女生。

后來,我聽說,她主動投案自首了,被判了十幾年的有期徒刑。那個無恥的男人也在那之后就消失了。

就這樣,寶寶就成了沒人要的孩子,我當時也很矛盾。那時的我還沒有畢業,根本就沒有能力撫養一個孩子,可也不能丟下這樣一個小生命不管。”

說到這里,張秀芳再次愛憐的看了一眼寶寶。

“后來,我鼓足了勇氣,帶著寶寶回了家,打算讓家里人想想辦法,看看怎么安排這個孩子?

可是,根本就不聽我的任何解釋,我爸爸就大發雷霆。

他認為寶寶是我和那個男人生的孩子,連推帶搡的把我趕出了家門。連母親都沒有阻止父親,只是一個勁兒的流淚。

我站在門外,爸爸大聲的吼叫著,讓我永遠也不要再踏進家門,他沒有我這個女兒。

我在門口站了好久,房門一直都沒有打開。

彷徨無助的我,抱著寶寶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頭,感覺神志恍惚、特別的孤單,仿佛整個世界都拋棄了我,甚至有一種了無生趣的感覺。

后來,還是寶寶餓得哭了起來,我才恢復了一些神智。

看著寶寶那可憐的樣子,感受著依偎在懷里的小身子,我突然感覺到了這個小生命的脆弱。她的命運完全掌控在我手上。哪怕是為了她,我也應該振作起來。

后來,我帶著寶寶到了明陽市,找到了我那個最要好的女同學。在她的幫助下,我在明陽找了一份工作,雖然賺的不多,但也可以勉強養活我和寶寶了。

可是,工作了一段時間之后。

當周圍的人發現我沒有結婚卻帶著孩子之后,流言蜚語和那些異樣的目光,讓我無法承受。而且,我擔心逐漸長達的寶寶也會受到影響。

無奈之下,我再次請那個同學幫忙,希望她能想想辦法把我安排到偏遠的地方工作。好在她家里還有一些關系,在她的哀求下,她爸幫我調動了關系,調到了大河鎮工作。為了怕被別人發現寶寶,我就在城郊的地方租了這么一個偏僻的小院子。”

說到這里,張秀芳講完了她的人生經歷。

講完之后,似乎發泄了一些心中的抑郁,張秀芳的精神明顯好了一些。

“讓你見笑了,我很傻吧?”

“不,秀芳鎮長,你值得我欽佩。能在那樣困難的情況下,堅強的生活下去,還要撫養寶寶,你真的很不容易。如果你要是能信得過我,以后有什么困難就找我吧,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趙長天動情的說道。

對于張秀芳的人生經歷,趙長天覺得可以用‘曲折、不幸’來形容。對于一個女人來說,感情上的背叛,永遠是最難以承受的打擊。作為一個女兒來說,和家庭的決裂更是難以承受的打擊。

但這兩點,張秀芳全都經歷郭了。

述說完自己的心事之后,張秀芳忽然感覺自己和趙長天的距離拉近了。

“書記,謝謝你能耐心傾聽。我把心里話都說出來之后,感覺自己好受多了。”

“秀芳鎮長,如果你要不介意的話,就不要和我這么客氣了,私下里還是稱呼我長天吧。”

趙長天微笑著說道。

“那好,長天書記,哦..不,長天。不過你也要改一改啊,就別秀芳鎮長這么叫了,呵呵!”

張秀芳以此之道還之彼身,將了趙長天一軍。

“呵呵,那好,以后我私下里,就稱呼你秀芳了,‘秀芳’!”

趙長天也大大方方的喊了一聲。

聽到這聲略有一些親熱的稱呼,張秀芳忽然感覺身體有點發麻。這個比自己還小上幾歲的男人,就仿佛比自己還要大上十歲一樣,她感覺自己就象一個需要對方呵護的孩子。

改變了稱呼之后,兩個人的關系似乎突然之間有了某種變化。

張秀芳感覺自己似乎突然年輕了一些,似乎回到了那個曾經愛做夢的年代。

“媽媽,你笑起來好好看啊,比以前都好看了。”

寶寶終于把自己的那些寶貝擺放在了自己滿意的位置,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兩個大人身上。孩子的直覺是非常敏銳的,她一下子發現了媽媽的不同。

“寶寶,你是說媽媽以前不好看了?媽媽以后不理你了。”

張秀芳故意做出生氣的樣子,扭過頭去。

“不是的,媽媽最漂亮了,媽媽比電視上的那些媽媽都漂亮,媽媽別不理寶寶。”

小丫頭著急了,趕緊分辨著,一張小臉兒急得通紅。

張秀芳和趙長天兩個人相視一眼,哈哈大笑。寶寶瞪著大眼睛,看著這莫名其妙的兩個大人。

不知不覺,到了吃晚飯時間,在張秀芳的挽留下,趙長天答應留下來吃晚飯,寶寶可是高興壞了,揮舞著小手兒又蹦又跳。

這次張秀芳親自下廚。一個小時之后,一桌豐盛的飯菜端上了桌子。即便前幾天曾經品嘗過她的手藝,但趙長天還是吃得大呼過癮。張秀芳在做菜上火候把握的很好,調料也放得恰倒好處。

一頓飯吃了接近一個小時,聊天的時間倒是占了一大半,今天的張秀芳格外善談。

一邊聊著,一邊吃著,一邊摸摸寶寶的小腦袋。趙長天的心情分外愜意,在郭青云家遭遇的那點不快,早就飛到了九霄云外。

快樂的時光是過得很快,一頓飯的時間再長,也總有吃完的時候。吃過了晚飯之后,天色已經黑了,時間已經接近晚上七點。

趙長天提出了告辭,張秀芳沒有挽留,即便她心理非常希望他再多停留一會兒,留的時間越久越好。

寶寶沒有媽媽的顧忌,嚷嚷著不讓叔叔走,她舍不得離開叔叔。

安慰了寶寶幾句,許諾很快會再來之后,趙長天才依依不舍的離開了溫馨的小屋。走到外邊,涼風吹過,趙長天考慮著是否要再去一次郭家。

想了想,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回到家里的時候,一大家子人都聚集在一起看著北寧臺的電視節目。只有老三趙長河例外,這家伙自己一個人蹲在角落里,正捧著一本書,在那里讀英語單詞呢。

自從接到了大哥布置的前往美國的任務之后,趙長河就開始廢寢忘食的學習英語,甚至還不恥下問,主動向妹妹趙琳請教。

而且,還帶著兩個將一起前往美國的族人,經常向那個花錢請來的將陪同他們一起去美國的翻譯求教。

還別說,功夫不負有心人,在這一段時間的強化下,趙長河與那兩個族人的英語能力大漲。

尤其是趙長河,現在的口語能力已經超過了讀高一的妹妹趙琳。連那個翻譯也有一些驚訝于他的學習能力。

(今天是中秋節,祝大家節日快樂,吃好、喝好、玩好,重要的是心情一定要好!)

“老三,不錯,你這學習的勁頭,大哥得表揚你。”

趙長天拍了拍趙長河的肩膀,對弟弟表示了肯定。

“哥,老三要是當初上學時也這么用功,估計考上大學都沒問題啊。”

趙長江湊了過來,打趣了趙長河一句。

“哥,我學這東西太費勁了,英語單詞根本就記不住,記住了也很快就忘記了。”

撓了撓頭皮,趙長江有些苦惱的說道。

“老二,英語將來是有用處的。但你那德性,我知道。所以,我也不要求你能象老三那樣刻苦,但基本的常用單詞,你還是要掌握一些。將來我們和外國人打交道做生意的時候多著呢,也不能完全依賴翻譯,否則可能人家把你賣了,你還幫著人家數鈔票呢。”

“唉!”趙長江嘆了口氣,“哥,要不以后我找個漂亮點兒的英語教師輔導輔導,估計還能有點學習的動力。”

“你看著辦吧,這年頭,只要有錢,再漂亮的英語教師都能找到。可我擔心你小子看人家漂亮,起了歪心思,把學英語的念頭丟到爪哇國去了。”趙長天指著弟弟,打趣道。

“大哥,爪哇國是在哪里啊?”

趙盈看到大哥回來,從炕上跳了下來,剛好聽到后面這句。

“爪哇國在很遠的地方,等盈盈以后長大了就知道了。”

趙長天寵溺的摸了摸妹妹的小腦袋。

“長天,回來了?吃飯沒呢?鍋里還有餃子給你留著呢”劉晚霞從炕上下來,溫和的問道。

“媽,吃了,但一聽到媽包的餃子,我這又餓了。”

“我剛才也沒吃飽,哥,我陪你一起吃,要不,咱倆喝點兒?”趙長江接過了話頭。

“行,那就喝點。(本章節請登陸wap.shouda8)”

趙長應答應道,又看著父親趙天龍,“爸,要不你也喝點?”

“成,我也喝點,老三你整點兒不?咱爺兒四個一起喝。”趙天龍爽快的應和著,又轉向三兒子問了一句。

“好,加我一個,我也陪你們喝。”

趙長河扔下了手里的英語書,痛快的應了一聲。

劉晚霞、趙琳、趙長湖、趙長海一起動手,很快就把桌子和飯菜擺了上來。小丫頭趙盈也湊趣上了桌,說要負責給倒酒。

感受著這種家庭的溫馨,享受著家人之間的那種親情,趙長天覺得自己的一切努力和付出都是值得的。

初一的晚上,趙長天喝了個痛快。那一夜,他睡得很香、很甜。

大年初二,趙長天依次拜訪了李濤、張國棟、劉遠等人。

除了劉遠,另外兩個人顯然對于趙長天的拜訪感覺到有一些驚訝,但驚訝歸驚訝,大家畢竟都是郭系人馬,相互之間走動也完全說得過去。

而且,對于趙長天這個如今的風云人物能主動來家里拜訪自己,那也是求之不得。在這幾家的拜訪,趙長天分別都受到了幾家人的熱情招待。

尤其是在最后到劉遠家拜訪劉遠時,劉遠非要邀請趙長天留下吃午飯。

結果,盛情難卻之下,趙長天在劉家待的時間最長。一頓飯吃了兩個多小時,劉遠和他的兩個兒子輪番勸酒,趙長天被灌了不少酒下肚。好在趙長天酒量強悍,倒是沒有被灌趴下。

等到結束對劉家的拜訪之后,已經是下午三點多鐘。

去不去郭青云家?趙長天猶豫了一會兒之后,還是決定去一趟。畢竟昨天沒有見到郭青云,總不能因為郭小雅就影響自己和她父親的關系吧。

孰輕孰重,自是不言而不喻。

想清楚之后,趙長天不再猶豫,驅車趕到了郭家。

今天,郭家樓下沒有再看到那臺拉風的奔馳車。

碰巧的是,趙長天剛停好車從車上下來,郭小雅剛好從樓上下來,與趙長天‘不期而遇’。

趙長天有一些意外的感覺,但他沒有先說話,就靜靜的站在了那里看著對方,眼神兒就像是看待陌生人一樣。

與從前相比,郭小雅成熟了一些,皮膚似乎白皙了一些,在氣質上也更加知性了一些。難怪她那個同學能大老遠的從明陽跑來,郭小雅確實有吸引男人的資本。

趙長天敏感的注意到,郭小雅的眼睛有一些紅腫,似乎曾經哭過,距離現在的時間不會遠,而且哭的時間不會短。

難道是他爸說他了?自己昨天來的時候還好好的,肯定是在自己走之后才發生的事。

對于這個女孩子,趙長天的感覺有一些特殊。郭小雅應該是自己重生后,曾經接觸最多的女孩兒,不可否認,自己對她有一定的好感,雖然還談不上有多么深刻的愛戀。

最開始的時候,除了對方的容貌吸引自己之外,未嘗沒有因為她是郭青云的女兒,自己有意接觸的意圖在里面。

但在逐漸的接觸之后,后者的因素已經越來越少。

但就當兩個人的關系穩步的向著某種方向的時候,去年的大年初一,王梅的那一番話,把自己和她的關系拉回到了原點。甚至還比上剛認識那會兒,起碼,見面的時候,彼此還能禮貌打招呼。

如果說,原本自己因為屈服于王梅的干涉、而打算暫時放棄和她的交往,導致自己對她還有一些歉意的話,那么,昨天之后,那些歉意已經蕩然無存。

這一年,兩個人幾乎沒有任何接觸,關系甚至還比不上普通人。

本來,昨天趙長天心里還有那么一絲絲期待。

但如今,這種期待已經消失了,他的愛情里容不下半點雜質。

趙長天就那么淡淡的看著女孩兒,目光中似乎沒有任何含義。

郭小雅感覺自己的心很痛,看著那道淡漠的目光,一種悲傷、失落的感覺瞬間彌漫在心間。她寧愿他狠狠的批評自己一頓或是罵自己幾句,卻不愿他向陌生人一樣望著自己。

甚至,那種看著自己的眼神兒連陌生人的都不如。

她知道他是在為昨天的事情生氣,天可憐見,她是真的不知道王前能來。王前怎么知道的自己家的地址?她也不知道,她也從來沒有親口告訴過王前自己家的住址。

對于王前,她僅限于普通的同學關系,甚至,在某些地方,她還有一些厭惡對方。

如果不是因為彼此是同班同學,如果不是看在他大老遠的從明陽來看自己的份兒上,她昨天根本就不會讓他進自己家的房門。

有誰能知道,在這一年里,她經受了怎樣的心里煎熬。

有好多次,她都想放下女孩子的矜持去找趙長天。但作為一個驕傲的女孩子,她更希望對方能主動來自己,哪怕他只是稍稍的說一點好聽的話,自己就不會有任何猶豫的繼續和他走下去,哪怕媽媽再反對,她也義無返顧。因為,她喜歡他,非常非常喜歡!

在學校的日子里,她天天都期盼著,期待著哪一天他會拿著鮮花突然出現在自己身邊。但這副畫面,終究只能在夢里和想象中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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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小雅失望了,越來越失望。

暑假的時候,自己幾乎天天都在盼著他來自己家里。可來了之后,他就象個木頭一樣,不與自己說一句話。

哪怕自己故意冷言冷語的刺激他,他也毫無反映。

在這種情況下,她的怨氣積累的越來越多。

到后來,她在心底發誓絕不輕易原諒他,他必須要認真的向自己賠禮道歉,還要好好的哄一哄自己,才會和他說話,才會原諒他。

在這種日復一日的煎熬中,時間終于到了今年的寒假。

令她欣喜的是,爸爸和媽媽對趙長天的看法有了很大的轉變。

尤其是以前一直反對自己和他交往的媽媽,居然也破天荒的替他說起了好話,態度很明顯的不反對自己和他交往了。

沒有人知道,她有多么高興。

她又開始了新的期待,她期待他來家里的那一天,她期待自己與他重新走到一起的那一刻。

她甚至已經設計好了雙方言歸于好的畫面,只要他主動向自己說話,稍稍的表現出一點點歉意,她就會原諒他。

從此以后,自己就是一個幸福的小女人。在午夜夢回的時候,郭小雅無數次偷偷的想象著那種美好的場景。

可是,所有的計劃也沒有現實來得殘酷。

昨天,從母親那里,她知道他可能當天要來自己家里拜年。

因此,她從早晨起床就開始打扮自己,她想要讓他看到自己最美麗的樣子。

但沒有想到是,居然先等來了王前。

一邊坐在沙發上心不在焉的陪著同學聊天,她內心卻有一些忐忑,有一種莫名其妙的不好預感。

但她相信,他不是那么小肚雞腸的男人,不會誤解自己的。

只要自己和他一解釋,他就會明白的,絕不會生自己的氣。

但是,當他進門的那一刻,所發生的場景和自己的想象是那么不同。

他看自己的目光那么冷淡!

那時,她如墜冰窟,感覺渾身發冷。

她想要放下驕傲和矜持站起來向他打聲招呼,身體卻沒了力氣和勇氣。

他走了,就那么決然的走了,最后只是毫無感情的冷冷的看了自己一眼。那一刻,她有一種天崩地裂的感覺。

那種心傷的感覺無法形容,當著同學的面兒,當著媽媽和哥哥的面兒,她的淚水無法停止的涌出,她哭得很傷心。

她跑進自己的臥室,趴在床上不顧一切的哭泣。連王前什么時候走的,她都不知道。

一邊哭著,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

他出門前的那冰冷的一眼,讓她忽然意識到,如果自己真的徹底失去了這個男人,那種巨大的悲傷足以將自己淹沒。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媽媽一直在身旁安慰著自己,但她根本就聽不進去。

最后,她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爸爸什么時候回來的,她都不知道。

今天早晨醒過來之后,她連早飯都沒有心情吃。把自己精心的打扮了一番,每隔幾分鐘就會趴在玻璃窗上向樓下望。

雖然她也不能肯定趙長天今天就能一定來自己家,但只要有那么一絲可能,她就要這么做她在內心不停的祈禱著:他一定要出現。

她決定只要一看到他出現,就馬上下樓,放下女人的矜持向他解釋昨天的事情。

天可憐見,她的祈禱應驗了。當他看見趙長天出現在視線里的那一刻,內心的激動無法言語。

就好象,就好象好久沒有見過他一般。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她真正的明白了這句話所代表的涵義。

她急沖沖的跑出樓,她要迫不及待的告訴他:他昨天誤會了,她和那個同學沒有任何任何關系,和他只是普通的同學關系。

她還要告訴他:是她錯了,她不該任性、耍小孩子脾氣。

但此刻,看著趙長天那仿佛如陌生人般的冷淡眼神。郭小雅失去了向他傾訴的勇氣。

“也許自己一直都是在自做多情吧,人家根本就沒有把自己放在心上,以前他對自己的好,可能是看在自己父親的面子上。也許在他眼中,自己只是一個任性而又不懂事的女孩兒吧。”

郭小雅苦澀的想著,那淚水在眼眶里來回打轉。

趙長天仿佛郭小雅不存在一樣,徑直從她身旁經過。

他沒有注意到,當他旁若無人的走過時,郭小雅再也無法控制眼中的淚水,一滴滴的淚珠頃刻間滑落地面。

事實上,趙長天的心情并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種毫不在意。

他在郭小雅面前表現出來的這種冷淡的態度,未嘗沒有故意的成分。事實上,他昨天在冷靜下來之后,已經發現自己可能產生了誤會。

但即使是這樣,以他對女人的了解,他知道在很多時候,對女人絕不能過分遷就,否則,女人會越來越任性,小脾氣也會越來越大。

這樣的女人,在給你帶來快樂的同時,也會給你帶來不少的麻煩。

因此,必要的時候,殺一殺對方的傲氣也是一種不錯的方式。作為一個曾經活了四十年的情場老手,這樣的手段他在女人身上屢試不爽。

但在今天,他隱約的感覺自己似乎有些做過頭了。對一個如此美麗可愛的女孩子使用這樣的手段,是不是有些過了呢?

這樣想著的時候,他腳步微微一頓,步伐慢了下來。

但旋即微微一笑,一個念頭浮上心頭,“女人有些時候慣不得啊!”

搖了搖頭,加快了步伐,他走得更快了。

只留下身后的郭小雅,獨自感懷傷心、自怨自艾。

郭青云夫婦對于趙長天的到來表示了熱烈歡迎,對于后面跟著的面色凄婉的女兒裝做沒有看到。

對于這種事情,做父母的也不好貿然干預。否則,很可能就是吃力不討好的結果。

郭家非常熱情的招待了趙長天,除了回到屋里就躲進臥室不出來的郭小雅,包括郭達在內的郭家人都把趙長天當成了貴客。

女兒在和趙長天鬧矛盾,郭青云夫婦自然是心知肚明,但他們也沒什么辦法。

女兒的任性,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女兒小時侯,他們都舍不得管教,如今大了,就更不好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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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長天在郭家一直待到了晚上七點,在郭青云夫婦的熱情挽留下,吃完晚飯才離開。

郭小雅除了上廁所時出來過一次,就一直把自己關在臥室里。

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但女孩子的心事就象七月天,說變就變,外人是很難猜度的。

拜訪完郭家之后,其后幾天,趙長天精簡了自己的行程。

他把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放在了兩個弟弟身上,他要在他們出發之前,對他們進行更為細致的培訓和灌輸。

畢竟,他們此行的目的地距離趙長天太過遙遠,一旦他們在那里遇到了什么事情,遠水解不了近渴,趙長天也幫不上什么忙。

因此,在他們遠行之前,把方方面面的事情都考慮周全,就顯得尤為重要。

正月初八,趙長江、趙長河帶著四個族人在家人的相送下離開了家鄉。

六個最大只有28歲、最小只有19歲的年輕人將前往遙遠的異國他鄉。

分別前,趙長天做了最后的叮囑,“老二,老三,該說的我都說了。大哥最后再囑咐你們兩句話:鎮定,凡事一定要保持鎮定。小心、凡事要保持小心。大哥相信你們,一定會圓滿的完成此次任務。”

“哥,你放心吧!這兩年跟著你闖蕩,我和老三都學到了不少東西,從鄉下到大城市我們都適應了。同樣,到了香港和美國,我們也一定能很快適應,我們一定不會辜負大哥的期望。”

趙長江注視著大哥,做出了鄭重的承諾。

“是啊,大哥,你就放心吧,我和二哥都不是當初的我們了。無論到了哪里,我們都不會給大哥丟臉的。”

趙長河也擲地有聲的說道,目光中滿是堅毅。

趙家老太爺、趙天龍夫婦、其余的族人們紛紛和他們道別。

對于那四個年輕的趙家第四代族人來說,不但要遠離家鄉,而且要在遙遠的香港、美國待上很長的一段時間。作為他們的親人,又怎么會不擔心和牽掛呢!

但在牽掛的同時,就是欣慰和振奮。

如今的趙家,已經越來越興旺發達。在家族當家人趙長天的帶領下,不但在曾經視為高不可攀的大城市里打下了一片天地、站穩了腳跟。

現在,趙家又要踏出國門,去遙遠的國外建立基業。

這怎么能不讓人振奮呢?

趙家人的身體里,似乎天生就流淌著不安分的血液。在古代,他們向往著建功立業、開疆辟土。在現代,他們向往著賺取財富、光宗耀祖。

如果沒有趙長天,這一切也許只能想想,也許只能在不甘中度過此生。

但如今,一切皆有可能。

送走了兩個弟弟之后,趙長天恢復了忙碌的工作狀態。

對于農民們來說,一年之計在于春,春耕是農民的頭等大事。

今年,為了更好的指導農民們的春耕,做好春耕工作。

趙長天主持成立了春耕指導工作領導小組,由他親自牽頭作為組長,張秀芳作為副組長,幾個副鎮長作為小組成員。

從正月初十開始,就開始頻繁的召集各村村干部開會,部署春耕任務。力爭在進入三月份開始春耕之前,提前做好一切準備工作。

正月十七,正當鎮政府所有的工作重心都圍繞著春耕展開時,一起震驚整個大河鎮的意外事件發生了。

那一天上午,趙長天正在辦公室里同胡利談話,向胡利布置接待任務。

一周之后,順城電視臺和順城日報社的聯合采訪組將到大河鎮進行采訪。

趙長天要求胡利專門負責此事,一定要做好接待任務。在一些注意事項和細節上,趙長天進行了認真的叮囑。

就在胡利認真的領會領導意圖,不時的為老板的某些奇思妙想而贊嘆時,辦事員慌慌張張的沖了進來。

“趙書記,出事了!”

趙長天心里咯噔一下,小張雖然原本性子稍顯毛躁,但最近經過自己的調教之后,雖然還稱不上有大將之風,但已經比以前穩重了很多。

能夠讓他如此慌張,連門都不敲就闖了進來,看來應該不是小事。

趙長天根據小張此刻的表現,腦海中瞬間掠過這樣的念頭。

“趙書記,是東河村出事了,一幫從城里來的學生和東河村的村民發生了糾紛,打起來了。現在,上百村民圍堵著那幾個學生,不讓他們離開,而且村民還越聚越多。”

喘了一口氣之后,小張繼續:“東河村村支書孫文庭派村長過來報信,說局勢很危險,有失去控制的可能性。圍堵的老百姓群情激憤,他擔心一旦失控,村民們一起動手圍攻那幾個學生,會造成不可想象的后果。”

不等趙長天發問,已經連珠炮似的大致說明了事情的原委。

“老胡,你跟我一起去。”

趙長天沒有絲毫猶豫,騰的站了起來。

想了想,趙長天拿起桌上的電話,撥通了派出所的電話。

“老王,東河村出事了,你趕緊帶人過去,我現在馬上就去。”

聽到王鐵林的聲音之后,趙長天沒有廢話,直接下達了命令。

放下電話,趙長天出了辦公室,胡利緊隨其后。

東河村就在大凌河邊上,距離鎮政府的直線距離不超過3公里,與西河村隔河相往,一坐跨河大橋連接起了兩地的交通。

為了抓緊時間趕到現場,趙長天飛快的啟動了吉普車,載著胡利向東河村的方向疾駛。

一邊開著車,趙長天根據目前知道的簡單情況,迅速的對這起突發事件進行著判斷。

無論事件起因是什么,目前最關鍵的是,在他到達現場之前,局面一定不能失控。

否則,一旦現場失控,上百村民圍攻幾個學生的事情發生,造成的后果將不可想象。其后續影響將是極其的惡劣。

作為書記,他將不可避免的承擔責任。

如果一旦發生重大傷亡,那自己這頭上的烏紗帽能不能保住都是一個問題,甚至連郭青云也要受到牽連。

(鋪墊了18萬字,再有兩、三章左右,醞釀了許久的情節即將到來,做好心理準備,呵呵!)

(第四更到,時間有點拖后了,見諒!)

在風馳電掣的速度中,吉普車沖過跨河大橋之后,東河村就在眼前。

“老板,不用太擔心,我們應該趕得及。孫文庭這人還是有點能力的,在東河村有一定的威望。”

看著老板憂心忡忡的樣子,胡利開口安慰道。

事實上,胡利這個官場上的老油條又怎么會不知道這起事件中潛藏的風險呢。

對于官場上的人來說,最忌諱的就是群體件。

“老胡,這孫文庭是我親自提拔起來的,我又怎么會對他不了解呢。但就是因為了解,我才擔心啊,他說局面有失控的可能,那就說明局面已經非常危險了。老孫這個人,是那種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的穩重性格。”

趙長天充滿憂慮的說道:“但愿我們來的還不晚啊。”

他有信心,只要局勢還沒有失去控制,他就能夠迅速掌控局面。

在大河鎮,趙長天對自己有著絕對的信心

吉普車還沒有進村,透過村外的那片楊樹林,趙長天已經遠遠的聽到了陣陣嘈雜聲從從前面傳來。

車子沿著小路穿過樹林之后,趙長天放眼望去,在前面的大片空地上,一大群人聚集在一起,圍成了一個不規則的圓形。

看人群規模,粗略的判斷,人員數量上起碼超過了百人。

趙長天停好車之后,和胡利小跑著迅速向人群靠近。

近了之后,各種各樣的吵嚷聲已經可以清晰可聞。

“打死他們,城里人就了不起啊?”

“對,揍他們,到我們大河鎮還敢玩橫的。”

“CTM的,就這素質還要講道理?整死他們。”

“就那個孫子樣兒,還說他自己是副省長的親戚,老子我還是省委書記的親戚呢。”

“扒了那兩個女人的衣服,讓她們光著身體回去。把那四個男的蹩犢子扔河里喂王八去。”

“打,打…..”

嘈雜的聲音似乎有了集中的趨勢,

此刻,在人群的中心處,郭小雅感覺自己宛如置身于汪洋大海中的一葉小舟。

她活了這么大,從未如此恐懼過。

這段日子包括今天的經歷一一閃現,也許,這將是她最后一次回憶過去。

自從上次見過趙長天之后,她就一直活在抑郁和難過中,那種失落的感覺讓她感覺自己就象是置身于地獄。

這些天,她不知道偷偷的流了多少次眼淚。

這次,大學的五個同學從明陽來到順城看望自己,她知道是王前鼓動他們來的。

她本以為上次已經和王前說得很清楚了,自己和他是不可能的,但沒想到他還是不死心,居然利用這種方式來接近、糾纏自己。

以自己目前的精神狀態,她從心里不愿意接待他們,尤其是王前。

但畢竟,這五個人里面,有自己的同寢室同學張瑤,她是自己非常要好的朋友。就是看在她的面子上,自己也得強顏歡笑的接待他們。

而且,壓抑了這么久,她也確實想出去走走,散散心。

鬼使神差的,她首先想到的地方就是大凌河,那個風景秀麗、曾經給自己留下難忘記憶的地方。也許,在潛意識中,她隱隱期盼著什么吧。

就這樣,在她這個地主的帶領下,坐著王前的車,一行人來到了大河鎮。

開始的時候,大凌河的波瀾壯闊,確實給幾個明陽長大的同學帶來了震撼,他們紛紛贊嘆著,表示不虛此行。

只有那個越來越討厭的王前,似乎因為自己不愛搭理他,情緒有些不太好。

但就在眾人沿著河邊,一邊愜意的聊著天,一邊感嘆著眼前的美景時,意外發生了。

一個10多歲的半大男孩子爬上了他們停在附近的車上,并在上面用粉筆胡亂的涂抹著。

發現這個場景之后,幾個男生大聲呵斥著讓他下去。但那個男孩子就象是沒有聽到一樣,依然在進行著他的動作。

性子有些暴戾的李子華率先沖了上去,一把抓住那個男孩子的衣服,把他拽了下來。沒想到那個男孩子的力氣不小,在掙扎中把李子華推倒了。

其它三個男生看到這種情況之后,緊跟著就也沖了上去。

王前先動的手,他一拳打在了那個半大男孩兒的臉上。郭小雅親眼看到,鮮紅的血液瞬間就從那個孩子的鼻子中流了出來。

即使是這樣,王前還不罷休,接連就是幾巴掌扇了過去。

那個孩子似乎腦子有問題,不知道還手,也不知道逃跑,就是站在那里一個勁兒的哭。

從地上爬起來的李子華和另外兩個人也一起動手,那個男孩子很快被他們打倒在地上。

接下來,就是一頓拳打腳踢,那孩子在地上被打得滾來滾去,發出的凄慘叫聲另人惻然。口中、鼻子流出的鮮血把他身上還有地上弄的血跡斑斑。

那副場景,讓人看起來感覺觸目驚心。

她和張瑤早就看不下去了,他們實在是太欺負人、太過分了。這幾個男生在她心里的形象一落千丈,估計張瑤和她的想法也差不多。

無論自己和張瑤在一旁怎么勸解,甚至自己和張瑤都哭著哀求他們住手,也沒有效果。

那幾個男同學就象是瘋了、喪失理智一樣,怎么也不肯停下自己的兇殘暴力行為。

尤其是李子華和王前,反而越打越狠。甚至張瑤上去拉的時候,還被推了一下,摔在了地上。

眼看著,那孩子已經被打的遍體鱗傷,發出的慘叫聲越來越凄慘。

那場景,她感覺有些惡心,都不敢再看。

她沒有想到,自己的同學居然是這種德行,難道毒打一個孩子就能證明自己的強大?就能證明自己是個男人?他對他們感覺到了失望甚至是厭惡。

她在心里下了決心,回去以后絕不再和他們來往了。

但眼下,她不能眼看著一個孩子就那樣被人毒打欺凌。

在張瑤摔倒之后,她仍舊大聲的哀求著,希望他們趕快住手,否則就會出人命了。

就在她的嗓子已經沙啞,那幾個同學似乎也打夠了,或許是擔心鬧出人命來,他們準備停手的時候,一些聽到聲音的村民趕了過來。

看到現場的情況之后,東河村的老百姓一個個氣憤不已,幾個年輕的村民伸胳臂、擼袖子,、罵罵咧咧的就要上前動手。

那幾個男生看到這個架勢,再也不敢動手了。

慌亂的商量了幾句之后,他們就打算要上車離開。

但聞訊趕到的村民越來越多,把他們幾個和車子團團圍上,不讓他們離開。

到了這個時候,不只是那幾個男生害怕了,慌了神兒。

郭小雅也感覺自己心臟砰砰直跳,大腿有些打顫。估計平時膽子更小的張瑤也好不到哪里去。

圍堵的那些村民激憤的嚷嚷著另人感覺心驚肉跳的話,幾個男同學在那里臉色蒼白的、徒勞的做著辯解,聲嘶力竭的哀求著。

李子華說自己是副省長的侄子、不能動他,王前說自己家里有的是錢,愿意掏錢了事。

看著這樣的場景,感受著那些村民越來越大的怒氣,郭小雅越來越恐懼,她很想說自己是縣委書記的女兒,這見事情和她無關。

但她估計說出來那些憤怒的老百姓也不會相信。畢竟他們是一起來到這里的。

在這種對峙中,隨著時間的流逝,那些村民們正逐漸的失去理智和判斷力。

只要用一個人動手,估計就會引發連鎖反映。

正當她感到絕望時,那個村支書及時趕到,護住了他們幾個,大聲的勸導著。

否則,那些村民可能真會一擁而上。

但是,她很快發現,那個村支書正越來越失去作用,局勢越來越惡化。

郭小雅在恐懼中發現,那個村支書額頭上滿是汗水。

他大聲嘶吼著,“不要動手,會有法律制裁他們。趙書記會給你們討回公道,我們要等趙書記來。”

但他的這個聲音瞬間被淹沒在上百人的呼喊聲中。

但也不是沒有效果,圈子里最近的那些老百姓能夠聽到他的聲音,就像是有一種神奇的魔力,他們前進的腳步突然間停住了。

此時,那些村民距離他們只有不到半米的距離,可以清晰的看到他們眼中的憤怒和那種瘋狂。

幾個男同學包括自己和張瑤緊緊的靠在一起,絕望和恐懼充斥著所有人的內心。

也許,在下一秒,自己這六個人就會被人群淹沒。

但那句‘等趙書記來,給你們討回公道’發揮了巨大的作用。正是靠著‘趙書記’這三個簡單的字眼,才一次次的暫緩了這些暴怒的村民們的行動。

“趙書記”

郭小雅知道他們口中的趙書記是誰。

“趙大哥,你知道嗎?即使你不在我身邊,僅僅是你的名字都能保護我。老百姓如此愛戴你,我真為你高興。”

在這樣兇險的危急時刻,郭小雅在恐懼中,有一些甜蜜又有一些自豪的想著。

“孫文庭,你總是說趙書記要來,現在怎么還沒來?我相信即使趙書記來了,也會贊同我們的。趙書記嫉惡如仇,這一點誰不知道?”

一個看起來有一些禿頂的中年人大聲說道。

“對,趙書記一定會我們收拾他們這幫畜生,孫文庭,你趕緊讓開。”

一個二十多歲的壯小伙一邊說著,伸出手就去拉支書。與此同時,那些停下腳步的人再度抬起了腳。

“打、打….”

不知不覺間,村民們激憤的聲音開始整齊起來。

半米的距離有多遠?

郭小雅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如果他們真的扒光了自己的衣服,那自己將再也沒有臉繼續活在這個世間,大凌河將是她唯一的歸宿。

“趙大哥,如果我死了,你會偶爾的想起我嗎?”

“爸爸,媽媽,請你們原諒女兒的任性,以后女兒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同郭小雅一樣,孫文庭已經陷入了徹底的絕望,他的身體已經被拉扯著離開了那幾個學生。

也許,就在下一刻,就在自己眼前,將發生無法挽回的災難。

他與那些單純的村民不同,做為村支書,他的政治敏感性根本就不是他們能比擬的。一旦這起事件真的向那最壞的方向,那受到影響的將絕不僅僅是自己和東河村,整個大河鎮甚至昌縣都將迎來一場大地震。

“趙書記,我辜負了你的栽培。”

孫文庭認命的閉上了眼睛,內心一片苦澀和黑暗。

他知道,除非奇跡降臨,否則將沒有任何力量能阻止悲劇的發生。

“住手,都給我停下,我是趙長天。”

宛如晴天霹靂,一聲仿佛能震破蒼穹的大喝,穿透了上百人一起吶喊的聲浪,就那么清晰的傳進現場的每一個人耳中。

孫文庭期盼的奇跡發生了,那些只要再沖上一步就可以瘋狂發泄內心憤怒的村民們,齊齊的停住了腳步,所有的目光整齊的向著一個方向望去。

所有的嘈雜聲也奇跡般的消失不見。

“我是在做夢嗎?這聲音怎么如此熟悉!”郭小雅喃喃道。

“趙書記來了,趙書記來了。”

瞬間的安靜之后,在圈子外圍的村民發現了趙長天的到來,呼喚聲此起彼伏。

透過人群的縫隙,發現了里面的場景之后,趙長天長長的吸了口冷氣。只要自己再晚來哪怕是幾秒種,也許就將發生無法挽回的惡件。

此刻,他真的從心底里感謝爺爺。

如果沒有爺爺從小的嚴格督導、悉心傳授,自己就不可能練成這一身的硬氣功,也就不可能發出那一聲連自己也驚訝的大喝。

事實上,那一聲大喝幾乎發揮了他目前自身所能發揮出來的最大潛力。他驚喜的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進展的硬氣功似乎有了突破瓶徑的趨勢。

“大家讓一讓,讓我過去,無論發生了什么事,都由我來處理。”

趙長天迎著村民們齊刷刷的目光,大聲說道。

“趙書記,這幾個人簡直是畜生,老王家的二愣子被他們打慘了,你可得給我們討個公道啊。”

一個30歲出頭的村民激憤的說道。

“李大年,既然我來了,事情該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我自然不會放過那幾個人。”

趙長天認出了說話的那個人,隨口回答道。

趙長天在大河鎮的影響力,在這個時候體現了出來。在他前進的方向上,村民們的目光追隨著他的身影、自動的讓出一條通道。

胡利目睹著眼前這壯觀的一幕,內心感嘆連連。

(感謝書友‘我心如常’的持續,謝謝了!)

在胡利看來,老板在大河鎮的影響力實在是太大了。

剛才那種緊張的局面,他都感覺有些心驚膽顫,但居然在老板不可思議的舉動中,奇跡般的化解了。

不知不覺間,老板的身影在他心目中又高大了一些。

胡利甚至可以放言,在大河鎮,除了老板,沒有任何其它人,能夠憑借一個人的力量可以做到這種程度,扭轉這種幾乎已經失控的局面。。

估計就是省委書記來了,面對這種情況,除了調動警力或是部隊介入,否則也只能束手無策。

趙長天一邊走著,一邊隨意的和村民們打著招呼,拍拍這個的肩膀,沖那個點點頭。

那些剛剛已經陷入了瘋狂中的村民,在這種親熱的小動作下,漸漸恢復了理智。

“趙書記!”

“趙書記!”

向趙長天打招呼的聲音此起彼伏。

走進圈內,趙長天第一眼就看到了郭小雅,這個女孩子面色蒼白,正眼淚汪汪的看著自己,那樣子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趙長天突然感覺心里一軟。

但當他隨意的打量了另外幾個人之后,心中不由自主的一振,隨即便被吸引了注意力。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那幾個面色蒼白的學生,趙長天確定了自己判斷。

“張瑤,李子華。”

在六個人之中,除了郭小雅和那個在郭清云家里遇到的王前之外,自己居然還認識這兩個人。雖然容顏與自己認識他們的時候相比,稍有一些年輕,但他確信自己不會人錯。

按照重生前的軌跡,自己應該是在8年后認識他們。

之所以對他們的印象如此深刻,甚至即使提前了八年見到他們,還能一眼認出,固然與八年后相比,他們的容顏變化不大有關。

但更重要的是,這兩個人都曾與自己的生命產生過非常多的交集。

張瑤,是自己曾經的第二任妻子王雪的好朋友,通過王雪自己認識了張瑤。

李子華,是張瑤的丈夫,北寧省副省長李東陽的親侄子,自己通過張瑤認識的他。

這個人,曾經給自己造成了無法挽回的損失。自己的第二次離婚,甚至自己最終被執法機關批捕,都有著這個人的影子。

腦海中這些資料一閃而過,但眼前的形勢,卻不允許他追憶更多的東西。

“好,很好。”一絲喜悅甚至可以說是狂喜在內心升起,也許上一次人生的某些遺憾可以在此生得到彌補了。

趙長天承認自己從來都是個有仇必報的人,本打算等自己逐漸壯大之后,在去一一的找那些曾經的仇人們清算。

但既然這個時機提前來到了,那他并不介意提前收取一點點利息。

“趙書記,事情是這樣的…..”

村支書孫文庭看到救星突然從天而降,心中的驚喜簡直難以言表。但此刻更為重要的是,必須要讓趙書記馬上了解事件的原委,以方便他做出判斷。

孫文庭用最快的速度、言簡意賅的將自己了解到的情況介紹了一遍。

趙長天一邊聽著,一邊蹲下身體仔細查看著躺在地上呻吟的二楞子。這個孩子他知道,是一個智力不太健全的孩子,說是傻子也不為過。

這個孩子經常在村子里制造一些小麻煩,但都無傷大雅。

因為,村民們都知道這是個智力有問題的孩子,也沒有人真正的和他計較。

而且,王二楞的父母都是老實、本分的那種人,在大河村的人緣兒非常好。

如果誰家有困難了,一旦求上門來,王家都會盡可能的幫忙。

如果自己家的孩子給別人家添了什么麻煩,他們就會很快的去賠禮道歉。如果對方因為二楞子受到了什么損失,他們也會積極的予以賠償。

事實上,二楞子雖然傻,但卻沒有傻透腔,雖然也會做一些另人啼笑皆非的事情,但卻從來沒有闖過大禍。

此刻,王二楞的父母,這對老實的農家夫婦正蹲在兒子身旁,一邊抹著眼淚兒,一邊輕輕的擦拭著兒子臉上的血跡。

“趙書記,你要替我們家二楞子做主啊。你看這孩子被打成什么樣了啊?”

王二楞的母親,一個40來歲的中年婦女,哭泣著說道。

事實上,二楞子被打的確實很凄慘:眼睛腫得已經看不到眼球了,鼻梁骨也被打塌了,嘴唇腫得象香腸,腦袋上還被扯下了一綹頭發,一塊兒頭皮赫然露了出來。再看看身上,棉襖和棉褲上全是帶血的腳印。

姑且不談和李子華之間的恩怨,僅僅是眼前的這副凄慘的場景,趙長天看著就感覺有些惱火。

幾個成年人毆打一個半大孩子,居然下這么狠的手,還別說那是個智力不健全的孩子。也難怪東河村的村民會這么憤怒呢。

雖然如此,但如果沒有李子華的存在,即使有那個另他厭惡的王前,趙長天看在郭小雅或者說郭青云的面子上,也許會用相對溫和的方式處理此事。

但有了李子華之后,他的處理方式卻會有所不同。

趙長天站了起來,目光陰冷的盯著四個男生,“就是你們動的人,連一個智力有問題的孩子都能下這么重的手,你們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嗎?現在,我要求你們馬上向孩子的家長道歉。如果孩子的家長不能原諒你們,就是打你們幾下出氣,你們也不許還手。”

“好!”

趙長天的這番話一說出來,周圍的村民轟然叫好。他們沒有失望,他們的趙書記果然是站在他們這一邊的。

本來見到能壓得住場面的人物出現,剛剛松了一口氣的幾個人,心又提了起來。

自然,張瑤和郭小雅不在此列,她們清楚趙長天這些話的針對對象。

“你是這里的鎮領導吧?我告訴你,這事兒不怪我們,是那個小孩子先弄花了我的車,我們才把他拉下了車,他臉上的傷都是摔的。而且,也許你可能聽過一個人的名字。”

幾個男生中,驚魂莆定的王前是最先從惶恐中恢復過來的,他雖然有些驚訝于眼前這個‘熟人’的出現,但只要是官場上的人就好辦。他相信憑借自己這一行人的身份,任何北寧省官面上的人都要給一些面子。

王前說到后面一句話的時候,壓低了聲音,邊說著,他還沖李子華使了個眼色。

身材消瘦而又臉色蒼白的李子華立刻領會了同伴的意思。

李子華向趙長天面前湊了湊,小聲說道:“這位先生,我大伯是副省長李東陽。等解決了眼前這件事,如果以后有什么用的著我的地方,你盡管開口,幫你引薦一下我大伯也行。就一群農民而已,隨便拿幾個錢就打發了,你看200塊錢行不?還有,就別讓我們道謙了,那也太丟份兒了。”

“啪”

回答他的,是趙長天一記響亮的耳光。

“先收點利息”趙長天愜意的想著。

“你算個什么東西?還有你,兩個給臉不要臉的狗東西,還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操NM的。”

一巴掌把李子華打了踉蹌之后,趙長天又指著兩個人酣暢淋漓的大罵。

圍觀的老百姓又是轟然叫好。

“還是趙書記說話有水平,聽著真解氣、真痛快。”一個村民眉飛色舞的嚷嚷著。

其它的村民吩咐附和。現場緊張的氣氛不覺間輕松了很多。

“把人家孩子打成這樣,想不付出任何代價?你做什么美夢呢?”趙長天繼續著他的表演。

“啪”

又是一記耳光,這次的對象是王前。對這個家伙,那天在郭家他就想動手了。

“好,好啊!趙書記打的好。”

很顯然,趙長天的言行大快人心。村民們大感快意的同時,紛紛吆喝著響應。

“!”李子華捂著火辣辣的臉頰罵了一聲粗口,惱羞成怒的罵道,“你不想當這個小官兒了?我大伯一句話,你就得滾回家里種地去。”

“啪”

趙長天的巴掌落在另一邊的臉上。

“我告訴你,不要威脅我。這里是大河鎮,不是明陽,有種你讓你大伯撤了我。CNM的,你以為政府是你們家開的?王八蛋。趕緊向孩子家長賠禮道歉,該賠多少錢就賠多少錢。信不信老子掉頭就走?你知道等著你的是什么下場嗎?”

趙長天打得痛快,罵得酣暢淋漓。

他心里清楚,他和李東陽之間永遠沒有成為朋友的可能,即使自己放下曾經的仇恨也不可能,更何況,這樣的深仇大恨,他也不可能放下。

自己包括家族,數十口人被槍斃的槍斃、判刑的判刑,固然是多方面因素主導的結果,但在監獄等待判決的日子里,自己綜合各方面情況進行分析和判斷之后,得出的結論是,李子華和李東陽在這里面無可置疑的發揮了重要作用。

雖然重生后,自己和家族的命運已經發生了改變。但無論如何,那些刻骨銘心的仇恨是曾經真實的發生過了的。

即使因為自己現在的行為,導致提前和這對伯侄對上,那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所謂人爭一口氣,佛爭一柱香。

人生在世,不能因為過多的顧忌,而影響盡興的快意恩仇。

何況,李東陽也不見得因為這件事就馬上注意到自己這個小人物。即使注意到了,有劉常清和郭青云頂在上面,他在沒有足夠理由的情況下,也不是說動就能動得了自己的。

更何況,還有非常重要的一點,如果自己今天不給東河村的村民一個交代,即使他能憑借自己的威望解決了此事,也會在老百姓心目中留下不良印象,這對自己苦心孤詣爭取到的民心,很可能造成非常不利的影響。

在腦海里涌過了諸多念頭之后,趙長天才定了剛才的行事方針。

李子華和王前等人即使再不甘,但奈何趙長天態度很強硬,簡直是油煙不進,又有上百村民在一旁虎視眈眈,他們不得不屈服。

最終,他們在趙長天的強勢下還是低下了曾經高傲的頭顱,向二楞子的父母賠禮道歉,雖然那道歉看起來十分牽強,但終歸是一種態度上的屈服。

賠償數額上,在趙長天的一再威逼下,他們不得不大出血。

幾個人湊了湊,一共湊出了1萬多塊錢,這里面倒是王前身上的錢占了大半。

這些錢,全部賠給了二楞子的父母。

事實上,二楞子受得傷基本上都是皮外傷,只是外表的樣子看起來凄慘了一些。畢竟,李子華等人也不是罔顧人命的亡命之徒,不會沒輕沒重的下狠手。

二楞子的父母雖然心疼兒子,恨不得狠狠的教訓一下那幾個男生。

但終究還是農村人樸實本分的性格占了上風,再加上趙書記已經替他們狠狠的出了一口氣,并得到了對于他們來說數目很大的一筆賠償,也就非常滿意的認同了趙長天的裁決。

其它圍觀的東河村村民,對這個處理結果,也都大為滿意。

隨后,趙長天命令趕到的王鐵林帶這幾個學生回派出所做一下記錄。他自己則是抱起了地上的二楞子,要親自開車送他去鎮衛生站。

二楞子的父母手忙腳亂的連聲的說著感謝的話。

二楞子身上血跡斑斑,還混雜著泥土。

趙長天這種舉動,哪怕是他自己刻意為之,有故意收買人心的因素在內。但對樸實的農村人來說,他們何嘗見過這樣為老百姓考慮和著想的干部呢!

二楞子的父母和周圍那上百名圍觀的老百姓,用一種趙長天這種人都感覺有一些慚愧的目光望著他。那種目光,可以讓一個官員的虛榮心得到最大滿足。

那種目光,甚至讓胡利感受到了嫉妒,一種刺裸裸的嫉妒。

他清楚,也許自己這一輩子也休想在老百姓的身上得到這種愛戴。

但轉念一想,老板得到這種近乎狂熱的民心,對自己這個公認的老板手下的得力干將來說,不也是一件大好事嗎。

“胡利,沒有老板,就沒有你今天的風光和尊嚴。跟在老板身邊,是你這輩子做得最正確的事,是你活得最痛快的日子。你要時刻記住你存在的意義,永遠站在老板身旁,在他前進的道路上,做他最忠實的一條狗,哪怕因此粉身碎骨,哪怕因此被萬夫所指,也在所不惜!

在這一刻,在這個特殊的地點,胡利似乎找到了自己人生存在的價值和意義。

(這兩天刀鋒的寫作情緒異常高漲,這本書的成績越來越好是一個原因。但很快就要到來的情節,也是重要原因。不知道這段醞釀了很久的情節,能否引起大家共鳴?

為了讓情節更加合理,鋪墊情節還要多上幾章,耐心等待,希望不會讓大家失望,呵呵!

由于這段情節很重要,刀鋒構思的時間非常長。為了寫好這一段,刀鋒降低了寫作速度,力求寫出來的東西能讓自己和大家都滿意。因此,很可能今、明兩天無法保證至少三更,如果只有兩更,諒解。

說著說著,又說多了,就是想和大家多交流交流,把刀鋒的想法和感受告訴大家。

能有這么多的朋友和刀鋒因為一本書聯系在一起,這種感覺很棒。雖然我們分布在五湖四海,但我們在這里卻離得很近。

最后,祝大家讀書愉快,天天都有好心情。

還是厚顏請求大家的,致謝!)

發現了自己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之后,胡利感覺自己似乎已經脫胎換骨,全身上下有一種說不出的舒爽。

望著老板前行的背影,胡利邁著大步緊緊的跟了上去。

東河村事件,以一種迅猛的速度開始在大河鎮流傳,同趙長天以前諸多的事跡一樣,又一次成為了老百姓茶余飯后的談資。

郭小雅感覺自己今天的經歷就象是做夢一樣,那種悲喜之間的大起大落,讓她經歷了人生中從未有過的考驗。

經歷了這起事件之后,她感覺自己似乎真的長大了,她突然明白了一些以前沒有明白的東西。

如果換做以前,這樣大的事情發生在她身上,事后,她一定會大哭一場。

但今天她沒有。看著那幾個猶如喪家之犬的同學,她感覺有一些可笑。

在今天之前,她雖然不喜歡他們,但也認為他們在當今的社會,應該都算得上是非常杰出的年輕人了。

但今天,他們幾個人的表現,卻將這種印象徹底粉碎。

在今天這起事件上,趙長天表現出來的鎮定自若,和那種處理事情的大將風度,完全的將這幾個人比了下去。

在這種心理狀態下,郭小雅覺得有一些東西自己應該努力去爭取一下。哪怕最終還是沒有得到,但終究自己是盡了努力,未來的歲月里,也不會留下太多的遺憾。

但有些事情,不是她想怎樣就能怎樣的。

另她感覺失望的是,在派出所做完了筆錄、直至離開大河鎮,她都沒有能夠再次見到趙長天。

在內心的掙扎中,她終究還是沒有那個勇氣在這個時候去找趙長天。

在淡淡的悵然和一些為趙長天擔憂的心情中,郭小雅和其它幾個人踏上了回程。

悵然的是,她有一些話想要對趙長天說,但卻位能如愿。

擔憂則是來自于李子華和王前,雖然他們此次是因為趙長天才避免了一場災難,但顯然趙長天的那兩記耳光和毫不給他們面子的行為,也得罪了他們。

王前還好說,只是家里有點錢,即使他懷恨在心也不一定奈何得了趙長天。

但是,李子華卻不同,他的大伯是北寧省副省長。

李子華又是一個心胸沒有那么寬廣的人,如果他鐵了心要報復趙長天,那還真是一件比較麻煩的事情。

回到昌縣之后,幾個明陽來的同學顯然都沒有了繼續留在這里的心情,把郭小雅送到家之后,就離開了。

郭小雅回到家里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郭青云夫婦敏感的發現,他們的女兒似乎與早晨出門之前有了一些不同,或者說與以前相比有了一些不同,似乎變得更沉穩了一些。

對自己的父親,郭小雅沒有絲毫隱瞞,把今天在東河村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在女兒的述說中,郭青云的心情也跟著起伏不定。

雖然見到女兒安然無恙的待在自己面前,此刻就好好的待在自己面前。但仍是提心吊膽、后怕不已。

直到聽完女兒的講述,他才長出了一口氣。但不知不覺間,他的背后已經被冷汗濕透。

他迅速的在腦海里整理了一遍女兒描繪的事情經過,得出了這樣的結論:如果沒有趙長天的及時出現,以當時的局勢分析,發生慘劇的可能性實在是太大了。

如果真的發生了那種情況,他很可能會失去自己最寶貝的女兒,那對他來說將是無法接受的巨大打擊。

而且,他的仕途生涯也將受到致命的打擊。首先,與他關系日漸疏遠的李東陽會因為侄子在他的地頭上出事,不會放過他。其次,就是在他管轄的范圍內出現這樣惡劣的事故,他難辭其疚,被免職都有可能。

這些念頭一閃而過,對于能及時出現并平息此事的趙長天,心里暗暗感激。

“小雅,你受驚了。吃一嵌、長一智,下次可要注意,千萬別結交這樣的朋友了。看你現在的樣子,估計你也總結了經驗,爸爸就不多說什么了。”

說到這里,郭青云語鋒一轉:“等下次小趙再來家里的時候,你要對人家態度好一點。這次,小趙不止是救了你,對你爸爸的幫助也很大啊。”

郭青云愛憐的看著女兒,語重心長的說道。

“爸,我知道錯了,以后你會發現女兒的變化的。但現在女兒擔心一件事,李子華那人器量很小,我擔心他會報復趙大哥。”

郭小雅憂慮的望著父親,說出了自己內心的擔憂。

“小雅,你真是長大了,知道為別人考慮了。”

郭青云欣慰的看著女兒,“小趙的事兒,你不用擔心,只要你爸還在這個位置上,就沒有任何人能越過我對小趙在官面上進行打擊報復。

李東陽的確有一些能量,但還沒有達到一手遮天的程度。更何況,還有你劉叔叔在市里照應著,想要動你趙大哥,沒那么容易的。”

郭青云有些豪氣的向著女兒做出了保證。這也是他第一次和女兒談論和政治有關的話題,雖然只是淺嘗即止。

“爸,知道了,我就知道我爸最有本事了。”

聽到父親的保證之后,郭小雅總算放下了一樁心事。

在她的心目中,從小到大,只要父親答應的事情,就沒有做不到的。

結束了與女兒的談話之后,郭青云坐在書房里,點上一支煙,靜靜的思索著。

事實上,他內心的真實想法,遠沒有向女兒說的那么輕松。

他向女兒做的保證是,“只要自己還在這個位置上一天,就會保趙長天無事。”

但是,假如自己不在了呢?李東陽如果真的不顧自身身份,鐵了心要整趙長天的話。那么,他想辦法把自己調走,并不是多難的事。

“看來,有一些事情要加快步伐了。如果自己的擔心成真,必須要未雨綢繆,提前讓趙長天具有一定的自保之力。”

郭青云因為這起突發事件,終于下定了決心,要將某些早就設定好了安排提前一些發動。

趙長天自然不知道郭青云的想法。這一天下來,他可是累壞了,不是身體上的疲乏,而是精神上的倦怠。

白天的那起事件,看似時間短暫,但實際上在那短短的時間里,趙長天的大腦一直在超負荷運轉。

從聽到的通報直到整起事件結束,他就一直處在高度緊張的情緒中。

好在,這起可能會危及到他仕途的事件還是及時的得以解決了。

此刻的他,躺在床上一邊抽著煙,一邊總結著在這起突發事件中的得失。

想著想著,他不知不覺的進入了夢鄉,連手中的煙頭什么時候掉在地上都不知道。

在夢里,他見到了郭小雅,見到了林薇,見到了李佳,見到了劉清蘭,還見到了那個在北京帶給他深刻印象的女子方文晴。

不知道為什么,與他只見過一面的方文晴居然出現在夢里的次數最多。

在夢中,他和其中的某個女子發生了親密的關系,但卻無法看清楚對方的樣子。

第二天,趙長天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內褲濕轆轆的。

“哎!居然會發生這種事情,看來是太久的時間沒有和女人真正的親熱了。”

趙長天嘆了口氣。

對于他的年齡來說,這種發泄的方式顯然有些不太正常。

可他一時又沒有合適的對象,目前接觸的這些女孩子,只有李佳到了那種可以進入實質關系的程度。但卻又因為林薇,那個有些意氣的丫頭和自己定下了所謂的一年之約。

難道非要去綠島那種地方,才能解決一下生理需要?否則鱉得實在有些難受。

但是,一旦去了綠島,開了這個頭,以后就不好控制了。這種事情,只要嘗了一次甜頭,恐怕以后就會經常去了。這一點,他重生前可是有著切身的體會。

但是,作為政府官員,如果經常去那種地方,一旦被有心人發現并加以利用,那就是不小的麻煩。

在內心的糾結中,趙長天又開始了一天的忙碌。

也許,在忙碌的工作中多消耗一些精力和體力,也有助于控制那越來越旺盛的某種火焰吧。

正月十七的那起事件,迅速的在大河鎮傳播開來。那些喜歡以‘趙書記’為話題的人,又多了一條談資。

趙長天當時在東河村的表現衍生了各種不同的版本,在街邊地頭流傳。

甚至趙長天下村去檢查各村的春耕準備工作的時候,都能聽到那些談論自己的聲音。

這種效果,正是趙長天想要的。

‘民心’,只有抓住了民心,善于控制民心,才能使自己擁有最為堅實的基石。當風暴來襲時,自己會站得更穩。

在忙碌的工作中,時間過得飛快,春耕的準備工作已經結束。

各種農業物質,包括種子、化肥、農藥等等,都已經保質保量的落實到各家各戶。整個大河鎮開始了熱火朝天的春耕。

這個時候,市電視臺和日報社組成的聯合采訪組,如期抵達。

由于先期的準備工作在胡利的主持下做得非常充分。因此,采訪組一行不但受到了細致到位的招待,而且在采訪過程中也非常順利。

采訪組在胡利的帶領下走訪了各個鄉村,采訪了一些五保護家庭,采訪了一些普通的農村家庭,采訪了一些村干部。并在這個過程中,實地拍攝了一些農民們春耕的畫面。

采訪持續了兩天,在離開前夕,采訪組打算做一個趙長天的專防。但被趙長天拒絕了,表示自己身為一個黨員干部,所有的工作都是他應該做的,沒有必要專門突出報道他一個人。

采訪組帶著一絲遺憾離開了。

在這次采訪中,雖然沒有采訪到黨委書記趙長天,但從民間反映上來的信息看。那位趙書記在大河鎮所創造的政績著實另人贊嘆。幾乎最近這兩年,在大河鎮的每一項讓老百姓得益的民生工程上,都有他的影子。

他所主抓的幾項民生工程也確確實實的提高了老百姓的生活質量。

對于新聞工作著來說,23歲的鎮黨委書記,非凡的領導能力,極佳的民間口碑,當這幾者結合在一起,簡直是最佳的報道題材。

之所以不做這個專防,趙長天是有著自己的考量的。以他如今的年紀,做到一鎮的黨委書記已經非常冒尖了。在這種情況下,他暫時不適合太突出自身的形象。這種相對迂回的表明自己政績和突出自身優勢的方式,絕對要比他走上前臺自吹自擂要強得多。

事實上,采訪組采訪的那些東西,都是他精心挑選的,和胡利再三研究之后才確定下來的。采訪組采訪的那些人,沒有一個不是在為他歌功頌德的。

雖然他有信心,在大河鎮范圍,即使是隨機采訪,估計效果應該也相差不大,但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采用了這種更為穩妥的方式。

估計馬玉事先做了工作,采訪組對此沒有提出`異議。

按照趙長天的預計,只要采訪組收集的那些資料能夠上報或是上電視,自己無形中就多了一層保護傘。任何人想要在官場上,在沒有充分理由的情況下對付他,都要考慮到可能會造成的不良影響。

但暫時,這次采訪的內容還不會公開。

按照劉常清的安排,這次采訪的目的是為趙長天下次的升遷造勢用的。但短時間內趙長天還涉及不到升遷,因此這次報道發布的時間將要延后一些時日。

春耕結束之后,趙長天的工作又開始清閑下來。

老二、老三早就抵達了各自的目的地,幾乎都會和大哥通一次電話,向大哥匯報一下自己的生活和工作進展情況。

趙長江那里的進展明顯要快上一些,根據大哥的安排,他很快就找到了香港當地一家專業的代理公司。

具體注冊事宜,由這家代理公司全權負責,代理費用雖然不菲,但也完全可以承受。

趙長江則是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尋找辦公地點和相關人員招聘上,為公司成立之后做準備。按照趙長天的要求,主要是招聘金融方面的人才。暫時把人數定在了三到五名。待遇和薪水方面,按照香港本地的標準執行。

趙長河抵達美國之后,開始幾天,他主要是熟悉紐約環境。

因此,進度稍慢了一些。

在初步適應了環境之后,他也很快的找到了一家在紐約信譽不錯的代理公司,但是代理費用高了一些。

在請示了趙長天之后,趙長河得到了大哥的肯定答復。

“老三,這些都是小錢兒,花在美國人身上的錢,早晚有一天我們都會連本帶利的賺回來。”

趙長天是這樣回答老三趙長江的。

代理公司確定以后,趙長河也騰出身來,按照大哥的要求招聘人手。趙長天對他的要求和老二一樣,也是招聘三到五位的金融方面的人才。待遇和薪水方面,按照紐約當地的標準執行。

在趙長天的構想中,這兩家公司,在未來將成為自己非常重要的提款機和資金中轉站。除此之外,它們還將發揮其它的重要作用。

當然,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這一切都要逐步的進行。

趙長天相信,如果自己腦海里的那些計劃都能夠實現的話,他將真正的擁有在這個國家乃至整個世界立足的本錢。

在順城裝修公司做鎮的劉立本,也沒有辜負趙長天的期望。

春節過后,在他的領導下,裝修公司按照計劃有序的著。

與此同時,按照趙長天的部署,他重點進行了三方面的工作:第一,招聘相關人才,包括飲品分公司和地產分公司需要的人員,按照趙長天的要求,本著專業和能力兩個標準;

第二,派出人員進入明陽,為公司下一步進軍明陽做好信息收集工作;第三,預做遠大集團成立前的相關準備工作。

每隔一段時間,趙長天都要去順城一趟。對于裝修公司的工作,他已經基本很少過問。他主要是針對集團成立前的各項準備工作做出指導。

對于劉立本現在的工作積極性和表現出來的能力,趙長天大為滿意。

按照目前的進度,等到五月份趙長江和趙長河回來之后,籌備工作就將基本就緒,可以著手成立集團公司。

就當趙長天感覺一切順利,無論官場還是錢途盡在掌控的時候。

4月8日那天,一個電話破壞了他的好心情,電話是郭青云打來的。

郭青云在電話中讓他放下手上的工作,晚上去他家里。

讓趙長天感覺有些不安的是,郭青云的語氣有些低沉、嚴肅。這種在兩個人的交往過程中,并不多見。

趙長天感覺有些忐忑,難道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懷著這種疑問,當天晚上,趙長天如約抵達郭家。郭小雅已經開學走了,趙長天并沒有見到她。

在郭青云的書房里,郭青云招呼趙長天坐下。

“小趙,你有麻煩了。”

郭青云以這樣一句開場白,作為今天談話的開始。

“李子華——小雅的同學,就是你上次在東河村得罪的那個人。這幾天他頻繁的在縣里活動,以反映干部問題的名義,先是找到的我、擺出了他大伯身份,對你進行了污蔑和橫加指責,要求縣委對你進行處理。

在我這里吃鱉之后,他不甘心,又陸續的拜訪了馮長遠和其它的副縣長。有幾位副縣長把問題反映到了我這里,希望縣委對你進行調查。這些人的用心不言而喻,就是想討好李子華,或者說他背后的李東陽。”

郭青云沒有多余的廢話,單刀直入的將自己知道的情況娓娓道來。

“郭叔,李子華會對我報復,這我早就預料到了。但他想要對付我,反映我有問題,總要有一些拿得出手的理由和證據吧?我相信,在我這兩年的工作中,一直小心謹慎,他應該抓不住我的把柄。即使他想要強行向我身上栽贓,有郭叔在,我相信他也無法得逞吧?”

趙長天沒有露出任何驚惶的神色,沉穩的分析道。

“小趙,你這話說得沒錯,只要有我在,的確別人無法通過見不得光的手段對付你。李子華的行為就會象跳梁小丑一樣,不會起到任何作用。”

說到這里,郭青云面露憂慮之色,“但是我擔心,李子華會通過他大伯想方設法的把我調走。如果是那樣,無論馮長遠接我的位置,還是另派其它人主政,李子華想要構陷你的機會就會大上許多。而且,我還擔心他會背地里使用一些陰謀詭計對付你,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

“郭叔,難道李東陽會這么不自重身份,向我這樣的小人物出手嗎?事實上,如果不是我那天及時趕到,他侄子能否活命還是個問題呢。李子華心胸狹隘,能做出報復我的事情不奇怪,但他一個副省長,應該不會這么沒有胸襟吧?”

趙長天條理清楚的分析著。

“小趙,你說的這些,我都考慮過。但根據我對李東陽的了解,他只有一個女兒,還在國外讀書。因此,他對李子華這個侄子非常寵愛,甚至是達到了溺愛的程度。我擔心的是,如果他架不住李子華的哀求而出手,那事情就麻煩了。

目前看來,還是李子華借著他大伯的名義在活動。但是,李東陽親自出手的可能性雖然不大,但只要有這種可能,我們就不能不預做防備啊。”

郭青云語重心長的說道,面色的憂色更濃了一些。

“郭叔,我明白了。您能替我考慮得這么周到,感謝的話我就不說了,那樣就顯得生分了。有您和劉伯父在,無論在順城,還是昌縣,我相信他還做不到一手遮天。即使李東陽當真出手,我們也未嘗沒有反擊致勝的機會。”

趙長天恰如其分的表達了自己的謝意,并流露出了一股蓬勃的斗志。

郭青云似乎受到了趙長天的感染,情緒也變得高昂起來,“小趙,上一次那么艱難的處境你都幫我度過了難關。這一次,如果真的發生了我們不愿意看到的局面,你郭叔寧可不要頭上的這頂烏紗帽,也要全力幫你。”

接下來,郭青云說出了他的打算。

未雨綢繆,他要為趙長天做一些準備工作。

他打算逐步的把自己的嫡系手下介紹給趙長天,這些人主要是他親自提拔的正科級以上的干部,以實職副處為主。

郭青云的這種安排針對的就是一旦李東陽出手,他自己被調走的糟糕狀況。

雖然趙長天已經刻意的結交了組織部長李濤,公安局長張國棟,再加上一個原大河鎮黨委書記、現任的開發區主任劉遠。但光是這些人還遠遠不夠。

這三個人,其中只有一個李濤是縣委常委,劉遠還曾經和趙長天有過矛盾,這種力量是無法在郭青云一旦離開之后抵御大風大浪的。

趙長天對郭青云的安排心領神會。

他心里非常清楚,如果按照郭青云的安排,只要他的勢力圈范圍足夠廣、足夠堅挺,甚至能夠達到影響常委會的程度,那么,即使郭青云真的離開了,他也未嘗沒有一拼之力。

當然,也不能不考慮‘人走茶涼’的因素。畢竟,人都是現實的。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旦郭青云調離,他的那些嫡系手下能否執行他的意圖還是兩說。

畢竟,在很多時候,大部分人都無法擺脫利益誘惑。

在涉及到切身利益的時候,還能夠堅持立場的人不是沒有,但那絕對是非常少數的一部分人,官場上的人自然也不例外。

郭青云只能把自己手下介紹給趙長天,并表達一定程度的期望。至于如何將這些關系納為己用,那就要考驗趙長天的手腕和能力。

這天晚上,兩個人談了很久,郭青云將自己打算向趙長天引薦的人員進行了大致的介紹,重點有針對性的分析了每個人的特點。

直到很晚的時候,趙長天才離開。

自那天和郭青云的談話之后,趙長天幾乎每隔幾天就要去一次郭家,選擇的時間基本都是在晚上。

每一次,都會有一個郭青云的嫡系手下在郭青云的有意安排下出現在郭家。

這些人對于郭青云的安排,自然是心知肚明。但究竟心里的想法如何,恐怕也只有他們自己才能知道。

起碼在表面上,他們對待趙長天的態度非常友好。

這些人中有常務副縣長,有副縣長,有縣委辦主任,有宣布部長。

這種大范圍的接觸郭青云的嫡系勢力,讓趙長天真切的感受到了郭青云在昌縣的根基之深,勢力之強橫。

這也就難怪縣長馮長遠在和郭青云的斗爭中,越來越弱勢,甚至已經到了被架空、邊緣化的趨勢。

到五月中旬,趙長天已經接觸了11個縣委常委中5個,如果加上郭青云本身,那就是6個。還接觸了五個副縣長中的兩個,包括常務副縣長。

在這些日子的接觸中,趙長天對于縣委縣政府的格局逐漸有了比較清晰的認識。同時,對于下一步自己在仕途上的,有了一個初步的腹案。

在時間的流逝中,遠方的游子到了歸來的時刻。

五月十五日,趙長河抵達香港,與二哥趙長江會面。

五月十八日,趙長江、趙長河一起返回了家鄉。

趙長天親自去機場接的兩個弟弟,先后見到了闊別已久的老二和老三,趙長天心中激動和喜悅并存。

在兄弟見面的那一刻,趙長天感覺自己的鼻子有些發酸。

趙長江、趙長河也同樣如此,第一次離家去遙遠的異國他鄉,周圍是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們,思鄉的心情可以相見。

時隔近三個月,終于回到了熟悉的家鄉,見到了熟悉的親人,那種激動和喜悅的心情流露無疑。

在見到大哥的那一刻,他們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同樣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心情,狠狠的和大哥擁抱在了一起。

趙老二和趙老三雖然僅僅出去了兩個多月的時間,但在氣質上卻有了很大的變化。

他們有一個共同的變化,兩個人都變得更加成熟、更加沉穩了。

趙長江,穿著一身筆挺的黑色西服,腳上是錚亮的皮鞋,還戴著一副大墨鏡,梳著整齊的大背頭,掖下還夾著一個名牌公文包,和港片里黑社會老大的打扮非常相似。

趙長河,卻是另一種風格,穿著價值不菲的休閑夾克,戴著一副金邊眼鏡,三七分的小分頭,看起來象是一個在大企業上班的高級白領。

這次遠行,趙長江和趙長河圓滿的完成了大哥交代的任務。

香港多了一家名為‘東方’的公司,美國多了一家名為‘天門’的公司。

而且,這兄弟倆都分別招聘到了另他們感覺滿意的人才,已經將公司的購架基本搭建起來。

雖然規模還很小,但這已經另趙長天非常滿意了。未來一段時間的某些計劃,事實上并不需要太多人手。至于長遠,那是以后需要考慮的事情,這需要一個減進的過程。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美國的天門公司招聘了一個叫非爾的中年人,這家伙曾經是一個金融方面的天才人物,在華爾街有過一點小名氣。

但在他自己創辦公司之后,由于一次投資失敗,導致了他傾家蕩產,老婆也和他離了婚。從此以后,這家伙就開始變得消沉起來。

趙長河見到他的時候,這個40歲出頭的家伙看起來就象是一個60幾歲的老頭。

趙長河之所以能認識他,還是那家代理公司幫忙介紹的。

在向大哥請示之后,趙長河把這個家伙聘請為公司的執行總裁,由他負責管理新招聘的小團隊。

趙家那兩個留下的族人,除了負責監督公司的運行之外,就是把好財政大關,并逐漸融入美國社會,向非爾和那些招聘的美國員工學習各方面的經驗。

趙長河在大哥的指示下,在公司帳戶上留下了一百萬美金供非爾和他的團隊操作,并根據美國的實際情況,制定了符合美國國情的獎懲標準。

趙長河從美國返回的時候,非爾已經帶領著他的團隊開始了小規模的資本操作。

趙長江也招聘到了另他感覺滿意的管理人才,在大哥的首肯下,他以年薪十萬的價錢招到了一個香港的本地人李登山。

李登山40歲出頭,長相非常奇特,他身高在160公分上下,一口大門牙,額頭上還有一個肉瘤。用趙長江的話來形容,這家伙和大哥的嫡系手下胡利有的一比。

李登山屬于懷才不遇的那種人,先后到幾家大型金融公司工作過。也許是外貌的原因,也許是性格的原因,他都沒有得到重用。反而因為自己的心高氣傲,無法和上司融洽相處,最終都落了一個被炒魷魚的下場。

趙長江一開始經人介紹、認識這個家伙的時候,也有一些失望。

因此,只是應付了幾句,留下了以后再聯系的套話,就扭屁股走人了。

但他沒想到,在電話里把這件事和大哥隨意的說了幾句之后,大哥居然讓他聘用此人,而且任用他做公司的執行總裁。

雖然有一些不以為然,但向來對大哥的指示不打折扣的趙長江,還是忠實的執行了大哥的命令。

另趙長江感覺驚喜的是,李登山剛一上任就表現出了一定的能力。(本章節請登陸wap.shouda8)

他不但迅速的將公司構架搭建起來、組建了小規模的投資團隊,而且在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內就將公司帳戶上的1000萬港幣變成了1100萬。

到趙長江從香港返回來的時候,公司帳戶上的資金已經變成了1200萬,完成百分之二十的資本增值,只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這怎么能不讓趙長江驚喜。

由此,他不得不再次佩服大哥的眼光。僅僅根據自己的簡單描述,就下了這么重要的一個決定,而這個決定經過實踐的檢驗之后,又是如此英明。

趙長江、趙長河相繼歸來之后,遠大集團成立的事宜擺上了日程。

由于劉立本在先期已經將準備工作落實得十分到位,因此,籌備工作已經基本就緒。

趙長天召集了劉立本、趙長江、趙長河,四個人在一起、就集團公司成立的相關事宜進行了最后的研討:確定各種細節的落實程度,包括相關手續、人員、辦公場所等等。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那就是關于股權。

在公司股份劃分上,趙長天大權專斷,沒有征求任何人意見,他定下了股權分配方案:趙天龍占據公司百分之七十的股份,趙長江占據百分之十的股份,趙長河百分之十,劉立本百分之六。

此外,四個還未成年的弟妹:趙長湖百分之一,趙長海百分之一,趙琳百分之一,趙盈百分之一。

趙天龍所持有的股份事實上代表的是趙長天。

對這份股權分配方案,其它幾個人都沒有異議,只是劉胖子推辭了幾句。

他認為給他的股份有些多了,要知道集團公司成立之后,光是注冊資本就達到了驚人的5000萬,劉胖子憑空就多出了300萬的資產。

而且,劉立本完全相信,在趙長天的指引下,公司的規模將會迅速擴大,那就意味著公司的總資產很可能會飛速遞增。終有一天,百分之六的股權所代表的財富將會遠超300萬。

因此,對于這份大禮,他頗有一些受寵若驚的感覺。要知道,趙長天的四個親弟妹也不過是各占了百分之一的股份而已。

但最終,在趙長天的堅持下,劉胖子在喜悅的心情中愉快的接受了。但由于他父親劉常清的原因,他所擁有的股權將不會形成正式的文件紀要。

這次會議結束之后,公司進入了集團成立之前的最后沖刺階段。

1993年5月28日,遠大集團在順城正式宣布成立。

這一天,天氣晴朗,陽光普照,非常適合出游和辦喜事。

為了避免造成不利影響,公司成立的當天,趙長天、劉常清沒有出席。

而且,在公司成立儀式上,也一切從簡,只是邀請了建委、工商局等職能部門的一些領導,以及和裝修公司有業務往來的一些企業領導。

趙長江、趙長河兄弟二人高調的出現在公眾面前,分別以投資人、集團正、副總經理的身份接待了各方來賓。幾個表現突出的趙家族人,也分別以集團中、高層領導的身份亮相。

趙長江、趙長河穿著一身得體的名牌西服,自如的周旋于來賓之間,其表現,完全配得上集團領導人的身份。

如果不說,沒有人會相信,在兩年以前,這對兄弟還只是學歷不高、沒見過什么世面的鄉下小青年。兩年間,這兄弟倆的身上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其成長速度之快,可以用日新月異來形容。

公司成立儀式結束之后,趙長江、趙長河、劉立本等人投入了繁忙的工作當中。

裝修分公司,在三月初的時候,企業的資質已經正式升到了一級。

如今,集團公司成立,在劉立本這個業務越來越熟練的經理的領導下,按部就班的按照趙長天的部署穩步,

到目前為止,截止五月底,累計簽約的項目達到了12個,工程總造價達到了驚人的4000萬。

在六月份到七月份,預期可以簽約的項目達到了10幾個。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在先期進入明陽的業務人員的努力下,一個造價達到800萬的幕墻裝飾項目進入了最后的攻堅階段,有相當的把握可以拿下。

劉胖子為了這個項目已經親自去了幾次明陽。

這個項目有著特殊的意義:一旦拿下,代表著公司在明陽有了可供宣傳的標志性工程。

同時,也將意味著裝修公司真正進入了明陽市場。

所以,這個項目能否成功,事關公司大計,對裝修公司未來的意義重大。

趙長天在知道這個項目的情況之后,做出了指示,全力以赴的拿下這個項目。

招待費和相關的運做費用可以不計成本,只要用錢能打通的關節,就要使勁砸錢,不要顧忌萬一拿不到項目而導致的資金損失。甚至在工程報價上也可以適當的降低利潤。

在這種情況下,劉胖子發揮了他的公關特長,用重金成功的攻克了與項目有關的重要負責人。只要走完投標這個過場,估計就能很快簽定合同。

與裝修公司的蒸蒸日上相比,飲品分公司和房地產分公司則是處于起步階段,甚至可以說是籌備階段。

目前,趙長江這個集團總經理的工作重心是飲品分公司。他近期的工作目標是,力爭早日確定適合的水源和保健品配方,為早日上馬礦泉水和保健品項目做最準備。

礦泉水的水源問題已經基本得到解決。

在與順城市毗鄰的通城市,有一坐遠近聞名的龍門山,龍門山海拔不超過1000米,只是一坐普通的小型山脈,令它得以聞名的是山下的龍門泉。

傳說中,在古代,一條鯉魚飲了龍門泉的泉水之后,得以魚躍龍門化身為龍。

在解放前,龍門泉還曾經一度披上了神圣的外衣,據說泉水可以包治百病,至于效果如何,那就只有喝過的人才心里清楚。

解放后,這個傳言才逐漸消失。曾經熱鬧無比的龍門山,也日漸變得冷清起來。

根據趙長天的了解,龍門泉具有流量大,水質清澈的特點,是真正的從地下涌出的、未經污染的地下礦水。本章節孤獨

他清楚的記得,按照他重生前的軌跡,在十年后,龍門山礦泉水曾經一度風靡整個北寧省。

但在九三年,冷清的龍門山還是荒蕪一片,龍門泉也不過是附近的老百姓口渴的時候喝上那么幾口而已。

反倒是由泉水匯聚而成的小湖泊用處更大一些,夏天炎熱的時候,會有不少老百姓泡在湖水里洗澡。

自從決定要上馬礦泉水項目之后,趙長天就想到了龍門泉。

因此,趙長天早在三月份就派了族侄趙林去通城市聯系此事。

龍門山隸屬于通城市玉山縣管轄,趙林在趙長天的授意下,以投資的名義聯系到了玉山縣縣政府。

趙林在和縣政府招商局的負責人談判時,要求買下玉龍山,在玉龍山附近投資建廠。

九二年十四大之后,各地政府都把招商引資當成了政府工作中的頭等大事來抓,上級部門對政府領導班子政績的考核,也把招商引資的成果作為非常重要的指標。

玉山縣也不例外,縣政府非常重視招商引資。

在這種情況下,有商人前來投資,而且還是平時根本無人問津的荒山野地,雙方自然是一拍即和,談判比較順利。

雙方唯一有分歧的地方,就在于從龍門山通到外界的公路。

原本,從龍門山到外界有一條可供馬車經過的小路。但這條小路對于即將成立的礦泉水分公司來說,顯然是不夠用的。因此,趙林秉承了趙長天的意圖,要求玉龍縣政府解決交通問題。

但玉龍縣政府在還沒有見到收益的時候,哪肯先投進去這么一筆數目不小的錢。更何況,縣政府的財政也十分困難。即使有心,恐怕也是無力。

因此,雙方就這個問題一直在談判,直到遠大集團正式宣告成立,這個問題也還沒有解決。

在玉山縣期間,趙林除了負責談判工作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任務,就是把龍門泉水送到相關部門進行檢驗。

基于后世非常流行的龍門山礦泉水曾經的風靡一時,趙長天雖然對于龍門山泉水里面的礦物質和各種必須的微量元素的含量有一定的信心,但出于謹慎考慮,他還是指示了趙林進行這項工作。

檢測的結果另趙長天十分滿意。

國家規定的九項界限指標中,龍門山礦泉水中有四項達到了界限指標要求,超過了通常的包含兩種指標或是一種指標的礦泉水。礦物質和微量元素的含量也均超過了平均標準。尤其是礦泉水各項指標中非常重要的“鍶”和“偏硅酸”的含量更是遠超平均標準。

據趙林說,這種情況就是當時負責檢驗的工作人員也大為驚嘆。

得到這種超出了預想的檢驗結果之后,趙長天才真正的放下心來。畢竟,對他來說,在很多時候,重生前的那些記憶只能作為借鑒,而不是決策的依據。

在談判上處于目前的局面,趙長天對于這種情況早就有了預料。

他之所以指示趙林不肯在這個問題上松口,目的就是想通過這種談判方式為己方爭取更大的利益而已。

目前,這個問題已經到了必須要解決的時候了。趙長天對老二進行了一番耳提面命之后,打發他去玉山縣做最后的談判。

趙長江到達玉山縣之后,從趙林手中接過了談判權。

在和招商局負責人的談判中,他態度十分強硬的表示,如果不答應解決交通問題,遠大集團將會考慮到別的地方投資。

而且,在言語中,趙長江不經意間流露出了公司的一些實力,比如注冊資本達到了五千萬。

趙長江還表示,一旦簽定了投資協議,先期就將投入五百萬的資金。

這樣一來,負責招商的頭頭有些慌了,如果一個這么大規模的公司在本地有投資的意向,而他卻沒有將對方留住,那將是他工作上的重大失職。

因此,他不得不向縣長做了緊急匯報。事實上,玉山縣的縣長早在三月份就聽到過招商局負責人的匯報。但在那時,他認為對方的實力十分有限,并沒有十分重視。

但如今得到的新情況,對于玉龍縣的縣長來說,超過五百萬的投資顯然是一塊兒非常大的蛋糕。因此,他放下了身段兒,親自出面和趙長江進行了談判。

在改變了談判的心態之后,最終,玉龍縣做出了一定的讓步:在土地出讓金上進行了下調,并承諾免除三年的稅收。遠大集團答應自己出資修建公路,玉龍縣政府在人員上給予大力配合。

趙長江圓滿的實現了兄長交付的談判任務,三年免稅的條款,是趙長天的根本目的之所在。

至于自己出資修建公路,趙長天有他的考量:首先通過這種方式,可以極大的增加企業在民間的聲望。其次,這條公路并不長,所需要的資金和那三年免稅比起來,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

在條件談好之后,短短幾天內,趙長江就代表遠大集團和玉龍縣政府簽署了協議。

飲品分公司礦泉水項目邁出了關鍵的第一步,下一步就是在修路的同時,投資建廠,招聘相關人才。

事實上,劉立本在先期的籌備中,已經招聘了一批人員,包括了各方面的人才,只是數量還不太多,但應該可以滿足公司目前的需要,把企業的基本構架搭建起來。

只等工廠建好之后,這些人員就可以入駐工作。

解決完礦泉水廠的談判事宜之后,趙長江留下了趙林在玉龍縣主持此事,并在隨后的幾天內,陸續給他派去了一些人手協助他工作,其中就有水品領域的的專業人才。在趙林的領導下,修路和建廠將同時進行。

接下來,趙長江除了要繼續關注礦泉水廠的進展,還要繼續落實保健品方面的籌備工作,主要是選擇合適的配方。

經過大哥的灌輸和指導,趙長江對于上馬什么類型的保健品項目已經有了一個總體上的概念。

在目前的保健品市場上,是飛龍和太陽神的天下,三株要在94年年初才會異軍突起。

在趙長天的構想中,明年年初將要上馬的保健品項目,將要直接和這三家企業形成市場競爭。#本章節隨風SHOUDA8#

與這三家企業相比,遠大的資金優勢只是相對于新成立的三株具有一定的優勢,同已經進入這個行業幾年的太陽神相比要落于下風,和飛龍應該是旗鼓相當。

但自己具備的優勢有一些是這三家企業所沒有的,其中非常重要的是,他對保健品領域的大局觀、對保健品行業未來走勢的清醒認識。

他不會犯太陽神‘盲目追求多元化’的錯誤,也不會犯飛龍‘管理失控’的錯誤,更不會犯三株的“盲目擴張和不實宣傳”的錯誤。

更為關鍵的是,在保健品行業,只是他諸多計劃中的一個短期行為。

在96年之前,他要通過保健品行業賺取大量的資金。在保健品行業陷入衰退之前,他會抽身而出。利用保健品行業積累的人氣和社會資源轉投生物制藥行業。

因此,在遠大集團的未來中,保健品項目將注定是一個短命的項目,它存在的時間將只有幾年的時間,也就是從94年到97年。

在保健品項目上,他要采取——市場——效益的簡化經營模式,不求長遠,只求短期贏利。

在這種原則指導下,保健品的投入將主要集中在宣傳上。

趙長江在保健品配方的收集上,采用了飛龍等企業的模式,他派人與國內知名的醫學院接洽,力爭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合適的項目。

好在,距離明年還有半年多的時間,完全來得及。

與裝修分公司、飲品分公司相比,趙長河負責的房地產分公司,無疑任務要相對輕松了一些。

趙長河今年的工作任務:首先要盡快把地產公司的構架搭建起來,轄下各部門的人員迅速就位。

完成構架搭建之后,地產公司今年的目標是要開發一到兩個小型樓盤,主要目的是增加行業經驗,鍛煉旗下隊伍。

有劉立本前期的籌備,已經招聘了相關的技術和管理人員,雖然數量不多,但已經可以勉強將公司搭建起來。

而且,早在四月初,在劉立本的運做下,已經成功的拿到了西城區的一塊地皮。

造價不高,地理位置相對理想,比較適合開發住宅樓。

劉立本所做的這些前期準備工作,無疑為趙長河節省了很多精力。因此,趙長河已經在著手準備開發公司的第一個項目。

看著兩個弟弟和劉立本按部就班的按照自己制定的方針逐漸走向了正軌,趙長天終于放下心來。

從五月下旬,一直到七月初,一個多月的時間,趙長天基本上將大部分精力放在了公司上。

他經常找兩個弟弟和劉立本談話,面授機宜,將自己總結的的一些關于公司的管理和經營方面的東西向他們灌輸。預先做好防微杜漸的工作,提醒他們在公司的經營和過程中可能會遇到的一些問題。

趙長天的大腦,在這些天幾乎一直在保持高負荷的運轉。

好在,兩個弟弟和劉立本都沒有辜負他的期望。

錢途上順利,仕途上也比較輕松。

在這一段時間里,對于鎮政府的工作,趙長天還是非常滿意的。

以張秀芳、胡利、張向東為首的鎮政府三架馬車,依然一如既往的保持著工作積極性和高效率。

基本上,在日常事務和工作中,沒有出現讓趙長天操心的地方,這也為他騰出了大量的時間,可以把精力更多的放在遠大公司。

就在趙長天感覺仕途、錢途一帆風順,琢磨著是不是找個機會去綠島消遣一下的時候。

一起突如其來的打擊,宛如晴天霹靂般降臨到他身上。

1993年7月15日上午11時,昌縣發生了一起震動整個昌縣官場的大事件,甚至震動還延伸到了整個順城的官場。

當天上午,北寧省副省長李東陽正在昌線視察,陪同他的有包括順城市長唐慶天在內的諸多市縣領導。當視察車隊經過城關區的時候,三個老百姓突然現身,攔在了車隊前面,要求向副省長反映情況。

當時,場面一度十分混亂。

沒有人能說清,在安保工作可以說非常到位的情況下,這三個老百姓是怎么突破便衣的層層布防突然出現的。

但這種另人感覺不可思議的事情,卻偏偏發生了。

李東陽接見了這三個攔路上訪者,當時具體談了些什么,除了幾個高層領導之外,沒有人知道。

但事后很快有消息傳出,當時攔路上訪者要反映的對象是大河鎮黨委書記趙長天。這種具有震撼性的消息,開始快速的在官場上流傳。

在短時間內,趙長天迅速成了昌縣乃至順城官場上的名人。

趙長天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半,消息是郭青云傳過來的。

作為昌縣縣委書記,郭青云一直在全程陪同李東陽視察。

事發的時候,他親眼目睹了整起事件的經過。當時的他,心情可以用震怒和惶恐來形容。在官場打拼多年的他,第一時間就清楚了事件的嚴重性。他很快判斷出,一起針對趙長天的陰謀滔天巨浪席卷而來。而他,也是被打擊的目標,受到牽連將是板上釘釘的事。

李東陽和唐慶天冰冷的目光,讓他感覺如墜冰窖。

事件發生后,郭青云好不容易抽空給趙長天的辦公室打了一個電話,當時,趙長天正悠閑的喝著茶水、看著報紙。

聽完郭青云語氣急促的簡單的介紹完情況之后,趙長天手中的報紙不知不覺滑落地面。

話筒中的兩個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郭青云知道,趙長天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這條致命的消息。

從郭青云的介紹中,趙長天大致了解了事件的大致情況。

三個上訪者,為首的是大河鎮前任鎮長李東寶的弟弟李東林,還有兩個是他同村的村民。

他們反映的問題是,首先,趙長天工作作風粗暴,動仄在工作中對老百姓拳腳相加。

其次,還反映了他的出身只是一個社會混子,學歷只有高中文化,卻在兩年的時間里從一個辦事員升遷到了鎮黨委書記,這明顯是不符合常理的。

基于以上這些事實,上訪者認為趙長天能獲得如此迅速的升遷,里面一定存在問題,有權錢交易或是以權謀私的可能。(吧小說)

這種判斷,將矛頭直接指向了縣委領導,具體指的是誰,自然不言而喻。

在郭青云的語氣中,趙長天可以明顯的感覺到他心情的糟糕,雖然還達不到絕望的程度,但也相差不遠。

事實上,趙長天在聽到這個消息時,第一時間也感覺了震驚,甚至是驚慌。

這個消息確實非常突然,他根本毫無心理準備。

但他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還死過一次的人物。

在片刻的惶恐之后,他深吸了口氣,告訴自己:必須要冷靜,必須要鎮定,慌亂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在強大的心理素質的支撐下,趙長天很快恢復了冷靜,他迅速做出了判斷:這是一起陰謀,一起針對他和郭青云兩個人的陰謀,陰謀布局者直接瞄準了他們的要害進行打擊。

而且,策劃這起陰謀的人應該不在少數,否則不可能做出如此縝密而又有針對性的攻擊。

但此時,卻不是詳細考慮此事的時機,郭青云還在等他回應呢。

“郭叔,我知道了,你那里一定要保持鎮定。我這里馬上想辦法。我不適合再去你家里,晚上我們在東來順酒樓碰面,到時在具體商量。我會在七點鐘到達那里,在二樓的205包房等您。”

趙長天知道郭青云此時的時間有限,此時不是詳談的時候,簡單的交代了幾句,迅速的定下了見面的地點。

“好,小趙,我會準時到那里見你。”

郭青云說完之后,迅速放下了電話。不知道為什么,原本還有一些煩躁和惶恐的心情,居然奇跡般的好了很多。

“也許,是趙長天的鎮定感染了我。看來,我的養氣功夫還需要加強啊,難道還比不上一個20多歲的年輕人?”郭青云如是想著。

趙長天放下電話之后,陷入了思考當中。

就憑李東林他們幾個,根本就沒有機會接近李東陽的車隊。

李東林的確和自己有深仇大恨,但如果沒有人挑撥和布局,讓他感覺有信心扳倒自己,那么即使給他幾個膽子,他也沒有膽量敢這樣和自己對著干。

能走出這一步,李東林心里肯定清楚,如果自己不被扳倒,那就是他倒霉的時候。

從反映的那些問題上看,也不是李東林那種水平的人可以琢磨出來的。他充當的是執行者的角色,布局者肯定另有他人。

這個布局者才是真正值得重視的對手。有一點就可以確定,負責安保的人里面,一定有參與這起陰謀的人,而且,級別不會低。

能夠指使這樣的人執行這樣具有莫大風險的行為,布局者的級別肯定更高。

自己在這兩年得罪的人倒是不少,但能布置出這種縝密而又狠辣陰謀的人,卻是沒有幾個。

馮長遠?一個名字迅速浮上心頭。

在昌縣范圍內,能夠具有如此能力和能量、且有動機的的除了馮長遠,他想不出第二個人。

至于他曾經撤過的那些干部,還有在整治行動中得罪過的地痞流氓根本不具備這樣的能力。

但是,如果說馮長遠如此處心積慮的專門對付自己也說不通,自己充其量和他在李東寶的問題上有一些矛盾,彼此看不對眼而已。

采用這種手段,他自身也蘊涵著極大的政治風險。在副省長考察的時候,出了這碼子事,縣委書記郭青云固然要承擔責任,但他馮長遠也逃脫不了責任,只是責任的大小而已。

而且,一旦事情暴露,那對他來說,就是毀滅性的打擊。

如此一來,答案就已經明了了,他真正想要對付的目標是郭青云,自己只是順帶的而已。

如果能夠把這起事件的焦點從自己身上轉移到郭青云利用手中職權任人唯親上,進而能達到轉化問題焦點的目的。

如此一來,就能淡化攔路上訪的影響,最大程度讓他自己減少在這起事件中受到的影響。,

而如果李子華也參與了陰謀的話,相信馮長遠會減少更多的顧慮。如果通過李子華的運做,使李東陽在這起事件中關照他。那么,馮長遠受到牽連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想到這里,趙長天已經對整起事件有了一個大概的判斷,他相信,這種判斷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偏差。

接下來,既然理順了事件的前因后果,那么,如何使自己度過這次從政以來的最大危機?

趙長天點上一支煙,一邊吸著煙,大腦飛快的轉動著。半響后,一條清晰的思路出現在腦海中。

追根溯源,還是要從源頭上著手,一點是上防者,另一點是反映的問題本身。

李東林和自己仇恨很深,想要轉變他的立場很難,但很難也并是說就沒有一點機會,可以想辦法運用手段去爭取一下。

至于另外兩個他同村的村民,趙長天相信解決起來,應該會輕松一些。

已經反映上去的問題。總結起來,應該就是這么幾點:工作作風,文化程度,升遷的速度。

關于工作作風,問題不大,相信對方很難找出這方面的切實證據。

事實上,自己在工作中除了打過王前和李子華,最多也就是罵過一些人。任何一條法律或是干部條例中也沒有規定過,干部不可以講粗口。更何況,在自己身上,那樣的情況也不多見。完全可以理解為個人風格在工作中的體現。

在文化程度上,陰謀策劃者一定想不到,自己目前已經有了大專文憑。

本來,需要三年才能拿下來的大專文憑,在金錢的攻勢下,兩年時間,趙長天提前學完了規定的課程,并在考試中順利通過。在上個月就拿到了大專文憑。

而且,本科課程也學完了大半,在明年上半年就可以參加考試,相信順利通過考試沒有任何問題。

至于第三點,升遷的速度,確實是一個問題,但也不是完全無法解釋的硬傷。

國家近年來一直提倡干部年輕化,對于一些能力突出、政績突出的年輕干部進行破格提拔,也不是說不通的。

能力上如何?這沒有一個通用的判斷標準。(吧小說)但在政績上,趙長天相信自己還是拿得出手、經得起檢驗的。

這兩年的仕途經歷,無論是在辦事員期間,還是副鎮長和鎮長的任期內,自己的表現都是可圈可點的,完全經得起考察和驗證。

而且,除了傳統意義上的政績,他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閃光點。

剛當上副鎮長的時候,他可是冒著生命危險抓捕了三個危險異常的持槍歹徒,難道這還不能證明他的黨性和人品嗎?

隨著思緒的蔓延,趙長天逐漸理清了思路,思維越來越清晰。

他發現這起看似能把他置于絕地的陰謀,并不是那么難以破解的。

但這其中,具體怎么操作?卻還是需要費一些思量。

閉上眼睛,一邊抽著煙,趙長天腦海里開始逐漸形成破局的計劃。

不知道過了多久,連續抽了幾根煙之后,趙長天睜開了眼睛,眼中寒光一閃而過,他要某些人偷激不成倒蝕一把米。

經過剛才的再三考慮,一個應對并同時展開反擊的計劃已經成型。

首先,趙長天喊來了胡利。

胡利到達辦公室之后,趙長天沒有任何廢話,直接就是單刀直入。

“老胡,坐吧。你是我最信任的人。現在,有一件事我要交給你做,這件事的重要性毋庸置疑,馬上你就知道了。我要求一點,無論事情辦得如何,都必須要嚴格的保密。”

看到老板那異乎尋常嚴肅的神色,以及語氣中的鄭重,胡利知道,老板有大事要安排給自己做了。

胡利沒有坐下,但矮小佝僂的身體瞬間tǐng直,“老板,你交代吧,我一定完成任務。”

胡利的聲音非常堅定,眼神中透出一種狂熱,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接到老板的重要秘密任務了。

趙長天滿意的點了點頭,“老胡,我需要你……”

20分鐘之后,胡利離開了趙長天的辦公室。

走出辦公室的胡利,眼中一抹兇光若隱若現。

“敢對老板出陰招兒,真TM的找死,你們等著瞧。”小矮子狠狠的嘀咕了一句。

給胡利安排完任務之后,趙長天又找來了張向東,對他也耳提面命了一番。

走出書記辦公室之后,張向東看了看天空,一張粗獷的大臉上露出了一絲平時很難看到的微笑。

“老板終于開始信任我了,我絕不會辜負他的期望。小矮子,我張向東不會比你表現的差。”

哼著小曲兒,張向東施施然的離開了。

最后一個,趙長天找來了張秀芳。沒有對她安排什么任務,只是將自己遇到的麻煩簡單的告訴了她,讓她有心理準備,也許明天,讓他暫時停職的通知就會下來。

張秀芳聽了趙長天的介紹之后,當時就蒙了,內心一片惶恐。

已經在仕途上打拼了幾年的她,自然知道這起事件中蘊涵的風險。絕不是趙長天口中說的那么輕松:什么暫時停職幾天,等事情調查清楚之后,就會沒事了。

“長天,都到這個時候了,你怎么還說得那么輕松。我知道你在上面有一些關系,趕緊想想辦法啊,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張秀芳是真的急了,倉促間,連‘我們’這個詞匯都用了出來,也暴露了她內心的一些真實想法。

看著趙長天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淡定樣子,甚至嘴角還有一抹莫名其妙的微笑。

張秀芳怒了,此刻,她簡直是心急如焚。

她不敢想象,如果眼前的男人真的倒下了,她會怎么自處?甚至于,她將失去繼續在這個位置上工作下去的興趣。

“長天,趙長天,都什么時候了?你就不能正經一些嗎?這事情有多嚴重你會不知道嗎?你要是倒下了,我該怎么辦?”

說著說著,張秀芳已經哽咽起來,她的眼中蘊滿了淚水。

“不要著急,秀芳,你相信我是那么容易就倒下的人嗎?放心吧,我會有解決辦法的。別哭了,如果被別人看見,還以為我欺負我們美麗的女鎮長了呢。”

趙長天溫和的安慰道,遞上了自己的手帕。

“真的?你沒騙我?需要我做什么?只要我能幫得上忙的,你盡管說。”

張秀芳接過手帕,顧不上擦眼淚,一雙美麗的大眼睛盈光閃閃、充滿希望的望著趙長天。

“真的,相信我吧,這次雖然事發突然,但我已經了解決的方案。不需要你刻意的做什么,只是,如果真的有調查組下來,你要提前有腹案,免得被問個措手不及。”

趙長天鄭重其事的說道。

在他的估計中,調查組下來,張秀芳將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詢問對象。

接下來,兩個人就調查組可能會問到的一些問題,以及可能會詢問的對象進行了分析。

一直交談了兩個多小時,確定該考慮的地方都考慮到了之后,兩個人才結束了談話。

張秀芳匆忙的離開了,她也要去安排一些事情,力爭做到萬無一失。

“長天,和你并肩戰斗的感覺真好。”

張秀芳離開了書記辦公室之后,內心深處一個聲音輕柔而又堅定的說著。

大河鎮范圍內能考慮到的事情,基本都安排了人手去做,趙長天一直高速轉動的大腦,此時才稍稍輕松了一些。

他在猶豫是不是給劉常清打個電話,或是去見見他。

相信劉常清此刻,也一定是焦頭爛額。目前自己的這種處境,任是誰知道了都不會感覺到樂觀。

正像趙長天猜想的那樣,此刻的劉常清的確有一些焦慮,但還沒有達到焦頭爛額的程度。

因為有一個非常重要的考察團要接待,他沒有陪同李東陽去昌縣考察,而是由市長唐慶天全程陪同。

等到他送走考察團,已經是下午三點多。

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已經將近下午四點,從秘書那里他知道了發生在昌縣的事件。

這樣一起攔路上訪控告一個鎮黨委書記的事件,對他這個市委書記來說,還談不上有什么大的影響,也算不上太大的事件。

只是這起事件涉及到了趙長天,站在他們私人關系的角度上,這就是一起重大事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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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通盤考慮之后,劉常清認為只要運做得當,趙長天能順次度過此次危機的機會不小。

但是,他擔心郭青云和趙長天能否處理好這起事件?

事實上,上訪者反映的那些問題,他早就已經為趙長天考慮過了。

為了給趙長天造勢所錄制的專題片和專防,還沒有上報紙和播出,原本是打算在趙長天即將再次被提拔之前拿出來為他造勢的。

只要這些報道一播出來,趙長天那在基層來說十分耀眼的政績,足可以解釋他這么年輕卻被破格提拔的原因。

至于學歷問題,他早就知道趙長天參加了成人班的學習,一個鎮黨委書記擁有在讀大專和本科的經歷,也說得過去了。當然,此時他還不知道趙長天已經拿到了專科文憑。

唯一可濾的是第一點,也就是工作作風問題,

這件事情可大可小,從小的說,黨的干部在工作擁有一些個人風格是很正常的事情,即便給予處罰,也最多是口頭警告而已。

但如果往大了說,被上綱上線,就有可能給你扣一頂官僚主義的大帽子。

因此,李東陽怎么看待就顯得非常重要。

劉常清曾經聽趙長天說起過他與李子華之間在西河村的那次不愉快。趙長天也流露出了擔心會遭到李子華報復的語氣。

那么,李東陽這個自己的曾經的老領導,究竟是什么態度?侄子的私人恩怨會不會摻雜到他的工作中來?

考慮了片刻之后,劉常清已經理清了思路,他拿起了桌上的電話。

似乎是心有靈犀,趙長天也剛下定決心要給劉常清打個電話。

在他看來,無論如何,劉常清在政治和官場上的經驗遠比他豐富,聽聽他的意見總是沒錯的。關鍵的是,憑借雙方密切的私人關系,劉常清應該會站在自己這一邊,不會忌諱自己在這個時候打擾他。

但就在這時,電話響了。

“會是誰呢?”在猜測中,趙長天拿起了電話。

話筒中,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

“小趙,是我。”

正是劉常清,他的聲音很沉穩,與郭青云比起來,明顯要鎮定許多。

“發生在昌縣的事情我聽說了,說說你的看法,你打算怎么應對?”

劉常清沒有任何的寒暄,直接進入主題。吧會員

“伯父,這明顯是有人故意做局布置的陰謀,目的就是想要置我于絕境,也同時針對郭叔。如果沒有伯父和郭叔的存在,也許對方根本就不會給我任何證明自己的機會,直接就會把拿下。

對方也許了解我和郭叔之間的關系,但肯定不知道我和伯父你的關系。這就讓我有了應對甚至是反擊的機會。

關于他們反映的問題,從表面上看,也的確非常有針對性,似乎抓住了我的漏洞。顯然,對方是籌劃以久了,但對方還是對一些具體情況了解得不夠仔細。

我相信伯父應該已經有了判斷,就是關于學歷和升遷速度的問題,對方是沒有了解到實際情況的。

我的專科文憑已經在上個月拿到手了,關于升遷速度,我相信以我這兩年來在工作上的表現,應該也可以勉強說的通。

唯一不好解決的問題就是工作作風問題,如果有李東陽插手,這個問題就可大可小了。但我也不是毫無辦法,我這邊已經做了一些準備,但就是擔心對手不給我這個證明的機會啊。”

趙長天條理清楚的說出了自己的判斷,其分析結果赫然與劉常清判斷的驚人的一致。

劉常清沒有想到的是,在如此危機面前,趙長天居然還能想到反擊,而不是想方設法的度過難關、其它的等以后再說。

“好,很好,能在這種緊急關頭,還能保持冷靜,做出客觀分析。小趙,我沒有看錯人。既然這樣,我也可以做出一些安排了。

你那里如果有什么緊急情況,可以到我家里來,不要有什么避諱。小趙,我相信你一定可以順利度過這次危機。”

以這樣一句話作為結束,劉常清掛斷了電話。

“李東陽,也到了我和你好好談談的時候了,是敵是友,就看你今天晚上的態度了。”

劉常清在心理做出了一個對他、對趙長天來說都非常重要的決定。

患難時刻見真情,在官場上這一點更為重要。放下電話之后,趙長天有一些感慨。

劉常清的表態,雖然在他的預料之中,但仍然有一些感動。

畢竟,人心是最難猜度的。很多在官場上打滾的人,也許前一刻還是盟友,但因為利益或是別的原因,在下一刻,就可能會成為你的敵人。

與劉常請通了這次電話之后,趙長天心理又多了一些底氣,他相信劉常清口中的‘安排’,絕不會是隨口說說的。

距離七點還有一刻鐘的時間,趙長天開車到了東來順酒樓。

吳三寶和他熱情的打著招呼,自從經歷了上次的順城之行,吳老三已經徹底轉換了對趙長天的看法,態度上也就順理成章的有了改變。

而且,前幾天大哥從順城回來的時候,告訴了一個另他感覺到震驚的消息:遠大裝修公司已經成立為遠大集團,聽說注冊資本達到了他甚至無法想象的5000萬。

這對吳三寶來說,堪稱是一個巨大的沖擊。兩年的時間,從白手起家,到身家千萬,這幾乎可以算得上是神話了。

此刻,面對趙長天,他甚至覺得對眼前的年輕人,自己必須要仰望了。

本來,205包房已經有人在用餐,但他聽到趙長天說要使用時,二話不說,馬上安排人把包房騰了出來,并在包房里親自陪同趙長天聊天。

他沒有問趙長天在等什么人,對于象他這樣的老江湖來說,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有的。從趙長天的表情上,他知道對方在等待一個十分重要的人物。既然對方不說,他就不會問。

他知道什么事情該問,什么事情不該問。

臨近晚上九點的時候,郭青云才抵達東來順。

在包房里陪趙長天說話的吳老三知趣的退了出去,并隨手把門緊緊關上。

他感覺那個進入包房戴著眼鏡的中年人有一些眼熟,直到他下了樓梯,才猛然想起那是誰。

在一個偶然的機會里,他曾經見過對方一面,那可是昌縣真正的大老板啊。

懷著一絲難言的心情,他下了命令,除非客人召喚,否則任何人不得去打擾205包房的客人。

“郭叔,你今天下午的日子恐怕不好過吧?”

禮貌的請郭青云座下之后,趙長天頗為輕松的問道。

本來心情沉重、憂慮的郭青云在看到趙長天的這副輕松的樣子之后,不知不覺的受到了感染。

“小趙,看你的樣子,難道有了解決的辦法?”

郭青云疑惑的望著趙長天,內心突然升起一些希望。自從在他眼皮子底下發生了那起突發事件之后,他就一直處于焦躁之中,腦子也一直亂亂的。

張國棟被他狠狠的批評了一通,在那樣一個重要的場合,自己提拔的嫡系手下——張國棟這個公安局長居然掉鏈子了。

雖然這是一起對手縝密布局的陰謀,但張國棟仍然辜負了他的信任。

他曾經仔細的叮囑過對方,一定要注意防止意外發生。但沒想到,還是發生了這樣可以危及他政治前途的大事件。

事發后,從市長唐慶天的態度和李東陽的語氣中,他更是感覺到了不妙。

尤其是李東陽,已經態度鮮明的下令調查此事。

“郭叔,您這是一直處于那個環境中,所以可能有些亂了方寸。現在的情況對我們來說,沒有那么糟糕。”

接下來,趙長天把他總結出來的東西和應對計劃、以及與劉常清的通話內容一一的向郭青云大致的做了介紹。

郭青云一邊聽,一邊點頭,眼神中的頹唐也逐漸被亮光所取代。

“好,很好!小趙,你分析得非常有道理。看來,我真是有些失去方寸了。你那些具體安排就不用詳細和我說了,我相信你的能力。”

一邊說著,郭青云的眼神兒越來越亮,話鋒一轉:“小趙,不能讓你專美于前,我也要做出一些安排了,看來某些人是不到黃河不死心啊。向你上次說的那樣,這是一場戰斗,我們再次一起并肩戰斗吧。”

郭青云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語氣有些激昂的說著,臉上泛起一絲紅暈。

就在趙長天和郭青云在東來順酒樓密謀時,劉常清悄然來到了昌縣。

他直接來到了縣政府為李東陽安排的臨時住處,他打算做一次非常重要的拜訪。

經過秘書通報之后,劉常清見到了李東陽。

李東陽,現年五十七歲,體形中等,天生一副冷面,在他臉上很少能見到笑容,帶給人的感覺就是嚴肅。

自從去年9月份的那場風波之后,劉常清就沒有在私下里拜訪過這位曾經的老領導。

看到劉常清進來,李東陽坐在沙發上沒有動彈,只是淡淡的招呼了一句,“常清啊,坐吧,怎么有空來看望我這個老頭子了?”

“老領導,上次的那件事,我對您有一些誤會,所以鬧了點情緒,最近一直沒有去拜訪您,請您不要別介意,大人不計小人過,我們把那一頁翻過去如何?”

坐下之后,劉常清率先表明了自己的善意。

李東陽沒有馬上開口回應,只是目光仔細的打量著劉常清,嘴角不為人知的翹起。

“常清,看來你還是不了解我,你認為我會在乎你誤會我嗎?或者說,我們之間有什么誤會可言嗎?而且,這不像是你的性格,你應該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吧?”

李東陽的語氣非常冷淡,話語中流露出來的涵義讓劉常清感覺有一些心寒。

“老領導,我今天來,是誠心的想要和您修補一下關系,您曾經對我有提攜之恩。”

劉常清克制著自己的情緒,緩緩的說道。

回應劉常清的是一聲冷笑,“常清,是不是覺得自己翅膀硬了,有了和我平等對話的資格?你的性格我清楚,是不是為今天白天的事情來的?”

“老領導,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廢話了。我希望,您老在這件事情上,應該慎重考慮,不能聽信一方之言。

這起事件明顯有陰謀的特征,明面上是針對大河鎮黨委書記趙長天,但真正指向的人卻是郭青云。

郭青云曾經是您提拔的干部,他的為人您應該清楚,所謂權錢交易、買官賣官完全是無稽之談。

趙長天同志雖然年輕,但能力毋庸置疑,他能走到今天,是有著實打實的政績支撐的,而且——”

劉常清剛說到這里,正打算要將關于趙長天的學歷問題解釋一番的時候。

“啪”的一聲,李東陽的手掌重重的拍在了茶幾上,打斷了劉常清還沒有說完的話。

“夠了,劉常清,你以為我需要你教我應該怎么做嗎?如果你就是為這件事來的,你現在可以走人了。”

李東陽騰的站了起來,轉過身體背對著劉常清。

劉常清沒有再說話,就那么注視著李東陽的背影,目光由憤怒逐漸變得冰冷。

片刻之后,劉常清站了起來,還是沒有說話,大步的離開了李東陽的房間。

當晚,回到順城之后,劉常清連夜召見了幾個人,都是他的嫡系手下。

他接連下了幾個命令,語氣前所未有的嚴厲。

在東來順酒樓和趙長天分別后,直到回到家里,郭青云也有一些疑惑。

他疑惑于趙長天表現出來的智慧和沉穩,這根本就不象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應該具有的素質。

到最后,郭青云也只能把這歸結為對方是天才的范疇,不是常人可以比擬的。

7月16日,如同預想的那樣,趙長天接到縣政府通知,被暫時停職,他的書記職務暫由張秀芳接替。

同一天,縣委書記郭青云也被暫時停職,據說理由是,有‘權錢交易、買官賣官’的嫌疑,在問題被調查清楚之前,縣委書記位置由縣長馮長遠暫時代理。

在有心人的傳播下,消息開始迅速擴散。

當消息傳出之后,引發了官場上的種種猜測。

趙長天被停職,是預料中的事情,但郭青云被停職,卻出乎了很多人的預料。

除了個別人,沒有人知道趙長天和郭青云之間的密切關系。

因此,一起針對大河鎮黨委書記趙長天的舉報,居然牽連出了縣委書記,顯然令人感覺震驚。

隨后,又一條重磅消息傳出,關于是否給郭青云停職,市長唐慶天和市委書記劉常清的分歧過大。因此,這條決議被拿到了市委常委會上討論。結果,唐慶天以微弱的優勢勝出。

在順城的政治版圖中,自從劉常清極速上位之后,經過這一段時間的運籌,已經逐漸和市長唐慶天形成了兩分天下的格局。

劉常清的優勢是,他是黨政班子事實上的一把手,站在了制高點上。而市長唐慶天的優勢在于,他在市長的位置上做的時間夠長,加上其能力和手腕、背景均是不凡,因此積累了相當的勢力。

早在孔建國當市委書記的時候,他就不落下風,更何況根基還沒有孔建國扎實的劉常清。

在劉常清上任之初,作為市委書記,他基本控制不了常委會的走勢。

在重大問題上,涉及到常委會表決,通常是唐慶天取得勝利。

但劉常清畢竟也在順城工作的時間不短,擔任副市長和常務副市長也有了一些年頭,培植了屬于自己的一些嫡系勢力。

當上書記之后,他利用權力優勢,逐漸的提拔了一些自己的老部下走上了重要的崗位,甚至有的還進了常委。

在他的爭取下,幾個騎墻派的常委也在逐漸向他靠攏。

在爭取這些人時,不得不提到一個人,就是他兒子劉立本。劉立本利用自己這兩年積累的人脈,在這個過程中發揮了相當重要的作用。

可以說,劉常清在一點一點的爭奪原本屬于唐慶天的陣地,由原本的落在下風,逐漸的旗鼓相當。這次之所以敗給唐慶天,是與李東陽的影響分不開的。

這起突發事件到現在,嗅覺靈敏的人發現,事件已經絕不僅僅是涉及到一個小小的鎮書記的任免問題了。

市里兩大巨頭的角力又一次開始了,目前來看,顯然是市長唐慶天占得了上風。

政治敏感性強的人,更是從中看到了副省長李東陽在其中發揮的影響作用。雖然李東陽在省里眾多大佬中的排名非常靠后,但也畢竟是副省級領導,他能發揮出來的影響力顯然不可小覷。

他的立場和取向,對于順城兩大巨頭的斗爭來說,將起到不可忽視的重大作用。

大河鎮,在趙長天被停職的同時,張秀芳也接到了同樣的通知。而且,她還被要求接受調查組的配合。

發生在昌縣郭青云身上的事,以及順城常委會上的龍爭虎斗,很快的就通過劉常清傳到了趙長天耳中。

趙長天意識到,事情已經脫離了他和劉常清原本的預想。

沒有想到,唐慶天會突然發難。這樣一來,事情就變的復雜了。

但即使再復雜,趙長天的信心還是沒有受到太大影響,他相信自己的手段和能力。可是,他再次告戒自己,一定要小心謹慎。

對唐慶天他雖然不是非常了解,但一個40幾歲做到市長的人,無論如何都不能小看,引起再多的重視都不為過。

調查組下來得很快,趙長天被停職的第二天,就來到了大河鎮。

由于涉及到正處級別的縣委書記郭青云,因此,調查組由市紀委書記方文天親自帶隊,由他主持此次調查。

實際上,這是在常委會上輸掉一局之后,劉常清爭取到的結果。

如果由其它人牽頭負責調查,劉常清著實有些不放心,畢竟,眼下是由馮長遠一肩挑兩職呢。而且,還不能不考慮到李東陽會對調查組施加的影響。

整個市委常委,能夠不忌憚李東陽而且符合要求的,劉常清只發現了方文天一個人。

對此,唐慶天倒是沒有過多干預,因為這符合組織程序。而且,市紀委書記方文天是一個中間派的人物,根據他的了解,這個30多歲的紀委書記就是下來踱金的,他的背景連自己都有些搞不太清楚,但在京城有靠山卻是一定的。

以這個年輕的紀委書記性格,他不會有意偏袒任何一方。

唐慶天根據自己了解到的情況分析,他認為只要方文天在調查中保持公正客觀的立場,這次他是贏定了。

不但可以因為這件事重重的打擊劉常清的威信,整倒其嫡系手下郭青云。而且,自己的嫡系馮長遠也可以借機如愿上位。

昌縣這個農業大縣,也將逐漸落入自己的掌控。

本著回避的原則,趙長天沒有出面迎接調查組一行。

張秀芳和胡利見到方文天的時候,也不禁為對方的年輕而贊嘆。

對方從外表看起來,實在是年輕的過分,就象是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一樣。

事實上,與這兩個人的感覺類似。方文天也為自己此次調查目標的年輕而感到驚訝。23歲的鎮黨委書記,他也算是見多識廣的人物了,但還是第一次聽說。

和這個家伙比起來,23歲的時候,自己還剛剛走出校門呢。

畢竟,基層的一把手與機關干部不同,如果沒有一定的能力,即使勉強被提拔到這個位置,也是玩不轉的。

在臨行前和來此的路上,他仔細的研究了這個名叫‘趙長天’的鎮書記的資料:21歲進入仕途,從辦事員坐起,很快被提拔為副鎮長,然后是鎮長,再到書記。短短兩年時間,他完成了很多人也許十年都不一定能達到的目標。

在沒有具體介入調查之前,他心里有一些傾向舉報人的立場,認為那三個人反映的問題應該是客觀存在的。即使有一些誤差,但應該不會太大。

之所以有這種判斷,與個人的好惡無關,純粹是與對方的自身條件、以及表面上的升遷歷程有關,結合這兩點分析,實在是讓人不得不產生懷疑。

第一百章精神煥發

方文天在關于趙長天的資料中發現,在他沒有進入仕途之前,的確只是個跑車的小混子,還因為利益糾紛動仄與人發生爭斗。{手.打/吧}(吧小說)

因此,根據他以前所表現出來的性格特征,舉報人反映他工作作風粗暴,動仄打人、罵人,也可以說得通。

對方進入仕途之后,在兩年的時間里連升數級,方文天也懷疑這里面有貓膩。在趙長天的資料中,關于他政績的介紹很少,很多方面都是一筆帶過。反倒是他在一些工作中表現出來的作風問題,描述得比較多,個別地方還很細致。

關于對方的政績描述很少,那說明在兩年的時間里,對方的表現乏善可沉。

事實上,方文天也不相信對方能在兩年中做出什么能夠匹配他升遷速度的政績,哪怕是勉強匹配都不太可能。

至于學歷問題,那就更沒什么說的了,對方就是一個高中畢業的學生而已。但這一點,反而問題卻不是太大,高中生在鄉鎮這種基層做一把手完全說得過去。

但是,如果沒有拿得出手的政績作為依據,以這種學歷層次,顯然是無法匹配他的升遷速度。

如果放到過去,縣長甚至是市長,只是高中文憑甚至連高中文憑都沒有的,也大有人在。只不過那基本上都是一些老同志,而且也很難再有進步空間。

在如今的時代,學歷對于干部的提拔來說,幾乎可以算得上是一個非常重要硬性指標了。高中學歷,估計做到正科已經是頂點了。

如果是在機關,情況可能會好一些,但想要在仕途上有所,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理清了思路之后,他心理有了決定,定下了要調查的方向。

他重點調查的就將是前兩點。

首先,他要詢問的對象是鎮里的幾個領導,然后會到民間去走一走,聽聽老百姓的聲音。

同趙長天預想的一樣,方文天首先選擇的調查對象,是大河鎮鎮長張秀芳。

“張鎮長,可以談談你對趙長天同志的印象嗎?性格方面的、工作表現上的,可以談談。。”

方文天注視著美麗的女鎮長問道。

客觀的評價,方文天認為,這位女鎮長不說工作能力如何,光是長相就是拿到北京那種大都市去,都算得上是美女了。會不會是因為長的漂亮?所以那位年輕的書記才會把她提拔上來的。方文天有些惡意的想著。

“可以,我愿意配合方書記談談我對趙書記的看法。“

頓了頓,張秀芳繼續說道:“和趙書記一起工作了將近兩年的時間,在我看來,趙書記是一個待人和善的領導,在性格上開朗、積極、樂觀,他的這種性格特征能夠和周圍人打成一片,無論是政fǔ工作人員和普通老百姓。

即使他偶爾在工作上會發一點脾氣,那也完全是為了工作,而且非常客觀公允,和個人感情、喜好無關。

他雖然年輕,但他的能力完全配得上他現在的職務。我相信,大河鎮的公職人員和大部分老百姓都和我是一樣的看法。”

接下來,張秀芳把趙長天在這兩年中的工作表現娓娓道來:在任辦事員期間,為鎮政fǔ解決關于提留、超生罰款等難題;任副鎮長期間,解決水果售賣難和價格低廉問題,他所負責的農業方面的表現在全縣范圍內都是最突出的……

方文天越聽越是驚訝,如果眼前的女鎮長所說的一切都屬實的話,那么,趙長天的政績足可以使他升遷到目前的位置,破格提拔也完全說的通。但這一切是真實的嗎?如果是,那為什么自己手中的資料里卻沒有提及?

而且,張秀芳還透漏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信息,趙長天目前已經擁有了大專文憑,雖然是成人教育,但那也是國家承認的學歷。

而且,他目前還在攻讀本科學業,有望在明年取得本科文憑。

這一點是無法騙人的,只要一查,真假自然是一目了然。

如此一來,三個舉抱者舉報的那些問題就有一些耐人尋味了。

不知不覺,在女鎮長的講述中,方文天感覺自己對趙長天的興趣越來越濃厚了。

如果這個家伙能安然度過此次危機,未來的將不可限量。

從目前張秀芳這里得到的情況分析,這家伙很有可能是無辜的。

但作為一個紀檢工作者,方文天一直秉承著:證據才是做出判斷的依據。

與張秀芳談過之后,方文天又陸續的詢問了胡利等其它鎮政fǔ的領導、以及一些普通工作人員。

基本上,所有的談話都對趙長天非常有利,這些約談對象和張秀芳對趙長天的評價大同下異。

在方文天的詢問對象中,副鎮長劉松是最為矛盾的一個。

這個人也是趙長天最為擔心的一個,如果說,在鎮政fǔ有一個人恨不得自己馬上倒臺,那就非劉送莫屬。

趙長天沒有對他采用手段,一是時間緊張,他擔心倉促之下有弄巧成拙的可能。二是僅僅憑他一個人的說法,也無法改變調查組的整體看法。

劉松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知道這次市紀委調查趙長天的原因。

按理說,因為趙長天,使自己失去了大部分權力,幾乎成了一個空殼鎮長。他應該對他非常不滿,甚至是懷恨在心。

現在,這樣一個好機會出現在面前,他應該抓住機會。

但是,隨著趙長天在大河鎮的威望越來越高,所主持的許多工作都是切切實實的民生工程,連他家里和很多親戚也都跟著受益。

很多時候,他走在路上,或是回到家里,耳邊經常能聽到對趙長天的談論,幾乎全是一面倒的贊美之詞。有的說他使大河鎮的治安空前良好,有的說他提高了農民們的收入,有的說他一次撤掉幾個分子大快人心…..

整天處于這種氛圍中,潛移默化中,他逐漸改變了自己的心態。對趙長天的恨意越來越淡。

甚至,到了現在,這樣一個大好機會擺在眼前,他居然升不起趁機報復的念頭。

在內心的糾結和矛盾中,他接受了方文天的詢問。

他是這樣對方文天說的,“在整個鎮政fǔ,最應該恨趙書記就是我,他曾經讓我下不來臺,也剝奪了我一些權力。我本可以在你這里說一些他的壞話,詆毀他的形象。但我捫心自問之后,我發現自己做不到。

趙長天雖然年輕,也許還有一些脾氣。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的工作能力非常強,無論他的出發點是什么?但在他主持之下的一系列民生工程,的確切切實實的改善了老百姓的生活。就沖這一點,我認為他就是一個非常合格的領導干部。他能獲得破格提拔,是他應該得到的回報。

我相信,連我這樣一個他曾經的仇人都能站在公允的立場上說話。即使你再詢問更多的人,也會得到同樣的結論。”

方文天對于劉松的這番話,印象非常深刻。在直覺上,他感受到了劉松的坦誠。

在接下來的民間走訪詢問中,劉松的話得到了驗證。

他沒有按照鎮政fǔ安排的路線走,而是隨意的走進一個村子,隨意的找一個老百姓聊上幾句。

他向一個正在地里忙活農活的中年人詢問,他如何看待鎮政fǔ趙長天書記的工作?

這個正在給莊稼打農藥的農民馬上放下了手中的藥筒,剛剛還因為炎熱的天氣而顯得有些萎靡不振的神態立刻變得精神煥發起來,原本佝僂著的腰桿似乎也tǐng拔起來。

他拿出一包旱煙卷了一根,一邊抽著煙,“趙書記啊,他是個好人,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他這樣的領導。”

以此作為開場白,他開始口若懸河的大聲談論起來,談論時的表現就好象他正在談的對象是和他無比熟悉的親人一樣。

旁邊地里干活的同村人聽到之后,也放下了手中的活計,跑了過來,加入了談論的行列。

兩個農民的談論內容,從當初趙長天孤身進入玉龍山勇抓歹徒,到組織老百姓集體打包買水果,賣出了前所未有的高價,再到他在干部大會上一次撤掉六個貪官的大快人心的舉動。

其余的,象什么用霹靂手段一舉蕩平了大河鎮的地痞流氓,讓大河鎮的治安前所未有的好;組織老百姓熱熱鬧鬧的準備chūn耕,買回了質量優良、價格便宜的化肥和種子;為貧困的五保護家庭提高救濟標準……

雖然這些內容在鎮政fǔ的詢問中,方文天已經聽到過好多人談起。但在此時,他還是聽得津津有味。

給方文天的感覺,似乎這兩個樸實的農民,非常享受談論趙長天的過程,甚至當成了勞累之后的一種消遣、一種茶余飯后的娛樂活動。

他注意到了他們談話之間經常用到的一個詞匯‘我們的趙書記’。

這個詞匯讓方文天感覺到了震撼,這是一個讓他心口感覺有些發堵的詞匯。

在復雜的心情中,他結束了和兩個意猶未盡的農民的談話。

第一百零一章民心的力量

接下來,方文天又相繼詢問了一些老百姓,有年近七旬的老者,有40多歲的中年fù女,有二十來歲的毛頭小伙。(wap.shouda8)

也許,從一個人或是少數幾個人口中聽到夸贊別人的話語時,可以感覺那是正常狀況。但是,當你隨意找上一個人,都能聽到對方口中對某個人的贊美之詞的時候。

那就是震驚了,也許用震撼來形容更為恰當。方文天就是這樣的感覺。

出于對官員的戒備心里,方文天可以懷疑那些鎮政fǔ領導和工作人員說的話。因為他知道,在官場待久了,再老實的人也會學會言不由衷。

但是,對于那些樸實本分的老百姓,方文天實在找不到任何懷疑的理由。

自從走上紀檢這條路,方文天不知道接觸過多少與官員有關的案子。但是,毫無疑問,這個案子是帶給他心靈沖擊最大的一次。

在事實面前,他真正的明白了什么是民心。

在這種力量面前,他甚至一度感覺自己很渺小。這就是民心的力量,甚至可以影響到一個意志非常堅定的人的心態。

他甚至有一種錯覺,自己前來調查趙長天,似乎是一件非常不應當的事情。從目前了解的情況看,那三個上訪者反映的問題顯然都不成立。

那么,三個上訪者為什么要上訪呢?如果說是為了正義和公理,方文天會嗤之以鼻。從他所了解到的情況看,那些反映的問題基本都是不存在的,與所謂的正義和公理根本不搭邊。

那么,就只能歸結為私仇或是其它的更加陰暗的理由。

在種種疑問中,方文天在水泉村見到了三個上訪者。

一番詢問下來,方文天心理已經有了譜兒。無論是李東林,還是張紅林、張紅軍兄弟。在他具有技巧性的詢問下:反映的問題是從什么渠道得來的?是否有事實作為依據?是否還有其它人證?

他們的回答中,出現最多的答復是‘聽人說的’。

當再問他們是聽誰說的時,他們卻又說不出個具體的人來。

到了后來,這幾個人中,李東林還好一些,雖然額頭冒汗,但還能夠勉強保持鎮定。張紅林和張紅軍兄弟,已經是越來越慌張,在回答中,明顯的能感覺到詞不達意。

方文天只詢問了不到20分鐘,他感覺自己已經不需要再進行更多的問話了。

在他心里,已經有了自己的答案。

結束了其它的所有談話之后,方文天最后一個詢問的對象是趙長天。

第一眼看到趙長天,方文天發現自己很難辨別對方的年齡。從外表上看,對方一點也不像是只有23歲。如果說對方是三十歲,估計也會有人相信。

對方身上所體現出來的那種大方、得體的氣質,也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樣。

如果不知道趙長天的實際情況,他給人的感覺,更像是個高級知識分子或是大城市中家教良好的家庭中培養出來的。

方文天自問在同齡人中,自己應該算得上是出類拔萃的。從骨子里也有著一種傲氣,頗有一種‘天下英雄,舍我其誰?’的豪氣。

但不知道為什么,在面對這個年紀比自己要小上不少,級別上也比自己低了好幾級的年輕人,雖然還達不到惺惺相惜的程度,但也很難升起俯視的心里,甚至連優越感也沒有多少。

對于眼前這個年輕的紀委書記,趙長天第一印象不錯,而且,他的心情很好。

之所以在目前這個關鍵的時間段,在前途未卜的情況下,還能夠有好心情,與一個人的到防有關。

這個人是劉清蘭,另趙長天意想不到的飄然而來。

劉清蘭依然還是那么的清麗脫俗,一頭披肩的黑發配上白皙的肌膚,使得她整個人的氣質顯得格外飄逸。

劉清蘭剛放假,昨天才到的家里。從父親那里知道了發生在趙長天身上的事件。

雖然父親一再強調,趙長天能順利度過這次困境的可能性很大。但不知道為什么,劉清蘭感覺自己就是無法放下心來。

她有一種到他的身邊、看看他的沖動,她想要耐心的安慰他幾句,她想要告訴他:不要憂愁,最多不干那個小官兒就是了,他在商業上一樣可以有很大的。

但她又有一些猶豫,自己是以什么立場去見他呢?

朋友嗎?應該算是吧。雖然雙方交往的時間有限,見面的次數也不多,甚至都沒有單獨交往的機會。

只是普通朋友嗎?那為什么自己一聽到他出事的消息,就如此不安呢?恨不得馬上就出現在他身邊,哪怕什么也不說,只是靜靜的陪他待上一段時光。

喜歡他嗎?說不清也道不明,她只知道自己并不討厭他,喜歡和他在一起相處的感覺。

這是喜歡還是單純的好感?她暫時沒有答案。

在這種心態下,劉清蘭來到了大河鎮。

見到趙長天之后,她發現這個男人根本不需要自己安慰什么。他一如往常的自信,眉宇間沒有任何頹唐,有的只是令她欣賞的那種神采飛揚。

兩個人在一起只待了不到半個小時,劉清蘭就離開了。這半個小時中,更多的時候,是趙長天再說,劉清蘭一邊傾聽一邊發表一些自己的看法。

這半個小時,氣氛格外融洽,這是趙長天和劉清蘭第一次單獨相處。

與來時的焦慮心情不同,走時的劉清蘭感覺身心格外輕松。雖然還有一些擔心,但已不在擔憂。她相信這個男人,相信他一定會度過這次難關。

喜歡嗎?她還是沒有找到真正的答案。但為何她的心情如此愉快呢?

雖然和劉清蘭相處的時間短暫,但趙長天發現自己自從事發之后,因為一直高負荷運轉而顯得有些疲憊的大腦、還有一直緊張的情緒,似乎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緩解和放松。

“這是一個很美好的女人”趙長天如是想著。此時的他已經忘記了:初見對方時那種令他惱火的場景,甚至還想‘jiān’了對方。

思緒回到眼前,趙長天一邊打量著方文天,一邊對他進行著分析。

這家伙能在30多歲做到如此高位,拋去自身能力不談,顯然是有著一定背景的,而且背景應該非常不簡單。

這樣的人,趙長天在重生前曾經接觸過幾個。

通常情況下,在這樣的人身上,一般會見到那種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少年得志的輕狂,會有那種天生的優越感。即使有意掩飾,但也總會在不知不覺間表現出來。

在方文天身上,趙長天感覺到了一種雍容大度,但卻沒有發現那種世家子弟的驕狂。

對于這樣的人,很難在心里對他產生反感。而且,不知道為什么,眼前這個人總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在搜遍了記憶之后,卻發現無論是重生前還是重生后,都沒有關于這個人的任何記憶。

趙長天對自己的記憶力非常有信心,他確信自己應該是沒有見過這個人的。那么,這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是從哪里來的呢?

雖然有這樣一絲疑問,但他也總不能問對方‘我們是否哪里見過?’一類的話。如果是換成另外一種場合,或許還有這樣可能。

對于這樣的人,在沒有利益沖突的情況下,即使不能交好,趙長天也不想輕易得罪。

雖然他對自己的布置、以及自己目前的處境非常有信心,但他也不想給眼前這個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以免橫生枝節。

方文天不知道趙長天在這短短的時間里,已經涌出了如此多的念頭,甚至對自己還有著似曾相識的感覺,但他肯定對方也如同自己一樣在分析著對方。在一絲難言的復雜心情中,方文天開始了自己的詢問。

簡單的幾句開場白之后,方文天直入主題。

“趙長天同志,你應該知道我這次找你談話的目的,談談你對于自己這兩年工作的看法吧。”

有良好的心態為支撐,趙長天非常配合的回答了方文天的詢問,幾乎是有問必答。

趙長天的這種態度令方文天感覺非常滿意,對于眼前這個年輕人越看越順眼。原本定為最多半個小時的談話,不知不覺的超過了一個小時。

后來的談話,更像是朋友之間的聊天。

“趙長天同志,感謝你的配合,希望你能保持一顆平常心,等待最后的調查結果。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以這樣的話作為結束,方文天結束了在大河鎮的調查。

結束在大河鎮的調查之后,方文天又迅速返回了昌縣,在昌縣他也詢問了縣委縣政fǔ的幾個人,包括縣委書記郭青云和縣長馮長遠。

事實上,郭青云之所以被停職接受調查,完全是受到了趙長天的牽連。

因此,方文天的調查重點主要是針對趙長天而來的,在昌縣的調查,只是走一個過場而已。

與昌縣縣長馮長遠的談話有些出乎了方文天的意料。

在馮長遠的語氣中,幾乎是一面倒的對趙長天的批評。在他的形容中,趙長天除了作風粗暴就是欺下媚上,幾乎沒有任何優點可言。

當方文天試探性把趙長天所取得的一些政績點明時,馮長遠很直接的說那是前任鎮長李東寶和前任書記劉遠的功勞,和趙長天沒有什么關系。

本來定為半個小時的談話,到了后來,方文天已經失去了繼續下去的耐心。心里對于這位縣長大人的觀感一降再降。

第一百零二章軒然ō

在和馮長遠談話之前,方文天已經預料到了對方的立場。(wap.shouda8)根據他的判斷,馮長遠應該是市長唐慶天一系的人馬。

因此,在對待郭青云和趙長天的立場上,他們肯定是一致的。甚至,方文天也隱約的猜想到了,這起攔路上訪事件中,或許會有馮長遠的影子。

但即使是這樣,無論他和郭青云、趙長天有多大的恩怨。在方文天看來,馮長遠也應該保持一定的風度,言語中保持適當的含蓄。

他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中傷甚至是詆毀他的對手,站在他的立場,這無可厚非。

但如果失了分寸,一味的抨擊對手,不但說明這個人的涵養和氣度實在有限,而且反而達不到應有的效果。

這樣的人,不是一個可以成就大事的人物,其成就肯定也會有限。

事實上,因為這次和馮長遠的談話,反爾更加堅定了方文天的立場。

提前結束了和馮長遠的談話之后,方文天在昌縣最后一個談話的對象是郭青云,這個目前正在停職的縣委一把手。

與郭青云的談話,談話內容和基調基本上是在方文天的預想之中。郭青云沒有過多的談及自身,只是比較細致的闡述了趙長天在這兩年中的工作表現,重點介紹了關于趙長天政績上的一些閃光點。

郭青云的說法基本上與方文天在大河鎮的調查一致。

結束了與郭青云的談話之后,方文天將他與馮長遠做了對比。

方文天得出了結論:郭青云的政治智慧的確在馮長遠之上,在這兩個人的斗爭中,郭青云能夠占得上風,是合乎情理的。

在返回順城的路上,方文天的內心仍沉浸于在大河鎮的所見所聞。對于這個案子,他心里已經有了判斷和決定。

作為順城政壇舉足輕重的人物之一,他知道市委書記劉常清和市長唐慶天之間的矛盾。對于他們之間的爭斗,方文天是沒有任何興趣參與的,也沒有任何站隊的想法。

但目前來看,他極力想要避免參與他們爭斗的想法似乎要有所變化了。

市委常委會上的龍爭虎斗他是親眼目睹的。當時,在表決是否要暫時將郭青云停職并接受調查時,他投了贊成票。

在那個時候,根據外在的一些表象,他是傾向于郭青云和趙長天有問題的。事實上,和他有同樣判斷的應該不在少數,這也是劉常清在常委會上表決失敗的重要原因。

他這次回去之后,勢必要在常委會上通報調查結論。如果實事求是的公布調查結果,將很可能得罪唐慶天。

對于唐慶天這個人,他雖然不懼,但如果雙方因此而有了芥蒂甚至變成對手,那也是比較麻煩的事情。

根據他的了解,唐慶天并不是那種很大度的人。如果在日后,他因為這件事在工作上給自己制造一些麻煩,也是非常可能的事情。

但自己會在乎他找麻煩嗎?方文天瞇著眼睛、嘴角翹起,他若有所思的笑了。

就在方文天剛剛離開大河鎮不久,一條消息以迅猛的速度開始在大河鎮范圍內傳播,消息的主要內容是:水泉村的李東林和張紅林、張紅軍兄弟三人去昌縣上訪,誣告鎮黨委書記趙長天。

這條消息一經傳出,立刻在大河鎮引發了軒然大。

李東林和張紅林兄弟二人仿佛成了過街老鼠,首先是在水泉村,三個人舉步維艱。

“李東林,是不是趙書記沒讓你當上罐頭廠廠長,你就懷恨在心,這樣缺德帶冒煙兒的事情你都能做得出來?會遭報應的。”

當李東林在家里無法忍受老婆的嘮叨,出來逛逛打算散散心時,碰上了同村一個60多歲的老漢。結果,那個老漢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通數落。

李東林灰頭土臉兒的落荒而逃,他實在不知道如何為自己辯駁。

“李東林,你這個殺千刀的王八羔子,你不得好死。”

“李東林你媽白養你這么大,你怎么一點人事兒都不干,把趙書記整倒了對你有什么好處?”

“就是個白眼狼,你家的蘋果這兩年多賣了多少錢?不但不知道感恩,還要在背后下黑手,你就是王八犢子。”

幾個水泉村的中年fù女正在河邊洗衣服的時候,看到路過的李東林,放下洗衣板,就是破口大罵。

李東林再次落荒而逃。

此刻的他,真是有些后悔了。

他不知道這次能不能整道趙長天?但感覺自己的日子已經是無比艱難了。

連自己家里人知道了他上訪的事情后,都是一片埋怨聲,他在家里實在待不下去了,就想出來散散心,但沒想到,情況比家里還要糟糕得多。

事實上,當初他決定要去攔路上訪前也是經過了劇烈的心里斗爭。如果不是那個很突然的出現在自己家中的中年人,他雖然恨趙長天,但也決不會想到也不敢用這樣的方式去報復對方。

他對于趙長天的勢力和影響力,雖然不是全然了解,但也知道得不少。他知道,如果自己搬不倒趙長天,那等待自己的下場將是可以想見的凄慘。

他并不認為,趙長天是一個大度的人,大度到在自己做出那樣的事情之后,還不來報復他。那樣的想法,在他看來,就象是癡人說夢一樣。

但是,那個從縣里來的中年男人,言之鑿鑿的告訴他,當初發生在西河村導致他大哥倒臺的事件就是由趙長天一手策劃的。正是他大哥倒臺之后,趙長天才坐上了鎮長的寶座。

原本,李東林對于這件事只是有一些懷疑,但卻沒有任何的證據可以佐證自己的判斷。雖然中年人也沒有拿出什么有力得到證據來,但那種邏輯性很強的論證還是讓他從心里接受了對方的說法。

如此一來,他對趙長天的恨意又上了一層臺階。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沒有那個勇氣去報復對方。

后來,那個人又將趙長天的各種短處一一進行了分析:年紀問題,學歷問題、工作作風問題等等。

看到他有一點動心但還猶豫不定之后,那個中年人更是隱晦的告訴他,這次針對趙長天出手的還有縣里市里的領導。只要他答應攔路上訪,一舉整倒趙長天和他的后臺沒有問題。甚至,趙長天還非常有可能和他大哥李東寶一樣被關進監獄里待幾年

即使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李東林仍然有些猶豫。對他來說,實在是這兩年趙長天在大河鎮的威望太高了,他從心里上有一些畏懼。

直到那個中年男人拿出了一萬塊錢,并告訴他:這是訂金,事成之后,還有一萬的時候,他終于動心了。

兩萬塊錢啊,那絕對算得上一個大數目了。自從被趙長天從罐頭廠攆走之后,他手頭兒就一直緊巴巴的,大一點兒的賭局都上不去桌,只能干看著心里著急。如果有了這兩萬塊錢打底兒,那一切都將截然不同。

而且,那人還告訴他,這事兒將在縣里進行,事成之后,趙長天將被秘密控制起來。大河鎮這邊是沒有幾個人會知道的,讓他不要有什么心里壓力。

對方見他已經意動之后,要求他最好再找幾個考得住的人和他一起去上訪,那樣會增加上訪的力度和影響力。

畢竟,群體上訪的影響力和個人上訪的影響力不可同日而語。

那個人又拿出了一萬塊錢作為他的活動經費,同樣答應他事成之后可以追加一萬。

如此一來,他是徹底動心了。終于應下了此事。

那個中年人交給了他一張紙,上面羅列著反映趙長天問題的資料。中年男人告訴他,一定要背下來,在背下來之后必須銷毀。

那個人走了之后,他反復的考慮和他一起上訪的人選,最終他決定選擇張紅林、張紅軍兄弟二人。

除了這兩個人,對于別人他不放心,這件事在行動之前之后都必須要保密,否則一旦透漏風聲,那就將平添許多變數。關鍵的是,在自己認識的人當中,他還真想不出來能有幾個,能夠冒著風險和自己一起做這種事情。

張紅林和張紅軍是水泉村的地痞流氓一類的人物,和他一樣也喜歡在賭桌上玩上幾手。

在前不久趙長天主持的嚴打中,這兩個人吃了苦頭,被關在派出所接受了幾天教育,從那以后,在水泉村乃至大河鎮范圍,這兄弟二人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樣肆意妄為了。

對于趙長天,這兩個人也是懷恨在心。而且,這兄弟兩個還欠自己不少賭債呢,加起來也有上千塊之多。

前一陣子,散布關于趙長天的謠言,就是這兩個人協助自己一起進行的。彼此之間,也算得上志同道合了。

打定了主意之后,李東林找上了這兩個人。

說明了來意之后,一開始,這兩個人還有些猶豫,擔心事后遭到趙長天的報復。

但在他告訴對方,這件事會在秘密中進行,而且,他們欠自己的錢,也會在行動過后一筆勾銷。

看對方仍然猶豫不決,他拿出了最后的殺手锏,當場拿出2000塊錢拍了過去,并許諾事后還有2000塊錢作為報酬。

如此一來,作為老大的張紅林立即拍板決定參與此事,張紅軍看到大哥同意之后,也就不再反對。

第一百零三章我們贏了

接下來的幾天,他們經常在一起進行密謀并進行相應的演練。(wap.shouda8)

比如,在見到領導的時候,如何在情緒和表情上顯得更自然,更加符合他們的身份等等。

縣里的中年人會經常過來對他們進行指導,告訴他們領導可能會詢問的問題,他們該如何應對等等。

終于,那一天到了。他們跟著那個中年人到了縣城,在他的安排下出現在了副省長李東陽的車隊前。

于是,一切都按照預先的排練那樣發生了,一切都很順利。

事后,對方沒有失言,給了他許諾的尾款,并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比方如果遇到有前來調查的人該如何回答等等。

之后,便放他們回來了。

剛回來的時候,他心里除了稍稍有一些忐忑,更多的是興奮。去掉給張紅林兄弟的4000塊錢之后,他這次一共得到了36000塊錢。

對他來說,這絕對算得上是一筆巨款了。

當晚,他美美的睡了一覺兒。在夢中,他夢到自己在賭桌上一擲千金、大殺四方,那種感覺即使在第二天早晨醒來之后,仍然回味不已。

但此時,美夢已經離他徹底遠去,噩夢卻是接踵而來。

他對那個鼓動他攔路上訪的中年男人真是恨得牙癢癢的。當初他向自己承諾,大河鎮這邊沒有幾個人會知道發生在縣里的事。但結果是什么?是人盡皆知。

他不知道趙長天能否垮臺,但他知道,自己以后的日子可是難過了。

“張紅林,你這娃子,原先我怎么沒發現你是這么一個狼心狗肺的東西,趙書記哪里對不起你了?”

“張紅軍,你這個癟犢子,以為躲在后面就沒有人看到你了?和你哥一樣,都是豬狗不如的貨色。”

正埋頭走路沉浸在悔恨中的李東林,耳邊募然響起了一連串的喝罵聲。

下意識的抬起頭,對面走來的正是面紅耳刺的張家兄弟,兩個人和自己一個德性,目光都不敢四下觀望,生怕迎上周圍那些不善的目光。

“李東林,你個狗犢子,這次你是害苦我們了,現在這人人喊打的日子是沒法過了,事情是你惹出來的,你趕緊想個辦法解決。”

張紅林一邊拉著李東林的胳膊向著村外偏僻的地方跑,一邊不住口的埋怨著。

“CNM的,當初收錢的時候,也沒見你們不要,現在出事了,把責任都推到老子身上了,你以為老子日子就好過嗎?”

李東林也不示弱,一邊加快腳步向村外走,一邊進行著口頭還擊。

“李東林,你嘴巴放干凈點兒,你罵誰呢?是不是找打?信不信我弄死你?你個。”

跟在后面一路小跑的張紅軍接過了話頭,反擊了李東林幾句。

當初,對于攔路上訪這件事,他可是一直猶豫不定的。說白了,他就是非常害怕趙長天和他背后的勢力。

當初,趙長天在道上混的時候,可是能和縣城的大混子趙老六和高老四那樣的牛B人物掰手腕子的,而他和大哥不過是在水泉村這一片有點兒名頭,雙方的實力根本不在一個水平線上。

如果不是李東林再三勸說,說趙長天進了官場之后,就不會再用道上的手段對付他們,再加上大哥拿定了主意,他是說什么也不敢和對方作對的。

但他沒有想到,趙長天和趙家人還沒來找他們算帳呢,同村的老百姓卻先對他們出手了,雖然只是動動嘴皮子,但那也承受不了啊。

更何況,即使在家里待著的時候,連平時溫順的老婆和老實的爹娘都開始數落他們。他意識到,這次真是闖了大禍了。

因此,一見到李東林,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三個人匆匆忙忙的逃出了水泉村,還沒等喘上一口氣。

“那不是水泉村的三個兔崽子嗎,CTM的,還敢在外面露面,不要臉的死東西,趙書記哪里對不起你們了?”

“是啊,要不是打人犯法,我真想揍這幾個犢子一頓。”

“只要不打殘就不犯法,要不收拾這幾個狗東西一頓。”

鄰村幾個剛給果樹打完農藥的村民正好碰上了三個狼狽的難兄難弟,紛紛出言喝罵,其中一個脾氣大的,擼胳膊、卷袖子的就要上前動手。

看到這架勢,三個人再次拔腿狂奔。雖然打起來,他們不見得就一定吃虧。但無奈底氣不足,他們根本沒有任何一點反擊的念頭。

直到跑出了很遠,一直到了附近的小山里,三個人才喘息著攤倒在地上。

天空很藍,萬里無云,天氣和煦,陽光燦爛,但他們卻感覺內心一片灰暗。

“好,老胡,就這么辦,再持續幾天,等他們堅持不住快崩潰的時候,你再派人出面,相信那個時候就可以水到渠成了。”

趙長天坐在椅子上,一邊喝著茶水,一邊輕松的和胡利說著話。

剛剛,他聽了胡利的匯報。可以說,發生在水泉村李東林他們身上的一幕幕,一定程度上要歸結于胡利的推波助瀾。這也是趙長天的安排之一。

但無論是趙長天還是胡利,都沒有想到,效果居然會如此的好。在放出消息之后,只有幾個人是胡利有意安排的,其他的老百姓基本都是自發行為。

胡利得到消息之后,及時的面見趙長天進行了通報。

如此,才有趙長天剛剛說出的那一番話。

“老板,我擔心這幾個人吃不住壓力,會離開水泉村啊?那樣一來,我們想找到他們就費事了。”

胡利在高興之余,說出了自己的擔心。

“老胡,你擔心的問題說到了點子上。因此,要給他們一點希望,你可以這樣做…..”

密謀了片刻之后,胡利心領神會的離開了。

“跟著老板的日子,總是充滿了快感,這種感覺真好。”沉浸在陰謀算計中的小矮子在內心發出了由衷的感嘆,他對自己目前的工作和生活實在是太滿意了,這種生活讓他感覺了自身的價值。

在無數人的觀望中,距離發生在昌縣的大事件已經過去了三天。紀委書記方文天領導的調查組已經結束了在大河鎮和昌縣的調查,回歸了順城。

他的調查報告何時能出爐?成了人們關注的焦點。

在這幾天里,得到消息的趙長江和趙長河幾次主動請纓,要求派人去教訓一頓李東林和張家兄弟,但都被趙長天制止了。

趙長天告訴兩個弟弟:安心做好集團的工作,他的事情暫時不需要他們出手。

因此,雖然心里氣憤、惱火,趙長江和趙長河還是克制了自己的情緒,沒有打上門去。

嶺東村的趙家人,與趙老2和趙老三有相同想法的還有很多,尤其是那些二十歲左右的晚輩,趙長天的那些侄子們,整天叫嚷著要去找李東林他們算帳。

如果不是趙長天和老太爺的壓制,估計李東林和張家兄弟不知道被揍了多少次了。

事實上,如果不是趙長天把自己的想法向老太爺透露了一些,老太爺也會向李東林他們三個實施報復。

7月18日,市委書記劉常清主持的市委常委會召開了。在這次會議上,將由市紀委書記方文天通報7.15事件調查結果。

這次常委會進行的時間之短暫,令觀望和等待結果的人們大跌眼鏡。

不到半個小時,常委會已經結束。隨后,常委會上發生的情況通過不同的渠道迅速傳播開來。

守在電話旁的趙長天,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電話是劉常清打給他的,在電話中,劉常清言簡意賅,只說了一句話。

“小趙,我們贏了,方文天將7.15攔路上訪事件定性為誣告,你明天晚上來家里。”

劉常清難掩心中的喜悅,雖然極力克制,但語氣中仍然包含著一絲激動。

事實上,劉常清知道自己不僅僅是在這起事件上贏了唐慶天,更是戰勝了在更高層面上交鋒的李東陽,那一天晚上所受到的近乎侮辱性的對待,他一直銘記于心。

直到常委會上取得了干凈利落的勝利,他積壓了幾天的怒氣,才終于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釋放。

而且,這次斗爭更事關昌縣這個農業大縣的歸屬。雖然他和郭青云因為去年十月份的那次風波,彼此的關系一直沒有實質性的恢復。但不可否認的是,昌縣是屬于他劉常清的勢力范疇,這是順城官場上的共識。

如果這次郭青云和趙長天真的倒臺,那對他來說不亞于一次重大的失敗,所失去的不僅僅是昌縣,更將失去相當一部分自己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威望。

那些中間派、騎墻派、甚至是自己的嫡系,都有可能改變政治立場。

但他勝了,結果就將是相反的,不但進一步穩固了他目前的地位和勢力范圍,他的威望將進一步提高,在以后和唐慶天的利益斗爭中將獲得更多的主動權。

常委會結束的當天,市委和縣委分別下達了通知,撤消對郭青云的趙長天的停職。

趙長天和郭青云很快的通了電話,約好晚上在東來順酒樓進行慶祝。

第一百零四章風情萬種

胡利在得到老板官復原職的消息之后,第一時間就趕到了書記辦公室。(吧小說)在首先表示了祝賀之后。

隨即,就將由他主持的秘密工作進行了匯報:“老板,我安排的人手已經與李東林他們取得了聯系。對于我們拋出去的條件,那幾個走投無路的兔崽子已經答應了。”

“好,如果不是他們幾個還有點用處,誰會管他們的死活?他們交代具體聯絡人了嗎?”

一邊說著,趙長天點上一支煙,重重的吸了一口。

“交代了,但他們也不知道對方的根底,只是描述了對方的一些特征:那是一個中年年人,是昌縣本地人。姓王,身材中等,腦袋上有些禿頂,前額上有一個大黑痔。

據他們說,那個人非常好辨認。只要給他們一些時間去縣城活動,估計找到對方的機會很大。”

胡利瞇著眼睛,將自己搜集到的情報條理清楚的一一道來。

“好,那就安排他們去昌縣。這幾個人人喊打的狗東西,估計在水泉村也待不下去了。但要注意控制住這幾個人,你要安排人手跟他們一起過去,在縣城租個房子。總有一天,這幾個狗東西會發揮作用的。”

趙長天彈了彈煙灰,意味深長的說道。

得到了趙長天的指示之后,胡利沒有耽擱,立刻離開了趙長天的辦公室去具體安排此事。

當天晚上,趙長天開車趕到了昌縣。

在東來順酒樓,依舊是205包房。

與上次秘密會見不同,這次不但是光明正大的,而且,除了郭青云和趙長天,還多出了郭夫人王梅和剛放暑假回到家里的郭小雅。

郭小雅已經結束了大二的課程,開學就將進入大三的學習生活。

與半年前相比,郭小雅出落得更加水靈了,皮膚白嫩得仿佛能掐出水兒來似的。

在氣質上,顯得更穩重了一些,整個人看起來落落大方。

今天,郭小雅顯然經過了精心的打扮。穿著一襲得體的粉色連衣裙,與露ǒ露在外的白嫩肌膚相應成輝。

趙長天在酒樓外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居然有了瞬間的失神。

進入包房之后,寒暄了幾句,幾個人分別落坐。

“趙大哥,好久不見了,恭喜你順利度過這次困境,以后一定會越來越順利。”

出乎趙長天的預料,還沒等他挑起話頭,郭小雅卻率先打開了話匣子。

對于郭小雅來說,經過寒假的那場風波之后,她早已放下了原本心中對趙長天的那一點芥蒂。

而且,她已經下定決心要改變自己的態度,甚至要主動爭取一些東西了。這對于一個性格高傲還有一些任性的女孩子來說,無疑已經是一種非常大的改變。

趙長天自然不知道郭小雅的那份少女心思,但女孩兒那粉嫩的唇瓣兒和若隱若現的小舌頭,卻令趙長天猛吞了一口口水,內心升起了一種想要仔細品嘗的沖動。

“小雅,你越來越漂亮了,估計你們學校里追求你的男生都成排了吧?”

趙長天調侃了郭小雅一句。

“小趙,你這張嘴啊,是越來越能說了。告訴你,以后可不許欺負我們家小雅了。否則,你王姨可是要找你算帳的。”

王梅看看女兒,又看看趙長天,眉宇間全是笑意,意有所指的說道。

“是,是,以后我只讓小雅欺負我,絕不反抗,王姨可以作為見證。”

看著郭小雅似乎不經意間瞟過來的那頗具風情的一眼,趙長天下意識的對王梅做出了口頭保證。至于能否兌現,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趙長天的語氣和態度令王梅倍覺滿意。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她感覺這小子有點兒油嘴滑舌的感覺。

認識了趙長天這么久,她還是第一次在這個穩重的年輕人身上產生這種感覺,難道是因為今天心情高興?王梅心里暗暗嘀咕著。

“這丫頭,真是熟透了,也許應該品嘗一番了,否則那是資源的極大浪費啊”

那人比花嬌的容顏,那風情萬種的眼神兒,使得趙長天在心里發出了由衷的感嘆。

事實上,自從走上仕途以來,他一直如履薄冰,每走一步都很小心。

因為,他知道自己的根基實在是太淺。官場上的斗爭比他原來所走的那條道路還要艱險,一個不小心,就是萬劫不復的局面,他重生前實在是聽說過太多這樣的例子。

這種心態導致了他對自己某些方面的極度克制。尤其是在女色上,更是謹慎小心到了極點。

否則,也不會從重生到現在,他還依然是孤家寡人,連一次生理需要都沒有解決過。這對玉望極其強烈的他來說,近乎天方夜譚一樣,簡直就象是在十八層煉獄里接受煎熬一般。

如果是放在重生前,那簡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直到這次解決了入仕以來最大的危機,一直懸于他心中的危機感在很大程度上得到了緩解。他本性中的一些東西,才開始逐漸得到了釋放。

郭青云看著趙長天的目光中,滿是欣賞。

自從眼前這個年輕人介入自己的生活中以來,他不斷的在對方身上發現一項又一項優點。這個年輕人沒有辜負他的期望,一次又一次的帶給他驚喜。

如果沒有這個年輕人的存在,也許,自己的命運早就滑向了悲慘的深淵。自己的家庭也將支離破碎。從這個角度,對這個年輕人,他又充滿了感激。

的確,自己對他有過一些幫助。但對方回報給自己的,在分量上,已經超過了自己給予他的幫助。

到了現在,他從心底里是真心的希望女兒可以和他走到一起。

從一個父親的角度,他希望女兒能找到一個有擔當和能力的男人作為伴侶,而在他看來,趙長天無疑是出類拔萃的。

除了家庭條件和經濟狀況差一些,這個年輕人身上幾乎沒有別的缺點。他與夫人王梅過于重視金錢的態度不同,他認為只要錢夠用就行,不一定非得要大富大貴。

當然,錢誰都不會嫌多。但趙長天既然走上了仕途,就不能再指望他能有多少錢,那是不現實的。

好在,夫人已經認可了自己的看法。也許,是趙長天的優秀打動了她,使她不在執著于金錢。

在良好的氛圍中,這一頓飯吃得分外愜意。連不會喝酒的郭小雅,也小喝了幾口。白皙的小臉上浮起一層淡淡的紅暈,顯得格外俏麗。

趙長天和郭青云,一邊隨意的閑聊,一邊你來我往的對飲。無論是趙長天,還是郭青云,都已經很久沒有喝得這么多、喝得這么痛快了。

兩個人都很默契的沒有談及官場上的那些事,這一晚是慶祝的時刻,是需要放松的時光。

直到晚上十點,這一頓非常愉快的晚餐才宣告結束。

王梅破天慌的搶著去付帳,結果卻被告知,這頓飯已經有人付過錢了。一問才知道,原來趙長天可以隨時在這里簽單。

王梅打聽了一下,這一頓飯下來,花了將近五百多塊錢。如果在這里偶爾的吃上那么一頓,那一年下來,得花上多少錢?

趙長天一個農村家庭出身的年輕人,哪里來的那么多錢供他這樣消費?

帶著一絲疑惑,王梅離開了酒樓。

臨分別的時候,趙長天背著王梅母女輕聲對郭青云說道:“郭叔,我明天要去順城劉伯父家,他可能有話要對我說。”

郭青云正在前行的腳步頓了一下,但沒有說話,只是拍了拍趙長天的肩膀,輕輕的嘆了口氣。

郭青云心里非常清楚,劉常清可能的確有話要對趙長天說,但他何嘗又沒有話要對自己說呢。

只是,以雙方目前的關系,有些話也只能通過趙長天來轉達了。

與郭家人分開之后,趙長天甩了甩頭,上了自己那臺破吉普車。

“趙兄弟,你喝的不少吧?要不就在我這里將就一晚,明天再回去吧。”

一旁的吳老三發現趙長天腳步有些浮動之后,連忙出聲提醒。

“沒事兒,老吳,你放心吧,我這酒量就是再喝一頓也沒問題,走了,下次見”

說完之后,趙長天發動汽車,向著大河鎮的方向駛去。

也許是太久沒碰女人了,一邊開著車,趙長天腦海里老是浮現出郭小雅巧笑盼兮的動人模樣。想著想著,甚至下面隱隱有發漲的感覺。

車子很快出了縣城,今晚的天氣有些發陰,趙長天只能勉強通過車頭燈注意一下前面的路況。

好在,對于這條路,他不知道已經走過多少回了,早已經是輕車熟路。

哪里需要拐彎,甚至哪里地面不平,他心里都有著清晰的印象。

除了發動機引擎的聲音,周圍的空間十分寧靜,觸目可及的范圍內,空曠的路上也只有他這一輛車在行駛。

“也許是時候找一個女人了,這整天憋著的感覺實在是有些難受。”感受著腿間的物件兒,趙長天內心發出了感嘆。

“砰”

猛然間,趙長天感覺車頭一震,似乎撞上了什么東西。

下意識的,他趕緊踩上剎車。好在行駛的速度不快,車子在瞬間停了下來。

第一百零五章放了我

“啊”

一聲幾乎可以震破耳膜的尖叫聲猝然響起,那聲音一聽就是個女子的聲音,聲音中似乎蘊涵著極大的痛楚。(吧小說)

“糟了,可能撞人了。”

趙長天腦海中瞬間涌上這樣的念頭。

連忙打開車門,趙長天迅速下了車,大步走到車前,借著車頭的燈光,他發現了令他感覺心驚的一幕。

一個看不清容顏和年齡的女子正腦袋沖下的趴在地上,身上和地下都是讓人感覺觸目驚心的斑斑血跡。

下意識的,趙長天感覺似乎是自己撞上了這個女人。

“這黑天半夜的,一個女人怎么跑到這么荒涼的地方來,還恰好被自己撞到了,也不知道是她倒霉?還是自己倒霉?”

懷著一絲懊惱的情緒,趙長天打算上前去看看女人的傷勢。

無論如何,既然自己撞了人,無論責任在誰?但對這個趴在地上的可憐的女人總不能置之不理。

剛才那一下,估計應該是撞的不輕,他能明顯的感覺到車子的撞擊和因此產生的震動。

“誒?似乎哪里有不對的地方。”一絲疑問突然從心頭升起,趙長天放慢了腳步,他的腦筋飛快的轉動著。

那個女人剛好趴在車子前方,距離車頭不超過二十厘米。

根據剛才感覺明顯的車體震動進行判斷,那一下撞擊所產生的沖力,絕不可能僅僅將這個女人撞出二十厘米的距離。如果是兩米,倒還顯得正常一些。

而且,那個女人剛好趴在與車頭平行的位置,這似乎也太湊巧了一些。

更為可疑的是,從事發到現在,僅僅是這么短暫的時間,那些從女人身上流淌下來的鮮血似乎已經開始凝固了。而血的顏色,也根本不像是剛從人體內流出來的鮮血。

曾經無數次在火拼中給人放過血的趙長天,對于人體的鮮血,實在是熟悉無比。

隨著發現的疑點越來越多,趙長天內心差不多已經有了判斷:這應該是一個碰瓷的。

這種賺錢的方式在后世會逐漸多起來,但在如今這個年代,卻應該算得上是比較新穎和有創意的方式了。

如果自己不是重生回來的,如果不是自己的心里素質遠比大部分人穩定。

恐怕,在發現撞人后,大部分人的第一反映應該就是慌亂,哪里還有心情去分析什么疑點。

得出了結論之后,趙長天突然來了一些興致。

他一屁股坐在了車頭上,慢條斯理的拿出一支煙,點著之后抽了起來。

“裝,你就繼續裝吧,有能耐你就別起來,今天老子就和你耗上了。”

一邊隨意的說著,趙長天的目光四下里打量著。他不相信一個女人敢在大半夜的出來做這種難度頗大的活兒。

根據剛才自己在車里感受到的情況判斷,如果沒分析錯誤的話,剛才車撞上的應該是一塊石頭或是木頭。在車停下來之后,有人迅速的將之挪走。然后,這個女人再快速的趴在那里。

顯然,僅憑這個女人是無法在短暫的時間里完成這兩個動作的。

那么,在附近她至少還應該有一個同伙。

不過,所謂藝高人膽大。趙長天相信從事這種業務的人,應該不難對付,哪怕人數多一些,也無所謂。

“疼死我了,你這個王八蛋,撞了人還敢這么囂張。快點賠老娘錢,我還等著上醫院治傷呢。”

趴在地上的女人,終于無法繼續忍受趙長天的‘冷漠’,開口說話了。或許,她裝的也感覺十分辛苦。

雖然女人有意的想要表現的更加強勢一些,想要讓自己的聲音更加有震懾力,想要給人一種非常成熟的感覺。

但趙長天還是判斷出了,對方的年紀絕不會超過30歲,甚至連25歲都沒有達到。

“別廢話了,讓你的同伙都出來吧。就憑你一個人,休想從我這里拿走半毛錢。順便提個建議,麻煩你以后別穿得這么少出來‘工作’,看看,連內kù都露出來了,還是紅色的呢,估計也是個風sāo的娘們兒。”

的確,如趙長天所說,女人穿的是裙子。

可能由于時間緊迫,因此,女人在匆忙間趴在地上的時候,根本沒有留意自己的裙子,結果導致裙子被卷了起來,右邊的小屁股露出了大半截,紅色的小內kù暴露無疑。

女人再也無法繼續忍耐趙長天的風涼話和調侃的語氣,罵了一聲之后,手忙腳亂的的站了起來,把裙子放了下去。

那令趙長天感覺渾身躁熱的風光瞬間消失在裙子下面。

“三強子,快點出來吧,遇到一個不識時務的王八蛋,TM的,不見棺材不落淚,給他來點狠的。”

女人一邊氣急敗壞的說著,一邊抹著臉上原本用來冒充人血的、故意涂抹的紅色液體。

“你等著,王八蛋,等三強子出來,不卸了你一條腿,就算你命好。”

趙長天發現,女人站起來之后,高條的身材顯露無疑。雖然車頭燈的光線很弱,但還是可以發現女人臉上的整體輪廓,似乎還是個有點姿色的女人。

“三強子”這名字似乎有點熟啊。

聽著女人口中說出的這個名字,趙長天感覺似乎有些熟悉。

“王八蛋,你要是識相點兒,就交出2000塊錢,老娘放你一馬。不要以為自己有兩下子,就冒充大尾巴狼。

我告訴你,三強子的老大是六哥。就你那熊樣,六哥是誰估計你也不知道。你今天要是敢耍橫的,改天六哥就能派幾十個兄弟砍了你quan家。”

女人看到趙長天有恃無恐的樣子,不由得加大了威脅的力度。她還真有些擔心三強子不是眼前這個人高馬大的男人的對手。

“想起來了”趙長天聽到女人口中的‘六哥’之后,終于想起了三強子是何許人也,那是趙老六的一個手下,在一次火拼中,還曾經被趙長天打塌了鼻梁骨。兩年前的那次談判,三強子也曾經和趙老六一起去了東來順。

“三強子,你個混蛋,跑哪里去了?怎么還不出來?”

女人大聲的喊著,距離她從地上爬起來,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分鐘的時間。但她倚之為臂援的同伙,還沒有出來。

按照事先的計劃,三強子應該就在路旁的那顆大樹后邊。如果碰到不識相的,只要喊上一聲,他就會在幾秒鐘的時間內竄出來,狠狠的收拾對方一頓。之后,對方就會乖乖的把身上的錢交出來。

這樣的配合模式已經成功了幾次,女人相信這次也應該不會例外才對。

“三強子,NTM的還不出來,三強子。”

女人有點慌了,這樣的情況她還是第一次遇到,三強子出事了?還是跑了?

“別喊了,看到從車上下來的是老子,三強子還敢出來?現在不知道跑哪個犄角旮旯去了呢。”

趙長天嘲諷的說道。

他在瞬間就判斷出三強子在見到自己出現之后,應該是撒丫子跑路了。

但對眼前的這個女人,他委實不知道該怎么處置。如果就這么放了,似乎太便宜她了。可如果不放,又能拿她怎么辦呢?總不能把她按在地上打一頓吧?

“把臉擦干凈點,好好陪老子說說話,說不準,老子心一軟就放你一馬。”

想了想,趙長天決定在口頭上先拿這個女人出出氣再說。

“你想干嗎?我告訴你,老娘是有后臺的人物,老娘在中央都有親戚。”

女人后退了幾步,有些虛張聲勢的回應。

先前,她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喊了數聲,三強子還是沒有出現。她是真的有些害怕了。

“就你?有后臺?還是中央的?我看你不如找塊豆腐撞死得了,省得連編瞎話都這么幼稚,活著也是丟人現眼。”

趙長天語氣中的不肖流露無疑。

“誒?,還想跑?”趙長天發現,女人似乎感覺到自己的勢弱,借著后退的當兒,居然掉頭就向路邊的野地里跑。

“你給我站住,連句交代都沒有,就想一走了之,你做什么青天白日夢呢?”

趙長天趕緊追了上去。他雖然并不想拿這個女人怎么樣,但起碼要態度非常誠懇的向自己賠禮道歉吧。

“你別追過來,我喊了?”

發現趙長天追上來之后,女人一邊跑,一邊大聲的威脅。

“你喊啊,喊破喉嚨也沒人聽見。”鬼使神差的,趙長天把這句后世非常經典的一句話大聲的說了出來,而且聲音中不知不覺的帶上了一絲yin褻的味道。

女人更加慌張了,腳下的步子更快了一些。

但無論如何,她只是一個女人,雖然談不上弱不禁風,但又如何能與趙長天的速度相比。

在趙長天沒有全力以赴的情況下,兩個人的距離被迅速縮短。等到女人剛跑出去二十幾米遠的時候,已經被趙長天追上,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

“放了我,你這個死流氓,你想干什么?”

女人是真的慌了,不僅是慌,而且感到了恐懼。

“救命啊,有人要啊,救命啊”

女人一邊劇烈掙扎想要擺脫趙長天,一邊放開喉嚨大喊。

“,你喊什么喊?”

趙長天一巴掌拍在了女人豐滿的屁股上。

第一百零七章難言的喜悅

在趙長天的估算中,實施計劃的時間段應該是在10月份到年底之間,要趕在年底、國家“建立現代企業制度”的決策出臺之前下手

如果等到明年再進行收購、吞并活動,就會將更多的精力放在與政fǔ打交道上,很可能會背上一些不必要的包袱。[吧()瘋子](wap.shouda8)

思慮成熟之后,趙長天拿起了電話,撥打了趙長河辦公室的電話。

電話接通之后,對面的人正是趙長河,他正在辦公室里審核一份公司文件。

趙長天沒有廢話,直入正題:“老三,你要趕在10月份之前,列出一份我上次要求你調查的房地產企業名單,按照我告訴你的要求,把企業數目定在10到15個。我們能否在10月份打一場漂亮的戰役,就要看你這次的情報收集工作了。”

“好的,大哥,你放心吧,我專門組織了一個小組來負責這件事,一定能完成大哥交給我的任務。”

趙長河的語氣很堅定,顯示了非常強烈的信心。

“好,那我放心了。”

放下電話之后,趙長天的思緒從地產公司轉到了裝修公司。

在劉立本的努力下,裝修公司已經拿下了位于火車站附近的那個標志性建筑的裝修項目,工程造價達到了800萬,已于六月末正式簽訂了合同。

在七月初,施工隊伍已經進入現場。以此項目為基點,裝修公司算是正式的進入了明陽。

在趙長天的構想中,遠大集團的總部也將在明年初建立在明陽。但前提是,裝修公司必須要在今年打好基礎,力爭在明陽站穩腳跟并得到一定程度的。

從目前的態勢上看,劉立本沒有辜負他的期望。不但拿下了那個至關重要的項目,而且還陸續的對四個大項目展開了運做,那四個項目的造價都超過了五百萬。

根據目前反饋給他的信息看,其中有兩個已經進入了最后的攻關階段,非常有希望在月底前拿下。

飲品分公司那邊,礦泉水廠正在當地縣政fǔ的配合下,如火如荼的修建從龍門山通往外界的公路,按照工程規劃和目前的施工進度,預計在八月底之前能夠完成建設工作。

與此同時,圍繞著龍門泉和小湖泊的圈地工作也在進行,截至目前,初步的圈地行動已經結束,開始進行廠房的建設。

老2趙長江已經委派得力人手去南方采購相關設備,計劃在廠房施工結束的時候,把設備買回來。

今年礦泉水廠的基本目標:力爭在九月份生產出產品,在順城和明陽地區進行試驗性銷售,由于九月分以后將是礦泉水行業的淡季,因此,今年的任務是搭建銷售網絡。不會大規模的進行鋪貨,工作重心將以尋找合適的代理商為主。

在明年展開大規模的攻勢之后,才會與保健品一起真正的殺進市場,與其它相關企業展開激烈競爭。

在保健品這邊,趙長江先期已經派出了相當數量的人手去國內知名的各大醫學院,尋找符合趙長天要求的保健品配方。

截至目前,已經與十幾所知名醫學院取得了聯系,并進行了相關科研項目的磋商,有五家醫學院研究出來的科研成果通過了趙長江初期的篩選。

下一步,將是對這五家醫學院所擁有的這五種科研成果進行進一步的分析和檢驗,從中篩選出兩家來。

最后,由趙長天對這兩家醫學院的科研成果進行挑選,確定保健品公司將要上馬的項目。

這項工作,也應該能在八月底之前完成。

在腦海中,將集團的各項業務思考了一遍之后,趙長天對目前集團的狀況感覺非常滿意。

同國內的遠大集團相比,美國的天門公司和香港的東方公司都取得了超出趙長天預想的成績。

天門公司在非爾的帶領下,在兩個多月的時間里,經過數次小規模的資本操作,已經將公司帳戶上的100萬美金成120萬,完成了百分之二十的資本增殖。

東方公司在李登山的領導下,更是迅猛,繼完成百分二十的資本增值之后。從五月中旬到七月中旬,更是將公司帳戶上的1200萬港幣為1500萬港幣。

當初注入的1000萬港幣,完成了百分之五十的增值。

對此,趙長天非常滿意當初自己的判斷,這也算是慧眼識英才吧。

一個胡利,一個李登山,都是貌不驚人,甚至可以用丑陋來形容,但卻都是獨樹一幟的人才。雖然很多人都知道不能以貌取人的道理,但在實際生活中,又有幾人能真正做到呢?

天門和東方的快速,對于時刻關注著他們的趙長江和趙長河兄弟二人來說,大感振奮。

在向趙長天匯報的過程中,趙長天能清晰的感覺到兩個弟弟的喜悅。

事實上,就連趙長天自己也感覺到了一種意外之喜。

要知道,在他當初的打算中,這兩家公司只是他手中的工具,它們的使命的只是執行自己的一些投資計劃和資本操作而已。也許,還可以算是一種應對未來可能會發生的突發狀況,預留的后手。

但他沒有想到,在非爾和李登山的帶領下,在沒有自己介入的情況下,兩家公司居然能夠經營得如此之好。

因此,對于這樣的人才,自然需要大力籠絡。

籠絡人才的最好方法,不外乎提高待遇和放權,進而達到收買人心的目的。

對于前者,由于時間還短,暫時趙長天還不打算提高他們的待遇。

關于后者,兩個人手中原本具備小規模操作資金的權力。

天門公司,非爾可以操作的資金額度是20萬美金以下。

東方公司,李登山可以操作的資本額度是200萬港幣以下。

經過一番考慮之后,趙長天做出了決定:他打算將非爾可以操作的資金額度上調為50萬美金以下;打算將李登山可以操作的資金額度上調為500萬港幣以下。

想到就做,是趙長天的性格。

他拿起桌上的電話,把自己的決定通知了老2和老三,指示他們給遠在美國的非爾和香港的李登山、以及負責監管的趙家人下達指令,提高他們的資金操作權限。

辦完了這件事之后,趙長天對于各個公司事務的梳理告一段落。到了這個時候,那個女人的影子已經逐漸的在他的腦海中淡化。

臨近下午五點的時候,趙長天開上吉普車直奔順城,他要去劉常清家里赴約。

車子經過昨天晚上事發的地點時,趙長天放慢了車速,下意識的向著那片野地望去。

那里空無一人,只有一些飛鳥在上空盤旋。

在有一些復雜的心情中,趙長天甩了甩頭,一睬油門,飛速離去。

到達劉家的時候,已經接近晚上六點,正是吃晚飯的時間。

進門之后,趙長天發現,劉家全家人都聚齊了,劉常清夫fù,劉清蘭,劉立本和劉立生兄弟,一個不少。

一大桌子熱騰騰的飯菜擺在客廳中間。

一大家子人,都在等候趙長天的到來,看來是要和他一起吃晚飯。

看到這副架勢,趙長天知道,劉常打算和自己談的重要話題,只能在晚飯之后到書房里進行了。

劉家人紛紛親熱的和趙長天打著招呼,劉清蘭也不例外。

前兩天。劉清蘭鬼使神差的、偷偷的跑到大河鎮見過趙長天之后,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就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了。

劉立本有一些驚訝,他詫異于大姐的表現。

平常的時候,大姐不茍言笑,除了在家人面前還有一些笑容,在外人面前很少能展露笑顏。

但今天,她不但微笑著和趙長天打招呼,而且眉宇間還依稀有著劉立本從未見過的一種神采。

“這還是大姐嗎?”劉立本在心里嘀咕著。

不只是劉立本,劉家的其他人也感覺到了劉請蘭在面對趙長天時,態度和行為舉止上的變化。

劉常清和妻子馬玉心有靈犀的對視了一眼,一絲笑意同時在嘴角浮起。

結果,在安排吃飯的座位時。劉家人非常有默契的讓趙長天和劉清蘭坐在了相鄰的位置上。

在一絲難言的喜悅心情中,趙長天愜意的感受著身旁佳人身上傳來的陣陣芬芳氣息。

不經意間,彼此的身體輕輕的碰觸了一下。雖然還隔著薄薄的衣服,但趙長天卻感覺到了一絲興奮。

偷偷的瞄了一眼身旁的女子,發現她白皙的容顏似乎有些微微泛紅。

“小趙,今天的家宴,有兩件事需要慶祝。首先,要慶賀你順利的度過了這次難關,從此以后就是康莊大道。其次,今天是清蘭的生日,我們一起為她慶祝生日。”

一邊說著,劉常清微笑著舉起酒杯,“來,干杯。”

“謝謝伯父,為請蘭的生日干杯”

趙長天舉起了酒杯,一飲而盡。

劉家的男人人也紛紛喝干了杯中酒。

馬玉和劉清蘭也巾幗不讓須眉,非常干脆的喝掉了杯子里的飲料。

“清蘭,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也沒有準備什么禮物。以后,我會把禮物補上,一定讓你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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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趙長天還真是很少給女人送過生日禮物。

重生前,他的三任老婆,都沒有得到過這種待遇。他也只是在她們過生日的那天,帶她們去飯店吃一頓而已。

只有在極個別檔次很高的女人那里,他才獻過這種小殷勤。但令他惱火和感覺挫折的是,那屈指可數的幾個極品女人根本就不買他的帳。即便送了生日禮物,他依然還是無法得償所愿。

甚至,曾經有一個女人當著他的面,把他送出去的禮物扔進了垃圾桶。

當時,如果不是顧忌那個女人的背景實在強悍,即使那個女人岫實是極品中的極品,以趙長天的性格,在那種情況下,也不會考慮什么憐香惜玉,他肯定會甩過去一巳掌以報復那個女人對他刺貍裸的藐視。

那件事,也是他重生前在女人身上進受過的最大的一次恥辱。

直到現在,他偶爾想起來的時候,也會感覺有些憋悶。本文字由同名貼吧簡單愛提供,歡迎吧友們訪問本吧。

但今天,不知道為何,在沒有功利心的情況下,他居然真的從心里升起了要送劉清蘭生日禮物的心思。這種微妙的心里狀態,在他重生之后,還是第一次出現。

“好,那我就等米你的禮物,看看能否讓我滿意?”

劉清蘭嫣然一笑,落落大方的回應了趙長天的承諾。

接下來的晚宴中,在劉立本和趙長天調動下,氣氛越來越好,大家的興玫也越來越高。

當晚宴行將結束的時候,卻突然發生了一點小意外。

當時,趙長天夾菜的筷子不小心掉在了地上,當他迅速的彎腰,把腦袋伸進桌子下面,打算抹起來的時候。

卻意外的發現,那根調皮的筷子恰好掉在了劉清蘭的腳背上。居然奇跡般的沒有滾落地面。

只是瞬間,觸目所及的,景色,讓趙長天的注意力迅速從筷子身上轉移。

好白、好嫩的小腳兒,腳趾甲修剪的非常整齊,上面涂抹著淡淡的寇丹。那小巧的拖鞋根本無法阻擋來自于那只美足的天然魅惑。

趙長天內心升起了強烈的沖動,他想要把那只晶瑩的小腳兒捧在手里細細把玩。

對于一個女人來說,在不考慮內在因素的情況下,絕美的容顏、白嫩的皮膚、出眾的身材固然重要,但不可否認的是,手和腳永遠是衡量她們美麗程度和魅力指數的重要指標。

無論容顏多么漂亮的女人,但如果肺和手不夠精玫柔美,那都算不上真正的美人兒。

趙長天重生前,曾經接觸過的眾多女人中,真正能,長相和精玫的手、足為一體的女人實在是少之又少。當然,那個帶給他恥辱的女人算是其中一個。

根據他的總結,十個漂亮女人中,或許可能只有一、兩個能勉強符合他的這種審美標準。

“真是一個極品啊!”趙長天內心發出了盛嘆。本文字由同名貼吧簡單愛提供,歡迎吧友們訪問本吧。

劉清蘭除了無可挑刻的容君和白嫩的皮膚”一雙精枚的小手兒,他早就見識過了。如今,再加上這雙白嫩柔美的美足)趙長天即使再挑剔,也暫時找不到其它的缺點了。

“趙哥,別找了,那筷子掉在地上臟了,我給你挨一雙。”

劉立本發現趙長天彎下腿之后,過了將近十秒鐘的時間還沒有直起身體,不由得好心的提刻。

“啊,找到了。”

沉浸在某種莫名情緒中的趙長天,聽到劉立本的聲音之后,才恍然意識到自己目前的處境。

一把抓起那只筷子的同時,他下意識的輕撫了那只白嫩的小腳一下。

光滑、柔嫩,手感非常舒服。

“這筷子還真不好找。”

一邊說著,趙長天若無其事的直起身體。

他偷偷的瞟了一眼身旁的劉清蘭,同預料中的一樣,白嫩的臉上升起一片紅暈,就仿佛酒喝多了一樣。

好在,他從對方的臉上,似乎沒有任何惱怒的表情。

趙長天長出了一口氣。這種事情刺激歸刺激,但如果劉清蘭真的發火,那自己可就有點下不來臺了。

事實上,劉清蘭此時的大腦正處于暈忽忽的狀態。

那支筷子就又在自己腳上,她又怎么會不知道。但就當她想要彎要去揀的時候,趙長天卻已經先她一步俯下身去。

她心里很清楚,趙長天能夠非常輕易就能看到那支鏤子。那么,他在桌子底下待了那么久的時間究竟在干些什么?或者說在看些什么?

答黃,似乎不言而喻。

在這將近十秒鐘的時間里,她的心情很復雜,難以用一言以概之,既慌亂也有一些小喜悅,還有一絲惱。

對于自己的那一雙美足,她有米充分的自信。

潛意識里,她隱隱的希望讓這個自己有著好感的男人能欣賞到自己的美麗,但又覺得,這樣的行為似乎又有一些不妥:

當那只手閃電般的接觸到她的足背時,她在瞬間感覺身體一纖僵硬,一種酥麻和顫曹的感覺直入心湖,蕩起陣陣漣漪,久久不能散去。

直到晚飯結束,劉清蘭仍然沉浸在一種難言的情緒中。

似羞,似惱、似喜、似填、似怨,可謂五味雜陳,難以盡表。

趙長天對那一瞬間的觸摸所帶來的美好手感和刺又,也是回味久。直到和劉常清走進他的書房,才收起了心思,將注意力尊中到接下來將要進行的談話中。

他知道,劉常清要和自己談一些事侃了。本文字由同名貼吧簡單愛提供,歡迎吧友們訪問本吧。”小趙,在我原來的想法中,你至少要刻明年才能考慮刻下一步的。但這次事件,卻給了你一次機會。”

劉常清邊說又,邊欣賞的看菲趙長天。對于這今年輕人,他是越來越滿意了。

“方文天對你的評價非常高,在常委會上,他不但為你平反,把你在大河鎮所取得的成績一一闡述。而且高調宣稱,對你這樣有能力、講黨性的干那,就是要大力提拔,梃格提拔,這是提倡的精神。

他還旗幟樣明的提出,年輕不應該成為千部晉升的障礙,國家已經越來越重視對年輕干部的培養和提拔。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希望組織上,能夠考慮提拔你,使你在仕途上更進一步,到更高一層的工作崗位、更廣闊的舞臺上展現你的能力,并得到更好的鍛煉。”

聽到這里,饒是以趙長天強大的心里素質,也感覺心理砰砰直跳。身處官場的人,對于權力的迷戀是外人所無法體會的。每上井一步,都意味著權力的提升,帶來更大的滿足和成就感。

他忍住數動的情緒,沒有插話,繼續靜下心來續聽。”我以前和你經過,關于你下一步的去向問起。進入縣里?還走到市直屬機關?你那時的想法走進入縣里。現在,我再最后問你一次,你還是堅持要到縣里嗎?”

說到這里,劉常清的語氣不覺嚴肅起來。因為這個選擇,對于趙長天來說,實在是一個非常重大的抉擇。關乎到他未來的長遠。

在這樣重大的問題上,劉常清不想過多的攙雜自己的意見。

“伯父,我堅持原來的選擇。”

趙長天沒有多做解釋,只是拆地有聲的說出了自己的答案。

這個問題,他不知道已經考慮了多少次。已經沒有了任何猶豫的理由。”那好,我會安排。你回昌縣之后,抓緊時間找機會把我的想法告訴郭青云,他知道應該怎么辦)一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我會安排”另趙長天盛覺心里暖暖的。

他覺得,自己為劉家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接下來,劉常清又和他聊了一些東西,主要是一旦進入縣里工作之后,應該注意的方方面面。

劉常清談論的這些東西,給趙長天的感覺,就是劉常清已經認定他可以很快的進入縣政府工作。或者,也可以理麒為,對于他進入縣政府工作,劉常清有著絕對的自信刁哪怕會遇到阻礙和反對,他也會強勢到底,不達目的勢不罷休。

事實上,以劉常清手中掌握的權力來說,提拔一個科級干部到刻處的崗位上,顯然也應該具有這種底氣。

結束和劉常清的讀話之后,趙長天離開了劉家。本文字由同名貼吧簡單愛提供,歡迎吧友們訪問本吧。

離開的時候,趙長天注意到,劉清蘭從她的房間內走了出來。雖然沒有說話,但看向他的目光,卻有著一種莫名的親切。

只是,趙長天感覺到,迎上自己的目光時,劉清蘭的眼神似手有一些閃躲。

劉立本代表家人把趙長天送出了大院兒。

“趙哥,我看大姐對你的態度和以前不大一樣了。是不是你們什么時候偷偷見過面了?”

經過兩年多的商場磨礪,劉立本無論智慧還是判斷力都以一種迅猛的速度進步著。

如果放在兩年前,他根本無法在一些微小的細節中,發說某些茄倪。但如今的他,卻可以輕而易奉的做到。

比如這次,他僅僅從大姐的表情,以及趙長天和大姐之間關系的微妙變化上,就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從而產生了懷眨?

對于劉胖子的敏感,趙長天還真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難道直接告訴他:胖子,我和你姐不只偷愉的見過面,還有點曖昧呢。

滾蛋別關心沒用的東西有那功夫還不如考慮考慮怎么在明陽多拿幾叮項目呢”,

無奈之下趙長天只好用這樣的方式強行將話題岔了過去。

對此劉立本也沒什么辦法誰讓人家是自己的幕后大老板呢。

他只能暗暗的在心里做出了一叮決定以后一定嬰注意瑰察大姐的言行。

如果大老板從趙哥變成姐夫也是一件非常不錯的事情啊胖子在內心深處悄悄的嘀咕著。

立本我走了你回屋去吧。

閑聊間兩個人已經走到了車子旁。

眼看著趙長天就要上車了胖子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說呢,

趙蘭有件事告訴你聲。我昨天得到的消息明陽在明年年初有兩個大型項目要上馬都是老項目改造。一叮是南站一個是飛機場的候機樓。”

趙長天眼睛一亮劉胖子的話提醒了他,在他原本的印象中雖然記不清具體的時間但明陽火車站和機場的確是在這幾年重新改造過。

好項目啊立本但是競爭也將是只常的激烈估計全國大一此的裝修公司都會涌到明陽來爭取這兩個項目。

趙長天感嘆著說道。

事實上這樣的大項目哪個有資格競爭的裝修公司瞧著不眼讒啊,

聽說火車站的投資將達到一個億裝修這一塊是大頭估計造價至少超過5000萬,機場那邊就更多一些估計光是候機樓的裝修就將投資接近一個億,這兩個項目加起來就是億六千多萬的造價啊凈利潤估計能超過五千萬。

劉立本啞沫橫飛的解說著恨不得馬上將那兩叮項目攬入懷中。

立本賺錢對我們來說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一旦能夠拿下哪怕只是其中的一個項目對公司來說都將意味著軟實力的巨大提升。

對于提高公司的市場知名度、競爭力將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甚至特于集團其它兩叮分公司的都將走到一定的拉動作用。”

說到這里趙長天拿出一支煙點燃之后重重的吸了一口。

徐徐的吐出口中的煙霧趙長天的眸子越來越亮似乎是下了某種決心。

立本在不耽誤公司正常業務的情況下我要求你全力以赴的爭取這兩個項目,你組織公司精干人手專門成立兩個攻關、組分別負責運做這兩個項目,具體的怎么運做?如何收集工程信息找出決策層的關鍵人物這此相信以你現在的能力不需嬰我多說什了么。”

頓了頓趙長天堅定而有力的說道運做費用你可以自由做主200萬以下你不用通知我和長江。

趙長天說出了一叮令劉胖子感覺有些頭暈的數字,這兩年裝修公司的所有運做費用加起來都還沒有達到這個數目,即便是他經過兩年的摸爬滾打也算見識了一此大風大浪仍然為趙長天的這份魄力感覺心驚肉跳,

立本你也不要有太大壓力即使我們2000萬砸下去打了水漂那也沒什么我們砸得起就當是鍛煉隊伍了?”

看著胖子面色有此發白趙長天趕緊安慰了一句。

趙哥有你這話我就豁出去我這刃。來斤了。我就不相信這年頭有用錢搞定不了的事兒?有用錢搞不了的人?

有了趙長天給的定心丸胖子恢復了常態。

但接下來一種熱血沸騰的感覺涌滿了全身面上浮現出一絲紅暈。人生能有幾回搏能夠在這樣的大項目上運籌帷幄是何等快意的事情

直到趙長天已經開車遠去劉立本仍然站在原地面上的血色依然還沒有消退,

操TM的拼了,

胖子狠狠的罵了一聲粗口之后張開雙臂面向空中靜靜的閉了一會兒雙眼。

片刻之后胖子睜開眼睛兩只手握成拳頭狠狠的敲打著自己肉忽忽的胸脯。用這樣的方式來表達他內心的激動。

媽媽那個哥哥是不是有病啊力電視上演的精神禍就是那樣子的,

一個清脆而又滿含稚嫩的帝聲響起。

連看一眼聲音主人的勇氣都沒有劉胖子落荒而逃。身后還隱約的傳來一個小女孩兒的咯咯笑聲。

趙長天回到昌縣的時候時間已經晚上九點。

他稍稍考慮了一下還是打算去郭青I家做一次拜訪。

劉常清交代自己要抓緊時間把他的安排告訴郭青公意思不言自明自然是越快越好,

趙長天到達郭家的時候難免令郭家人有此驚訝畢竟現在已經晚上九點多了。很少有人會在這么晚的時間去別人家走訪,

雖然有此詫異但郭家人還是一如既往的熱情的招待了趙長天。

沒用母親動手郭小雅親自動手給趙長天洗了一盤水果,這和待遇趙長天來了郭這么多次還是第一次得到。

郭青公夫婦顯然也發現了女兒身上的變化郭青公眉宇間全是笑意王梅顯然也是樂觀其成的心態,

小趙這么晚來家里估計是找你郭叔有事吧力需嬰我和雅回避嗎?

王梅笑呵呵的問道。

我剛去過劉伯父家堅他有一此話讓我轉告給郭叔。

趙長天拋出了來意沒有正面回答王梅的發問,

你和你郭叔聊吧,小雅咱們去你屋里待會兒。”

王梅意識到自己不應該再繼續留石這里了男人之間嬰商量正事尤其是涉及到了劉常清女人還是回避一下更好一此。

郭小雅有此戀戀不舍的和母親寺進了自己的臥室在她內心深處很希望能和趙長天多標處一會兒。

哪怕什么也不說僅僅是看著他的樣子傾聽他的聲音那也是一秘比較愜意的感受。

小趙常清那里有什么話要你轉達?

看到妻子和女兒離開之后郭青公有此迫不及待的問道。

對于那個曾經關系莫逆的老朋友郭青萬一直內疚于心。他一直渴望著能夠有一天雙方能夠恢復到以前的關系,雖然這看起來很難但他從來也沒有放棄過這種念想,

因此掰于老朋友的任何消息他都十分關注。

郭叔劉伯父讓我告訴您

幾分鐘之后趙長天將劉常清的打算和安排講述了一遍。

好我知道了。小趙你放心吧我也會做出一此安排。有常清在市里運做你就等著當你的副縣長吧”,

說到這里郭清公有一此感慨飛歲的副縣長啊

郭叔我時剩不敢忘記您和劉伯父的提攜之恩,沒有你們的厚愛和鼎立相助絕不會有我的今天。”

趙長天有此動情的說道。

在他看來雖然和郭清刀之間的關系已經非常密切但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的不能給人留下得志就忘本的印象。

由于時間已晚兩個人又簡單的交流了幾句之后趙長天就告辭離開了。

在接下來的幾天里順城電視臺在晚間新聞節目中陸續的播出了在大河鎮的采訪實況,與此同時順城日報也連篇累犢的報道了大河鎮這兩年日新月異的變化,

所有的報道中都若隱簍現的浮現出了一個人的名字趙長天原大河鎮鎮長現任大河鎮黨委。

與此同時郭青公和劉常清也在依照程序按部就班的做著安排。1993年8月8日一友消息震動了整個大河鎮。

鎮黨委趙長天在經過市委組織部考察之后被提拔為昌縣副縣長。

一時間整個大河鎮沸騰了,

從村頭到田間從山間到河邊老百姓們聚集在一起興高采烈的談論著。

我們的趙”要去縣土當縣長了這此淳樸的老百姓自動的把那個副字省略了。

對于他們來說那不僅僅是趙長天一個人的榮耀那是大河鎮所有老百姓的光榮。

他們相信即使他們的趙走了他也不會不管大河鎮,

他們相信趙雖然走了一定會留下他滿意的干部替他繼續領導大河鎮,

他們相信在未來的日子里只要大河鎮的老百姓需嬰趙幫忙趙一定不會不管他們。

他們相信趙長天無論走到哪里都永遠是大河鎮的趙水遠是屬于大河鎮的兒女,

有的老百姓提議在趙上任之前大家一起去鎮為他送行這個提議迅速在大河鎮傳播。

嶺東村的趙家沸騰了在得到消息之后無論老少皆是歡喜異常鞭炮聲連綿起伏的在趙家大院兒外響起,

趙家老太爺下令晚上舉行大慶。

據說當老太爺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激動得手舞足蹈,

趙天龍的心情絲毫不亞于老父親他的兒子能夠在這樣的年紀走到這樣輝煌的高位在他看來簡直可以算得上是光宗耀祖了。

劉晚霞在知道這個消息之后激動得熱淚盈眶。她的兒子是副縣長了那是她的兒子啊她何嘗想過兒子會如此的出息呢!

作為當事人的趙長天從消息傳出的那一刻開始就沒有消停過,

鎮的一干領導和工作人員絡繹不絕的到他的辦公室進行祝賀。

張秀芳飛胡利飛張向東乍劉松

8月8日這天鎮成了歡樂的海洋。

對于鎮的很多人來說趙長天的升汗意味著他們的希望。

很多人都知道趙長天是一個對手下極其愛護的人。無論是在他當鎮長的時候還是任職期間跟隨他的人都獲得了提拔和重用,

如今趙長天獲得了舌升掰那此自認為是趙長天嫡系的人采說無疑代表著新的希望,

事實上自從趙長天任職以來憑借他的手腕經過大半年的經營除了屈指可數的幾個人大河鎮已經形成了只有一個大派系和三個小派系的局面,

大濤系自然是以趙長天為核心的整叮鎮三個小派系則是分別以張秀芳飛胡利飛張向東為核心的、團體。在個、派系中又以張秀芳的勢力最強。

這種局面是趙長天刺意引導和經營的結果。

因此,幾乎大部分鎮的公職人員無論是干部還是普通的辦事員幾乎都認為自己是大老板趙長天的嫡系n

能夠形成這種局面趙長天感覺非常滿意。

這種局面下的大河鎮少了許多內斗辦事效率空前提高。更為關鍵的是在這種局面形成的過程中和形成之后趙長天牢牢的剎立了個人權威。

簡單的理解他就是大河鎮獨一無二的核心具有一言九鼎的權威。

可以說在大河鎮工作的這兩年真正確立了趙長天的一此施政方式和政治理念。

一此他根據后世的所見所聞、總結出來的官場手段在實踐中得到了檢驗。逐漸形成了一套比較系統的理論。

他未來在仕途上的基本上會繼續沿用和完善這套理論。

培養嫡系手下形成以自己為核心的團體說起來容易但做起來卻。

要讓手下始終如一的跟隨自己的腳步就需要設身處地的為他們考慮非常關鍵的是嬰考慮到他們未來的趙長天正是這樣做的。

在任命下來之前趙長大已經分別與幾叮嫡系手下進行了談話。征求了他們的意見之后基本確定了掰他們的工作安排,

為此趙長天專門找郭青I進行了商討。掰于趙長天的安排郭青萬表不會全力。

根據趙長天的安排如果不出意外張秀芳將接任大河鎮黨委張向東接任鎮長。

胡利的去向還在運做過程之中但也即將會有一個結果,在運做過程中估計肯定會遭到縣長馮長遠的阻撓但有郭清出的估計問題應該不大,

辦剔主任是趙長天綜合考慮之后在胡利的再堅持下才決定為胡利爭取的職位。

從表面上看從副鎮長到縣委辦剔主任雖然屬于平級調動但兩者的份量卻是有較大差別的未來的空間也大為不同。

但是辦屬于馮長遠的直接管轄他肯定會遭到馮長遠的刁難甚至是打擊但胡利對此已經有充分的心里準備,

他估計老板肯定會和馮長遠有一番龍爭虎斗。他堅信最后的勝利者一定屬于老板,只要堅持到那一天就是他苦盡甘來的日子。

對于趙長天來說他之所以把胡利安排在這個火山口上算是他提前布下的一步棋。趙長天心里十分清楚他和馮長遠之間的關系絕對沒有任何緩解的余地,當他進入縣里之后最大的對手和故人就是馮長遠雙方必將陷入你死我活的斗爭中。

同馮長遠相比他目前的最大優勢甚至也是唯一的優勢就是有郭青云作為靠山。但這個優勢能保持多久門趙長天心里沒有底。

畢竟郭清公留在昌縣的時間已經夠長了,

趙長天所能做的就是利用郭清出還在昌縣任職的時間里用最快的速度建立屬于自己的勢力。

把胡利安插到辦就是在這私思想指導下制定的計劃。如果不是有著時不我待的緊迫感趙長天不會走這步險棋。這項安排很可能會給胡利帶來傷害甚至是仕途上致命的打擊。

在與胡利商量的時候趙長天的心情是十分矛盾的。對于這個忠心耿耿而又十分得力的手下他委實不想讓他承擔這樣的風險。

但胡利在聽了他的打算之后沒有任何猶豫和考慮堅決的要求去執行這項計劃。

胡利這步棋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馮長遠自然也不例外,

事實上這就是一著明棋。

如果說辦是一個棋盤趙長天和馮長遠將通過胡利這步明棋展開搏弈。胡力這把趙長天手中的尖刀能發揮何等的作用只有通過實踐才能得出結論。

在趙長天任命下達的同天當趙長天正在接寶眾人的恭賀時。

由郭青公主持的縣委常委會上就大河鎮領導班子的調整問題進行了提名和表決,

關于掰張秀芳和張向東的安排在常委會上沒有引起大的波瀾在組織部長李濤的提議下郭青萬表明態度之后雖然馮長遠表達了異議但還是比較順利的獲得了通過。

對于馮長遠來說趙長天被郭清公推薦擔當副縣長他既意外也不意外。

不意外的是剛為他清楚兩個人之間的關系趙長天是郭清萬一手提拔起來的嫡系干將郭青萬提拔趙長天在情理上說得通,

意外的是郭清出居熊會如此不智。從趙長天的資歷上看在基層擔任正科級干部的時間還未滿年工齡也沒有達到組織程序中規定的五年,

顯然趙長天的友件是不符合組織匕提拔干部標準的。

因此他對郭青公的這種做法有此嗤之以鼻他認為對方有此急功近利了。

但是結果卻大大的出乎了他的預料關于趙長天的任命居然在市委常委會上獲得了通過。

他從市長唐慶天那里了解到的情況是市委劉常清在組織部長王占軍提名趙長天之后第一個表態態度非常直接的表不他贊同趙長天出任昌縣剔縣長一職。

接下乘紀委方文天軍分區政委康大為等人也一一表不了贊同。

市委常委巾有七個人直接表態贊同這項提議甚至不用舉手表決就獲得了通過。

馮長遠難以理解的是趙長天一個小小的鎮黨委怎么會有那么多市里的大佬為他說話,

就是郭清出出面也絕不會有這樣大的影響力如果說能爭取到一到兩個常委的還說得過去但那可暴七個啊,

雖然想不通但馮長遠也不得不接覺這個結果。

對于趙長天的上位他雖然像是吃了一只死蒼醒那樣難寶但掰此他實在是無能為力。連市長唐慶天都束手無策只能眼巴巴的看著趙長天上位”他又能有什么辦法。

可這并不意味著他可以放任郭青公和趙長天在自己的地盤兒肆意胡來。

因此當組織部長李濤提名大河鎮副鎮長胡利調任辦副主任時遭到了馮長遠的激烈反樹。

大河鎮原本就不是馮長遠掌控的勢力范圍因此對于其干部調整他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辦屬于他直接管轄在縣中的重要性毋庸置疑馮長遠自然不甘心讓郭青萬和趙長天在自己地盤兒里插進一根釘子進來n

雖然只是提名胡利為副主任不會對縣的權力格局產生大的影響,

但對馮長遠來說在如今的昌縣政治版圖中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部門還掌控在他手中,這蚊部門每一個不容有失辦正是這此部門巾非常重要的一個,他必須要寸土必爭。

哪怕是僅僅存在失去一部分地盤的可能性他都嬰努力將其拖殺在萌芽中,

更何況馮長遠一直秉承著這樣的信條只嬰是對手想要的他就絕不會讓掰方輕易得逞,

因此在馮長遠的大力反對下而郭青萬又大力贊同這斤提議存在著非常大的爭議只能通過舉手表決。

但結果是令馮長遠失望的哪怕他幾乎已經發揮出了最高的口才標準把胡利不適合擔任辦副主任的理由講了一大籮筐。

可表決結果卻是六票贊同兩票放棄票反對。

在個常委中只有一個人他。

至此馮長遠心中的失落可想而知。他徹底的意識到只要郭青出不離開昌縣他就永無出頭之日。

失落歸失落但他已經下定決心絕不會讓趙長天飛包括那個胡利有好日子過。

無論如何他才是縣的當家人也許在人事問題上郭青云的確占據了絕對的上風他暫時沒有辦法與對方正面抗衡,

但丸論是趙長天這個副縣長還是胡利那叮辦副主任都是嬰在自己的領導之下開展工作的。

對付不了郭青公難道還對付不了這兩叮郭清公的爪牙?

這樣一想馮長遠郁悶的心情居然奇跡般的得到了一此緩解。

8月9日是趙長天到縣里報道的日子。

他要到鎮等待市委組織部的人來接他據說是副部長林軒親自過來。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趙長天有一此驚訝飛有一此疑問對方是不是記憶中的那個人呢?

但同名的人在官場上也并不少見因此他也只是懷疑而已并不敢確定。

昨天晚上趙家舉行大慶他先是陪著爺爺和父親喝了不少酒。

后來接近晚上九點的時候在順城的老二和老處理完了手頭兒的工作也趕回了家里兄弟幾個又喝了一頓。

睡覺的時候已經接占半夜。

但多年來養成的早起習慣還是讓他早早的起了床。

在如爺爺打過一通拳吃過早飯之后和往常一樣他早早的來到了鎮。

坐在熟悉的辦公室里趙長天有一山感懷,

靠在椅子上他一邊抽著煙一邊緬懷著兩年來的點點滴滴時間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流淌著。

上午八點半林軒來到了大河鎮,

沒有等趙長天到大門外接他林軒沒有絲毫架子的直接進了鎮門衛早就得到了通知知道上午有組織部的人要來,

因此在問過司機之后自然是直接放行。

見到林軒的時候雖然已經有了心里準備但趙長天還是有一此驚訝,

首先是驚訝于這個市委組織部的二號人物在他面前沒有北毫架子態度非常和藹,再有的是他原本的懷疑得到了驗證林軒就是他記憶中的那個人。

此時的林軒十五飛六歲的年紀戴著一副大框眼鏡有一和學者的氣質,

他的這副形象實在是非常好辨認那副大框眼鏡簡直可以做為他的招牌。

在趙長天的記憶中丑另年北寧省換界選舉新上任的省長名字就叫林軒。

當初他在電視直播上看到林軒時對他的那副大框眼鏡印象非常深刻。

他之所以在那個時候掰個省長記憶如此深削與林軒后來的人生軌跡有關,

刃羽年明陽發生了官場大地震市委市的主要領導悉數落馬,而緊接著就是省長林軒也覺到了牽連只不過落馬的方式委婉了一蚊他被進行了冷處理三之后就失去了他消息。

思緒回到眼前記憶中的那個林軒與眼前的林軒相比在外貌上變化不大。15年的時間從市委組織部副部長升到省長這速度算得上很快了

以此可以作出判斷這個家伙的背景不簡單沒有人可以光憑能力做到省長這一高位。

只是片刨間趙長天已經確定了和這個人交往的立場,除非迫不得已否則輕易不能與之為故.相反還要盡可能的交好。但那也并不意味著自己要去巴結討好對方他還不肖于這樣降低自己的人格。而且即使那樣做也不見得就能有什么好結果。

更何況因為自己在官場上的橫空出現十五年之后究竟是什么情況力還是個未知數呢,

趙長天把林軒引進了辦公室在這里將是他最后一次接待客入了。

張秀芳今天充當了服務員的角色她微笑著給趙長天和林軒倒上徹好的茶水,

沒有人發現張秀芳是在強顏歡笑,

在趙長天的嫡系人馬中也許只有張秀芳掰趙長天的晉升心思有此復雜。

她既希望這個男人能夠在事業上蒸蔫日上又希望自己可以陪著他一起在仕途上打拼她喜歡與他在一起奮斗的日子,

但這個男人將要離開這里了以后他再也不能都看到他了。

離開了這里這個男人還會像以前那樣對待自己嗎?

或許未來的日子里自己只能在他曾經工作過的地方緬懷和體會他存在的痕跡吧。

張秀芳神思洗惚的樣子趙長天沒有注意到,此削的他正和林軒談得十分盡興。

林軒的態度非常友好絲毫沒有擺出上級的架子。

對于趙長天這個頗具傳奇色彩的年輕人林軒有著一份好奇n

關于趙長天的資料在他腦海里一一閃現兩年前這今年輕人曾經因為因為冒著生命危險飛勇抓個持槍歹徒而一舉成名。

但在那之后就逐漸沉寂了下來,

事實上一個小小的鎮級的干部也很難令人關注,

但在半個多月前這個沉寂了兩年的年輕人再次名動順城以一個鎮黨委的身份攪動了整個順城的政壇風萬,

不過這次可不是什么好事而是被人攔路上訪告到了副省長李東陽那里。當時幾乎沒有人認為他能逃過這一劫。

但是接下來發生的一切簡直是讓人大跌眼鏡,他不但從這次幾乎可以致他于死地的困境中得以脫身而且還能順勢上位,

到了這個時候,具有政治智慧的人已經可以發現一此端倪他的后臺絕不僅僅是郭青出一個縣委那么簡單。

一個人漸漸浮出水面那就是順城真正的大老板市委劉常清。

如果沒有劉常清不遺余力的力保即使方文天那個鐵面紀委能夠幫他擺脫困境飛并旗幟鮮明的表示應該提拔他但也不可能被破格提拔為副縣長市長唐慶天那關就過不了。

如此一來姑吐不論方文天是秉公辦事還是真和他有什么關系?但給人們留下的印象卻是這今年輕人背后站著兩尊大神市委劉常清和紀委方文天。

這也就可以順理成靠的解釋為什么他能被組織部的大老板王占軍部長親自關照并委派自己這斤組織部的二號人物來親自送他履任,

懷著這種心思林軒自然不會在趙長天面前托大。

兩咋人友好的聊了將近半個小時的時間林軒看了看表。

趙長天會意林部長時間差不多了吧今天時間倉促沒有招待好你等以后有機會你一定要賞光讓我再招待你一次給我一個賠罪和彌補的機會。”

好以后有機會一定和趙副縣長樂一聚不過可談不上什么賠罪和彌補n能和趙副縣長這樣的人物交往也是我的榮幸啊,

一邊說著林軒站了起來。

林部長再次感謝你能親自來送我履任以后還請多關照我這個官場新丁啊。”

一邊向著鎮外邊走趙長天語帶真誠的說道。

趙副縣長別這么說你如此年輕有為前途不可限量以后說不準我還需嬰你關照呢。

林軒搖搖頭客氣的回應道。

對了趙高縣長我進來的時候發現你們鎮大門口聚集了不少人今天鎮里舉辦什么活動嗎?

林軒隨意的問了一句。

活動力沒什么活動啊。

趙長天有此奇怪林軒的問題側過身體向著張秀芳問道今天有什么活動嗎力

沒有啊如果有我怎么會不知道呢?

張秀芳顯然也有一此疑惑。

出去看看就知道了可能現在已經沒人了。”

趙長天隨意的說道。

沒有人注意到在后邊跟隨的胡利露出了一北莫名的笑容,

當眾人走出鎮大門的時候眼前的景象令所有人目瞪口呆甚至有瞪目結舌的感覺。

震撼極度的震撼。

就是連知道內情的胡利也有了一蚊眩暈的感覺。他之所以沒告訴老板原本是想給老板一此驚喜。但沒想到這驚喜來得太猛烈了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

呈現在他們眼前的景象實在是太壯觀了一片海洋由人潮組成的海洋就那么突兀的出現在鎮門前確切的說是出現在整個鎮

一眼望去貫穿大河鎮的公路上全是尤盡的人浪,

觸目所及的每一片空地上都是默默站立的老百姓,仿佛大河鎮的所有老百姓都集中到了這里。

一瞬間趙長天明白發生了什么事。

即便是以他那無比堅強的心臟也無法控制的砰砰直跳。這一刻他感覺喉嚨有此發堵眼睛又此發澀。

趙一路走好我捫為你送行。”

一聲嘹亮的大喊猛然響起。

趙一路走好我捫為你送行。”

不太整齊但卻足以響徹天地的呼喊聲在整個大河鎮響起那聲浪仿佛要震破蒼穹。

再也無法控制趙長天眼中的淚水清然而下他哭了。

有多久未曾流過淚力有多久未曾如此的感動?

男兒有淚不輕彈不是只有傷心才會流淚。

巨大的心靈震撼之后幾乎是心有靈犀的趙長天身邊跟隨著的眾人齊齊的后退了幾步,

趙長天一個人屹立于大河鎮的老百姓面前,

趙長天雙手抱拳舉過額頭。

巨大的聲浪緩緩停息所有老百姓的目光滿含真摯的望著那個挺拔如山的年輕人,

父老鄉親們感謝你們掰我的厚愛我在這里向大家鞠躬了。

趙長天聲音有此哽咽的說著。

他彎下腰鄭重其事的鞠了一個躬。這一次鞠躬是他發自內心的感謝。

父老鄉親們你們在今天來為我漾行我很高興。{手.打/吧}已居,我還會經常回到這里你們有什么困難也可以去縣里找我只要我能幫得上忙的我就一定會盡力。

大家都回去吧現在正是給果剎打第遍農藥的時節不要因為我耽擱了地里的農活。”

趙長天言辭懇切而又動情的說著。

仿佛趙長天還是大河鎮的黨委他說的話似乎就是命令一樣人群迅速的散去。

不到五分鐘的時間里鎮上重又恢復了寧靜來自15小村落的上萬老百姓已然離去。

林軒震撼了他是真的感覺到了震撼

在他十幾年的官場生涯中甚至是在他十幾年的人生中今天的這穆場面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他能清晰的感覺到這不是做秀這是大河鎮老百姓發自內心深處的聲音趙一路走好我們為你送行”,

他只至都有了胸口發堵的感覺他甚至有此嫉妒那個年輕人n能夠得到老百姓這樣的愛戴相信是所有官員的夢想。

對于官員這個群體來說兄論他的八品如何?也無論他做官的目的是什么?但不可置疑的是任何官員都希望得到更多的認可、、尊敬和擁戴。

但想歸想卻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到的

今天發生趙長天身上的這一幕他得需要做多少令老百姓感覺滿意的民心工程才會得到如此的愛戴。

想要獲得民心從來都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突然明白了方文天在常委會上為什么會態度堅決的為趙長天平反為什么會力挺趙長天上位。

拋卻官場上的那此勾心斗角、爾虞我詐和明爭暗斗站在客觀乍公舞的立場上恐怕任何人都不得不承認能夠得到老百姓如此愛戴的官員實在是太少了。

僅憑這一點趙長天能獲得破格提拔就是合乎情理的。

趙副縣長今天我是開了眼界了,

林軒有一此感慨的說道。

我不過是盡了我應盡的本分履行了自己身為一個領導干部的職責腳踏實地的做了幾項民生工程而已卻沒想到老百姓會用這樣的方式來回報我。”

趙長天語氣低沉的說道。像是在回應林軒也像是說給自己聽。

他也有一此感慨直到現在他仍然沉浸在一種莫名的情緒中。

他必須要承認在為官之初他的目的就是為了獲得權力希望能通過這條途徑改變自己和家人的生活。

在大河鎮所開展的大部分工作目的基本上也很簡單就是為了自己的晉升積攢政績為自己的仕途打下良好的基礎。

即便是曾經有幾次在工作中寶到了n此觸動這種本質上的初衷也沒有改變過。

但此刻他堅持的信念有了此動搖。

或許在自己升官發財的同時能切切實實的為老百姓做一此事情兩者之間并不矛盾。

這種來來自于普通老百姓的尊重和愛戴所帶給他的感寶與權力飛金錢飛女人帶給他的感受都有所不同。

權利能帶給他充實金錢能帶給他滿足女人能給他帶來快樂。

他丸法形容剛才自己究竟是什么樣的感覺有震撼也有感動還有滿足更有著一種成就感。

直到坐上了林軒的車向縣里趕去他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林軒沒有出聲打擾他他知道這個年輕人或許有一此新的感悟。事實上他自己也在思考著一蚊東西一蚊以前他沒有在意或是忽略了東西。

到達縣里的時候已經接近上午10點。

在縣委的大會議室里縣委縣的一干頭頭腦腦們幾乎都出席了趙長天的任命儀式,包括馮長遠在內兄論他多么不想參加但這樣的場合他是必須要出席的。

儀式的時間不長,先是由組織部副部長林軒賞布了市委的任命掰趙長天的工作和履歷進行了簡單的介紹。然后就是趙長天發表了簡短的個人感言,

儀式結束之后代表著趙長天正式成為了昌縣副縣長。

關于他的工作分工暫時還沒有確定但在天之內就會確定下來。

昌縣一共設有七個副縣長這個編制已經延續了幾屆。

原來主管農村工作的副縣長王平因為到了快退休的年齡在郭青公的運做下去了縣人大也算是得償所愿。趙長天就是頂上了他這個名額。

按照常理趙長天接管王平的分工也算是合乎情理。

但是趙長天畢竟還是一個初次擔任重要領導職務的年輕人而昌縣又是一個農業大縣農村工作在工作占有非常重嬰的位置。

因此趙長天能否分管農村工作?或者說是他的工作分工?還是一個未知,

估計還是需要拿到常委會上討論。

送走了林軒之后辦主任劉廣田帶著趙長天熟悉他的辦公環境并向他介紹一此常識性的東西,

劉廣田五十歲出頭的年紀個頭不高體形稍胖,

帶給趙長天最深印象的是他的那一口大黃板牙以及鑲嵌其中的兩顆亮閃閃的大金牙。

昌縣的縣委和縣處于一個大院兒里。分別在兩棟辦公樓里。

估計是由于馮長遠的關系劉廣田的態度非常冷淡掰于趙長大地問話非常不愿意搭理。

本來應該由他主動向趙長大介紹一些縣常識性的東西但這家伙幾乎一言不發一高沉默是金的樣子。

事塵上趙長天這兩年自從當上鎮長之后沒少來縣大院兒對這里算是識途老馬了這個程序基本懸可以省略的,

但他實在是瞧著劉廣田那副姥姥不疼乍舅舅不愛的死德性有此不爽因此他不時的問一此看起來非常白癡的問題逗弄劉廣田。

比如老劉在縣上班一個月能發多少工資啊?”

老劉你說我這個濤縣長的官兒有沒有你大門

老劉我能開車上班嗎?”

老劉我有假期嗎?

老劉那你兩只大金牙要花不少錢吧?”

老劉我猜你閨女一定長的象你老婆江

劉廣田幾乎是在一秘越來越惱火的情緒中帶著趙長天走完一圈的他恨不得在那張小白臉上狠狠的扇上一巴掌。

這家伙簡直像一個)白癡還是那種非常討厭的白癡如果不是掰方級別在自己之上他早就忍不住要教記對方一頓了。

就這水平的還能當上副縣長真老天不開眼,

真是從農村來的土蛋狗屁也不懂整個一個土老帽”,,不知道這王八蛋怎么就攀上郭清出這棵大樹了難道是勾搭了他閨女?

就這高白癡的德性還敢跟老板馮長遠斗勺估計最后怎么開的都不知道”,

劉廣田只能在心里狠狠的腹誹著掰方。

但所謂官大一級壓死人他還真不敢在這小子面前太過放肆。聽說這小子是混子出身根本就是一個不講理的主兒,

老劉你說縣里給我準備單獨的別墅沒?”

趙長天的問題似乎永兄休止一樣。

沒有。”

劉廣田幾乎是咬著牙回答道

去NM的別墅你以為你是市長還是省長勺真以為自己做個破縣長就成國家領導人了不成?

心理又是一陣腹誹,

正常情況下劉廣田這項負責介紹的差使最多也就是半小時的時間就足夠了。

但今天卻打破了這個慣例。

一個小時之后趙長天絲毫沒有要放他離開的意思。已經走過一遍的地方還要再走一次理由是我記性不好沒記住路”,

已經問過一遍的問題還要再次問一遍理由是我剛才問了嗎。沒有吧勺你一定是聽錯了。”

客觀的自我評價劉廣田認為自己的涵養應該還是非常不錯的在官場鍛煉了20幾年他的養氣功夫應該已經達到爐火純清的程度了。他輕易不會在外人面前顯露自己的真實情緒。

他認為在整個縣涵養比自己好的人應該沒有幾個。他甚至認為他可以做到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

但今天他覺得他的這項引以為自豪的優點遭到了強有力的挑戰,

那個該死的小子就象只蒼蠅,只州從茅坑里飛出來的蒼蟾在自己的耳邊來回哦嚷著他感覺自己的腦袋都快要爆炸了。

他真想一巴掌拍死那只討厭的蒼輝然后仰天長嘆世界清凈

但偏偏他還要忍著而再再而一的忍耐。

這貯永無休止的對他精神上的摧殘讓他有一私瀕臨崩潰的感覺,

好了老劉今天就先到這里吧你有意見沒?是不是還有沒介紹完的東西?”

聽到這句話劉廣田有一種嬰淚流滿面的沖動,

沒有意見都介紹完了絕對的都介紹完了,

劉廣田幾乎是以連珠炮一樣的速度說出了自從見到趙長天以乘幾乎是最長的一句話,

感謝老天爺終于要脫離苦難了他在心里幸福的嚎叫著。

老劉我明天再找你繼續了解情況我發現你這人真不錯。

惡魔般的聲音再度響起。

方佛是來自地獄的催魂魔咒。(wap.shouda8)

劉廣田已經轉身離開的步伐猛然間頓住了

接下來不知道是腳下一滑還是別的原因劉廣田一個踉蹌差點沒摔在地上。

然后仿佛象逃離瘟疫一樣劉廣田發揮了堪比百米賽跑的速度飛一樣的離開了。

看著利廣田狼狽不堪的身影趙長天哈哈大笑引得從他身旁經過的人紛紛側目。

沒事兒的時候拿這個老東西消遣消遣倒是不錯的娛樂。”趙長天在心里嘀咕著。

接下來的時間趙長天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開始熟悉一此縣政fǔ的公文和工作流程口他沒有去找郭青云口兩個人已經約好了趙長天晚上去郭家做客。

下午一點的時候胡利來到了趙長天的辦公室。他也在今天到了縣政fǔ報道今天也是以熟悉工作環境為主

小矮子臉色非常難看一雙小眼睛幾乎瞇到了一起。

不用問趙長天也大致猜出了他這副表情狗原因。

招呼胡利坐下之后趙長天扔過去支煙劉廣田難為你了吧?抽支煙消消氣。”

老板這姓利的王八蛋簡直是欺人太甚要不是怕給你惹上麻煩我真想找幾個人收拾這老東西一頓。”

胡利咬牙切齒的說著小眼睛里滿是讓人不寒而栗的陰森光芒。

老胡小不忍則亂大謀這道理應該不用我告訴你。以后等我們強大了有的是機會收拾他口但現在你必須給我忍著。”

趙長天沒有給予胡利安慰反而語氣有此嚴厲的提醒他。

事實上”趙長天心里非常清楚胡利不是性格鹵莽的人他之所以能說出如此沖動的話估計應該是與劉廣田做的非常過分有關。

也許在某種程度上與自己對待劉廣田的方式有關。劉廣田在自己這里受了委屈回去之后拿胡利撤氣也是非常可能的事情口

但即使是這樣他也必須要給予胡利提醒免得他氣急敗壞之下做出一此不理智狗事情出來。

老胡你要清楚馮長遠也許一時拿我沒有辦法。但如果他想要對付你就沒那么困難。劉廣田是馮長遠的嫡系手下也是他用來對付你的最直接的武器。所以你一定盡量不能給他們留下處理你的理由否則我很難幫到你。”

趙長天語重心長的為胡利分析著他的處境。

老板這此道理我都懂如果不是那個老東西在言語中侮辱到了你我也不會這么氣憤。你放心吧我就是到你這里來發發牢sāo。現在我好多了。”

感覺到老板語氣中的嚴肅之后小矮子連忙做出鞘釋。

他可不想在老板這里留下不識大體的印象。

事實上在來縣里之前對于在政fǔ辦將要遭受到什么樣的對待?胡利已經有了充分的心里準備。

正像他說的那樣如果不是劉廣田在言語中幾次針對老板”數度說出了侮辱老板的語言他也絕不會如此氣憤。

在小矮子的心目中他可以受到委屈為了大局考慮那無所謂口但涉及到了老板對他來說就如同捕到了他的逆鱗上他實在是忍得非常辛苦。

同趙長天一樣暫時胡利也沒有被安排工作分工。

按照趙長天的估計。

他這個副主任在較長的時間里都將是個掛名的閑職。

關于他自己的副縣長分工劉常清可以介入和干預在一天內就可以得到安排口但政fǔ辦劉常清卻不能介入也不適合介入。

至于他暫時更是沒有這個資格介八口但這并不意味著胡利在政fǔ辦就只能混日子。

老胡你暫時一段時間不要考慮工作的事馮長遠肯定會把你掛起來對此我現階段也沒什么辦法。你可以利用這段時間抓緊熟悉縣委和縣政fǔ的人事。盡可能的建立屬于你自己的小圈子口”

看著認真傾聽的胡利趙長天露出了他標志性的表情無論是政fǔ辦的”還是其他部門的人只要你認為有接觸價值的你都要結交。

不要吝于花錢這張存折你拿著。這年頭真正的朋友不好交但酒肉朋友卻沒那么困難。”

趙長天從公文包里那出一張存折遞給了胡利。

老板我明白了。”

胡利沒有推辭非常自然的接過了存折。

在他心中老板給自己拿錢辦事那是對自己高度的信任。自己只有竭盡所能的完成老板交給的任務才能對得起這份信任。

但是當胡利走出趙長天的辦公室。隨意的翻看那張存折時那上面的數字讓他感覺有此眼暈。他這一輩子賺的錢都加起來恐怕都沒有那么多。

老板你放心這上面的錢我不會有一分花在自己身上。”小矮子在心里默默的說道。

胡利離開之后趙長天抓緊時間繼續熟悉一此公文和資料。他必須要在一天的時間里盡可能的做好一此準備。

郭青云曾經和他謎過關于工作分工的事征求了他的意見。

他的想法是最好是分管農村工作這塊的工作他相對來說比較熟悉容易上手。

郭青云當時沒有給他肯定的答復只是答應了會運做此事。

畢竟縣政fǔ那邊是馮長遠管轄的范圍雖然涉及到政fǔ分工縣委書記也具有一定的發言權但終究沒有在人事問題上那么有立場。

如果不是必要郭青云并不想在類似這樣的問題上和馮長遠發生太大的摩擦那會顯得他這個縣委書記太過霸道會給人造成一種黨政領導班子一言堂的印象會使他在上級領導心目中的形象受損甚至會因此影響到他日后的仕途。

在忙碌的閱讀和分析資料的過程中時間過的很快不知不覺到了下班的時間。

按照計刮趙長天要去幫家。

他先去了百貨商場買了一此煙酒之類的禮品。考慮了一會兒之后他又給郭小雅買了個禮物是一各白色的絲巾。

到達郭家的時候王梅已經做好了一大桌子飯菜正等著趙長天一起吃飯呢。

今天晚宴的主題是慶祝趙長天榮任副縣長。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巧合吃飯的時候郭小雅和趙長天坐在了相鄰的位置上。這種情況還是趙長天和郭家人吃飯的時候第一次出現。

也許是沒有把趙長天看成外人郭小雅穿著一身毛茸茸的粉紅色睡衣顯得非常可愛口讓趙長天有此尷尬的是郭小雅的這件睡衣的領口開的有此大。

這就造成了一種情況女孩兒胸前那yòu人的溝整時隱時現口同劉清蘭相比郭小雅的皮膚毫不遜色看起來也是又白有嫩。

難免的趙長天又有一此心猿意馬。他處于既想看又覺得在這種場合進行這種行為似乎有此不妥。可如果不看又覺得有此時不起自己的眼睛。

自從那天晚上在那個碰瓷的女人身上開了葷之后他就發現自己對女色的抵抗力有逐日下降的趨勢。

在利家僅僅因為劉清蘭的一只白嫩精巧的小腳兒就興致大動甚至還做出了撫摩的沖動行為。

此刻從郭小雅那領口處透露出的一筷風光又讓他食指大動。

一種正常男人看到漂亮女人之后該有的念頭不可遏制的浮上心頭

以他豐富的情場經驗怎么會看不出來郭小雅對他的那份好感。

有了這個前提對他來說如果想要拿下這樣一個涉世不深的女孩子是沒什么問題的。

對此他信心十足。

而且對于郭小雅他必須要承認他是有著相當興趣的。不僅是對她的身體從心里上講也是有著相當的好感。

在這種情況下和這個女孩子發生某種關系于情于理也都說的通

但是無論是因為郭小雅本身還是因為郭青云的關系如果他真的和郭小雅發生了實質性的關系他都必須要承擔相應的責任。

但以他的性格來說不太可能因為一棵樹而放棄整片森林。

從最實際的角度講無論再漂亮”再有魅力的女人根據他豐富的實踐經驗來看隨著時間的流逝都會逐漸失去新鮮感。

那曾經炙熱而又濃烈的愛情會逐漸變得平淡。這個時間有可能是一年有可能是一個月甚至還可能只是一個月。

到了那個時候男人那無法控制的生理需要會驅使他轉向另一個目標追求新的刺激。

那么也就意味著他的忠貞可能最多也就只能保持一年而已。

這是最讓他感覺紂結的地方。

除非不考慮以后本著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態度隨心所玉”率性而為走上隨心隨性的人生道路。

實際上在經過兩年的內心掙扎之后趙長天感覺自己正在向這各道路靠近什么時候能真正走上這各路他自己也說不清。

也許到了那個時候無論郭小雅也好還是劉清蘭也好他都不會放過。

但暫時他還做不到那點。只能光瞧著眼讒因為內心的糾結而不敢付諸實際行動。

趙長天離開的時候郭小雅破天荒的第一次送到了樓下。(wap.shouda8)

趙大哥我以前有一此任性希望你不要介意啊。”

在分開之前女孩兒鼓足了勇氣輕聲的說道。

在月光的映照下郭小雅白嫩的悄臉熠熠生輝一雙晶亮的眸子仿佛天上閃亮的星星。

傻丫頭你趙大哥不會那么小氣。何況女孩子任性一些有時候更顯得可愛。”

趙長天笑呵呵的說道。

但內心不由得有此汗顏事實上他當初還真是介意了。為此他還故意冷落了這丫頭一段時間。

郭小雅似乎還想說此什么但又有~此說不出……白皙的小臉兒上悄然泛起了一絲紅暈。

直到趙長天說出了小雅我走了你早點休息。”

女孩兒才非常小聲的說道趙大哥等你有空的時候我們一起去郊游吧。”

說完之后郭小雅再也難掩心中的羞澀轉過身飛快的跑上樓去

行有空的時候我一定找你。”

在驚訝了一秒鐘之后趙長天大聲的回應。

懷著一井愜意和喜悅趙長天哼著小曲兒離開了。

他開車回到了大河鎮到家的時候已經接近晚上十點。

躺在床上趙長天核計著他應該在縣里買一套房子了。否則來回的確太不方便了。

想到就要做到這是趙長天向來秉承的原則。

按照多年以來養成的習慣第二天趙長天還是起得很早。進行常規的鍛煉吃過早飯之后他就開車直奔縣政fǔ。

七點剛過他就到了縣政fǔ剛一到辦公室趙長天就打算撥打老二住處的電話落實一下房子的事。按照他的估計老二這個時候應該還沒起床。

一邊撥打著電話趙長天的思緒落到了兩個弟弟身上。

如今趙長江和趙長河基長期定居在了順城。在五一他們回來之后就在順城購買了兩套一居室的房子兄弟倆一人一套。

說起來本來兩個人都沒結婚兄弟倆住一套一居室的房子已經足夠了。但當老一趙長河說出這種想法的時候被趙長江以不方便為理由否決了。

為此不得不多買了一套。對此趙長天沒有發表什么意見。

在他看來賺到的錢就是用來花的。他知道老二的那點花花腸子肯定是想帶女人回去過夜。

對于老二的秉性沒有人比趙長天更清楚了。那家伙就是個好色之徒對女人的興趣不是一般的大。

對于老二的這種興趣趙長天既不鼓勵也不反對。只是告戒他玩歸玩但要注意節制再強壯的身體也經不住旦旦而伐。

與老二比起來老一在這方面就要克制得多。趙長河自從年前開始學習英語又去了美國之后開始對學習新東西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工作之余他的大部分時間都放在了自學上捧著一本書仔細閱讀的場景經常發生在他身上。

對此趙長天完全持鼓勵態度。而且他會做出一此專門的建議比如應該閱讀什么書?以及什么樣的書應該仔細閱讀什么樣的書只要了解個大概就可以了。

思緒回到眼前電話響了好多聲之后才被接通。

從老二接電話的速度以及電話那邊依稀傳出來的女人聲音判斷老二又帶女人回去過夜了。

在這種情況下趙長天只能言簡意炫的向他下達了任務讓他派人盡快在昌縣買一套房子最好是精裝房省得因為裝修還要等上一段時日才能入住。

趙長江一聽是大哥狗聲音趕緊做出了保證在一天之內解決房子的問題。

親愛的那是誰啊。大清早的打擾人家睡覺。”

在趙長天放下電話之前話筒那邊傳過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滾犢子你管是誰呢?別蹬鼻子上臉不該問的就別問知道嗎?”

趙長江不耐煩的聲音響起。

趙長天搖了搖頭放下了電話。老二這兩年進步得很快不止表現在為人處世和工作能力上對待女人的手段上也取得了長足的進步。

他對待女人總是那么粗魯一點也不知道憐香惜玉但偏偏就還有女人上趕著投懷送抱。如果說那此女人都是為了錢也不盡然。在老二的女人中不乏有錢人家的閨女。

這只能說明在對待女人上老二確實有自己獨到的手段或者說有獨特的魅力。

相比之下老一就要差上很多了。按照趙長天的估計這小子現在還應該是個童子。在這方面老一甚至還不上老五長湖。

想到老五趙長湖趙長天感覺十分欣慰。

老五今年剛考上了縣一高中9月份之后就要正式到一高中就讀將和四妹趙琳一起在一高中學習和生活。

老五的中考分數超出了錄取分數線墜多分創造了趙家乃至天河鎮史無前例的好成績。

趙長天感覺有此奇怪的是老五這小子在初中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和幾個小女生勾勾搭搭的。可以說根本沒有把精力完全放在學習上但偏偏每次考試都是年級組第一。

更是在中考中非常輕松的考上了一高中。

以老五的這種資質考上名牌大學沒有任何問題老五也有這個理想。

但老五在趙長天重生前根本就沒有進過大學校門,

想到這里趙長天就有一此隱隱作痛。

因為他的原因在上一次人生中老五在讀到高二的時候就不得不輟學。

有一次為了報復趙長大結果卻使老五寶到了牽連,

他的一個仇家帶著十幾個手下在校外把老五堵在了。老五雖然身手也不錯但畢竟年紀還小而且搏斗經驗沒有那么韋富很快的就被打倒在地并被卸掉了一條腿。

從那時起老五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在輪椅上度過的。但老五雖然無法繼續學業卻并沒有就此消沉。很快的他就成了自己的重要臂助充當了軍師的角色。

在重生前他前期能夠在順城道匕站穩腳跟并在后期打算漂白逐漸退出那此灰色業務,老五的諸多建議功不可沒。

在趙長天看來如晉拋卻自己重生之后所帶來的先知先覺的因素老五在大局瑚和視野上甚至要超過他。

只是如今老五洲剛考上高中表現出采的除了學習能力強之外也就是比較擅長勾搭小女生而已,

但趙長天相信當老五逐漸成長起來再加上自己的引導總有一天老五也會像老二和老三那樣成為自己重要的、不可或缺的幫手。

思緒回到眼前趙長天有一此感慨,沒想到只是想買一套房子卻引發了一此塵封的記憶。

今天他的主更任務仍然是以熟悉公文和相關資料為主。

郭青云昨天晚上告訴過他今天下午關于他的工作分工會拿到常委會上討論,

也就是說今天下午關于他的高縣長分工就將有一個確定的結論,

在等待中時間總是過得很慢甚至算得上是一種前敖。即便是以趙長天這種久經磨礪的強大心里素質他不時的也會看看腕上的手表,

終于到了中午趙長天在縣政fǔ附近找了一家環境相掰較好的飯店吃了一頓午飯。

吃完午飯之后他沒有急著回辦公室。而是打算散散步促進一下消化。

他順著馬路隨意的走著打量著道路兩旁的景色和路上來往的行廠人。

觸目所及的景象處處都流露著落后的氣息。馬路兩旁樓房并不多見而且幾乎見不到超過五層的樓房還都是年頭不短的老樓。

整體上基本還是以平房為主。

城市的公共設施很差馬路上坑坑洼洼的。道路兩旁幾乎看不到垃圾桶。一此散亂的垃圾就那樣的堆積在道路兩側發出陣陣難聞的惡臭,

據趙長天所知每隔幾大甚至一周才會有垃圾車過來將之拉走

這是一個經濟非常落后乍環境極度糟兆的城市說是城市但在趙長天看來還比不上一個南方沿海城市的鄉鎮發達。

也許自己應該為這坐城市做此什么。不僅僅是為了撈取政績也為了曾經的一個夢想吧,

重生前趙長天進入順城之后在一次宴會中他和一個順城本地的富豪隨意聊天的時候區當那個富豪知道他是昌縣人的時候說出來的話讓趙長天一直銘記于心。

他是這么說的昌縣那地方太窮乍太落后了我做生意都不會到那你們那里,戲去過很多地方但從采沒有見過那么落后的城市。你們那里我一輩子都不會再去了那不是人能住的地方,”

就是因為這幾句話當時趙長天把手中酒杯里的酒潑在了他的臉上即使因此將會損失一樁生意也毫不在意

迎著那個富豪驚恐憤怒的目光中趙長天這樣說道無論有多落后但那是我的家鄉你說那不是人能住的地方難道老子不是人嗎?王八蛋老子潑你一杯酒都是輕的。如果今天不是在這個場合我打你今生活不能自理,”

趙長天有一些擔心,萬一要是有人經過,這副場景還真不好解釋。(吧小說)

下意識的,他一把捂住了女人的嘴巴。

也許是在危急時刻爆發了身體的潛能,女人的力氣忽然大了一些,在劇烈的掙扎中,被抓住的胳膊把趙長天的身體也帶動了。

突然,女人腳下一滑,似乎是踩在了苔蘚上,身體不由自主的倒了下去,連帶著,趙長天也跟著倒了下去,正壓在女人身上。

他捂著女人嘴巴的手不由得松了一下。

“救命啊,救命啊,你要是敢動我,我會殺了你,殺了你全家,我真有親戚在中央,救命啊。”

女人口不擇言、語無倫次的大聲嚷嚷著。

趙長天慌亂中,再度用一只手堵上了女人的嘴巴。

用另一只手,他想要制止女人的掙扎,將這個女人制服,免得她再亂喊亂叫。

但猛然間,趙長天感覺自己的手觸摸到了一抹豐盈,很熟悉但又很久沒有體驗過的感受。

下意識的,他繼續探索。

這感覺真是舒服!

渾身越來越躁熱,下體的雄壯已經漲得發疼。

突然間,一種瘋狂主宰了他的思維。實在是憋得太久了!實在是無法繼續忍耐了!實在是太需要一番發泄了!

也許是借助酒勁兒,也許是他骨子里就是那種無法無天、想做就做的性格。

“忍無可忍,無須再忍。”一句經典的后世名言涌上心頭。

在女人的掙扎和哭泣聲中,趙長天宛如一頭在沙漠中流浪饑渴了無數年的野獸,突然間發現了綠洲就在眼前,一片碧綠的湖水就在腳下,觸手可及。

女人的裙子被迅速撕開,內衣被毫不留情的扯掉。

宛如在原始社會中,男女之間最原始的JP那樣,趙長天甚至省去了曾經一度引以為自豪的前戲,直奔主題而去。

不知不覺間,天上的烏云更加的厚重了一些,天地之間一片漆黑,只有20幾米遠的公路上,還有著那一抹光亮,似乎努力的想要照亮人間。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人類男女之間那最原始的行為仍然在這片土地上持之以恒的上演著。

女人的哭喊聲,逐漸被呻吟和求饒聲取代。

一個小時過去了,但那僅僅是一次。

趙長天已經記不清發泄了多少次,在天邊露出那一抹魚肚白,太陽將要從地平線升起,即將破曉的那一刻,他停止了酣暢淋漓的發泄。

積攢了兩年多的玉望終于得到了徹底的宣泄。

經歷了如此高強度的運動之后,他居然沒有一絲疲乏的感覺,只感覺神清氣爽。

如何善后?

一個現實的問題擺在了眼前。

“弄死老娘了,你這個狠心的王八蛋,你打算給老娘多少錢擺平這件事?別想吃飽了,就抹嘴走人。除非你干掉老娘。”

白嫩的身體上青一塊紫一塊、雙腿間血跡斑斑的女人,雖然看起來是如此的嬌柔無力,但嘴巴上確是硬氣的很。

趙長天灑然一笑,心中的那一點點內疚瞬間煙消云散。

從地上爬了起來,在女人的注視下,趙長天三下五除二的穿上自己的衣服,掩蓋住了那一身精裝的肌肉。

掏出錢包,趙長天掏出了里面所有的錢,大概能有個5000多塊。

“這些錢都給你,就當是這次的酬勞。看在你還是第一次的份兒上,我還承諾可以為你辦一件事,但你千萬不要提超出我能力的要求,相信我的名字你可以從三強子那里打聽到。”

想了想,趙長天從那些錢中抽出兩張,繼續說道:“你在這里等我一會兒,我去想辦法弄點衣服給你。”

完之后,趙長天大步的向遠處走去。

開車在附近找到了一個農戶家,趙長天用200塊錢,換了兩套衣服。他自己原本穿的那一身衣服也被撕得不成樣子,需要更換一下。

農戶的主人用不值錢的舊衣服換了200塊錢,自然是非常欣喜。在趙長天走的時候,還告訴他,如果以后還需要舊衣服,盡管來找他,200塊錢換三套都行。

趙長天告訴他:下次一定還找他,讓他再多準備一些舊衣服。

完之后,趙長天忍著笑掉頭就走,只留下了一臉傻笑的農戶主人站在那里憧憬著未來美好的錢途。

回到女人那里之后,趙長天把衣服給了她,只說了一句話,“你好自為之吧,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從事那種營生了。”

深深的看了女人一眼之后,趙長天大踏步的離開了,再也沒有回頭。

但他知道,那個他連名字都還不知道的女人的樣子已經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腦海里。

也許,以后他們將再也沒有交集,也許,還會有再見面的那一天。

世事無常,他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么事情。也許,一切皆有可能。也許,一切都沒什么可能。

誰知道呢?

回到大河鎮之后,整整一天的時間,趙長天的腦海里總是不經意間會想起那個被自己蹂躪過的女人。

他不知道,如果那個女人沒有說出那番話,他將如何處理那件事?

也許,處理的結果還是一樣。但在心里卻很可能留下一絲內疚,雖然,這種內疚還影響不了他的心情,但無疑會在心里留下一根刺。

他承認,在他無數次與女人的歡好中,這一次無疑是非常特別的一次。無論是時間、地點、對象、還是整個過程中使用的方式,都有一些與眾不同。

張秀芳到書記辦公室來匯報工作的時候,發現了趙長天情緒上的異常。

“長天,你是不是還有什么心事?那件事情難道還沒有徹底解決嗎?”

張秀芳關切的望著趙長天,輕聲問道。

“沒事兒,那件事情已經基本解決了,即使還有什么后遺癥,我也可以應付的。”

趙長天話題一轉,“寶寶最近還好嗎?我有一段時間沒看到小丫頭了,還挺想她的。”

張秀芳被成功的轉移了注意力,“呵呵,寶寶天天都念叨你呢,你要再不去,下次再見到你的時候,小丫頭會哭鼻子的。”

“那好,等忙過了這幾天的,我就去你家里做客,歡迎嗎?秀芳同志。每次去了你家里,我都舍不得離開啊。”

趙長天微笑著調侃了一句。

心里忽的一跳,張秀芳臉上有些發熱的感覺。

“那就多待一會兒啊,也沒有人趕你離開。”

張秀芳隨口回答了一句,但隨即發現似乎有一些語病,但又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我還有事兒,先走了,你忙吧。”

話音未落,她已經轉過身體向外邊走去,連想要匯報工作的事兒都丟在了腦后。

望著張秀芳離去的背影,趙長天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自然自語的說道:“是個好女人,但這樣的女人適合我嗎?也許上手不難,但怎么善后呢?這樣的女人傷不起啊。”

張秀芳對自己的那份好感,趙長天自然清楚。如果是放在重生前,他會毫不猶豫的摘取這朵美麗芬芳的花朵。

但在重生后,他發現自己在性格方面已經改變了不少,或者說是收斂了很多。一個叫做‘責任感’的詞匯,老是困饒著他。

如果是放在重生前,對于昨晚發生的事情,他不會有任何心里負擔。既然那個女人把主義打到了自己身上,想要在自己身上搞碰瓷那一套。

那么,他既沒把對方送進看守所,也沒有出手教訓,只是在肉體上適當的懲戒了一番。而且,事后還給予了金錢補償。雙方應該算是平等交易。

但在重生后,自己在進入官場之后,潛移默化間,不知不覺的,性格和人生觀也改變了不少。居然會為了那個應該被自己懲罰的女人,而產生了一些不應該有的良心不安。

甚至,他還莫名其妙的承諾可以為那個女人辦一件事。

“也不知道,這種變化是好還是壞?”搖了搖頭,趙長天不再思考這些無解的東西。

拿起桌上的報紙,看著最近連篇累牘的關于房地產的報道,他開始思考起與房地產有關的東西。

月23日,國家正式出臺了政策,全面控制房地產企業上市,并嚴格限制銀行資本進入房地產領域。

這種突如其來的政策變化,對于最近幾年蓬勃的房地產企業來說,不亞于寒冬提前到來了。

在趙長天看來,全國3萬多家房地產企業能在這次宏觀調控中生存下來的將會不足半數。

那么,如何抓住這次機會,吞并、并購幾家資產狀況良好的房地產企業,是遠大集團地產分公司能否迅速壯大的一個非常重要的因素。

早在集團成立之初,趙長天就已經向老三趙長河布置了任務:對順城和明陽的房地產企業進行調查,掌握這兩個地區所有房地產企業的相關信息。

他的目的就是在為下半年做準備,一旦宏觀調控開始之后,會有相當一部分地產企業因為資金鏈斷裂而舉步維艱,甚至就在破產的邊緣上,有一些還將直接走上破產的道路。這個時候,就是遠大下手的好時機。

第一百零七章難言的喜悅

在趙長天的估算中,實施計劃的時間段應該是月份到年底之間,要趕在年底、國家“建立現代企業制度”的決策出臺之前下

如果等到明年再進行收購、吞并活動,就會將更多的精力放在與政fǔ打交道上,很可能會背上一些不必要的包袱。(wap.shouda8)

思慮成熟之后,趙長天拿起了電話,撥打了趙長河辦公室的電話。

電話接通之后,對面的人正是趙長河,他正在辦公室里審核一份公司文件。

趙長天沒有廢話,直入正題:“老三,你要趕月份之前,列出一份我上次要求你調查的房地產企業名單,按照我告訴你的要求,把企業數目定到15個。我們能否月份打一場漂亮的戰役,就要看你這次的情報收集工作了。”

“好的,大哥,你放心吧,我專門組織了一個小組來負責這件事,一定能完成大哥交給我的任務。”

趙長河的語氣很堅定,顯示了非常強烈的信心。

“好,那我放心了。”

放下電話之后,趙長天的思緒從地產公司轉到了裝修公司。

在劉立本的努力下,裝修公司已經拿下了位于火車站附近的那個標志性建筑的裝修項目,工程造價達到了800萬,已于六月末正式簽訂了合同。

在七月初,施工隊伍已經進入現場。以此項目為基點,裝修公司算是正式的進入了明陽。

在趙長天的構想中,遠大集團的總部也將在明年初建立在明陽。但前提是,裝修公司必須要在今年打好基礎,力爭在明陽站穩腳跟并得到一定程度的。

從目前的態勢上看,劉立本沒有辜負他的期望。不但拿下了那個至關重要的項目,而且還陸續的對四個大項目展開了運做,那四個項目的造價都超過了五百萬。

根據目前反饋給他的信息看,其中有兩個已經進入了最后的攻關階段,非常有希望在月底前拿下。

飲品分公司那邊,礦泉水廠正在當地縣政fǔ的配合下,如火如荼的修建從龍門山通往外界的公路,按照工程規劃和目前的施工進度,預計在八月底之前能夠完成建設工作。

與此同時,圍繞著龍門泉和小湖泊的圈地工作也在進行,截至目前,初步的圈地行動已經結束,開始進行廠房的建設。

老2趙長江已經委派得力人手去南方采購相關設備,計劃在廠房施工結束的時候,把設備買回來。

今年礦泉水廠的基本目標:力爭在九月份生產出產品,在順城和明陽地區進行試驗性銷售,由于九月分以后將是礦泉水行業的淡季,因此,今年的任務是搭建銷售網絡。不會大規模的進行鋪貨,工作重心將以尋找合適的代理商為主。

在明年展開大規模的攻勢之后,才會與保健品一起真正的殺進市場,與其它相關企業展開激烈競爭。

在保健品這邊,趙長江先期已經派出了相當數量的人手去國內知名的各大醫學院,尋找符合趙長天要求的保健品配方。

截至目前,已經與十幾所知名醫學院取得了聯系,并進行了相關科研項目的磋商,有五家醫學院研究出來的科研成果通過了趙長江初期的篩選。

下一步,將是對這五家醫學院所擁有的這五種科研成果進行進一步的分析和檢驗,從中篩選出兩家來。

最后,由趙長天對這兩家醫學院的科研成果進行挑選,確定保健品公司將要上馬的項目。

這項工作,也應該能在八月底之前完成。

在腦海中,將集團的各項業務思考了一遍之后,趙長天對目前集團的狀況感覺非常滿意。

同國內的遠大集團相比,美國的天門公司和香港的東方公司都取得了超出趙長天預想的成績。

天門公司在非爾的帶領下,在兩個多月的時間里,經過數次小規模的資本作,已經將公司帳戶上的萬美金成120萬,完成了百分之二十的資本增殖。

東方公司在李登山的領導下,更是迅猛,繼完成百分二十的資本增值之后。從五月中旬到七月中旬,更是將公司帳戶上的1200萬港幣為1500萬港幣。

當初注入的萬港幣,完成了百分之五十的增值。

對此,趙長天非常滿意當初自己的判斷,這也算是慧眼識英才吧。

一個胡利,一個李登山,都是貌不驚人,甚至可以用丑陋來形容,但卻都是獨樹一幟的人才。雖然很多人都知道不能以貌取人的道理,但在實際生活中,又有幾人能真正做到呢?

天門和東方的快速,對于時刻關注著他們的趙長江和趙長河兄弟二人來說,大感振奮。

在向趙長天匯報的過程中,趙長天能清晰的感覺到兩個弟弟的喜悅。

事實上,就連趙長天自己也感覺到了一種意外之喜。

要知道,在他當初的打算中,這兩家公司只是他手中的工具,它們的使命的只是執行自己的一些投資計劃和資本作而已。也許,還可以算是一種應對未來可能會發生的突發狀況,預留的后手。

但他沒有想到,在非爾和李登山的帶領下,在沒有自己介入的情況下,兩家公司居然能夠經營得如此之好。

因此,對于這樣的人才,自然需要大力籠絡。

籠絡人才的最好方法,不外乎提高待遇和放權,進而達到收買人心的目的。

對于前者,由于時間還短,暫時趙長天還不打算提高他們的待遇。

關于后者,兩個人手中原本具備小規模作資金的權力。

天門公司,非爾可以作的資金額度是20萬美金以下。

東方公司,李登山可以作的資本額度是200萬港幣以下。

經過一番考慮之后,趙長天做出了決定:他打算將非爾可以作的資金額度上調為50萬美金以下;打算將李登山可以作的資金額度上調為500萬港幣以下。

想到就做,是趙長天的性格。

他拿起桌上的電話,把自己的決定通知了老2和老三,指示他們給遠在美國的非爾和香港的李登山、以及負責監管的趙家人下達指令,提高他們的資金作權限。

辦完了這件事之后,趙長天對于各個公司事務的梳理告一段落。到了這個時候,那個女人的影子已經逐漸的在他的腦海中淡化。

臨近下午五點的時候,趙長天開上吉普車直奔順城,他要去劉常清家里赴約。

車子經過昨天晚上事發的地點時,趙長天放慢了車速,下意識的向著那片野地望去。

那里空無一人,只有一些飛鳥在上空盤旋。

在有一些復雜的心情中,趙長天甩了甩頭,一睬油門,飛速離去。

到達劉家的時候,已經接近晚上六點,正是吃晚飯的時間。

進門之后,趙長天發現,劉家全家人都聚齊了,劉常清夫fù,劉清蘭,劉立本和劉立生兄弟,一個不少。

一大桌子熱騰騰的飯菜擺在客廳中間。

一大家子人,都在等候趙長天的到來,看來是要和他一起吃晚飯。

看到這副架勢,趙長天知道,劉常打算和自己談的重要話題,只能在晚飯之后到書房里進行了。

劉家人紛紛親熱的和趙長天打著招呼,劉清蘭也不例外。

前兩天。劉清蘭鬼使神差的、偷偷的跑到大河鎮見過趙長天之后,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就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了。

劉立本有一些驚訝,他詫異于大姐的表現。

平常的時候,大姐不茍言笑,除了在家人面前還有一些笑容,在外人面前很少能展露笑顏。

但今天,她不但微笑著和趙長天打招呼,而且眉宇間還依稀有著劉立本從未見過的一種神采。

“這還是大姐嗎?”劉立本在心里嘀咕著。

不只是劉立本,劉家的其他人也感覺到了劉請蘭在面對趙長天時,態度和行為舉止上的變化。

劉常清和妻子馬玉心有靈犀的對視了一眼,一絲笑意同時在嘴角浮起。

結果,在安排吃飯的座位時。劉家人非常有默契的讓趙長天和劉清蘭坐在了相鄰的位置上。

在一絲難言的喜悅心情中,趙長天愜意的感受著身旁佳人身上傳來的陣陣芬芳氣息。

不經意間,彼此的身體輕輕的碰觸了一下。雖然還隔著薄薄的衣服,但趙長天卻感覺到了一絲興奮。

偷偷的瞄了一眼身旁的女子,發現她白皙的容顏似乎有些微微泛紅。

“小趙,今天的家宴,有兩件事需要慶祝。首先,要慶賀你順利的度過了這次難關,從此以后就是康莊大道。其次,今天是清蘭的生日,我們一起為她慶祝生日。”

一邊說著,劉常清微笑著舉起酒杯,“來,干杯。”

“謝謝伯父,為請蘭的生日干杯”

趙長天舉起了酒杯,一飲而盡。

劉家的男人人也紛紛喝干了杯中酒。

馬玉和劉清蘭也巾幗不讓須眉,非常干脆的喝掉了杯子里的飲料。

“清蘭,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也沒有準備什么禮物。以后,我會把禮物補上,一定讓你滿意。”

趙長天有些歉意的說道。

那次在宴會上發生的事情,趙長天一直當成了一種恥辱記在心里。(wap.shouda8)

從那以后,他心里就一直有一個夢想。

如果有機會和能力,他一定會為改變這個縣城的貧困、落后面貌而貢獻一份力量。

但在重生前,這個夢想只能是夢想。一個城市的,哪怕僅僅是一個小縣城,也不是他那樣一個小人物可以參與改變的。

如今呢?他成為這個城市管理者中的一員了。雖然曾經的恥辱記憶早已淡化,但畢竟還是留下了一絲印記。雖然,那個夢想相比于他如今的仕途已經不那么重要。

但是,現在他卻多了一份領導者的責任感。

也許,這份責任感加上那曾經的夢想,將驅使自己去做一些事情。

雖然,在短時間內,他一個普通的副縣長仍然不具備改變一些事情的資格。但他相信,在不久之后,他一定可以具備的。

或許,在實現夢想和執行領導責任的過程中,會有各種各樣的困難。但無論如何,只要他去做了,無論結果如何,他都問心無愧,對得起這坐城市和重生前的自己。

在一種莫名的思緒中,趙長天走出了很遠。走著走著,他的心情逐漸平靜下來,因為等待常委會討論結果而產生的浮躁逐漸消退。

就仿佛,他完成了一次重要的心靈洗禮。

等到他返回辦公室的時候,心情已經完全恢復了平靜,可以專心致志的熟悉那些公文,而不再總是心神不寧的看表。

下午三點半,常委會結束了,趙長天的工作分工終于確定了下來。

他正式接到了通知,他將主管農村工作,分管農業、民政、水利、林業等工作。

常委會上的情況與趙長天和郭青云原先的預想有著很大的不同。

原本,郭青云已經做好了心里準備。如果馮長遠態度堅決的反對,他會在某些方面做出妥協,以換得他在這件事情上的。

但常委會上的進程,幾乎可以說完全超出了郭青云的預料。

在這次常委會上,對于郭青云關于‘趙長天工作分工‘的提議,馮長遠居然破天慌的沒有提出反對意見。這項提議,非常順利的獲得了通過。

事后,在和趙產天的分析中,郭青云認為:可能是馮長遠對于他在此事上的態度做出了錯誤的判斷,認為他會向以前那樣堅持到底,認為他會把提議拿到常委會上表決。

如果真要在常委會上表決,馮長遠根本沒什么勝算。

還有一個可能,就是昌縣雖然是農業大縣,但農業上卻非常落后,主管農村工作,很多時候都是吃力不討好,很難做出成績。

即便是聽了郭青云這樣的分析,趙長天仍然感覺有些疑惑。

根據他的了解,在昌縣歷來主管農業的副縣長不但排名靠前,而且是接任常務副縣長的第一人選。相對其它副縣長來說,無疑獲得升遷的機會更大一些。那么,馮長遠怎么會把這樣的好事如此輕松的就放在了自己身上呢?

但無論如何,疑惑歸疑惑,不論馮長遠打的是什么算盤,這個結果正是他最想要的。

第二天,趙長天和原來主管農村工作的副縣長王平辦理了交接。所謂的交接,其實也只是一個形式上的東西。代表著從此以后,趙長天將正式接管農村工作,可以調動相關資源,真正的擁有了相應的權力。

“趙副縣長,我算是解脫了。這項工作不好干啊,你以后就知道了。”

王平這樣對趙長天說道。

正式接管工作之后,趙長天開始了忙碌的工作。首先,他要熟悉自己分管工作的相關文件,了解自己的工作范疇和職權范圍。

除此之外,他要熟悉自己分管的各個部門以及各個鄉鎮的自然狀況。

經過一天時間的整理和熟悉,當他對自己分管的工作有了一個總體上的了解之后。

趙長天才有了一種恍然的感覺,他接管的農村工作,究竟是怎樣的一個爛攤子。

他明白了王平為何會在交接的時候說出了那樣的話,明白了他為何如此配合郭青云的安排,提前退休進入人大。

要知道,王平雖然不屬于馮長遠的嫡系,但相比與郭青云,他也是與馮長遠的關系更為親近一些。

他終于明白了馮長遠為何在常委會上沒有給自己制造任何麻煩。

同時,他也間接的清楚了一點:郭青云在政fǔ工作上真是有一些甩手掌柜的意思。他是真正的做到了只抓人事大權。

如果不是如此,他不會對農村工作上有那么多的問題,居然只是有一些表面上的了解。關于深層次的東西,他肯定是毫不關心、過問。否則,他一定會發現問題,更會提前告訴自己。

對于這樣的工作風格,趙長天實在是不敢茍同。書記抓人事沒錯,但如果對政fǔ工作不發揮一定的領導能力,不保持必要的關注和影響力,那這個書記是失職的。甚至,會影響到他在仕途上。

也許,這里面有馮長遠有意為之的因素。但趙長天還是認為,郭青云是不稱職的。

可是,即使他對郭青云的個人風格有再多的意見,但既然已經接管了農村工作,就沒有了回頭路。

當務之急,是要先把這堆爛攤子清理一遍,然后再根據實際情況,逐一的找出應對的辦法。

他梳理了一下,發現他要面對的問題還真是有不少,而且都是一些積壓了許久的老大難問題。

其中,最麻煩的就是關于提留費的問題。

由于昌縣在歷史上就是一個農業大縣,改革開放以后,一直都是如此。

因此,市里一直沿用著‘農業大縣’的標準對縣里下達提留費征收任務。

而事實上,如今的昌縣只是掛著一個農業大縣的名頭而已,根本就不具備農業大縣的實力。

在去年和前年的統計資料上,趙長天發現,18個鄉鎮中只有大河鎮完成了縣政fǔ下達的任務。這也就難怪,大河鎮為何連續兩年受到了縣里的嘉獎。

其它的17個鄉鎮,能夠完成百分之八十以上提留費任務的,只有五個。

在這種情況下,縣政fǔ怎么可能完成市里下達的任務?如果完成了,那就真叫有鬼了。

最近五年,每年縣里都沒有完成市里下達的任務,累積下來,拖欠市里的提留費已經是一個龐大的數字。

完不成任務,就意味著主管領導的失職,意味著想要在相關項目上爭取市里的實際,將非常困難。

完不成任務,還將意味著縣里的財政狀況將越來越差。

因為昌縣的工業和商業狀況都非常糟糕,在縣財政收入中,所占的比例不大。實際上,縣財政收入主要還是依靠農業,也就是提留費自留的那一部分。

財政收入差,帶來的是一連串的問題,直接影響到了包括城市環境在內的諸多社會問題。但這些,暫時和趙長天還沒什么關系。

除了這個大難題之外,其它的,諸如林業、水利等,都有一些遺留下來的老大難問題。

但相對來說,都沒有這個問題嚴重和具有代表性。

這個問題看起來解決的辦法很簡單,只要提高農民收入就可以了,估計馮長遠和王平

,都能輕易的認識到這一點。

但是,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是無比艱難,提高農民收入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飯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經過一番思考之后,趙長天決定先下鄉去實地考察一番,了解一下各個鄉鎮的實際情況,

然后,再因地制宜的拿出解決的辦法。

但在這之前,趙長天要先和馮長遠請示一下。無論他們兩個有多少私人恩怨。但如今自己卻是受到對方的領導,是不錚的事實。一些該走的組織程序,還是必須要走的。

更重要的是,他還有一些其他的用意,很可能要在馮長遠面前做一番表演。

趙長天來到了馮長遠的辦公室,兩個人的辦公室隔著一個樓層,也就是不到一百米的距離。

敲門之后,趙長天推開門走了進去。

巧合的是,政fǔ辦主任劉廣田也正在縣長辦公室。

看到進來的人是趙長天,馮長遠和劉廣田對視了一眼,顯然都稍稍有一些驚訝。

“趙副縣長,怎么有時間到我這里來啊?你現在應該是在熟悉工作才對啊。”

馮長遠的語氣不冷不熱的,似乎是在對著陌生人說話。

言語之間絲毫沒有流露出請趙長天坐下的意思。

每次看到馮長遠,趙長天都會感嘆于對方的長相。拋去個人的好惡不提,站在客觀的立場上評價,馮長遠絕對算得上標準的美男子。180公分的身高,棱角分明的臉龐,古銅色的皮膚。雖然已經四十歲出頭,但歲月沒有在他臉上留下絲毫痕跡,一點皺紋也見不到。

劉廣田眨巴著眼睛,坐在椅子上,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按照常理,副縣長來找縣長談話,他這個政fǔ辦主任顯然是不適合再繼續留下的。

但他偏偏就沒有離開,對趙長天的藐視顯而易見。

這種待遇,絲毫沒有讓趙長天感覺氣憤,反而有一些喜悅。

一方面,如果他的對手就是這種城府,喜怒如此行之于色,那對付起來的難度也許就沒有預想中的那么大了。

另一方面,劉廣田的出現,更是讓趙長天眼前一亮。這個家伙出現的時機真是太恰當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持續進攻

“馮縣長,我剛接手工作,對于下面鄉鎮的實際情況還不是清楚。吧會員(wap.shouda8)因此,我打算下鄉去實地考察一番,來你這里和你打個招呼。”

趙長天拉過劉廣田旁邊的一張椅子,一屁股坐在了上面。

一邊說著,還拿出煙,點上之后,抽了起來。

“趙副縣長,你和辦公室打個招呼也就是了,用不著到我這里來請示吧?”

馮長遠不滿的看了趙長天一眼,下意識的用手捂住了鼻子。

整個縣委縣政fǔ甚至各個鄉鎮的領導都知道他不抽煙,而且特別反感抽煙。因此,沒有人會在他的辦公室抽煙。他相信,趙長天不會不知道自己的這個習慣。

這種情況只能說明,這個混子出身的小子素質非常低下,根本不懂得一些做人的基本禮貌。

“馮縣長,是這樣的,除了要向你匯報下鄉的事情,我還想請求您給我安排一輛專車,以方便我開展工作。

您要知道,我當初在鎮政fǔ工作的時候,日常出行都是有車的,只是檔次差了點,就是一臺破吉普。

既然到了縣里工作,我考慮為了符合我現在的身份,能否給我配一輛奧迪車?這樣,我出去辦事,也能顯示一下咱們縣政fǔ的排場,不給縣政fǔ和馮縣長您丟臉。”

趙長天一邊不停的噴云吐霧,一邊滔滔不絕的表達著自己的‘美好意愿’。

馮長遠的心情越來越糟糕,那該死的煙霧直往他鼻子里鉆。

更加讓他惱火的是,那個他討厭的小子簡直是不知所云。

給他配一輛專車?還要奧迪?

如果不是顧及到自己的身份,如果不是一再的壓制內心的怒火,他真想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然后讓他趕緊滾出去,最好是有多遠滾多遠,永遠不要出現在自己面前。

馮長遠長吸了一口氣,在三的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對方素質差,自己不能也跟著差。

“趙副縣長,我想你也不是第一天來縣政fǔ了。縣里的情況你應該也清楚。一共就那么三臺車,一臺郭書記用,一臺是縣長在用,還有一臺是在人大。

你想要縣政fǔ專門給你配一輛車,你認為現實嗎?另外,縣長和郭書記的車都是捷達,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坐過奧迪。你認為你的提議不是在癡人做夢嗎?”

沒等馮長遠開口說話,一旁實在聽不下去的劉廣田激憤的說道。

如果說,因為前兩天那次的事情,他認為對方是白癡的話。那么,經過剛才這片刻的時間,他修正了對對方的看法,這個家伙是個傻子,腦筋不正常的傻子。

聽到心腹愛將說出了自己心里想說的話,馮長遠不為人知的嘴角微微翹起。

“劉廣田,我和馮縣長說話,有你chā口的余地嗎?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級別,一個科級干部膽敢這樣和一個處級干部說話,你不覺得自己是以下犯上嗎?我配不配車?配什么車?是你能決定的事兒嗎?由你指手劃腳的余地嗎?我看你是越老越糊涂了。”

幾乎是不停頓的,趙長天的嘴巴象機關槍一樣不停的冒出令劉廣田感覺難以置信的語言。

但這還不算完,末了,趙長天又嘀咕了一句:“不懂規矩的老東西!”

“胡利,你的老板為你出氣了。”趙長天心里默默念道。

劉廣田的臉色劇烈的變幻著,眼睛幾乎已經瞪出了眼眶。

這樣的侮辱,他這一生,活了五十多年,還真是第一次遇到。哪怕是當年他下鄉的時候,向一個小寡fù求愛時遭到拒絕,也沒有這樣的難堪。

“你..你”

劉廣田滿臉通紅的顫抖著聲音,手指哆嗦著指向趙長天。

“你什么你,難道我說的你沒聽清楚,還想再聽一遍。看來是人老了,連耳朵也不好使了。趕緊退休回家得了,省得在這里丟人現眼。”

趙長天再次往劉廣田那傷痕累累的心靈上撒了一把鹽。

“夠了,趙長天,這里是縣政fǔ,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你給我出去。”

在趙長天狂風暴雨般的攻勢中清醒過來的馮長遠,再也無法控制內心的憤怒。他的心腹愛將就在他的面前,被人如此侮辱。

看著老劉的臉色,馮長遠真擔心他會背過氣去。

“馮縣長,你怎么能用這種態度對我呢?我這也是為了你,為了縣政fǔ著想啊。政fǔ辦在很多時候都代表著政fǔ的形象。劉廣田那兩顆大金牙就像是爆發戶似的,這種形象怎么配得上他政fǔ辦主任的身份呢?”

趙長天不依不饒的繼續進攻。

“啪”

馮長遠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不要再說了,你給我出去。”

馮長遠感覺自己已經出離了憤怒,他忠實的嫡系手下被人這樣羞辱,他實在是無法繼續保持他一直非常注意的禮貌和風度了。

“我這么說的確是為馮縣長你好啊,哎!好人通常會被誤解啊。”

趙長天搖了搖頭,長嘆了一聲。

慢慢悠悠的站了起來,趙長天向外面走去。

“馮縣長,我真是為你好,你看配車的事?”

到了門口,趙長天突然轉過身體,滿臉真誠的樣子。

“沒門兒!”

馮長遠幾乎是咬著壓說出了這兩個字。

“看來,我只有厚著臉皮自己想辦法從哪個企業借一臺開了。”

趙長天似乎有些無奈的說道。

然后,在馮長遠那幾乎可以殺人的目光的注視下,一步三晃的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中。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關上門之后,趙長天就是一陣大笑。

這一頓在劉廣田身上的發泄,實在是太痛快了。

在臨出門之前,他發現劉廣田正靠在椅子上,一臉怨毒的望著他。這正是他想要達到的效果。

他相信,經過一而再的對劉廣田進行打擊,這個家伙在日后非常可能會在氣急敗壞之下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為。

在這種情況下,對方就很可能被他抓住把柄,把他一次掀翻,為胡利的上位創造條件。

在縣長辦公室的這一番表演,當然不僅僅是針對劉廣田。事實上,他在去找馮長遠之前,根本就沒有想到會遇上劉廣田。

他針對劉廣田的那一番表演,不過是碰巧趕上的臨場發揮罷了。

他原本的用意是通過一番‘表演’,讓馮長遠對他產生某種錯誤的判斷。從而,能夠在某些方面,降低對他的防范心里。

趙長天相信,他這次雖然時間不長但卻很到位的表演,應該已經成功的實現了這一目標。

趙長江的辦事效率很快,在接到大哥指示的第三天上午,就在昌縣買了一套房子。這套房子位于昌縣的黃金地段——西關大街附近。

120平米的房子花掉了接近十萬塊,這才當時的昌縣來說,絕對算得上是高價位了。

趙長天在中午抽空去看了一次,發現房子環境還有室內裝修還都不錯。當然,這種不錯,也只是相比于昌縣的一般水準來說的。

這個房子對趙長天來說,只是一個臨時性的住所而已,趙長天沒做什么準備下午就搬了進去。

得到消息的趙天龍和劉晚霞,在第二天專門來了一趟,把房間好好的布置了一番。如果不是考慮到家里還有幾個子女需要照顧,劉晚霞都想留下來照顧大兒子的飲食起居。

在集團正式成立之后,趙長天曾經和家里人商量過,征求過他們的意見,是否愿意到城里居住?如果愿意的話,他打算在順城為家人建一套別墅。

劉晚霞和趙天龍對此是非常愿意的,能在城市里生活,是大部分農村人的夢想,他們自然也不例外。

趙家老太爺雖然也愿意搬到城里生活,但老人家擔心花銷太大。他雖然知道在大孫子的領導下,在順城的辦的企業賺了不少錢,但對錢的數目卻不清楚。

直到趙長天說出了一個數字之后,老太爺在瞠目結舌中,毫不猶豫的答應搬到順城居住。

對老太爺來說,能搬到城里享福,既成全了孫子對自己的孝順,自己也能生活得更加滋潤,何樂而不為呢。

因此,在得到家里長輩的同意之后。趙長天在六月中旬的時候,就已經指示老二負責在順城買地修建別墅。

預計,在年底之前,別墅就將修好。

到那個時候,趙天龍、劉晚霞夫fù將帶著孩子們一起搬到順城,老太爺和老太太也將一起前往。

“兒子,媽一周過來一次,給你洗洗衣服收拾收拾屋子。”

在離開之前,劉晚霞這樣對兒子說道。

“媽,那些活我都能干,你就別大老遠的來了,太辛苦了。”

趙長天連忙推辭,他可不想這樣麻煩母親。

但他心里卻有著濃濃的溫馨,這就是母親。

“長天,到時我陪你媽一起來,你是做大事的人物,現在都當縣長了,這些家務活不能耽誤你的精力。”

趙天龍拍板做出了決定。

解決了住處問題,就輪到坐駕了。

趙長天可不想他去下鄉考察的時候,還要騎著自行去。

指望縣政fǔ能解決這個問題,是不現實的,昌縣是一個地道的窮縣,縣長和縣委書記能各有一輛已經很不容易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難以形容

于是,在談判未果的情況下,先是趙長天帶著張萌跑回到了順城。[吧()瘋子](吧小說)

接著,就是趙長天所代表的勢力和林虎的勢力不可避免的發生了沖突。

最終,林虎也許是感覺為了一個女人大動干戈不值得,也許是膽怯于趙家軍的強悍實力,林虎在無奈之下放棄了張萌,趙長天拿出了一些錢作為補償。

97年的時候,趙長天和張萌在順城舉辦了熱鬧的婚禮。

婚后,兩個人曾經一度非常恩愛。

但逐漸的,趙長天發現張萌又開始犯了老毛病:愛慕虛榮,花錢大手大腳。常常為了所謂的面子,大把的花錢。

甚至,比起以前,更加變本加厲。如果按照這種情況下去,趙長天刀頭添血賺的那些錢根本就不夠她花的。

兩個人為此不可避免的產生了矛盾,經常發生爭吵,趙長天甚至還幾次動了張萌。

后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張萌認識了一個港商,經常去參加對方所舉行的派對。

趙長天知道這件事之后,大為惱火。在他質問張萌的時候,張萌是這樣回答的:她喜歡和上流社會的人交往,向往上流社會的生活。

言下之意,她認為趙長天是個土包子。

在氣憤之下,趙長天狠狠的修理了她一頓。

但沒想到的是,第二天,張萌就消失不見了。后來,趙長天通過一番打聽,才知道張萌和那個港商去了香港。

爆怒之下的趙長天曾經帶著幾個手下去了一趟香港,找到了那個港商。結果,那個港商告訴趙長天,張萌到了香港之后就和他分開了,兩個人之間也只是普通朋友關系,他也不知道張萌去了哪里。

趙長天在香港尋找了幾天,但人海茫茫,他對香港又不熟悉,想要找一個人猶如大海撈針一樣。

在找不到任何線索的情況下,趙長天不得不在惱火中返回了順城。

后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逐漸淡忘了張萌這個骨子里愛慕虛榮的女人。

重生之后,他的思想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層次和素養也在不斷提高。對于以前的那些女人,他基本抱著隨遇而安的態度。

更多的是,他把那些曾經的記憶,當成了一種人生的經歷,過去了就是過去了,他并不想去刻意的做些什么。

事實上,他重生前的那些女人,除了林薇,真正能另他刻骨銘心的,幾乎一個也沒有。

基本上,重生前,他生命中出現的大部分女人,都是他喜新厭舊,追求刺激的結果。

張萌自然也不例外,而且,對于張萌,他更多的是厭惡和憤恨。

對于女人,他一直秉承著這樣的態度;他可以舍棄對方,但無法接受被女人拋棄。

雖然這是典型的大男子主義,但沒辦法,這就是他與生俱來的性格。

何況,即使張萌想要離開他,也完全可以把事情挑明、再光明正大的離開。趙長天也許會非常生氣,但會讓她走,還會給她一定的經濟補償。

對于大部分曾經屬于他的女人,他基本上都是這樣對待的。

搖了搖頭,思緒回到眼前,要不要陪郭小雅去參加那個女人的婚禮?

捫心自問,趙長天知道自己對那個記憶中的女人已經沒有了任何感情。最多還有一絲對那個女人姿色和肉體的懷念而已。

也談不上有什么深仇大恨,也許在最初張萌離開的時候,他還有一些記恨,但隨著歲月的流逝,這種感覺也在淡化。

重生之后,隨著層次的提高,更是不肖于去和那樣一個女人過不去。

最多在有機會的時候,小小的捉弄、報復一下,也就算了卻了重生前的一絲不甘。

最終,趙長天做了決定,還是陪郭小雅去一趟。不是為了張萌,而是為了郭小雅,為了這個美麗可愛的女孩子不會失望。

第二天一大早,趙長天按照習慣完成了早晨的各項活動之后,開著車出了小區。

“趙哥,這么早就出去啊?”、

門衛大聲的打著招呼。

這個年輕的門衛很有眼力,雖然不知道趙長天是副縣長,但能開著車進出怎么也不會是個簡單人物,因此,這家伙只要一有機會就有意的套著近乎。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對于這樣的人,趙長天很難產生反感,也樂于讓對方獻點小殷勤。不知道什么時候?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可能就會發生重要作用。

因此,在這種心態的指導下,趙長天對類似于這樣的小人物通常也很隨和,空閑的時候,也和發上一支煙,和對方隨意的聊上幾句。

每次看到趙長天進出門,這個魁梧得仿佛牛犢子似的門衛都會滿臉堆笑的打招呼,并麻利兒的撤去防護攔。

趙長天到達郭家的時候,郭小雅已經在樓下等他了。

今天的女孩兒,顯然經過了精心的打扮,脖子上赫然圍著趙長天送給她的那條絲巾。

“小雅,你今天的這身穿著真是太合體了,人美,衣服也好看,你是想把新娘子比下去啊!”

女孩兒上了車之后,趙長天一邊倒車,一邊半是打趣半是贊美的說道。

“趙大哥,雖然知道你是在奉承我,還是要謝謝你的贊美。我同學張萌可是寧大有名的美人兒,我可比上人家。”

郭小雅雖然心里高興,但還是謙讓了兩句。

“我可不這么認為,愛慕虛榮的女人再漂亮也缺乏真正的吸引力,氣質上根本無法和你比較。”

趙長天隨口回應道。

“愛慕虛榮?趙大哥,你為什么這么說?張萌也是不得已,為了她爸的公司,她才嫁給那個老頭的,我還tǐng為她惋惜的呢。”

郭小雅努力的為好朋友做著辯解。

“無論是因為什么理由,連大學不念了,嫁給一個有錢的老頭,都是愛慕虛榮。”

發現了自己的語病之后,趙長天趕緊補救。

“可是,趙大哥,我昨天似乎也沒告訴過你關于張萌的情況啊?”

郭小雅反映過來之后,有些疑惑的問道。

“呵呵,我就是隨便猜的。對了,小雅,你生日是哪一天啊?到時我送你一份滿意的禮物。”

趙長天趕緊岔開話題。

“趙大哥,我生日是陰歷十二月初一,你真的要送我生日禮物嗎?那我現在就開始盼望了。”

果然,女孩兒被成功的轉移了注意力。眉宇間全是掩飾不住的喜悅。

昌縣距離錦市五十公里左右的路程,在兩個人愉快的交流中,時間過得飛快,一個小時之后,已經到了錦市。

婚禮舉辦地點是在市中心的金龍大酒店,趙長天對此自然是非常熟悉。但為了不讓郭小雅疑心,他還是裝模做樣的向路人打聽了一次。

今天的金龍酒店熱鬧異常,酒店外的停車場上,一輛輛平時不多見的小轎車停在那里。

林虎訂了上百桌酒席。這種規模的婚禮,在錦市也是不多見的。

趙長天把車子停好之后,隨意的打量了一下,發現大部分車子都是和他一個檔次的,最好的也不過是奧迪。

從這一點上分析,林虎的交往層次非常有限。

事實上,類似做林虎和趙長天重生前這種營生的人,在社會上的地位的確非常有限。

屬于在白道上沒人待見,在黑道上地位也不高的那類人,甚至,都無法和順城的王金成比擬。真正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是不肖和他們交往的。

因此,沒發現什么好車,也屬于正常情況。

婚禮現場在酒店一樓的大廳,趙長天和郭小雅進入大廳之后,在入口處有迎賓員請他們登了記,也許認為他們是情侶,所以只給了他們一個紅包。

郭小雅從隨身的挎包里取出100塊錢,打算放到紅包里。

對于她來說,這100塊錢幾乎是她大學里一個月的生活費了。

趙長天搖了搖頭,從女孩兒手里拿過紅包,不經意間碰到了女孩子柔嫩的小手兒,心里不覺一蕩,但還是若無其事的說道。

“小雅,我來吧。”

“趙大哥,你能陪我一起來參加同學婚禮,我已經很感激、很高興了,怎么還好意思讓你破費呢?我還欠著你錢沒還呢。”

郭小雅白嫩的小臉兒有些發紅,不好意思的說道。

“和你趙大哥還這么客氣,以后再也不許提那次借錢的事,就當那錢是我送給你的,是對你以前考上大學的一點心意。如果你要是再提,我會很生氣的。”

趙長天故意有些嚴肅的說道。

“趙大哥,我知道了,以后我再也不提了。”

女駭兒柔聲的說道。

這一刻,她心里的甜蜜和喜悅實在是難以形容。不是為了那些錢不用還,而是趙長天言語中表現出來的那種自己人的語氣。

趙長天掏出錢包,拿出了2000塊錢,放在了紅包里,把紅包塞得鼓鼓的。這個數字,是他早就想好了的。

“趙大哥,這太多了。”

郭小雅有些忐忑的說道。

她知道趙長天經濟上應該比較寬裕,否則不會上次借給她那么多錢顯得那么輕松,也不會每次去她家里,都帶上一些價值不菲的禮物。

但他的錢是從哪里來的呢?

要知道,她爸每個月的工資和福利加起來也就是幾百塊而已。按理說,趙長天的收入應該還沒有爸爸多才是。

第一百一十九章

民意大如天

雖然,郭小雅有一次偶然聽爸爸說起,趙長天的兩個弟弟是做生意的。(wap.shouda8)

但這年頭,做生意也不是那么容易賺錢的,何況,他弟弟們只是普通的農村青年,也不太可能做什么大生意。

而且,他兩個弟弟的錢也不是屬于他的,不可能無節制的使用。

她一直隱隱的有種擔心,她擔心她的趙大哥會利用職務之便牟取一些不正當的利益。雖然,很多當官的都是這樣做的,但她不希望趙大哥是這樣的人。

這件事,都快成了她的心病了。但這種擔心,又不好和外人說。

她和爸爸提過一次,但爸爸告訴他別亂操心。

但郭下雅能感覺得到,爸爸似乎也有一些這方面的擔心。

當她和媽媽提起的時候,媽媽告訴她:這年頭只要能賺錢就行,哪個當官不利用職務之便給自己或幫家人撈錢。

媽媽還告訴她:趙長天上面有劉常清和她爸爸關照,只要不是撈錢太過份、被人抓住明顯的把柄,就不會有什么問題。

對此,郭小雅雖然并不認同,但也不知道該怎么反駁媽媽。在這個現實的社會,錢確實很重要。

思緒回到眼前,這二千塊錢估計都快趕上他一年的工資收入了。

她知道,趙大哥是想給她爭面子,但那也用不著花費這么多錢啊。

趙長天自然不知道女駭子的心思,如果知道的話,他一定會感覺有些慚愧。事實上,之所以拿二千塊錢作為禮金,他另有用意。

如果把張萌換成別的女人,他或許會單純的考慮給郭小雅爭面子的事。但對于張萌這個女人,他起了一絲促狹的念頭,之所以送上二千塊禮金,根本沒安什么好心。

看著郭小雅有些擔心的表情,趙長天安慰道:“小雅,不就是二千塊錢嗎,你趙大哥不差這點錢。”

似乎是猜到了女孩子擔心的原因,趙長天語氣堅定的說道:“別胡思亂想,你趙大哥的錢來路正當,難道你不相信趙大哥的話了?”

“我相信你,既然趙大哥這么說,那我就放心了,呵呵。”

雖然趙長天還是沒有解釋錢的來路,但那句‘你趙大哥的錢來路正當’,還是仿佛讓她吃了一顆定心丸。

女駭子心思的變化無從琢磨。

前一刻,郭小雅還在為趙長天擔心,滿心都是憂慮。但下一刻,她又變得滿心歡喜。趙大哥花這么多錢為她爭面子,相信不只是自己,任何女人遇到這種情況都會很感動吧。

有幾個男人能為女人這么做呢?但她的趙大哥能。

女孩兒甜蜜而又驕傲的想著。

接下來的時光,兩個人隨便找了一張桌子坐了下來,郭小雅和任何陷入情網中的女孩子一樣,絮絮叨叨的說著自己的一些小事。

她想讓心上人對她有更多的了解,他想要努力表達自己對心上人的親近、親昵。

上午10點,婚禮儀式準點舉行。

又老、又矮、又胖、又丑、人比肥豬的林虎和又年輕、又高挑、又苗條、又漂亮、人比花嬌的張萌出現在了大廳里,這種強烈的視覺反差,引起了一些自控力不強的來賓的竊竊私語和偷笑聲。

雖然來賓們心思各有不同,但顯然,惋惜和感嘆的人居于主流。

儀式按部就班的按照當地的風俗進行著,當儀式進行到向雙方老人敬茶的步驟時,場面有些滑稽。

男方林虎的父母都已經過世,女方的母親不知道什么原因沒有出席,只有張萌的父親張海山出現在了現場。

張海山40多歲,但人長得英俊瀟灑,看起來就像是30幾歲,張萌無疑是繼承了父親的優良基因。

當林虎喊著‘岳父請喝茶’時,那場面讓人有一種忍俊不住的感覺。

就仿佛,如果兩個人交換一下位置,這場婚禮會更合理、和諧一些。

林虎似乎也有一些尷尬,稱呼一個比自己小20歲的男人為岳父,確實有些難為情。

估計張海山也應該有類似的想法。不過,能讓女兒為了自己做出如此大的犧牲,其心里素質也應該非常人可比。

儀式的最后,是新郎新娘挨桌的向各位來賓敬酒,并接受紅包。

估計,這一百桌下來,將極大的考驗新郎林虎的酒量。

終于,新郎、新娘來到了趙長天這一桌敬酒。

看到郭小雅之后,張萌顯然非常高興。

她這些天親自去了一些條件比較不錯的大學同學家里,邀請對方參加自己的婚禮,目的就是希望這些同學能給自己爭一些面子。

但邀請了十幾個同學,只有三個在今天趕了過來。

她曾經最要好的那幾個同學,只有一個來了,反倒是關系稍差了一些的郭小雅,能大老遠的從順城趕過來,令她頗為欣喜。

接過郭小雅手中的紅包,張萌隨意的感覺了一下厚度之后,這種高興瞬間又變成了驚喜。

“張萌,這是我朋友趙長天,我帶他一起來參加你的婚禮。”

郭小雅把趙長天做了簡單的介紹。

張萌眼前一亮,眼前的年輕人高大、帥氣,從氣質上看,應該是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

以她對郭小雅的了解,即使她父親是縣委書記,也不可能拿出那么多禮金的。

如此一來,禮金的來源自然呼之玉出。由此,她對眼前這個年輕人又多了一條評價——富有。

想到這里,張萌神色之間的一抹嫉妒不經意間閃過。

趙長天敏感的發現了張萌這種微妙的變化,嘴角不覺微微翹起。

他沒有多說什么,只是直勾勾的看著張萌,目光中流露出了一絲欣賞和‘迷醉’。

而當張萌看向他的時候,他又有些‘慌亂’的避開了對方的目光,似乎‘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身旁的郭小雅。

張萌敏感的捕捉到了趙長天這種細微的變化。

這片刻之間兩個各懷心思的男女的微妙變化,是在幾秒鐘之內發生的,因此,倒是沒有引起其它人的注意。

很快的,新郎和新娘又轉移了陣地,開始到別的桌子敬酒。

吃過婚宴,趙長天和郭小雅離開了錦市。

回到縣城之后,還沒到一點鐘。

按照在路上商量好的計劃,趙長天還要開車帶郭小雅去大凌河走走。

但是,當路過縣政fǔ的時候,趙長天不得不踩了剎車,停了下來。

在縣政fǔ前面,正聚集著一群人,吵嚷聲隔著馬路都能清晰的聽見。

“今天不見到縣里領導,我們是不會離開的。”

“你們再鬧下去,等警察來了,都把你們關進去。”

“關進去更好,反正這日子也沒法過了。”

“你們當縣里領導是你們想見就能見的?簡直是白日做夢。”

“縣里領導又怎么了?偉人還說過‘民意大如天’呢。”

“宋文才,你一個窮民辦教師在這里賣弄什么淵博?再說了,你們這算什么民意?就是一幫刁民罷了。”

“你們這些刁民就是欠收拾,以為縣政fǔ是你們家開的?想來就來啊?拿縣里領導當你們家親戚呢?想見就能見啊?有什么事情,就不能在鄉政fǔ談。”

“現在不是舊社會,你們這些就知道欺負老百姓的領導,良心都讓狗吃了,和你們能談,我們還會來這里嗎?”

“你怎么說話呢?宋文才,就知道這次還是你挑的頭,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等著倒大霉吧。”

“王力國,是我挑的頭怎么了?我敢當著你面兒承認。別看你是支書,你能怎么對付我?我等著你,看看你怎么讓我倒大霉?我就不相信,這么大一個國家,就找不到一個說理兒的地方?”

仔細的傾聽了片刻之后,從這些亂七八糟的對話中,趙長天迅速判斷出:這是一次群體上訪事件,在現場的應該還有當地的領導。

如果沒碰到,那也就算了。可既然碰到了,出于多種角度考慮,無論是自己的副縣長身份,還是為了郭青云,卻必須要過問一下了。

“小雅,你先回去吧,把這里發生的事情告訴郭叔。告訴他:有老百姓上訪,我去處理一下,讓他暫時不用過來,在家里等候消息就行。”

趙長天神情嚴肅的說道。

“好,那我先回去了,趙大哥你小心一點,我看那幫老百姓情緒都很激動。

郭小雅非常懂事的點了點頭,小聲的叮囑了一句。

下車之后,郭小雅一邊往家里的方向快步走著,一邊甜蜜的想著:雖然因為趙大哥臨時有事情,今天去不上大凌河了,但她感覺自己已經很滿意了。

今天,對她來說,是非常有紀念意義的一天。

看著郭小雅逐漸遠去,趙長天也下了車,大步向著馬路對面走去。

“你們要干什么,我們是不會回去的。”

“大家都使點勁兒,把他們都拉走,別讓他們在這里丟人現眼。”

“哎喲,你干嗎?我胳膊要被扯斷了。”

對話聲不斷傳進趙長天耳中。

還隔著十幾米遠,對面的場景已經一目了然,兩撥人看起來涇渭分明。

從剛才聽到的那些對話判斷:聚集在一起的十幾個衣服破舊、基本都打著補丁的,應該是上訪的老百姓。

正在拉扯這些老百姓的,是十幾個衣著整潔的人,年齡大部分都在35歲以上,應該是當地鄉政fǔ和村里的干部。

其中有三個穿著公安制服的,應該是當地派出所的民警。

此刻,形勢已經有些混亂了。

第一百二十章

打的就是你

從眼前的局面判斷,很顯然,萬家鄉的干部們想把這些上訪的老百姓拉走,免得給他們造成不良影響。(吧小說)

另趙長天感覺疑惑的是,按理說,這些人到達縣政fǔ的時間應該已經不短了,值班的縣領導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情,早就應該出來處理這件事了。

但事實卻是,一直沒有任何縣領導、甚至是普通的工作人員出面。這意味著什么?

趙長天心里已經有了一些答案。

他的腳步稍稍停了一下,但轉瞬又加快了步伐。

眼前的這種情況,如果放在兩年前,在剛進入仕途的時候,也許他會掉頭就走。

但如今的他,經歷了那么多風波、事件之后,已經有了自己的政治理念和為官之道,不會輕易的因為任何事、任何人而改變。

“住手,我是趙長天。”

走到亂糟糟的人群近前,趙長天大聲喊道,高亢的聲音直接壓過了現場的嘈雜。

充滿霸道的聲音,令現場所有的雜音瞬間消失不見。

但在短暫的安靜之后,馬上一個有些尖銳的聲音響起,“趙長天,那是哪顆蔥?老子沒聽說過。”

說話的人,是一個40多歲的體形肥胖的中年人,從聲音能判斷出,正是剛才趙長天聽到的對話中的那個支書王力國。

“您就是那個大河鎮的趙書記?我聽說過你,我表弟在你們鎮上開飯店。”

一個語氣中包含著驚訝和喜悅的聲音響起。

那是一個面色有些蒼白的中年人,四十歲左右的年紀,身材消瘦,雖然衣服有些破舊但卻很干凈。

趙長天從他的聲音上判斷,應該是那個民辦教師宋文才。

還沒等趙長天針對這兩個人的表現做出反映。

“你是剛被任命的副縣長趙長天?”

發出疑問的是三個民警中的一個,年紀在30歲出頭,看起來很精干的樣子。

“我是趙長天,在不久前,被上級任命為副縣長。現在,這里的事情由我來處理。”

趙長天沖那個民警和宋文才點了點頭,語氣中充滿嚴肅、鄭重其事的說道。

這幾句話說完之后,現場陷入了安靜。

那個剛剛大放厥詞的村支書王力國臉色巨變,顯然他也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

“趙縣長,對不起啊,我剛才不…..”

王立國打著亡羊補牢的念頭,想要說點道歉的話,爭取盡量彌補剛才的失言。

但話剛說到一半——

“我讓你說話了嗎?閉嘴!”

趙長天冰冷的聲音打斷了他的企圖。

王力國張了張嘴,終于還是沒敢再說話,只是臉色愈發的難看了。

“現在,你們商量商量,上訪的群眾出一個代表,鄉里的干部出一個代表,把事情給我說清楚。”

趙長天語帶堅定、不容置疑。

也許是因為他的身份、也許是因為他的氣勢,上訪的老百姓和鄉里的干部們沒有提出反對意見。

但是,這兩個陣營根本沒有進行任何商量,代表就直接從人群里走了出來。

老百姓那里出來的代表和趙長天預料的一樣,正是宋文才。

鄉政fǔ那邊出來的是一個四十多歲,顴骨很高的中年人。

趙長天示意那個鄉政fǔ的干部先做介紹。

中年干部非常配合,起碼表面上的樣子很恭順。

他先簡單的進行了自我介紹:王力強,萬家鄉鄉長。

接下來,他將事件的原委進行了簡單的描述:周村的一些村民,連續幾年都拖欠應該交納的提留費。其中,欠款多的已經連續五年都沒有交納過一分錢。

當村干部或是鄉里干部去催交時,這些欠帳大戶不但不及時上交,態度還非常惡劣。

在這種情況下,為了完成縣里下達的任務指標,也為了防止其他老百姓效仿。鄉政fǔ采取了一些強制措施,拿走了這些村民家中比較值錢的物品作為抵交。

結果,這些村民就不斷到鄉里上訪。雖然他們這種行為已經嚴重的干擾了鄉政fǔ正常的辦公秩序,但鄉里一直采取容忍、克制的態度。但沒想到,這些村民居然變本加厲,屢次跑到縣里上訪,妄圖也干擾縣政fǔ的正常工作秩序。

無奈之下,周村和萬家鄉的干部只能一次次到縣里來,把這些人領回去。

萬家鄉鄉長王力強對這起事件的描述就是如此,聽起來,似乎也有合乎情理的地方。

趙長天注意到,在王力強介紹的過程中,宋文才幾次想要開口說話,但還是努力克制、保持了緘默,但神色間顯得非常氣憤。

“宋文才,你們王鄉長介紹完了,現在輪到你了,希望你能本著實事求事的態度,既不要夸大事實,也不用因為心存顧忌而不敢說話。”

趙長天注視著宋文才說道。

“趙縣長,我知道您是個好干部,我表弟說大河鎮的老百姓都非常愛戴你。我真的希望您在縣里工作也像在大河鎮工作時一樣,能夠為我們這些老百姓做主,懲治那些貪官、帶領大家致富,那將是我們昌縣幾十萬老百姓之福。我希望…”

“宋文才,趙縣長讓你說明情況,可沒讓你在這里胡說八道。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算個什么東西?難道你希望什么,趙縣長就要做什么不成?我看你…..”

一個尖銳的聲音再度響起,正是臉色稍稍恢復了一些的王力國。

一邊說著,他的眼神卻不斷的留意著趙長天的神色變化。

“閉嘴,你又算什么東西?最后一次警告你,下次就不會對你這么客氣了。”

趙長天的眼神像刀鋒,凌厲的瞪了王力國一眼。

王力國的聲音噶然而止。只能故意低下頭掩飾心中的尷尬,不為人知的,眼中一抹怨毒掠過。

“現在,沒人打擾了,你繼續說。”

趙長天聲音溫和的向著宋文才說道。

“趙縣長,我們周村的老百姓確實有一部分沒有交提留費,這點我們承認。但是,我們拿什么交啊?辛辛苦苦的忙活一年,到頭來,就是把所有的收入都交了提留費,也還是不夠。

而且,總不能我們連一分過日子的錢都不留吧,難道一家老小都等著餓死不成?

據我所知,國家給我們這些貧困山區有一些政策上的扶持,有一些專項撥款。以此用來改善公共設施,比如修路。

還會撥一些錢補貼貧困家庭。但我們那里的五保戶只拿到過數目少得可憐的幾次救濟。

但這么多年過去了,到我們那里的公路還是沒有修完,沒有客商愿意到我們那里去收購水果。我們的水果只能被幾個本地的黑心客商壓低了價格收購。

我們本來就沒有錢購買質量合格的農藥和化肥,導致水果產量很低。如果再加上價格那么低,我們的收入又怎么會上得去呢?

我們找鄉政fǔ理論,找縣政fǔ反映情況,就是希望能改善我們那里的交通,有更多的客商到我們那里去,把水果價格提起來。

水果價格上去了,我們的收入自然也就提高了,我們自然會交納該交的提留。

我們的這些困難,村里和鄉里的領導不是不知道。可是,他們根本就不理會,反而強行把我們手中僅有的幾匹騾子和毛驢給拉走了,那可都是我們的命根子啊。

這些牲畜能幫助我們干一些重體力活。如果沒有它們,在我們山區,就是把人都累死了,也無法保證chūn耕和秋收的順利進行。”

宋文才喘了口氣,緩解了一下激動的情緒,繼續說道:“趙縣長,我們想知道為什么國家撥了款,但路卻一直沒有修完?我們想知道,國家撥的救濟款到了我們手里,為什么會那么少?我們還想知道,難道我們沒錢交提留,就必須要拉走我們賴以生活的牲畜嗎?”

說到這里,他頓了一下,似乎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趙縣長,我們想問,那些修路的錢都哪里去了?那些救濟的撥款….”

“這是你應該關心的問題嗎?誰給你的膽子,在趙縣長這里胡說八道?我看你是……”

依舊是王力國,他的聲音更加尖銳起來。

“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響,打斷了王力國還沒有說完的話。

打人的正是趙長天。

“為什么打我?難道我連說話都不行嗎?”

在震驚和羞惱中,王力國下意識的問道。

“打的就是你,我已經警告過你了,不要再干擾我了解情況。”

趙長天冷冷的說道。

“你太蠻橫無理了,難道縣長就可以打人嗎?你就是一個副縣長,有什么權力動人,你這是犯法的,你這是知法犯法,我要找馮縣長反映情況。”

王力國惱羞成怒之下,已經顧不上得罪趙長天了,不但語無倫次,還有些口不擇言起來。

“啪”

又是一個響亮的大巴掌。

“你去找吧,我這里等著你。”

這兩個大巴掌,趙長天雖然沒有用足力道,但也多少的下了點狠手。

王力國捂著辣的臉頰,神色中全是無法掩飾的怨毒。

趙長天這兩巴掌刺激了某些人,原本安靜的局勢sāo動起來,以王力強為首的幾個人憤怒的望著趙長天,隱隱有圍上來的趨勢。

但在趙長天冰冷的注視下,卻又不敢有任何異動。

第一百二十一章絕不妥協

與鄉領導一方相反的是,包括宋文才在內的十幾個老百姓一個個眉飛色舞,就差大聲叫好了。

趙長天沒有理會那些鄉干部們的反映,他目光轉向十幾個老百姓,大聲說道:“各位父老鄉親,你們所反映的情況,我基本上都清楚了。今天大家都先回去吧,我明天會去萬家鄉,也會去你們周村,去具體了解你們所說的情況。我在這里承諾,一定會在事情調查清楚之后,給大家一個滿意的交代。”

聽了趙長天的話之后,老百姓們面面相覷,還有一些猶豫,沒有馬上要離開的意思。

雖然,趙長天剛剛表現出來的態度和舉動,讓他們感覺振奮,有一種大快人心的感覺。但是,他們以前聽過太多類似于趙長天這樣的保證和承諾了。

他們能相信他嗎?

趙長天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那些老百姓,目光更多的停留在了宋文才身上。

“好,趙書記,我相信您。我們這就回去,等著你來周村。”

宋文才只是猶豫了了片刻,便迅速做出了表態。

對他來說,這個年輕的副縣長給了他一種與其它干部不一樣的感覺。

不知道為什么,已經對鄉里、甚至縣里領導感覺非常失望的他,也許是因為對方剛才的表現,也許是因為表弟對他的推崇備至,他在對方身上看到了一種希望,一種久違了的希望。

有了這種想法為支撐,他才做出了這樣的表態。

在趙長天的注視下,和他預想的差不多,那個民辦教師果然具有一定的威望,周村的老百姓跟著他離開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眼中的‘具有一定威望的民辦教師’,在離開的時候,心里一直默默的念叨著“希望這次我們不會再失望,愿老天保佑,希望他的出現,能讓我們的苦難日子熬到盡頭。”

也許是有所憑仗,也許是趙長天剛才的舉動令他們十分氣憤,也許是擔心在趙長天這里吃蹩,萬家鄉的領導們在沒有和趙長天打招呼的情況下就匆忙離開了。

只有那個30歲出頭的派出所民警,在離開之前,用目光向趙長天表示了自己的善意。但出于某種顧慮心里,并沒有和趙長天打招呼。

趙長天注意到,王力國、王力強這兩個從名字上看像是兄弟的兩個人,臨走的時候,臉色陰沉得可怕。

尤其是王力國,如果目光可殺人,估計趙長天已經死了好幾次了。

對于這兩個人表現出來的敵意,趙長天并不是很在意。無論是明著來,還是玩陰的,這兩個人的分量都還不夠。當然,必要的警惕心還是要有的。

而且,更為關鍵的是。從此以后,他將和這兩個人基本上沒有任何和平共處的可能性。

之所以如此,與他打算要做的一個決定有關。

趙長天對于宋文才的話基本上是相信的。那么,他就面臨著一個抉擇,對于宋文才反映出來的問題,管還是不管?

這就是他打算要做的決定。

一旦決定chā手,根據他目前的判斷,那兩個人將毫無例外的成為他的對手。

他之所以要打王力國兩個巴掌,也不是純粹的瞧著他不順眼,而是另有其它的考量。

他打算通過這一巴掌立威,希望能通過這件事,迅速打出自己的知名度。畢竟,在昌縣范圍內,除了大河鎮,知道他并對他有所了解的人實在是太少。

為了方便下一步開展工作,他有必要利用一些手段讓他的名聲廣為傳播。

即使沒有王力國撞到他的槍口上,他也會在日后尋找機會,找到適當的人選進行立威。

王力國這個倒霉蛋只能說是適逢其會。

回到車上之后,趙長天沒有馬上開車離開。他靠在背椅上,點上一支煙,靜靜的思考著。

按照他的估計,他剛剛對這起事件的處理過程和放出去的承諾,將會以很快的速度傳播出去。很有可能會引發一場風波,這場風波的大小也許就要看自己日后的態度。

如果,他真正做到像他對村民們承諾的那樣,調查清楚事實真相,那將毫無意外的引發一場軒然ō,他將站在風口浪尖上。

如果不做,而是選擇和某些人、某些事妥協,這場風波將會很快的平息下去,意味著他趙長天也將在某些所謂的官場規則面前低頭,成為所謂的‘懂識務’的萬千官員中的一個。

他將怎么選擇?

事實上,趙長天心中已經基本有了選擇。

當他在那些老百姓面前放出豪言壯語的時候,以他的性格來說,他就已經做出了幾乎沒有回頭路的決定。

絕不妥協!絕不退讓、絕不選擇低頭。

他非常清楚,這一次,他的選擇與大河鎮反腐相比,顯然危險性更大,就宛如在刀鋒上起舞,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會萬劫不復。

他到達縣政fǔ工作的時間一共才有幾天?除了郭青云之外,他沒有任何根基和建立任何真正屬于他的勢力。

在這種情況下,他所做出的決定就是一場豪賭。

他本可以耐心的等待下去,慢慢的培植自己的勢力,就像是在大河鎮一樣。等自身地位提高、勢力壯大之后,再行雷霆一擊。

在今天的事情發生之前,他原本就是這樣的打算。

“md,那就大干一場吧,所謂富貴險中求。如果什么事情都選擇按部就班的進行,那這人生豈不是少了很多刺激和意義!”

罵了一聲粗口之后,趙長天彈飛了手中的煙頭,也彈去了他心中最后一絲猶豫。發動引擎,轎車向著郭青云家的方向疾馳而去。

趙長天知道,這件事必須取得郭青云的全力,否則,他將舉步維艱,基本沒有成功的可能性。

對于趙長天的到來,郭青云顯然已經了有心里準備。

女兒回來后,把情況向他做了介紹,他估計到了趙長天會來找他。

但他絕沒有想到,趙長天找他的真實目的?以及下了一個怎樣的決心?

在郭青云的書房里坐下之后,趙長天沒有廢話,直奔主題。

“郭叔,事情是這樣的……”

趙長天詳細的敘述了在縣政fǔ大門前發生的事件經過。

郭青云一邊聽著,臉色不斷的發生著變化。

當他聽到在事件的最后,趙長天對著那群老百姓做出了承諾,郭青云神色已經嚴肅到了極點。

他沒有立刻發表看法,而是皺著眉頭,點上一支煙抽了起來。

良久,直到一支煙快抽了半截,他說話了。

“小趙,我知道你的性格,能猜到你的一些想法。但這件事你做得鹵莽了,打了那個王力國倒是無所謂,完全可以理解為,那是為了平息上訪老百姓的情緒。但是,你不該在那種公開的場合下對那些老百姓許下那樣的承諾。”

頓了頓,他把手中的煙屁股摁在了煙灰缸里,繼續說道:“小趙,昌縣這灘水比你想象的還要渾上很多。你認為那些老百姓反映的問題我會不知道嗎?昌縣官場就像是一個大膿包,已經爛到了骨子里。如果真的采取大動作根治,恐怕還沒等把膿包里的膿清理干凈,我們自己都要陷進去。

的確,我在和馮長遠的斗爭中占據了一些上風。但那并不意味著我可以捅某些馬蜂窩。如果我真的那么干了,恐怕我的那些嫡系都會背叛我。

說得直接一點,如果我們一起去捅那些馬蜂窩,恐怕我們會成為昌縣官場的公敵,甚至連市里都將多出無數敵人。”

說到這里,郭青云重新點上了一支煙,透過徐徐的煙霧,他的眼神似乎有些迷離,“小趙,你把事情想簡單了。年輕人有熱血、有干勁兒是好的,但必須要審時度勢,量力而行啊。

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也曾滿腔熱血,滿腔的憂國憂民的念頭,直到被現實一次又一次的打擊之后,弄的滿身都是傷疤,才知道了和光同塵,知道了夢想只能是夢想,必須要在現實中學會妥協。”

說到這里的時候,郭青云的聲音已經愈發的低沉。

趙長天從郭家出來的時候,只覺得滿心的壓抑。

在郭青云那里,他終究是沒有得到想要的答復。這與他來時的判斷有很大的相悖,他原本以為對方會他的。

在他看來,郭青云哪怕不會明確表態,但也應該不會反對,最起碼應該是默許。

也許,郭青云有一句話說得對:現實終歸是現實。

郭青云已經在現實中學會了妥協,那他趙長天呢?

一邊開著車在馬路上慢無目的的行駛著,趙長天慢慢體會著郭青云說過的那些話。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有些煩躁的心情漸漸的平息下來,剛從郭家出來的那種憤懣和不被人理解的苦悶、壓抑也漸漸消散。

也許,每個人走過的路不同,在一些事情上有分歧也是正常的。

趙長天的思維逐漸的清晰起來:自己是重生回來的人,重生前,他在那條危險的道路上摸爬滾打了20年,骨子里的賭性和膽氣肯定是大多數人所無法比擬的。

郭青云選擇明哲保身,并不能說明他就是錯誤的。在現實面前,他把個人的生存、利益放在首位,這是無可厚非的,自己有什么理由非要埋怨他呢?

第一百二十二章

壯志凌云

如此一番思考之后,趙長天的念頭通達了許多,心中的壓抑不知不覺的也消散了不少。(wap.shouda8)

情緒穩定之后,擺在他面前的問題是,他不得不重新慎重的考慮自己的立場。

在郭青云不能全力自己的情況下,自己的選擇究竟應該是什么?還是堅持原來的決定嗎?

或是和郭青云一樣,選擇妥協?

趙長天搖了搖頭,這個問題的答案,實際上已經無須再有過多的考量。

那就是,他絕不妥協。

此時的趙長天,雖然還在開著車,但大腦卻呈現出了一種難得的高效率,各種可能會發生的狀況一一在腦海閃現。

隨著思考的深入,他漸漸有了成型的總體方案。

首先,在計劃實施的具體過程中,在具體的方式、方法上,他要變通一些。

沒有郭青云的強力,他也只能徐徐圖之,否則,就很可能把自己搭進去,也依然一無所成。

其次,郭青云強烈反對的‘公路款’的調查就先暫時擱置。

趙長天做出了決定,就拿郭青云雖然也不贊同,但并沒有明確反對的‘扶貧款‘的事情開刀。這涉及到了自己的本職工作,他是主管農村工作的副縣長,其中分管的工作中就有民政這一塊,算得上名正言順了。

事實上,如果他真的介入到‘公路款’的調查上,也頗有一些名不正言不順的意思。

雖然他主管的‘農村工作’范疇很廣,農村公路似乎也屬于農村工作的一部分。但事實上,對于投資數目巨大的公路項目來說,所涉及到的部門和主管領導甚至已經達到了市里甚至省一級別的層面。

他一個小小的副縣長,如果真的捅上了這個牽連甚廣的火藥桶,恐怕還真有粉身碎骨的危險。郭青云的選擇,從這個角度來講,是非常明智的。

但即使是這樣,他也只是打算暫時擱置而已,并不是放棄。

他要找個適當的時間去順城拜訪劉常清,還有那個對他幫助很大的紀委書記方文天,這兩個人的態度將至關重要。

在他的構想中,方文天才應當是事實上的主力軍,自己充當的角色還是以配合他為主。

而且,即使是取得了這兩個人的,他也需要等到自己在九、十月份做出一些成績之后,并有了自己的班底,才會著手進行。

在這之前,他的任務就是提高農民收入,真正打響自己當上副縣長之后的第一炮。想到這里,趙長天忽然有一種‘壯志凌云’的豪情。

當然,這一段時間,關于這件事,他也不會什么都不干。一些秘密調查工作,他打算交給胡利暗地里進行。

他到縣里工作的時間太短,暫時可以動用的可靠人手也只有胡利了。

好在,自從上次和郭青云打過招呼之后,王鐵林的調動問題應該能很快落實了。估計,在八月下旬就應該能調到縣公安局,擔任副局長。

到時,有了王鐵林的到來,能多少的緩解一些人手不足的局面。

對于王鐵林的忠心,趙長天還是有信心的。

“砰”

趙長天感覺車頭猛的一震,撞到了不知道什么東西上面,下意識的,他迅速踩上了剎車。

好在車速不快,車子幾乎是瞬間就停了下來。

思緒剎那間就被拉回了眼前的現實,趙長天意識到可能自己因為在開車時分心,沒有注意前面的路況。

至于究竟撞了什么?只有下車看看才能知道了。

“啊!”

一聲蘊涵著極大痛楚的女人的慘叫聲,從車頭前面傳了過來。

“糟糕,撞人了。”

趙長天趕緊拉開車門,打算去看看實際情況。

“誒?不對,這聲音似乎有些耳熟?”

下了車之后,趙長天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的把車開到了郊外,馬路周圍都是荒山野地。

觸目所及,公路上空蕩蕩的,只有一個看不清楚容貌的女子正趴在車前的路面上,女子身上血跡斑斑,距離車頭大約有接近兩米的距離。

一輛自行車支離破碎的散倒在一旁。

這個場景,依稀有一種眼熟的感覺。

從現場表面上的情況分析,應該是他的車子撞在了這個騎自行車的女人身上,結果自然是女人被撞出了很遠的距離,自行車也難以幸免。

可是,從那有一些熟悉的慘叫聲,再加上眼前趴在地上的女子那非常熟悉的姿勢和體形。

趙長天突然有一種想笑的感覺,難道這世界就真的這么小?

趙長天搞不清楚自己內心此時的具體感受,有一些喜悅,有一些好笑,還有一些惱火。

上次,他已經警告過這個該死的女人了,讓她不要再從事這種營生了,可這個女人顯然是置若罔聞,

難道她就不知道‘總在河邊走,沒有不濕鞋’的道理嗎?

難道自己上次給她的‘教訓’還不夠嗎?

趙長天本來以為很難有機會再見到這個女人了,雖然他曾經答應可以為她辦一件事,但趙長天不認為她有那個膽量去找自己。

但沒想到,還沒有過去太長的時間,居然又見到她了。而且,還是以同樣的方式,世界上還真就有這么巧合的事情。

再次見到這個死愛錢的女人,不知道為什么,趙長天心中并沒有自己曾經想象中的那樣淡漠,反而有一種輕松的感覺。

“起來吧,這么大個人了,總趴在地上也不知道羞恥,故意顯示你屁股很大嗎?是不是還想挨揍?”

趙長天坐在車頭上,點上一支煙,一邊抽著,慢悠悠的調侃道。

“我操,老娘這是在做夢嗎?怎么這聲音這么熟,怎么這么像那個該死的男人?”

地上的女人難以置信的嚷嚷著。

當她下意識的側過頭,望向趙長天的時候。

“操,真是你這個喪門星,老娘是不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隔了這么久,第一次出來做生意,怎么就碰到了你這個王八蛋?老娘就是怕碰上你,讓過了好幾輛吉普車,誰想到你tm的換車了?”

女人一邊嚷嚷著,一邊從地上爬了起來,胡亂的拍著身上的塵土。

也許是剛才的動作過大,女人上衣的領口敞開得有點大,一抹白嫩若隱若現在趙長天眼前晃悠。

也許是心里作用,趙長天感覺那抹白嫩上似乎還有著一絲淤紅。

“難道上次自己留下的痕跡還沒有消失?”趙長天心里暗暗的嘀咕著。

“三強子,快點出來吧,別在房子后面躲著了。快點兒走人了,碰到這個喪門星,今天這買賣賠定了,都怪你這個該死的王八蛋,說要真實一些,高低要買一輛半成新的自行車,100多塊啊,這下全都打水漂了,心疼死老娘了。”

女人就當趙長天不存在一樣,絮絮叨叨的向著路邊的一棟平房的方向大聲嚷嚷著。

結果,任憑女人的嘮叨,平房后面根本沒有任何動靜。

“操,這該死的王八蛋,肯定是見著這個喪門星又跑了,真tm的不可靠。”

不知道出于何種心理,女人只看了趙長天一眼之后,就當他不存在似的,旁若無人的說著話。

女人一邊嘀咕著,一邊走到自行車旁邊,“抗回去修理一下,下回還能用”

邊說著,彎腰去搬那輛已經癱瘓了的自行車。

“啪”

一聲有些沉悶的、又有一些干脆的聲音響起。

趙長天呆呆的看著自己的右手,就在一秒鐘以前,這只手仿佛不受他控制似的拍向了女人那因為彎腰而顯得無比豐滿的tún部。

“啊”

女人尖叫著,向一只受驚的小兔子,一下子從自行車上蹦了過去,“不要打我,不要這樣對待我,我知道錯了,放了我吧,你是不是想要回那些錢?你還是打我一頓算了,錢我是不會給你的。”

一邊不住嘴的哀求著,女人蹲在了地上,緊緊的用雙手護住了頭部,一副楚楚可憐又讓人感覺有些好笑的樣子。

忽然之前,女人前后的表現判若兩人。前一刻,還一副大大咧咧,一副黑道大姐的口氣。

可此刻,女人更像是一個即將面臨惡霸蹂躪的弱女人。

這前后的反差實在是太大了,趙長天有些懵住了。

“難道她以前表現出來的那種滿嘴臟話、被自己蹂躪之后、仍然大大咧咧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眼前,這種膽小卻貪財的性格,才是她的本來面目?”

趙長天有些愕然的想著。

“起來吧,沒人想打你,看你那副德行。”

“真的不打我?你保證?”

女人站了起來,但還是沒有轉過身。

“我保證,我打你一個女人算什么本事。”

趙長天有一些好笑的做出了保證。

“你也不朝我要那些錢嗎?我告訴你,我寧可讓你打一頓,也不會還你錢的。”

“不朝你要錢,既然錢給了你,那就是你的了。”

“你看你這人,早說啊,把老娘嚇死了,還以為你陰魂不散的找老娘要錢來了呢?什么都好說,就是千萬別提錢。”

女人似乎恢復了一些勇氣,言語間又開始放肆起來。

“我說,你這個娘們兒怎么那么貪財?看你這一身穿戴,連個像樣的首飾都沒有,你要那么多錢干什么用?攢起來帶進棺材里嗎?”

對話進行到這里的時候,女人突然失去了聲息,一聲不吭的站在那里,呆呆的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趙長天看不到她的臉,也不知道她此時是什么表情?

第一百二十三章

強勢出擊

“算了,我不問了,這世界什么人都有,像你這種鉆進錢眼兒里的人也并不希奇。(wap.shouda8)”

頓了頓,趙長天繼續語帶嘲諷的說道:“可你就是再喜歡錢,也用不著老是做這種生意吧?你忘了上次的教訓了?要是碰到一個狠茬兒,你指不定要吃多大的虧呢?”

“我既沒有什么學歷,也沒什么有錢的親戚照應。我不做這種生意?我拿什么賺錢?”

女人極力的為自己的行為尋找著理由。

“算了,你愛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和我也沒什么關系。我只是提醒你一句,這年頭開車的沒有幾個是簡單的,如果你碰上一個厲害角色,小心吃不了兜著走。”

說到這里,趙長天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我走了,你好自為之吧。”

一邊說著,他打算上車離開。

“你把我的自行車撞壞了,你就不能多少的給點錢補償一下?”

也許是趙長天的態度相對比較和藹,助漲了女人的膽氣,也許是對金錢實在是過于迷戀。

在這種心里狀態下,不久前膽量還象個兔子一樣的女人,眼看著趙長天要走,才鼓起了勇氣,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女人的聲音中有一種怯怯的感覺,明顯的底氣不足,但語氣中卻明顯的包含著一種強烈的期待。

“我還真沒看出來,你這個娘們兒膽子居然大到了這種程度,是不是看我像楷子?你當老子的錢是那么好拿的?是不是你的小屁股又癢癢了?”

趙長天惡狠狠的說道。一時口不擇言,竟讓一個后世經典的詞匯提前面世了。

事實上,他心里還真是沒有因為女人的話生氣,他只是對于女人如此的執著于金錢,有些好笑,想捉弄、嚇唬她一下而已。

“我不知道‘楷子’是什么,我只是知道你應該tǐng有錢,聽三強子說,你還是國家干部,就當是救濟一下我這個窮人還不成嗎?”

逐漸恢復了勇氣的女人,說話也逐漸大膽起來。

大多數女人的直覺通常都很敏銳,這個女人顯然也不例外。

她似乎發現了趙長天的真實態度,發現這個男人似乎對她沒什么惡意。因此,女人對趙長天的懼怕已經越來越少。

“那你說說,你打算要多少錢?”

趙長天斜著眼睛問道。

“最起碼也要給我50塊,買這輛自行車的時候,三強子和我各花了五十塊,三強子那鱉犢子我不管,只要把我花的那五十塊賠給我就行。”

女人說出了自己的具體要求。

“給你五百,就當是打你那一下屁股的酬勞吧。其它的,我也不和你多說什么了,估計勸你改行,你也還是執迷不悟,希望你好自為之吧。”

趙長天甩出了五百塊錢。

對這個嗜財如命的女人,他已經失去了繼續交談下去的興趣。

這樣的女人,真的很難相信,那一晚居然還是她的第一次。

趙長天剛才突然升起一個念頭,他想問問她:如果給她五百塊錢,她會不會跟自己回去睡覺?

但最終,他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他擔心那個女人真的會答應。

如果不問,起碼他心里還能保持著一絲幻想:這個和自己發生過關系的女人,不是為了錢就什么都可以出賣的那種人。

但他很清楚,這種可能也許真的只是幻想而已。難道能指望一個如此貪財的女人保持什么原則和地線嗎?

顯然,那有些不太現實。

認識到她的本質之后,對于這個女人,趙長天僅有的一點好奇已經完全喪失。

“希望以后不再見面,對你,我很失望。”

在車子啟動之前,趙長天終于還是沒有克制住一種莫名的沖動,語氣冰冷的向著女人說了最后一句話。

隨即,他啟動車子揚長而去。

趙長天沒有注意到,當他說完這句話之后女人的反映。

因為這句話,因為他的聲音,他最后留下的的冰冷的聲音,女人的臉色突然變得煞白。

“你算個什么東西?以為老娘愿意見你啊?你失望關老娘什么事?王八蛋,王八蛋,該死的王八蛋!”

女人沖著趙長天離開的方向跳腳大罵,恨不得追上去,揪住趙長天的衣領子煽他幾個耳光。

只是,雖然罵得如此兇狠,但她的眼中卻有一絲晶瑩在不斷閃爍。

女人罵得累了,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著什么,就好象全世界只剩下她孤獨一人。

時光流逝,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女人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有經過的路人發現,女人的眼中全是淚水,順著臉頰,不斷的流淌,打濕了衣服,打濕了腳下的土地。

她原來手里的那五百塊錢,已經被揉成了一團,滾落在她腳下。

趙長天回到家里的時候,已經接近傍晚。

明天,他將下鄉考察,他要利用晚上的時間,研究一下明天帶著一起下鄉的人選。

畢竟,他對萬家鄉不熟悉,他需要熟悉當地情況的人帶路,并負責介紹當地的一些自然情況。

胡利前天已經向他推薦了一個人選,但光是那一個人還不夠。

他需要帶上兩個人,綜合他們所知道的情況,才能對一些事情做出合理的判斷。

當天晚上,他一直考慮了很久才睡去,他做了一個夢。

在夢中,他見到了那個被她蹂躪過、但至今還不知道名字的女人。

那個女人不停的哭泣,努力的想要對她說些什么,但聲音卻非常微弱,他根本聽不清楚。他想要走上前去仔細傾聽,但卻一直無法接近,總是離她那么遠。

當他第二天早晨醒來的時候,身上的汗水幾乎打濕了床單,他還依稀記得昨晚的夢境。

“怎么會做了這么奇怪的一個夢?夢到的還是那個貪財的女人?”

趙長天搖了搖頭。

他要關心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那個夢很快被他拋到了腦后。

今天,陽光明媚,天氣晴朗,非常適合出行,是趙行天決定下鄉考察的日子。

這次考察,趙長天定性為強勢出擊。他昨天已經放出了豪言壯語,對那些老百姓做了承諾。那么,他這次考察將很可能會遭遇到一些‘意外’情況,他已經做好了‘強勢’的準備。

趙長天此行,帶上了兩個人。

一個是政fǔ辦的科員王軍,另一個是農辦的主任張學林。

王軍,30歲出頭,在政fǔ辦已經工作了八年,一直沒有獲得升遷。這個人屬于典型的郁郁不得志的那種。

胡利在政fǔ辦重點結交的第一個對象,就是此人。、

據胡利說,王軍是政fǔ辦為數不多的具有大學學歷的人,他接觸過對方幾次之后,感覺這個人的言談和思想都有一些不俗的地方。

在胡利看來,王軍最大的缺點,也是難以獲得提拔的原因是:性情太過梗直,不懂得變通,和主管領導政fǔ辦主任劉廣田之間的關系鬧得很僵。

可以想見,既得不到主管領導的待見,自身也沒什么背景,這樣的人能得到升遷才奇怪呢。

正是由于胡利的推薦,趙長天才決定帶上此人,一方面這次就有用得上他的地方,另一方面,他打算對此人觀察一番,看看他是否可堪大用?

張學林,40多歲,在農辦主任這個正科的崗位上已經停留了七個年頭兒。在整個縣政fǔ,他是在與農村工作有關的諸多正職科級干部中,在位時間最長的。

之所以選擇此人,與趙長天的用人標準有關,他要選擇的對象必須具備三點條件。

第一,必須是一個對昌縣農村工作非常了解的人。第二,需要具備一定的工作能力。第三,不能屬于任何派系。

趙長天仔細研究了自己分管的各個部門的主管領導之后,張學林這個人初步納入了他的視線。

關于第一點,從任職履歷上看,張學林應該是符合的。

關于第二點,他暫時還不能確定,這需要進一步的確認。

從目前已知的情況分析,張學林能在吃力不討好的農辦主任這個比較重要的位置待上七年,說明他在這個崗位上還是比較稱職的,具有一定的能力。否則,他應該早就被調走或是撤職了。

關于第三點,可以確認的是:他沒有強大的背景,還不會經營官場關系。

這個人和馮長遠、郭青云的關系應該是好不到哪里去,否則,應該早就獲得了升遷。

這一點,對趙長天來說很重要,他目前的境況決定了——他不能放心使用一個派系色彩鮮明的人物。

基于以上這些考量,趙長天才慎重的選擇了這個人。

當然,同對待王軍的態度一樣,對他還需要對張學林進行一段時間的觀察,以確定是否給予重用?

趙長天選擇的第一個考察地點是萬家鄉,這是昨天就已經確定下來的。

熟悉了相關資料再加上王軍和張學林的介紹,趙產天對萬家鄉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了解。

萬家鄉是全縣最貧困的一個鄉,同時,也是人口最多的鄉。

全鄉包括20個自然村,兩萬多人口。

這個鄉的人均年收入只有200多元,遠低于全縣人均400元的平均水準,更是無法和當時全國人均600多元的均值相比。

這樣算起來,一個五口之家的年收入只有1000元左右,去掉提留費之后,一年下來,只有幾百元的可支配性支出。這樣的家庭,其貧困程度可以想見。

而這種家庭,在萬家鄉是普遍存在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

他的決心

萬家鄉位于昌縣的西北山區,距離縣城接近五十公里的路程,同另外兩個鄉鎮加起來合稱‘西北溝’。(吧小說)

顧名思義,西北溝的意思就是——這三個鄉鎮位于山溝里。

其地理環境非常惡劣,改革開放之后,才修建了公路。但這條公路,由于種種原因,修到一半就停了下來,只有一半鋪了瀝青。

剩下的一半還是土路。

從縣城到萬家鄉,前一半的路程是柏油路,路況還可以。但后半程的另一半全是土路,經過幾年來的雨水摧殘,路況已經慘不忍睹

隨著逐漸接近萬家鄉,路況開始越來越糟糕,坑坑洼洼已經不足以形容。車子開在上面,顛簸得厲害。

而且,期間還有兩段盤山路。

趙長天幾乎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兒、聚精會神的開過了那兩段路。

趙長天估計,如果是新手開車,在這樣的道路上,翻車的可能性非常大。

就這樣,經過接近一個小時的艱難路程,趙長天終于抵達了萬家鄉。

趙長天沒有驚動以萬家鄉黨委書記高大林、鎮長王力強為首的一干鎮政fǔ領導,他打算先去各個村子了解一下實際情況再說。

在張學林的帶領下,按照預先的計劃,幾個人先到了周村。

周村的收入水準在萬家鄉屬于中下游,每年只能完成接近百分之三十的提留費任務。

村子在兩坐山之間,車子開到山口的位置,就不能再繼續往里面開了。山口的小路只能勉強容納一輛馬車通過。

張學林在前面引路,幾個人深一腳淺一腳的向著村內走去。

“趙縣長,周村的交通相比萬家鄉其他村,還算是不錯的,起碼村子主要是建在平地上。像大王村和小王村基本就是在山坡上,連馬車都無法行駛。

那里的老百姓運送東西的時候,基本就是依靠肩抗背拉。

條件稍好一些的,家里有驢、騾子、馬等大牲畜的,情況還好一些。但在萬家鄉,這樣的家庭實在是太少了。”

張學林充當著合格的講解員。

對于這個中年漢子來說,他對于此行頗有一些無奈的感覺。

在他看來,這個剛上任的年輕副縣長,這一次考察有一些公式化的味道。他不認為,此行能有什么真正的收獲。更不認為,通過一次考察,就能真正解決什么實際問題。

張學林在這七年的農辦主任生涯中,算上趙長天,已經先后經歷了四任主管農業的副縣長。

幾乎每個副縣長,在上任之初,都會走上這么一遭。其中有三個,都是拉上自己作為陪同。

對于他來說,每一次都和這次一樣,他都會兢兢業業的把自己所知的東西向對方進行認真的講解。他也曾一度渴望,對方能夠真正的做一些實事。

他并沒有指望這些副縣長能夠真正的提高農民收入,他認為那太不現實。姑且不論對方是否有那份抱負,但實際上卻超出了對方的能力范疇。

他只是希望,他的上級能真正的為老百姓解決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那就很不錯了。

但每一次的希望,最終都變成失望。

幾個副縣長,除了剛開始還有那么一點做些實事的想法,基本上一、兩個月之后,了解了農村各個鄉鎮的糟糕狀況之后,就開始偃旗息鼓。

他記得上任副縣長王平曾經跟他這樣說過:“張學林,不是我不想為老百姓做些事情。為官一任,誰不想留下一些可供人們談論的業績?但沒有錢,我什么也做不了,有了什么想法,也只能是空想而已。”

對此,張學林雖然不是完全認同。但他認為也確實有著相當的道理。縣里的財政狀況的確很差,根本無法拿出錢來用在老百姓身上。

但張學林并不認為,所有的事情都必須要用錢來解決。他也曾經滿懷熱忱的提出過一些不需要錢的想法,但統統都猶如石沉海底,沒了任何消息。

因此,到了如今,他是真的有些心如死水了,不再有曾經的那些天真的想法。

“學林,要想富,先修路,我知道縣財政可能拿不出錢來,修柏油路可能是奢望,但鄉里和各個村為什么沒有組織老百姓簡單的修繕一下各個村的土路?”

趙長天的聲音打斷了張學林的思緒。

“趙縣長,眼下我們走的這條路,就是幾年前鄉里組織修的。但每年的雨季一到,都會對路況形成破壞,所以,就是眼前的樣子了。”

“那為什么鄉政fǔ沒有繼續組織人手修建?”

“趙縣長,沒有您說的那么簡單,現在的老百姓人心不齊,由于是義務修路,彼此之間會互相攀扯,只要有一個人不來修路,其它人就會有意見,就會出工不出力,甚至干脆就不來。

在這種情況下,非常難以組織。據我所知,前年萬家鄉還組織過一次全鄉范圍內的修路,但情況非常不好,人員根本沒有發動起來,原來的路況基本沒有得到改善。”

聽到這里,趙長天點了點頭,“學林,我明白了,看來我們是任重道遠啊。”

在說話間,幾個人已經走進了周村。

觸目所及的范圍內,一棟棟破舊的房屋參差不齊的散落在這條寬廣的山間大夾縫中,幾乎沒有一棟是新蓋的房屋。

前面十幾米的地方,幾個十來歲的孩子正在那里玩鬧。看到趙長天幾個人之后,都露出了好奇的目光注視著他們。

趙長天隨意的看了一眼,這些孩子基本上都是穿著打補丁的衣服。而且,補丁還非常多,非常顯眼。其中有一個眉請目秀的小女孩兒,身上的衣服幾乎就是一塊塊的布拼湊起來的一樣。

在孩子們的注視下,幾個人向他們走去。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幾歲了?”

到了孩子們面前,趙長天微笑著沖著小女駭問道。

“我叫玲玲,八歲了。”

小女孩兒脆聲聲的回答。

也許是趙長天的微笑看起來很和善,小女孩兒沒有向一般的農村孩子那么怕生。

“上學了嗎?”

“沒有。”

“為什么沒上學啊?”

“我家里沒錢讓我上學。”

“你家里平時都吃什么啊?”

“吃高粱米飯。”

“怎么不吃大米飯啊?”

“我家里沒有大米,去年過年,我媽買了一斤大米,大米飯真好吃。”

說到這里,小女孩兒臉上上露出了向往的表情。

幾句簡單的對話之后,趙長天對小女孩和她的家庭已經有了基本的了解。

那句“大米飯真好吃。”讓趙長天感覺有些心酸。

一年下來,只有過年的時候才能買上一斤大米,這種日子確實很困難。這也就難怪,孩子身上穿的衣服都是補丁了。

趙長天遺憾的摸了摸兜里,有些惋惜身上沒帶著糖果之類的東西。否則,他真想給這個叫玲玲的小女孩幾塊。而給孩子錢,顯然也不妥當。

離開了幾個孩子之后,幾個人繼續向村里邁進。

此時,是上午10點多,也許大部分村民都在山上干農活呢,因此,視線所及的范圍內,村民很少,還都是以老人和孩子為主。

趙長天有些失望,他原本以為,應該能有機會遇到昨天去縣里上訪的那些老百姓呢。

現在的情況說明,那些老百姓可能都上山干活去了。

趙長天隨意的找上一個老人,老人從外表看起來至少有60幾歲。

“大爺,你好啊,我是縣里下來考察的工作人員,向您老打聽點事兒,行不?”

趙長天微笑著向老人說道。

“啊?還是別向我打聽了,我啥都不知道啊,你去找別人問吧。”

老人一邊說,一邊擺手,好象趙長天是瘟神一樣。

趙長天感覺有些郁悶,在這種情況下,他總不能死皮賴臉的纏著老人吧。

當趙長天又找上了另外一個老人問話時,結果卻是如出一輒。

第三個、第四個,情況都是如此,趙長天意識到,這其中恐怕有問題了。

“趙縣長,情況不對啊。看來,這些老百姓似乎被什么人警告過了,否則,不會如此的排斥我們啊。”

張學林皺著眉頭,有些疑惑的說道。

“是有問題,很可能是王力國做的手腳。”

趙長天語氣非常肯定。

“趙縣長,王力國這個人我知道,可他一個村支書為什么要做這種事情呢?這對他有什么好處?”

張學林顯然有些懷疑趙長天的判斷。

“學林,你是不知道昨天發生的事情,所以才會有疑問,我和你簡單的說說吧…..”

趙長天大致的把昨天發生在縣政fǔ前面的事情做了介紹。

無論是張學林,還是王軍,聽完了趙長天的介紹之后,內心都受到了觸動。

雖然對方的語氣很輕松,但對于眼前這個年輕的副縣長,都轉變了先前的看法。

尤其是聽到對方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出了那樣的承諾之后,更是有一種心靈受到了震撼的感覺。

作為兩個在昌縣官場混跡了多年的老油條,他們怎么會不知道趙長天那幾句承諾的分量。即使他只是說說而并不打算去做,那也是要承擔一定的政治風險的。

何況,他們從趙長天的語氣中,已經感受到了他的決心。

到了這時,他們已經明白了趙長天來周村的真正目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風暴襲來

事實上,趙長天有自己的考量,如果他打算切切實實的做一些民生工程,打算在短期內提高昌縣的農民收入,那么,解決掉幾個問題重大的官員,從而達到敲山震虎、樹立個人權威的目的,他才能順利的把一些計劃推行下去。(吧)(吧小說)

在張學林和王軍看來,不說趙長天的行為是否鹵莽,也不說他最終能否成功,光是這份魄力,就已經足以另這兩個人感覺高山仰止了。

尤其是張學林,他的層次比王軍要高一些,所了解到的官場內幕自然也更多,也就更清楚其中所蘊涵的風險。

在心里修正了對趙長天的看法之后,張學林的語氣變得更加恭謹了。

“如果是這樣,那趙縣長您的判斷就應該沒錯了。根據我的了解,在周村,除了王力國,包括村長在內,沒有其它人能具備這種影響力。”

頓了頓,張學林語氣有些沉重的說道:“如果我沒有判斷錯誤,根據我對王力國這個人的了解,他非常可能侵占了扶貧款,估計他的哥哥王力強也好不了,甚至整個萬家鄉的干部干凈的也沒有幾個,甚至層次更高的,也大有人在。”

說到這里,張學林停了下下來,注視著趙長天,他想看看這個年輕的副縣長聽到如此惡劣的情況之后,態度上會不會有所轉變?

但另他有些失望的是,他根本從對方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來。

“學林,看來我們很難在這里了解到有用的資料了,你和我說說這里老百姓的收入情況。”

趙長天放棄了剛才那個話題,轉向了另一個他同樣關心的問題。

張學林內心雖然還有些糾結剛才那個問題,但對主管領導的提問,還是做出了比較專業的介紹。

根據張學林的介紹,結合了自己的理解之后,趙長天對于周村的現狀有了比較清晰、客觀的認識,如果把周村和大河鎮相對比,兩者之間的差距大得驚人。

由于交通非常不方便,所以基本沒有外來的客商到萬家鄉收購農產品,而是長期由幾個黑心的本地人把持水果收購,這幾個人又形成了利益同盟,在這種情況下,萬家鄉包括周村的水果價格被壓得非常低。

以去年為例,以最主要的收入來源蘋果作為比較,周村蘋果的價格與大河鎮比起來,相差了接近三倍,也就意味著,在同等收成、質量相差不大的情況下,收入差了三倍。

再加上在農藥、化肥等物質的供應上又遠遠不夠,因此,在收成上又受到了很大影響。

同樣的一顆果樹,也許在大河鎮能產出1000斤蘋果,但在周村,估計達到400斤產量都非常吃力。

將這兩者結合起來,周村老百姓的收入和大河鎮老百姓相比,無疑是非常懸殊的。

“這幾位大兄弟,聽說你們是縣里來的領導?”

正當趙長天沉浸在思緒中,對一下步的行程進行考慮時,一個30歲左右的農家fù女走到了他們近前,并主動的打著招呼。

這個農家fù女衣衫非常破舊、打著補丁,頭發有些枯黃,臉上明顯有著被歲月和艱苦生活摧殘的痕跡,黝黑的臉龐,皮膚也非常粗糙。

雖然與周村其它村民相比,這個態度上有些‘異類’的fù女的出現令趙長天有些疑惑,但他還是微笑著回應道:“這位大姐,我們是縣里來的工作人員不假,可談不上是什么領導,大姐你貴姓啊?。”

“我姓劉,你們到我們這個窮地方考察,一定很辛苦,連個接待你們的人都沒有,看今天的天氣這么熱,你們一定口渴了吧?到我家里歇一會兒吧,別的沒有,白開水管夠了喝。”

農家fù女非常熱情的說道。

這幾句話表現出來的水準,令趙長天心中的疑惑更大了一些。農家fù女的這種態度,與剛才那些老人的態度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但無論如何,這都是一個好現象。估計這名農家fù女能配合他的調查吧?

“那就打擾劉大姐了,我這里有一些情況需要向大姐了解一下,不知道大姐能不能配合?”

一邊向著fù女的家中走去,趙長天一邊問道。

“行,問吧,只要我知道的就告訴你們,如果我不知道的,就沒有辦法了。”

劉大姐非常爽快的回答道。

“劉大姐,一年下來,你家里的收入怎么樣?”

“不怎么樣啊,不瞞大兄弟你說,我家男人死的早,我一個女人帶著倆孩子,地里的莊稼和山上的果樹我一個人根本忙活不過來,家里親戚還少,也幫不上什么忙。

我男人在的時候,一年還能有了1000多塊的收入。他沒了之后,能收入700塊的年份就算是最好的了,去掉400塊的提留,還能剩下300。年份不好的時候,只有400多塊的收入,去掉提留,這一年基本就算白忙活了。好在,地里高粱的產量還不錯,每年能收個幾百斤高粱,我和兩個孩子還餓不著。“

隨著劉大姐的介紹,一行人到了她家。

三間低矮的平房和一個幾十平米的小院子構成了劉大姐的家,院子四周是由大小不一的石塊兒搭建起來的一米多高的圍墻。

進入屋內之后,觸目所及,幾乎沒有像樣的家具。在趙長天看來,那個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頭的收音機應該是這個家里最值錢的東西了。但看那老舊的樣子,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用。

炕上的席子估計年頭也應該不少了,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顏色,還露出了幾個清晰的大洞。

地上只有一張黑漆漆的小圓凳,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坐人。

在劉大姐的招呼下,趙長天幾個人坐在了炕上。

劉大姐拿出了幾個有些發黃的碗,倒上了白開水。

一邊喝著白開水,趙長天繼續問著一些問題。劉大姐非常配合的把自己知道的東西都說了出來。

趙長天沒有問關于救濟款的事情,一是劉大姐不一定知道,二來是趙長天不想給對方帶去什么麻煩。

對于這個熱心的農家fù女,趙長天不想對方因為自己而受到什么傷害。

不知道為什么,從見到劉大姐的那一刻起,趙長天就有一種不安的感覺,隨著接觸時間的增加,這種不安越來越強烈。

而且,趙天敏感的發現,劉大姐雖然看起來很熱情、大部分時間都保持著臉上的笑容,但趙長天感覺她似乎是在強顏歡笑。

再聯想到村里的情況,其它的村民似乎都接到了警告,難道劉大姐是個例外?還是說,她根本不在乎什么警告?

但這畢竟只是一種基于源于感覺基礎之上的懷疑,況且,趙長天實在想象不出,這樣一個普通的農家fù女能給他們造成什么麻煩?

在這種心里狀態下,只在劉大姐家待了幾分鐘,從她這里能了解到的情況基本差不多之后。趙長天提出了告辭。

雖然劉大姐很熱情的挽留他們吃一頓午飯,但趙長天又怎么會給這個貧困的家庭增加新的負擔呢。再加上心中的疑問,他婉拒了對方的好意。

離開劉大姐家之后,趙長天打算暫時離開周村,他想到別的村子看看。估計,其它村子的情況總不會也和周村一樣吧?他得罪了周村村支書王力國,但卻沒有得罪其它的村支書。

“就是那幾個人,他們在劉寡fù家里耍流氓了,別讓他們跑了。”

正當趙長天他們向村外走時,幾個年輕的村民從對面的山坡上跑了下來,其中一個大聲呼喊著。

看那幾個人的方向,正是趙長天他們這邊,距離越拉越近,還有不到100米。

“流氓在哪里呢?我也沒發現剛才有什么人從這個方向經過啊?”

王軍四下張望著,尋找著看起來像流氓的人。

“別找了,估計說的應該是我們,沒看他們的架勢嗎?就是沖著我們來的。”

趙長天抱著胳膊,冷靜的說道。

一瞬間,趙長天之前心里的不安和疑問已經有了答案。

“我們?流氓?。”

王軍發生了驚愕的聲音。

“趙縣長,難道是有人要給我們設套兒?誰有這么大的膽子?誰敢這么做?”

張學林顯然也有些發懵,在他二十年的官場生涯中,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事情,這幾乎就是刺露ǒ露ǒ的栽贓,向他們身上潑臟水。

“趙縣長,我們怎么辦?”

張學林雖然憤怒,但還沒有失去冷靜。

“趙縣長,要不我們先暫時離開這里,避開那些人。否則,我擔心我們會吃虧,這幾個人明顯是被人煽動,甚至就是被人指使的。

“不能走,一走我們就被動了,那就真的合了背后主使者的意了。一會兒,你們不用說話,讓我來處理就行了,沒什么大不了,這種見不得光的骯臟手段,還不能一次掀翻我們。”

趙長天的語氣還是很充滿了鎮定。

但他的內心卻沒有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那么平靜。在來之前,他已經預料到了某些人不會任由自己順利的調查取證,一定會制造一些障礙。

但他沒想到的是,這些人出牌的方式實在太陰毒、太下作了一點,想要把他一次就徹底掀翻。

這似乎預示著一場風暴正在向他襲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強力壓制

“對女人耍流氓。(wap.shouda8)”

無論他是否做過?無論是否有證據證明?都會在某種程度上抹黑他這個副縣長的形象。

如果再從輿論上進行大范圍的傳播,他將很難在日后開展工作,所有不知情的人都會用異樣的目光來看他。

哪怕僅僅是懷疑,他也將很難在工作中行使他副縣長的權威。

因此,他必須要在第一時間將這種可能扼殺。

在三個人簡單的幾句對話中,對面四個二、三十歲的青年已經跑到了他們近前。

四個人手里有都拿著木bāng,虎視眈眈的盯著趙長天他們,仿佛隨時可以掄著bāng子撲上來。

看到趙長天他們沒有逃走,這幾個人也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他們接到的任務是把這幾個外地人嚇跑。可眼前的情況與他們預想的有些不同,對方三個人看起來很鎮定,根本沒有要逃跑的意思。

“揍他們,敢到周村來耍流氓,不給這些城里人點兒教訓,還以為我們農村人好欺負呢。”

一個三十歲來歲、年紀最大、似乎是充當著領頭者角色的青年大聲鼓動著,舉起bāng子就要向前沖。

如果他沖上來,估計其余三個人一起跟著沖上來的可能性很大。

“住手,我不管你們是誰指的。但他一定沒告訴你們,我叫趙長天,我是副縣長,這兩個人也都是國家干部。你們知道一旦你們動了手會是什么后果嗎?”

趙長天大聲的喝問著,眼中發出了凌厲的光芒,仿佛一只擇人而嗜的猛虎。

眼前的幾個年輕人顯然被趙長天的氣勢震住了,。

‘副縣長、國家干部’,這與他們原本了解的‘幾個城里人’,差異大了一些。

那個領頭的青年已經不知不覺的放下了手中的bāng子,其它人也是如此。

他們在氣勢上,已經完全無法與剛從山坡上沖下來時相比了。

“我告訴你們,如果你們敢動手,你們至少將在監獄里待上幾十年。指使你們的人給了你們什么好處?讓你們甘愿付出這樣大的代價?告訴我!”

趙長天語帶恐嚇,聲音中逐步加大了音量,尤其是最后三個字,幾乎是‘吼’出來的。

幾個青年的氣勢再次猛降,其中有兩個已經面露驚慌之色。

“你說你是副縣長就是副縣長啊,你有什么證據證明你是?你們非禮了劉寡fù是有人證的,劉寡fù本人也會出來指證你們。”

領頭的青年顯然膽子是幾個人中最大的,雖然也有些心慌,但沒有被趙長天嚇唬住。可是,很明顯的,語氣中已經沒有了剛才的囂張。

“你認為有人敢冒充本縣的副縣長嗎?這種謊言只要隨便來一個鄉里領導就能揭穿。而且,你們村里昨天去縣里上訪的那些人都認識我,知道我的身份。至于你說的劉寡fù和所謂的人證,我相信他們也是和你們一樣被人蒙蔽、被人指使的,也難逃法律的制裁。”

說到這里,趙長天發現情況已經逐漸進入了他的掌控,幾個年輕人惶恐的表情已經說明了這一點,但這還不夠,還差點火候。

“現在,你們的行為還算不上很嚴重,只要你們老實的說出是誰指使你們這么干的?我將會在公安機關面前為你們求情,讓你們不會被關進監獄。可是如果你們一意孤行,還要被別人利用,那么,你們將罪不可赦,甚至你們的家人都要受到牽連。”

趙長天加大了恐嚇力度。

與此同時,向前邁出了兩步,直接形成了氣勢上的強力壓制。

在趙長天語言和身體的雙重攻勢下,幾個青年的氣勢已經降到了谷底。其中的兩個挪動著腳步,有了要開溜的心思。

一旁的張學林和王軍,眼看著局面一點點的被趙長天扭轉,事情到現在,他們已經把一直懸在嗓眼兒的心放回了肚子里。對于這片刻間發生的大逆轉,他們有一種難以置信的感覺。

“我看你們誰敢走?現在你們當中只要是有人跑了,我回到縣里就會派出公安來抓他,他將罪加一等。如果你們老實的配合,把你們知道的東西都說出來,我會放過你們,以后都不會再追究此事。”

趙長天的目光冷冷的掃向那兩個面色發白、想要離開現場的人。

幾個年輕人面面相覷,一時間沒了主意,他們有一個共同點,眼神中都顯得非常慌亂,甚至還有著一種恐懼。

到了此時,在趙長天的步步緊逼下,他們已經把開始追上來的目的拋到了九霄云外。現在只剩下了惶恐,連那個領頭的青年也不例外。

無論如何,他們實際上也只是一些沒有見過什么世面的農村老百姓而已。

如果沒有趙長天的強力威脅,估計他們已經掉頭撒丫子跑路了。

“我知道你們的顧慮,是不是擔心指使你們的人在事后報復?你們放心,我現在就可以做出承諾,主使你們的那個人跑不了,他將受到法律制裁。如果你們能揭發他,屬于戴罪立功,你們的罪行將會得到赦免。”

趙長天語氣稍稍放緩了一些,他不能過度壓制,以免事得其返。

如果把這幾個村民嚇跑了,他擔心會無法繼續掌控大局。

“趙縣長,我愿意戴罪立功,我揭發支書王力國,是他指使我們的。”

一個年紀最小的青年承受不了巨大的心里壓力,率先反水,把王力國供了出來。

“等等,”趙長天示意他先暫停。

“學林,王軍,你們兩個人負責記錄,把王力國在哪個時間、什么地點、還有說過什么話都記錄下來,然后讓他們幾個簽上字、并摁上手印兒。”

趙長天向著兩個手下吩咐道。

張學林、王軍兩個人,到了這一刻,望著趙長天的目光,已經充滿了景仰。

面臨剛才的那種危險局面,絕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處理得如此漂亮的。起碼,他們做不到,估計很多人也都做不到。

能夠順利的解決危機,并能夠對敵人反手一擊,這種手腕、手段不能不令他們嘆服。

接下來,在幾個村民的配合下,一份指正周村村支書王力國的證詞出爐了。

在四個青年的齊心協力下,在張學林和王軍的認真、近乎苛刻的詢問中,這分口供十分詳細,包括了具體的時間、地點還有王力國說過的話。

在這份證詞中,也反映出了劉寡fù的問題,也就是那個熱情招待過趙長天他們的劉大姐。

還有兩個劉大姐的鄰居,他們原本充當的角色是流氓事件的‘目擊證人’。

王力國是昨天晚上把他們這些人聚集到一起的,對于這四個年輕村民,王力國許諾了400塊錢的好處費,并提前支付了200塊,他們每人分到了五十塊。

但當時,王力國只是說要對付外來的城里人,也沒有說出具體的人數。

至于他是用什么手段收買劉寡fù和她的兩個鄰居的,這四個村民就不知道了。

錄完口供之后,趙長天告訴幾個村民:以后將不會再追求他們的罪行,但必須要在公安來周村調查的時候進行配合,必須實話實說。

這樣一來,幾個擔心趙縣長過河拆橋、錄完他們的口供后、還會追求他們責任的村民才終于放下心來。

“縣長,我還知道一個情況,不知道說出來有什么獎勵沒有?”

年紀最小的那個叫李鐵柱的村民猶豫、忐忑的望著趙長天說道。

“李鐵柱,那要看是什么情況?總不能你隨便說一點小事出來,我就給你獎勵吧?當然,如果確實是重要的情況,我也不會虧待你。”

一邊說著,趙長天從錢包里掏出五十塊錢,向著李鐵柱比劃了一下。

“那我就說了,但我也不知道重要不重要。我昨天去鄉里買農藥的時候,聽我派出所的一個親戚說,去縣里上防的那些人都被派出所關起來了。”

李鐵柱一邊看著趙長天的臉色,一邊說出了自己知道的情況。

“你能確定你說的話嗎?”

趙長天面色非常嚴肅的問道。

如果這件事情屬實的話,那問題可就嚴重了。

“真的,我那個親戚不會拿這樣的事兒騙我的。而且,我昨天回來之后,直到今天也沒有看到過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如果他們沒有被關起來,是不可能發生這種情況的。我們村子就這么大,十幾個人呢,怎么會一個都看不到呢?”

李鐵柱非常肯定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其它幾個村民也連連點頭,認可了李鐵柱的說法。

張學林和王軍對視了一眼,他們從彼此的目光中發現了對方的震驚。

趙長天大腦飛快的轉動著,某些人的大膽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料。

敢對一個副縣長設這種陰狠的局,為了阻撓自己了解某些真相,敢將十幾個村民非法關押,這些人的膽子已經大到了令人發指的程度。

趙長天不相信,如果沒有足夠的底氣,一個村支書和鎮長就敢做出這樣瘋狂的事情?這個利益團體究竟有多龐大?包含的層次究竟到了何種程度?

第一百二十七章

對趙長天來說,顯然眼前不是仔細分析這些事情的時候,當下最重要的是如何處理眼下的局面。

以他的性格來說,受到這種程度的惡毒攻擊,肯定是要展開反擊的。不過,他需要考慮反擊的范圍,是只針對王家兄弟發動反擊?還是順藤摸瓜抓出更大的魚來?

也許,還是要等到和郭青云溝通之后,才能做出決定。

他現在必須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郭青云匯報情況,由他指派縣公安局介入此事,暫時先將王家兄弟解決了再說。

其它的,只能徐徐圖之。暫時來說,他沒有太多時間用在這種斗爭上。

未來的一段時間內,他的大部分時間和精力還是要放在提高農民收入上。實打實的政績才是在官場立足的本錢。

打定了主意之后,趙長天不再猶豫。

他把五十塊錢遞給了李鐵柱,“我說話算話,你反映的情況很重要,這是獎勵給你的。”

李鐵柱美孜孜的接過了五十塊錢,其它三個村民羨慕的望著他,貪婪的望著他手里的錢,恨不得撲上去搶下來。

“如果你們不想在王力國被法辦之前,遭到他的報復,那么,你們就管好你們的嘴巴,剛才發生的事情,你們暫時不要向任何人提起。如果王力國問你們,你們就說我們按照他的計劃,被你們嚇跑了。”

趙長天盯著幾個村民嚴肅的說道。

幾個村民心領神會,連連應聲答應。

“學林,王軍,我們現在就回縣里。”趙長天把目光又轉向兩個手下。

一個小時之后,趙長天已經出現在了縣委大樓里,張學林、王軍在下面的車上等他。

郭青云剛吃完午飯,正坐在椅子上,一邊喝著茶水,一邊靜靜的思考著。思考的主題正是和趙長天有關。

他在想著昨天他和趙長天的談話,從趙長天的反映上,他能感覺到,他昨天的話對趙長天造成了一定的傷害。

郭青云知道,趙長天應該是懷著充沛的斗志到自己這里來尋求的。但自己的一番話,無疑是給他兜頭潑了一盆涼水。雖然他不認為自己的觀點和想法是錯的,但他仍然對趙長天感覺有些歉疚。

這種歉疚來源于兩個人之間密切的關系,他的朋友和政治盟友不少,但像趙長天這樣,能給他帶來那么多幫助并給他帶來感動的,卻實在沒有幾個。

最近幾年來,趙長天更是唯一的一個,他很珍惜和趙長天這種在患難中培養起來的親密關系。

如果不是趙長天,而是換成了另外一個人,他是絕不會如此直接的表達自己態度的。那不是一個成熟政客的表現。

他相信,雖然趙長天也許一時還無法接受現實的殘酷,但在他的慎重提醒下,趙長天應該知道事情輕重,不會繼續去捅那個大馬蜂窩。

在郭青云看來,昨天晚上發生在兩個人之間的分歧,他并沒有覺得會影響他們之間的正常關系。關系再密切的人,也會有意見相左的時候,那很正常。

也許,他該找機會和趙長天再好好談談。

正當他想到這里的時候,敲門聲響起。

趙長天的到來,讓郭青云感覺有些驚訝。

他是知道趙長天今天下鄉考察的事情的,以他對趙長天的了解,似乎不應該這么早就回來。除非,他遇到了什么事情,而且,還應該不是小事。

“小趙,你應該是下鄉考察去了吧?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

招呼趙長天坐下之后,郭青云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郭叔,我的確是下鄉考察了,如果沒有特殊的事情,是不會這么早回來的,也不會大中午的來打擾您。”

說到這里,趙長天停了下來,他坐直了身體,“郭叔,我有一些重要情況要向你匯報。”

郭青云被趙長天鄭重其事的語氣感染,也嚴肅起來,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你說,我聽著呢。”

接下來,趙長天把自己在周村所遭遇到一切娓娓道來。

隨著他的講述,郭青云的臉色越來越嚴肅。當聽到趙長天差點被冠上‘流氓’的頭銜、聽到周村的十幾個老百姓被非法關押起來,郭青云的神色已經嚴肅到了極點。

趙長天講完之后,郭青云面沉似水。

“小趙,看來某些人的膽子已經大到了離譜的程度,居然公然構陷、栽贓一個副縣長,還非法關押十幾個村民。我現在就給張國棟打電話,讓他這個公安局長親自帶隊去處理此事。”

說完自己的決定之后,郭青云又補充了一句,“對了,關于王鐵林調動的事情已經解決了。我打算讓他也跟著張國棟一起去。”

深呼了一口氣緩緩吐出,郭青云繼續說道:“小趙,這件事暫時還不宜擴大化,我的意見是到鄉一級的層面為止。”

郭青云說出這句話,顯然是考慮到了趙長天的感受。畢竟,無論把趙長天換成任何人,如果遭遇到那樣的陰狠攻擊,其憤怒都是可以想見的,勢必有一種一查到底的執念。

“郭叔,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實,我現在的意見也和你差不多。我當時的確感覺非常氣憤,但經過這一段時間的調整,情緒已經穩定多了,我會顧全大局的。而且,我上任的時間還短,如果因為我的一次考察,就惹出很多是非出來,對我的影響也不好。”

趙長天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對郭青云的意見表示了贊同。

郭青云欣慰的點了點頭,對趙長天的態度和立場,他非常滿意。

既然已經和趙長天的意見達成了一致,接下來,就是要對張國棟下達指令了。

上一次的攔路上訪事件中,張國棟已經令自己失望了一次,而且直到現在,他還沒有查出造成那次重大防衛漏洞的真兇。

希望他這一次不會再掉鏈子。

一邊想著,郭青云拿起了辦公桌上的電話,撥打了張國棟辦公室的電話。

張國棟接到郭青云電話的時候,正在和大河鎮派出所所長王鐵林談話。

時間調回到幾分鐘之前。

“鐵林,你小子行啊,什么時候攀上了郭書記和李部長的高枝,連我都不知道。在上午的常委會上,組織部李部長提名你擔任副局長,在郭書記表示贊同的情況下,順利的獲得了通過。我找你來,就是告訴你,從明天開始,你就來縣公安局工作吧,其它的,我已經安排專人處理了。”

張國棟叼著煙卷,一邊噴云吐霧,一邊向著坐在他對面王鐵林說道。

“局長,我哪有那個本事啊,是趙縣長給我辦的這事。”

王鐵林的語氣中難掩興奮。

對于他來說,多年的夢想一朝實現,怎么能不高興!

“鐵林,什么局長不局長的,我比大幾歲,你以后喊我張哥就行。真別說,趙長天這人還真tǐng夠意思,他自己升官了,對自己手下還能考慮得這么周到,這樣的人現在不多見了。”

張國棟有些感慨的說道。

“張哥。”

王鐵林有些遲疑的喊出了這個稱呼。

他知道,從他喊出這兩個字開始,代表著,從此以后他的層次將與以前截然不同,他的人生也將翻開嶄新的一頁。

“張哥,我王鐵林這輩子做得最正確的事,就是和趙縣長處好了關系。”

喊出了第一聲之后,王鐵林迅速適應了這種身份上的變化。

其實,王鐵林很想把‘趙縣長’換成‘老板’,但他畢竟和張國棟的關系還沒有熟悉到某種程度,在他面前多少的還有一些顧忌。

對于趙長天這個‘老板’,他除了無限感激之外,就是有一種士為知己者死的決心了。幾年來,為了不一輩子窩在農村那屁大點的地方,他求爺爺告奶奶,托了不知多少關系,錢也沒少花,但調動的事連個影子都沒有。

正當他心灰意冷,對前途感覺一片灰暗的時候,趙長天的出現給他帶來了希望。

他承諾,如果有朝一日他有了這個能力,就不會忘記自己。

如今,趙長天以實際行動踐行了他的諾言。

“鐵林,你算是遇到貴人了。”

張國棟的聲音打斷了王鐵林的思緒。

正在這時,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

張國棟接起電話之后,話筒對面傳來了郭青云熟悉的聲音。

一分鐘之后,張國棟放下了電話,神色顯得十分嚴肅。

“鐵林,有大案子了,郭書記點名讓你和我一起去處理。萬家鄉這次是要變天了,王家兄弟要完蛋了。”

“張哥,能被郭書記點名要辦的案子,自然不會是小案子。聽你的口氣,難道王家兄弟很牛b嗎?”

王鐵林有些興奮的問道。

“等會兒,在路上我再和你詳細說,現在我要馬上召集人手,這個案子我要辦得漂亮點,不能再讓郭書記失望。”

張國棟邊往外走,邊隨口說道。

幾分鐘之后,縣公安局警笛聲響起,數輛警車駛出了公安局大院兒。

路過的行人紛紛駐足,猜測著究竟發生了什么案子?需要動用這么多輛警車。

這種大陣仗,在昌縣可是并不多見。

第一百二十八章

“郭叔,我估計這次給王力國定罪的問題不大,但他哥王力強那里會不會有問題呢?”

趙長天說出了自己的擔憂。(wap.shouda8)

“沒有他的指使,當地派出所敢公然非法關押十幾個農民?在萬家鄉,能夠有權力指使派出所做出這種事情的,只有黨委書記高大林、鎮長王力強倆個人而已。”

說到這里,郭青云沉吟了一下:“對萬家鄉黨委書記高大林這個人,我還是有些了解的。他再過一年就要退下來了,估計也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能形成萬家鄉王力強一一手遮天的局面,才形成了他妄自尊大的個性,居然連這種無法無天事情都能做出來。”

“郭叔,我看王力強恐怕不僅僅是妄自尊大那么簡單啊。如果沒有足夠的底氣支撐,他就是再狂妄,也應該不會做這種自掘墳墓的事情,畢竟他還沒有被逼到山窮水盡、狗急跳墻的程度。我相信在做這些事情之前,他應該會考慮到一旦事發之后的結果,因此他應有一定的信心即使事發,也能有人保住他。”

趙長天條理清楚的說出了自己的分析、判斷。

“王力強的確是馮長遠提拔起來的,但這樣大的事情,即使馮長遠也是無法保住他的,難道是錢中山?”

郭青云皺著眉頭,顯然內心很糾結于這個問題。

“人大的那位?”

趙長天的眉宇之間也浮上了一層憂色。

他雖然進入仕途的時間不長,到縣里工作的時間更是非常短暫,但對于錢中山的大名還是早就有所耳聞的。

事實上,在他當初跑客運、初到昌縣的那會兒,就已經聽過這個名字了。

錢中山是真正的昌縣地頭蛇,在昌縣先后做過副縣長、縣長、縣委書記,他的門生故舊遍步昌縣官場的各個領域,在昌縣官場的影響力是別人所無法比擬的。

即使他到了人大養老、郭青云接任他的書記位置之后,這種影響力雖然有所下降,但仍然不可小覷。

“小趙,這也只是我的猜測,真實的情況究竟如何?還是需要事實來做出驗證。但無論王力強的靠山是馮長遠,還是錢中山?這一次誰也救不了他。”

郭青云眼中的寒光一閃而過。

接下來,兩個人就可能會發生的事情進行了一番商討,等到趙長天離開的時候,不知不覺間,他們的談話已經進行了半個多鐘頭。

趙長天從郭青云的辦公室出來之后,叫上張學林和王軍,打算在附近找家飯店填補了一下空虛的肚子。

無論是張學林。還是王軍,對待趙長天的態度與早晨相比,已經有了很大的不同。

早晨的時候,兩個人對待趙長天必恭必敬,從某種角度講,屬于下屬對上司的常規性態度。

但到了現在,兩個人已經發自內心的對這個年輕的副縣長產生了敬意,并隱隱的有了投靠的想法。

雖然這種想法沒有從言語上直接表現出來,但在神態和一些細節上已經有所體現。

事實上,無論是張學林,還是王軍,都在官場上混跡多年,對于趙長天為何挑選他們兩個一起下鄉的用意,多少的有些了解。

有一點,他們可以確定,那就是新上任的副縣長有重用他們的意思。

否則,縣政fǔ有那么多人,為何偏偏挑選他們?

有了這種認識,再加上趙長天所表現出來的手段和能力,他們有投靠的心思自然也就順理成章。

雖然趙長天不知道這兩個人的具體心思,但也多少的感覺到了他們身上發生的變化,對此,他自然是樂觀其成。

但顯然,此時就考慮是否接納對方進入自己的體系,還為時過早,對這兩個人,趙長天還需要進一步的觀察。想要成為他的嫡系,。

吃過飯之后,趙長天帶著張學林、王軍繼續下鄉考察。

鑒于目前萬家鄉的局勢,顯然已經不太適合前往。趙長天采納了張學林的建議,去鄰河鎮考察。

鄰河鎮在昌縣的版圖上,位于東南,與大河鎮相毗鄰。

這個鎮在全縣18個鄉鎮中,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農業上的排名居于中上游,雖然無法和現在的大河鎮相比,但比起兩年前的大河鎮,卻要更勝一籌。

在鄰河鎮的考察,趙長天依舊沒有驚動當地政fǔ。

趙長天根據張學林和王軍的建議,在鄰河鎮的15個自然村中,選擇了比較有代表性的三個村進行了考察。

考察的幾個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地理位置不錯,土壤肥沃,灌溉方便,因此水果產量非常不錯。

和大數鄉村類似,由于多方面的原因,導致歷年的水果價格偏低,雖然比起周村要高上一些,但卻無法與大河鎮相比,其現狀幾乎就是幾年前大河鎮的翻版。

這種現狀,和趙長天之前的判斷基本一致。

對于這種狀況,趙長天有信心復制大河鎮的模式。在他看來,只要操作得到,提高農民收入將是可以預期的事情。

結束了在鄰河鎮的考察時,已經到了下午五點多鐘,趙長天放張學林和王軍回家了,

臨分別之際,趙長天要求他們在晚上抽空根據白天的考察情況各寫一篇總結。

他打算通過這種方式,對這兩個人某些方面的能力進行一些了解。

和張學林、王軍分開之后,趙長天考慮著是否去公安局一趟?但權衡了一番之后,他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在整個下午的考察中,趙長天心中一直牽掛著萬家鄉的事情進展,無奈的是,他無法聯系到張國棟或是王鐵林,因而得不到任何消息,他只能干著急。

沒有辦法,這個年頭,手機這種后世非常普及的東西,現在還沒有。市面上只有所謂的大哥大,塊頭之大足以比擬磚頭。

一邊開著車往家里走,趙長天一邊轉移著自己的注意力、琢磨著一些與工作無關的事。這對他來說,也算得上是一種放松自己大腦的方式了。

想到手機,他自然聯想到了大哥大,腦海中浮現出那種笨重的好似大磚頭一樣的東西。可即便是這樣,無論賣相如何丑陋,如果在昌縣能使用的話,哪怕再貴,他一定毫不猶豫的買一個。他已經受夠了這種無法與他人及時取得聯系的日子了。

在順城的老二和老三以及劉立本已經都配置了這種東西,上個月,在順城就可以使用這東西了。

在順城這種經濟比較落后的城市,大哥大還是絕對的奢嗜品。是只有極少數人才能享有的專利,畢竟,那是價值兩萬多塊錢的東西。

因此,在這個時代,一部大哥大基本可以在某種程度上代表一個人的身價和地位了。

聽老三長河說,老二趙長江走在馬路上的時候,都會把那東西拿在手中,仿佛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那玩兒意。

事實上,根據老二的說法,老三的表現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無論有沒有電話,趙長河都會把那東西放到耳朵上,其用意自然是昭然若揭。

聽說,昌縣明年就可以使用了。不過,那距離現在也是還需要幾個月的時間。

好在,傳呼機在下個月就可以使用了,能多少的緩解一些聯絡難的問題。

趙長天已經向老二做了指示,讓他到時買幾臺漢顯機型的傳呼機給自己送過來。一個自己使用,其它的,他打算送人。

按照趙長天的估計,縣委縣政fǔ的主要領導應該都會有配置名額。

郭青云和馮長遠不用說,以他們的級別,自然會有配置名額,估計還應該是漢顯機型的。

至于副縣長級別的,包括自己在內,能不能有他們的這種待遇?那就不好說了。縣政fǔ實在是太窮了,能不能給他這種級別的一個名額還不好說,即使給了,估計也只能是數字機型的,他也不稀罕用。

他打算送給郭小雅一個,胡利一個,王鐵林一個。張秀芳和張向東那里在較長一段時間內還用不上,只能以后再說了。

張學林和王軍,暫時還不予考慮。

想到王鐵林,趙長天心中一動,思緒又從雜事上收了回來。

這家伙今天也和張國棟去了萬家鄉,在知道案件和自己有關的情況下,晚上會不會給自己打電話?他是知道自己家里號碼的。

車子到了小區附近的一家飯店,趙長天停了下來,他些餓了,他打算先解決晚飯問題、再上樓休息。

這家飯店在附近算是規模不小的了,大廳能容納20幾張飯桌,趙長天在這里吃過幾次飯,感覺飯菜質量和服務都還不錯。

走進飯店之后,趙長天隨意打量了一下,發現用餐的客人不少,空著的桌子已經沒有幾張了,估計應該和現在這個時間段兒有關。

趙長天找了張空桌坐下,服務員拿著點菜單走了過來。

服務員是一個眉請目秀的小姑娘,皮膚有些黝黑,年紀在20歲上下。

小姑娘樣子長得很甜,一笑就會露出兩個小酒窩兒。

趙長天前幾次來的時候,曾經和小姑娘交談過,知道她是一個來自西北溝的農村女孩兒。

在她這里,趙長天還曾經了解過一些關于西北溝的信息。

第一百二十九章

砸下去

“大哥,今天還是和上次點一樣的菜嗎?”

小姑娘微笑著,聲音甜甜的問道。(wap.shouda8)

“和上次一樣,宮保激丁,糖醋排骨,一碗米飯,一瓶啤酒。”

趙長天笑呵呵的回應。

看著小姑娘甜美的樣子,他的心情很好。

“好咧,我這就去告訴廚房,讓他們給你先做。”

小姑娘壓低了聲音,小聲的說道。

“呵呵,那就謝謝你了,妹子,你今天穿的衣服tǐng好看的。”

趙長天投桃報李,贊美了小姑娘一句。

小姑娘耳根有些發紅,說了一句“好看啥啊?我一個鄉下妹子,土里土氣的。”

說完之后,小姑娘就飛快的離開了。

所謂‘朝中有人好辦事’,這句話不只在朝中好用,在這家小飯店也同樣如此。

其他比趙長天先來的客人還在饑腸轆轆的等著上菜時,趙長天點的菜已經被小姑娘端了上來。

“妹子,一起吃點吧?”

趙長天一邊把大拇指頂在瓶蓋上,一邊調侃了小姑娘一句。

“不了,大哥,我還要忙著呢。”

小姑娘似乎已經習慣了趙長天每次的調侃,這次表現得倒是很從容。

看著那個瓶蓋就像沒擰緊一樣,似乎被趙長天大大拇指輕輕一頂,就已經脫離了瓶子,小姑娘雖然已經見過了好幾次,依然贊嘆著說道:“大哥,你真能頂,太厲害了。”

“妹子,我是tǐng能頂的,厲害吧?”

趙長天忍著笑,繼續調侃道。

“厲害,太厲害了,可你是什么做到的呢?”

小姑娘疑惑的望著趙長天,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樣子看起來很可愛。、

“你去忙吧?要不你們老板該說你了。”

趙長天難得的發了一回善心,不忍繼續拿這樣一個清純的小姑娘開涮。

“好的,那大哥你吃吧,我去忙了。”

小姑娘懷著一絲疑惑走了。

經過一下午的忙碌,趙長天已經有了腹中中空空如也的感覺。

此刻,面對著自己喜歡的兩式菜肴,他低下頭就是毫無風度的一通海吃,全然不顧其他顧客異樣的目光。

“大哥,和你商量點事兒,行不?”

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傳進了趙長天耳中。

不用抬頭,趙長天就已經知道了對方是誰,肯定是那個剛被自己調侃過的小服務員。

“說吧,什么事?”

趙長天沒有抬頭,繼續著他的風卷殘云。

“桌子都滿了,有兩個新來的客人沒地方坐,這張桌子就坐了你一個人,你看能不能讓他們坐在這里?”

小姑娘說明了來意。

“行,坐這兒吧,不過,要算你欠了我一個人情。”

趙長天爽快的應道,順便兒逗了小姑娘一句。

事實上,以他的性格來說,如果不是這個小姑娘出面,假如換成其它的服務員、哪怕是老板親自來,都沒的商量。

“太好了,謝謝大哥,我記著欠你一個人情了,我這就讓她們過來,

小姑娘聲音中有著掩飾不住的歡快。

也許,她也沒想到趙長天會這么給她面子。剛才她接到領班的指令、讓她到這里商量的時候,她心理可是很忐忑的。

她是真不愿意來,但沒辦法,誰讓人家是領導呢。

小姑娘感激的看了一眼趙長天,腳步輕快的去叫那兩個顧客了。

不大一會兒,趙長天耳中又傳來了小姑娘的聲音。

“兩位客人,我和那位大哥說好了。他同意你們坐這里,你們坐吧,現在就可以點菜了。”

經過片刻的狼吞虎咽,趙長天已經有了半成飽。

他抬起頭,打算看看要同處一桌吃飯的,是何許人也?

“啊!”

發出聲音的不是趙長天,那是一個清脆悅耳的女子聲音。

“李佳”

“趙大哥”

幾乎是同時,兩聲呼喚同時響起。

站在趙長天對面的,正是他已經許久沒有見過的李佳。

同過去相比,李佳明顯的消瘦了一些,但依然還是那么清新、靚麗。

還是異口同聲的問候。

那一瞬間,趙長天分辨不出自己內心的具體感受,是惆悵?懷念?感動?還是別的什么?

“李佳,這是誰啊?”

一個不和時宜的聲音忽然響起。

聲音的主人是一個20幾歲的男子,個頭很高,體形瘦肖,長相非常帥氣。

他正站在李佳身旁。

不知道為什么,這個男子給趙長天帶來了一種眼熟的感覺。但趙長天可以肯定,自己絕沒有見過他。對自己的記憶力,趙長天一向很有信心。

看到趙長天的目光望過來,男子不知出于什么心里,忽然做出了示威性的動作,他伸出胳膊攬住了李佳的腰。

剎那間,趙長天的目光從平淡變得無比凌厲。

他的目光緊緊的盯向李佳,盯著她的反映。

李佳微微扎掙了一下,但隨即好象想起了什么,忽然停止了動作。只是輕聲說道:“快放開我,大庭廣眾的,也不注意影響。”

男子哈哈一笑松開了李佳,在趙長天眼中,顯得非常囂張。

同時,男子目光挑釁似的望向趙長天。

一種難以形容的憤懣和壓抑猛然從趙長天心頭升起。

再不看李佳一眼,他拿起桌上的啤酒就是一痛猛灌。

也許只是一秒,哪怕趙長天的目光能夠再多看李佳的眼睛一秒,他會發現李佳通過目光向他傳遞過來的某種訊息。

但這個世界就是那么殘酷,錯過了就是錯過了,那過去的一刻回不來了。

一瓶啤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見底,趙長天的眼睛已經變的通紅。

“大哥,你怎么了?別這么喝酒啊,容易傷身體的。”

一個柔柔的聲音響起。

小姑娘的那雙小手緊緊的纂在一起,緊張的望著趙長天,她發現了這個給她很好印象的‘大哥’的異常,他的情緒非常不對。

她是農村姑娘不假,但她并不傻,她也同樣有著女人應有的直覺和敏感。

小姑娘忽然張大了嘴巴,瞳孔放得老大,她看到‘大哥’突然掄起了酒瓶子向著一個方向砸了下去。

“砰”

“啊”

“嘩啦”

沉悶的擊打聲,男人的慘叫聲、酒瓶子的破碎聲幾乎是同時響起。

扔掉了手里的半截酒瓶子,趙長天又隨手掏出一沓鈔票扔在了桌子上。隨后,他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

身后,是凄慘的號叫聲,和此起彼伏的女人尖叫聲。

如果趙長天此時能夠回頭看一看,哪怕只是一眼,他會發現,李佳已經淚流滿面。

他會發現,李佳甚至都沒有看那個抱頭哀號的男人半眼。

他會發現,李佳的目光只是凝視著他的背影,張開了口,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但這個世界從來就沒有什么如果,發生了就是發生了。

走出飯店大門,身后還依稀傳出“別讓他走了,他打人了,他是個兇徒。”

趙長天曬然一笑,沖著里面大喊了一句,“老子就是兇徒,王八蛋,你還想再挨一酒瓶子嗎?。”

瞬間,那個聲音消失不見。

“看來這養氣的功夫還沒練到家啊,不就是一個女人嗎,至于情緒這么激動嗎?”

趙長天搖了搖頭,自我嘲諷了一句。

上車,發動引擎,趙長天開車離開了這個帶給他不愉快的地方。

回到家里的時候,已經過了晚上七點。

坐在沙發上,點上一支煙,想著剛才發生在飯店的一幕,趙長天一時間還是無法釋懷。

他必須承認,對于李佳,他是一直有好感的,或者說一直是有著某種興趣的。

雖然這種好感的程度還比較有限,但不可否認的是,他曾經一度把李佳當成了自己的女人看待。

雖然后來李佳離開他之后,她在自己心中的印記已經日漸模糊,逐漸的被郭小雅甚至劉清蘭取代。

但是,這并不意味著他可以親眼目睹另外一個男人在自己面前宣布對李佳的主權,這是他無法接受的。

如果放到重生前,以他的性格,面對這種情況,他會使盡一切手段把李佳重新奪回來。

對于那個在自己面前囂張的男人,他也絕不僅僅只是砸他一酒瓶子就會了事。他會讓對方明白,在有些人面前囂張,代價之大,是他難以承受的。

事實上,以他重生前的性格,他也不會允許李佳上次就因為那樣一個有些可笑的原因而離開他、并定下所謂的一年之約。

之所以重生后性格改變了這么多,是因為他很清楚,自從他決定踏上仕途的那一天起,他就不得不在‘某些方面’做出改變。

關于女人和愛情,正是屬于屬于‘某些方面’的范疇。

人生就是這樣,有所得,就必將有所失去。

這一晚,趙長天睡得并不踏實,他總是在夢中夢見李佳。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他已經記不清夢里的內容,他只是依稀記得李佳十分哀傷的樣子。

受到夢境的影響,趙長天感覺自己情緒有些低落。

“運動是改善情緒的好方法,還是去跑步吧。”

他這樣告訴自己。

一大早,趙長天剛在小區內跑完步,正打算去吃早飯的時候,一個意外之客出現在了小區里。

這個人是王鐵林,他頂著一副熊貓眼,一看就是睡眠嚴重不足的樣子。

第一百三十章

時機成熟

“老板,你這里還tǐng好找的,基本上在附近一打聽,就都知道這個小區。(wap.shouda8)”

王鐵林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說道。

“這附近就這一個新建的小區,能不好找嗎?鐵林,這么早來找我,是不是和昨天的案子有關?走,上樓談。”

到了樓上,招呼王鐵林坐下,趙長天又給他倒了一杯白開水。

“鐵林,先喝杯水,估計你是熬夜了,很辛苦吧?”

王鐵林大口的喝了兩口水,興奮的說道:“老板,確實熬了一夜,也有一些辛苦。但雖然辛苦,卻非常值得,昨天的案子進展得很順利。”

接下來,王鐵林言簡意賅的向趙長天介紹了昨天的辦案經過。

辦案隊伍抵達萬家鄉之后,在公安局長張國棟的指揮下,兵分三路,一路進駐鄉政fǔ,一路去派出所,還有一路直撲周村。

進駐鄉政fǔ的這一路,以協助調查一樁案子的名義,首先把正在辦公室里喝茶水的鎮長王力強控制起來,暫時限制了他的人身自由。

雖然王力強表現出了強烈的抵觸情緒,并嚷嚷著要向上級反映情況,但辦案人員不為所動。

去派出所的一路,直接把派出所所長周大力和相關人員控制起來,解救出了被非法關押的十幾個村民。

并就地對周大力進行了審訊,目的是讓他供出王力強,以坐實王力強在非法關押事件中的幕后指使者的罪名。

撲向周村的一路,則是順利的抓捕了犯罪嫌疑人王力國,并把涉及到‘流氓案’的相關人等一并控制起來。

整個行動由于保密措施到位、事先沒有透漏出任何風聲,在行動時間上,又雷厲風行。

因此,辦案過程幾乎是完全按照事前的計劃順利的進行。

唯一出現周折的環節,就是在派出所的就地審訊工作。

派出所所長周大力對于非法關押村民的行為,在事實面前認了罪,但他把責任全都攬到了自己身上,拒不承認接受他人指使。

從下午兩點一直五點,周大力一直死抗。

而在這期間,打往鄉政fǔ的電話絡繹不絕,都是有些來頭的人物,這些人要求與公安局長張國棟通話。

張國棟接了兩個之后,就再也不敢接了,他怕會影響到自己辦案的決心。

他接的兩個電話,都是副處級別以上的領導,措辭非常嚴厲的要求他馬上停止對王力強的控制,并立刻撤出在萬家鄉的公安局辦安隊伍。

從當時的情況看,對于辦案隊伍來說,如果不能迫使周大力在短時間內招出王力強,那就無法對王力強實施長時間的控制。

畢竟,懷疑只能是懷疑,卻無法成為定罪的依據。

最為麻煩的是,還有著來自縣里多方面的壓力,要求他們馬上解除對王力強的控制。可以說,如果不能在短時間內解決周大力,那就只能暫時解除對王力強的控制。

但誰都知道,如果這次放了王力強,讓他有了活動的時間和余地,以后再想動他,勢必將艱難無數倍。

在這種情況下,甚至連張國棟都親自上陣審問周大力,但費盡了唇舌,他也無法撬開周大力的嘴巴。

隨著時間的流逝,情況已經對辦案隊伍越來越不利。

張國棟已經得到消息,人大的一個副主任正在來萬家鄉的路上,按照時間判斷,最多還有40分鐘,也就是6點左右趕到萬家鄉。

到了那個時候,如果還是不能讓周大力招供、得不到相關證據,想要再繼續控制王力強,無疑是非常不明智、不現實的。

關鍵時刻,王鐵林自告奮勇,向張國棟主動請纓、請求去單獨審問周大力。

張國棟痛快的答應了,到了這個時候,只要是還有一線希望,他都要去嘗試的。

王鐵林在臨時設置的審訊室里,單獨的對周大力審問了將近半個鐘頭。

他究竟使用了什么方法?什么手段?沒有人知道。

只是,當王鐵林走出審訊室的時候,周大力已經招供了。

周大力不但招認了王力強指使他關押上訪群眾的事實,而且還供出了其它一些涉及到王力強、王力國兄弟的違法犯罪行為。

如果那些犯罪行為全都得到證實,已經足夠王家兄弟將牢底坐穿了。

所有的辦安人員無不歡欣鼓舞,張國棟更是大喜,當著所有人的面,狠狠的給了王鐵林一個熊抱。

當那個人大副主任在幾分鐘之后趕到派出所的時候,在鐵一般的證據面前,也只能徒換奈何,不得不接受王力強將被繼續羈押的事實。

當天晚上,辦案隊伍返回縣里之后,張國棟組織了大量人手,分別對涉安人員進行了訊問。

一直忙活到凌晨四點,才基本完成了初步的審訊工作。

雖然王家兄弟一直拒不交代任何與他們有關的犯罪事實,但張國棟和王鐵林已經有了充分的信心,憑借現有掌握的證據,足可以將王家兄弟一次掀翻。

除了王家兄弟,涉案的同案犯達到了四十幾人,其中萬家鄉政fǔ的涉案人員就達到了25人。這些涉案人員有的已經在下午的行動中被控制,有的因為剛知道情況,需要日后進行抓捕。

這起案件嚴格來說,已經不能算是個體案件,而是由數十個案件組合在一起、歷經了將近十年的跨度。涉及到了貪污、挪用公款、非法拘禁、暴力犯罪、脅迫、綁架、強jiān等十余項違法犯罪行為。

如果張國棟不是嚴格執行了郭青云的命令,暫時將案件范圍控制在萬家鄉以內、控制在鄉一級的層次以下,估計涉案人員將遠遠的高于目前這個數字。

“鐵林,好樣的,你還沒有正式履任,就立此大功,可喜可賀。”

聽完王鐵林的介紹之后,趙長天首先對王鐵林表示了祝賀,接著,他話題一轉,“鐵林,我昨天曾經對那四個周村村民承諾過,只要他們配合,就會向公安機關替他們求情。如果他們沒有涉及到其它的犯罪行為,我建議對他們就寬大處理了吧。”

“行,這事我知道了,我會根據你的意思處理。”

王鐵林沒有絲毫猶豫就答應下來。

談完正事以后,接下來,趙長天拉著王鐵林一起吃了早飯,并開車把他送回了公安局。

對于王鐵林能在第一時間到自己這里來,向他介紹了案情,趙長天感覺非常滿意。

他曾經有過一些擔心,擔心王鐵林在得到提拔之后,隨著地位的提升,在心態上會發生某種變化,對待自己的態度和立場也會跟著變化。

但如今看來,這種擔心顯然是多余的。

8月16日發生在萬家鄉的特大案件,開始以迅猛的速度在整個昌縣傳播。

作為案件導火索的副縣長趙長天一度成為了人們談論的焦點,他在周村的遭遇被好事者編成了數種版本。

一時間,趙長天的知名度大增。

趙長天對此深有體會,他連續幾天下鄉考察,經常能在一些人群聚集的場合聽到這方面的議論,他自己的名字也總是會出現一些人的嘴邊兒。

對此,趙長天是樂觀其成的。

他原本就希望能在短時間內提高自己的知名度,以便于他開展下一步的工作。如今,無論過程是什么,但他這個目的已經達到了。

稍稍有些遺憾的是,他的名字雖然已經被廣為傳播、知名度很高。但他這個人,卻還是沒有多少人認識。

從8月16日一直到月底,趙長天走遍了昌縣農村的所有18個鄉鎮,深入到了50多個自然村進行了實地考察,

張學林和王軍兩個人一直跟在他身邊。

對于這兩個人的表現,無論是張學林,還是王軍,趙長天非常滿意。

在半個月的頻繁相處中,張學林和王軍已經幾次表示了站隊的想法、表露了想投靠趙長天的意向。

在這半個月的實地考察中,趙長天基本上掌握了昌縣農村的總體情況。而且,他也陸續的會見了一些鄉鎮干部,對一些鄉鎮干部的能力和水準有了基本的了解。

感覺時機已經基本成熟,9月1日,趙長天在縣政fǔ小禮堂主持召開了全縣農村工作會議。

與會人員主要以各個鄉鎮主管農業的副鎮(鄉)長、以及各個自然村的村長為主。

在這次大會上,趙長天做了重要發言,他在講話中提出了‘一個重點、兩個方向’。

一個重點:是指以提高廣大農民收入為未來工作農村工作的重點。

兩個方向:堅持集約化農業;堅持聯合。

趙長天指出,‘兩個方向’將緊密圍繞‘一個重點’進行。一言以概之,

一切為了提高農民收入。

其中‘堅持聯合’將是九月分到十月份昌縣農村工作中的主要任務。

鑒于進入九月份之后,就將開始秋收,九月中旬,秋收就將基本結束。

趙長天在會議的最后宣布了一個決定:為了提高農民收入,將成立秋季工作領導小組。

秋季工作領導小組將在下一步的農村工作中,發揮主導性的作用。

第一百三十一章

前所未有

秋季工作領導小組的中心任務就是為廣大農民解決秋收之后的農產品銷售問題,其中主要以蘋果為主。(wap.shouda8)

秋季工作領導小組組長由趙長天本人擔任,副組長為四人,由農辦主任張學林等人擔任。

各個鄉鎮主管農業的18個副鄉(鎮)長都屬于小組成員。

在會議最后,趙長天這樣說道:“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希望這不只是口號。我希望,我們能為腳下這片土地上的人民多做一些事情。我希望,我們在座的每個人在多年以后回首人生的時候,能夠驕傲的對自己的兒孫述說他曾經的光輝往事。

會議在與會眾人的熱烈掌聲中結束。

會議結束之后,按照趙長天的指示,各個村的村長回到各村之后,將要對所屬村的村民開展宣傳活動。

主要的目的,是讓老百姓們耐心等待、不要把家中的水果單獨銷售。而是等待縣里聯絡的外地客商、統一進行收購。

從9月2日開始,一直到9月下旬,趙長天分批的帶領一些小組成員前往明陽,與明陽的一些企業和機關的后勤領導會晤商談。

考慮到昌縣是農業大縣,水果產量與大河鎮不可同日而語,光是聯系企事業機關恐怕難以滿足需求,趙長天又陸續的約見了一些水果批發商,希望從這里也打開銷售渠道。

與企業和機關的后勤領導進行商談,對趙長天來說,算得上是輕車熟路。

與這些人打交道,趙長天已經積累了相當的經驗。

曾經與大合鎮合作過兩年的幾個后勤領導無疑是最好打交道的,他們在趙長天這里吃到過甜頭。如今,在趙長天升遷之后,帶來個更大一塊蛋糕,自然是受到了他們的歡迎。

但是,與那些第一次打交道的客戶進行商談,就沒有那么容易了。而且還多虧那些打過交道的客戶,通過一些方式為趙長天做了引薦。否則,連見面的機會都很可能會花費一些時間想辦法爭取。

在這種情況下,趙長天多年積累的談判經驗,發揮了重要作用。憑著他對人心的了解、對利益鏈條的清晰認識,在接連數次的談判中,基本上都取得了另他滿意的結果。

基本上,趙長天和某個潛在客戶取得初步合作意向之后,就會由一個小組成員接手繼續跟進。趙長天則是繼續約談其他的人。

這種方式,無疑能為趙長天節省大量時間,為他接觸更多的客商創造機會。但也同時考驗了小組成員的能力。雖然趙長天已經給他們開了一個好頭,但跟進運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這需要一定的社交能力和臨場應變能力。

在來明陽之前,對于那些小組成員們來說,除了對趙長天越來越了解的張學林,其它人基本上都是不看好此次省城之行的。

對于他們來說,類似的工作他們有很多人也曾經做過。

他們在這些經歷中所得到的結果非常相似,就是失敗。

他們有一個共同感受,就是感覺難堪。人家大城市里的客戶根本就不待見他們這些小地方來的鄉把佬。

在很多時候,對方連談話的機會都不會給,經常回遭遇的對待就是吃閉門羹。

有了自己的切身經歷作為參照,他們中的大多數人認為,用不了幾天,這個年輕的副縣長遭遇幾次難堪、吃過幾次閉門羹之后,估計就會打道回府,不再亂折騰了。

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隨著接觸一個又一個客戶,他們發現,他們錯了,錯得離譜。

他們嚴重低估了年輕副縣長的能力,嚴重低估了年輕副縣長干事業的決心。

有一次,他們親眼看到一個大型國企的后勤領導在副縣長遞上煙時,連接都不接,還裝做很不小心的把煙撥到了地上,冷冷的說道:他沒有時間處理一些亂七八糟的小事。

年輕的副縣長氣定神閑的從地上揀起煙,,吹了吹上面的塵土,又重新放回了煙盒,只說了一句“打擾了,下次再來拜訪”就帶著他們轉身離開了。

當時,他們認為這個客戶肯定是要放棄了。在他們看來,如果不是副縣長事先通過熟人進行了引薦,恐怕根本就沒有見到那個國企領導的機會。

但他們猜錯了,十分鐘之后,副縣長又帶著他們出現在了那個人面前,還是遞上了一支煙。

這次,那個國企領導遲疑了一下,終于接過了煙,但還是沒有抽,非常不耐煩的擺擺手,說他沒有時間處理這樣的小事情,讓他們離開。

副縣長還是只說了一句“抱歉,打擾了,下次再來拜訪”又帶著他們離開了。

到了這個時候,他們對這個客戶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而且認為副縣長不可能再去嘗試了。

但他們又錯了,還是十分鐘之后,副縣長帶著他們出現在了那個人面前,又做了同樣的動作。

這次,那個國企領導接過了煙,并且抽了起來,而且沒有再說他沒有時間,還答應給副縣長五分鐘的談話時間。

在這五分鐘里,他們真正見識到了什么叫做口才,什么叫做談判高手。

五分鐘之后,那個國企領導沒有趕他們走,談話繼續進行。

30分鐘之后,他答應考慮合作事宜。

類似的場面幾乎都要上演幾次,每一批跟著趙長天的小組成員們都能親眼目睹到多次這樣的場面。

當然,也不是每次的談判,副縣長都能取得成功。

有一次,在和一個水果批發商談判時,對方答應可以考慮合作,但卻把價格壓的很低,基本上只是比往年的價格高上那么一點點而已。

副縣長和他談了半個多小時,對方仍然堅持自己的立場。

而且,態度上非常囂張,甚至在言語中流露出:他根本就不在乎這個所謂的領導小組,他完全可以自己去昌縣找當地農民進行收購,會有很多人歡迎他的。

在這種情況下,副縣長終止了談判,告訴他,“你可以自己去嘗試,看看究竟有多少老百姓會買他的帳?”

事后,副縣長長下達了措辭嚴厲的指示:這個水果批發商將是昌縣不受歡迎的客戶。如果他真的去昌縣自己進行水果收購,無論他是在哪個村子收到了水果,當地的主管領導都將受到通報批評,以后也不用指望還有升遷的機會。

這件事,給所有的小組成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讓他們認識到了副縣長的另一面,令他們感覺凜然。

九月中旬,基本上各個鄉鎮的秋收工作已經大部分結束。

9月15日上午,應昌縣副縣長趙長天的邀請,將近30名來自明陽的企業、機關的后勤領導以及一些水果批發商,抵達昌縣這個農業大縣,就水果的定價問題展開最后的磋商。

最終,經過將近半天時間的商討,與會眾人基本達成了一直意見,確定了定價標準以及具體的收購方式。

雖然客戶中還有個別人持有不同意見,主要是水果批發商認為定價過高,會導致利潤降低。但在大多數人都同意的情況下,這幾個水果批發商也不得不同意。

如果他們一意孤行,根據趙長天的說法,他們將成為昌縣不受歡迎的客戶,今年昌縣的水果銷售,將與他們沒有任何關系。

在這種情況下,除非他們不想賺這個錢,否則就得服從大局。

但事實上,即使按照這個價格收購,留給批發商的利潤空間還是不小的。

在價格上,根據質量的不同,主要是大小、兼顧表面瑕疵,將水果分為三等,也就是三個等級,一等水果是個頭最大、賣相最好的,其它的,以此類推。

根據每個等級,確定了相應的收購價格。

商討會結束之后,趙長天設宴招待了這些遠來的客戶,縣委書記郭青云出席了招待會,并發表講話感謝了遠道而來的客人們。

一切準備就緒之后,9月16日上午,趙長天再次召開了全縣農村工作會議。

在會上,他宣布了水果收購定價標準。并要求與會各位干部回去之后,必須花大力氣組織人手嚴格執行等級標準,嚴防出現以次充好、以小充大的情況出現。

會議結束的時候,全場爆發出了熱烈、經久不息的掌聲。

與會的干部們,無論是副鎮長,還是各村的村長,臉上全都散發著抑制不住的喜悅。

他們不能不喜悅,不能不開心,不能不振奮。

這些干部們,心里都有一本帳。對于絕大多數鄉鎮、自然村來說,如果按照趙長天副縣長給出的價格進行打包出售,農民收入將提高二到四倍。

二到四倍,這意味著什么?

多少年來,從鎮上到縣里,多少領導在大會、小會上慷慨發言:提高農民收入,改善農村貧窮落后面貌。

這些話,對于這些基層干部來說,耳朵都幾乎聽出繭子來了。

但是,一切不過都只是口號而已,從來就沒有落到過實處,或者說,即使努力了,也沒有任何成果。

如今,多少人的心愿,多少人的夢想,終于有了實現的可能。

一些人的眼中,甚至泛起了激動的淚花。

從9月16日開始,整個昌縣農村,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大景象。

數十萬昌縣老百姓,被有序的組織起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創造奇跡

在昌縣副縣長趙長天的指揮和號召下,在秋季工作領導小組的的領導下。(吧小說)

在這個時期,絕大部分昌縣民眾,無論對趙長天的看法如何,無論曾經有過什么恩怨,全都暫時放下、萬眾一心的向著一個方向努力。

無數的水果被分門別類的分成等級,裝進箱子、或是簍子里。

一輛又一輛的大卡車駛進昌縣、駛到各個鄉村,一箱又一箱、一簍又一簍的水果被拉走。一沓又一沓的鈔票落在農民們的手中。

整個昌縣,到處都是歡聲笑語。對于農民們來說,還有什么能比豐收之后,還能賣個好價錢更值得高興的事情呢!

那一沓一沓的錢,代表著家里的日子將會寬裕很多,代表著可以多添置一件新衣服,代表著可以讓孩子有了上學的機會,代表著生病之后有錢去看病,代表著可以多吃上幾頓又綿又軟的大米飯,代表著過年的時候可以吃上一頓熱乎乎的餃子,可以多買幾斤豬肉,一家人圍坐在炕上,吃一頓香噴噴的豬肉燉粉條。

農民們就是這樣容易滿足,他們的要求真的不高。

趙長天的身影無論是白天,還是傍晚,頻繁的出現在各個收購現場。對待老百姓和勤奮工作的干部,他和顏悅色。

對待偷懶耍滑的干部,趙長天毫不客氣,該批評的,他不會嘴軟,該處分的,他不會手軟。

幾天的時間,有五名村干部因為工作懈怠或是以勸謀私打算以次充好,被趙長天當場免職。即使這些干部事后承認錯誤、或是托它人說情,也一律沒有情面可講,趙長天的答復是,“沒的商量。”

在這些日子里,趙長天在明陽的經歷,通過那些副鎮長的口開始流傳出來。

他為了能夠拉來一個客商、而受到種種委屈;為了能拉來更多的客商,他不分晝夜的忙碌。他為了能把銷售價格定的高一些,費勁了唇舌;他為了水果價格哪怕只是提高一分錢,所做的種種努力……

這些事跡,在眾多老百姓的關注下,開始迅速的在民間傳播。

就如同當初在大河鎮一樣,趙長天所到之處,無不迎來了眾多老百姓真心的對待,充滿熱情的笑臉、充滿喜悅的問候。

對于這樣一個一心為民的年輕副縣長,即使是心靈陰暗的人,也無法不生出敬意。

對于昌縣的廣農民們來說,這個人讓他們的收入比以前提高了幾倍。

這個人,為了他們這些農民的利益,不惜辛勞的到處奔波。

這個人為了能提高他們的收入,以一個副縣長的尊貴身份甘愿在明陽忍受種種委屈。

農民們的確大都沒有文化,素質也無法和城里人相比,但他們卻是最淳樸的一個群體,他們懂得感恩,誰對他們好,他們永不會忘記,他們會用他們的方式回報。

趙長天所到之處,農民們送上一碗又一碗的白開水,一個又一個的煮激蛋,一個又一個洗得干干凈凈的大蘋果……

這一切,也許都值不了幾個錢,但卻代表著一份又一份最樸實的心意。

同趙長天一樣,無論是郭青云,還是馮長遠,加上大部分縣里領導,全都投入到了這次昌縣前所未有的大行動中。

郭青云心中的喜悅難以言表,能在他的任上,切實的解決老百姓的收入問題,還是大幅度的提高,能在昌縣的土地上出現這種令人歡欣鼓舞、熱血沸騰的大場面。

他感覺到了為官以來從未有過的充實。

他的心中居然升起了久已未見的豪情。

對于這一切的締造者,對于那個擅于創造奇跡、永遠充滿干勁的年輕人,他已經滿意到了極點。

甚至,他對于趙長天的觀感,已經達到了高度欣賞的層次。那是一種完全拋卻了個人感情因素、純粹的欣賞。

趙長天這一段時間的所作所為,他認為使用任何贊美之詞都不過分。

對于馮長遠來說,他的感受也許是最復雜的。

一方面,站在縣長、政客的立場,他自然希望昌縣能在他的任內,發生翻天覆地的可喜變化,那代表著他的政績、未來升遷的籌碼。

也許他沒有一心為民的情操,也沒有所謂的高尚理想,一切都是為了利益。

但哪怕僅僅是為了個人政治前途,努力提高農民收入也是他幾年以來一直孜孜以求的目標。

可結果卻是那么不如人意,幾年來,他從最初上任時的努力和期待,到基本放棄和失望。

如今,這個愿望即將實現,他應該高興,甚至應該彈冠相慶。

即使奇跡的締造者是他十分厭惡的趙長天,他也應該高興。因為,無論如何,趙長天也是處于他領導之下的副縣長而已,所有的功績也是要有一份算到他頭上的。

但不知為何,他在高興的同時,卻有一種難以名狀的煩躁和焦慮,甚至在他的情緒中還占據了上風。

也許,在潛意識中,他十分清楚,有了如此輝煌的政績為依托,他以后想要對付趙長天,將愈發的艱難了。

經過將近半個月時間的忙碌,昌縣官民萬眾一心,終于在9月底,完成了這次昌縣歷史上前所未有的壯舉。

所有的水果和農產品都基本銷售一空。

這次昌縣歷史上最為宏大、激動人心的集體銷售行動圓滿、順利的結束。

趙長天,一個年僅23歲的副縣長,一個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開始在昌縣官場暫露頭角。一時間,趙長天這個名字成為人們茶雨飯后津津樂道的話題。

他的親人、朋友和屬下自然是歡欣鼓舞,據說,趙家老太爺在聽聞了孫子的種種壯舉之后,竟然歡喜不能自抑、老淚縱橫。

趙長天的對手們,自然不是滋味。

凱來大酒點,明陽市一家非常知名的酒店,酒店的豪華包房里,四個年輕人相對而坐。

“馮科,以后再對付這小子就更不容易了,這家伙真是走了狗屎運,這樣一件大事居然真叫他辦成了。上次,沒一次整倒他,真是個重大失誤。早知道是那樣的結果,還不如等一等再動手呢。”

一個面色有些蒼白的年輕人說道。

如果趙長天在這里,一定會認出這個年輕人。

“李子華,現在你知道后悔了。當初你們針對趙長天和郭青云的布局就有問題,連那家伙的底細都沒搞清楚、就貿然出手,結果不但沒掀翻他,還讓他借機上位。如果要是我早點從國外回來,參與計劃的制定,絕不會把事情搞成那樣。”

李子華口中的馮科有些遺憾又略帶高傲的說道。

“馮科,我承認你腦子確實比我好使,但你別忘了,當初參加計劃制定的可是有你二叔馮長遠,難道你認為他也不如你?”

李子華皺著眉頭反駁道。

“我二叔在官場待久了,腦子都僵化了,否則,怎么連一個從農村出來的小混子都對付不了?而且,我并不認為,以后對付他就有多難?他怎么說,也只是個小小的副縣長而已,想要整倒他,辦法有的是,就看肯不肯動腦?”

馮科的語氣中充滿自信。

“你說個辦法,我聽聽。馮科,我告訴你,趙長天沒有那么好對付,就你這種心態,早晚會吃大虧。你要是真那么厲害,腦袋上怎么會被人砸了一啤酒瓶子?”

李子華不以為然,語氣中已經有了一些惱火。

“操,李子華,提那事干嗎?你什么意思?什么早晚會吃大虧?你以為我是你們這群笨蛋嗎?欠揍的狗東西!”

馮科騰的站了起來,一張英俊的臉上滿是猙獰。

“馮科,你嚇唬誰呢?難道老子是嚇大的嗎?”

李子華在氣勢上絲毫不落下風。

“別,別啊,兩位這是干嗎?都是自己兄弟,有話好好說啊。”

一個個頭不高但很敦實的青年站了起來,打著圓場。

“王前,你看到他的態度了,一副自以為是的樣子,以為沒有了他,好象地球就不能轉了似的。”

李子華語帶嘲諷的說道。

“cnm,李子華,我看你真是欠揍了,我看趙長天打你兩巴掌打少了,應該打你個生活不能自理。就你那欠抽的臭嘴,應該拿門板可勁兒抽。”

馮科嘴巴上的功力絲毫不遜色于李子華。

“兩位大哥,都消消火,趙長天那小子還在那里逍遙自在呢,咱們要是窩里斗,那不是便宜他了嗎。有這個斗氣的功夫,大家還不如商量商量怎么對付趙長天呢。”

王前苦口婆心的勸說著。

“哼”

馮科冷哼了一聲,重重的坐了下去,“不跟你這種沒素質的人一般見識。”

李子華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與反唇相擊。

王前嘆了口氣,他知道這次針對如何對付趙長天的聚會,在這種氣氛下,已經無法繼續進行了。

想到這里,他不由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對于李子華和馮科的沖突、一直沒有出聲的一個年輕男子。

那個人怔怔的盯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仿佛與整個空間格格不入,似乎整個世界只有他一個人存在。

想著關于那個人的傳說,王前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冷顫。

第一百三十三章

終有一天

10月1日,縣委書記郭青云主持召開了隆重的總結表彰大會。(吧小說)

在會上,郭青云作了近一短時期的工作總結,表彰了一批在這次大行動中表現突出的干部,點名批評了一些不作為、表現差勁的官員。

著重的,郭青云對主管農村工作的副縣長趙長天這一個多月時間里的表現進行了突出的表揚,并號召全縣干部向趙長天同志學習。

在接下來的縣長馮長遠的發言中,也對趙長天提出了表揚。

對于馮長遠來說,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畢竟,趙長天在這段時間里的表現實在是太耀眼了,即使是他想抹殺,也根本辦不到。

馮長遠心里很清楚,趙長天已經逐漸成長到了能威脅他、甚至給他制造大麻煩的程度。

如果他不能在短時間內,把這個和他勢不兩立的討厭年輕人徹底掀翻。那么,留給他的機會將越來越少。趙長天的成長速度實在是太快了,甚至,已經快到了另人感覺目不暇接的程度。

好在,自己的侄子和他的朋友們似乎已經有了對付趙長天的辦法,從侄子的口氣中,馮長遠感覺到了他的強烈信心。

侄子是出國留學見過大世面的人物,也是老馮家下一代中最杰出的一個,希望他能成功吧。

馮長遠充滿期待的想著。

馮長遠的發言之后,趙長天這個秋季農村工作領導小組的組長上臺做專項發言。

在趙長天的發言中,他回顧了過去一段時間小組所取得的豐碩成果,對幾個副組長、所有的小組成員、基層領導、以及積極配合干部們工作的廣大農民提出了肯定和表揚,并宣布臨時成立的工作小組已經光榮的完成了使命,從今天起解散。

在發言的最后,趙長天這樣說道。

“同志們,我愛這片土地,也愛著這片土地上樸實而又善良的人們。也許我們還很貧窮,也許我們還很落后。但我相信,在我們所有人的不懈努力下,終有一天,我們會擺脫貧窮、落后的面貌,讓這片土地上的人們能以這塊生養他們的地方為榮。”

熱烈的掌聲響起,趙長天向臺下鞠躬致意。

一些農民代表們眼中泛著激動的淚花,站了起來,用力的拍著巴掌,即使雙手已經拍的通紅,卻仍在用力的拍著。

總結大會結束之后,已經接近中午,趙長天充充忙忙的離開了會場。

他今天有不少事情要做,原本,他打算在大會結束之后,直接去順城。

對于遠大集團來說,今天是個重要的日子,礦泉水項目將在今天下午召開產品發布會,他必須要去現場看看才會安心。

而且,他也將對公司下一步的,和兩個弟弟進行一場重要的談話。

但沒想到的是,一個意外事件打亂了他的計劃安排,他不得不延后去順城的時間。

在大會之前,張秀芳急沖沖的來到他的辦公室,一臉愁容的告訴他:寶寶昨天晚上得了重感冒,她連夜把寶寶送到了醫院,在醫院里陪了小家伙一晚。

之所以來找他,是要告訴他:今天上午的大會,她將沒辦法參加,她必須要趕回醫院照顧寶寶。

聽到這個消息,趙長天腦海中勾勒出寶寶難受而又可憐的樣子,心里不大好受,他很是心疼那個可愛的小丫頭。

因此,他才打算先去醫院看看寶寶,然后再去順城。

趙長天在百貨商店買了一些寶寶愛吃的零食之后,驅車趕到縣醫院。

按照張秀芳說的病房號,趙長天沿著喧囂、擁擠的走廊找到了寶寶的病房。

也許是夏末秋初的換季原因,天氣時涼時熱、早晚溫差過大,人容易得感冒。今天的縣醫院人流如織,大量的患者、家屬擠在走廊里,顯得十分擁擠。

走進病房之后,趙長天隨意的打量一下。

寶寶的病房里一共有七、八張病床,上面都已經有了病人。寶寶在靠近門邊的那一張上躺著。

因此,趙長天很快就看到了寶寶。

小丫頭正一副可憐西西的樣子、躺在病床上接受輸液治療,小臉兒上滿是苦色,一雙原本可愛的大眼睛變得黯淡無光。

看到趙長天走進病房,寶寶的小臉上瞬間綻放出笑顏,眼中也有了一些神采。

“叔叔,都好久沒看到你了,寶寶好想你!叔叔不好,一直都不到家里來看寶寶。”

小丫頭兒雖然身體難受,但還是撅著可愛的小嘴兒向趙長天撒嬌。

“你趙叔叔太忙了,寶寶,你看你趙叔叔給你買了那么多好吃的。”

張秀芳指著趙長天帶來的那些零食,微笑著沖寶寶說道。

這一招很見效,成功的分散了小丫頭的注意力。

“啊,好多好吃的,蛋糕、水果糖、餅干,叔叔你真好。”

寶寶的小嘴兒一如既往的甜。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寶寶有些艱難的側過小腦袋,眼睛望著鄰床的方向,“叔叔,我可不可以把好吃的給那個小姐姐和她弟弟啊?他們好可憐的。”

順著寶寶的視線望過去,趙長天楞了一下。

寶寶口中的小姐姐,他是認識的。正是他去周村的時候,在村口曾經見過的那個小女孩。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小姑娘應該叫玲玲。

那句“大米飯真好吃”,讓他至今還記憶深刻。

只是此時的小姑娘,已經與當初有了一些不同。

雖然衣著還是沒什么變化,依舊是那套陳舊、打滿補丁的小衣服,但與那個時候相比,容顏上明顯憔悴了很多。一雙原來靈動的大眼睛,變得有些呆滯、無神,小臉兒上一片潮紅。一看就是生病的樣子。

小姑娘和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并排躺在病床上,顯得很擁擠。

那個小男孩的情況看起來更糟糕,膚色焦黃,臉上瘦得仿佛只剩下了一層皮,雙眼緊閉,整個人似乎已經陷入了昏迷狀態、只是無意識的發出陣陣咳嗽聲。

在病床周圍沒有看到任何大人,也不知道孩子的父母干什么去了?

看著還眼巴巴的等著他回話的寶寶,趙長天笑呵呵的說道:“可以啊,寶寶這么善良,叔叔當然你。你躺著不方便動,叔叔把東西遞給他們。”

“玲玲,還認得叔叔嗎?這個給你,把他吃了。”

趙長天一邊說著,一邊遞上了一塊蛋糕。

“我認得叔叔,你去過我們村子,還和我說過話呢。可是,媽媽說讓我不要拿陌生人的東西。”

玲玲翕動著小嘴兒,有些艱難的說道。

同時,看著那塊兒蛋糕,小姑娘使勁的咽著唾沫,眼中流露著濃濃的渴望。

“玲玲,叔叔不是陌生人,你不是見過叔叔嗎,那就是熟人了。來,把蛋糕吃了,這可是那個小妹妹的心意啊。你要是不吃,她會難過的。”

趙長天指著寶寶,溫和的說道。

“那就謝謝叔叔了,我肚子里可餓了。”

最終,饑餓戰勝了猶豫,玲玲接過蛋糕,大口的吃了起來。

“求求你們,求求…求求你們了,再讓我們住兩天,我一定想辦法弄到錢。”

正在這時,一陣宛如杜鵑泣血的哭喊聲從走廊里傳了進來。

從聲音上判斷,應該是一個年齡不會太大的女人。

趙長天注意到,正在把蛋糕望嘴里塞的玲玲停止了手上的動作,剛剛因為那塊蛋糕而有了一些神采的眸子瞬間蒙上了一層水霧,一副泫然玉泣的樣子。

“你都欠了上千的醫療費了,醫院也不是慈善機構,我們已經仁至義盡了。”

“你再是哭鬧,今天也得帶著你的孩子離開。現在的病床那么緊張,你不給錢還占著床位,這道理說得通嗎?”

“快點走吧,要是等我們動手,你臉上也不好看。再說了,你的孩子已經停藥好久了,就是再待在這里,我們也不會治療的,那賴在不走這里有什么意義嗎?”

緊接著,一連串的明顯的針對著那個女人的聲音響起。

喧鬧的走廊也安靜下來,似乎所有的人都在關注著這起突然出現的事件。

“誒?你跪下也沒用,這招兒你都用過好幾次了,我們這回不會再心軟了,你必須要帶著你的孩子離開。你要是自己不動手,我們會有人把你的孩子送出醫院的。”

隨著這個聲音響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加快了速度向著這邊而來。

“求求你們,我的孩子要是出了醫院,就沒了活路了。求求你們了,發發善心吧。”

從這些對話和聲音中判斷,再加上玲玲的表現,趙長天已經大致的明白了事情的一些原委。

如沒有猜錯的話,應該和她們有關吧。

趙長天看了看那并排擠在病床上的兩個可憐的姐弟。

四、五個穿著白大褂、保安制服的醫院人員在趙長天的視線中,走進了病房,徑直來到了兩個孩子躺著的病床前。

后邊,一個fù女跌跌撞撞的也跟著沖了進來,她應該就是那兩個孩子的母親了。

雖然女人臉上涕淚交流、一片狼籍,但趙長天還是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的樣子。

趙長天有些發愣!

這個女人,他居然認識。

第一百三十四章

難以置信

這個女人,正是周村的劉大姐。(吧小說)那位曾經非常熱心的招待過趙長天,但卻是包藏禍心想要誣告他耍流氓的女人。

一瞬間,趙長天明白了玲玲姐弟和劉大姐之間的關系。

“長天,這事兒你得管一管,這一家人太可憐了。”

張秀芳在一旁小聲的說道,面露希冀的望著趙長天。

趙長天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如果放到他重生前,遇到這樣的事情,估計chā手的可能性不大。能夠不報復那個可憐的劉大姐,估計已經是他所能作到的極限了。

但在重生后,他的性格和人生觀正在悄然發生著變化。

那個曾經冷酷無比的道上老大隨著在仕途上的摸爬滾打,隨著那些普通老百姓帶給他的一次又一次感動,性格已經變得有時連他自己都感覺無從琢磨。

曾經被他奉為人生至理的叢林法則,長期堅持的‘強者至王、、適者生存、利益至上、弱肉強食’中某些理念也有了一些調整,雖然幅度不大,但卻實實在在的有了一些轉變。

也許,‘強者為王、適者生存、利益至上’的理念已經深入到他的骨髓和血液中,在何種情況下都不會改變,但弱肉強食的理念則是有了一些松動。

最明顯的體現是,‘同情心’是重生前很少會出現在他身上的一種感受。

但在重生后,這種感覺卻時常出現。,一些他曾經嗤之以鼻的行為會偶爾的出現在他的生活中。

搖了搖頭,趙長天擺脫了這種莫名的思緒。

“等等,我有話要說。”

一個穿著保安制服的醫院保安人員正要俯身去抱床上的孩子時,趙長天發出了他的聲音。

保安看了趙長天一眼,在詫異中停止了手上的動作,隨即目光轉向了站在旁邊的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中年男人。

“年輕人,你有什么話要說?”

中年人望著趙長天問道。

“你貴姓?在醫院擔任什么職務?這兩個孩子的情況很危險,尤其是那個小男孩。如果把他們趕出去,估計以他們母親的情況,是沒有能力繼續為兩個孩子求醫的。因此,我想請求醫院能把他們留下,并給予治療。”

趙長天一邊說著,一邊注意著那位劉大姐的表情。他相信,那位正目光復雜的望著他的女人一定已經認出了他。

而且,他在周村的經歷經過前些日子的傳播,估計她應該已經知道了自己副縣長的身份。

在趙長天看來,如果不是自己的果斷和應急能力,恐怕將很可能會因為這個女人遭遇到大麻煩。

他心中怎么可能會沒有一些怨氣。

但無論如何,這種怨念還達不到讓他就此不管此事的程度,無論從哪個角度,那兩個孩子都是無辜、值得同情的。

“我姓王,是醫院的院長。年輕人,除非你肯替她們把拖欠的醫療費交了,一共1300塊。否則,你也不用多費唇舌了,我們是不會答應的。對于他們,我們醫院已經仁至義盡了。”

中年人目光炯炯的望著趙長天,他的語氣非常堅定,顯示了他態度的堅定。

趙長天沉默了,似乎在這么一大筆錢面前,失去了助人為樂的想法。

劉大姐自然不知道趙長天的真實想法,還以為他真的打了退堂鼓呢。

‘撲通’一聲,劉大姐結結實實的跪在了地上。

“趙縣長,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我知道我對不起您。我還知道如果沒有你向公安局求情,我和村里那些想要害你的人都會被關進監獄里。我那時也是沒有辦法,王力國答應我說只要做了那件事情,就會掏錢給我兒子治病,我一時鬼迷心竅就答應了他。幸虧您沒有因此出事,否則,我就是罪人了。”

一邊淚流的滿面的哭訴著,女人一邊不tǐng的磕頭,額頭上已經通紅一片,隱隱有血跡滲出。

“算了,就別和這樣一個可憐的女人一般見識了。”趙長天這樣告訴自己。

“你起來吧,這事我管了。”

趙長天的語氣鏗鏘有力,似乎蘊涵著一種讓人相信的力量。

“謝謝,謝謝,趙縣長您的大恩大德,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劉大姐激動的說著,淚眼模糊的眸子中全是無法掩飾的喜悅。

張秀芳走上前去,把她扶了起來。

“您是趙長天趙縣長?”

王院長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

王院長不能不驚訝,雖然他聽說過最近在昌縣官場上光芒萬丈的趙長天是一個年輕人,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會年輕到了如此程度。

“我是趙長天,這件事我管了,已經拖欠的醫療費和以后的治療費用,我都負責了。我想,以我一年的工資收入應該夠了吧?你可以按月派人去縣政fǔ找我,我每個月的工資會交給你們,一直到能把孩子的病治好為止。”

趙長天提出了解決方安。

他大致估摸著,以他一年幾千塊的工資收入,應該足夠了。

當然,如果他打算動用其它的錢,別說幾千,就是幾萬也完全用不著去公司提錢。但他不會那樣做,這件事只有這樣處理,才會既幫了人,也會使自己的利益達到最大化。

“趙縣長,這怎么好呢?可既然您都這么說了,那我就做主免了她們一半的醫療費用,根據規定,這是我的最大權限了。其它的錢,我想也用不著你來拿,您和民政局打個招呼,應該會解決另一半的。”

王院長一咬牙,說出了解決方案。

對于他來說,眼前這位可是最近整個昌縣都在傳頌的人物,雖然他主管的工作還管不到自己這里來,但以此人的年紀來看,未來的將是不可限量的。能夠在這個時候,在他面前留下一個好印象,是絕對有必要的。

“你能減免一半的醫療費用,我替這位劉大姐感謝你們,但剩下的一半,還是我出吧,就不麻煩民政局那邊了。據我所知,民政局的資金一直都很緊張,有太多需要救濟的家庭和人員了。”

說到這里,趙長天話鋒一轉:‘我們縣的財政情況今年開始就會有所好轉了,到時,我會建議縣委縣政fǔ加大在民政的資金投入、以及給予醫療衛生方面的更大,縣醫院作為我們縣最大的一家醫療機構,應該得到更多的政策扶持。”

趙長天鄭重其事的說道,言語中頗有一些投桃報李的意思。

“趙縣長,不能光用你一個人的工資,你需要用錢的地方也很多,把我的工資也拿出一部分幫助她們來吧。”

張秀芳突然在一邊開口說道。

她沒有直接稱呼‘長天’,畢竟這是公眾場合。

趙長天剛要開口拒絕。

“趙縣長,我的工資也不比你少,我也拿出一部分吧。

王院長再次咬牙,說出了在正常情況下,他絕不會說出的話。

“趙縣長,還有我。”

“再加上我一個。”

另外兩個穿著白大褂的醫護人員也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道。

趙長天忽然感覺有些慚愧,但這種念頭轉瞬間,就被拋之腦后,畢竟,他不是那種輕易受到別人言行影響的人。

“好,我們這些人一起出力,那分攤到每個人的身上就沒有多少錢了,人多力量大。”

王院長語氣有些振奮的說道。

“一方有難,八方支援,一家有難,眾家幫扶,這是我們國家長久以來的優良美德啊。”

趙長天有些感慨的說道。

接下來,事情就好辦了,王院長開始安排醫護人員馬上恢復對孩子的治療。

趙長天在縣醫院待了半個小時之后離開了醫院,在臨走的時候,他給了劉大姐五百塊錢,讓他給孩子買些好吃的東西和營養品。

如果不是趙長天及時扶了一把,估計劉大姐又要跪在地上感謝了。

趙長天連午飯都沒來得及吃,就驅車直奔順城。

一邊開著車,趙長天腦海中回憶著近一段時期遠大的。

早在9月8日,遠大集團下屬的礦泉水廠已經修建完畢。兩天后,也就是9月10日,從龍門山通往外界的公路順利完成施工。

9月12日,相關設備運抵龍門山,經過調試之后,進行了試生產。

很快,樣品在前些天被生產出來。拿到相關部門檢驗之后,得出的鑒定結論是:完全符合國家關于礦泉水產品的相關質量標準。

按照計劃,第一批產品將在10月1日舉行產品發布會之后正式上市。

為了這次發布會,老二趙長江在先期做了大量準備工作,場地、參加人員、主題口號等等,都是他親自過問、拍板。

當然,在這個過程中,趙長天也在百忙之中抽空給老二做出了不少指示。

比如在人員的邀請上,趙長天要求:不必吝嗇錢財,對于新聞媒體記者請的越多越好。

而且,關于記者的邀請,不要局限于順城和明陽,要把整個北寧省有些影響力的媒體記者,能邀請的都邀請過來。省外媒體暫不考慮,那是明、后年再考慮的事情。

按照趙長天的要求,這些記者將由趙長河親自接待。為此,趙長天特意對老三面授機宜,指點他如何接待、并對煤體展開公關。

雖然趙長天已經把煤體的巨大作用向兩個弟弟做了一些介紹,告訴他們,如果這些煤體人能對公司賣力宣傳,所能產生的經濟效益,將是非常驚人的。

但趙老二和趙老三對大哥態度上的如此重視,還是有些詫異。但詫異歸詫異,大哥的指示卻是必須要不打折扣的執行。

第一百三十五章

等死的人

趙長河很好的貫徹了大哥的指示,邀請了大量媒體記者參加產品發布會。本章節孤獨(wap.shouda8)

順城市中心的迎賓大酒店,遠大集團產品發布會正在這里舉行。

趙長天趕到的時候,已經接近下午兩點,產品發布會已經進行了一段時間。

進入會場之后,趙長天沒有驚動任何人,他站在最后面,靜靜的注視著發布會的進行.

這次發布會,主要以集團總經理趙長江和新任副總經理凌長軍為主要發言人,基本也上是由他們二個來回答記者提問。

間或的,集團副總趙長河、礦泉水分公司副經理趙林也會回答一些記者提問。

看著體形宛如球狀的凌長軍,看著他在臺上揮灑自由、侃侃而談的樣子,趙長天腦海中不覺浮現出關于他的資料。

凌長軍40歲出頭的年紀,不到170公分的身高,超過180斤的體重。他是遠大集團在美國招回來的高級人才,這個人選的最終確定,是趙長天親自拍板決定的。

確切的說,凌長軍應該是遠在美國天門集團的趙國介紹過來的。趙國是趙長河年后帶往美國的家族晚輩。

按照趙國在越洋電話中的介紹,他是在一條骯臟的巷子里小便的時候碰到凌長軍的。當時,凌長軍像條死狗一樣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呻吟著請求趙國的幫助。那個時候,他的體重不會超過五十公斤。

以當時的情況來看,如果沒有人幫助他,凌長軍已經活不了多久了。

看在同屬華人的份兒上,趙國把這個家伙弄回了住處。

在宛如餓死鬼一樣的狼吞虎咽咽之后,凌長軍恢復了一些精神。

在凌長軍的述說中,趙國知道了他的人生經歷。

凌長軍早年留學美國,取得了哈佛大學的工商管理碩士學位。

之后,他一家美國非常知名的企業任職,由于表現突出,接連獲得晉升,不到10年時間,他做到了集團高層的位置,主管公司的銷售工作。

事業上順利,愛情上也美滿,在和女友相戀了五年之后,終于喜結良緣,并在次年有了一個可愛的女兒。

但就在他chūn風得意的時候,卻在狐朋狗友的引yòu下開始迷戀于聲色犬馬。

如果僅僅喜好女色,那也沒什么,男人好色天經地義,不好色才不正常。可致命的是,他逐漸喜歡上了賭博,喜歡上了那種刺激的感覺。

開始的時候,他還只是偶爾周末去賭場玩玩兒。但隨著賭癮越來越大,他開始經常出入于各種賭博場所,甚至還成了拉斯維家斯的常客。

仗著收入不錯,雖然屢次輸錢,但他還能勉強維持著在賭場的刺激生活。

但逐漸的,他開始無心于工作,在公司的表現越來越糟糕,他主管的銷售工作,在業績上每況愈下。妻子發現了他的不正常之后,屢次苦口婆心的規勸,但卻沒有任何效果,反而糟到了他的粗暴對待。

最終,他在一次挪用公款去賭博之后,被公司發現,導致了被解雇的下場。

失去了收入來源之后,為了籌集賭資,他開始坑蒙拐騙、無所不用其極。

很快,他的所有朋友和熟人全都疏遠了他。

無奈之下,他賣了包括車子在內的家里所有值錢的東西。

到最后,已經輸紅了眼睛的他,干脆把房子也賣掉了。

在這種情況下,更加不幸的事情發生了,和他已經結婚多年的妻子也帶著女兒離開了他。

那個時候,凌長軍的賭性已經達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

他去賭博,已經不是為了去賭場體驗那種充滿刺激的生活,而是為了贏回自己輸掉的一切。

為了籌措資金,他開始賣血。

但悲哀的是,他賣血得到的那點錢,實在是杯水車薪。有時候,一次賣血的錢都不夠在賭場里賭上一個小時。

更加悲哀的是,隨著營養和體質的下降,他的血液已經不符合標準,變得一文不值。

失去了這個唯一的收入來源之后,凌長軍別說進賭場,就是溫飽問題都已經無法解決。

在餓了兩天之后,他實在是餓得厲害,他偷偷的溜進了一家飯店,打算趁其它客人吃完飯離開之后的間隙,借機吃點飯桌上的剩菜剩飯以果腹。

結果,他的那身又破又臟還散發著難聞氣味的的衣服出賣了他,他被飯店的服務員發現了,隨即被兩個男人拖到了飯店后面的巷子里,并被拳打腳踢的修理了一頓。

那個時候,凌長軍已經真正的面臨了人生的絕境。他甚至已經失去了行動的能力,他就那樣躺在那里,希望能有人幫他一把。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越來越失望。有幾個人到巷子里方便的時候,倒是發現了他,但都對他的哀求視而不見,甚至還有一個年輕的美國人把尿撒到了他的臉上。

到后來,凌長軍已經變成了絕望。

在尿淋到他臉上的那一刻,凌長軍感覺生不如死。

在他最脆弱的時候,在他的人生面臨最大羞辱的時刻,在他生命中最后的時光里,他幡然悔悟。

一天的時光過去了,凌長軍躺在陰冷、潮濕、骯臟的異國他鄉的土地上,對自己的整個人生進行了回顧和總結。

無盡的悔恨宛如毒蛇一樣噬咬著他的內心。

“女兒,我的小寶貝,你知道你的爸爸就要永遠的離開你了嗎?你將來還會記得生命中曾經有過這樣一個親人嗎?爸爸多想再抱你一次,多想再親你一下。”他想起了女兒,想起了那個小時候喜歡騎在他肩膀上撒嬌的小丫頭。

他想起了遙遠的祖國,想起了身在祖國的親人們,那可親可敬的年邁的父母,小時候喜歡賴在自己身上的弟弟、妹妹。

那個時候,面臨死亡的前夕,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可以回到祖國,可以最后看一眼祖國的山山水水,可以死在祖國的土地上,能夠葬在家鄉的大青山上。

趙國出現的時候,他的意識已經陷入恍惚的境地。

感覺到有人到來,本能的求生反映,讓他發出了微弱的求救聲。

聽完凌長軍的人生經歷后,趙國沒有表示出任何同情,也沒有說出任何安慰的話語,只是告訴他:可以給他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試用期是一個月,如果表現合格,將會得到繼續任用的機會,如果表現不合格,這里不會養一個閑人。

一個月之后,趙國發現,他真是揀到寶了。凌長軍的頭腦和能力,完全超出了他的最好預期,他甚至挑不出任何毛病。

唯一有所遺憾的地方,也許是被餓怕了,凌長軍出奇的能吃,體重幾乎是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在暴漲,幾乎都在長肉。

原來不到五十公斤的體重,迅速接近到70公斤,而且還在迅猛增長中。

兩個月之后,凌長軍的表現甚至另天門集團的執行總裁非爾驚嘆,同時讓人感覺驚嘆的是,凌長軍的體重已經達到了八十公斤,變成了一個胖子。

通過兩個月的考察,趙國已經完全認可了凌長軍的能力和在工作中表現出來的積極性。

于是,通過越洋電話,趙國向他的直接領導,也就是他的三叔趙長河進行了鄭重其事的匯報,并用了‘天才’這樣的詞匯來形容凌長軍。

趙長河知道這個消息之后,非常喜悅。

要知道,在很多時候,普通的人才很多,只要滿足適當的條件,是很容易得到的,但天才型的人才卻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趙國的性格他知道,絕不會在這樣的事情上無的放失。

因此,趙長河在第一時間向大哥做了匯報。

趙長天聽完老三的介紹之后,沒有絲毫猶豫,指示他抓緊時間把凌長軍弄回國內。

在趙長天看來,遠大集團正缺乏這種高級人才。

事實上,目前的集團管理層一直是趙長天憂心的地方。

無論是老二、老三,還是劉立本,雖然經過兩年多的磨礪和鍛煉,和以前相比不可同日而語,已經有了長足的進步。但距離趙長天的要求,還差得遠。

他們的長處是精力充沛、年輕、有干勁,但他們缺乏大企業、大集團的管理經驗,缺乏更高層面的視野和格局。雖然趙長天不斷的在這方面對他們進行灌輸,但仍然距離他的期望相差頗遠。

如果趙國的介紹完全屬實的話,凌長軍將是趙長天最需要的那種人才,是集團高層管理人員非常適合的人選。

凌長軍是9月中旬回到國內的,趙長天在百忙之中專門抽出時間會見了他。

一番長談之后,趙長天感覺非常滿意。

原本,他是打算把凌長軍放到部門經理的位置上考察一番的。

但在這次談話之后,趙長天改變了主意,直接任命凌長軍為集團副總,主管集團銷售工作。

凌長軍的表現沒有讓趙長天失望,不到半個月的時間,他就拿出了一份宛如教科書式的飲品銷售方案。

即使是以趙長天的的挑剔,也不得不承認,這份方案幾乎可以用完美來形容。既充分考慮到了中國國情,也兼顧到了公司的實際狀況,非常具有可行性。

要知道,這一切是在凌長軍回國僅僅半個月的時間里做到的。

思緒回到眼前,看著臺上那個神采飛揚的胖子,趙長天很難想象出,在不久之前,他還是一個躺在地上等死的人。

第一百三十六章

雙拳緊握

下午三點半,發布會圓滿結束。(wap.shouda8)

從明天開始,關于龍門山礦泉水的新聞將在全省范圍內傳播。

按照事先的計劃,每一個記者手中都得到了一個飽滿的大紅包。個別影響力大一些的記者,還在私下里得到了區別對待,趙長河分別與他們達成了一份長期口頭合作協議。

如果這些記者能夠按照這份協議執行,將會在未來的日子里,得到非常可觀的報酬。甚至,這份報酬要超過他們本身的工資收入。

趙長天之前的擔心煙消云散,他終于放下心來。

他十分欣慰,老二、老三終于成長起來了。

尤其是老二,他在發布會上的表現,雖然稱不上完美,但卻已經形成了屬于他自己的個人風格,言談舉止間無不體現著一種大將風范。

凌長軍也用他的表現再次證明了自己的能力,其卓越的口才和現場應變能力甚至可以充當專職的新聞發言人。

發布會之后,趙家三兄弟加上凌長軍聚在了一起。

劉立本由于正在明陽全力攻關一個大型裝飾項目,所以,他并沒有出席產品發布會和這次碰頭會。

以趙長天為主,幾個人一起就集團下一步的進行了探討。

趙長天結合著凌長軍提交的銷售方案,就礦泉水項目項目下一步的具體,向兩個弟弟和凌長軍談了自己的看法,并做出了一些相關指示。

如何搭建銷售管道?如何展開攻勢?如何招聘使用相關人才?等等……

雖然這些問題趙長天以前就曾經和兩個弟弟談過,但目前已經到了關鍵階段,他必須要向他們和凌長軍交代一些重點的東西。

事實上,在未來的銷售活動中,凌長軍將是當仁不讓的主力。

在趙長天看來,雖然凌長軍的能力完全沒有問題,但在視野上卻肯定及不上自己這個重生人士。

趙長江和趙長河兄弟倆按照慣例,各自拿出了一個小本子,記錄著大哥的各項指示,不時的提出一些問題。

凌長軍也不敢怠慢,也拿出了筆記本做著記錄。

客觀的說,他在回國前夕以及剛回到國內的時候,是有一些忐忑的。對于自己即將面對的未來,他沒有一絲把握,他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將走向何方。

半個月前那次和趙長天的談話,才令他放下心來。

雖然和趙長天交流的時間有限,但趙長天留給凌長軍的印象是非常深刻的,尤其是對方對大局的把握、以及視野的寬廣,令他為之嘆服。

之后,他通過其它途徑從側面了解到的信息,更是令他感覺震撼,這家已經初具規模、具有遠大前途的集團,幾乎是這個年輕人從無到有一造出來的。

這還不算,在商場上取得如此成就的同時,在仕途上,這個年輕上更是達到了常人在他這個年紀需要仰望的程度。

一個具有實權的副處級別的干部。

凌長軍雖然沒有在仕途上任職的經歷,但他曾經對國內的官場體制進行過比較深入的了解,他深深的知道一個23歲的副縣長意味著什么。

那意味著趙長天所達到的層次絕對不是僅僅依靠某些關系就可以達到的,那是需要實打實的能力為支撐的。

否則,即使硬把一個同等年齡的普通人放到這個位置上,能不能做穩都是個大問題。

而事實上,趙長天的出身非常普通,他只是來自于一個非常普通的農村家庭。

在他看來,這個比自己小了20歲的年輕人,是他生平罕見的青年俊杰。

哪怕是在美國,這樣的人物,他也幾乎沒有遇到過。

因此,隨著對趙長天了解的逐漸加深,不提老板和下屬之間的關系,僅僅是對方的能力和成就,他都需要擺正自己心態去面對對方。

更何況,是對方的侄子救了自己一命,并給了自己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而對方又對自己充滿了信任,直接把自己提到了這樣一個高位。

如此的知遇之恩,也是令他非常感激的。

對于凌長軍在態度上表現出來的低姿態,趙長天感覺很滿意。

事實上,如果凌長軍依仗自己曾經的輝煌任職經歷而態度囂張、高傲的話,他會慎重考慮是否還對這個人重用?

人才固然可貴,但無法自由駕御和掌控的人才,他是不會放心使用的。

趙長天有些喜悅的發現,與兩個弟弟不同,凌長軍在記錄的同時,經常能提出一些非常關鍵性的問題。甚至,他還會比較委婉的提出一些不同看法,對趙長天的言論和思想做出某種引導。

趙長天非常喜歡這種氛圍,他的很多觀點在這種氛圍下,通常能淋漓盡致的表達出來,甚至超水平發揮。

對于趙長江、趙長河來說,他們雖然已經成長到了一定的高度,但仍然會為大哥的某些精辟言論所折服。每當他們認為自己已經足夠成熟的時候,就會發現在大哥面前,他們需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

同時,令他們感覺有些汗顏的是,凌長軍這個和大哥接觸過沒有幾天的外來者,居然和大哥就像交往多年的知己。

對于凌長軍這個被大哥委以重任的哈佛高才生,他們隨著了解的深入,不得不再次折服于大哥看人的眼光。

與他們相比,對方才是真正的職業高級管理者。

談完了礦泉水項目的相關話題之后,趙長天正打算繼續談保健品項目的時候,趙長江的那部‘大哥大’突然響了起來。

趙長河停止了話頭兒,示意老二先接電話。

趙長江接通電話之后,說了一聲“喂,哪位?”之后,他沒有再說話,靜靜的傾聽著電話那頭的聲音。

只是,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片刻間,他的神色已經大變。

隨著老二神色之間的轉換,趙長天心里越來越忐忑。

一分鐘之后,趙長江的神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也許是電話那邊的人已經說完了話,他聲音有些嘶啞的回應道:“劉哥,你先別掛斷電話,我哥在這里,我先把情況告訴他。”

趙長天心里咯噔一下,雖然他聽不到電話里面的聲音,但老二如今的性子比起過去已經沉穩了很多,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看到老二如此劇烈的情緒變化了。

沒等他發問。

趙長江已經言簡意賅的說明了情況:“大哥,是劉立本劉哥打來的電話。明陽那邊出大事了。一個小時前,他和趙東遭到一群人圍攻,對方出動了10多個人,都拿著片刀、鋼管等武器。在趙東的拼死掩護下,劉哥受了點小傷逃離了現場,他第一時間撥了報警電話。”

說到這里,趙長江的聲音變得更加嘶啞:“警察趕到的時候,趙東已經身中10幾刀。現在,趙東正在明陽醫大一院被進行緊急搶救,情況很不樂觀,人能不能活下來?現在還不能確定。劉哥在醫院,他是在醫院打過來的電話。”

情況介紹完的時候,趙長江的雙眼已經變得通紅。

趙長河額頭青筋直露,呼吸急促,雙手已經握成了拳頭。

他們沒有出聲,只是一臉悲憤的看著大哥。

凌長軍突然感覺到,整個空間的氣氛似乎已經凝固。

他赫然發現,在前一刻還談笑風生的趙家三兄弟,似乎瞬間就變成了殺氣騰騰的地獄使者。

“這事兒,無論是誰做的,他死定了!”

趙長天雙拳緊握,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了這句話。

“老二,把電話給我。”

趙長天深吸了口氣,放緩了語氣說道。

接過老二手中的電話之后,趙長天再次深吸了口氣,把電話放到耳旁,“立本,是我,情況我已經知道了,你待在那里別動,我馬上過去。”

“趙哥,我知道了,趙東太慘了,都是為了救我。”

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哽咽,

多久了?趙長天已經記不清,他的心從未感覺如此的憤怒,宛如熊熊的的烈火在胸中燃燒、胸膛就要爆開一樣。

趙東是他血脈相通的侄子,劉立本是他的好兄弟。

有人動了他們,那就是意味著已經向他趙長天宣戰。

趙長天點上一支煙,重重的吸了一口,重重的說道:“老二,你馬上去召集人手,選10個身手好的,20分鐘之后,我們出發去明陽。”

趙長江應了一聲,站了起來,迫不及待的沖了出去。

“老板,不是已經報警了嗎?還是交給警察處理吧。”

猶豫了一番之后,凌長軍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看著趙長天兄弟幾個的架勢,他非常擔心。無論如何,這是一個法制社會,他不希望看到自己的老板因為憤怒、而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長軍,在這個社會,有很多人,憑法律是無法讓他們得到應有的制裁的。能夠出動這么大的陣仗對付立本他們,勢力肯定不會小。估計即使警察查出來了,幕后主使者也會隨便推出一個人來頂缸。”

趙長天的目光有些復雜。

第一百三十七章

誓不罷休

“對我來說,絕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親人和兄弟被人如此對待之后,而消極的等待所謂的警方調查和處理結果。(wap.shouda8)我絕不會任憑他們的傷白受、血白流,血債必須血償。”

趙長天斬釘截鐵的說道。

他的聲音中包含著一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決絕。

“老板,可你畢竟是體制內的人,不能…不能自毀前程啊。”

凌長軍差點說出“不能因小失大。”

但想到這樣的事情,怎么也算不上小事,連忙改口。

“長軍,相信我吧。你認為我會因為那些人渣而陰溝里翻船嗎?仇必須要報,但我也不會把自己搭進去。等事情結束之后,你會知道我的手段。

而且,我這次去,也不一定馬上就能有什么結果,很可能需要一個追查的過程,這個過程可長可短。

世事難料,對于未來,只要我們打定主意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無愧于本心,那就足夠了。”

最后一句話,趙長天的聲音中蘊涵著一絲堅決。似乎是向著凌長軍、也向是對著自己做出的某種承諾。

這也就是面對凌長軍,如果換成其它人,趙長天是沒那份心思解釋什么的。

凌長軍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但最終還是放棄了。

他知道,對趙長天這種意志堅定的人來說,一旦做出了某種決定,就絕不會輕易改變。

事實上,對于趙長天在這件事上表現出來的血性和‘意氣用事’,他也有著一種發自內心的欣賞。

‘男兒行走世間,當快意恩仇’,他相信很多男人都有這樣的夢想,但真正的能做到的,又有幾人呢。

凌長軍曾經見識過太多人世間的爾虞我詐,對于人性的黑暗,他有著深刻的認識。當親人、朋友有難時,出于自我保護的心理,漠然視之的大有人在,真正能做到兩肋chā刀、勇往直前的人不是沒有,但實在是很少。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凌長軍忽然鬼使神差的說道:“老板,帶上我吧,我豁出去這180多斤了。”

看著那張充滿真誠的胖臉,趙長天笑了,笑容中蘊涵著一絲欣慰。

凌長軍不知道,因為這一句話,他在趙長天心目中的分量不知道又增加了多少。

“長軍,有你這句話就夠了,這事兒用不著你出手,你只需要好好的把公司管理好,就是對我最大的。”

拍了拍凌長軍的肩膀,趙長天溫和的說道。

趙長江再次顯示了他的高效率,二十分鐘的時間還沒過去一半,十個趙家彪捍男兒已經就位。這些人都是趙家第四代的中堅力量,年紀最大的剛剛25歲,最小的剛滿18歲。

這兩年,他們都經過趙長天有意識的訓練,擅長在群戰中集體配合進行沖鋒陷陣。

這些趙家的第四代,經過兩年來在城市里的生活,在公司的磨礪和鍛煉,早已經脫去了那份來自農村的鄉野氣息。

表現最突出的趙林已經真正的可以獨擋一面,礦泉水廠基本上是他一理的,拋去在香港和美國的四個,他是趙家第四代中當之無愧的領軍人物。

這里面表現相對較差的、年紀最小的趙雷,也做到了項目經理的位置,可以管理一個團隊進行現場施工。

在凌長軍的注視下,趙長天帶著老二、老三以及這些家族晚輩,乘三輛公司剛購置不久的奧迪轎車直奔明陽而去。

下午五點鐘,一行人抵達明陽醫大一院。

劉立本正站在一樓的大廳里焦急的的等待著。

趙長天看到他的時候,感覺鼻子有些發酸。

劉立本胳膊上吊著繃帶,明顯的可以看到右臂有鮮血滲出。

額頭上也腫起了老大一塊,一張平時看起來又肥又胖的臉、尤其是右臉也明顯的比以前大了一圈,眼睛被擠壓的只露出了很小的一條縫隙。

這哪里是什么輕傷?

認識了胖子這么久,趙長天還是第一次看到看到他如此的慘樣。

看到趙長天,胖子眼淚汪汪的迎了上來。

“立本,你受苦了。”

趙長天輕輕的擁抱了胖子一下,拍了拍他的后背說道。

“趙哥,不能放過那群王八蛋,ctm的,這幫兔崽子太狠了,趙東身上都是血,腸子都被捅出來了,都怪我沒用….”

劉立本一邊哽咽的說著,一邊抹著眼淚。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目睹著好兄弟因為自己而被傷得那么重,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自責和傷感。

“立本,這不怪你。趙東保護你,是盡了他應盡的職責。”

說道這里,趙長天語氣一轉:“立本,我先去看看趙東,一會兒,你把事情經過詳細的告訴我,無論是誰做的這事,我絕不會饒恕他。”

說道最后幾個字的時候,趙長天的聲音已經宛如刀鋒。

在重癥病房外,隔著玻璃,趙長天看到了趙東。幾個身著白大褂的醫護人員正在忙碌的進行著搶救工作。

那個曾經神彩飛揚的小伙子,那個自己給予了厚望的家族晚輩,那個雖然比自己大了一歲、但卻總是親熱的“天叔..天叔”的叫著自己的侄子。

此刻,他就像是已經死去了一樣,面色蒼白的躺在那里。

不知不覺,趙長天的眼睛濕潤了。

他身后跟隨的趙家眾人,也都一個個面露哀傷之色,趙雷已經忍不住小聲的啜泣起來。

靜靜的看了片刻,趙長天毅然轉身離開。

留下了趙林在這里盯著,告訴他有什么情況馬上打電話聯系,又叮囑了他幾句之后,趙長天帶著劉立本和其它人離開了醫院,前往遠大集團在明陽的辦公地點,位于大東區的一棟三層樓房。

在路上,通過劉立本的敘述,趙長天大致的明白了事情原委。

事情的起因是目前劉立本正在運作的一個大型裝修項目,這個項目的工程總造價達到了驚人的2500萬。

項目位于市中心的黃金地段,是由一個港商和市政fǔ聯合開發的大型體育場館。市政fǔ出地,港商負責出資。

這個項目的外裝飾,基本上以玻璃幕墻為主。對于符合招標條件的裝修公司來說,這無疑是一塊大肥肉,預計至少有二十幾家具有相當實力的裝修公司將參與競爭。

劉立本在知道這個工程的相關信息、并分析了具體情況之后,覺得事有可為,可以進行該項目的運作。

他第一時間就成立了專門的項目公關小組展開了運作。

在他的運籌下,公關小組同時對市政fǔ和港商兩個渠道進行了公關。

秉承著趙長天一直教導的原則,用大筆金錢鋪路。經過一段時間的運作,政fǔ這邊的相關負責人中的三個,有一個被胖子成功拿下,表態會遠大。

另外二人中的一個雖然態度有些搖擺,但也答應在招標的時候給予一定的關照。

港商那邊,胖子在價位和公司實力上作為主要的運做手段。

秉承著趙長天的‘即使降低利潤,也要拿下標志性工程’的原則,胖子消減了利潤率,幾乎達到了一級裝修公司所能讓利的極限,向對方表明了己方的誠意。

與此同時,胖子把已經進入施工收尾階段的幾個工程作為樣板,向港商的兩個工程主要負責人做了展示,表明了自己公司的實力、以及在工程質量上的過硬。

其中的一個負責人,在幾次接觸之后,明確的表明了對遠大公司實力的認可,言語中流露出了遠大的意思。

另一個雖然沒有直接表明態度,但也表示了對遠大公司的好感。

如此雙管齊下,這五個具有決定權的招標負責人,胖子基本算是拿下了兩個,還有兩個具有一定的傾向性。

這代表著遠大裝修公司在先期的運作中,已經領先了其它公司一大步。

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遠大公司所取得的公關成果很快就通過一些渠道被一些競爭對手知道。

知道內幕消息的裝修公司清楚,如果不出奇招,遠大公司拿下工程的可能性將非常大。那就意味著,己方先期的投入將打了水漂,巨大的期望也將會落空。

大部分裝修公司雖然不甘心,但也只能徒患奈何。

有幾家不甘心失敗的,力圖在招標前的最后一段時間里,通過各自的手段再努力爭取一下。

這其中,明陽本地的一家裝修公司尤為不甘。

這家公司是龍陽裝修公司。

除了遠大,這家公司也許是最有希望拿下該項目的公司。據胖子所知,市政fǔ那邊的運作,對方和己方應該是旗鼓相當。

但在港商那邊,對方則是完全的處于下風。

感覺胖子通過相關渠道了解到的信息:港商通過一些途徑,知道這家公司的風評不好。因此,對這家公司的興趣不大.

這家裝修公司在發覺通過正規的競爭途徑、已經無法扭轉大局的時候,距離招標只有不到一周的時間了。

在這種情況下,對方派人找到劉立本,進行了警告,要求遠大必須退出這個項目的競標。龍陽公司將會拿出五十萬作為補償。

對此,胖子呲之以鼻。要知道,這個工程可是最少有800萬的利潤。因此,他直接回絕了對方。

遭到胖子的拒絕之后,對方非常囂張的表示,如果遠大不退出競爭,將不能保證劉立本的人身安全。

第一百三十八章

血債血償

劉立本介紹到這里的時候,三輛轎車已經抵達辦公大樓。(wap.shouda8)

這棟樓位置比較偏僻,樓前有一個面積在百平米左右的空地,很方便停車。

觸目所及,樓房附近基本還是以平房為主。

當初,劉立本之所以選擇買下這里,除了因為樓房有自帶的地下庫房,主要是考慮到了價格因素。

根據趙長天的指示,劉胖子已經從兩個月之前開始著手收購附近的民房。

在高價位的yòu惑下,已經有幾十戶老百姓出讓了他們的房屋。

趙長天的目標是,爭取將方圓千米之內的所有平房一網打盡。

在胖子的帶領下,一行人進入了樓內,直奔二樓的會議室而去。

沿途,不時可以見到趙家人,以第四代的居多。

顯然,他們還不知道已經發生了什么事情,看到趙長天等人,一個個親熱的打著招呼。

但心思靈巧的,已經從家族當家人、以及他身后的那些家人嚴肅的表情上,意識到或許發生了什么重大事情。

進入會議室之后,趙長天在首位坐下,其它人也各自就坐。

在趙長天的示意下,劉力本繼續講述事件的經過:雖然對方發出了威脅,但胖子以為這只是對方的虛張聲勢,并沒有放在心上。畢竟,這是一個法制社會。以前,他也遇到過類似的事情,但不過都是虛言恫嚇而已,并未遭到過實質性的攻擊。

盡管不相信對方真會有什么實質性的舉動,胖子在出門的時候還是會帶上趙東、以防萬一。

隨著招標日期的一天天臨近,除了經常發出口頭威脅,對方根本沒什么動作,胖子愈發的發心了。

明天就將是招標的日子,對于這個項目,胖子已經胸有成足,甚至做好了明天招標會之后慶祝勝利的準備。

下午,胖子帶上趙東開車去城郊的一個工地檢查項目的施工進度。去的時候,一帆風順,沒有遭遇任何波折。

檢查情況令胖子十分滿意,預計再有三天時間,就將完成這個造價達到600萬的大項目的收尾階段。

與甲方的相關領導談過之后,對方對施工質量非常滿意。

下周,經過全盤驗收之后,最后一筆100萬的尾款也將打進公司帳戶。

在回程中,意外發生了。

胖子沒有想到的是,那家不斷發出威脅的公司竟然真的動手了,而且直接選擇在下了狠手。#本章節隨風SHOUDA8#

車子行駛到一個拐彎處時,幾輛轎車同時出現,把胖子開的車前后堵住。

趙東反映很快,見到情況不對,打開車門,拉著胖子沖下車,打算向路旁的樹林里跑。

這片樹林很密,而且遍布著一人多高的灌木叢,一旦沖進樹林,逃跑的機會就將大增。

但對方的反映也不慢,趙林和胖子剛下車,幾輛車車上已經出來了五、六個人,手中拿著明晃晃的片刀、鋼管,向著他們猛沖了過來。

“就是那個胖子,廢了他兩條腿,敢跟永哥作對,他是自己作死。”

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大聲吆喝著,看樣子應該是一個領頭的。

轉眼間,雙方就短兵相接。

趙東一個掃躺腿放到一個之后,拉著胖子就向路旁山坡上沖。

但胖子的體重過大,速度根本提不起來。

對方從車上下來的人越來越多,有逐漸形成包圍圈的架勢。

劉胖子生平連普通的小打小鬧都很少經歷,這種陣仗他只是在港片上看到過,當時看的時候還曾經感覺熱血沸騰、非常過癮。

但如今這種事情發生到了自己身上,看著對方的陣勢,看著對方手中明晃晃的家伙,他只感覺大腿發軟、雙股亂顫,心里恐懼到了極點。

這種情緒,更是影響了他的速度,連帶著,趙東的速度也跟著受到了影響。

此消彼長之下,凸顯出了對方的速度。

那幾個先沖過來的,已經形成了一個小包圍拳,片刀、鋼管一齊向他們身上招呼。

趙東還好,憑借他的身手,這種程度的攻擊一時還奈何不了他。

但胖子卻不行,他的體形過于肥胖,反映速度很慢,身體的靈敏性也很差,幾個呼吸間,他的身上已經連續挨了幾下。

胳膊上被砍了一刀,額頭上和臉上也挨了兩下鋼管的猛擊。

胖子已經陷入了絕望。他感覺胳膊上火辣辣的疼,腦袋也翁翁作響。

如果這個時候,趙東舍棄胖子、獨自逃跑,憑借他的速度,最多負點小傷,是可以輕松逃走的。

但趙東沒有絲毫猶豫,大聲的讓胖子先跑,他先抵擋一下。

到了這個時候,趙東已經紅了眼睛,眼前的情況前所未有的惡劣。

他曾經跟隨天叔為了客運線路,在昌縣數次與趙六、高四火拼。在那些戰斗中,趙家軍都是占據了絕對的優勢。十幾個人在天叔的率領下,一個沖鋒就能摧枯拉朽的將對手的陣線沖垮,然后就是一面倒的追打。

但今天,沒有家族的當家人天叔,沒有強大的趙家軍,只有他一個人孤身奮戰,還要保護一個大累贅。

在他來明陽之前,天叔曾經叮囑過他:一定要保護好劉立本,確保他的安全。

在那個時候,他曾經拍著胸脯向天叔作了保證。

那么,今天,就是履行自己承諾的時候了。哪怕是戰死,也決不能辜負天叔的期望。

趙家男兒沒有孬種,大不了一死而已,天叔一定會為我報仇!

為了天叔的囑托,沒的選擇了。

當這些念頭瞬間涌上腦海,趙東下了拼死一戰的決心。

猛然間,趙東一聲大吼,用身體擋在了劉立本身前,一把片刀、一根鋼管落在了他身上。

對此,趙東全然不顧,凝聚了全身的力量擊出,兩只鐵拳如重錘一般落到了那兩個人臉上。

那兩個人的身體瞬間被擊飛,一條通往路旁樹林的通道被打開。

在兩聲慘叫響起的同時,趙東大喊“走,我來斷后,告訴天叔,為我報仇。”

胖子下意識的按照趙東的話語,拼盡全力的向著山坡上跑去。

他沒有回頭,也不敢回頭,他發揮了全身所有的潛力。

跑,用力的跑,玩命兒的奔跑。

他的耳中,不斷的響起趙東的大聲嘶吼,那聲音宛如一頭困獸猶斗的獅子。

在他的身后,一直沒有敵人能追上來。

他知道,趙東是在用血肉之軀為他筑起一道逃生的鋼鐵城墻。

他眼中的淚水狂流,他的心從未如此痛過。

他想回去和那個好兄弟生死與共、并肩作戰,但他知道自己只會拖累他,也會辜負了好兄弟的一番心意。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也許是一分鐘,也許是一個世紀。

劉立本沖進了樹林里,他已經聽不到身后傳來的聲音。

躲在一顆大樹后面,他一邊大口的喘著粗氣,一邊撥打著報警電話。他知道,他的好兄弟每一秒都在地獄中掙扎,他不能浪費一點點時間。

電話接通之后,他幾乎是哭喊著把地點和正在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對方。

然后,他攤倒在地上,一邊流著淚,一邊為好兄弟祈禱著。

終于,在漫長的祈禱中,胖子耳中聽到了從遠方傳來的警笛聲。

他連滾帶爬的向著林外沖去。

當他趕到現場的時候,在那條柏油路面上,方圓幾十米,都是斑斑血跡。

那些人都已經離開了,只有趙東一個人仰面朝天、孤獨而又凄涼的躺在地面上,他的身下,鮮血仿佛河流一樣流淌。

盡管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結果,但聽完胖子的講述之后,趙長天的眼中還是多了一抹晶瑩,身軀微微發抖。

“ctm,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趙長江從喉嚨中迸發出一種壓抑的怒吼。

“大哥,戰吧,血債必須血償。”

趙長河發出了悲憤的聲音。

所有的人的目光全都望著趙長天,無盡的悲憤化作了沖天戰意,仿佛烈火一樣熊熊燃燒。

“仇必須要報,無論他是誰?無論他有什么勢力?”

趙長天的聲音無比堅定。

“你們等等,我要單獨的仔細考慮一下,再確定下一步的行動,你們大家也都冷靜一下。”

強行壓制著沸騰的情緒,趙長天放平了語調說道。

說完之后,趙長天轉身出了會議室。

他到了劉立本的辦公室,把房門關上,坐在椅子上。

點上一支眼,一邊抽著煙,思緒不停流轉。

事實上,對于胖子口中的那家公司他非常熟悉。

正是因為熟悉,趙長天才感覺了事情的棘手。

在徐徐的煙霧中,重生前的記憶打開閘門,關于那個公司和那個人的資料浮上腦海。

張永,龍陽裝修公司的老板。

在這個時期,明陽道上有三個非常知名的人物,掌控著明陽的大部分黑勢力。張永正是其中之一。相比于其他兩人,張永在道上的勢力稍差一些,他的優勢在于官方勢力。

張永的老子是原明陽中平區區長,退休后,曾擔任過明陽人大的副主任。雖然已經退休,但在明陽依然具有一定的影響力。

依仗他老子的門生故舊、以及一些非常規手段,通過黑、白相結合,張永在短短幾年時間里,就從八十年代的一個搞建材批發的小攤主成擁有數千萬資產的大公司,也就是龍陽裝修公司。

在公司壯大的過程中,他手的下也在逐漸增加,從最初手下只有兩個小弟成為上百人的規模。其中,以八虎、十二龍為最為有名。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一定會實現

從9o年代初一直到2oo5年,張永的日子過得無比風光。他這次行動的目的不是徹底打垮張永團伙,只是單純的想要為趙東和劉立本復仇而已。

行動的總體指導原則已經確定,接下來需要考慮的就是如何找到張永?

那些今天對趙東和劉立本動手的人有十幾個,想要在短時間內全都找到,難度非常大。

因此,趙長天決定以張永這個罪魁禍為主要打擊對象。只要找到張永,不但可以先對他實施報復,而且通過他,將會非常容易的找到他的那些手下。

半個小時的時間過去了,趙長天抽了四、五支煙,經過反復考慮之后,計議已定。他走出了房間,對焦急等待的眾人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對于趙長天的方案,其它人均沒有異議。

接下來,趙長天派出了熟悉明陽本地情況的家族子弟出去打探張永的行蹤。

為了盡快找到張永的位置,趙長天將先期隨劉立本到明陽展的十幾個趙家人全都派了出去。

趙長天心里很清楚,諾大的一個明陽城,如果想要找到一個普通人,猶如大海撈針。

但好在張永如今的知名度已經很大,他的行蹤應該相對非常容易打聽到。

一邊等待消息傳遞回來,趙長天讓劉立本準備了一些長度在半米左右的鋼管,握手處纏上粗布條。

事實上,趙長天最拿手的武器是長刀,但那玩兒意雖然適合群戰、但殺傷力太大,不適合用在這種層次的行動中。

因此,趙長天也給自己配備了一根鋼管。

晚上六點,出去打探消息的大部分人6續返了回來。

情況與趙長天預想的差不多,張永的行蹤并不難打聽。

綜合了他們的消息之后,張永的日常活動軌跡清晰的顯現出來。

正常情況下,張永會在早晨九點前到達位于中平區中街路的辦公大樓——龍陽大廈。(就到)一般整個上午,他會待在大廈里。

中午他會離開大廈,去他的各處產業巡視,或是進行其它活動。也就是說,從中午到晚上,他的行蹤基本上是比較隨意、無法確定的。

除了龍陽大廈,他經常出現的幾個地方是:一個是他開設的娛樂城,另一個是他興建的酒店,還有就是他位于郊區的家里。

分析了張永的行動軌跡之后,趙長天現,信息還是寬泛了一點。

對趙長天來說,他不想在白天動手,那樣暴露自己的幾率非常大。如此一來,龍陽大廈就不能考慮了。

而如果是晚上動手,張永的行蹤就不好確定,自己總不能帶著人輪流去這幾個地方守株待兔。

張永晚上倒是經常回家,但趙長天也不想在他家里動手。

一是張永知道自己仇家無數,家里的安保設施非常到位。據說,他家的別墅圍墻上全都通了高壓電,院內也是請專業人士做的監控,大院內還經常住著十幾個手下,估計有熱武器的可能性很大。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進攻他家里,很可能會造成己方的傷亡,甚至暴露身份,那是趙長天絕不想看到的。

剩下的兩個選擇,就是娛樂城或是酒店。這兩個地方雖然也會有一定的保安力量,在行動時也會有一定的風險。但趙長天相信,如果在夜間行動,以己方的實力,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問題是,他雖然知道張永很可能會出現在這個兩個地方,但卻不知道他具體會出現在哪里?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都沒有現張永的行蹤。

如果一直派人監視,自然是早晚會知道張永的具體行蹤。

但趙長天想要的是在最短的時間解決此事,他沒有太多的時間消耗在這里,老二和老三也同樣如此,他們和自己一樣,都有太多的工作需要處理。

如果今天晚上找不到張永的行蹤,他就只能暫時回去,等有了詳細的信息再回來。

到晚上八點的時候,打聽消息的人基本都回來了,還是沒有張永的具體行蹤。

這期間,醫院那邊的傳來了一個好消息,經過幾個小時的搶救,趙東終于擺脫了死亡危險,但還需要長時間的住院治療。

這個消息令趙長天大感欣慰,只要人還活著就好。得到這個消息,他確定了此次復仇行動的底線。

晚上8時2o分,最后一個打聽消息的人回來了。

他帶回來的消息令趙長天等人感覺振奮,他一直在張永開的那家娛樂城蹲點兒等候。在2o分鐘前,他親眼看到一輛奔馳車駛到了娛樂城,從車上下來的人長相與傳聞中的張永非常像。

在送上一支煙后,他從停車場的保安口中驗證了自己的判斷,那人正是張永。

得到確切消息之后,他第一時間就打車回來報信。

聽完他的講述后,趙長天當即下令,馬上出。

“趙哥,要是不嫌我累贅?就讓我也去,我想親手為趙東報仇。”

胖子眼神熱切的望著趙長天。

“立本,你的心情我理解。但你不能去,不是嫌你累贅。而是你在明陽有一段時日了,如果跟著一起去,即使蒙面,也存在暴露身份的可能性。不僅你不能去,明陽公司的人都不能去,這也是我為什么從順城帶人過來的原因。”

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趙長天耐心的解釋道。

劉立本雖然還有些不甘心,也只好無奈的點了點頭,“趙哥,我知道了,你一定好好教訓一下那幫王八蛋。”

胖子紅著眼睛說出了自己的請求。

“放心,你的愿望一定會實現。”

趙長天的語氣十分堅定。

接下來,為了預防萬一。在離開前,三輛車子都換上了剛準備好的假的明陽本地牌照。去參加行動的人員,全都換上了黑衣黑kù,每個人都準備了一副黑色的只露出眼睛的頭套。

三輛車載著13個人,在夜色中離開了辦公樓。

今晚的夜空有些陰,云層阻擋了天際的月光,不時的,會有轟隆隆的悶雷聲響起。這預示著,似乎隨時都會有一場雨水降臨人間。

據明陽電視臺天氣預報報道,今天晚上將有雷陣雨。

知道可能要下雨,路上的行人、車輛不多,三輛轎車宛如幽靈一樣穿行在馬路上。

龍陽娛樂城位于西平區,這里是明陽日后最為知名的紅燈區。但在這個年代,雖然也有幾家洗浴中心、娛樂城,但整體規模還遠無法和后世相比。

接近娛樂城、還有1oo多米距離的時候,趙長天把車子停在了路邊,后面的兩輛車也跟著停了下來。

按照事先的計劃,兩個趙家子弟帶著大墨鏡下了車,向著娛樂城走去。

他們的任務是提前進入娛樂城,找到張永所在的位置,一旦開始動進攻之后,確保第一時間能控制住他。

他們身上都攜帶著‘大哥大’,一旦現目標后,他們會及時出通知。

2o分鐘后,趙長江的大哥大出了響聲,這代表著目標已經現。趙長江接通了電話。

一分鐘之后,通話結束。

“大哥,已經確定張永正在二樓的包房里,在樓梯口的巴臺有兩個他的手下。其它的約有1o幾個他的手下,大都集中在一樓,有的在練歌房里,有的在休息區。”

趙長江把剛得到的消息向大哥做了匯報。

“老二、老三,你們各帶三個人負責對付一樓張永的那些手下,不用管那些客人。記住我交代的原則,不要鬧出人命,其它的你們看著辦。”

趙長天低沉的聲音響起。

第一百四十章速戰速決

趙家三兄弟率先下車,走到路旁的陰影中。

其它的趙家人也紛紛迅速下車,聚集到趙長天的周圍。

按照大哥的指示,趙長江和趙長河各自選了三個人,小聲的和他們交流著。

趙長天也向跟著他的那個侄子交代了幾句,又向年紀最小、留下來看車的趙雷叮囑了一番。

趙雷有些不太情愿留下來看車,在他看來,他也應該和親人們一起并肩戰斗,留下來看車沒什么大的意義。

直到心目中景仰的當家人‘天叔’語氣有些嚴厲之后,他才不得不應承下來。

“大哥,你就帶一個人,人手夠用嗎?”

向自己的一組人交代完畢之后,趙長江有些憂慮的向著大哥說道。

“對方在二樓,包括張永在內一共就那么幾個人,再說,還有我們的兩個人等著接應呢,我這里人手足夠了。倒是你們,記得一定要速戰速決,不能給對方留下反映過來的機會。否則,我擔心他們會有槍支,如果給了他們用槍的機會,我們就麻煩了。”

趙長天神情嚴肅的說道。

這些話,雖然已經對他們交代過,但趙長天還是加重了語氣再次囑咐。

“記住,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

深深的看了一眼眾人,趙長天再次向著現場所有的趙家人叮囑了一句。

接下來,10個人,全都戴上了黑色的頭套,手中拿著明晃晃的鋼管。

“按計劃行事,,現在出發。”

趙長天一聲令下。

低沉的聲音還在空氣中回蕩的時候,他已經率先從陰影中走了出來,向著不遠處的娛樂城疾速沖去。

100米距離,在趙家這些武術高手的沖刺下,幾個呼吸間就已趕到。

娛樂城門口的兩個保安還沒反映過來,就已經被趙長天隨手揮出的兩記鋼管砸中肩膀。

那兩個人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么,就發出了兩聲慘叫,摔倒在地上。

對于這兩個人,趙長天手下已經留情了。他們只是會感覺非常疼痛而已,卻不會造成什么大的傷害,起碼骨頭不會碎裂。

此時,從娛樂城內進出的客人能有七、八個,目睹這樣的場面,紛紛驚慌失措的避讓,其中一個中年fù女尖叫著向遠處跑去。

門口附近再無一人。

沒有搭理這些人,趙長天一馬當先的沖進了娛樂城。

趙家的其余人緊跟著沖了進去。

飛速的掃視了一眼寬闊的大廳,大廳內人不多,大多數客人應該都在包房內,

趙長天發現了通往二樓的樓梯。

沒有仔細觀察大廳的景象,毫不遲疑的,趙長天大步向著十幾米之外的樓梯沖去。

“干嗎的?快點站住。”

“這里不是你們能惹事的地方。”

“不想活了,站住。”

數聲亂糟糟的喊話響起,那是幾個正在休息區一邊抽煙、一邊打屁聊天的幾個男子,估計應該是張永的手下。

趙長河帶著三個人向著那幾個一邊喊話、一邊站了起來的男子猛沖了過去。

等到趙長天踏上樓梯,大步向樓上沖的時候,他眼角的余光發現,老三那邊已經和對方短兵相接,老三手中的鋼管正落到了一個男子的腦袋上。

老二也帶著三個人堵在了通往練歌房的通道上。

趙長天沖上二樓的時候,樓下此起彼伏的慘叫聲清晰可聞。

從進入大廳一直到沖上二樓,時間還沒有超過十秒鐘。

兩個一臉橫肉的中年男子本來正在和巴臺的一個女收銀員調笑,其中一個剛剛把手放在女人肉感十足的大腿上。

聽到樓下傳出的聲音,正感覺詫異、打算下去看看時,趙長天已經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中。

與此同時,一間房門虛掩的包房內,兩個先前潛伏的趙家子弟沖了出來,手指向了樓道盡頭的一間大包房,大聲道:“就是那里。”

“你們解決他們,控制住樓梯口,別讓人上來。”

趙長天看了兩個侄子一眼,疾聲吩咐道。

隨即,趙長天沒有理會那兩個正從巴臺后面出來的兩個中年男子,向著二十米之外的包房沖了過去。

“老板,有人鬧事。”

那兩個張永的手下終于反映過來了,把手放在女人大腿上的男子已經無暇體會手上的柔嫩,扯開了嗓子大喊道。

但隨即,慘叫聲和女人的尖叫聲響起。兩個趙家子弟已經對他們出手了。

趙長天已經在這片刻間,沖到了包房門口,一個墊步,身體騰空而起,運足力氣于右腳,向著大門揣去。

“砰”

“喀嚓”

兩個聲音先后響起。

厚厚的包房大門被生生揣開,趙長天的身體順勢沖了進去。身體停下之后,趙長天飛速的打量著房間內的情況。

包房的面積很大,足有百平。

一眼望去,觸目所及的景象讓趙長天有些驚愕。

房間正中央,是一張大床,估計有普通的雙人床二、三倍大

此刻,那張大床上,、一個一絲不掛的女人正仰面朝天的躺在上面,手、腳都被繩子束縛著。

女人的容顏限于角度無法看清,但可以看到她閉著雙眼,臉上全是淚水,腦袋下的枕頭上也濕了一大片。

一個男子手中拿著一跟鞭子,向著女人白嫩的身體上猛抽,鮮紅的鞭印看起來觸目驚心。

也許是包房的隔音效果太好,也許是男人太投入,一樓和二樓發出的諾大動靜,他居然都沒有聽見。

直到趙長天沖進房內的瞬間,男人還沉浸在某種奇特的快感當中。

一雙有些瘋狂迷亂的眼睛下意識的望向趙長天,似乎還沒有從這突發狀況中反映過來。

男子的面孔狹長,30多歲的年紀,面色蠟黃,蓄著精致的小胡子。

這副形象,正和傳聞中的張永相符合。

疑是‘張永’的男子楞了兩秒鐘之后,眼神劇烈的發生著變化,右手扔下鞭子,就向腰間伸去。

趙長天顯然不會給他任何機會。

在男子的手剛剛觸及腰間某個物體的時候,趙長天手中的鋼管已經抽在了他的胳膊上。

這一下,趙長天下了狠手。

“嗷”的一聲慘叫,男子的身體頃刻間被掀翻在地。不由自主的抱著胳膊在地上翻滾。

那一下重擊,已經傷了他的骨頭。

女人已經睜了眼睛,片刻間發生的變化,讓她一時難以適從,淚眼模糊的一雙眸子難以置信的望著趙長天。

“他是張永嗎?”

趙長天指著地上的男子問道。

他無暇欣賞女人的美麗容顏、和身體上雖然有了一些瑕疵但更能引發某種的風光。

“是,就是這個禽獸不如的壞蛋。”

女人不假思索的回答。

確認了對象之后,劈頭蓋臉的,趙長天又是三記鋼管砸了下去,瞬間,張永的頭上、腿上冒出了血花。

其中一記砸在了張永的大腿骨上,那一記猛擊將他的膝蓋骨砸的粉碎。只是這一下,就已經讓張永失去了抵抗能力,沉浸在無限的疼痛之中。

到了此時,趙長天才有余暇仔細打量一下床上的女人。

20歲出頭的年紀,臉上的皮膚有些黝黑但卻很細膩,被繩子綁住的雙手明顯的有些粗糙,還能看到老繭,與一雙白皙精致的小腳兒和身子上白嫩的肌膚形成了比較鮮明的對比。

幾眼的快速打量之后,趙長天得出了結論,女人的家境應該不會太好。

關于這個女人的遭遇,不用多問,不用多少考慮,趙長天多少也能想像得出來。

不外乎,一個美麗的家境貧寒的女孩子落入張永這樣的惡魔手中,然后飽受蹂躪。

這樣的事情,都會發生在這片廣袤的土地上,類似于這個女孩子的遭遇,也并不罕見,甚至是大有人在。

趙長天多少的有些同情,但同情的程度有限。

因為,對于這樣的事情,趙長天魂跡道上二十年,聽到的和見到的實在是太多太多了,他早已感覺到麻木。

沒有多說什么,趙長天解開了束縛女人的繩子。女人胡亂的扯起床單裹在了身上。

趙長天覺得到了他該離去的時候了,對張永的報復,達到這種程度也差不多了。估計他的那條腿、和胳膊肯定是廢了,砸在他臉上的那鞭子應該會造成一定程度的毀容。趙長天對自己的手上的力道非常有信心。

至于他的那些手下,以張永如今的狀況來看,已經無法正常說話了,估計也不能從他口中得到什么信息。

而且,趙長天也想等趙東恢復以后,由他親自帶人去為自己報仇,

“大哥,謝謝你救了我。我有一件事請求你幫忙,如果你能幫我,以后我做牛做馬,也會報答你。”

看到趙長天要離開,女人沒有像趙長天想象的那樣直接對張永報復,反而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哽咽著向他哀求。

“說,什么事情?我不奢望你能報答什么?我也不認為你能給我什么有價值的報答。如果是太麻煩的事情,就不用說了。”

說到這里,趙長天語氣稍稍緩和了一些:“我在這里的時間已經夠長了,不會為你停留更長時間。如果只是舉手之勞,也許我會考慮一下,你抓緊時間。”

趙長天的語氣雖然有些漠然,但還是留下了一點點余地。

女人的樣子實在是可憐,太狠心的話,趙長天有些說不出口。

而且,張永很可能是因為這個女人才在今晚來娛樂城的。從某種程度上講,這個女人也算是間接的幫了自己。

第一百四十一章

來自地獄

從趙長天現在的角度看,女人傷痕累累的身體散發著一種另類的吸引力。

盡管如此,趙長天還不至于去幫她什么忙、為此將自己陷入險境。對他來說,這個地方還是早點離開的好。

否則,一旦警察或是張永的大批手下聞訊趕過來,那就麻煩了。

“大哥,求你一定要幫我,救救我的男朋友。”

女人一邊說著,一邊從地上爬了起來。

她飛快的沖到chuáng對面的一個立柜前,一把拉開了柜mén。

趙長天正有一些詫異女人的舉動,奇怪于立柜和她男朋友有什么關系時。

但隨著柜們的拉開,里面的景象,讓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一個男人直tǐngtǐng的立在柜子里,身上全是被刀割出來的一道道傷口,更為可怖的是,男根也被連根切掉,傷口處還不斷的向外滲著鮮血。

男人嘴巴里塞著一條máo巾,那條白sè的máo巾已經被染成了紅sè。

從肩胛骨的位置,兩條鐵鏈穿過,把他綁在了立柜里的一個固定的圓木上,圓木大約有碗口粗細。。

男子的腳下全是鮮紅的尚未完全干涸的血跡。

這個場景,讓趙長天想起了西方神話傳說中的地獄,眼前的男子和那些在地獄中飽受折磨的人有的一比。

從傷口的痕跡上來看,應該就是最近發生的事情。

受到如此重的傷害,男人還沒有死去,他的一雙眼睛瞪得溜圓,眼珠幾乎要突出眼眶。

那是怎樣的一個眼神?

趙長天無法形容。

極度的怨毒?極度的仇恨?極度的絕望?還是別的什么?

自己本身遭遇到了人世間最為惡毒的酷刑,還要親耳聽到自己的女人在面前被人蹂躪,這種來自生理和心理上的雙重打擊,估計任何人都無法承受。

對于張永的變態手段,趙長天感覺到了máo骨悚然。這很難像是人類能干出來的事情。是和這對男女有深仇大恨?還是一種骨子里的變態嗜好?

女人抽泣著,渾身顫抖的拿出了男人口中的máo巾,一絲鮮血順著男人的嘴角流下。但男人的嘴巴還是張得老大,仿佛已變成了一尊雕塑。只有那種任何藝術大師都無法塑造的眼神才能證明他還是一個活人。

看著男人的眼神,趙長天突然感覺到了一種無來由的悲憤。

不需要女人再哀求,趙長天大步上前,將鋼管chā進鐵鏈和圓木的縫隙,用力一崩。

在強大的力量作用下,鐵鏈應聲而斷。

男子的身體居然沒有倒下,依然還tǐng立著,只是呆滯的眼神有了一些變化。

“大哥,謝謝你,謝謝你!”

女子一邊流著淚,一邊不住口的感謝著。

同時,她輕輕的用手中的máo巾擦拭著男人身上的血跡,但傷口太多,血跡幾乎遍布全身,而且已經凝固,女人的擦拭除了增加男子的疼痛,卻起不到應有的效果。

縱是以趙長天的鐵石心腸,目睹此情此景,也有一些黯然的感覺。

他的見識也算廣了,也曾經對于自己的敵人施展過各種酷刑,但張永這樣的手段,他還從來沒有用過,只能自嘆不如。

“小馬哥,我們得救了,這位大哥救了我們。”

女人強忍著內心的悲痛,啜泣著不停安慰男人。

忽然,男人的眼睛幅度很大的眨著,眼神同時發生著復雜的變化。大張的嘴巴也緩緩的閉和。

從男人的表情變化上,趙長天估計,他似乎恢復了神志。

突然,男子有些粗暴的推開了面前的女人,女人輕叫了一聲,被推了一個踉蹌。也許是身體很虛弱的緣故,女人一下子攤倒在地上。身上的chuáng單滑落,再度lù出了布滿鞭痕的的白嫩身體。

男人的眼睛緊緊盯著一個方向,正是蜷著身體在地上翻滾的張永。

他的眼神中只有一種涵義,就是一種赤露ǒ露ǒ的怨毒,怨念之深,以趙長天的膽量,都感覺心理有些發寒。

緊接著,男子踉蹌著向張永沖了過去。

趙長天沒有作出任何阻止的動作,雖然他不是正義使者,但在很多時候,他也樂于見到‘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人間公道。

但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卻讓他閉上了眼睛。

那副場景,即使是以他的心理素質,也有些慘不忍睹的感覺,眼前發生的一起已經脫離了人的范疇。

他甚至想要塞上耳朵,現場的聲音實在是太刺耳了。男子發出了充滿快意、甚至有些變態的笑聲、以及興奮的喘息聲,張永發出了令人感覺辛酸的慘叫聲。那聲音堪比被十個大漢同時蹂躪的少女發出的悲yín。

那個女人也發出了刺耳的尖叫聲,顯然被男子的舉動嚇到了。

一分鐘之后,張永徹底沒有了聲息。

趙長天張開了眼睛,現場一片狼籍,令人不忍目睹,

在他看來,眼前的場景估計普通人看了,大都會嘔吐不止。

張永的喉嚨位置,已經被咬了一個大dòng,汩汩的鮮血正不停向外流淌。兩只眼睛的位置只剩下了兩個dòng。

張永的整個人已經徹底失去了生機。

那個男子口中血跡斑斑,坐在那里發著令人感覺máo骨悚然的笑聲。

這一番比較劇烈的動作,讓男子身上的各處傷口又滲出了鮮血,看起來,就是個赤露ǒ的血人。

以他的這種情況,估計也沒有多久好活了。

搖了搖頭,趙長天轉過身體,打算離開了,他已經耽誤了一些時間。

這對于這種xìng質上的行動來說,是不允許的。有時時候,多làng費一點點時間,都很可能會帶來不惻的后果。

“救我們。”

男子突然開口說話了。

聲音有一些尖銳刺耳。

“給我個救你們的理由,我不想惹麻煩。”

趙長天冷冷的拋下一句話,腳步沒有停留,依舊向外走去。

“從此以后,我是你的一條狗。”

男子的聲音雖然有些虛弱但依舊那么刺耳,還包含著一種堅定的力量。

趙長天的腳步依舊沒有停留,他的確不想因為這兩個人惹上什么麻煩。那個男子已經是一個廢人,還是一個殺人犯。幫助了他,很可能會給自己留下隱患。

“我是最精銳的特種兵,我對你有用處。”

男子拋出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已經清醒過來的他非常清楚自己面臨的局面,如果沒人救他們,先別說他們是否有能力離開這里。即使他們勉強離開了這家娛樂城,以他的傷勢,也定然難以逃脫。無論是警察,還是張永的手下都不會放過他。

趙長天腳步停頓了一下,他想起了男子那一身精壯的肌ròu,那的確是經過特殊的高強度訓練,才有可能達到的效果。能夠受到如此大的傷害,依然還能活下來,足以說明這個男人體質的強悍。

遭受如此大的打擊,依然還有求生意志,表明了這個人強大的心靈力量。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趙長天鬼使神差的說道:“裹上chuáng單,跟我走。”

這一刻,趙長天不知道,他做的這個當下看來有些不理智的決定,將會對他未來的人生產生怎樣的影響?

“我叫馬勝利,你一定不會后悔今天的決定。”

披著一chuáng棉被,名叫馬勝利的男子緊緊的跟在趙長天身后,那副形象加上眼中散發的光芒,使得他宛如來自地獄。

對于那個披著chuáng單的女人,馬勝利看都不看一眼。

女人一臉淚水的跌跌撞撞的跟在后面,神志有些恍惚的樣子,估計,她還沒有從先前男人的瘋狂舉動中清醒過來。

“我會給你證明

自己的機會。”

趙長天的語氣雖然還有些冰冷,但卻多了一些人情味。

撤退行動很順利。

在趙家子弟的霹靂行動中,張永的那些手下已經全被放倒,基本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和勇氣。

那些在娛樂城消費的客人一個個抱頭蹲在地上,瑟瑟發抖。估計,一定是在心理祈禱著這群兇神惡煞早點離開。

趙家人雖然有些奇怪跟在趙長天身后的兩個男女,但還是默契的沒有在這個時候發問。

馬勝利和那個女人被趙長天安排一個侄子打車帶走,目的地是順城。趙長天特別叮囑侄子,進入順城之后,要多換乘幾輛出租車。

到達最終的目的地前,要提前一段距離下車,步行到達那個由他指定的偏僻地方。趙長天還囑咐侄子要盡可能請醫生給馬勝利治療身體上的傷勢。

對于這兩個人,他暫時根本沒有任何信任感,不可能帶他們去公司。而且,必須要讓他們離開明陽,以防被人追查到行蹤。

“哥,太痛快了,好久沒這么酣暢淋漓的發泄過了。”

坐在車上,趙長江眉飛sè舞的說道。

“是啊,大哥,我和二哥的感受一樣。tǐng長時間沒動手,這手癢癢的厲害,這回算是過癮了。”

趙長河接過二哥的話頭,語帶興奮的說道。

“痛快了,也過癮了,但你們要記住,今天發生的事情一定要注意保密,等回去之后,對所有知道此事的人都要仔細叮囑。這次的事情不小,張永被那個馬勝利nòng死了。估計明天就會引發渲然ō。我們一會兒和立本見面之后,就馬上離開明陽。”

趙長天慎重的說道。

第一百四十二章

雄心壯志

回到辦公樓之后,九點剛過。整個行動,從開始到結束,總共用去的時間還不到兩個小時。

眾人迅的換回了遠來的衣服,把車牌子也換了回來,那些假牌照被就地銷毀。

劉立本興奮的傾聽著趙長江、趙長河對行動的介紹,手舞足蹈的表達著內心的喜悅。當他聽到張永的悲慘結局時,忍不住大聲嚷嚷道:“操,活該,真遺憾沒有在現場看到那一幕。”

“立本,相信我,你還是沒有看到的好,否則,我擔心你會吐出來。”

趙長天若有所指的說道。

事實上,整個行動能夠順利完成,而且沒有留下任何隱患,趙長天的心情也非常好。

接下來,趙長天把所有知道此事的人全都聚集起來,非常鄭重的進行了叮囑。實際上,除了劉立本,其余的都是趙家人。

趙長天等一行人離開的時候,還不到九點半。

為了抓緊時間離開明陽,他們在辦公樓停留的時間只有不到1o分鐘。

直到轎車駛出明陽、進入順城地界,趙長天才徹底放下心來,心中的最后一絲憂慮煙消云散。

趙家三兄弟在進入順城之后,和家族的晚輩們分開了。

趙長天沒有直接離開順城返回昌縣,他還有一些話要對兩個弟弟和凌長軍交代。本來,這些話應該是下午就說的,但由于明陽的突事件,不得不暫時押后。

還沒有進入順城,趙長天就讓老二打電話通知凌長軍,讓他趕到趙長江的辦公室集合。但有些出乎預料的是,凌長軍一直都待在總部大樓自己的辦公室里。

“老二、老三,以后你們要對凌長軍這個人多一些尊重,凡事多聽聽他的意見,這個胖子不但是個人才,還是可交的性情中人。”

趙長天若有所思的說道。

“哥,我和你的看法差不多,凌胖子這人確實不錯。”

趙長江認可了大哥的說法。

趙長河也連連點頭,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三兄弟到達趙長江的總經理辦公室的時候,凌長軍已經泡好了茶等著他們了。

“長軍,事情已經圓滿的解決了,放心。”

看著胖子有些焦慮、渴望的眼神兒,趙長天輕松的說道。

“那就好,老板,我這半天一直都提心吊膽的。

凌長軍長出了一口氣,自內心的說道。

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熱茶,趙長天繼續說道:“長軍,這么晚還要把你叫過來,是要繼續我們下午的話題,和保健品有關。”

事實上,關于保健品項目的下一步展,也是趙長天此次來順城的重要目的。

趙長江已經完成了先期的配方篩選工作,現在,他的手中有兩份保健品配方。

趙長天需要在今天確定,遠大集團將究竟上馬哪一份配方?

這兩份配方中,一份注重健體功效,具有補充人體營養的功能。另一份具有促進消化、減肥的功效。

趙長天經過考慮之后,決定選用第一個配方,這份配方是西南醫學院的科研成果。

第二個配方,也許在幾年之后,會更加有市場,但暫時來看,還是第一個配方更符合目前的國情。

“能促進心腦健康、血液健康、皮膚健康,就選用這份配方,名字就叫三健養生液。”

趙長天注視著兩個弟弟,沉吟著說道。

“好,‘三健’這個名字取的好,這個名字通俗易懂,便于我們宣傳。大哥能在短時間內就能想出這樣一個名字,厲害!”

趙長河在表示贊同的同時,不忘拍了大哥一記馬屁。

趙長江瞪了老三一樣,有些怨怪他搶了自己想說的話。

凌長軍也連連點頭,認可了大老板的意見。

“老二,配方定了之后,你就可以著手組織生產樣品了,樣品出來之后拿到相關機構進行檢驗。如果檢驗合格,就付給西南醫學院5oo萬的技術轉讓費。”

趙長天繼續說道。

“大哥,5oo萬是不是太多了?我估計最多五十萬就能把這份配方買下了。”

趙長江難得的對大哥的指示表示了反對意見。

“老二,你沒有明白我的意思。我要求你高調的對這五百萬轉讓費進行宣傳,最好專門舉辦一個轉讓儀式上,邀請大量煤體參加。要讓大眾知道這份配方的價值和我們公司的實力。如此一來,我們的產品還沒上市,就已經把聲勢打出去了。給公眾的印象就是:公司有實力,還有好配方。對于兩者結合在一起所能造成的影響力,我是非常期待的。”

趙長天耐心的解釋道。說到后面的時候,他的語氣不覺有了一絲激昂。

“明白了,大哥,這想法真好,我這苯腦子怎么就沒想到呢。”

趙長江頓生恍然大悟之感。

“這五百萬也不是一次就給西南醫學院,分成五年給他們。而且,可以借此機會,和他們搞一個人才供需協議。他們學校的畢業生,遠大集團可以優先考慮,甚至,每年遠大集團都可以去西南醫學院搞一次現場招聘活動。我相信,西南醫學院對此,一定非常是認可的。”

趙長天繼續講述著自己的一些想法。

趙老二和趙老三一邊不停的記錄著,一邊連連點頭。

“長軍,接下來我要和你談談銷售方面的一些想法,給你一些借鑒。”

趙長天注視著認真傾聽的凌長軍說道。

“老板,請說,我洗耳恭聽。”

凌長軍坐直了腰板。

“先,要非常熟練的運用,掌握了,就是掌握了核心,產品就會賣得火爆。”

說到這里,趙長天的眼中出現一抹激動:“長軍,我們所處的時代是一個‘運作企業’輝煌的時代,產品在整個銷售渠道中,話語權十足,起著決定性的作用。我稱之為‘媒介時代’。我建議你在現階段包括未來幾年的銷售中,緊緊抓住這個中心,通過鋪天蓋地的宣傳,打響我們企業和產品的知名度,我相信一定會取得豐碩的成果。”

“老板,我明白了,原本我也有這方面的打算,但沒有重視到如此高度。”

凌長軍一邊做著記錄,一邊連連點頭。

“長軍,與此同時,我們要未雨綢繆。雖然我們將在幾年后放棄保健品行業,但并不意味著我們要放棄辛苦積累的渠道。通過保健品積累的銷售渠道,將在我們轉行做生物制藥的時候,依然揮重要的作用。

我可以作出預測,幾年后‘媒介時代’將被‘渠道時代’取代。那也就意味著,誰掌握更多的銷售渠道,誰就更有話語權、主動權。到了那個階段,哪怕是你做得再火,但如果渠道商不買你的帳,也將舉步維艱。

因此,長軍,我希望你能在渠道時代來臨之前,搭建屬于我們自己的銷售渠道,興建屬于我們自己的賣場。要爭取在幾年之內,讓我們的賣場能遍布國內一線城市。能夠在十幾年之內,讓我們的賣場遍布全國的每一個城市,甚至是走出國門,在國外的那些大城市里,也有我們的一席之地。”

說到后面幾句話的時候,趙長天的語氣愈鏗鏘有力。

重生前,趙長天可是親眼見證了國美、蘇寧、海王等渠道商的風光。

在頂級的渠道商面前,各個品牌廠家也只能選擇妥協,不得不壓低自己的利潤,否則,渠道商就可以不讓你進場。

你做的再火,但老百姓如果沒有購買你商品的方便渠道,那你的產品也根本賣不出去。

趙長天這番具有前瞻性的言論和雄心壯志,讓趙長江和趙長河聽得熱血沸騰。就是年過四十、自認心態足夠沉穩的凌長軍,也有一些熱血上涌的感覺。

接下來,趙長天又具體談了一些如何利用資本杠桿的力量興建賣場,如何在銷售中聚攏批商,如何利用各種媒介布,以及的一些創意方面的東西。

不知不覺,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但趙長天的談興越來越濃,話題引申的范圍也越來越廣,三個聽眾也聽得越來越過癮。

最后,趙長天又針對地產分公司的業務表了自己的看法,主要是以‘收購’的話題為主。

在前一段時間的工作中,地產分公司,在東城區開了一個小型樓盤,估計明年年初就能完工。

按照趙長天原本的打算,開這個小型樓盤的目的就是為了鍛煉隊伍,沒有指望會賺多少錢。

眼下,經過前一段時間的鍛煉,地產分公司以趙長河為的領導班子基本已經熟悉了地產行業,也逐漸培養出了一批像樣的隊伍。

因此,在下一步,地產公司的重要任務就是要逐步展開收購工作,力爭在11月底之前,收購幾家房地產企業。

趙長河手中有一份房地產企業名單,是他這幾個月來派出人手在順城、明陽收集到的房地產企業信息。

這份名單共包括了2o幾家房地產企業,這些企業的共同特征是:遭遇宏觀調空之后,企業陷入了資金上的困境,處于舉步維艱、瀕臨倒閉的境地。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不容置疑

這些房地產企業大都資產狀況良好、負債程度較低。

一番尷尬之后,趙長江不輕不重的呵斥了幾句那個女孩子,責備他進屋的時候也不知道敲門。

但女孩子顯然也有一些委屈,大清早的起來,買好了早餐,本打算給心上人一個驚喜的。結果卻是驚喜不成,反倒挨了一頓訓。

女孩子眼淚汪汪的樣子,讓趙長江心軟了下來。

“大哥,要不我把她攆走?”

趙長江口不對心的向著大哥低聲征求意見。

“瞧你那德性,我看這女孩兒不錯,要不你就收收心,對人家認真一點,你也不小了,也到了考慮婚姻大事的時候了。”

趙長天邊穿著衣服,邊故意打趣道。

“大哥,要考慮婚姻大事,也是你先來啊。”

趙長江嘟囔了一句。

但眼神卻下意識的描向了女孩子。

“恩?難道動真格的了?”趙長天感覺有些難以置信。

老二的德行他很清楚,基本上和同一個女人上netg不過三次,就會膩歪了。用他的話來說,失去某種沖動和激情了。對于女人,老二向來是用下半身思考問題的,不會考慮所謂的愛情和天長地久。

難道眼前這個看起來很清純的小丫頭,真的把老二給俘虜了?

但無論如何,眼前的場景已經不適合他繼續留在這里了,他可不想大清早的就做電燈泡。

離開前,他從老二口中知道了那個女孩兒的名字——孫寧。

帶著一絲疑問,趙長天離開了老二家。

隨便找了個地方吃了點早餐之后,趙長天充忙的趕回了昌縣。

坐在辦公里,抽著煙,喝著茶水,趙長天開始考慮今天的日程安排。

對于他來說,今天將是忙碌的一天。

上午,他將要主持召開一個關于水利方面會議。

中午,他打算去醫院看望一下寶寶。

下午,他要去林業局視察工作。

上午九點半,趙長天主持召開了全縣水利系統工作會議,與會人員包括水利局的干部以及各個鄉鎮的水利站站長。

先,趙長天就節日期間打擾大家的休息表達了歉意。

接下來,趙長天重點強調了各個鄉鎮要注意儲水,尤其是全縣1o個大型水庫所在的鄉鎮,被他一一點名,要求做好儲水工作。

從即日起,就限時、限量放水,具體的標準將在幾天后正式出臺。

趙長天還指出,年后還將徹底停止放水。

這些舉措的目的,就是預防明年net天可能會出現的干旱。

對于趙長天的指示,與會眾人有些摸不著頭腦。昌縣歷史上,很少出現過旱情。尤其最近幾年,基本都是風調雨順。

雖然趙長天給出了所謂農業專家的預測,但鬼才會相信呢,難道農業專家可以神通廣大到可以預測未來?

昌縣最近的一次旱情,還是出現在八年前。那次旱情的規模也不大,只是一些小水庫受到了影響,大型水庫受到的影響不大,基本沒有影響各個鄉鎮的水利灌溉。

難道八年都沒生過的旱情,偏偏明年就能生?

況且,今天本來應該是假期,卻被通知必須要參加這個會議。

本來以為會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結果卻是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會議,

雖然不理解,但經過前一段時期的表現之后,如今的趙長天的威勢日重,因此,倒是沒有人敢當眾提出置疑。

在言的最后,趙長天明確提出警告,如果有哪個干部敢違反命令,將現一個處理一個。

會議結束之后,水利局局長李全單獨來到了趙長天的辦公室。

李全,將近五十的年紀,個頭不高,體形有些福。

“趙縣長,有很多干部對你在會上做出的指示表示不理解。”

落座之后,李全有些忐忑的望著趙長天,小心翼翼的說道。

“老李,是不是認為我吃飽了飯,閑著沒事拿大家消遣?”

給李全扔過一支煙,趙長天微笑著說道。

李全受寵若驚的接過煙,點著之后,輕輕的吸了一口,“趙縣長,不瞞你說,主要是有一些老百姓養殖的魚塘要受到影響。”

說完之后,李全有一些緊張的望著趙長天。

“老李,你應該還有一句話沒說清楚,估計承包魚塘的應該大部分都是鄉里的干部家屬?老李,你家里不會也有親屬承包魚塘了?”

趙長天瞇縫著眼睛注視著李全。

“沒…沒,趙縣長,沒有的事兒,我農村的那些老親戚沒有干這個的。”

李全的目光有些躲閃,額頭上有些見汗。

“老李,我不管你有沒有,但我今天在會上下達的指令必須要得到嚴格執行。我就是考慮到了我們縣有一些魚塘的情況,才會采用了折中方案,在年前限時、限量放水。我估計在這種情況下,魚塘受到的影響將很小。

老李,也許有些人認為我是小題大做,僅僅根據主觀預測就認為明年可能會有旱情,武斷了一些。但我告訴你,老李,我這次就是要武斷一回。如果明年風調雨順自然是最好,我將會公開承認錯誤。可如果一旦生旱情,那我今天做的決定,將造福多少老百姓?”

趙長天的語氣中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決心。

“老李,我希望你明白一點,我這次是下定了決心要貫徹到底的。我希望,你能堅定自己的立場,堅決的我。如果,在這個時候你敢掉鏈子?”

趙長天語氣一轉:“老李,多余的傷感情的話就不多說了,我在縣里已經工作了一段時間,我相信你對我的性格應該有所了解。”

趙長天以這樣一句話結束了此次和李全的談話。

當李全走出趙長天辦公室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后背已經濕透了。

如今,他算是真正的體驗到了這個年輕副縣長的威勢。這些日子,他曾經多次聽說過關于這個年輕副縣長的傳聞。知道這個副縣長在當鎮長的時候,就有著‘鐵腕’鎮長的名頭。

但傳言終歸只是傳言,只有親身體會之后,才能多少的知道一些‘鐵腕’兩個字的真實涵義。

“看來以后要打起精神工作了,不能再混日子了。”李全如是想著。

李全走了之后,趙長天陷入了思考。

對于趙長天來說,之所以要召開這次會議,是因為他記得很清楚,1994年net天直至6月份,全市將迎來一場大旱,整個順城的農業都受到了很大影響。

對于昌縣這個農業大縣來說,打擊更是是非常巨大。

緊跟著,接踵而至的,就是從七月份到九月份的洪澇災害,不提順城,單是昌縣掘堤的水庫就達到了1o多個,不知道有多少老百姓死于洪水當中。

限于身份,他那個時候不知道具體的死亡人數,但他知道,光是大河鎮的死亡人數就過了2oo人。

整個1994年,對于昌縣來說,是多災多難的一年。在上一次人生中,他不具備未卜先知的能力,也不具備在災后幫助他人的能力和想法。

但這一世,既然他走上了仕途,既然能預知未來生的一些事情。

他將全力一戰,為了昌縣,為了昌縣的老百姓,也為了自己的仕途。

‘人生能有幾回搏,此時不搏何時搏。’趙長天內心充斥著如許的豪情。

雖然距離明年還有一段時日,但他必須要未雨綢繆,預先做好多方面的準備。

第一百四十四章

極大的滿足

對于趙長天來說,今天的全縣水利會議,只是一個開始而已。(就到)

接下來的日子里,他要走遍昌縣的每一個水庫,針對不同水庫的情況,做出針對性的安排。

在思考中,時間緩緩流淌。

中午到了,趙長天結束了思索,他要到縣醫院看望寶寶。

按照慣例,他開著車直奔百貨商場,打算給寶寶買些吃的東西。

車子行駛到百貨商場附近的時候,趙長天剛要把車駛進停車場,卻現前面圍著一群人,堵住了進去的道路。

沒辦法,趙長天只有把車停在了路邊,步行著向百貨商場走去。

路過人群的時候,一陣鬧哄哄的爭吵聲傳進他的耳內。

“你快點讓開,別給臉不要臉。”

一個男人非常不耐煩的聲音。

“你必須道歉,你憑什么侮辱他,他一根腳指頭都比你強。”

一個女人氣憤的聲音。

“我侮辱他,關你屁事?你是她的姘頭還是馬子?”

“我和他什么關系也沒有,他為老百姓做了那么多好事,我就不允許你侮辱他。”

聽到這里,從聲音上判斷,這是一男一女在生爭吵。趙長天搖了搖頭,打算快步離開了。

和他沒關系的事,他沒有多管閑事的興趣。

只是,他感覺那個女子的聲音有些耳熟。但想了想,又不像是自己認識的那些女人。

“趙長天就是個沽名釣譽的家伙,他為老百姓做事還不是為了自己能升官財。你一個打掃衛生的,懂什么?”

趙長天離開的腳步瞬間停住。

爭論的主題居然是他,這出乎了他的預料。

“你這種人就是見不得別人好,趙長天哪里沽名釣譽了?各位老少爺們,你們評評理,趙長天趙縣長為我們這些老百姓做了多少好事?”

“是啊,年輕人,這位姑娘說的對,人家趙縣長可是個做實事的好干部,你這么說是不對的,應該道歉。(就到)”

“小伙子,你要是這么說別的當官的,我沒意見,但你這么說趙縣長,我可不同意。”

一時間,對那個男子的聲討此起彼伏。

聽到這里,趙長天心中有一種奇異的感覺。原來,他在民間的風評如此之好。這種感覺很美好,甚至出了他昨晚復仇時的快感。

“各位大哥、大姐,馮科他不會說話,我在這里向大家賠禮道歉了,希望大家能原諒他這一回。”

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傳進耳內。

不用過多思索,“李佳”一個熟悉的名字浮上趙長天腦海,不自覺的,一些壓抑的感覺涌上心頭。

與此同時,上次在飯店里和李佳一起出現的男子浮現在趙長天腦海中,那個長了一副欠揍樣兒的男子叫馮科。

馮科、馮長遠,難怪上次瞅著眼熟,原來熟悉的感覺來自馮長遠。估計,這兩個人應該有某種關系?

馮科沒有再出聲,估計他是感覺到了眾怒難犯。

李佳的誠懇態度贏得了一些人的原諒,人群開始逐漸散去。

“我說這個妹子,你長得這么水靈,怎么找了這么一個男人,真是白瞎了你這么一個人兒啊。這個小白臉兒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以后,有得你受的。要找,就要找趙長天那樣的男人才對,那才是真爺們兒。”

那個一直和馮科爭論的女人聲音再度響起。

李佳沒有再出聲。

趙長天估計,此時的馮科一定忍得很辛苦。

說不清具體為什么,趙長天突然很想見見那個為他說話的女子。

如果放到后世,用一個詞匯來形容,這個女人應該算是他的‘鐵桿粉絲’了。

這個女人的話,讓趙長天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再加上那些圍觀老百姓的,也讓他感覺了自己堅持著的某種理念的正確性。

政績他需要,升官他非常渴望,但這與為老百姓切切實實的做一些事情,并不矛盾。

當人群完全散去之后,趙長天看到了李佳和馮科,也看到了那個為他說話的女人。

趙長天呆住了,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和滋味浮上心頭。

不是為了李佳,也不是為了馮科,而是為了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身材很高挑,手中拿著一支掃把,雖然背對著他,但趙長天還是一眼認出了她。

那個兩次碰瓷都栽到自己手上的女人,那個自己重生以后此一次瘋狂占有過的女人,那個自己極力想要忘卻的女人。

想著上次自己對她說過的那些話,再看著女人手中的掃把,趙長天忽然有一種鼻子酸的感覺。

此刻,他的眼中沒有了風姿綽約的李佳,也顧不上看一臉怒容的馮科,只是緊緊的盯著那穿著一身粗布衣杉的女人。

“好啊,一直找不著你小子,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

馮科的聲音突然響起。

自從上次在飯店挨了一啤酒瓶子之后,馮科就沒有停止過尋找趙長天。但他無論怎么追問李佳,只從她口中知道對方姓趙。

昌縣雖然不大,但姓趙的年輕人實在是太多了。因此,馮科帶人在飯店附近尋找了幾次無果之后,就把這份奇恥大辱暫時放在了心底。

“滾犢子,你是個什么東西?老子對你這種玻璃貨色沒興趣,不用費心的找老子。”

趙長天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只是冷冷的呵斥道。

拿著掃把的女人本來看到馮科表情的變化,再聽到馮科的那些話,正打算轉身看看來者是何人?

但聽到趙長天的聲音之后,她轉身的動作瞬間停止。

對她來說,這個聲音刻骨銘心,她永遠也不會忘記。

趙長天清晰的注意到女人身體上的變化,而且,他敏感的現,女人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小子,你別囂張,有種你在這里等著。”

馮科猶豫了一番之后,終究還是沒敢撲上來。

在他看來,自己擅長的是在商場上叱姹風云,擅長權謀機變,與人打架這種粗魯的行為不是他的長項。

“滾蛋,我就是趙長天,你隨時可以帶人去縣政fǔ找我。我的辦公室,馮長遠知道,我估計你應該認識他,你找他去問。”

趙長天失去了和他斗嘴的興趣,他現在需要一個安靜的空間對那個女人說幾句話。

馮科臉上的表情劇烈的變幻著,眼前男人的身份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

在他的想象中,一個副縣長應該像自己的叔叔那樣風度翩翩、溫文爾雅。怎么可能會是眼前男子的那副德行,怎么可能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出拿酒瓶子砸人這種完全沒有任何風度可言的粗魯舉動呢。

馮科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有再說話。他知道,如果真要動手,自己十有不是那個男人的對手。

如果斗嘴,他又擔心那個粗魯的男人向他動手,一想到這里,他的頭皮就隱隱作痛。

馮科臉色陰沉的拉開車門,上了車,冷冷的看了李佳一眼。

李佳強行克制著自己內心的復雜情緒,她剛才向著趙長天使了幾次眼色,但那個男人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心中的焦急難以言表,她真想大聲的把自己的所有苦衷都告訴他。

但進行了很長時間的計劃總不能功虧一簣啊。為了趙大哥,必須還要繼續堅持下去。

李佳上了車,她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失落。不是因為趙長天對自己的誤會和不理睬,而是因為他看著那個女人的目光。

那種目光,她曾經很熟悉。

不能再這樣了,只能冒險那樣做了。

否則,哪怕是計劃最終成功了,她卻失去了那個男人,那份悲傷足已將自己徹底淹沒,自己的人生還有什么意義呢?

在上車、關上車門的瞬間,李佳把前些天準備好的、一直放在錢包夾層里的一張紙條丟在了車下。

“老天保佑,一定要讓他看到。”

隨著車子啟動,離趙長天逐漸遠去,李佳在心里默默祈禱著。

“上我的車,我有話要和你說。”

停車場恢復了平靜之后,趙長天向著女人說道。

女人的身體顫抖得更加厲害了,但卻沒有任何動作。

沒有人知道,她此刻的內心世界有多么復雜?連她自己或許也不清楚。

她不是不想動,但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很僵硬。

“我讓你上我的車,你沒聽見嗎?”

身后男人的聲音有些不耐煩的味道。

天可憐見,她是真的太緊張了,她真的無法挪動自己的腳步,她擔心自己稍一動彈,就會摔倒在地。

“架子還tǐng大,難道非得要我親自動手嗎?”

令她感覺窒息的聲音再度響起。

緊跟著,就是對方的腳步聲在逐漸向自己靠近。

近了..近了..

女人忽然感覺一雙強有力的臂膀子一下子攬住自己的腰,把自己抱了起來。

她緊緊的閉著眼睛,心跳的厲害,臉上也燙得厲害,她能想象得出來,自己的臉色一定很紅。

因為干這份破工作,她已經很久沒有打扮自己了,自己現在一定是丑死了。

她能感受那雙大雙上的熱力透過單薄的kù子傳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第一百四十五章

老天在上

她永遠無法忘記,那天晚上,就是那雙大手撫摩了自己身體的每一個角落,那種消魂的感覺,她這一輩子都忘不了。(就到)

那強有力的不斷沖擊,曾經讓她瀕臨魂飛魄散,在無數個夢境中不斷涌現。

那雙深沉、充滿智慧的眼睛,總是不經意間會出現在她的腦海里。

天知道,她為什么會如此的迷戀一個那樣對待過自己的男人。

也許是因為三強子對他的無限崇拜感染了自己。

也許是因為他為老百姓提高了收入,無數人都說他的好,自己也以他為榮。

也許是因為女人對自己第一個男人的天然情結。

也許是因為女人對強者的本能屈從心理。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但無論是因為什么理由,她感覺自己真是瘋了、傻了、癡了。

上一次見面,為了對方的一句話,她哭了幾個鐘頭。為了對方的一句話,她放棄了大有錢途的生意,來做這種又臟又累的工作。

剛才,僅僅是因為無意中聽到的一句對他的嘲諷,她就從商場門口一直追到停車場,讓那個侮辱他的男人道歉。

老天在上,她一定是真的瘋了。

否則,為什么會晚上一邊想著他,一邊做著那種羞人的事情呢。

“到車上了,你還想一直讓我抱著你嗎?”

那充滿磁性的聲音猛響想起,驚醒了女人的胡思亂想。

她知道,就這樣賴在對方懷里很不妥,可她真的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她感覺自己的心跳得更厲害了,臉也更燙了。

趙長天很矛盾,眼前的這個女人,臉色就像紅紙。那劇烈的心跳聲,他甚至都能清晰的聽見。(就到)

以他多年以來從女人身上積累的經驗判斷,她絕不是生病,這明顯是一副情的樣子。

難道就因為自己酒后的一次過激行為,就讓這個女人愛上自己了?

這也太扯了一些?如果有這樣的好事,如果問題如此簡單,他也用不著費心費力的去追逐那些感興趣的女人了,直接上了不就什么問題都解決了。

可眼前的場景,除了這個解釋,他實在是找不到別的理由。

客觀的評價,懷中的這個女人算得上一個美女,臉上的輪廓很精致,無論膚色還是細膩程度都非常不錯,手感也很好。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嘴net厚了一些,吸允起來,缺乏一種盡在掌控的感覺。不過,有弊也有利,起碼外觀上也因此多了一份性感。

手掌略顯粗糙了一些,估計是家境不好造成的。但也同樣,那雙手比起普通的女人來更有力量,在某些時候,能給人帶來更大的興奮。

事實上,當趙長天在一種莫名力量的驅使下,片刻前抱起這個女人的時候,一種男人天生的本能沖動就已經無法遏止的孳生了。

這種沖動隨著接觸女人身體時間的延長,而愈的壯大。

看著女人嬌喘吁吁的樣子,這種沖動已經達到了一種極需釋放的程度。

本來,他是有一些話想對女人說的。但此情此景,他沒了說話的心思,估計女人也沒有聽的精力。

趙長天很矛盾,懷中的女人,明顯一副任君品嘗的樣子,想要占有幾乎沒有任何難度。

但他又實在不想在這個狹小的車內空間里做出某種激烈的行為來,一是施展不開,二來這臺車的車窗是透明的。

“你走,離開我,否則我不能保證會做出什么事情來。”

趙長天的嗓音有些嘶啞,眼睛紅,他強忍著滿腔的玉火低聲說道。

但是,女人的反映卻令他的這種想法完全破滅。女人的呼吸更家急促了,紅暈已經從臉上延伸的到了脖子上。

女人沒有作出任何動作,也沒有開口說話。

她絲毫沒有表現出要離開的意思,

使勁甩了甩頭,趙長天動了車子的引擎。

這臺車以自從到了趙長天手中之后,最快的度向著家中駛去。

看望寶寶的事情,已經被他丟到了九霄云外。

眼下,他只有一件事情想做,其它什么事情都要靠邊站。

趙長天的車子駛進小區大門的時候,眼尖的保安不經意間現了車內與往常不一樣的地方,也現了趙長天表情上的異樣。

這家伙很有眼力的沒有出聲打招呼,只是在心理暗自羨慕,偷偷的吞了一口口水。

以他自認頗為專業的審美眼光來看,雖然只是充充一瞥,但他已經現那是個很漂亮的女人。

停下車子,趙長天抱著女人就向樓上沖。

此刻,在趙長天的亢奮精神狀態下,女人5o公斤左右的體重,在他手中宛若無物。

幾乎揮了百米沖刺的度,趙長天從上樓到打開房門,再到把女人扔到netg上,總共花費了不到2o秒鐘的時間。

女人的心臟跳動得更加厲害了,她的眼睛閉得更緊了,她預感到了一場狂風暴雨即將到來。但她絲毫沒有反抗的心思,對這個男人,她的抵抗力幾乎為零。

也許,他就是她生命中的魔障。

“來,希望這次以后,你還能記得我這樣一個女人。希望,以后還有能再次和你想見的機會。”

面臨最后關頭,女人反而放松了身心,在心里默默的說著。

只是,有一種莫名的心酸在她心間流淌。

這一次,趙長天沒有像那天晚上那樣急切進入。

對于眼前的女人,他已經多了一份復雜的感受。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愛,或許有一份難以形容的感動。

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對這個女人的身體十分渴望。

無論手感、身體感覺,還是女人在他身下的婉轉呻吟的種種反應,都令他感覺刺激、沖動。

在趙長天嫻熟的動作中,女人的衣服迅的離開了她的身體。

同樣,趙長天身上的衣服,也在頃刻間被他脫掉。

此刻,不需要任何語言,只需要行動。

二十年積累的豐富netg上經驗,被趙長天手、口并用的施展出來。

女人終于再也無法保持矜持,難以抑制的呻吟從她粉紅、鮮嫩的netbsp;

還沒有真正開始,女人已經一再的感覺到滾滾熱流從體內傾泄而出。

她感覺自己要死了,這種來自于身體的極度快感讓她出了自己感覺極度羞恥的聲音。

沒有辦法,她真的無法控制自己的反應。

終于,趙長天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準備工作也已經達到了接近完美的層次。

忍無可忍,無須再忍,這個理論也同樣適用于現在的場合。

進入了,直接就是長驅直入,那是一種完全包裹和潤滑的感覺。

那種極度的舒爽,讓飽經考驗的‘它’差點直接噴薄而出。

好在,深吸了一口氣之后,趙長天及時的穩定了局勢。多年的腎功能強化鍛煉,在此刻揮了應有的作用。

沖擊,一次接著一次、一波接著一撥的密集而又強有力的沖擊。

女人感覺自己的真的要死了,那狂風暴雨般的進攻,讓她徹底迷失了。

此刻的腦海中,她只有一個念頭,盡情的享受這人世間最美好的感覺。

一個多小時過去了,經歷了兩次洶涌的爆,戰斗停止,趙長天還是感覺意猶未盡。

但總算他還記得下午還有正事要辦,打消了繼續享受的念頭。

此刻的netg單大部分已經被打濕。

女人身體朝下趴著,粉嫩的身體上,全是歡好之后留下來的痕跡。

此刻,女人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狀態,身體不時的出輕顫。

“誰說在netg上男人永遠是失敗者,那要看男人的體質、能力和技巧,強悍的男人可以在netg上征服任何女人。”趙長天有些自得的想著。

兩番高強度的沖擊所消耗的體力,絕對可以與兩次萬米長跑相媲美。

但趙長天依然神采奕奕,沒有大部分男人事后的腰酸腿疼,也沒有其它男人事后就要大睡一場的疲憊感覺。

很多時候,練武不僅僅可以更好的打擊敵人,同樣,也可以更好的對付女人,更好的享受魚水之歡帶來的滿足。

在有些自得的胡思亂想中,趙長天穿好了衣服。

他估計以女人此時的狀態,想要恢復正常的行動能力還需要一段時間。

“我先走了,六點之前會回來。”

說完之后,趙長天也不管女人能不能聽得清楚,大步離開了房間。

下午兩點半,趙長天出現在了林業局。原本,他可以在1o分鐘之前就能抵達的。

他在途中耽擱了一些時間。

此刻的他,心情有些糟糕。

剛剛在路上,他新配置不久的傳呼機響了,是劉常清家里的號碼。

回了電話之后,他得到了一個十分不想聽到的消息。

劉常清告訴他:郭青云將很可能會在近期內被調走,估計很快就會有具體消息傳來,讓他做好心里準備。

雖然劉常清用的是‘很可能’這樣的詞匯,但趙長天很清楚,這件事就是板上釘丁了,因為他了解劉常清的性格,絕不會無的放失。

放下電話之后,趙長天原本的好心情已經被破壞了。

老天在上,郭青云走的時機太不是時候了。他還需要郭青云在一段時間內,繼續給予他強有力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

傷不起

對于趙長天來說,郭青云在現階段依然有著非常重要的作用。

如果他想要推行什么大的計劃,沒有郭青云的,勢必將舉步維艱。

因為,按照常理判斷,縣長馮長遠將是接任書記位置的主要人選。空降下來一個人的可能性不是沒有,但非常小。

無論是資力還是上層關系,馮長遠都具備了足夠的條件。

而如果馮長遠真的上位,以自己目前和他幾乎勢同水火的關系,他會放過自己才怪。

好在,經過這段時期的表現,自己已經在縣政fǔ樹立了一定的威望,手下有了一些可供調配的人員。

而且,最關鍵的是,即使郭青云調走了,但劉常清還在。

馮長遠想要對付自己,也沒那么容易。

最起碼,他沒有直接撤掉自己的權力,他一個縣委書記還無法決定一個副縣長的任免。

最壞的結果,也就是他會想辦法架空自己,不給自己出頭的機會。再通過其它手段把自己打入冷宮。

但他趙長天是那么好對付的嗎?

思路展開之后,他壓抑的心情多少的得到了一些緩解。無論如何,該干的工作還是要干的。

在林業局的會議室里,趙長天召開了一個臨時性質的工作會議。

這次會議,沒有要求各個鄉鎮林業站的負責人參加,與會人員只有1o幾個,都是林業局的中高層領導。

此次會議的主題,是關于秋、冬兩季的森林防火,附帶著還有亂砍亂伐的問題。

昌縣管轄的范圍內,有很多山區。進入1o月份之后,天干物燥,引森林大火的概率將遠遠高于netbsp;

根據以往的資料,每一年,昌縣都會生一些火災事故,造成一定的財產甚至是人員的損失。市里曾多次就這個問題,對昌縣的領導班子進行點名批評。(就到)

基于以上的原因,趙長天明確提出要求:林業局要在各個鄉鎮乃至各個村,都要設置義務巡護員。

巡護員可以由當地基層干部、工作人員擔任,也可以由覺悟高的當地黨員、普通老百姓擔任。

巡護員的職責是,需要經常在自己負責的地段進行巡示,除了尋找火災隱患并及時清除,一旦現山林大火,就要馬上向上級部門和有關領導匯報。而相關的主管領導也必須要及時向他通報。

力爭做到在最短的時間內,制定相關計劃并組織人員消除火災。

為此,趙長天專門制定了獎懲方面的相關條例,在這次會議上進行了宣布。

他態度非常堅決的強調,一旦因為瞞報、工作疏漏行為而導致生重大火災事故,將決不手軟的處理相關責任人。

接下來,趙長天談到了亂砍亂伐問題。

在這個問題上,趙長天心里很清楚,要想完全杜絕是不可能的,也是不符合昌縣實際情況的。

因此,他只是要求重點注意保持各種水利設施附近的林木資源的完整,以防止因為過度砍伐而造成水災隱患。

結束在林業局的座談會之后,時間已經走到了下午五點多。婉拒了水利局領導邀請共進晚餐的要求,趙長天離開了。

本來,知道了關于郭青云要調任的消息,他應該今天晚上去郭家拜訪。

但家里的那個女人也不知道離開了沒有?

他總不能在對方身上一通泄之后,就置之不理。無論如何,那樣的事情,他做不出來。

況且,自己還答應過她,要在六點之前回到家里。

因此,趙長天決定先回家看看,反正時間還早。

而且,那件事情即使明天早晨去郭青云辦公室和他說,也不晚。

事實上,無論早說還是晚說,他和郭青云都沒有改變、影響那件事情的能力。在短時間內,也不可能預先做出什么準備,只能等待上面的通知。

既然如此,還不如讓郭青云再保持一晚的好心情呢。

一邊思索著,趙長天開著車向家里駛去。

腦海中還是不由自主的想著關于郭青云調離的事情,但越想越覺得心煩,那種無法掌控的感覺讓他感覺憋悶。

深吸了一口氣,他強迫自己把思緒轉移到家里的那個女人身上。

那個女人也是個問題,怎么處理?總不能直接把人趕出去?

隨著情緒的逐漸穩定,趙長天開始認真的總結著她給自己的感覺。

那個女人給了自己一種以前從未體會過的感受。從相識到生關系,就是一個晚上的事情。她沒有尋死覓活的令自己感覺良心上的愧疚。反而以一種自己沒有想到的方式解除了自己良心上的不安。

不可否認,她的長相、身材、皮膚都是上上之選。在netg上的表現,更是要過絕大多數女人。不是任何女人,都能引自己那種強烈沖動的。

中午,她能不遺余力的為自己的名聲抗辯,說實話,他很感動。

這樣一個被自己傷害之后還能一心為他考慮的女人,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他也要給她一些交代。

雖然不可能給什么婚姻之類的承諾,但必要的精神撫慰、物質補償還是要給的。

在趙長天一貫的原則中,對于和自己上過netg的女人,只要是不提出過分的要求,他一般都會給予滿足的。

思緒進行到這里,趙長天苦笑著搖了搖頭。透過車窗,他看著來往的不認識、也不知道名字行人。

他忽然想到,對于那個已經跟自己生過兩次關系的女人,他至今還不知道對方的名字,對于她的了解也僅限于身體,這種了解程度幾乎和那些路上的陌生人沒什么區別。

想到這里,趙長天還現,他真是有些琢磨不透那個女人的內心想法。

毫無疑問的是,那個女人很貪財,否則也不會遭到自己蹂躪之后,還有心情索要金錢。

可令他感覺矛盾的是,那個女人在第二次和自己相遇之后,卻接受了自己的意見,真的放棄了碰瓷這份有些錢途的職業、轉而去做打掃衛生的工作。

這不能不令他感覺迷huo。

打掃衛生一個月能賺幾個錢?

這是一個貪財的女人能做出來的抉擇嗎?

可事實上,趙長天真的希望對方貪財,如此一來,問題就好解決了。他有信心他能給予的錢財,一定會令那個女人非常滿意甚至是驚喜。

他擔心的是,那個女人一旦不再貪財,卻轉而賴上自己,非要一個名分什么的,他將怎么處理?

以趙長天的性子來說,如果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打算對和自己生過關系的女人采用什么野蠻手段的。

但實際情況是,那個女人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人心難測,難保她鬼迷心竅的要借此要挾自己。如果真的面臨這種情況,他該怎么辦?

答案是肯定的,他絕不會妥協,他會讓那個女人明白自己的手段,他會讓那個女人明白,這個世界上,有些男人是要挾不得的。

將女人可能會有的種種反應都考慮了一番,并定下了應對措施之后,趙長天驅車返回了小區。

停好車,上樓,掏出鑰匙打開房門。

觸目所及的景象,讓趙長天有些驚訝。

本來有些凌亂的屋子被收拾得異常整潔,一切都井然有序。

地板被擦得光可照人,讓趙長天甚至產生了一種無法下腳的感覺。

那些看完之后就隨手亂放的書籍,也被整齊的擺放到了一起。

趙長天記得很清楚,母親要后天才會來縣城為自己收拾屋子。

而別人又沒有家里的房門鑰匙。那么,不言而喻,收拾房間的一定是那個女人無疑。

進入屋內之后,沒有第一時間看到女人,卻聽到衛生間里傳出了洗衣服的聲音。在陽臺上,已經掛著洗好的netg單、被罩、還有幾件他前幾天換下來沒洗的衣服。

趙長天坐在沙上,點上一支煙,沒有出聲打擾女人。

趙長天估計,她應該聽到了自己開門的聲音,但她沒有從衛生間里出來。

2o分鐘過去了,趙長天已經抽了兩顆煙,衛生間內洗衣服的聲音停了下來。

女人低著頭走了出來,手中拿著掛在衣服掛上的兩件外套,向著陽臺走去。

趙長天注意到,女人身上穿著很整齊,正是她原來的那身衣服,只是顯得有些凌亂,個別地方還有一些皺摺。

只有一雙小腳兒沒有穿著襪子,套著自己的拖鞋。

雖然有拖鞋的簡單遮擋,但依然掩飾不住白嫩而又光潔的美麗風光,看起來非常養眼。

女人掛好衣服之后,走回了廳內,只是腳步非常緩慢,幾乎是移動。

趙長天現,女人臉上、脖子上的白嫩肌膚隨著腳步的移動正變得越來越紅。

“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

“王寒月”

女人小聲的回答道。

聲音中,有一絲顫抖。明顯的,可以感覺到她的緊張。

“寒月,很好聽的名字。”

趙長天輕聲的自語了一句。

此刻,他忽然猶豫了,先前想好的那些說詞,在這樣一個女人面前,是否還應該說出來?

也許,說出來就意味著傷害。這樣一個女人,她傷得起嗎?

也許,她真的傷不起。

一時間,這片小空間陷入了安靜,場面有些尷尬。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不再猶豫

“我知道配不上你,也從來沒有過任何不切實際的奢望,更不會糾纏你,請你不要為難。”

王寒月說話了。

開始的幾句話微弱中帶著一絲顫抖,但逐漸的,音量大而穩定起來。但那聲音中,卻蘊涵著一絲凄楚。

“我很清楚我自己的身份,我只是一個無父、無母被人收養長大的農村女子,是一個沒有文化、行為粗鄙的鄉下女人。我沒有一技之長,也沒有什么遠大理想。

在遇到你之前,我只知道拼命的、想盡一切辦法賺錢,除了錢,我的心里容不下任何其它東西。

直到遇見你,我的思想和靈魂才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那天晚上生的事情,我不怪你。真的,我覺得,那是我的命運,是老天注定的命運,是無法逃脫的。

你知道嗎?雖然你強暴了我,但我卻喜歡上了你,無可救藥的喜歡上了你。我是不是很下賤?

我應該恨你,但卻怎么也恨不起來。我不該想你,但卻無法控制自己的思想。

我一點也不后悔那天晚上生的事情,我只是有些悔恨向你要了錢,我覺得那些錢是對我自己真實情感的褻瀆。

等以后我有錢了,你還允許我再見你一面,我會把那些錢都還給你。但現在還不行,那些錢我都用來給養父治病了。可總有一天,我會賺到那些錢,連本帶利的還給你。”

雖然還是低著頭,但女人似乎恢復了正常的情緒,只是,語氣越來越激動。

趙長天只是靜靜的聽著,沒有出聲干擾,只是,他的眼神愈的柔和了。

“我知道,像我這樣勢力、貪財、不要臉的女人,你一定很看不起我,也永遠不會喜歡上我,哪怕是一丁點的好感也不會有。

我也不會奢望,童話故事中,王子和灰姑娘的愛情故事會生在我身上。故事畢竟只是故事,永遠也不會成為現實。”

說到這里,女人眼中有一滴晶瑩滑落地面。

“我只是希望,你能偶爾的想起我,不要徹底的遺忘我。如果有一天,我們能在路上相遇,你會微笑著向我打個招呼。這就是我最大的愿望。

我還想要告訴你,也許我的力量很渺小,但如果你需要我的幫助,無論是什么事情,我都會全力以赴的幫你。

希望你不要嘲笑我的自不量力,這是我的一番心意。為了你,我真的什么都愿意做。

在我離開之前,我想再最后說一句:在我的生命中,能有你這樣一個出色的、讓我感覺驕傲的男人出現過,我很滿足。”

終于,再也無法控制內心的情緒,王寒月眼中的淚水已如斷線的珠鏈一樣滑落地面。

在趙長天的眼中,那淚水如此晶瑩。他感覺胸口有些堵,鼻子有些酸。

他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不在猶豫,趙長天站了起來,大步上前,伸出雙臂,輕輕的摟住了王寒月。

那一瞬間,他感覺到了女人身體的僵硬、顫抖。

輕輕的拍著女人的后背,“傻丫頭,你說得我心疼。我說過不喜歡你嗎?我說過以后不理你嗎?我說過不要你嗎?”

趙長天溫柔的說著。

嘴net輕輕的親了一下女人的額頭。

“傻丫頭,你是一個好姑娘,是一個值得我喜歡的好女人。

你能不記恨我那天晚上對你的傷痕,能聽我的話不再去做那個營生,我很欣慰。

你能在停車場捍衛我的名聲,我很感激。

你剛剛說出那些處處為我著想的話,我很感動。”

王寒月淚眼婆娑的抬起頭,注視著趙長天的眼睛。

女人的眼神中有著一抹難以置信的驚喜。

“傻丫頭,我不會向你做什么婚姻之類的承諾。但我會保證,只要你不想離開我,我就不會放棄你,我會永遠要你,這是我對你許下的諾言。”

趙長天斬釘截鐵的說道,語氣中蘊涵著一股堅定的力量。

“真的嗎?我沒有做夢?你真的會永遠要我嗎?”

王寒月眨著淚眼模糊的眼睛,難以置信的呢喃道。

對她來說,趙長天的諾言實在是令她感覺無法相信的巨大喜悅,在此之前,她根本連想都不敢想,他們的身份差異實在太大了。

曾經,她最為美好的奢望,也不過是那個男人能夠給她一個以后可以見面的念想而已。

“真的!丫頭,我告訴你,也許以前我沒有喜歡上你,但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趙長天喜歡的女人。”

話音剛落,趙長天已經ěn在了女人的net,是他真實情感的流露,他是真的被這個女人感動了!

“唰”王寒月眼中淚如雨下。那淚水流進了趙長天net上,咸咸的、微涼的感覺。

那是充滿喜悅的淚水。這一刻,對于王寒月來說,這片空間就是天堂,這個世界無限美好。哪怕讓她就此死去,她也此生無憾。

如果不是那火熱霸道的ěn是如此真實,女人會以為這是世間最為美好的一個夢境。

釋放出全身的熱情和感動,王寒月全身心的投入在這一ěn當中。從未有過的喜悅、激情流淌在她心間。

良久,這一ěn才宣告結束。

趙長天抱著軟綿綿的女人,一起坐到了沙,兩個人彼此依偎著。

“寒月,和我講講你的人生經歷,我想知道。”

一邊溫柔的擦去女人臉上的淚水,趙長天溫和的問道。

幸福的躺在男人懷中,女人陷入了對過往的追憶。

“二十一年前,我的養父去北京辦事,那是在寒冬臘月時節。

他在一個偶然的機會里,在一條冰封的河邊現了在襁褓中的我。養父的心腸很好,他在附近尋找了很久,希望能找到我的家人。但最終,還是沒有找到。

于是,我的養父把我抱回了在昌縣的家。由于我的脖子上掛著一個玉墜,上面刻著一個王字,再加上我是在寒冬臘月時被他現的,就為我取名王寒月。

從那以后,我就在昌縣生活下來。

我的養父養母對我還不錯,雖然家里還有兩個親生的孩子,但從沒有把我當成過外人,無論吃的還是穿的,都和姐姐、妹妹一樣。

家里雖然貧窮,但一家人相敬如賓,日子過的還是很幸福的。

直到三年前,姐姐考上了大學,我上了高中,妹妹又上了中學,家里的開銷大了起來。

在這種情況下,家里的經濟越來越緊張,給我們三個姐妹交了學費之后,家里就幾乎沒有過日子的錢了。

無奈之下,我只有退學在縣城里打工,希望賺點錢補貼一下家里。

剛開始的時候,我在一家飯店做服務員,每個月都能賺幾十塊錢,我一分錢都舍不得花,全都給了養父養母。

就這樣,我賺的錢再加上家里農業上的收入能勉強夠家里的開銷,日子雖然還是緊巴巴的,但已經可以維持下去了。

一年半之前,我的養父在那個冬天生了病,整天咳得厲害。由于一開始的時候,只以為是普通的感冒,沒有引起重視。等到后來實在撐不住去醫院的時候,已經很嚴重了。

根據醫生的診斷,確定養父得的是肺炎。

家中沒有錢讓養父住院治療,只能躺在家里的炕上休養,希望靠著吃點便宜藥能好起來。可結果,卻是養父的病越來越嚴重,到后來總是咳血。

地里的莊稼、果樹,全是養母一個人在照料,幸虧有鄰里、親戚幫忙,才不至于全都荒廢了。可由于沒有錢買農藥化肥,收成受到影響卻是肯定的了。

前年,家里的果子收成減少了將近一半,只賣了不到1ooo塊錢,去掉4oo多的提留之后,再加上我賺的錢,家里可供花銷的錢也只有1ooo塊。

姐姐和妹妹的學費就要用掉一大半,父親的病也只能買一些更便宜的藥頂著。

在這種情況下,養父的病越來越重。

我實在沒有辦法了,才找到同村出來的到縣城混的三強子,和他商量,看看有沒有什么來錢快的路子。

三強子給我出了這個碰瓷的主意,說只要我們兩個人好好配合,搞到錢是很容易的。

當時,我也很猶豫,我知道這個營生在坑人的同時,也有一定的風險。

但一想到養父奄奄一息的樣子,再想到如果沒有錢,姐姐和妹妹就要退學。姐姐好不容易才考上的大學,代表著全家人的希望。

如果就這樣退學,以前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妹妹學習也很好,每次在年組考試中,都是前三名,非常有希望考上一高中,將來也是個大學苗子。

想到這些,我咬咬牙、狠下心來,決定豁出去了,和三強子一起做碰瓷這個營生。

從去年三月份開始,我和三強子每隔半個月左右,就會做一次這種營生。

每一次,至少都能弄到二、三百塊,一個月就是五、六百塊錢的收入。我拿二百塊,三強子拿二百,剩下的交給三強子的老大。

如果我們遇到硬茬子,三強子的老大就會出面擺平。

就這樣,每個月的收入都比較穩定,一年下來,我賺到了二千多塊錢,家里的情況大為改觀,姐姐和妹妹都不必輟學了。

養父也能買好一點的藥治病,一年下來,他的病情不但沒有繼續惡化下去、而且還有所好轉。”

說到這里,王寒月停了下來。

第一百四十八章

瘋狂的女人

王寒月語氣一轉:“就像你說那樣,常在河邊走,總有濕鞋的時候。今年四月份,我在做那個營生的時候,遇到了縣公安局長的小舅子。

當時,他雖然看出了我們有問題,但在三強子的威脅下,還是給了我們錢。但隨后不久,他就帶著公安找到了我們。

那是我第一次被關進看守所,被關了七天。

后來,是三強子的老大出面,我們才被放了出來,但也被罰了一千塊錢,是三強子的老大幫著墊付的。

這就意味著我以后半年的收入全都打了水漂。

從那時開始,我賺的錢都交給了三強子的老大,再也沒給過家里一分錢。因此,我都沒有臉面回家,我怕看到養父養母渴望的目光。

這也是為什么,那次我會向你要錢,那個時候,我實在是窮瘋了。

當你把錢甩給我,頭也不回的離開時,我心里非常難受。當時,我真想叫住你,把錢還給你。但我實在是太需要錢了,就放棄了那個念頭。

你給我的那些錢,我一部分還給了三強子的老大,剩下的都給了養父、養母,看到他們高興的樣子,我和欣慰。同時也有一些酸楚,他們沒有問我錢是怎么賺來的,仿佛我能賺到那么多錢是天經地義似的。

我曾經因為這個偷偷的哭過。從那以后,我就很少回去了,我感覺和他們的關系已經沒有以前那么親密了。

從那天晚上以后,你的身影就總是出現在我的腦海中,做夢也總是會夢到你。我很想再見到你。

我也曾經想過,你答應可以為我做一件事,我能否以這個為由頭去見你呢?可我沒有那個勇氣,我怕你會鄙視我。那樣的話,我心里僅有的一點念想也會破滅”

說到這里,女人的聲音放低了,明顯情緒上有了一些變化。(就到)

“我那樣對你了,你還能想著我?女人的心思真是無法猜度啊。”這句話,趙長天沒有說出口,只是在心理嘀咕了一句。但他的表情有些怪異。

王寒月沒有注意到趙長天的異樣,繼續小聲說道:“第二次見到你的時候,雖然我意識到生意肯定是要泡湯了,但我卻非常歡喜。因為,我終于又見到你了。

我大聲的向你說著粗口,就是希望能和你多說幾句話,哪怕你罵我,我也愿意。

那個時候,我一直背對著你,就是怕你現我的表情。你知道嗎?聽著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很開心。因為你就那么真實的在我身旁,而不是在夢里。

我向你要那個自行車的錢,也是想和你多說幾句話,和你多糾纏一會。

因為我知道,老天給了我第二次見到你的機會,卻不一定還會給我第三次機會。我想抓住這次機會,能夠盡可能的和你多呆一會兒,哪怕多上幾秒鐘,對我來說,也意味著一種我渴盼已久的幸福。

可你離開之前說的那些話,是真的傷到我了。你把我看成為了錢就可以出賣一切的女人,這是我心里上怎么也無法接受的。

當你走遠之后,我在原地哭了好久,你給的那些錢也被我肉成了一團丟在了地上。我開始猶豫,是否還繼續干那個營生?”

說著說著,王寒月眼中的淚水再度流了下來。

對于她來說,那一天的傷痛實在是太刻骨銘心了。

趙長天憐惜的看著懷中的女人,溫柔的擦拭著她眼角的淚水。

這個女人對他的這種有些瘋狂的感情,是他以前從沒有經歷過的。

但無論如何,能有一個女人這樣的愛著他,也是值得他高興的事情,哪怕會因此背負上一段感情債,那也是值得的。

人生在世,對于女人,如果只是完全的對她們的肉體感興趣,也未免太蒼白了一些。

如果只是因為擔心女人會給自己帶來麻煩,而放棄品嘗一段感情的機會,也未免太懦弱了一些。

就像那位曾經的晚清富胡雪巖,為了所謂的事業不受到干擾和收買人心,就決然放棄并出讓了自己喜歡的女人,他的事業再成功又如何呢?

真正有能力的男人,不但應該在事業上披荊斬棘、勇往直前,在情場上,也應該如此。

女人的聲音再度響起,打斷了趙長天的思緒。

“從那以后,我就更加的對你難以忘懷。你到縣里工作之后,為了提高農民收入,轟轟烈烈的組織大家集體出售水果,老百姓們都說你好,我聽在耳中、樂在心里。我無比的為你自豪。

隨著你的名氣越來越大,你的每一樁事跡都廣為流傳。我最為快樂的事情,就是傾聽關于你的傳聞,和人們熱烈的討論關于你的話題。

我也終于下了決心,決定不再干那個營生,我不能讓你瞧不起我。哪怕再也沒有見到你的機會,我也要按照你的期望改變自己。

可我沒什么學歷、文化,好的工作找不到。只能勉強的找到了一份在百貨商場打掃衛生的工作,雖然收入不多,但我卻活得安心。

而且,你給我的那些錢,也夠家里用一段時間了。我相信,等到姐姐大學畢業參加工作,家里的情況就會改善。

就這樣,我一邊工作,一邊留意著和你有關的任何消息,日子比以前過得快樂多了。

直到今天中午,我在商場門口打掃衛生的時候,聽到那個男人說出了不尊重你的話,我特別生氣。哪怕他是用語言污蔑我,我都不會那么氣憤,我就是聽不得別人說你的壞話。

后來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

說到這里,王寒月講述完了她的人生經歷。

趙長天撫摩著女人柔軟光滑的頭,他在思考著如何安排這個對自己愛得有些瘋狂的女人。

肯定不能置之不理,既然她已經成為了自己的女人,自己也做出了承諾,那就必須要改變這個女人的生活。

世界上的可憐人很多,他沒有精力也沒有那個心思去一一給予關注。但對于和自己生了關系,命運生了交織的女人,他卻有這個責任和義務、也有這個能力去盡量改變。

“丫頭,那個打掃衛生的工作以后就不要干了。你考慮一下,想做哪方面的工作?或是自己想做點什么生意?”

趙長天撫摩著女人光滑的俏臉,輕聲問道。

“趙..哥”

女人鼓足勇氣喊出了這個稱呼。

“哥,你不用管我,真的。我現在過得tǐng好的。你不要因為我,而欠別人什么人情。”

盡管對于趙長天的體貼感覺很溫暖,內心無比歡暢,但王寒月還是表示了拒絕。

能和他之間有今天這樣的結果,她已經無比滿足了,她不能得隴望蜀,她不能讓這個男人為難,哪怕對方很輕松的就可以幫自己解決工作也不行。

她不能讓這個男人,認為她喜歡他,是沖著可以得到他的幫助。

她對他的這份愛,容不下哪怕是一點點物質的東西玷污。

趙長天有些感動、又有一些無奈,感動的是女人如此的為他考慮,無奈的是他現了女人眼神中流露出來的堅定。

看樣子,她是真的不想接受自己的任何幫助。

這種性格的人,想要改變她的主意,很難。

稍稍考慮了一下,趙長天想到了一個折中的辦法:“寒月,要不這樣。我投資辦一個公司,你幫我管理,這總行了?你知道,我是官員,是無法經商的。可放著那么多賺錢的生意不做,又有一些可惜。就由你來替我賺錢。”

面對心上人的這個提議,王寒月砰然心動。既能幫助心上人,又有創造財富的機會,這對她來說,誘huo實在是太大了。

“我能行嗎?我沒做過生意啊,我怕會虧本,把你的錢都賠光了怎么辦啊?”

盡管眼中閃爍著躍躍玉試的神采,但女人還是有一些猶豫。

對于她來說,在江湖上廝混了這么久,膽量是絕對有的。但對于自己經商的能力,卻是沒多少底氣。她可不想因為自己的無能而導致心上失望。

“丫頭,沒有人天生就是干大事業的。成功的企業家都是在不斷的實踐中,逐漸成長起來的。而且,不是還有我呢嗎?我會經常指導你的。”

趙長天鼓勵的說道。

“哥,既然你這么說,那我就干了。”

女人眼中露出了難以形容的炙熱光芒。這種眼神,趙長天很熟悉,他在兩個弟弟、劉胖子身上都看到過。

但這種眼神出現在女人身上,卻令他忽然有了一種莫名的沖動。

“丫頭,你要干什么?”

趙長天笑瞇瞇的問道。

“干你…..”

后面的那些話還沒有說出口。女人的小嘴兒已經被完全堵住。

瞬間,完如天雷勾動了地火。

女人身上剛穿好不久的衣服,再次離開了女人美妙的身體。

男人身上的衣服享受到了被芊芊玉手脫下的美好待遇。

兩具充滿了青net活力的身體瞬間交織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喘息聲、呻吟聲響徹整個小小的空間。

與前兩次的歡好不同,這一次,趙長天在粗野中夾雜著幾許溫柔。

第一百四十九章

霸道的男人

良久之后,空間恢復了安靜

沙上,已經濕漉漉的一片。

“哥,我真的不行了,你太強了。求求你,放過我吧,妹子投降了。”

“小妖精,你的手在干嗎?你這是投降的態度嗎?不好好教訓你,你不會老實。”

“哥,我是不小心碰到的,真的不行了,求你了。”

“不小心碰到的?會碰了這么長時間?死丫頭,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緊接著,又是一輪新的大戰開始。

“哥,我要死了,你要..把我弄死了。”

女人疲憊的趴在沙上,似乎連手指頭都失去了活動的能力。豐滿、白嫩的tún部不住的哆嗦著。

趙長天盯著女人大腿根部,饒有興致的打量著,出了贊嘆:“丫頭,你河了。”

女人在羞澀中想要并攏大腿,但卻被一雙有力的大手阻止了。

十幾分鐘之后,女人才恢復了正常的活動能力。

此刻,外邊已經華燈初上,女人開始張羅起晚餐。

王寒月的廚藝不錯,半個小時之后,趙長天母親從老家帶過來的蔬菜就變成了四道香噴可口的佳肴。

趙長天品嘗之后,感覺絲毫不遜色于一般飯店大廚的水準。

經過下午的兩次盤腸大戰,趙長天已經變的饑腸轆轆,王寒月的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

王寒月沒有普通女孩子的扭捏,和趙長天一起,飛快的消滅著桌上的飯菜。

吃完之后,王寒月清洗完餐具,又給趙長天泡了一壺熱茶。

兩個人坐在沙上,相互偎依著商量下一步辦公司的事。就到此刻,趙長天已經完全從接到劉常清電話時的壓抑中解脫出來,心情無比的輕松、愜意。

經過痛快的宣泄,他已經想通了,與其為無法改變的事情影響自己的心情,還不如暢快淋漓的享受人生。

趙長天提出了幾個可以展的項目:電器銷售、美容院、市,并大致的講解了這幾個項目各自的特點。這些項目,都是他重生前有著一定了解的項目。

趙長天本人最中意的項目是市,重點向王寒月介紹的也是這個項目。

在這個年代,在整個國內,市還屬于新生事物。起碼在昌縣,還只有百貨商店。

相對來說,經營市的風險最小,只要選對了位置,幾乎是不會賠錢的。而且,市從長遠來看,也具有展前景。一旦成功的樹立了品牌,將意味著會成為源源不斷的財富源泉。

在未來的日子里,市將成為非常重要的商品流通渠道。

但缺陷是,這個時代的產品并不豐富,國人的消費意識也正處于轉型中。

如果只是小規模的嘗試,相信基本不存在失敗的可能性。如果想要在短時期內做大做強,卻是有著相當的難度。

而如果等到未來,時機成熟時再做大,難度又會更大。

因為,國外的大型市,諸如沃爾瑪、家樂福、樂購等,會大舉進入中國市場,并迅在一線城市站穩腳跟、向二線城市推進。經過幾年的展,中國市場幾乎大部分被洋品牌占據。

當然,現在還遠遠談不到那一步。但以趙長天重生之后的性格,要么不做,要做就要盡量做好。

也許暫時還談不上全國性的展,甚至連全省、乃至全市都談不上。但在趙長天心底最深處,卻有著一份非常強烈的渴望。

憑什么外國人的級市場可以開遍全中國?可以開遍全世界?可以源源不斷賺取大量金錢?

也許是因為他們起步早,也許是由于他們的意識先進,也許是由于他們的資本雄厚。

但既然自己已經重生,他又何嘗不具備這些條件呢?根據他的觀察,王寒月這個女人,骨子里有著一股狠勁兒、執拗和瘋狂,如果在自己的指導下,未嘗沒有一飛沖天的可能。

“哥,你想什么呢?怎么不說話了?你說的開市,很好啊,能同時賣幾百、上千種商品,想想都覺得興奮呢。”

看著有些愣的男人,王寒月輕輕的搖晃著趙長天的胳膊,柔聲說道。

“好,那就開市。”

趙長天的語氣斬釘截鐵,聲音鏗鏘有力。

“哥,你取個名字吧?”

王寒月眨著眼睛,興奮的說道。對于她來說,這個市將緊緊的將她和他聯系在一起。對她來說,這個世界上,還有比這更為美好的事情嗎。

“就叫中天吧,寓意如日中天。現在叫中天市,我希望有一天它可以成為中天集團,在我們國家的所有城市、甚至城鎮都有它的足跡。在更遠的未來,我希望它可以走出國門。”

趙長天躊躇滿志的說道。

王寒月張大了嘴巴,呆呆的看著自己的男人。

名字她沒意見,她很喜歡這個名字,不但是因為響亮,更重要的是和自己男人的名字有了關聯。

但這個男人的胃口和志向也太遠大了吧,現在還只是一個構想而已,他卻已經想著有一天開遍全中國,那得需要開多少家?那得需要多么龐大而不可想象的資本為支撐?更別說,還要走出國門。

“傻丫頭,我就是隨便說說而已,哪有那么簡單啊。說不準,就連昌縣我們都走不出去呢。”

一邊笑呵呵的說著,趙長天輕輕彈了一下女人胸前的小突起。

“啊”

女人驚叫一聲,回過神來。

雖然那個地方這一下午已經飽受蹂躪,但依然敏感無比。

在女人的似怨、似羞的眼神中,趙長天哈哈大笑。

接下來的時光,趙長天時爾享受調戲女人的樂趣,時爾將自己的一些關于開設市的理念灌輸給女人。

直到午夜時分,又經歷了一次‘大戰’之后,趙長天才摟著女人無比香甜的睡去。

看著身旁男人酣睡的樣子,那張輪廓分明的臉龐距離自己如此之近,王寒月的心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充實和幸福。

“有你真好!”她在心里出了愜意的感嘆。

對于她來說,一天以來生的一切,足以讓她終生銘記。

這一天,對她來說,意義無比重大。

這一天,對她來說,意味著命運徹底得以改變。

這一天,對她來說,意味著從此真正的走上了某個無比輝煌的大舞臺。

就那么癡癡的凝視著男人,王寒月內心無比祥和、滿足。

第二天,趙長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七點。

自從重生以來,這是他第一次沒有在五點半之前起netg。昨天接連的戰斗,以他的體力也需要一段較長時間的睡眠才能完全恢復體力。

王寒月已經拖著還有一些疲憊的身體為他做好了早餐。

在吃飯的時候,王寒月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她以后不打算住在趙長天這里。她擔心,如果被人現,會影響到趙長天。

趙長天考慮了一會兒,同意了王寒月的打算,對于這個一心為他考慮的女人,他是越來越滿意了。

吃完飯之后,趙長天拿出了一張存折遞給了王寒月。

女人隨意的打量了一下,小嘴兒立刻張得老大。

那上面的數字真的嚇到她了。

她這一輩子,活到這么大,還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見到這么多錢,上面那一連串的零讓她感覺有些頭暈、眼花。

足足有5o萬之多。

5o萬是什么概念?那意味著,以她現在的收入水平,不吃、不喝干一輩子,連一半都賺不到。

“這些錢,你拿出一部分買一套房子,買一個傳呼機,‘大哥大’就快能在昌縣使用了,你在買一個那玩意,方便我和你聯系。你再給家里一部分花銷。剩下的錢,作為你開市的啟動資金,租店面,招人手。如果不夠,你再和我說。”

趙長天隨意的說道。

“夠了,不,太多了,我不能拿這些錢買房子住,也不能為家里用,這是用來開市的。”

女人在震驚之后,連聲說道。她沒有問這些錢的來路,也根本就不想問。

在她心目中,自己男人有錢是天經地義的。哪怕這錢是偷、搶或是通過其它非法手段弄來的,她也沒什么接受不了的。

在她心中,自己的男人無論做什么都有他的道理。

她就是這樣的性格!

“丫頭,你記住,你是我趙長天的女人,以后絕不能委屈了自己。這些錢必須按照我要求的去支配,知道嗎?你買了房子,以后我偶爾會去住的。給家里人一些花銷的錢,你才會沒有后顧之憂,才能專心的干事業。”

說到這里,趙長天加重了語氣:“丫頭,這事兒沒的商量,你必須聽我的。如果不想惹我生氣,就按我說的辦。”

“哥,我聽你的。”

女人的聲音有些哽咽,眼眶有些濕潤。這個霸道的男人怎么可以對她這么好呢!這讓她怎么報答啊?

“再買幾身好衣服,我趙長天的女人,不能太寒酸了。”

輕輕撫摩著女人的頭,趙長天溫聲說道。

女人只是不住的點著頭,淚珠不斷在眼眶里打轉。

她的心間充斥著濃濃的感動,這個男人如此待她,就是為他馬上去死,她也會毫不猶豫。

為了他,她可以做任何事情。

第一百五十章

嫡系人馬

離開家之前,趙長天特意給了王寒月一把家里的鑰匙。從此以后,這個家將對這個女人敞開大門。

走出家門,趙長天感覺神清氣爽,有了女人滋潤的日子就是不同。

雖然郭青云可能會調職的事情還壓在他的心頭,但對他來說,早已沒有了初聞消息時的那種煩躁,甚至有了一種風輕云淡的感覺。

榜大腰圓的門衛照例熱情的打著招呼,他現這個開著轎車的男人似乎與以前有了一些不同。似乎身上多了一些什么東西,但他又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到了辦公室之后,趙長天照例點上一支煙,喝上一杯茶,看看報紙,他打算等到八點半在去面見郭青云。

時光就這樣靜靜的流逝著。

忽然,桌上的電話響了,打破了辦公室內的寧靜。

趙長天拿起電話,話筒那邊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小趙,是我。”

是劉常清的聲音。

他的聲音很嚴肅,趙長天心里有了一種不安的預感。

“我剛剛得到確定的消息,青云將在一周后被調走,擔任錦市副市長。”

劉常清秉承著他一慣的風格,沒有任何多余的言語,直netbsp;

雖然已經有了充分的心里準備,但在那一瞬間,趙長天的心臟還是產生了一種窒息的感覺,他下意識的問道:“劉叔,消息確定嗎?”

但隨即,他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沒有把握,劉常清會這么急的通知他嗎?

“確定,很快通知就會正式下達。”

緊接著,劉常清繼續說道:“小趙,不要慌,事情也許沒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雖然縣委書記的位置是由馮長遠接任,但縣長卻是直接從上面空降下來的,來自團中央,聽說背景很深。”

趙長天聽到此,眼睛一亮,他最擔心的就是李東陽、唐慶天弄一個他們的人下來,如果那樣的話,他將面臨腹背受敵的艱難局面。

“新縣長人選是從團中央空降下來的、而且背景深厚。”相信這樣的人與馮長遠有牽扯的可能性不大。

結束了和劉常清的通話之后,趙長天陷入了思索。

這個消息,對于郭青云來說,是一樁好事,還是大好事,從正處到副廳,這是卡在多少官員晉升路上的一道門檻。

實現了這次跨越之后,以郭青云如今的年紀,未嘗沒有更進一步的可能。

趙長天看看時間,已經接近八點半,估計郭青云應該已經上班了。

趙長天來到縣委書記辦公室,如他想的那樣,郭青云果然已經來了。

沒有過多的寒暄,趙長天單刀直入的把剛知道的消息告訴了郭青云,并表達了對他的祝賀。

郭青云的反映相對比較平淡,有一絲欣喜,也有一些憂慮。

“小趙,這件事,我早已有了心理準備,我在昌縣工作的時間已經夠長了。按照組織原則,也到了異地調職的時候。

對于能更進一步,也不是太意外。

在省里,我并不是只認識李東陽一個省領導,雖然關系不深,但我估計在這件事情上,那人是出了力的。

但即便是如此,如果沒有你上來之后、干得這么漂亮,給我加了不少分,那個人想順手幫我一把也是沒有理由的。

說起來,我能上升一步,也少不了你的功勞呢。

從縣委書記到副市長,也算是完成了從處級到廳級的跨越,對我來說,也算是實現了人生的一個大愿望。”

說到這里,郭青云語氣一轉:“只是,我走了之后,你的情況不容樂觀啊。雖然有常清書記在上面照看著,但現官畢竟不如現管。估計,馮長遠是少不了找你的麻煩啊。

我走之后,你面臨的關鍵問題是,能否和空降下來的縣長合拍,這對你來說,將至關重要。”

注視著趙長天,郭青云的聲音顯得語眾心長。

事實上,他是真的想要繼續扶眼前的年輕人再多走一程。

他對于趙長天的感情,已經遠遠的越了一般的上下級和普通的派系關系。這個年輕人就像是他的兒子、像是他的知己、像是他的戰友。

隨著交往的逐漸加深,對待趙長天的態度,他完全擺脫了官場上常見的爾虞我詐、勾心斗角,而是以平等的心態真誠的對待他。

這對于一個在官場上混跡了2o年的老政客來說,是多么的不容易。他相信,劉常清也應該和自己的感受差不多。

郭青云接下來又談了很多趙長天應該注意的事項。

兩個人的這次談話在一種淡淡的悵然中結束了

離開書記辦公室,趙長天心里有著一份淡淡的感動、和一份淡淡的離愁。

感動的是,郭青云表現出來的那份充滿了真摯的關愛。

就要和他分別了,未來的日子里,再相見的機會不是沒有,但肯定不會如以前那樣經常見面了。

他們之間親密的關系在距離和時間面前還會一直保持下去嗎?

也許,和郭小雅那個可愛率真的女孩子見面的機會也不多了吧?

不知不覺,一種惆悵涌上心頭。

“文晴,以后我們見面的機會不多了吧?”

“蘭姐,我公休的時候會去看你的。說起來,以你如今的年紀當上縣長,在全國都是獨一份吧?”

“這有什么稀罕的,如果不是我家老頭子非要讓我下地方,我還真不愿意去那個窮鄉僻壤呢。再說了,我怎么也無法和你這個國內最年輕的少校相比啊。”

“蘭姐,看你這話說的,你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呢。你可是管理著幾十萬人口呢,我手下才幾個人?跟你可是沒法比啊。”

北京王府井的一個高檔餐廳里,兩個容顏秀麗、、英姿颯爽、氣質不凡的女人相對而坐,

名叫文晴的女子年紀小一些,看起來大約二十三、四歲的年紀,蘭姐年紀大一些,看起來大約二十七、八歲。

“對了,蘭姐,你別忘了,我哥說要在明陽機場接你。哎,我還真擔心,你們兩個見面之后,會舊情復燃呢。”

文晴眨了眨眼睛,故意嘆息著說道。

“死丫頭,你的小屁股是不是癢癢了?我和你哥有什么舊情?是你哥一相情愿的好不好?就你哥那一副小白臉的德性,我能看上他?”

蘭姐當仁不讓的起了反擊。

“就是看上也晚了,我哥和我嫂子感情好著呢,我的小侄女都三歲了。蘭姐,說真的,我感覺我哥tǐng好的,人長的帥氣,又有才華,當初你怎么就看不上他呢?”

女人聚到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良久之后,兩個閨蜜之間的小聚會才接近尾聲。

“蘭姐,祝你一切順利,希望你能繼續保持在團中央的強勢,做出一番成績來給你家老頭子看看。對了,你要任職的那個縣就什么名字來著?”

“文晴,看你的破記性,和你說過兩遍了,事不過三,最后告訴你一次,是昌縣。”

“這回我記住了,昌縣,繁榮昌盛的昌。好了,等我有空的時候會去看你和我哥哥。到時候,我把小侄女也給我哥帶去,他可是老想他的寶貝閨女了。”

“等你去,還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呢,我看你整天忙的就像國家領導人似的。”

“放心吧,蘭姐,就是再忙,我也會netbsp;

1o月5日,一則消息震動了整個昌縣官場。

縣委書記郭青云高升為錦市副市長,縣長馮長遠接任縣委書記這一職務。與此同時,一個名叫“張子蘭”的女人成為熱點。

這個女人將接替馮長遠縣長一職,成為昌縣歷史上第一位女縣長。

但無論好事者怎么打聽,關于這個女人的資料卻少得可憐,只知道她是從團中央空降下來的干部。關于年齡、長相、經歷,都得不到相關信息。

趙長天也是如此,他也通過一些渠道打聽過這個不久之后就要和自己共事的女人的信息,但幾乎一無所得。

客觀的說,一個女人將要成為自己的頂頭上司,趙長天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實際上,他是有著一些大男子主義傾向的。重生前,他接觸過一些強勢女人,基本都沒有給他留下過好印象。在心底,他無法接受一個女人在他面前號司令。

但無論他再怎么不情愿,他也要接受那個名叫張子蘭的女人的領導。而且,還要盡量配合對方工作。

否則,馮長遠一定非常樂于見到他和新來的女縣長之間生矛盾呢。

如果女縣長不待見他,再加上馮長遠和他苦大仇深,他的日子可就真不好過了。

他只能寄希望于女縣長不要太強勢,否則,以自己的性格,想不和她生矛盾都難。

對他來說,縣長的人選問題他決定不了,只能順其自然。還有幾天,女縣長才會履任。

這段時間,他還是打算該干什么就干些什么,未雨綢繆,多做一些準備總是沒什么壞處的。

當天晚上,趙長天將要參加一個私人性質的聚會。

與會人員不包括他在內有八人,大河鎮一系的四個人,胡利、王鐵林、張秀芳、張向東,到縣里之后重點培養的兩個手下張學林、王軍。

另外兩個人,一個是張大彪,一個是宋文才,他們是萬家鄉因為王力強倒臺而獲益最大的兩個人。

第一百五十一章

旗幟鮮明

張大彪是原萬家鄉副鄉長,三十歲出頭的年紀,體形像是拳擊手,身材高大魁梧,下巴上常年留著一蓬大胡子。

在王力強被公安局帶走之后,這個家伙通過組織部長李濤的關系找到了趙長天這個主管領導,表達了自己想要上進的想法。

趙長天和這個家伙在工作中接觸了幾次之后,感覺有培養價值,再加上李濤的面子,就做了一個順水人情,向郭青云進行了舉薦。

很快,這位原本主管農業的副鄉長一躍成為萬家鄉代鄉長。

在隨后全縣范圍內的水果集體銷售中,這家伙表現非常突出,在他的強勢領導下,萬家鄉是最早完成水果分級工作的鄉鎮。

而且在其后的工作中,趙長天沒有接到任何明陽客商對他的投訴。根據趙天的了解,他在民間的風評也非常不錯。

張大彪用自己在工作上的表現贏得了趙長天的肯定。

而且,只要一有機會,張大彪就會想方設法的和趙長天說上幾句話。在不長的時間里,就多次和趙長天進行了交流、溝通。

說他是善于和領導打交道也好,說他是善于溜須拍馬也罷,反正這家伙成功的得到了趙長天的認可。

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內,這家伙和趙長天的關系越走越近,直到最近幾天,已經在私下里以‘老板’稱呼趙長天。

另一個人,宋文才就是原萬家鄉下屬的周村民辦教師,現在已經是周村村支部書記。

宋文才能以一個民辦教師的身份當上村支書,完全是趙長天運做的的結果。

而趙長天之所以如此幫他,自然也是有其原因的。

在王力強、王力國兄弟倒臺,趙長天成立秋季工作領導小組、積極為提高農民收入四處奔走的時候。

宋文才大力在民間宣揚趙長天的功績,聲稱趙長天是一心為民的好干部,并利用他在文筆方面的專長,在順城日報上表了近千字的歌頌趙長天的文章。()

知道這種情況之后,趙長天在去萬家鄉檢查水果銷售情況的時候,專門抽出時間接見了這個家伙。

一番長談之后,趙長天現,宋文才還真是一個人才,言談和見識都頗為不凡。

而且,這家伙還是恢復高考之后的第一批大學生,還是一個老黨員,只是因為種種原因才淪落到了如今的境地,算得上是懷才不遇了。

因此,雖然理論上宋文才年紀過大沒有什么培養價值,但趙長天還是決定給他一個機會。反正,自己又不會損失什么。對于他來說,想要提拔一個村級干部實在是太輕松了。

本著這種想法,他在會見完宋文才之后,就找到張大彪進行了一次談話,談話的主題正是關于宋文才。

經過幾句點拔,張大彪領會了趙長天的想法,很快就做出了安排,在九月下旬,周村民辦教師宋文才被提拔為村支書。

宋文才接到任命之后,在高興之余,心里自然清楚是誰幫了他。

也許是趙長天態度上表現出來的和善,也許是這家伙升官之后、開了竅。

宋文才一周之內,鼓足勇氣先后兩次大老遠的拎著一些土特產到縣里拜訪趙長天,第二次,還光臨過趙長天在縣城的家,并得到了趙長天贈送的一條香煙。

趙長天的這種態度,鼓舞了宋文才。

其后,只要有機會,他就會抽出時間去見一見趙長天。有時候,甚至連一句話都說不上。

即使是這樣,宋文才也樂此不疲。

因此,雖然時間不長,但宋文才已經與趙長天有過多次接觸。

在這種情況下,趙長天對宋文才的了解越來越深刻,現了更多這家伙身上的優點。不知不覺的,在態度上也就更加的重視他。

本來,這次聚會,原定是沒有宋文才參加的,畢竟,他的級別、層次太低了一些。

但趙長天在給張大彪打電話通知他參加聚會的時候,宋文才剛好在張大彪那里匯報工作。

因此,趙長天也順帶著邀請了他。

這次聚會舉辦的地點定在了東來順酒樓。

趙長天抵達酒樓的時候,已經接近晚上六點,他邀請的八個人都已經到達并就位。

在趙長天沒來之前的這段時間里,這八個人已經有了一些交流,彼此已經做了簡單的介紹

這些人都十分清楚,今天來到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有一個共同的老板——趙長天,他們都屬于趙系人馬。

事實上,在趙長天的心目中,經過兩年多的積累,真正能算得上他心腹的也就只有這八個人。

如果在這八個人里面再分出親疏,大河鎮的人馬當屬嫡系中的嫡系。

其中,胡利應該是當之無愧的鐵桿心腹。趙長天從政以來的很多舉措,小矮子都曾經直接參與過。對趙長天幫助最大的,也是他。

接下來,就是張秀芳。這個女人和趙長天的關系有些復雜、微妙。但不可否認的是,她對趙長天的忠心毋庸置疑。

再有就是王鐵林、張向東這兩位趙長天一手提拔起來的干將。

后加入的四個人,各有各的特點。

幾個人當中,應該以張大彪最對趙長天的胃口,這家伙膽大、心細,做事有魄力。

但他也有缺點,就是有些時候脾氣過于暴躁,容易得罪人。

其它三個人,張學林穩健,王軍謹慎,宋文才清高。

張學林無論從年紀和級別上,無疑都是目前這四個人當中的佼佼者。他沒有直接用語言向趙長天表達過忠心,但在實際工作中,卻旗幟鮮明的站在了趙長天這一邊,在私下里,也以趙系人馬自居。

可以說,對張學林的表現,趙長天是非常滿意的。

這個人唯一欠缺的就是年紀有些偏大,未來的展空間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制約。

王軍,應該是目前八個人當中唯一沒有擔任領導職務的人。

趙長天之所以看中他,是因為這個家伙心思非常縝密,善于布局。而且大局觀很強,在格局和視野上都有不凡之處,經常能有一些奇思妙想。

如果放到古代,這個人很可能是一個非常出色的軍師型人才。

但他的缺點同樣也很明顯,放到仕途上來講更是堪稱致命。

他非常不善于與人打交道,否則,以他的水平早就應該到了科級干部的崗位上。

宋文才這個人,優點和缺點同樣鮮明,優點是有才華,缺點是性格過于清高,否則,以他的學歷、學識,早就一飛沖天了。

趙長天落座之后,酒席正式開始。

席間,沒有過多的談及公事。

實際上,趙長天組織這次聚會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幾個嫡系手下互相認識,并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很可能在不久之后,這些人就要彼此配合以完成自己交代的任務。

那么,在此之前,彼此之間必要的熟悉就是必須的。

這些人,除了初進官場的宋文才,無論哪一個都是在仕途上打拼多年的老油條,對于老板的意思自然是心知肚明。

從胡利開始,趙長天一一的做了簡單的介紹。

介紹完畢之后,就是每個人說一些場面話。

“我只說一句話,堅決跟著老板干,老板指哪打哪。”

胡利的言簡潔明了、言簡意賅。

“我也只說一句話,希望在座的諸位能夠緊密的團結在老板周圍。”

張學林的語言也很簡練。

接下來,張秀芳、張向東、王鐵林、王軍也都6續言,各有各的特色。

“大家都是老板提拔起來的,因為老板,我們今天才有機會坐到了一起。我張大彪在這里表個態,以后大家有用的著我的地方,我沒二話,只要是我能使得上勁的,就絕不推脫。這杯酒我干了,希望大家以后能守望相助。”

輪到張大彪的時候,這個家伙的話相對對了一些,但言辭非常懇切。

最后,是年紀最大、級別最低的宋文才。

“和大家相比,在官場上,我才剛剛起步。我想說的是,跟著老板干,是我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一件事。今天能和大家聚在一起,我很高興,希望以后還能有更多這樣的機會。”

宋文才的言結束之后,眾人開始推杯換盞、吃喝起來,彼此互相談論著感興趣的話題。

席間,吳老三專門進來挨個的敬了一杯酒。對趙長天的面子,給的十足。

考慮到張大彪、宋文才離家較遠。因此,聚會進行到晚上八點的時候,就結束了。

和眾人一一握手道別之后,趙長天開著車送張秀芳回家。

今天,張秀芳多喝了幾杯,白皙的悄臉上散布著一絲紅暈。

對于張秀芳來說,今天晚上的聚會,她感覺十分開心。她欣賞的男人已經在短時間內聚集了這么多精兵強將,她為他感到高興。

靠在車子的椅背上,注視著趙長天的側臉,張秀芳有些癡了,她已經很久沒有和這個男人單獨相處過了。

自從他到縣里工作之后,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多少的有些生疏了。

多長時間了?兩個人在私下里見面的次數寥寥可數,僅有的幾次見面,還基本上都是因為寶寶生病,在醫院里短暫的相處過一些時間。

想著想著,張秀芳沒來由的感覺有些酸楚。

第一百五十二章

美好的夜晚

對于張秀芳來說,她很想讓時光回到兩個人一起朝夕相處、并肩工作的日子。

但她知道,時光永遠也回不去了。

那只能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夢想而已。

“秀芳,有心事嗎?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什么不順心的事情了?”

趙長天溫聲問道。

他在反光鏡中看到了女人有些迷離的眼神,目光中似乎蘊涵著一絲孤獨。

“沒有,我和向東配合得很好,政fǔ工作基本上都按照你原來豎立的模式在運轉,一切都很好。”

勉強的微笑著,張秀芳解釋了一句。

“那是想家了嗎?”

趙長天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他知道,張秀芳長期以來一直在回避這個問題。

估計可能是由于她今天多喝了幾杯,所以有些想家了,因此眼神才那么寂寥。

趙長天有些想當然的想著。

張秀芳沒有出聲,她的眼中忽然有一絲霧氣升起。

趙長天的話觸及到了她內心的一片禁區。

家啊!她怎么會不想呢?午夜夢回的時候,她不知道有多少次夢到過遠在它鄉的親人。

想念父親,想念母親,想念家中的每一個親人。

孤身在外漂泊的女人,多么向往那個溫馨的港灣。

多少年了,她沒有親人的音信,沒有享受家的溫暖。

看著張秀芳泫然玉泣的樣子,趙長天知道自己問了一個不該問的問題。

他的情緒也受到了感染,變得有些黯然起來。

“秀芳,回家吧,抽個時間回家看看吧。不要再逃避了,事情過去了那么久,相信他們應該早就已經原諒你了。”

趙長天的聲音中充滿了鼓勵。

“長天,我不敢回去,我怕得不到他們的諒解。”

眼淚已經奪眶而出,女人哽咽著說道。

“秀芳,你要知道一點,當初,并不是你真的做錯了什么,只是因為誤會而已。我相信,只要你把誤會說清了,他們一定會原諒你的。我敢保證,他們一定也無比的思念你,期盼著你能早日歸家。

在這個世界上,父母的愛也許是最偉大的一種愛,它能包容一切。只要你回去,你會現,你所擔心的事情根本就不會生。

秀芳,我真的希望你能勇敢一些,再勇敢一些。”

趙長天有些動情的說道。

他想起了當年,自己膝下也曾經有過幾個子女。

他清晰的記得,無論子女們做了什么錯事,自己最多也就時當時會生生氣,但在事后很就就會原諒他們。那種血脈相連的親情,是世間最為珍貴的一種情感,它真的能包容子女的任何錯誤。

其后的時光,一直到把張秀芳送到家里,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張秀芳明顯是在認真的考慮趙長天說的那些話,明智的,趙長天也沒有出聲打擾。

臨分別的時候,張秀芳做了一個動作,她掂起腳尖兒,飛快親了趙長天額頭一下。

在趙長天的愕然中,他還沒有來得及體會那份柔軟。

緊跟著,在長舞動中,張秀芳像個小女孩兒一樣飛快的跑進了小院兒。

“長天,謝謝你,也許我會按照你說的去做。”只留下了這樣一句話,飄蕩在寂靜的夜空中。

摸了摸額頭,趙長天搖搖頭笑了。

因為這一ěn,趙長天感覺月光似乎更加明亮、柔和了一些,他有一種想要歌唱的心情

這真是個美好的夜晚!

回到家里,看著空蕩蕩的房間,趙長天多少有些失落的感覺。

擔心會影響到趙長天的名聲,王寒月只在這里住了兩天就執拗的離開了。房間中,還依稀留有她的氣息。

經過幾天的忙碌,這個得到愛情滋潤的女人展現了驚人的高效率和辦事能力。

她已經選到了合適的房子,價格很低廉,將近8o平米的房子還不到四萬塊。

如果開車計算,距離趙長天這里大約有1o分鐘左右的車程。

雖然趙長天給她的錢很充分,也叮囑了她不要省錢,但王寒月并沒有找專業的施工隊伍,而是自己張羅著找了幾個人進行裝修。按她的說法,這可以節省二、三百塊。

與此同時,按照趙長天的建議,她也找到了幾處適合開市的地方,在一周內就會確定下來。

而且,她也通過在百貨商場結交的關系,著手聯系一些供貨商。

幾件事情同時進行,女人忙得團團轉,只有在趙長天召喚的時候,才會充充的趕過來,待上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瘋狂的纏綿一番之后,在趙長天意猶未盡的感覺中,就充充的離開,繼續去忙活她的那些事情。

趙長天勸了兩次,但沒什么效果。

女人告訴他,她要抓住一切時間,早點讓事業走上正軌,她不想讓他失望。她要讓他覺得,她是一個有用的女人。

對于女人的這份干勁兒,趙長天雖然有些意見,但總體上還是態度。他有一種感覺,這個女人早晚有一天會帶給他驚喜。

沖了個涼水澡。趙長天倚在沙上給明陽的劉立本打了個電話。打完電話之后,趙長天的心情很愉快。

這些天,他幾乎都至少要給胖子打一個電話。一是關心趙東的傷情,二是張永死后所造成的后續反映。

趙東的傷勢已經完全脫離了危險期,穩步的恢復著。據主治醫生說,他很少看到體制這么好的人,那樣重的傷勢,如果放到普通人身上,能夠活命的機會很渺茫,更別說還能那么快的脫離危險期。

聽到趙動不斷恢復傷情的消息,趙長天很欣慰。

張永的死亡,并沒有引渲然o。有關部門對這起事件進行了冷處理,媒體幾乎沒有相關報道,只有在民間的一些小道消息上傳得沸沸揚揚。

各種版本的流言都有,有的說張永的死和明陽道上的另外兩個大哥級人物有關。有的說張永因為販毒而惹上了境外的大勢力,被對方找上門來做掉了。還有的說,張永因為始亂終棄得罪了一個女人,被那個女人找人干掉了。

各種傳說,莫衷一是,但基本上都沒有同情他的論調,更多的是興災樂禍、以及一種看熱鬧的心態。

通過劉立本不斷反饋回來的這些消息,趙長天愈的放心了。

這些反應,和他事先判斷的類似,在這個時代,政fǔ對于張永這種涉黑的人物、事件,通常會進行冷處理,基本上不會大張旗鼓的宣揚,也不會投入太多力量進行調查。

即使張永的親人心有不甘,也沒有辦法。除非他們動個人力量進行調查,否則也只有無奈的接受這樣的現實。

另外一個讓趙長天感覺欣慰的消息是,那個導致劉立本、趙東被襲擊的大項目,成功的花落遠大。

昨天,遠大已經和該項目的甲方正式簽署了合同。今天上午,遠大的施工隊伍已經進入現場。

思索完明陽的事情之后,趙長天又給順城負責安置馬勝利的侄子打了一個電話,向他詢問了馬勝利的情況。

聽完侄子的介紹之后,趙長天陷入了思考。

經過幾天的治療,在強悍體制的支撐下,馬勝利的傷勢恢復得很快。除了下體部位已經回天乏術之外,身上的傷口基本都已經愈合。

從昨天開始,馬勝利請求見到趙長天,他有話要說。

由于對趙長天的身份一無所知,馬勝利一直要求要面見當日那個戴著頭套的男人。在他看來,當日救下他的那個男人肯定是頭領無疑。

侄子向趙長天請示,是否接見他?

趙長天給的回復是,等到馬勝利傷勢徹底恢復之后再說。同時,趙長天要求侄子密切關注這個人,把他過去的經歷全都問出來,再進行相關的核實。

核實完畢之后,趙長天才會考慮見他。

經過思考之后,趙長天有了初步的想法,對于馬勝利這個人的使用上,他一定要慎之又慎,用不好,這家伙就是個定時炸彈,用好了,這家伙將會揮非常重要的作用。

但這一切,都必須要核實他的身份之后再說。

如果,他現馬勝利在自己的身份上說了謊,趙長天將會毫不猶豫的放棄使用他,甚至,他會讓這個人在人間消失。

想到這里,趙長天的目光有些陰冷。

成就大事業者,心狠手辣是必須具備的一個素質。

這一晚,趙長天睡得有些不踏實,他幾次從睡夢中醒來,但又記不清楚夢的內容。

這種情況,對于他來說,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生過了。

雖然他不是一個迷信的人,不怎么相信夢境是某種預兆的說法,但在情緒上也難免受到了影響,這導致了他第二天上午在工作時都有些心神不寧。

就在他一邊net想的尋找這種不安的源頭的時候,桌上的電話響了。

接通之后,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哥,是我,你那里說話方便嗎?”

聲音的主人是王寒月。

她的聲音與往常相比,顯得有一些奇怪,似乎有一些猶豫的樣子,這與她一貫的風格有些不符。

第一百五十三章

絕不逃避

得到了趙長天的肯定答復之后,王寒月繼續說道:“今天我去百貨商場了解供貨商的情況時,我把自行車停在了上次和人生爭吵的那個地方附近。結果,我剛才從百貨商場里出來,去取車時,在附近的草窠里現了一張紙條,我一時好奇就看了看。”

趙長天沒有出聲打擾,靜靜的聆聽著。

說到這里,王寒月語氣有些異樣:“那上面的字跡都有些模糊了,估計應該扔在那里有些日子了,但還可以勉強辨認,上面寫著‘趙大哥,我是李佳,你抽空到我家里找我,有急事’。

在我看來,扔紙條的那個人,意思很明顯,就是希望當時扔的時候有一個姓趙的男人能看到那張紙條。

于是我聯想起上次在停車場的那個很漂亮的女人就是姓李,好象也是叫李佳,我懷疑很有可能是她把紙條扔在那里的。根據當時現場的情況,我先就想到了趙大哥你,打算問問你,是不是認識一個叫李佳的?”

說到這里,王寒月已經條理清楚的說明了打這個電話的用意。

“丫頭,我知道了,我認識李佳,那張紙條估計就是留給我的。你先忙你的吧,我這兩天會netbsp;

語氣平淡的回應了王寒月幾句之后,趙長天掛斷了電話。

事實上,他的心情遠沒有語氣上那么平淡!

難道心情的不安與李佳有關?

趙長天閉上眼,靜靜的思考著最近兩次和李佳見面時的場景。

半響之后,趙長天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他現,他似乎有些想當然了,也過于心胸狹隘了。

在飯店的那一次,他僅僅從那個男人的一個示威性動作上,就判斷李佳和對方有某種關系,太武斷了一些。

其次,就算李佳真的和那個男人有了關系,那又如何?

總不能自己有好感的女人都一定要屬于自己吧?

無論如何,李佳也曾經帶給過自己一些美好的感受,她并沒有在自己這里得到過什么,也并沒有真正成為自己的女人,自己有什么立場用那種態度對待她呢?

退一步講,即使自己真的生氣,很在乎她,也應該霸道的把她搶過來。就算是對她失望、想要放棄她,也應該把事情挑明了,而不是用那樣的方式簡單的砸了對方一酒瓶子,就逃避似的離開了。

那天的處理過程和結果,不應該是自己的性格能干出來的事情啊。也不像是自己一貫的行事風格啊?

怎么說,他也曾經活了四十年,怎么會這么沉不住氣呢?

一時間,趙長天陷入了某種自責和反省中。

良久,趙長天深吸了口氣,在心里默默念道:“過去的就讓過去吧,以后自己身上再也不能生這種幼稚的事情了。”

點上一支煙,抽了幾口,恢復了平靜之后,思緒回到眼前,回到李佳的那張字條上。

李佳通過這樣的方式向自己傳遞信息,顯然,她應該是非常不方便直接找自己,或者說,對于見自己有什么顧忌。

很大的可能就是與那個叫馮科的男子有關,李佳應該是不想讓馮科知道她認識‘趙長天’這個人。

在那天,李佳曾經喊出了‘趙大哥’。但她卻沒有告訴馮科,自己就是趙長天。否則,在停車場,馮科見到自己之后就不可能是那種反應。

那么,李佳這么做用意是什么?為什么要瞞著馮科她認識‘趙長天’。

而在那天停車場的事件之后,馮科顯然已經知道了李佳在隱瞞‘趙大哥’的身份。

這會不會對李佳有什么影響?

距離那天已經過去了幾天,李佳會不會出什么事情?

事情理順之后,趙長天明白了前因后果,他現,他真的可能誤會了李佳,而且,李佳很有可能處于某種危險當中。

希望不要出現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吧,否則,他一定會無比自責的

他想要馬上去找李佳,問個清楚。但十一的假期已經過去,按理說,她應該已經返回學校了。

可無論如何,即使有一線可能,他也要去她家里看看。

秉承著想到就要做到原則,趙長天和辦公室打了聲招呼之后,離開了縣政fǔ,驅車直奔李佳的家里。

以前,兩個人關系親密的時候,為了送李佳回家,她的家,趙長天曾經來過幾次,只不過都沒有進門,在她家附近的地方就停了下來。

1o幾分鐘之后,心情有些焦慮的趙長天已經到達了李佳家里附近。

照例,趙長天在他往常的停車的地方停了下來,前面,五十多米遠的地方,就是李佳家里所在的居民樓。

包括這棟樓在內,附近基本都是這樣的三層高的小樓,算是紡織廠的家屬樓,已經有了幾十年的歷史。

對于紡織廠,趙長天有一些了解,這個廠子已經瀕臨倒閉的邊緣,估計這些依靠紡織廠的工資為收入的職工們,日子應該都不會好過。

隨著逐漸的走近那棟樓,可以現,樓體已經嚴重老化,班駁的墻體見證著歲月的風霜。

根據趙長天的了解,這樣的樓房里的格局都是小戶型的,每戶一般都是三十平米左右,幾家共用一個廚房和衛生間。

李佳曾經遠遠的指給過趙長天,她家是一樓靠東的那個窗戶。

走到樓前,趙長天有一種心里怯的感覺。

究竟能不能見到李佳?

走進樓洞里,左邊的那戶就應該是她家了。沒有猶豫,趙長天抬起手。

“砰、砰”

清晰的敲門聲在樓洞內回蕩。

“誰啊?”

一個中年fù女的聲音從房內傳了出來。

“您好,我姓趙,是李佳的同學,來找她有點事。”

趙長天隨口應道。

“佳佳,你有個姓趙的同學嗎?”

先前那個中年fù女的聲音再度響起,只是壓低了聲音。

但門的隔音效果顯然不好,趙長天還是能隱約的聽見。

“媽,我認識他,你快點開門讓他進來。”

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傳了出來,語氣中帶著明顯的喜悅、急切。

對趙長天來說,這個聲音很熟悉,正是李佳。

“這孩子,看把你急的,到底是什么同學啊?”

中年fù女嘮叨了一句。

幾秒鐘之后,房門打開了。

一個看起來4o幾歲的中年fù女出現在趙長天眼前,fù女的長相端莊、大方,可以從眉宇間看出來,她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個美人兒。

不需要對方說明,從剛才屋內的對話,再加上非常相似的長相,趙長天可以斷定,這個人應該是李佳的母親。

“阿姨你好。”

趙長天微笑著、禮貌的打了個招呼。

“進來吧。”

李佳的母親仔細的打量了趙長天一番之后,讓出了門口的通道。

進入屋內之后,趙長天隨意的打量了一下,空間不大,布局也非常簡單,基本上一目了然。

3o多平米的房子被隔成了兩個房間,都用做了臥室,分布在房門的兩側。由于空間太小,因此沒有專門用做客廳的房間。

從房門到兩個臥室,都是一米左右的距離。

靠窗戶的那間應該是李佳的,女孩子正倚在netg上,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滿面微笑的望著他。

此情此景,讓一種莫名的喜悅、輕松涌上趙長天心頭,先前所有的焦慮、不安消失得無影無蹤。

趙長天注意到,女孩兒的右腳上綁著厚厚的繃帶,看樣子應該是受傷了。

“佳佳,你腳怎么了?”

趙長天走進李佳的房間,關切的問道,眼中流露出濃濃的關心。

“沒什么大事,就是崴了一下腳。”

李佳白皙的臉上涌上了一絲紅暈。

趙長天當著媽媽的面親昵的叫出了“佳佳”,讓她有些不好意思,她已經注意到了媽媽表情上的細微變化。

“小趙,家里簡陋,你別見笑啊。來,坐著說話。”

李佳的母親搬過了一張木凳,放在趙長天身旁。

“謝謝阿姨,”

感謝了一聲之后,趙長天坐了下來。

“小趙,你和佳佳說話吧,我出去買點菜,一會兒你就在家里吃飯吧。”

李佳的媽媽一邊說著,一邊彎腰換鞋。

趙長天猶豫了一下,但看著李佳期盼的目光,他點了點頭說道:“謝謝阿姨,那就麻煩您了。”

“不麻煩,要不也得做飯。等一會兒中午的時候,佳佳的爸爸和她弟弟都會回來吃飯。”

隨口應了一聲,李佳的媽媽穿好了鞋,提著菜籃子出去了。

估計她已經走遠了,趙長天注視著李佳那張有些清瘦的俏臉:“佳佳,我剛剛才知道你寫給我字條的事,就馬上過來了。”

說到這里,注視著李佳的眼睛,趙長天語氣有些遲疑的問道:“佳佳,我是不是誤會你了?你和那個馮科?”

“趙大哥,你認為我心里還能容得下別的男人嗎?你知道嗎?那天你那個樣子,我有多難受。”

李佳就如同一個受到了欺負的孩子,前一刻還因為趙長天到來而滿是喜悅的小臉上滿是委屈,一副泫然玉泣的樣子。

趙長天不再遲疑,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快走到李佳netg邊坐了下來,握住了女孩子的小手,柔聲說道:“佳佳,趙大哥對不起你,不該誤解你。現在,你和我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五十四章

為你感動

接下來,在李佳的述說中,結合著自己的判斷,趙長天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今年暑假快結束的時候,李佳參加了一場高中同學組織的同學會

正是在這次同學會上,一個男同學把馮科帶了過來一起參加聚會。

據那位同學介紹,馮科是從美國留學歸來的高才生,他叔叔是縣長馮長遠。

因此,馮科馬上就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

無論男生還是女生,都極力的想和他說上幾句話、套套近乎。

李佳卻不肖于如此,在她心目中,馮科再怎么優秀,也比不上心目中的趙大哥。

沒想到的是,她沒有搭理馮科,馮科卻主動的湊到她跟前,向她搭訕。

看在那個男同學的面子上,再加上馮科表現得非常有禮貌,李佳禮節性的應付了幾句。

沒想到馮科卻得寸進尺,他邀請李佳第二天去參加他組織的一個朋友聚會,在李佳拒絕之后,他還不死心,一個勁兒的游說。

甚至李佳在態度上已經表現得有些不耐煩、干脆不搭理他的情況下,他仍然在李佳附近活動,和幾個同學大聲談論,賣弄他的學識和見聞,試圖吸引李佳的注意。

李佳看出了馮科的小伎倆,只是冷眼旁觀,并沒有當成一回事。

可突然間,馮科他們談起的一個話題引起了李佳的注意。

一個父親在縣政fǔ工作的男同學說,昌縣最近剛提拔上來一個年輕的副縣長,叫趙長天,年紀只有23歲,語氣中充滿了無法掩飾的羨慕和嫉妒。

其它幾個同學也紛紛流露出了這種態度。

當時,李佳既喜悅、又有一些傷感。她為趙大哥感到自豪、驕傲,可趙大哥已經不屬于他了

與其他的人的反應不同,馮科冷笑了一聲說:趙長天就是靠著上面有人才爬得那么快,但他也沒有幾天好蹦達的了,估計很快就會下臺。

那幾個男同學表示了置疑,讓馮科拿出有說服力的證據出來,否則不會相信他。

馮科開始的時候,一副云里霧繞的架勢,說那是秘密,他不能說出來。

直到幾個同學再三催問、并保證不泄露出去,再加上李佳也表現出了感興趣的樣子,馮科才透漏了一點口風出來:上面有人看不慣趙長天的囂張跋扈,想要對付他,就是在縣里,趙長天也有一大堆的仇家,這些人已經有了對方趙長天的辦法。

在這種情況下,趙長天想不倒臺都難。

只要時機一到,趙長天就會下臺、灰溜溜的滾回老家種地去。

之后,無論別人再怎么問具體的細節,馮科都是一副高深莫測、天機不可泄露的樣子。

當時,聽了馮科言之鑿鑿的判斷,李佳內心一片慌亂。她無法判斷對方說的是真是假。

但在她看來,作為一個縣長的侄子、而且還是海外留學生,馮科應該不會信口開河、亂說一氣的。

李佳雖然不相信趙大哥像馮科說的那樣、能被人輕松整倒,但她非常為趙大哥擔心。她很想去告訴趙大哥這個消息。

但在情緒稍稍冷靜下來之后,她現,就憑眼下聽到的這點東西,即使趙大哥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

因此,當馮刻再一次提出邀請、請她參加第二天的聚會時,她同意了,她打算從馮科嘴中知道更多的消息。

同學會結束之后,李佳就反復思考怎么從馮科那里得到自己想知道的東西。

她很清楚,如果貿然的和馮科談起這方面的話題,馮刻不但不會告訴她、還很可能會起疑心,她根本實現不了自己的目的

因此,她決定徐徐圖之,如果沒有好機會,就先暫時忍耐。

有了這種打算,在第二天李佳跟馮科參加朋友聚會的時候,她強忍著沖動一直沒有談及那個話題。

甚至,為了降低馮科對她的防備心理,她還裝出了一副對馮科有好感的樣子,

那次朋友聚會之后,馮科又單獨邀請她吃了兩次飯,她也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引起那個話題的機會。

但李佳已經成功的達到了一個目的,就是讓馮科以為自己對他有了好感。

到了這個時候,李佳感覺時機差不多了,她決定下一次就制造話題向馮科談起那個話題。

可沒想到的是,人算不如天算,馮科第三次邀請李佳吃飯的時候,就是碰巧遇到趙長天的那一次。

馮科腦袋上挨了一啤酒瓶之后,就離開了飯店,去醫院包扎了,李佳的打算就此落空。

那次事情之后,李佳非常的矛盾,她猶豫著是否去見一見趙大哥?把那天的誤會向他解釋一下,并把馮科說過的話告訴他。

可最終她還是放棄了。

當初,是她主動向趙大哥訂下了一年之約,如今時間還沒有到,她不知道趙大哥和林薇的關系如何了?

那么,自己以什么立場去和趙大哥解釋呢?趙大哥會不會非常生自己的氣?

雖然,她從飯店里趙大哥的表現上,能夠感覺到他還是在乎自己的,但那又如何呢?畢竟,她已經不是他的女朋友了。

如果說。為了趙大哥的安危,她可以不考慮這些東西。

那么,在潛意識中,她希望自己能真正的幫到趙大哥。如果沒有從馮科嘴里知道針對趙大哥的具體陰謀就去見他,她不甘心。

就這樣,雖然心里很難過,她還是選擇了暫時放棄去見趙大哥。

那件事情以后的幾天,馮科去了省城明陽,李佳也開學去了北京,她們沒有再見面。

其后的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里,馮科曾經專門去了一次北京見李佳。在那次見面的過程中,李佳旁敲側擊的談起了那個話題,但被馮科岔過去了。

而且,馮科嘴里還一直說著喜歡她的話、手上也不老實,想要占她的便宜。被她冷著臉呵斥了幾句之后,馮刻雖然不住的道歉,但明顯有下不來臺的感覺,兩個人的談話根本無法繼續進行了。

在那種情況下,她只能草草的結束了和馮科那次的見面。

從那次見面直到十一,李佳沒有再見過馮科。只是不時的,她會接到馮科的電話。但在電話中,顯然無法聊起那樣的話題。

十一放假的時候,李佳回到昌縣,見到了馮科,并在馮科的邀請下、去百貨商場陪他購物。

在購物過程中,看到馮科心情很好,她試探著聊起了關于趙長天的話題。

這次,馮科沒有再岔開話題,而是向著她夸夸其談,言辭間把趙長天貶得一塌糊涂。當結束購物,兩個人走出百貨商場大門的時候,他還沉浸在貶低趙長天、抬高自己的樂趣中。

正當李佳心里暗喜,打算要談及正題,向他詢問‘趙長天將怎么倒臺?’時,一個打掃衛生的女人出現了,他要求馮科收回污蔑趙縣長的話。

于是,那天停車場的一幕就生了。

離開了停車場之后,馮科情緒非常煩躁。他質問李佳:為什么要向他隱瞞——她認識‘趙長天’的情況,她究竟有何居心?

一時間,李佳也在這種突狀況下,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只是搪塞說怕引起他的誤會。

但馮科顯然不相信。

在氣急敗壞、惱羞成怒的情況下,他一邊開著車,一邊大聲威脅著要給李佳好看。

當時,李佳被馮科的猙獰和污言穢語嚇到了,她大聲的讓他停車,但馮科置若罔聞。

在非常慌亂、恐懼的情況下,李佳打開了車門,縱身跳了下去。

當時,車子正處于行使過程中,雖然由于在鬧市中,度不快,但也導致李佳摔傷了右腳。

而馮科由于心虛,連車都沒敢停,就逃之夭夭了。

李佳忍著疼痛、好不容易打了輛車回了家。

到家之后,她沒敢和家人說實話,只說是走路的時候,不小心崴到了腳。

原本,她以為腳上應該沒有什么大問題,只要休息一個晚上就會好了。

但沒想到,睡了一覺之后,腳腕、腳背卻腫得老高,連下地走路都成了問題。

不得已,她只好給學校打了電話,說明了情況,請了幾天假在家里養傷。

到了這里,李佳講述完了事情的原委。

在講述的過程中,說到傷心處的時候,女孩子已經幾度落淚。

此刻,眼中依然醞滿著淚水。

“傻姑娘,你怎么能做這么糊涂的事情呢。你對趙大哥的心意,我都知道,真是苦了你了,我可憐的小女孩兒。以后,趙大哥不會讓你再離開了,一定保護好你。”

撫摩著女孩兒柔軟光滑的長,趙長天憐愛的望著她、柔聲說道。

一瞬間,李佳淚如泉涌。

夠了!有趙大哥這些話,她所有的努力和付出都是值得的。

趙長天小心翼翼的擦去女孩兒臉上的淚水,看著那張楚楚可憐的小臉兒,趙長天感覺內心深處一個最柔軟的地方受到了觸動。

甚至,他有了一種受到震撼的感覺,他是真的被感動了,那是一種來自心靈的悸動。

他趙長天何德何能?能讓這樣一個優秀的女孩子心甘情愿的為他去做那樣的事情。

第一百五十五章

愛如netbsp;

這個女孩子對他的那份心意已經不需要更多的言語形容。()

李佳不傻,否則也不會考上大學,難道她不知道進行那樣的事情將承擔著怎樣的危險嗎?她會不知道事情一旦暴露,將會承擔怎樣的報復嗎?

沒有深刻的愛戀,有哪個女人會為一個男人甘冒如此的風險?

“我的傻女孩兒,以后再也不要做那么危險的事了,也不許再因為任何理由離開我,知道嗎?你讓趙大哥感覺心疼!”

趙長天動情的說著,他感覺眼睛有些澀、鼻子酸。

重生以來、包括上一次人生,他有過很多女人,和很多女人上過netg、生過關系,但那些女人對他的感情大都不那么單純,真正沒有沖著他的錢和地位的少之又少,像李佳、王寒月這樣一心為他考慮的女人更是沒有幾個。

對于那些奔著他錢和地位而投懷送抱的女人,他的態度很明確,就是一場交易而已,他為女人提供物質上的滿足,女人滿足他的肉體需要,就是這么簡單。

長久以來,世人大都認為男人花心、濫情,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是受荷爾蒙支配的雄性野獸,久而久之,大多數男人自己也這么認為了,這種觀點本質上沒什么錯誤,男人的確就是如此。

但女人呢?在誘huo和利益面前,又有幾個女人會堅守原則呢?也許有,但那肯定是極少數的一小部分。

那么,在愛情的態度上,大多數男人和大部分女人又有什么本質上的區別呢?

對于趙長天來說,經受不了利益誘huo的女人,即使和他上了netg,他也不會背負任何感情壓力和負擔,也從來沒有考慮過所謂責任的問題。即使其中有一些女人也和他生了感情,但對于存在雜質的愛情,他同樣不會特別珍惜。

他可以不在乎世俗的所謂倫理道德,可以我行我素,可這并不意味著他不懂感情、不知道珍惜感情,但他珍惜的是那種純粹的、不攙雜其它雜質的愛情。

那樣的愛情也許很少,但就是因為稀有,才值得他珍惜。

對他好的人,他同樣會對人家好。人家給他真心,他也會同樣的會付出真心。

這就是他的做人原則,也是他的性格。

他對待王寒月就是如此,那個女人用她的真心換回了他的真心。

那么,對待李佳呢?

“佳佳,趙大哥以后會保護你,讓你過得好好的,做一個世間最幸福的小女人。也許,趙大哥不能給你婚姻的承諾,那離我們還太遙遠。但趙大哥可以給你最真心的保證:只要你不背叛我,我就永遠不會放棄你。

可你也要記住,無論出了什么事,都要和趙大哥說,不能擅做主張。這次就是個值得銘記的教訓,萬幸的是僅僅摔傷了腳,可如果真要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悲劇,你讓趙大哥如何自處?難道你希望趙大哥因為你去殺人、去走上一條不歸路嗎?”

趙長天的語氣先是溫柔,接著就是嚴厲起來。

李佳的眼淚還是止不住的流淌,只是,這淚水全是喜悅的淚水,這淚水全是幸福的淚水。

哪怕她的趙大哥語氣那么嚴厲,她也知道,那代表著趙大哥對他最真實的心意。

他了解趙大哥的性格,從來就是說一不二,他能說出為了她可以去殺人這樣的話,那就代表著趙大哥對她的最深切的重視。

這種重視對于一個女人來說,代表著比天還遼闊、比海還要寬廣的誓言。

這份重視所代表的愛,足以像netbsp;

她知足了,她滿足了!

“小花臉貓,把淚水好好擦擦,要不等你媽媽回來了,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呢。”

趙長天拿起了netg頭上掛著的mao巾,遞了過去。

“我看看你的腳,傷成什么樣子了?早晚有一天,我會讓馮科那個兔崽子付出代價。”

小心的捧起女孩兒受傷的右腳,一邊輕輕的解開繃帶,趙長天咬牙切齒的泄了一句。

原本小巧、精致的小腳兒,腳背有一些浮腫,估計是經過幾天的休養之后,已經消了不少腫。

腳腕的地方還沒有完全消腫,明顯的可以看到突出的淤腫。

“趙大哥,已經好多了,我媽讓我吃了消炎藥,還外敷了膏藥。估計再有幾天,就可以完全消腫了。”

看著趙長天緊張的樣子,李佳懷著幸福的心情、輕聲的解釋道。

女孩兒已經擦干了淚水,一張俏臉兒上全是掩飾不住的喜悅和甜蜜。

看著李佳開心,趙長天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接下來的時間,李佳依偎在趙長天懷里,把兩個人分開之后的一些小事絮絮叨叨的向著心上人述說著。

不時的,趙長天會在女孩兒身上做一些親熱的小動作,或是親ěn一下小嘴兒,或是在某處豐盈之所在流連一番,或是摸一下女孩兒那只沒有受傷的、白嫩的小腳兒,在女孩子嬌喘吁吁、面紅耳刺之際又及時收手、沒有采取更進一步的行動。

畢竟,女孩兒還處于受傷的狀態中,而且地點、時間也不允許,她的家人隨時都可能會回來。

但即使是這樣,無論趙長天,還是李佳,在事隔很長一段時間之后,終于再次品嘗到了愛情的美好。

對于李佳來說,這段短暫的時間里,她仿佛一直置身于天堂,她希望這種美好的時光能永遠的一直持續下去,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

但愿望終歸只能是愿望,美好的時光通常短暫。

臨近中午的時候,先是李佳的媽媽買菜歸來,之后,李佳的父親和弟弟也相繼回到了家里。

李佳的父親李守成和李佳的母親一樣同屬紡織廠的老員工,不同的是,李佳的母親是普通工人,李守成是坐辦公室的中層領導,負責企業的調度工作。

李守成,四十多歲的年紀,中等身材。

李佳的弟弟李林在一高中讀書,今年在讀高二,是一個活潑的大男孩。中午回來的時候,手里還拿著一個籃球,從其膀大腰圓的體形上,可以看出這小子身體素質非常不錯。

李佳向父親和弟弟簡單的介紹了一下趙長天,與向母親介紹的一樣:說他是她的高中同學,姓趙。

不是李佳不想詳細向家人介紹趙長天,實在是趙長天的身份說出來有點嚇人,令人難以置信。

23歲的副縣長,如果李佳不是見證者,如果聽人說起,恐怕就是連她都不會輕易相信。

在兩個人的關系上,雖然李佳很想驕傲的向家人介紹,說趙長天是她的男朋友,但她不知道趙長天心里是怎么想的,在沒有征求他的意見、并求得他的同意之前,女孩兒擔心這樣做會惹他反感。

而且,除此之外,李佳也有一些忐忑,她不知道這么久沒見,趙長天的身邊是不是已經有了別的女孩子?

在李佳看來,趙大哥是那么優秀,喜歡他的女人一定少不了。

她擔心,如果趙大哥有了別的女朋友,自己這么一介紹會給他添亂。

事實上,她已經打定了主意,哪怕是趙大哥已經有了別的女人,她也絕不會主動放棄,除非趙大哥不要她了。

經過這一次的風波,她感覺她再也無法離開這個男人了,哪怕就是因為自己的好朋友林薇,她也絕不會再退讓了,她會自私到底、堅決捍衛屬于自己的愛情。

完成了介紹雙方認識的這道程序之后,李佳睜著大眼睛躺在netg上看著幾個男人在那里說話,但腦袋里想的卻全是如何堅守屬于自己愛情。

李守成、李林和趙長天分別打了招呼之后,聊了起來。

聊了幾句,李守成以幫助老婆做飯的名義去了外面走廊里的廚房,在他看來,以老婆的精明應該已經看出一些東西了,他想多了解一些關于那個年輕人和女兒的關系,

畢竟,這事他不好當著外人的面直接問女兒。

父親離開之后,李林向著姐姐眨了眨眼睛,送去了一個‘我明白’的眼神。

接著,就是一口一個趙哥的和趙長天聊了起來。

李林給趙長天的印象不錯,這小子給人很陽光的感覺,而且很健談。

他向趙長天說出了自己的愿望,他希望高考時能考上體校,能在未來做一個國家級的運動員。

午飯很快就準備好了,也許是因為有客人的原因,李佳的母親炒了四個菜,還讓兒子出去買了兩瓶啤酒。

由于李佳行動不方便,因此,桌子就擺在了她的netbsp;

午飯開始之后,一邊招呼趙長天吃吃菜、喝酒,李守成夫妻一邊旁敲側擊的問他一些問題。

諸如,是否還在讀書?做什么工作?等等……

這些問題,有的是趙長天自己回答,有的則是李佳代為回答。

當聽到趙長天已經不再讀書,而是在縣政fǔ上班的時候,李守成兩口子眼睛一亮,相對視了一眼。

對于中國人來說,經過積累了幾千年的傳統文化的洗禮,官本位的思想早已深入人心、甚至深入到了國人的骨髓里。

第一百五十六章

縣委書記

在這個國度里,很多人嘴上非常痛恨貪官污吏,恨不得把所有當官的都拉到陽光下審視,把那些的官員都關到大牢里去。()

但實質上卻大都對官員這個群體有一種吃葡萄的心理。或者說,對于官員的待遇和權勢非常羨慕。

在這種有些矛盾的心理狀態下,很多人都希望自己的子女能進入政fǔ工作、期待自己的后代有朝一日也能混個一官半職。

年紀越大的人,這種傾向就愈的明顯。在日常言行中,他們又會影響到子女的想法。

從而,形成某種循環。

人心就是這樣的矛盾!

公務員永遠都是這個國度中最熱門的職業。從這一點上,就可以看出官本位思想是如何的深入人心。

李守成夫妻顯然也不例外,是典型的官本位思想代表者。

對于李守成來說,他原本還以為女兒的同學應該也是個普通學生呢,但沒想到的是,人家年紀輕輕的就已經是個政fǔ公務員了,因此,他在心態上自然有所改變。

“小趙,工作很不錯啊。”

李守成的語氣不覺熱情了幾分,“看你的年紀,應該剛參加工作不久,現在還是辦事員吧?”

“兩年前參加工作的時候是個辦事員。”

李佳在旁邊替趙長天回答了一句。

女孩兒說話的時候,還不忘沖著趙長天眨了眨眼睛。

“佳佳,又沒問你,你替人家小趙回答什么?”

李守成瞪了女兒一眼,一邊給趙長天夾了一塊炒激蛋,一邊懂行的說道:“小趙,好好干,爭取早點做上科員,那才算是真正的公務員,你這輩子就算穩定了。

用老話形容,就是捧上了鐵飯碗、吃上了皇糧。等過個十年八年的,說不準能當上個科長呢,到了那個時候,你就算出人頭地了。”

趙長天一邊吃著香嫩可口的激蛋,一邊不住的點頭。

李佳撲哧一聲笑出了聲,她實在是忍不住了。

她的趙大哥都已經是副處級別的領導干部了,高了科員不知道多少個級別。至于科長這個層次,趙大哥早就經歷過了,更不用等上十年八年。

李守成又嗔怪的瞪了女兒一眼,但又舍不得責備寶貝閨女。

趙長天也忍得很辛苦,連忙轉移了話題,“叔叔,我聽說紡織廠的效益現在不太好啊?”

這招兒果然見效,李守成被成功的轉移了注意力,和趙長天談起了關于紡織廠的話題。

結合李守成對紡織廠的談論,再加上自己的理解,趙長天對于紡織廠、以及李家的現狀有了一個基本的了解。

92年之前,紡織廠還能勉強維持經營,相比于當時的平均水準,李守成二口子的收入還是比較不錯的。尤其是李守成,作為企業的中層領導,他的收入還是非常可觀的。

起碼維持二個孩子的上學費用和家庭日常開銷是沒有問題的,甚至還有一定數量的存款。

但從九三年開始,廠子的效益一落千丈,最主要的問題是大量的產品積壓在庫房里,根本賣不出去。

對于紡織廠的員工來說,第一季度還能勉強開上正常工資的一半。

第二季度,大部分人連一半的工資都開不了,只能勉強拿到基本的生活費。

到了第三季度,作為中層領導的李守成還好,起碼還能拿到可以滿足日常花銷的工資。但普通工人就不行了,過半數的工人拿到手的工資少得可憐。李佳母親所在的車間干脆就給工人放了假,工資是半mao錢都沒有。

進入十月份之后,李守成雖然還去廠子上班,可工資是不用指望了。大部分車間已經停止了運轉,車間的工人也大都放了假。

至于什么時候能復工?拖欠的工資什么時候能補上?廠子也沒有一個明確的說法。

在這種情況下,李家的生活基本就是靠以前的積蓄維持著,日子還過得去。

但對于大部分普通的工人來說,即使以前廠子效益好的時候,基本上每個月的工資都是隨賺隨花的,基本上沒什么積蓄,如今突然失去了收入來源,日子可就難過了。

因為談論這個話題,飯桌上的氣氛有些壓抑。

意識到這種情況之后,趙長天連忙轉移了話題,問起了李林在學校的學習情況,氣氛才重新好轉起來。

由于下午幾個男人還大都有事情要忙,因此,午飯沒有持續很長時間。

吃完午飯,時間剛過一點,趙長天提出了告辭。

李佳在表情上顯得有些依依不舍,雖然他知道趙大哥還有許多工作要做,不可能在自己家里待太久,但她還是希望趙大哥能盡可能的多停留一會兒。

對于女孩兒來說,今天不但實現了長久以來的夢想——和心上人重歸于好,而且,在感情上更進一步、彼此交了心,她恨不得時時刻刻都和趙長天膩在一起。

李佳在情感上的流露,連李守成夫妻二人都看了出來。夫妻二人對視一眼,已經打定了主意,要詢問女兒和這個姓趙的年輕人究竟是什么關系了?

雖然他們在先前就已經有所懷疑,但還不敢十分確定。如今女兒的表現,基本坐實了他們的懷疑,女兒和這個姓趙的年輕人應該正在談戀愛。

對他們來說,女兒的幸福可是他們關心的頭等大事。對于這個姓趙的年輕人,他們的印象還不錯,無論長相還是工作,都說得過去。

但對方的家庭情況,他們卻了解得太少,他們還需要了解到更多的東西,才能替女兒做出決定,是否和這個年輕人繼續展下去。

趙長天雖然不知道這兩口子的想法,但也能多少的猜出一二,心里難免有些虛。實際上,在現階段,他可是半點也沒有考慮過所謂的婚姻大事。

他雖然喜歡李佳,但也根本沒達到談婚論嫁的程度。

上一次人生中,失敗的婚姻一直是他心頭的陰影,在這一次人生中,他對待婚姻的態度也因此無比慎重。

在李佳的不舍中,趙長天離開了。

此次李家之行,讓他放下了一樁心事,念頭也通達了許多。

而且,對他來說,更為重要的是:重生前、后,因為經歷和職業的不同而導致的性格、以及思想上的沖突,漸漸的融合到了一起,形成了獨立、統一的人格。

這種變化,對他來說,意味著他逐漸擺脫了重生前自己身上某些不適合現在身份的東西。

事實上,趙長天很早以前就現了存在于自己身上的這種問題,他想要改變,但卻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4o歲的靈魂,23歲的身體;曾經道上混的亡命之徒,如今在仕途上打拼的政fǔ官員。當這些交織到一起的時候,就是導致他的某些行為難以控制、甚至自己都難以理解的根源。

諸如性格、思想等抽象的東西,是長期積累形成的,已經深入到了他的靈魂里,哪里是想改就能改的呢。

好在,經過一系列的事件、若干次的頓悟之后,直到今天,他現自己似乎已經完成了某種蛻變。

當趙長天正在總結自己身上的變化時。

明陽機場外,一個身材高挑、風姿綽約的女子正和一個3o幾歲、玉樹臨風的男子相視而立。

如果趙長天在這里,他會認出那個男子,那個男子正是對他幫助很大的順城市紀委書記方文天。

“方大哥,好久不見了,你的變化不大,還是那么風度翩翩啊。謝謝你能來接我。”

女子開口說話了,聲音很清脆、爽朗。

“張子蘭,能聽到你的贊美,真是不容易啊。不過,和我干嗎還這么客氣,有什么可謝的,以我們的交情,我來接你是應該的。”

方文天微笑著說道,隨即指向不遠處的一輛轎車,“走吧,先和我回家吧,你嫂子可是非常想見到你呢。你關心的那些問題,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一份資料,到家之后,你再研究吧。”

“好,我也很想見到嫂子,聆聽她這個北大高才生的教誨呢。”

張子蘭一邊說著,一邊向著轎車走去。

兩個人上了車之后,方文天動引擎,向著順城的方向駛去。

時光流逝,轉眼,時間過去了兩天,到了1o月7日。

昨天,馮長遠已經與郭青云舉行了簡單的交接儀式,代表著馮長遠正式成為了昌縣縣委書記。

昨天晚上,趙長天去了郭家,他陪著郭青云喝了一頓酒。

即將離開自己工作十幾年的地方,郭青云有些傷感,他第一次在趙長天面前喝醉了。

趙長天也喝了不少,他的心情有些低落。郭青云的調任,不僅意味著從此以后他將失去一個強力的者、一個仕途上的重要臂助。

而且,他將失去一個可以經常交流的良師益友。二年多的時間里,趙長天和這個年長自己2o歲的男人已經建立了一種非常親密的關系。

今天晚上,他將組織一個小型宴會,為郭青云餞行。

與此同時,這個宴會也包含了另一層用意。

第一百五十七章

踩上一腳

宴會地點定在了東來順酒樓,依然是那里最好的包房2o5

除了郭青云夫fù,趙長天還邀請了組織部長李濤、常務副縣長鐘新華、公安局長張國棟等人,都是郭青云這些年一手提拔起來的重量級的干部,這些人基本上都是郭青云的嫡系人馬。

加起來,一共十來個人。

聚會的時間定在了晚上六點,身為起人,趙長天提前4o分鐘就來到了東來順,向吳三寶表達了非常重視這次宴請、希望他能好好安排一番的意愿。

吳老三對趙長天預定的這次晚宴高度重視,甚至達到了空前的程度。

他之所以如此,不僅因為趙長天本人如今的分量十足。

更為重要的原因是,趙長天沒有瞞他,明確的告訴他這次宴會是為縣委書記郭青云舉行的餞行宴,并把參加宴會的其他人員也一并告之。

吳老三雖然也算是見多識廣的人物,但對于同時接待這么多縣里的巨頭級別的人物,還尚屬次。導致了他在忐忑中還有一些興奮。

他做出了一個決定,整個二樓的包房區今天不對外,只招待2o5一個包房的客人,所有負責二樓的服務員全都集中起來為2o5包房服務。

在菜式安排上,吳老三匯集了飯店幾位大廚的意見之后,拿出了一份代表著東來順酒樓最高水準的菜單。

在酒水選擇上,吳老三也拿出了酒樓最高檔次的存貨。

對此,趙長天感覺很滿意。

臨近六點的時候,包括郭青云和夫人王梅在內,趙長天邀請的客人6續到達。

六點整的時候,人員已經基本就位,大家以郭青云為中心,氣氛融洽的聊著天。

趙長天觀察了一下,現還有一個人未到,那個人是常務副縣長鐘新華。

按照常理,這樣的場合,鐘新華不應當遲到才對,趙長天心里有些犯核計。

事實上,對于鐘新華這個人,趙長天的觀感并不好。

當初趙長天還在當鎮長的時候,鐘新華就對他表現出了高人一等的官架兒,后來,即使有郭青云的從中引見,這家伙對待趙長天態度仍然沒有多少改變,依然是俯視的心態。。

更讓趙長天感覺不爽的是,是自從他進入縣政fǔ工作之后,鐘新華有幾次在政fǔ工作會議上對趙長天的言指手劃腳,橫挑鼻子豎挑眼,對趙長天進行打壓,好象趙長天會搶了他的常務副縣長位置似的。

趙長天也曾經仔細考慮過,為什么鐘新華如此不待見自己?如果說自己進入縣政fǔ之后,可能會對他的常務副縣長的位置形成威脅,他打壓自己還勉強說的通。那么,自己在沒進入縣政fǔ之前?他的那種態度又是為何?

他實在是想不出,自己究竟什么時候得罪過那個家伙?

這種情況,趙長天曾經和郭青云提起過,郭青云也曾經制造過機會對兩個人進行調和,但卻沒什么效果。

對此,郭青云也很無奈,他不可能因為兩個嫡系手下不合拍而過度的偏向另一個人。

即使趙長天與他的關系更加親密也不行。

思緒回到眼前,在趙長天看來,即便鐘新華再怎么不喜歡、甚至討厭自己,但他在專門為郭青云餞行而舉辦的晚宴時遲到,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難道讓這么多人都等他?

趁著宴席還沒有正式開始,大家互相寒暄的時候,趙長天走到郭青云身邊,小聲說道:“郭叔,還等鐘新華嗎?”

郭青云搖了搖頭,表明了自己的意思,他心里也有一些不快。

直到宴會進行了3o分鐘,眾人已經紛紛向郭青云說了祝酒詞,已經輪了一圈的敬酒,鐘新華還是沒有來

趙長天估計,他很可能不會來了。

在趙長天看來,達到鐘新華如今的層次,他不大可能因為對自己的好惡而做出這種不得體的事情來。但是,以郭青云對他的恩情,他真是沒有理由不來。

鐘新華能夠從當初的普通鄉鎮基層干部跨過幾個臺階達到如今的高度,完全是郭青云大力提拔、栽培的結果。

可以說,郭青云對他算得上是恩重如山。如果沒有特殊的原因,他不來很難讓人接受,這明顯是不尊重的表現。

可即便是他因為有事來不了,最起碼也應該打個招呼吧?

搖了搖頭,趙長天停止了對這件事的思考,他還要招待眼前的這些人。

晚宴沒有因為鐘新華的缺席而影響氣氛,眾人談笑風生的追憶著曾經的那些往事。

“小趙,有空的時候,你要經常去錦市看望我老郭啊,別因為離的遠了,關系就生疏了。”

與趙長天相鄰而坐的王梅,有些感傷的說道。

王梅的眉宇間有著一抹淡淡的離愁。對他來說,丈夫獲得高升自然是好事,但同時也意味著要搬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去生活,面對的也將都是一些陌生人,她心里難免別有一番滋味。

“王姨,你放心,我會經常去拜訪你們的。我們之間的關系,怎么也不會因此疏遠的。”

趙長天慨然應道。

宴席進行到一半的時候,鐘新華還沒有到來。

作為今天宴會的組織者,趙長天穿針引線的引導著眾人談論著各種話題,盡量讓每一個人都不會感到自己受了冷落,將宴會的氛圍調動得非常好。

正在這時,一陣若隱若現的爭吵聲傳進了趙長天耳內,聽方位似乎是從樓下傳上來的。

一開始,趙長天并沒有在意。但逐漸的,爭吵聲開始大了起來,已經有一些影響到了包房內的正常進餐氛圍、以及眾人的心情。

而且,在爭吵的聲音中,趙長天聽到了有吳老三。

餐桌上的其它人顯然也都聽到了樓下不和諧的聲音,不覺停止了談論。

“我去看看,樓下是怎么回事?”

張國棟放下手中的酒杯說道。

“老張,你坐著,我下去看看。”

趙長天一邊說著,先張國棟一步,站了起來。他

拉開包房門,樓下的爭吵聲聽的更加清晰了。走出包房,趙長天順手把包房的門又關了起來。

“吳老三,我憑什么給你面子?能到你這個破地方吃飯,那是抬舉你。別整些沒用的,趕緊的把包房給我騰出一間來。”

“劉金龍,樓上的包房真的都被人包下了,你這不是難為我嗎?你和你的兩位朋友今天在散桌的吃、喝一律五折,我這誠意夠足了吧?”

“去你誠意,你忽悠誰呢?我差錢嗎?哪次來你這里少給過錢?”

順著樓梯向下走的過程中,趙長天清晰的聽到了樓下的爭吵。

聽聲音,和吳老三爭吵的人年紀應該不大,不會過3o歲。

趙長天有些奇怪,憑吳老三在昌縣的江湖地位,無論黑、白二道,本地人不給他面子應該不多,年輕人就更應該沒有幾個。

‘劉金龍’這個名字他沒有聽說過,在他的記憶中,昌縣無論官場還是道上,似乎都沒有這樣一號。

這樣一個無名無號的年輕人敢和吳老三這樣說話,趙長天還真是有些好奇。估計,應該是這個姓劉的有什么厲害的背景。

除此之外,趙長天找不到其它的理由。否則,吳老三不會如此放低姿態,應該早就讓手下把他扔出飯店了。

“劉金龍,給個面子,有什么話我們到我辦公室去談、以免影響其它客人進餐,,你看怎么樣?”

“沒什么好談的,你有在這里墨跡的功夫,還不如快點想辦法騰一件包房出來呢,我就不信,你樓上的那么多包房連一間都騰不出來。”

“劉金龍,我告訴你,樓上的客人不是你我能得罪的,你再鬧下去,影響到樓上貴客進餐,對你沒什么好處。”

“哎呀!我說吳老三,你敢威脅我?難不成縣委書記、縣長會跑到你這個破地方吃飯不成?你蒙誰呢?”

此刻,趙長天已經走到了樓下,掃視了幾眼之后,已經看清了眼前的局面。

由于正處于飯時的原因,整個一樓大廳二十幾張散桌已經坐滿了客人,但此時大部分人都已經停止了進餐,看著同一個方向——飯店門口。

吳老三背對著趙長天站在那里,他對面站著三個年輕人,和他生爭吵的是一個2o幾歲的年輕人,個頭不高,身材有些偏瘦,一張滿是青net痘的臉上長著一雙小眼睛。

他身后站著的那二個人,趙長天認識其中的一個,正是已經有過兩面之緣并生過沖突的馮科。另外一個,身材中等,皮膚白皙,長相比馮科還要帥氣幾分。

看到馮科那張帥氣的臉,趙長天心理騰的竄起一股火來,他感覺那是一張非常欠揍的臉,他真想踩上一腳。

似乎兩個彼此仇恨的男人生出了心電感應,當趙長天的目光停留在馮科身上的時候,馮科也緊跟著現了趙長天。

對于馮科來說,那天在飯店的遭遇,是他長了這么大以來所遭受到的最大恥辱。那次在停車場生的、令他感覺萬分難堪的事情,也與趙長天有關。

看著趙長天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他真想狠狠的扇上一巴掌、踩上一腳,然后再找個酒瓶子重重的砸下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

馮科很清楚,想象終歸只能是想象。他知道眼下解決趙長天的時機還未到,對于趙長天這個野蠻、素質低下的農村混子,他只能暫時忍耐。

無論如何,趙長天現在還暫時在副縣長的位置上,現在對他使用以暴制暴的手段承擔的風險太大。

馮科深吸了口氣,艱難的把目光從趙長天的身上移開,他告訴自己:再忍耐一些日子,等那個暴徒下臺之后,想怎么修理就能怎么修理他。

趙長天自然是不知道馮科內心的想法,但與之類似的是,他也深吸了口氣,告訴自己:暫時先忍耐,等尋找到合適的時機,再痛快的修理這個王八蛋一頓。

兩個苦大仇深的男人片刻之間的對視、以及彼此的心理活動,只生在短短的幾秒鐘內,絲毫沒有引起其它人的注意。

對于趙長天來說,眼下需要馬上解決的問題是大廳里的這場爭吵,否則,今天由他起的這次宴請,難免會有令人掃興的感覺。

秉承著想到就要做到的一貫風格,趙長天大聲說道:“老吳,怎么回事?你這里還有人敢鬧事不成?”

一邊說著,趙長天大步接近吳三寶,等到說完的時候,他已經到了吳老三身旁。

吳三寶面上不為人知的閃過一絲喜色,迅的轉過頭,“趙縣長,真是不好意思,和幾個客人生了點誤會,正在處理呢。”

在眼角的余光中,吳老三現剛剛還一臉囂張的劉金龍已經變了顏色。

“老吳,什么誤會我不管,但現在正是客人用餐的高峰時間,我希望你能馬上處理好你說的誤會,如果實在解決不了的話,公安局長張國棟也在樓上,希望用不到他親自出面。”

說這些話的時候,趙長天有意放低了音量,估計只有離他最近的這幾個人能聽到。

他打算盡量低調的處理此事,希望對面那幾個小崽子在聽到自己這番暗藏機鋒的話、能夠知難而退,別繼續在這里纏夾不清。

如他所想的那樣,他的這些話顯然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劉金龍已經停止了和吳三寶的針鋒相對,轉而和身旁的兩個同伴小聲嘀咕起來。

趙長天注意到,幾個人一邊小聲的說著話,一邊不時的瞟向他一眼。

片刻后,可能是達成了一致意見,三個人連場面話也沒交代一句,就掉頭向外走去。

目送著幾人消失在門外,吳三寶長出了一口氣,大聲說道:“各位貴客,剛剛生了點小問題,現在已經解決了,繼續用餐。”

走出飯店之后,劉金龍滿臉不忿的說道:“馮科,馮哲,我的兩位哥哥,今天咱們算是落了面子了。沒想到會遇上趙長天這個喪門星,如果不是我爹一再告戒我不要惹他,今天我真想不niao他。可小弟不明白的是,以你們二位的背景,沒有必要怕他啊,剛剛為什么要決定退讓呢?”

劉金龍臉上有一些疑huo。

“金龍,和你說過多少次了,讓你多注意觀察、學會用腦子思考問題,你沒看出來嗎?咱們在這里和吳老三爭吵,趙長天居然親自下樓過問此事,說明樓上可能還有比他身份或者級別更牛b的人物,否則,他可能會因為這點小事自降身份親自下樓嗎?

而且,以吳老三貪財的個性,他會放棄賺錢的機會把整個二樓都不對外營業,這一晚上下來,還不得損失個千八百塊的。他為什么這么做?

綜合這兩點分析,估計樓上肯定會有大人物,而且很可能大人物還不只一個

我估計,郭青云很有可能就在上面,以趙長天飛揚跋扈的德性,在昌縣,除了郭青云,他還會買誰的帳?

聽說明天郭青云這老犢子就要去錦市了,他的鐵桿心腹給他餞行符合常理。因此,除了趙長天,像李濤、張國棟這些郭青云的狗腿子出現也很正常。

現在你明白我和你科哥為什么避讓了吧,我們不是怕趙長天,而是僅僅為了爭一口氣得罪樓上那些人不值得。”

樣子非常帥氣的馮哲條理清楚的做著分析,說話的同時,還不時的望向馮科,看到他滿意的表情之后,愈堅定了自己的判斷。

“金龍,看到沒?這就是差距,你要是有小哲的水平,至于連大學都考不上嗎?至于連干個妞兒都要用那樣的手段嗎?至于明擺著賺錢的生意都賠錢嗎?”

馮科先是贊揚了馮哲,緊接著把矛頭對準了劉金龍,毫不客氣的批評了他幾句。

“金龍,等到小哲他父親做穩了縣委書記的位置之后,估計你爸就能很快從政fǔ辦主任變成縣委辦主任、成為常委,到時候,你爸也將是昌縣有頭有臉的人物。我們的勢力將會越來越壯大,到那個時候再收拾趙長天,就容易多了。”

看著臉色有點難看的黃金龍,馮科語重心長的說道。

“哥,你說的對,我接受批評。不過今天這事兒弄得tǐng憋屈的,走,我帶你們去個好地方。城南新開了一家卡拉ok,那里面有個女服務員tǐng水靈的。那身段,胸、屁股,都絕對正,估計還是個雛,干起來一定特爽。”

一邊說著,劉金龍用手比劃著,臉上一副吟蕩的表情。

“走,那就去看看,有幾天沒玩兒到正點的女人了,希望你小子沒夸大事實,否則有你好看。”

馮哲躍躍玉試的率先表示了同意。

馮科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他前幾天從李佳那里得到的一肚子火氣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消散,這幾天連睡眠都受到了影響。再加上今天晚上的事情也讓他感覺壓抑,如果不找個女人好好泄一下,估計晚上還是睡不好覺。

達成一致意見之后,三個人上了馮科的車在劉金龍的指引下疾馳而去。

“趙縣長,這次多虧你了,否則這幾個小崽子還真不好打呢。”

大廳恢復了正常秩序之后,吳老三一臉感激的說道。

“老吳,這事兒的起因還不是因為我嗎,你就別和我客氣了。再說了,以我們的關系,我幫你一把也是應該的。”

客氣了兩句之后,趙長天話題一轉,問道:“老吳,這幾個小崽子都是什么來路?我看你有些顧忌的樣子,否則,以你的脾氣,還不早把那幾個狗東西扔外邊去了。”

“你說的對,我是真對這幾個狗操的小犢子有顧忌。那個一臉痘子的劉金龍是政fǔ辦主任劉廣田的兒子,一個不學無術、欺男霸女的敗家子兒,聽說不少小姑娘都毀在了他手上。其余的兩個,來頭更大,一個叫馮哲,是馮長遠的兒子。另外一個叫馮科,是馮長遠的侄子,這個小崽子我也只見過兩次,聽說是從美國留學回來的,據說他老子在明陽那邊是做大生意的。”

吳三寶將自己知道的東西說了出來,語氣之中頗有一股無奈。想他吳老三也是昌縣有頭有臉兒的人物,黑、白兩道誰不給他幾分面子,但卻被幾個mao頭小子如此頂撞,可人家有硬靠,他還不得不忍著,叫他情何以堪?

趙長天點了點頭,安慰道:“老吳,這事兒你也別望心理去,山不轉水轉,說不準哪天,就有你出氣的機會。你先忙吧,我回包房了。”

趙長天回到包房之后,簡單的解釋了幾句。

接下來,宴席繼續,一直到晚上十點,才結束了這次宴會。

互相道別之后,各自散去。

趙長天負責將郭青云夫妻送回了家,在郭家樓下,臨分別前,郭青云憂慮的凝視著趙長天,語氣沉重的說道:“小趙,我這一走,你將面臨十分艱難的局面,馮長遠會不遺余力的對你進行打壓,在他的威懾下,能夠和你同一陣線的人將會很少。常清雖然會幫你,但畢竟離得太遠,他能起到的作用是有限的。

我給你的建議是,忍耐,再忍耐,一定不能給馮長遠致你于絕地的機會。如果實在不行,就去找常清,讓他想辦法把你調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材燒。”

“郭叔,我會認真考慮你的話。但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會考慮離開的。無論如何,只要有一絲可能,我會戰斗到底。”

迎著郭青云擔憂的目光,趙長天說出了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他的聲音堅定而有力,在夜空中回蕩,仿佛是斗士不屈的吶喊。

郭青云沒有再說什么,只是重重的拍了拍趙長天的肩膀。

目睹此情此景,王梅忽然有一種悲愴的感覺。

看著那個在月光下傲然tǐng立的青年,她的眼睛有些澀。

直到趙長天開著車消失在視線中,郭青云和王梅仍然站在原地凝視著趙長天離開的方向。

“老郭,你說小趙能tǐng過這次難關嗎?我很為這個孩子擔心。”

“小趙能力很強,無論頭腦還是應變能力,都遠遠的出了普通的年輕人。他曾經創造過很多奇跡,我希望他這次能再創造一次大奇跡。但局面對他來說,實在是太兇險了。他能否tǐng過去呢?”

郭青云有些滄桑的聲音在夜空中回蕩。

第一百五十九章

回到家中,躺在netg上,趙長天點上一支煙,重重的吸了一口,把因為郭青云那番話而引的情緒變化強行壓下

腦海中開始迅還原宴會上眾人對自己的態度。

這次宴會,他一方面是為了給郭青云餞行,但更重要的,他是想借著這個機會了解一下這些人在郭青云調離之后、對待自己在態度上的變化。

他要根據一些微小的變化,來推測這些人的立場,以便于他提前做好某些方面的準備。

常務副縣長鐘新華的立場已經基本確定了,他不會站在自己這一邊。事實和明顯,他既沒有來參加宴會、也沒有打招呼,這代表著他連郭青云的面子都已經不給了。

那么,原本就和自己不合拍的他,估計在以后的日子里只能成為對手了。

副縣長劉云風的態度與往常比起來,也有了一些細微的變化,似乎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感覺,在和自己說話的時候,有一種敷衍的感覺。

這表明,這個人的立場至少是已經松動了,有很大可能決定投靠或是已經投靠了馮長遠。

縣委常委、紀委書記黃峰,縣委常委、組織部長李濤,縣委常委、縣委辦主任李柄南,這三位的態度和以前相比,區別不大。

其中,李柄南表現得有些異常,但那應該不是針對自己,而是因為他本人的政治前途。他應該很清楚,在馮長遠當上縣委書記之后,政fǔ辦主任劉廣田會對縣委辦主任的位置虎視眈眈。

從這三位今天晚上對自己的態度上分析,在立場上沒有現有變化的趨勢,在短時間內,應該會給予自己一定的。

宣傳部長趙文強在態度上有了變化,和往常相比,有了一些疏遠的感覺。()

趙長天感覺,這個人在立場上已經不可靠了。

開區主任劉遠、公安局長張國棟一如既往,在態度上和以往相比變化不大。

其中,張國棟的表現最讓趙長天感覺放心。這個家伙在分別時曾經向自己表明了心跡。

以趙長天對他的了解,這個家伙能夠做出這種舉動,那就是真的下定了決心要跟自己一條道走到黑了,絕不會輕易改變立場。

宴會上眾人的表現一一掠過腦海之后,趙長天心情有些沉重。

他很清楚,郭青云調離之后,他將直接面對馮長遠的打壓。而馮長遠打擊他的最有力的武器,無疑就是常委會。

在昌縣目前的政治權力格局中,常委會無疑代表著最高權力,共設有11個常委的席位。郭青云以往之所以能主導常委會,是因為他的常委過了半數。

但實質上,真正屬于郭青云一手提拔的常委只有四個,也就是今天被邀請的這四個人。

另外兩個郭青云的常委,黨群副書記周剛、政法委書記孫寶林屬于他的政治盟友范疇。

和這兩個人之間的關系,趙長天雖然一直在努力經營,但畢竟時間很短,私下接觸的次數有限,到目前為止,還遠遠沒有達到利益共同體的程度,雙方的關系只能說是比較友好而已。

至于武裝部部長、統戰部部長則是屬于馮長遠的鐵桿者。

另外還有一個副書記屬于典型的騎墻派,他已經到了快要退休的年紀,想要爭取他,就要看各自的籌碼了。

如此一來,11個常委中,郭青云的那些人,趙長天比較有把握在短期內會他的只有三個,黃峰、李濤、李柄南。就到之所以有這樣的信心,是因為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經營,在某種程度上,趙長天已經和他們形成了利益捆綁。但還不牢靠,需要進一步加深。

這種局面,這趙長天感覺到了嚴重的危機意識。

“算了,不想了,車到山前必有路,也許事情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呢。為了還沒有生的事情煩惱,這不是杞人憂天嗎?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進行了一番自我安慰和催眠,趙長天暫時放棄了思考。

他要好好睡上一覺,迎接新的一天的到來。

1o月8日上午,郭青云離開了昌縣,市委組織部副部長林軒將陪同他去錦市上任。

與此同時,趙長天也得到了確切消息,新任縣長張子蘭將于1o月15日走馬上任,在1o月15日之前的這段時間里,由縣委書記馮長遠暫代縣長之責。

1o月8日上午,馮長遠以縣委書記的身份主持召開了他上任之后的第一次縣委常委會。

具體內容,趙長天不得而知。

下午二點,馮長遠將以代縣長的身份主持召開了政fǔ辦公會議。作為副縣長,趙長天參加了這次會議。

與會人員共有九名:馮長遠、七個副縣長、政fǔ辦主任劉廣田。

趙長天進入會議室的時候,除了馮長遠,其他人已經就位。

劉云飛皮笑肉不笑的簡單的打了個招呼,其它人只是看了他一眼,基本沒有任何表示。鐘新華的那一眼中,更是蘊涵著明顯的藐視。

對于這種情況,在惱火之余,趙長天絲毫沒有用熱臉去貼人家冷屁股的意思。

冷冷的回視了一眼之后,趙長天點上一支煙,坐在椅子上,自顧自的netbsp;

距離二點還有一分鐘的時候,舉止文雅、風度翩翩的馮長遠走進了會議室,微笑著向眾人一一點頭示意。

最后對上趙長天的目光時,馮長遠笑容斂了起來,不屑之色一閃而過。當看到趙長天指間夾著的煙卷時,重重的哼了一聲,臉上不加掩飾的浮起厭惡的表情。

但他還是克制著自己沒有讓趙長天把煙熄了,畢竟,沒有哪個文件上規定過在開會時不準吸煙。

落座之后,馮長遠先是輕咳了一聲,接著,開始了他的言。這次辦公會議實際上就是一場普通的例行會議,馮長遠將簡單的總結一下最近幾天的政fǔ工作,然后是其它的副縣長言。

靠在椅子上,趙長天噴云吐霧的大口吸著煙。

馮長遠則是滿臉的志得意滿,神采飛揚的侃侃而談。

目光打量著與會的眾人,趙長天能明顯的感覺到其它人目光中對自己的疏遠、甚至是無視,雖然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趙長天仍然感覺有些壓抑。

此時,他深刻的感受到了。

以前的政fǔ工作會議,雖然主角也是馮長遠,但這些人中,除了鐘新華、劉廣田在態度上明顯對他有些不善之外,其它人,基本都能保持著表面上的友好。

他們之所以如此,除了因為馮長遠沒有公然表示過對他的不滿之外,更重要的是由于一個眾所周知的原因,他趙長天是郭青云一手提拔起來的心腹,身后有郭青云力tǐng他。

在他成功的組織了全縣的水果銷售之后,他們的態度更加的熱情,甚至,就連身為馮長遠嫡系的兩個副縣長對他的態度也保持著必要的尊重。

也許在這些人看來,他既有堪稱耀眼的政績,又有強勁的后臺,未來的展將不可限量。

但郭青云的離開,在這些人看來,無疑代表著他已經成為了無根的浮萍。再加上馮長遠最近幾天通過一些渠道釋放了一些信息、明顯的表達了對趙長天的不滿之后,這些人認定,即使趙長天工作上再出色,以他和馮長遠之間的惡劣關系,也基本不會再有出頭之日了。

一個連常委都不是、沒有了展前途的副縣長,另一個是縣里的一把手、事業蒸蒸日上,孰重孰輕自然是一目了然。

對于這些聰明人來說,他們自然會選擇自己的立場。

馮長遠的言結束之后,輪到了各個副縣長對自己分管的工作進行總結,通常情況下,一般是由馮長遠逐個點名言。

以往,馮長遠雖然看不慣趙長天,但限于職責所在,他會點名讓趙長天言并認真聽取他的工作總結。

但在這次會議上,趙長天就像是被遺忘的人,直到會議行將結束,馮長遠也沒有讓他言,他就像個透明人一樣被晾在了那里,沒有人搭理他。

對此,趙長天雖然感覺很窩火,但也無可奈何。

他猜的了馮長遠的用心,馮長遠就是要利用他代理縣長的這幾天,用實際行動打他的臉、激怒他、并向他傳遞一個信息,“這只是一個開始,以后他也會被完全架空。雖然不能直接撤他的職,但卻可以調整他的工作、剝奪他的權力,讓所有的人都離他遠遠的。”

會議結束之后,趙長天沒做絲毫停留,急沖沖的離開了。

他擔心自己會控制不住情緒,作出一些沖動的事情。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之后,趙長天坐在椅子上,深吸了幾口氣,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對于馮長遠的這種伎倆,趙長天氣憤、惱火,但暫時卻沒有任何應對的辦法。

趙長天能大致猜測出馮長遠的心思和打算。

馮長遠這一招直接明了,他針對的就是年輕人的慣有特征:氣盛、火大、易怒、易躁,不容易控制情緒。

第一百六十章

突破性進展

也許在馮長遠看來,無論趙長天的職務有多高、工作能力有多強,但他卻實實在在的是一個年僅23歲的mao頭小子,他也應該擺脫不了年輕人的那些慣有的特點。

如果趙長天在會議上當場火或是提前離開,甚至在激憤之下做出更加沖動的行為,比如在眾目睽睽之下,罵人、甚至動人,才是馮長遠最想看到的。

當然,即使這次失敗了,趙長天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緒、沒有做出出格的行為,因而沒有達成預想的目的,那也沒什么。

馮長遠相信,在以后的日子里,只要不斷的刺激他,使用種種方法激怒他,終有一天,這個混子出身的家伙會有控制不住自己情緒的時候。

事實上,趙長天對此心理很清楚,如果持續的被馮長遠激怒,他即使明知道對方的險惡用心,也終有無法忍耐下去的一天。

但對于趙長天來說,他即使明白了馮長遠的計謀,暫時也沒什么好的方法應對。在官場上,素來講究的就是官大一級壓死人。馮長遠的級別比他高,正常情況下,在沒有了郭青云的庇護之后,在明面上,他幾乎只能是被動挨打。

馮長遠以書記的身份可以堂而皇之的利用手中的權力優勢,對他進行打壓,不點名讓他在例行會議上言,就是手段之一。

雖然這種手段只能在新縣長上任之前使用,而且不具備直接的殺傷力,但這只能算是牛刀小試而已。

馮長遠還會有很多其它的方式:比如在常委會上提議調整他的工作分工,讓他去主分管一些冷衙門。比如,可以對他分管部門的領導進行影響,讓那些人不聽從他的領導,從而在事實上把他這個副縣長架空,等等……

如果真的展到了那個程度,很可能意味著他的仕途生涯已經走到了絕路。()

但以趙長天的性格來說,他又怎么可能會甘心被人一步步逼向絕路?無論如何,他也是重生過一次的人,腦子里有著他人所沒有的越這個時代的見識。二十年刀口tian血的生涯,讓他經歷了常人所沒有經歷過的兇險生活。

在他身上,并不是只有武力強悍和心狠手辣這兩個特點,他的心志和頭腦也是久經考驗的。重生之后的這些歲月里,他已經對上一次人生進行了多次總結,他相信自己在智慧和謀略上已經有了長足的的進步。

玩手段,他也不會懼怕任何人。

對自我進行了簡單的分析之后,趙長天振奮了一些,大腦開始飛轉動起來。

他想到了郭青云昨天晚上和他說的那些話,也許劉常清能在某些方面給予他幫助。

但仔細分析之后,他現以目前的情況,劉常清恐怕也是愛莫能助。

在層次上,劉常清畢竟離他遠了一些,現官不如現管,他無法具體干涉到一個縣委書記對下屬的正常領導行為。

劉常清在無法控制常委會的情況下,如果馮長遠沒有重大違規行為,他也無法一言而決一個縣委書記的政治前途。

他能為趙長天做的,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比較有限,他能基本確保趙長天不會被輕易構陷、乃至被無故撤職,也能在趙長天的升遷上進行推動。

在不能完全掌控市委常委會的前提下,他所能做的,也就大體上只有這么多。

因此,在和馮長遠的斗爭中,劉常清所能揮的作用著實有限。

除非,他向劉常清請求調離昌縣,趙長天相信,如果他真的向劉常清提出這個請求,劉常清多半是能辦到的

但他能灰溜溜的離開嗎?像個逃兵一樣的夾著尾巴滾蛋?

答案很肯定,不會,起碼不到山窮水盡的時刻,他絕不會另尋它路。

既然劉常清已經無法成為眼下的助力,那么,就要自己想辦法解決眼前的艱難局面。

既然無法與馮長遠正面抗衡,就只能暗地里使用一些手段解決問題。

趙長天找來了胡利,他想要知道某些事情的進展如何了?

胡利在趙長天的辦公室里待了接近一個小時,離開的時候,面沉似水,一絲若有若無的猙獰在他的小眼睛中閃現。

雖然老板沒有具體說明,但小矮子從老板的簡單描述中,已經想象出了老板所遭受的屈辱,這對于他來說,是絕對無法容忍的。

“想要對付老板,就準備付出代價吧。讓老板受到屈辱的那些人,就是我胡利的敵人。”在心理默默的念叨著,小矮子的步伐更急了一些。

他知道,時間很緊迫,他必須要更努力一些。

趙長天則是面色比之先前放松了一些,胡利沒有辜負他的期望,在那件事情上已經取得了較大進展,攔路上訪事件中的那個關鍵人物已經有了眉目,相信再過一段時間,就將有突破性進展。

對此,趙長天很滿意,他又向胡利布置了幾項其它的任務。但他重點強調,目前還是以他手頭上的這件事情為主,其它的幾項任務要以不影響這件事情為前提的情況下進行。

除了對胡利任務執行情況滿意之外,對于他這段時間里的建立圈子和收集相關信息上的表現,趙長天也很滿意。

按胡利的說法,他建立的圈子已經涵概了縣委縣政fǔ的多個部門,雖然人員大都級別不高,但人數上非常可觀。其中,有幾個能力突出但一直不得志的已經被他展為核心人員。

通過這個圈子,胡利基本上可以做到能夠掌握大部分昌縣官場的重要信息。而且,他有信心,隨著時間的延長,他的圈子覆蓋的范圍越來越廣的時候,他可以做得更好。

基于此,他才對趙長天交給他的任務信心十足。

見過胡利、和他長談了一番之后,趙長天的心情好了很多。對于未來,他增添了不少的底氣。

“馮長遠,看看我們誰能笑到最后吧?”

在徐徐的煙霧中,趙長天瞇著眼睛說道。

“哥,現在郭青云那個老東西已經走了,我爸已經是名副其實的一把手,是不是該對趙長天下手了?”

位于昌縣城郊的一棟別墅里,馮科、馮哲、劉金龍懶洋洋的倚在沙上,說話的是一臉帥氣的馮哲。

此刻,三個人基本上都處于赤身露體的狀態,只穿著短kù。

“阿哲,事情沒有你想的那么簡單,趙長天不是那么好對付的。你忘記上次的教訓了嗎?那次你們自認為精心謀劃的攔路上訪事件,是怎么失敗的?”

一邊說著,馮科從茶幾上拿起一支煙。黃金龍非常及時的湊上前點著了火。

“哥,那次確實是有疏忽的地方,一是低估了趙長天在大河鎮的影響力,二是沒有想到劉常清會為了郭青云而下了這么大的力氣,三是沒有想到紀委書記方文天會為他出頭。可方文天的意外攪局,純屬偶然。如果沒有方文天橫netg子,趙長天就栽定了,郭青云也不會逍遙了這么久,還走了狗屎運獲得了晉升。”

馮哲條理清晰的做著分析,顯然對自己的判斷很有信心。

“阿哲,你總結的基本上正確,但和李子華那個蠢貨一樣,還少說了一個重要方面:你們在計劃前缺乏細致的調查,準備工作不到位,在動時間上過于倉促。”

馮科狠抽了兩口煙,加重了語氣:“因此,我們這次絕不能犯以前的錯誤,寧可時間上拖得長一些,也要做好充分的準備之后,再行雷霆一擊。在此之前,伯父可以利用手中的權力,不斷的對趙長天進行打壓,壓縮他的生存空間,讓他在狗急跳墻的情況下自己犯錯誤。即使他能僥幸能一直不犯錯誤,等到把他完全架空之后,就是他的末日了。

如今郭青云已經離開了,相信劉常清不會為一個小小的副縣長就和唐慶天大動干戈,畢竟,和劉常清有交情的是郭青云本人,上一次,趙長天不過是沾了郭青云的光,才會得到劉常清不遺余力的幫助。

退一步說,即使他想幫助趙長天,但他能否斗得過唐慶天、能不能繼續在順誠待下去還是個未知數呢。”

“說的好,如果按照科哥說的去執行,趙長天那王八蛋最后就是個喪家犬的下場,等到他不在副縣長的的位置了,我們想怎么玩他還不是隨我們的心意。”

劉金龍一臉諂媚的netbsp;

“金龍,你少給我拍馬屁,屋里那個歌廳的服務員怎么處理?藥是你下的,人你也玩得最狠。你原來可是拍著胸脯保證,說沒什么麻煩的,但我看那個婊子很烈性,一旦放她走了,我擔心會捅出大婁子出來。”

馮科瞪了劉金龍一眼,隨即有些憂慮的望著臥室的方向。

女人的手腳全被繩子捆著。

第一百六十一章

越漂亮越危險

白色的床單上可以見到星星點點的血跡

“科哥,我也沒想到這個婊子性子如此剛烈,一清醒過來就是和我們玩命的架勢,我后背上都被摳下去了一塊肉,真tm的疼。

要是不把她綁起來,還不知道她怎么鬧呢。以前我也沒少干過這事兒,可一般都是被搞完之后,哭一痛,給幾個錢就打了,從來沒見過這種要死要活的娘們兒。”

劉金龍極力的辯解著,他的表情有些尷尬,一邊說一邊摸著后背上貼著膠布的地方。

“要不,多關幾天,看看再說吧?要是實在不行,就…”

馮哲皺著眉頭,邊說邊做了個手勢。

“也只能如此了,這個女人不能輕易放了,否則會是個禍患。金龍,這次就算了,下次可不能再干這么沒底的事了。玩女人可以,但要選好下手對象。要是栽在女人身上,這一輩子,我們算是白活這么大了。”

馮科點了點頭,同意了馮哲的意見。同時,警告了劉金龍一句。

下班之后。趙長天沒有回家,他和王寒月約好了在東關街見面。

經過幾天的精心挑選,王寒月找到了適合開市的地點,那是位于東關街上的一處臨街店面,今天趙長天過去,就是為了最后敲定下來。

按照王寒月的描述,這處店面位于小型的商業街上,周圍是居民住宅區,而且相對比較密集。

她之所以選擇這里,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這處店面原本是糧店,有一個面積不小的倉庫。

趙長天到達的時候,王寒月已經等在那里了。

看著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的女人,趙長天有一些感慨。

與過去相比,王寒月的變化可以用日新月異來形容

這個女人經歷了愛情的滋潤之后,心態生了變化,連帶著容顏也煥了以往所沒有過的神采。

原本一直盤起的頭,在趙長天的建議下,披散在肩頭,使得整個人多了一份靈動、飄逸。

眉宇間,也散著過去從未有過的自信,言談舉止間,已經逐漸擺脫了過去那種混江湖的粗俗風格,說臟話的次數已經越來越少。

可以說,這個女人正在按照趙長天的期望轉變著,而她也非常滿意自己身上生的變化。

趙長天注意到,女人眉宇間有著一股子無法掩飾的疲倦,關切的問道:“丫頭,今天又在外邊跑了一天吧?”

“恩,今天去順城聯系了幾家供貨商的代表,加上前幾天聯系的,已經談妥了2o幾家。回來的時候,去新房那邊了,忙活了一會兒裝修,按照現在的進度,估計再有一周左右的時間就能住進去了。”

王寒月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喜悅,顯然她對自己如今的工作成果很滿意,也對即將完成裝修的新房充滿了期待。

“丫頭,不必什么事情都親歷親為的,大一點的供貨商你可以自己去談,規模小的,你完全可以安排別人去談,聽不是已經找了幾個人手了嗎?”

向著店面走去,趙長天邊說著,邊拉起了女人的手。

“哥,是找了幾個人,但都是沒什么學歷和文化的、見識也不廣,我暫時還不放心他們。我現在去和供貨商談的時候,基本都帶著他們,等感覺他們學得差不多的時候,再放手交給他們去做。”

女人的手掌稍稍僵了一下,顯然還有些不太適應在公開場合男人的親昵行為。

“行,你看著辦吧,但要多注意身體,整天騎著自行車跑來跑去的太辛苦了,等你以后考下架照就好了。”

女人的小手雖然稍稍有些粗糙,但手感還是相當不錯的,柔軟、滑膩。

為了讓王寒月聽他的話去考架照,趙長天可是沒少費唇舌,甚至在床上狠狠的懲罰了女人幾次,女人依然不為所動。

在王寒月看來,已經花了自己男人很多錢了,她卻還一分都沒賺到呢。買車又涉及到了一筆很大數目的錢,又不是必須要使用的東西,她完全可以用自行車為交通工具,而不必浪費那么一大筆錢。

最后,趙長天在無奈之下使用了命令的語氣,女人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應承下來。

在王寒月的陪同下,趙長天在店面里隨意的走了走,室內的空間很大,兩層樓加起來,至少要過五百平。

“行,我看位置不錯,店里的面積也夠用,就定下來吧。”

大體的了解了一下實際情況之后,趙長天做了決定。

事實上,如果不是王寒月堅持要他這個投資人過來一趟,趙長天也想在王寒月面前表達對她的重視,對于這樣的事情,他是不會過問的。

隨著他在官場時間越來越長、位置也越坐越高,“抓大放下”已經成為他做事的主要原則。

看完店面之后,依照王寒月的意思,打算到趙長天家里,由她下廚為趙長天做幾個菜,解決兩個人的晚餐問題。

但趙長天看著女人疲憊的樣子,堅持要到飯店去吃。

雖然心痛于上飯店的花銷,但王寒月對于自己男人的體貼,還是感覺甜孜孜的。

趙長天帶著王寒月來到了上次和李佳生誤會的那家酒店,自從上次在這里砸了馮科一酒瓶子之后,趙長天還是第一次來這里。

讓趙長天感覺意外的是,那個來自西北溝的笑容甜甜的女服務員,居然和王寒月是認識的,兩個人是同鄉,都是來自西北溝的青山鄉,兩個人所在的村子是相鄰的。

在王寒月的介紹下,趙長天知道了小姑娘的名字——王玲。

兩個老鄉見面,雖然沒有達到兩眼淚汪汪的程度,但也是非常親熱。

幸好,此時還不是飯店的高峰期,客人還不多,王鈴可以借著為客人服務的理由與王寒月聊了起來。小姑娘手里拿著個點菜的小本子,但嘴里卻和王寒月嘮著和點菜無關的話題。

趙長天坐在椅子上,點上一支煙,聽著兩個女人的聊天。

“王玲,到縣里多久了?你那個雙胞胎的妹妹王瓏呢?沒和你一起出來打工嗎?”

“月姐,我到縣里來有三個多月了,我妹妹也一起過來的。在老鄉的幫忙下,我在這家飯店做了服務員,小瓏嫌這里賺的少,沒在這里干,在一家新開的卡拉ok、就是唱歌的地方做了服務員,賺的比我這個姐姐還多呢,還讓我也去她那里干呢。”

“王玲,我看你還是別去那里干了,根據我的了解,歌廳那種地方人員混雜,什么人都有,一些社會上的地痞、流氓喜歡去那種地方。你一個農村來的小姑娘吃虧都沒地方找說理的去,要我看,你讓你妹妹也別干了,要是真出了事,后悔就晚了。”

“月姐,我知道你早就到縣里來闖蕩了,見識的東西肯定比我多,我聽你的。可是,小瓏那性子很執拗,她就想多賺點錢,讓家里早點蓋上新房子。我估計也勸不動她啊。”

“勸不動也得勸,等哪天我見著她,好好勸勸她,不能因為多賺那么幾塊錢,就在那種地方工作,一旦出事,就什么都晚了,這一輩子就毀了。”

聽到這里,趙長天接過了王寒月的話頭,說道:“王玲,你月姐說的對,一個女孩子在那種地方工作是很容易吃虧的,你長的這么漂亮,估計你妹妹也差不了。越是漂亮的女孩子,在那種地方就越危險。”

說到這里,趙長天稍稍頓了一下,目光看向王寒月:“丫頭,你開的市不是還缺人嗎,我看你干脆讓王玲姐妹到你那里工作去得了?”

“呵呵,我剛才也這么想來著呢。”

王寒月笑著說道。

“小玲,先前你說你這里一個月能賺7o塊,去我那里工作,我一個月給你一百五,怎么樣?”

王寒月注視著王玲認真的說道。

實際上,這個市員工的工資標準,還是她和趙長天商量之后定下來的。

原本,王寒月想把工資標準定在每個月8o塊,這個標準基本上是符合行情的。但被趙長天直接否定了,在他看來,別人他管不了,但自家經營的買賣絕不能虧待手下的員工。

他直接在8o塊的基礎上提到了2oo塊,但王寒月說什么也不同意。

要知道,她當初冒著很大的風險去做碰瓷的營生,一個月才能賺2oo塊錢。如今,就憑市那種簡單的工作,說什么也值不了這個價位,一百塊在她看來都已經是非常高的標準了。

最終,趙長天很費了一些口水,在帶有命令的口吻下,才讓王寒月把工資標準提到了15o塊。

“真的嗎?月姐,你都自己干事業了啊。”

小姑娘先是驚嘆了一聲,隨后就滿臉喜悅的說道:“我當然愿意去啊,能在月姐手下干活,可比給別人打工強多了,就是給我8o塊,我也去。小瓏那里一個月也能賺1oo塊,月姐能給這么多,她也肯定愿意去的。”

小姑娘一臉難以掩飾的興奮之色,但隨即有些擔憂的說道:“月姐你給我們15o塊那么多,你的生意不會虧本吧?”

“這你就不用管了,你明天就向你們老板辭職吧,也去歌廳和你妹妹說一聲,你們早點去我那里工作,我現在正需要人手呢。”

王寒月沒有理會小姑娘的擔憂,語帶催促的說道。

第一百六十二章

絕不手軟

“那行,聽月姐的。我今天晚上下班之后,就去小瓏那里,讓她也趕緊辭職,明天我們一起去找月姐。”

說到這里,小姑娘有些猶豫的說道:“月姐,你那里有住的地方嗎?我和小瓏都是住在各自工作的店里的。如果辭職,我們就沒有住的地方了。”

王寒月有些猶豫,按照計劃,她是打算以后在市二樓弄一個隔斷,騰出幾十平米的地方作為員工宿舍的,但那還需要一些時日,估計至少也要1o天時間。

她買的新房,面積倒是很大,雖然現在正在裝修,但也不影響住人。可那是她和自己男人的私人空間,如果讓別人先住進去,她心理有些不舒服,而且,她也擔心自己的男人會有意見。

“丫頭,不用考慮了,你就讓王玲和她妹妹住你那里吧。;”

看出了女人的心思,趙長天直接幫她做了決定。

先感激的沖著男人笑了笑,王寒月轉向王玲說道:“那好,王玲你和王瓏明天就搬到我那里去住,我把地址和我的傳呼機號碼給你寫下來,你們明天就按照地址去找,如果找不到,就打電話,用傳呼機呼我,我收到傳呼之后,就會按照上面顯示的電話號碼給你回電話。”

王玲一臉喜悅的跑到柜臺那里,拿來了紙和筆。

辦完了王玲的事情后,趙長天和王寒月點了幾個菜,吃飽喝足之后,離開了飯店。

當晚,王寒月沒有回去,自然又是一番酣暢淋漓的享受。

王寒月很有悟性,經過趙長天的幾次點拔之后,某些方面的技巧越來越嫻熟,和趙長天的配合越來越默契。

唯一有些遺憾的地方,就是王寒月在體力上還是有所欠缺,趙長天不能完全盡興。

事實上,與大部分女人相比,出身貧寒的王寒月體力已經算是非常好的了。()可趙長天的體力卻是男人中最頂尖的那一種。

雖然體力并不等同于某方面的能力,但趙長天不同,他是習練趙家祖傳秘法有成的人,再加上他上一次人生積累的豐富無比的實踐經驗。一個女人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對手呢。

對于女人來說,自然是希望男人某方面的能力越強越好,哪怕是自己的身體承受不了,也希望如此,而不希望自己的男人是一觸即的快槍手。

王寒月自然也不例外,雖然每次都她被自己的男人弄得死去活來的,但她喜歡這種玉死玉生的感覺。

第二天,趙長天精神奕奕的來到了縣政fǔ,經過一天的調整,昨天因為那場會議帶來的壓抑已經消失。

針對馮長遠等人的反擊已經在暗地里開始,他對小矮子的能力很有信心。至于究竟是他先把馮長遠掀翻,還是被馮長遠把他擊倒,那就要看天意了,該做的,他都已經安排胡利去做了。

這屬于暗戰。

但在明面上,他該做的工作還是要做,他要盡可能的多做一些政績出來,表現得越搶眼越好,當他積累了足夠的政績,獲得了足夠的聲望之后,誰想動他都沒有那么容易了。,

這是明戰。

按照計劃,從今天開始,他要在水利局局長李全的陪同下視察昌縣范圍內的各大水庫。

此次視察,他要做兩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是在明面上,他要檢查各大水庫的規模以及實際蓄水程度,根據了解到的實際情況,他會制定各大水庫限制放水的具體標準,以為明年抗擊干旱提前做好準備。

按照趙長天的估計,他這次施行的舉措,一定會引起很多人的置疑和不滿,甚至基層的具體執行人員會對他的命令進行抵制。

對此,他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無論如何,他強勢推行下去的決心不會改變。()只要馮長遠一天沒有調整他的工作分工,他都會堅決的將這項計劃貫徹下去。

如果有人硬要往他的槍口上撞。他也絕不會手軟。也許他沒有撤職的權力,但他會用他的方法整治那些陰奉陽違的干部。

他要做的第二件事情,是在暗地里。

趙長天將進行一項謀劃了很久的計劃,他要著手調查關于‘扶貧款’的問題。

原本,趙長天曾經寄希望于王力強兄弟落馬之后,會把與扶貧款有關的事情都抖落出來。但結果另他有一些失望。

這兄弟兩個以及其它涉案的人員很快就在法院進行了結案,案件從提起公訴、再到審理、直到最后進行判決,僅用半個月時間。

在對他們的判決結果中,涉及到了多項罪行,但卻沒有一項是與扶貧款和公路款有關的。

在趙長天看來,很明顯的,這是有強力人物在對法院和檢察院的執法過程進行了干預。

對此,趙長天雖然心有不甘,但也沒什么辦法。畢竟,以他目前的級別和身份還無法對這樣的情況施加影響。

但這并不意味著,他會放棄自己曾經下定的決心,

在他的指示下,張大彪、宋文才在半個月之前,已經開始搜集相關證據。

經過半個月的秘密調查,這兩個人已經取得了一定的進展,他們通過秘密走訪一些涉案人遠的家屬以及貧困的五保護家庭,兩個人手中已經掌握了一定的材料。

趙長天此次視察的第一站就是萬家鄉,他固然要檢查萬家鄉所屬的兩坐小水庫,但聽取張大彪和宋文才的匯報,也是此行的重要目的。

此次視察,除了李全,趙長天沒有再帶別人。

李全心里有些矛盾,作為昌縣官場的老油條,他自然已經聽到了這幾天縣里傳出來的風聲。

而且,有幾個人已經6續找他透過風了。就在昨天晚上,政fǔ辦主任劉廣田還找他談了話。

這些人目的只有一個,意思不外是讓他站好隊伍,把握好自己的立場。針對的對象也指向同一個人,就是主管農村工作的副縣長趙長天。

這些人表達的方式雖然有所不同,或是明示、或是暗示,語氣有的委婉、有的強勢,但都是讓他在工作中面對趙長天的領導時陰奉陽違、采取不合作的態度,甚至有人讓他使用裝病的方式抵制趙長天的領導。

李全很清楚自身的分量,他一個水利局的局長,只是一個正科級的干部而已,無論是趙長天也好,還是那些游說他的人背后所代表的勢力也好,都不是他能得罪的。

如果完全根據雙方的實力對比作出選擇,他無疑應該選擇代表著縣委書記馮長遠那一方的勢力。

李全很清楚,在郭青云離開的情況下,趙長天最多只是能針對他的工作批評他幾句而已,但馮長遠卻完全有可能把他從局長的位置上拿下來。

按理說,既然擺在他眼前的局面很明了,他不應該矛盾才是。

可是,那個年輕的副縣長通過前一段時間的卓越表現,已經讓李全從心理上產生了敬佩。

而且,對方那強勢的風格,讓他不知不覺的形成了一絲畏懼的心理。

因此,綜合這兩點,雖然雙方在實力對比上,強、弱之勢一目了然,但如果讓他和趙長天針鋒相對,他沒有這個勇氣和決心。

更何況,不知道為什么,李全隱隱有一種感覺,那個年輕的副縣長不是那么容易被整倒的,未嘗沒有一絲反敗為勝的可能。雖然這只是一種直接,但李全卻不敢忽視這種可能性。

正是基于這種心態,李全在接到趙長天要求他陪同下鄉視察的電話之后,雖然很矛盾,但還是準時的出現了趙長天面前。

趙長天雖然不知道李全的具體心思,但也能多少的猜到一、二,他現了這個中年男人臉上的那一抹憂愁。

從上車,一直到離開縣政fǔ大門,李全的身體就靠在椅背上,目光呆呆的望著前方。除了在剛剛見到趙長天的時候,打了聲招呼,他就再也沒有開過口。

“老李….”

趙長天剛開口,想要對李全說幾句話的時候。

他的傳呼機忽然響了。

剛到嘴邊的話,趙長天又咽了回去,他拿起傳呼機看了看,上面顯示的是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但應屬昌縣本地號碼無疑。

“老李,你等我一會兒,我先去打個電話。”

趙長天向著李全交代了一句。

車子剛好離收室很近,趙長天下了車走了進去,和收室的工作人員打了聲招呼之后,他拿起電話按照傳呼上的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接通之后,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是王寒月。

“哥,是我,你那里說話方便嗎?”

王寒月聲音有些急促的說道。

“方便,生了什么事情?你慢點說,別著急,我聽著呢。”

趙長天的語氣很沉穩。

“哥,是這樣的,王玲昨天晚上去歌廳找她妹妹,結果被人告知前天晚上她妹妹就跟人出去了,一直沒有回來。

王鈴就在那里等,一直等到歌廳打烊的時候,她妹妹也沒有回來,她雖然很擔心,但也沒什么辦法,只能先回了飯店。

今天早上,她和飯店老板辭職之后,馬上去了歌廳。結果,她妹妹還是沒有回來,她心理很擔心,又不知道該怎么辦?就給我打了傳呼。”

說到這里,王寒月停了下來,喘了一口氣。

第一百六十三章

人命關天

王寒月繼續說道:“我知道情況后,趕到了歌廳,我找到了看門的保安詳細的打聽了一下,那個保安開始的時候說王瓏和別人出去了,其它的,他什么也不知道。

后來,在我的再三詢問下并報出了趙老六的名頭,他才說王瓏是和三個男人一起出去的,好象還被人抱著。

那個保安當時還上前問了一句,結果臉上挨了一巴掌,那個打他的人警告他別多管閑事,別亂說話,否則有他好看。

知道這個情況之后,我意識到王瓏肯定出事了,過去了兩天都還沒有回來,她還能不能活著都是個疑問,可我也沒什么好辦法能找到那幾個人。

而且,王玲認為她妹妹已經兇多吉少了,哭的很傷心,樣子很可憐,只是一個勁兒的求我想辦法。我實在沒有辦法,就想著給你打個電話,問問你該怎么處理?”

王寒月一口氣的說出了打傳呼找趙長天的緣由。

“這件事可能很嚴重,我馬上過去。”

趙長天斷然說道。

“哥,不會影響到你的工作吧?”

王寒月語氣中有些不安。

“人命關天,其他的事情只能先放一放了。”

如果是別人,他或許還會考慮是否直接參與進去,給公安局打個電話就算盡到本分了。但他對那個小服務員王玲印象不錯,而且還是王寒月的老鄉,他就要管一管了。

返上,趙長天告訴李全:他暫時有別的事情需要處理,讓他先回辦公室,等他的通知。

李全下車之后,趙長天開著車向歌廳所在的方向疾馳而去。

對于這家開業不久的歌廳,在上一次人生中,他可是曾經數度光顧過,對于歌廳的老板也非常熟悉。

因此,對于歌廳所在的位置,他是輕車熟路。

歌廳位于西關街,離縣政fǔ不遠,開車也就是不到1o分鐘的路程。

事實上,對于昌縣這種小縣城來說,城區范圍很小,從一端到另一端,最多也不會過2o分鐘的車程。

因此,沒有浪費多余的時間,趙長天很快的趕到了歌廳附近。

車子靠近歌廳之后,趙長天看到了站在路旁的兩個女人,正是王寒月和王玲,她們身后就是掛著金色牌匾的歌廳。

由于是白天,歌廳基本處于歇業狀態,門口基本上沒有人員進出,只有三兩個人在附近的位置逛蕩。

停好車之后,還沒等他下車,王寒月已經迎了上來,對于趙長天的車,她已經很熟悉了。

“丫頭,那個保安呢?我要找他問幾句話。”

打開著門,趙長天沖著王寒月問道。

“就在門口呢。”

王寒月指向歌廳大門的方向。

下車之后,趙長天看到淚眼婆娑的王玲正注視著他,小姑娘臉上有著明顯的淚痕,顯然已經哭了很久的樣子。

小姑娘哽咽著說道:“大哥,求求你,一定要想想辦法,幫我找到妹妹。”

“王玲,你先別著急,著急也于事無補,我會想辦法幫你找到妹妹的,說不準只是虛驚一場,你妹妹什么事情也沒有呢。”

趙長天輕聲的安慰道。

雖然嘴上這么說,但實質上,趙長天心理很清楚,王瓏沒有出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歌廳保安是一個3o多歲的壯年漢子,趙長天對這個人沒什么印象,估計上一次人生中,自己第一次到這家歌廳來的時候,他已經不在這里干了

“你還記得那幾個帶走王瓏的幾個男人的長相嗎?或是他們身上有什么比較明顯的特征”

注視保安的眼睛,趙長天嚴肅的問道。

也許是因為趙長天的氣勢有些凌厲,也許是認為趙長天屬于道上老大趙老六的人,保安很配合的把自己知道的情況說了出來。

根據他的形容:那三個男人都是2o多歲的年紀,從價格不菲的衣著和開的奔馳轎車上判斷,他們肯定是有錢人。其中有兩個文質彬彬的,看起來很像是有文化的人,而且長的都很英俊。

另一個人與之相比就要差了一些,長相難看不說,而且舉止非常粗野,就是他打了保安一巴掌,并對他進行了警告。

“對了,那個打了我一巴掌的人,臉上長滿了青netbsp;

介紹的最后的時候,保安突然說了這么一句。

趙長天眼睛一亮,他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人的影子。

原本,聽著保安前面的介紹,趙長天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他形容的這三個人,自己曾經在哪里見過一樣。

正在他極力搜尋腦海中的記憶資料時,保安的這句話,卻讓他有了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也許是剛過去不久、記憶深刻的緣故,幾乎是剎那間,那天生在東來順酒樓的一幕出現在他的記憶中。

三個2o多歲的年輕人,有兩個很英俊,另一個非常難看,臉上還長滿了青net痘,這與馮科、馮哲、劉金龍三個人的形象非常吻合。

甚至連性格特征,也非常相似,劉金龍就是保安形容的那副德性。

再聯想那天對方三個人在自己這里吃了蹩,在壓抑的情況下去歌廳泄一下情緒也說的通。

如此一來,這三個人的嫌疑已經非常大了。

有了初步的判斷之后,趙長天的眉宇間不為人知的閃過一絲喜悅。一方面,他沒想到事情會這么順利,很快就能知道嫌疑人的情況。另一方面,如果事件是涉及到了那幾個小崽子,這里面似乎有一些可以做的文章。

讓保安離開之后,趙長天向王寒月招呼了一聲,表示自己要思考一下,再決定下一步的行動。

點上一支煙,趙長天猛抽了兩口,大腦飛快的轉動著。

毫無疑問,這是一起他沒有預想到的意外事件。如果把那三個年輕人換成了旁人,而不是馮科他們,那么,趙長天就沒什么考慮的了。

他會采用非常直接的方式,通過公安局把那三個人找出來,無論王瓏是死是活,也要把她找到。至于那三個人的下場,公安局自然會根據他們的犯罪程度進行處罰,這樣的結果,也就算他對這件事情有了一個交代。

但如今既然涉及到了馮長遠的兒子、侄子、再加上劉廣田的兒子,事情就了。

一支煙抽完之后,趙長天心理已經了一個大致的打算。

有了計劃之后,趙長天沒有猶豫,他在附近找了一個公用電話,撥打了公安局長張國棟的辦公室電話。

電話接通之后,那邊傳過來的聲音正是張國棟。

“老張,我是趙長天,你那里說話方面嗎?”

趙長天壓低了聲音,語氣很嚴肅。雖然知道張國棟那邊說話應該很方便,他還是謹慎的問了一句。

“長天,很方便,辦公室就我一個人。”

也許是受到了趙長天的影響,平時大大咧咧的張國棟也變得鄭重其事起來。

經過最近一段時間的頻繁交往,兩個人的關系已經愈的親密。以前,張國棟是不會這么稱呼趙長天的,他會保持必要的禮節,以‘趙縣長’稱呼對方。

“老張,你聽著,我有一個情況要向你反映…….”

幾分鐘之后,“老張,事情就是這樣,我希望你能秘密組織人手,用最快的時間把這三個人的落腳點找出來、解救出那個小姑娘。我建議你不用考慮去他們家里,這幾個小子不會蠢到把人帶家里去的。

我估計,他們有很大可能會把那個小姑娘帶到比較偏僻的地方,城郊那種人煙稀少的方可疑性最大,你可以主要從這方面著手調查,注意一下城郊那一片比較好一點的建筑。

當然,我這只是建議。如果你能通過其它方式打聽到相關信息,那事情就簡單多了。”

“長天,你放心,這事情就交給我處理吧。

我想問問你,如果找到了那三個小子,也現了那個小姑娘確實像我們想的那樣被他們糟蹋了,事情該怎么處理?

時間如果拖長了,我擔心瞞不過馮長遠他們,一旦被他們知道,再想把人扣住不放就難了。”

張國棟的聲音也不覺嚴肅起來。事件涉及到了縣委書記和政fǔ辦主任的兒子,那就不能等閑視之了,一個搞不好,就是軒然大波。

“老張,必須要秘密進行,盡可能的拖延事情被泄出去的時間,從這三個小子口中或許還能撬出一些有價值的東西出來。如果像我預想的那樣,這次即使不能掀翻馮長遠,也足夠他焦頭爛額的了。”

趙長天非常認真的叮囑道。

“那行,我讓鐵林負責這事兒,抽調一些我的心腹歸他指揮。縣城就這么大點的地方,一共也沒有幾輛奔馳,馮哲和黃金龍又是挺招搖的那類人,應該不難打聽出他們的行蹤,你那邊就等著聽好消息吧。”

說到這里,張國棟語氣一轉:“長天,如果這次事情辦好了,也能緩解一些馮長遠那老東西對你的打壓。到時候,你小子可要兌現你以前的諾言,請我到順城的綠島消遣一次。”

“老張,你放心,別說一次,就是十次、八次都行。這事兒就拜托你了,我這里隨時等你那邊的消息。”

調侃了一句,趙長天滿意的結束了和張國棟的這次通話。

第一百六十四章

慘絕人寰

“我已經安排好了,估計很快就應該有消息。”

走到焦急等待的王寒月、王玲面前,趙長天語氣肯定的說道。

“大哥,謝謝你。”

王玲哽咽的說著。小姑娘的眼睛早就哭紅了,聲音都有一些嘶啞。

“丫頭,你今天暫時別去忙其它的事情了,和王玲去我家里等著吧,你陪陪她。我先去縣政fǔ一趟,中午能回去。”

趙長天向著王寒月交代道。

王寒月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同意了。雖然她還很多事情要忙,但王玲現在的狀態沒人陪著,有些不妥。

趙長天先是開車把王寒月、王玲送回了家,隨后又趕到了縣政fǔ。

到辦公室之后,他首先給張大彪打了一個電話,通知他原定今天去萬家鄉的計劃取消,至于什么時間再去,另行通知。

之所以做出這個決定,也是沒辦法的事。對趙長天來說,雖然下鄉視察所涉及到的那兩項工作很重要,但在時間上卻要求得不那么急,可眼下的這起事件卻是殛需處理和需要時刻保持關注的。

接下來,趙長天一邊翻看著一些文件,一邊等待著張國棟那邊的消息。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臨近中午的時候,張國棟那邊一直沒有消息傳過來。

在這段不短的時間里,只有張學軍林、王軍、胡利到他這里來過。包括今天在內的最近幾天,到他這里匯報、請示的人已經越來越少。

對此,趙長天心知肚明,馮長遠的手段開始起到效果了。

一些人已經開始疏遠他了,包括他直接主管的幾個部門領導也是如此。

最近二天。林業局的幾個領導,沒有一個來過他的辦公室。水利局也同樣如此,如果不是他給李全打電話,估計李全也不會主動到他的辦公室來見他。

在郭青云沒有被調走之前,正常情況下,他這個主管農村工作的副縣長,只要是身在辦公室的時候,基本上應該是門庭若市才對。

畢竟,農村工作涉及的范圍很廣,管理的部門和人員也很多,涉及到的雜七雜八的事情很多。很多時候,他一個上午接見十幾個人員、簽署十幾份文件是經常的事。

可這兩天,他真正的感覺到了清閑,甚至比在大河鎮做書記時還要清閑很多。

對于,他是真正的領教到了。

看了看時間,已經接近十一點半了,趙長天打算離開辦公室回家看看。

這時,桌上的電話響了。

趙長天心理一喜,他直覺上認為應該是張國棟打過來的電話。

“小趙,是我。”

電話那邊傳過來的聲音,和趙長天想象的不一樣,是劉常清。

“你晚上到家里來一趟吧,今天家里有兩個客人,你一定很想見到,一個是方文天,另一個是張子蘭——即將到你們昌縣上任的新縣長。可能你想不到,方文天和張子蘭的關系很不一般,否則在我邀請方文天來家里做客的時候,他不會主動提出帶上張子蘭一起赴約。”

難得的,劉常清在電話中說得多了一些。

“好,我一定準時到。

在有一些驚喜的心情中,趙長天痛快的應道。

放下電話之后,趙長天的心情開朗了一些,原本一直有些壓抑的情緒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緩解。

對于方文天這個人,他印象很好,早就想在私下里見一見了,只是一直沒有適當的機會。冒昧的找上門去拜訪,對于他們這樣的人顯然是不合適的,所以才一直拖到現在。

見到方文天并和他進行一些交流,趙長天有幾個用意:一是想就他對自己的那些幫助,當面對他表示感謝;其二,他很想結交這個人,這個人的性情有些對他的胃口;其三,他想就昌縣公路款、扶貧款的事情和對方交換一下意見。

當然,張子蘭也是趙長天想要見到的。能在這個女人正式上任之前,在私下的場合,與她進行一些交流,是趙長天非常愿意的。

也許不能僅僅通過一次見面,雙方就能形成某種良好的關系,但最起碼也能對彼此有一些基本的了解。如果彼此能有一定程度上的好感,那就更加理想。

對于劉常清的這種安排,趙長天感覺貼心的同時也很感激。

他在前不久曾經和劉常清表達過想要私下里見見方文天的想法。趙長天原本以為落實這件事需要一個較長的過程,畢竟,方文天這個紀委書記是眾所周知的中間派,基本不會摻合到派系斗爭中去。

顯然,劉常清安排這樣的會面,也是有著一些顧忌的。

因此,劉常清能夠把方文天請到家中做客,估計應該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很可能還降低了姿態。

至于張子蘭也能出現,那就純粹是意外狀況了。

感慨了一番之后,趙長天離開了辦公室。

從下樓一直走到停車區,一百多米的距離,幾乎沒有一個人主動和他打招呼,這種情況讓趙長天再次感受到了世態炎涼。

讓他稍感欣慰的是,到達自己車子附近的時候,剛分配到政fǔ辦不久的應屆大學畢業生林玉一臉陽光的和他打了聲招呼。

對于這個嬌小玲瓏的女孩子,趙長天印象不錯。

林穎個頭不高,估計不會超過160公分,長相非常精致,一頭彎曲的短發,看起來就像個瓷娃娃。更有特點的是她的皮膚。

在趙長天見過的女人當中,這個女孩子的皮膚絕對是最頂尖的那種,白嫩的程度似乎已經達到了極致,如果在陽光下,她的皮膚就仿佛是透明似的,給人一種一掐就能出水的感覺。

而且,女孩子一笑就會露出二個可愛的小酒窩,一雙眼睛雖然不大,但卻水靈靈的,仿佛眸子中總是帶著一層水霧。

在趙長天看來,這個女孩子不能用漂亮或是性感這樣的詞匯形容,她長得實在是太可愛了。

半個月前,從第一次見到這個宛如天使般可愛的女孩子開始,每次見到她,趙長天的心情都很好。

“趙縣長,昨天我和大學的同學通電話時聊起了你,我說我工作的地方有一個23歲的副縣長,她說什么也不相信,說我說謊忽悠她。我就和她打了賭,輸的人要學三聲貓叫。等以后她來的時候,趙縣長可要為為作證啊。”

林玉唧唧喳喳的說著,小臉上全是興奮,似乎為十拿九穩的嬴到大學同學感覺非常開心。

在態度上更是非常隨意,似乎絲毫沒有在意與趙長天在身份上的差異。

“行,到時你同學來了,你就喊上我,我給你作證明。林玉,我幫了你,你打算怎么感謝我啊?”

趙長天笑呵呵的問道。他喜歡和這個可愛的女孩子聊天,也喜歡不時的調侃她兩句。

“那我請你吃飯吧,不過,要等到我工資發下來的時候在說。趙縣長,你可不許找貴的地方宰我,我還打算用這個月的工資給我媽媽買禮物呢。”

“沒問題,就是到路邊的小吃部都行。”

邊說著,趙長天打開車門上了車,“林玉,你還能和我打招呼,我很欣慰啊。”

說完之后,趙長天沖著女孩子笑了一下,開車離開了停車場。

“我才不在乎什么馮長遠?什么縣委書記呢?”

林玉小聲嘀咕了一句,可愛的小臉上一副傲然、不屑的樣子。

如果趙長天能聽到她說的話、看到她的表情,一定會有許多聯想。

回到家里,王寒月已經做好了飯菜,正等著趙長天一起吃飯呢。

小姑娘王玲還是一臉難過的樣子,不時的抽著鼻子,還是十分擔心妹妹的安危。

趙長天安慰了她幾句,也沒什么起色。顯然,只要沒有妹妹的消息,她是不會安心的。

在心理嘆了口氣,趙長天知道,如果王玲的妹妹真的發生了不測,小姑娘還不知道會傷心成什么樣子呢。

吃過午飯之后,趙長天坐在客廳里和王寒月一起安慰了王玲一番,但沒有起到什么效果,對于妹妹的擔憂,已經充斥了小姑娘整個心靈。

臨近一點的時候,趙長天回到了辦公室,繼續等待張國棟那邊的消息。按照他的估計,在有了這么多線索的情況下,張國棟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傳過來。

這個時候,他暫時失去了處理其它事情的心思。

下午一點半,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趙長天拿起話筒。

“長天,是我。”

正是公安局長張國棟的聲音。他的聲音有些低沉,嗓子似乎有嘶啞,情緒明顯的有一些不對。

趙長天心里有了不好的預感,接觸了這么久,他很少在張國棟身上發現這種情況。

回應了一聲之后,他等待著張國棟的下文。

“你說的那個女孩子已經被找到了,在城郊的一片荒地里發現的。”

說到這里,張國棟的聲音停了下來。然后,語氣有些沉痛的說道:“長天,那姑娘已經被糟蹋得不成人樣了,我老張活了這么大,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慘絕人寰的場面。”

第一百六十五章

無法停止

張國棟的聲音又稍稍停頓了一下,語氣中充滿了憤怒:“那簡直就不是人能干出來的事兒,太慘了,身體上明顯有被多次施暴過的痕跡。就到那姑娘的雙手、雙腳都被打斷了,舌頭也被割下去了。明顯都是新傷,估計就是在近幾個小時內生的。我草他媽,一幫喪盡天良的王八蛋。

長天,對不起了,我辜負了你的信任,這明顯是出了內奸。估計是那幾個畜生提前得到了消息,為了防止人被我們找到之后,女孩子直接指控他們,他們就做出了這種天人共憤的惡行。”

張國棟語氣激憤、又有一些自責的把自己了解到的情況說了出來。

趙長天感覺自己的心臟砰砰直跳,一股怒火勃然而,心里壓抑得厲害。

深吸了一口,強行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老張,這是不是意味著暫時根本就沒法抓那幾個王八蛋?你有沒有派人去控制歌廳的那個保安和相關的知情人員?”

“派人去了,但那個保安和當天值班的前臺服務員都消失了,據歌廳負責人說,那兩個人在上午就辭職不干了,這兩個人的具體家庭住址,他也不知道。這都怪我,原本我是擔心打草驚蛇,所以打算抓住那三個小崽子之后,再找歌廳的相關人員做筆錄。沒想到卻給了對方提前動手腳的機會,結果造成了現在這樣一個局面,沒辦法直接抓人。要是讓我知道了誰是內奸,我一定饒不了這個鬼孫子。”

張國棟的聲音中充滿了惱火、沮喪、懊悔。

“老張,別的我就不多說了,關于下一步的案件偵破工作,相信你會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我只說一句,這個案子我希望你能追究到底,無論是誰想要干預,你都要頂住。”

說到后面一句話的時候,趙長天幾乎是吼出來的。

“長天,放心吧,我知道該怎么干,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休想影響到我的決心,我和那幾個小崽子干到底,不把他們繩之以法,誓不罷休。”

張國棟的語氣在憤怒中充滿著一往無前的堅定。

“長天,現在那個姑娘已經被送到了縣醫院,你看是我?還是你想辦法通知她的家人?”

通話臨近尾聲的時候,張國棟問道。

“她姐姐就在我家,我來通知吧。”

說完這句話,雙方結束了這次通話。

趙長天拿出一支煙,點上,就那么靜靜的抽著,目光冰冷的盯著前方,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一支煙抽完之后,趙長天站了起來,走出了辦公室。

他開著車,幾乎以最快的度趕回了家。

當他走進房門的時候,坐在沙上的兩個女人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尤其是王玲,幾乎是小跑著沖到了趙長天面前,一張淚痕斑斑的小臉兒上寫滿了渴望。

“哥,情況怎么樣了?”

王寒月焦急的代表著她和王玲問道。

“人找到了,但王玲你要作好心理準備,你妹妹受到了一些傷害。”

趙長天的語氣雖然努力保持著平穩,但卻依然帶著一份沉痛。

“大哥,真的找到了?太好了,謝天謝地。”

王玲的小臉上上瞬間布滿了喜悅,一雙小手合在一起放到了胸前。

她沒有從趙長天的語氣中感覺到不對。也許,在她看來,只要人還活著,就比什么都強。

但王寒月顯然現了趙長天語氣和表情上的異樣。

她張了張嘴,剛想問些什么。就到但她現,自己的男人搖了搖頭。

一時間,王寒月的心直往下沉,她意識到那句“她受到了一些傷害”絕不是那么簡單的。

“走吧,王玲,我和你月姐送你去醫院,你妹妹正在縣醫院接受治療呢。”趙長天輕聲說道。

“大哥,謝謝你,要是沒有你和月姐,我真是不知道該怎么辦,以后,我一定會報答你們的恩情。”

王玲滿懷感激的說道。

聽著王玲的這句話,趙長天心理有些苦的感覺。他雖然想晚一點讓小姑娘知道生在他妹妹身上的噩耗。但他知道,很快她就會知道真相了。

不知道如果到了那個時候,這個淳樸、善良的農家女孩兒,在親人遭受的慘絕人寰的事實面前,她能否接受那樣大的打擊?

雖然趙長天的車子開得不快,但距離縣醫院實在不遠,三個人還是很快的到達了縣醫院。

停好車之后,趙長天帶著兩個女人走進了縣醫院的大院兒。

在醫院的大院里,趙長天現了幾名穿著公安制服的民警,王鐵林正是其中的一個。

看到趙長天之后,王鐵林大步迎了上來。

“老板,那個小姑娘情況很嚴重,隨時有生命危險,需要馬上進行手術。但醫院需要病人家屬先交納抵押金,否則不肯救治。

王鐵林沒有壓制自己的聲音,因此,站在趙長天身邊的王玲聽的清清楚楚。

小姑娘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身體無法控制的搖搖玉墜墜。

王寒月連把伸出手扶住了她的身體,“王玲,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你妹妹那邊還等著你照顧呢。”

“鐵林,她就是病人家屬,現在時間緊迫,你前面帶路,趕緊找到負責人辦理相關手續,抓緊對傷者進行治療。”

同情的看了王玲一眼,趙長天語氣急促的向著王鐵林說道。

王鐵林應了一聲,大步流星的向著醫院大樓走去。

王寒月幾乎是拖著小姑娘,緊緊跟在王鐵林身后。

此刻的王玲,巨大的打擊讓她沉浸在無限的傷痛之中,已經有一些六神無主。

直到走進樓內,她才恢復了一些神志,不需要王寒月攙扶,自己就可以跌跌撞撞的跟上王鐵林的步伐。

只是,小姑娘的眼睛中,淚水像是斷了線兒的珠子,不住的流淌著。

在王鐵林的帶領下,幾個人很快見到了醫院的相關負責人,那是一個4o多歲的中年男子。人是見到了,但問題卻出現了,由于傷情嚴重,手術抵押金需要一萬塊,王玲身上的所有錢全加起來,也只有不到3oo快。

小姑娘幾乎要絕望了,就是現在她馬上回到家里去取,不說時間上來不來得及,可她家里根本就不可能湊出這么一大筆錢。

可如果拿不出錢來,醫院是不會救人的,來到縣城這么久,這個常識她還是懂的。

她很想開口向身旁的大哥、大姐求助,可不說他們是否有這個能力,即使有,人家憑什么這么幫她?人家已經對她幫助得夠多的了。

“找你們王院長來,告訴他,我是趙長天。”

正當王玲打算要跪下、向那個負責人企求,爭取哪怕是十分微小的一份希望時,身旁那個姓趙的大哥熟悉的聲音響起。

“趙長天”這個名字,小姑娘有一些耳熟,但以她現在的這種狀態,一時又想不起來,也沒有那份心思去想。

“啊,您是趙縣長,我聽說過您,您上次在醫院的事跡我知道。您稍等,我馬上去找王院長。”

負責人馬上換了一副表情,語氣也與之前判若兩人。

片刻之后,上次趙長天見過的王院長出現了。

簡單的打過招呼之后,趙長天沒有廢話,單刀直入的表明了自己的想法:“王院長,我來擔保,如果以后病人家屬無法承擔這筆費用,我來承擔。”

趙長天的語氣非常堅定。

王院長皺著眉頭考慮了幾秒鐘,隨即做出了決定,同意了趙長天的請求。

事實上,對于他來說,哪怕是病人家屬真的賴了帳,他也不可能去找趙長天要錢。就像上次那樣。雖然趙長天說要用他的工資抵交醫藥費,但他卻不會真的去要。當然,所謂的他自己個人掏腰包,也只是一個場面話而已。

作為縣醫院的一把手,他有很多方法把這點費用彌補上。

他所表現未來的為難,不過是想讓對方領他的人情而已。

簽完字之后,王玲的感激之情溢出于言表。

對于她來說,對于她的家庭來說,一萬塊錢根本就拿不出來,哪怕是借遍所有的親戚,也不可能湊得出來。

在王玲的再三要求下,趙長天、王寒月和她一起,在醫生的帶領下,走進病房,打算在手術之前看一眼王瓏。

醫生含蓄的表示,最好還是等手術后再看望傷者,言下之意是傷者的情況看起來很糟糕。但對于王玲來說,只有看一眼妹妹,她才會稍稍安一點心,感覺到她的真實存在。

走進病房之后,可以看到中央的手術臺上,正仰面躺著一個長女孩,身上覆蓋著一張床單兒。

僅僅是一眼,看到妹妹的第一眼,王玲就捂住了嘴,剛剛停止沒有多久的淚水刷的流了下來。

躺在手術臺上的女孩子,臉上已經基本看出輪廓和本來的顏色,如果簡單描述,就是青紫、腫漲,可以看到女孩子大張著嘴,但嘴里面只剩下了小半截舌頭,只有喉嚨間粗重的喘息聲,還能看出來她是一個活人。

第一百六十六章

扒了你的皮

“王玲,我們走吧,不要再看了。”

趙長天看著身體搖搖玉墜的小姑娘,輕聲說道。

事實上,雖然有了心理準備,但看著如此的慘像,趙長天也有一種不忍目睹的感覺。

沒有理會趙長天的勸說,不知道是一種什么樣的力量支撐著她,王玲踉踉蹌蹌的沖了上去,一把拉下了妹妹身上的床單。

一聲慘呼,眼前的景象,讓王玲再也無法接受,她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趙長天大步上前,及時的在小姑娘倒地之前扶住了她,但她已經陷入了昏厥的狀態。

王寒月這個曾經在道上廝混過一段時間的女子,也算是女人之中膽量很大的了,但只是看了一眼,她就扭過了頭,再也不想再看第二眼。

就是趙長天這樣鐵石心腸的人,目睹了女孩子身體的慘狀之后,心理上也有了一種極度不舒服的感覺。

嚴格來說,手術臺上的女孩子,已經基本沒有了人的樣子。

皮膚上,到處到是被凌虐過的傷痕,抓過的、咬過的痕跡比比皆是,手和腳都無力的耷拉著,手腳、手腕的位置已經露出了白色的骨頭。

全身上下,幾乎只有那些讓人觸目驚心的骨頭才是本來的顏色。

“畜生、禽獸、人渣。”

趙長天在心理狠狠罵了幾聲。

眼前的場景,實在不像是人能干出來的事兒。

如果說,強暴一個女人,或許有生理因素的原因。但用這樣的方式施暴、事后還進行這種人神共憤的摧殘,那已經是嚴重的心理變態和本性的極度兇殘了。

甚至,已經泯滅了人性。

在這一刻,趙長天真的憤怒了。雖然手術臺上的小姑娘和他無親無故,甚至都沒有見過面,但僅僅從良心和道義的角度,他無法接受這樣的行為。

陰沉著臉,趙長天抱著王玲走出了病房。

“王院長,我請求貴院,盡一切可能挽救病人,拜托了。”

趙長天向著王院長無比鄭重的說道。

“趙縣長,你放心,我們一定會盡最大努力。”

王院長表情嚴肅的做了保證。

事實上,即便是王院長這種見慣了各種人體傷害的醫務工作者,也為那個小姑娘所受到的另人指的摧殘,而感到憤怒。

應趙長天的要求,王院長安排了一間單獨的病房。

這間病房,是趙長天為王玲和她的家人準備的。

“哥,那幾個畜生真不是人,一定不能放過他們。”

王寒月咬牙切齒的說道,一張俏臉上寫滿了憤恨。

“血債血償,他們一定會為他們的罪孽付出代價的。”

趙長天語氣語氣雖然平緩,但卻蘊涵著凌厲。

半響之后,王玲醒了過來,小姑娘撲在王寒月懷里大哭,那種深入到骨髓的悲傷,令趙長天都為之惻然。

顯然,妹妹所受到的巨大傷害,王玲真的無法接受。

整個病房內彌漫著一種悲傷的氣氛。

同一時間,馮長遠的居所內。

“小科,讓我怎么說你好呢,你們這叫做的什么事?他們兩個不懂事,你怎么也跟著他們亂來?”

馮長遠滿臉氣憤的沖著面前的三個年輕人吼叫著,全然沒有了平時的翩翩風度。直接針對的對象卻是平素他非常看重的侄子,這個老馮家未來的希望。()

平常的時候,馮長遠對這個侄子的態度,基本上是一種平等的心態,不僅是因為大哥明陽富的名頭,也不僅因為大嫂娘家在官場上的強大勢力,更是因為自己侄子從小到大所表現出來的沉穩和智慧。

可以說,在馮家的后代中,這個侄子已經是鐵定的領軍人物。可就是這樣一個被給予了厚望的孩子,卻犯了這樣大的不該犯的錯誤,馮長遠真是感覺痛心疾。

可以說,侄子長了這么大,馮長遠從未批評過他。但今天,他實在是無法控制自己憤怒的情緒。

“二叔,這事兒沒什么可狡辯的,我是真錯了,你就是打我一頓也是應該的。不過,你放心,這種事情下不為例。”

一邊說著,馮科狠狠的瞪了一眼身旁垂頭喪氣的劉金龍。此時的馮科,已經收斂了平時的傲氣。短短不到半天的時間里,他感受到了此生從未有過的兇險,如果不是公安局內部有人向二叔通風報信,這次他很可能是栽定了。

如果他真的栽在女色上,那對他來說,將是畢生的恥辱。

對于女人,他的態度向來明確,就是供自己泄生理玉望的玩物而已。無論再漂亮的女人,都不例外。如果僅僅因為一個玩物而把自己搭進去,他絕對是無法接受的。

馮長遠的臉色稍稍好看了一些,侄子的表態讓他比較滿意,但仍然余怒未惜,還是陰沉著臉。

“二叔,這次真是太危險了,估計再晚上一段時間,那幾個公安就很可能會找到城郊的別墅。如果我們沒有提前得到消息并及時進行了應對,真的被他們在別墅里現了那個女人,想要脫身就困難了。”

馮科有些后怕的說著。

馮長遠點了點頭,臉色好看了一些,但隨即又把矛頭指向了罪魁禍,“金龍,你知道這次你闖了多大的禍嗎?如果馮科和馮哲因為你受到了牽連,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你瞧瞧你這幾年做的那些破事兒,是人能做出來的嗎?你爹給你擦了多少次屁股,他早晚會被你氣死。從今以后,你要是再敢做那樣的事,我會替你爹打斷你的狗腿。”

馮長遠的手指頭幾乎已經碰到了劉金龍的額頭,說到這里,他提高了音量,“你們三個,今天就給我離開昌縣,滾到明陽去,我沒有讓你們回來之前,就一直在那邊待著。”

趙長天在醫院里待了2o幾分鐘,在聯系到王玲的家人之后便離開了,畢竟,他不可能把時間耗在這里。

離開前,趙長天叮囑了王寒月幾句,讓她等到王玲的家人來到醫院之后再離開。

出了縣醫院之后,趙長天來到了公安局,在張國棟的辦公室里,和他談了接近一個小時的時間。

離開公安局的時候,時間已經接近下午四點。

趙長天沒有再回縣政fǔ,驅車直奔順城而去。

到了順城,趙長天先是到商店買了一些禮品,然后,才來到了劉常清家里。

到達劉家的時候,剛好五點半。

按響門鈴之后,開門的是馬玉。

“小趙,快點進屋,都有些日子沒來家里了,伯母都想你了。”

馬玉一如既望往的熱情,招呼趙長天坐下之后,給他端上了一杯熱茶。

坐在沙上的劉常清微笑著和趙長天打了聲招呼。

“小趙,你這幾天的日子不好過吧?”

扔給趙長天一支煙,劉常清引起了話題。

“伯父,確實有些艱難。馮長遠已經放出了風聲,公開了和我的矛盾。目的很簡單,就是希望孤立、甚至是逐漸架空我。不過,他想要實現他的如意算盤,也沒那么容易。”

趙長天點上煙,神色顯得比較輕松,說到后面一句話的時候,語氣中更是蘊涵著一些自信。

“小趙,你能有這樣的信心和底氣,很好,我能多少的放下一些對你的擔心。

但就像我在電話里叮囑你的那樣,你一定要忍耐,切莫讓馮長遠抓住你的什么大把柄,只要把握住了這個原則,馮長天是無法從根本上奈何你的。

據我所知,你們縣的常務副縣長鐘新華對于自己這一次沒有接替馮長遠縣長的位置,怨言可是不小。因此,張子蘭上任之后,鐘新華很可能會與之針鋒相對、意圖把張子蘭排擠走,好圓他的縣長夢。

所以,鐘新華與張子蘭和平共處的可能性很小,幾乎不存在。

你前幾天在電話里曾經提到過,說鐘新華已經投靠了馮長遠。如此一來,就意味著,除非馮長遠放棄鐘新華,否則,馮長遠在立場上,也很難和張子蘭和諧相處而不生矛盾。

基于這些因素,我相信,等到張子蘭上任之后,形式就會生對你有利的變化。”

劉常清條理清楚的做著分析。

趙長天心理有一些感動。以劉常清的地位,能夠去主動關注一個與他層次相差甚遠的常務副縣長,其目的不言而喻,自然是為了他趙長天。

“伯父,我明白您的意思。張子蘭上任之后的局面比我強不到哪里去,甚至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還比不上我的處境。

她初到昌縣,沒有任何根基,在她上任之后,如果鐘新華、甚至是馮長遠與她不合拍甚至是作對,在馮長遠和鐘新華的威懾下,沒有幾個人敢站在她這邊,她這個縣長很可能會被邊緣化直至被一點點架空。

因此,如果她清楚了她可能會面臨的嚴峻局勢之后,她應該會明白,除非與我合作,否則,她基本不會有更好的選擇。”

順著劉常清的思路,趙長天條理清楚的展開了分析。

劉常清邊聽邊不住的點頭。

趙長天的分析,基本上和他判斷的一致。

第一百六十七章

杜絕后患

正當趙長天和劉常清分析張子蘭的時候,與此同時,另外一場對話也在進行

“方大哥,沒想到昌縣的局面會是如此惡劣,我這算是坐到了火山口上了。”

“子蘭,現在你明白我為什么會讓你提前這么多天來昌縣了解情況了吧?”

一輛行駛在馬路上的小轎車內,方文天坐在駕駛的位置上、方向盤,張子蘭坐在她旁邊。

“你這幾天了解到的情況,或許只是冰山一角。昌縣的水深著呢,可能比你想象的還要復雜。我交給你的那些資料,和你實地所了解到的情況,基本上都是一些明面上的東西而已。”

方文天語氣鄭重的說道。

“所以你希望我能和趙長天那個小屁孩兒合作?”

張子蘭皺著眉頭回應道。

“子蘭,不要看表面現象,你不能因為趙長天年輕、沒有受過正規的高等教育就對他有偏見。客觀的說,我對趙長天的印象很好,否則,我當初也不會違背保持中立的原則,在常委會上力挺他上位,也不會因為劉常清的一句話,就答應在私下里見他。

真的,子蘭,我非常看好趙長天這個人,我建議你必須慎重的對待他,不要因為一些偏見而影響了大局。否則,對你來說,就意味著很可能會失去一個重要的盟友,在縣長的位置上也將舉步維艱。”

方文天的語氣逐漸嚴肅起來,顯然對于張子蘭的固執有些惱火。

事實上,幾天以來,他已經就趙長天的問題與張子蘭幾次進行了溝通,但不知道為什么,張子蘭對趙長天的觀感始終沒有大的改善,這讓他有些困惑。

據他所知,張子蘭在來順城之前,根本就沒有見過趙長天這個人,甚至都沒有聽說過

難道她就因為那次時間短暫的實地考察,根據不知道從什么渠道了解的消息,就能對趙長天有了根深蒂固的壞印象?

“方大哥,趙長天是什么出身?就是一個高中才勉強畢業的混子而已。如果不是攀上了郭青云,像他這樣的人也能成為政fǔ官員?

簡直是荒謬,是官場的大笑話。

他有何德何能?能在兩年多的時間里,從一個只知道打架滋事的小混子升到副縣長,那可是實打實的實職副處。

你、我無論背景和能力不知道比他強了多少倍,我們到達他這個位置的時候,又是付出了多少的努力?熬了多少個年頭?

你所說的在大河鎮的那些見聞,我根本就不信。

方大哥,在這個問題上,我感覺你有些幼稚,難道你以為你聽到那些東西就不是趙長天有意派人安排的?

大河鎮畢竟是他的地盤,你當時去大河鎮調查,無論怎么隨機在民間尋找調查對象,但你所走的路線就是那么固定的兩條,趙長天想要預先做好安排,真的不難。

方大哥,你也在官場打拼了這么多年,怎么就會對這種小伎倆都分辨不清呢?

至于你說的他到縣里工作之后,所進行的組織全縣農民進行集體銷售水果、并大幅提高農民收入的事,據我在昌縣的實地考察中所了解到的情況,那分明是昌縣政fǔ班子的集體成績。

也許趙長天是有一點點貢獻,但那不正是他的本職工作嗎?

也許在你看來,他是主管農村工作的副縣長,那些縣政fǔ涉及到農村工作的政績就要全到記到他的頭上,對此,我不感茍同。”

張子蘭宛如連珠炮似的闡述著自己的看法,她的語氣中也帶上了一些情緒。

顯然,她實在是搞不懂,為什么方文天會被那樣一個沽名釣譽、一無是處的小混子給蒙騙到了如此的程度。

方文天苦笑著搖了搖頭。

這個女人實在是太固執了,一旦形成某種印象之后,就很難改變。

對于她反駁自己的那些話,方文天很想再度進行回擊。但他知道,無論他再說什么,對于一個已經陷入某種情緒中的固執女人來說,都很可能是徒勞的。

想了想,他決定換另一個角度切入話題。

“子蘭,就算你說的都對,都有道理。可你想過沒有,如果你不和趙長天合作,或者說是配合,你怎么在昌縣打開局面?

因為你的緣故,最近,我對鐘新華這個人進行了一番了解:他從政fǔ辦的一個普通科員一步步的升到如今的位置,給外人的感覺,他是郭青云的鐵桿心腹。畢竟,他在仕途上的每一步升遷都與郭青云脫不開關系。

但讓人感覺詭異的是,郭青云剛一離任,鐘新華就馬上倒向了馮長遠,都沒有經歷過任何磨合過程。

給我的感覺,這個人好象一直就是兩面派、左右逢源。但不可否認的是,這個人很善于人事斗爭,否則不會在昌縣的官場如魚得水。也許,他和馮長遠的關系,比我們想象的還要親密。

如果情況真是這樣,馮長遠很可能會全力他,有這兩個昌縣官場上的強力人物對你在工作上進行抵制、制造麻煩,子蘭,你的處境將無比艱難,你幾乎無法開展正常的工作。

在短時間內,有這兩個人的威懾,你基本上很難找到可以站在你這一邊的盟友,除了趙長天這個與馮長遠、鐘新華幾乎沒有和平共處可能的另類。”

方文天耐心的替張子蘭做著分析,他希望可以說服這個固執到了極點的女人。

張子蘭這次沒有反駁,她沉默了。

因為,她知道方文天分析得非常客觀。可以說,除了與趙長天合作,她暫時幾乎沒有更好的選擇。

一時間,車內陷入了安靜。

幾乎是同一時間,在昌縣通往明陽的公路口,一場離別正在上演。

馮科、馮哲、劉金龍站在馮長遠面前,劉廣田站在馮長遠身旁。

“伯父,我們走了,這次真是給你添麻煩了。”

“小科,吃一塹、長一智,我相信,經過這一次的教訓之后,你會更加成熟。到了明陽,你要管好他們兩個,千萬不要再捅出什么簍子來。”

馮長遠拍了拍侄子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

“二叔,我有件事情忘了和你講,現在和你說說,讓你心里有了數。

前幾天,我去順城拜訪唐慶天的時候,在常委大院兒里,看到方文天和一個漂亮的女人很親熱的走在一起,當時也沒在意。

可沒想到在那之后的第二天,我在昌縣的縣城里偶然的看到了那個女人。

我當時心思一動,就制造了一個機會和那個女人認識了,而且給那個女人的第一印象還不錯。

我裝作很隨意的和他聊起了天,并在‘偶然’中聊起了趙長天。之后,我適當的加工了一些和趙長天有關的事跡。

以我的判斷,那個女人對我的話應該是深信不疑的。

因此,如果那個女人和方文天的關系真的很親密的話,我估計,她可能有機會把我說的那些對趙長天不利的話,傳到方文天耳中。

假如能夠因此影響到趙長天在方文天心目中的印象,那就達到了我的目的。”

隨著侄子的講述,馮長遠的目光越來越亮。

“小科,做的好,無論你這招的效果如何,但你能見縫插針的抓住這樣一個偶然的機會打擊對手,這份心思就足以讓二叔感覺欣慰了。”

馮長遠滿意的看著侄子,因為先前那件事而產生的不滿已經煙消云散。

“小哲、金龍,你們聽到沒?在這方面,你們和馮科比起來,差得太遠了。給我聽好了,以后你們必須要聽馮科的話,多在他身上學習。。”

馮長遠向另外兩個正聽得入神的年輕人呵斥了一句。

“廣田,你還有什么交代的沒?”

馮長遠看了看身旁的嫡系手下問道。

“金龍,你這個小畜生,我是看在你馮伯伯的面子上,才沒有收拾你。到了明陽之后,你給我乖乖的聽你科哥的,要是再惹是生非,看我不打斷你的狗腿。”

臨分別前,劉廣田說話了,對象正是自己滿臉青netbsp;

劉金龍耷拉著腦袋,一聲不吭,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他老子的訓導。

“走吧,以免夜長夢多。”

馮長遠揮了揮手。

目送著轎車疾馳而去,迅的消失在視野里,馮長遠緩緩說道:“廣田,你跟了我有2o年了吧?”

“老板,已經21年了。”

劉廣田恭聲說道。

“一轉眼就是這么多年過去了,我們的孩子都長這么大了。

廣田啊,無論孩子們做錯了什么事,哪怕就是殺人放火,我們這些當大人的,都要想辦法補救。

這次,孩子們捅的婁子很大啊,現在只是暫時度過了危機。張國棟那條瘋狗一直和我們不對盤。現在生了這樣的事,我擔心他會現蛛絲馬跡,從而懷疑到孩子們身上。

因此,為了杜絕后患,歌廳的那兩個人,你一定要把他們安置好,絕不能讓張國棟找到。”

一邊向著路旁的轎車走去,馮長遠向著跟在身后半步遠的心腹愛將交代道。

第一百六十八章

趙長天的感動

“老板,我知道了,一定會處理好的。就到既然郭青云已經被我們想辦法弄走了,張國棟那條瘋狗,還任由他留在那個位置上嗎?我擔心通過這次的事情,鐘新強已經暴露了。以后這個人很可能不會再起到關鍵作用。這樣一來,在公安局那邊,我們就會失去重要眼線和助力。以后再有什么事情,就會很被動。”

劉廣田沉穩的做著分析,將心中的擔憂說了出來。

“廣田,再等等,我相信張國棟不會再逍遙多久了,只是時機還未到而已。我已經在運做此事,和慶天市長有過兩次溝通。”

馮長遠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卻蘊涵著一絲鋒利。

一陣微風忽然吹過,攜著一絲秋的涼意,劉廣田打了一個寒顫。

“子蘭,天有點涼了,注意別感冒了。”

方文天一邊打開車門,一邊向著張子蘭關切的說道。

“方大哥,你就是靠著這份體貼才把嫂子那么優秀的女人追到手的吧?”

下了車之后,張子蘭緊了緊衣領、笑著打趣了方文天一句。

“子蘭,當初我追求你的時候,好象也很體貼啊,也沒見你動心。”

方文天微笑著反擊,同樣打趣了張子蘭一句。

“走吧,我們進去,別讓劉書記久等。”

邊說著,張子蘭跟在方文天身后向著別墅大門走去。

方文天按響了門玲。

“來了”劉常清和趙長天對視一眼,兩個人從沙上站了起來。

馬玉此刻正在廚房內忙活,趙長天緊走兩步,打開了房門。

門外,正是方文天,趙長天一眼認出了他

他身旁站著一個身材高挑、長盤起的靚麗女子。

兩雙眼睛在剎那間相撞,各自有了極為短暫的失神,但旋即恢復正常。

顯然,對于這兩個人來說,彼此的氣質、長相和事先預料中的不大一樣。

“方書記,你好,早就想去拜訪你了,但惟恐過于冒昧。”

趙長天的視線瞬間轉移回方文天身上,握住了他的手,滿臉真摯的說道。

“長天,你是和我見外啊,我可一直望眼玉穿,等著你來家里做客呢。”

一邊向著屋內走去,方文天也一臉笑容的寒暄著。

進入屋內之后,方文天先是和劉常清、馬玉打了聲招呼,隨即把張子蘭做了介紹,馬玉連聲夸贊張子蘭人長的漂亮。

賓主進行了短暫的寒暄之后,馬玉開始張羅著把做好的菜端上飯桌,劉家子女都不在,趙長天當仁不讓的幫著馬玉忙活起來。

張子蘭也到廚房幫忙,但顯然沒有一點做家務的經驗,顯得苯手苯腳的。

從碗柜里拿碗的時候,一個不小心把一摞碗碰到了,幸虧趙長天眼疾手快,在幾個碗摔落地面之前,一把接住。

張子蘭面色微紅,有些手足無措。

“張縣長,你去廳里坐著吧,馬上就完事了。”

馬玉看出了張子蘭的窘態。

“估計張縣長平常工作繁忙,應該沒有做過這方面的事,可以理解。”

趙長天微笑著安慰了一句。

但顯然他這句話說的有點問題,張子蘭瞪了他一眼落荒而逃,在心理嘀咕著:“真是個土老帽,連句安慰人的話都不會說,說什么“沒做過這方面的事”難道我就嬌生慣養到連揀碗這樣簡單的事情都沒做過。”

事實上,她之所以失手,是因為從來沒有和一個有些陌生的年輕男子一起做過家務,再加上是初次到劉家做客,所以不自覺的有些緊張、分心。

張子蘭離開廚房后,馬玉小聲道:“小趙,你們這個女縣長人是挺漂亮,但脾氣好象也不小啊,以后你和他一起共事,可要有這方面的心理準備啊。”

趙長天干笑了幾聲,點頭認可了馬玉的話。

原本因為能和一個漂亮的女縣長共事而產生的那種喜悅也消散了不少。

飯菜都擺上桌之后,酒席正式開始。

作為主人,先是劉常清講了幾句場面話,“今天,文天書記、子蘭縣長能來家里作客,隨便吃點家常便飯,我很高興。如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還望海涵。”

“劉書記,你太客氣了,能來到貴府做客,是我和子蘭的榮幸。”方文天接過了話頭,“嫂子這菜做的可是夠豐盛的,比起大酒店都豪不遜色。”

“是啊,今天能來到劉書記家做客,是我的榮幸啊。”

張子蘭適時的接了一句。

接下來,馬玉、趙長天也各自說了幾句場面話,大家開始一邊聊天,一邊吃、喝起來。

“文天書記、子蘭縣長,小趙是我家里的常客也是貴客,更是我的忘年交,希望二位以后多多關照啊。”

晚宴正在進行的時候,劉常清忽然說出了這樣一句不加掩飾的話。

方文天、張子蘭飛快的對視了一眼,以他們的智慧,怎么會聽不出這句話中包涵的真實涵義呢。

劉常清這句話中表明出來的東西,顯然出乎了他們的預料。而且,在他們看來,也應該出乎了絕大多數人的預料。

原本,趙長天給人留下的印象是,他是因為攀上了郭青云這棵大樹才會在仕途上順風順水。根本沒有人會想到,他真正的后臺居然會是劉常清。

要知道,在走上仕途之前,也就是兩年多以前,趙長天充其量就是一個做點兒客運生意的小混子而已,能夠高攀上郭青云已經是另人感覺很費解的事了,畢竟,雙方的層次相差懸殊,幾乎沒有產生交集的可能。

對于郭青云為何能夠折節下交趙長天這樣一個農村出身的混子?官場上的許多人都感覺摸不著頭腦,正常看來,趙長天幾乎不能給郭青云帶來任何幫助或是某些利益,那么,在這個現實的社會、和更加現實的官場里,郭青云為什么會提攜他呢?

可無論別人怎么想,郭青云卻是實打實的成為了趙長天的靠山,并不遺余力的幫助他達到了如今的高度。

很多人都知道,劉常清和郭青云私交甚好、還是同一派系的,劉常清能在某些重大事情上力挺郭青云,屬于正常范疇。

但卻從來沒有人會認為,劉常清能和趙長天有什么直接的聯系,對方的層次相差得太過懸殊了,根本不具備形成某種利益共同體的可能性。

至于當初在市委常委會上,劉常清力挺趙長天上位,人們一致的看法是:劉常清是因為郭青云才會態度如此堅決的,根本沒有人會聯想到劉常清就是因為趙長天本人才會那么做。

但今天,在劉常清的嘴里,居然說出了這樣立場分明的話,直接表明了他和趙長天的關系,這不能不令方文天、張子蘭感覺驚訝、甚至是震驚。

在出席這次晚宴之前,他們以為今天劉常清安排一個讓趙長天和他們見面的機會,是因為郭青云的面子。

他們不久前還曾經因為這件事,對劉常清和郭青云之間的深厚交情而感嘆過。

事實上,對于劉常清的直接表明態度,不僅是方文天、張子蘭震驚,趙長天自己也感覺驚訝。

在他看來,劉常清是那種做事很有分寸的人,處于他這種層次,在很多問題上都會采取謹慎、含蓄的態度。

因此,他從來也沒有奢望過,劉常清能夠在外人面前公開自己和他的關系。

但今天,劉常清這么做了,趙長天很清楚,他是用這樣的方式在處于困境中的自己。

趙長天有一種說不來的滋味,感動、感激,或是兩者兼而有之。

在接下來的談話中中,就仿佛劉常清剛才沒有說過那番話一樣,大家隨意的聊著天,聊著生活中的一些趣事、見聞,沒有人談起與工作有關的事。

但無論是方文天還是張子蘭,在心態上已經生了細微的變化,尤其是張子蘭,她覺得她必須要修正一些對趙長天的看法。

趙長天能夠結實到劉常清這樣的人物,并能夠和對方相交莫逆,他自己又怎么可能會是個草包呢?這已經說明了自己對他先前的認知有所偏差。

所謂交淺不言深,對于酒席上的兩撥人來說,有的是初相見,有的是普通的上、下級關系,自然不會談起什么敏感性的話題。在愉快、輕松的氛圍中,晚宴結束了。

方文天、張子蘭又小坐了片刻,才心情愉快的告辭離去。

在分別前,方文天把自己家的住址和電話告訴了趙長天,并態度誠懇的向他出了邀請,希望趙長天能在方便的時候去他家里做客。

趙長天非常愉快的答應下來,也把自己的聯系方式告訴了方文天。

至于張子蘭,則是和趙長天約好了在15日晚上,也就是她上任的那天,共進晚餐,交流一些與工作有關的事宜。

做出這個決定,張子蘭下了相當大的決心,她此舉已經表明了自己想要和對方友好相處、乃至合作的態度。

張子蘭能做出這樣的決定,固然有方文天之前苦勸的原因,但也有著劉常清表明態度之后,她重新審視趙長天的原因。

方文天、張子蘭離開之后,趙長天又在劉家待了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才告辭。

第一百六十九章

溫暖人心

在這段時間里,趙長天把自己的一些想法向劉常清做了介紹、并征求了他的意見

在這些想法中,有關于扶貧款、公路款的事情,有關于他在工作上的一些新的思路,等等。

離開郭家,趙長天一邊開著車,一邊總結著此次劉家之行的收獲,得出的結論讓他感覺很滿意。

事先的一些打算基本上都取得了滿意的結果,最令他感覺滿意的就是,他現方文天對他的態度非常友好,這種友好甚至已經出了他最好的預想。

而在晚宴之后與劉常清的交流中,趙長天也比較滿意。劉常清基本認可了他的大部分想法,只是要求他必須要謹慎、再謹慎,做好了完全的準備之后,才能考慮動他的計劃。

而且,劉常清再三囑咐他,一定要盡快私下里去拜訪方文天、并取得他的,只有這樣,行動才有成功的可能性。

劉常清還著重指出一點:切莫低估張子蘭,一個未滿3o歲的女人能做到縣長,在這個男權社會里,光是靠背景、后臺基本上是不可能實現的。張子蘭自身一定有著相當的能力、手腕。他希望趙長天能夠盡可能的和這個女人打好交道。

而且,從現實的角度,如果能夠得到張子蘭的大力,趙長天的那些計劃成功的可能性將會增加很多。

對于劉常清的建議,趙長天深以為然。

回到昌縣之后,已經是晚上十點多。

這一天下來,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趙長天都感覺到了有一些疲乏。

這一晚,他睡得很踏實。

第二天清晨,慣常的鍛煉、吃過早餐之后,趙長天去醫院了解了一下情況。

令他感覺欣慰的是,王瓏的手術比較成功,基本度過了危險期,用主治醫生的話來說,她的求生意志非常強烈。()如果不是這樣,她能挺下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王玲的父母昨天就已經趕到了醫院,雖然已經過去了一晚,但這一對老實、本分的農家夫妻依然流露著濃濃的哀傷,眼睛的紅腫表明他們曾經哭過很久。小姑娘王玲也和父母的情況差不多。

見到趙長天,這一家人雖然還沉浸在哀傷中,但還是對他表示了深深的謝意,如果不是趙長天的一力阻攔,這對夫妻就要跪地上向趙長天表達樸實的感謝。

趙長天沒有多說什么,停留的時間也很短暫,在安慰了他們幾句之后,就離開了。

在那種哀傷的氛圍中,停留的時間越長,他越感覺壓抑。

能為這家人做的,他已經都做了,也算是問心無愧了。

到了縣政fǔ之后,趙長天打電話找來了水利局局長李全,打算繼續昨天被臨時中止的行程,下鄉視察各個鄉鎮的水利設施。

第一站,萬家鄉。

李全依然是那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對此,趙長天恍若不見。

在很多時候,想要改變一個人的想法和心態,必須要用事實和行動。

一路上,兩個人的交流不多。更多的時候,是趙長天詢問一些本縣各個鄉鎮水利設施的基本情況,李全公式化的做出回答。

在這種簡單的問答中,趙長天現這個4o多歲的中年人還是有一定水準的。

對于趙長天的問題,他幾乎是如數家珍的做了清晰的解答,基本上沒有卡殼或是顧左右而言之的情況。

對此,趙長天還是感覺滿意的。在他看來,李全也許欠缺做大事的魄力和風度,但他卻具備符合他身份和職責的相關能力。

到達萬家鄉之后,萬家鄉黨委書記高大林、鄉長長張大彪等主要黨、政領導進行了熱情的接待

也許是因為年齡到了就要退休的原因,高大林仿佛沒有聽到縣里流傳的風聲一樣,對待趙長天,在態度上一如既往。

他與張大彪一起陪著趙長天視察了萬家鄉的水利設施,重點視察了那兩坐位于山間的小水庫。

對于高大林這個人,趙長天頗有些霧里看花的感覺。

在上一次由他引的萬家鄉官場震動中,很多干部都被卷入其中,但偏偏這個黨政一把手卻穩如泰山,檢察院對王力強、王力國團伙的諸多指控中,沒有一項是涉及到他的。

按照常理,這幾乎是不可能的情況。

趙長天對于這個人也一直存有一份疑心,他不相信,真有能在一攤渾水中還能保持清白的人物?

根據張國棟的描述,高大林是那種典型的老好人,性格偏軟,能夠被原鎮長王力強壓制多年,足以說明他的這種特點。

張大彪也曾經和趙長天談起過高大林,他的看法和張國棟相似,也認為高大林是個好好先生。政fǔ上的事務,他幾乎從不過問。

雖然心里有想法,但趙長天在表面上卻保持對高大林足夠的尊重。無論如何,這是一個頭已經有些花白的老同志。

根據高大林的介紹:在風調雨順的時候,這兩坐小水庫在農田灌溉上揮的作用不大,主要是由幾個鄉上的本地人承包下來進行養魚、以及充作水庫下游一些魚塘的水源。

正常情況下,水庫的儲水量能達到庫容的一半左右。在秋季,降雨量明顯減少的情況下,為了維持下游的魚塘用水需要,會長期進行放水,儲水量一般會降低到容量的三分之一、甚至更低。

了解到基本情況之后,趙長天當場做出了指示:這兩坐小水庫從今天起開始限制放水,以后最多可以開半閘、放一個小時的水。

聽到趙長天這樣的指示,包括張大彪在內的一干鄉鎮領導面面相覷。

半閘,還只放一個小時的水,這顯然無法完全滿足下游魚塘的用水需要。

雖然趙長天曾經在幾天前的專項工作會議上,已經提出了要限時限量放水,眾人已經有了一些心理準備,但他們怎么也沒有想到,這個限時、限量的標準居然定得如此苛刻。

“趙縣長,如果是開半閘放水,至少也要放半天的水才會基本滿足需要啊。”

一個副鄉長鼓起了勇氣說道。

“是啊,趙縣長,時間上不能少于半天啊,否則會引起老百姓的不滿和抗議啊。”

水利站的站長附和了一句。

“還有要說的嗎?把你們的想法都說出來”

趙長天的目光掃視了一遍在場的眾人。

也許是因為這兩個人已經代表了大眾的想法,也許是趙長天語氣中的不善,沒有人再站出來表達意見。

“我告訴你們,沒的商量,我制定的這個標準不容更改,放水時間上只能減少,沒有增加的可能。如果被我知道有哪個負責人不按照要求執行,有一個,我處理一個。”

說到這里,趙長天嚴肅的聲音停頓了一下,凌厲的目光射向了那個水利站站長,“你說會引起老百姓的抗議和不滿?我看,恐怕指的是那些魚塘承包者吧?我告訴你,如果那些人有什么意見,可以讓他們來找我趙長天。像剛才那樣的話,我不希望從你嘴里聽到第二次。”

趙長天的語氣中蘊涵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現在陷入了短暫的安靜,眾人顯然都感受到了趙長天的決心,不想在這個時候觸他的霉頭。

張大彪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但還是放棄了,他了解老板的脾氣,這個時候估計連他的面子也不會給。

他打算在私下里和老板談談,他認為老板的這個舉動會得罪一大批人,又不會得到什么實質性的利益,典型的吃力不討好。

視察在一種比較壓抑的氣氛中結束了,趙長天借著吃午飯的機會,和張大彪、宋文才進行了短暫的會面,兩個人交給了趙長天一份這些天經過調查搜集到的資料。

這份材料是由宋文才整理、潤色的,條理、層次都非常清晰,內容上一目了然。

只是簡單的翻看了幾眼,趙長天的面色凝重起來,材料上面明顯的涉及到了一個人,萬家鄉黨委書記高大林。

但此時,顯然沒有細看的時間,趙長天把這份資料收進了隨身的公文包里。

張大彪抓緊時間在‘限制放水’的問題上提出了自己的不同看法,結果,沒容他細說,趙長天丟給了他兩個字‘免談’。

張大彪有些尷尬的閉上了嘴巴,熟悉趙長天性格的他,不敢在這個問題上繼續諫言。

簡單的吃過午飯之后,趙長天離開了萬家鄉,開始繼續視察其它的鄉鎮。

為了節省時間,趙長天沒有再驚動當地的鄉鎮領導。通過半天的觀察、了解,他已經認可了李全的業務能力,在趙長天看來,李全足可以解答他的一些具體問題。

在半天的時間里,趙長天又接連視察了幾個鄉鎮,根據當地的實際情況,他制定了相關的限放標準,并向李全做了指示,讓他負責傳達下去。

結束一天的視察之后,趙長天作東,請李全吃了一頓晚飯。在吃飯的時候,趙長天對李全今天的表現提出了表揚,還為此敬了他一杯酒。

趙長天還詢問了李全生活上是否有什么困難?如果需要他幫助,就盡管提出來,他一定盡力幫忙。

李全頗有一些受寵若驚的感覺。他沒有想到,這個一直帶給他強勢、霸道印象的副縣長,居然也有如此溫暖人心的舉動。

第一百七十章

接下來的幾天,趙長天帶著李全,視察了全縣所有重要的水利設施,根據具體情況,他因地制宜的制定了相關限放標準。

李全做了記錄,將由他負責把趙長天的指示傳達下去。

1o月14日,趙長天終于結束了幾日來的視察工作。

這幾天,基本上是連軸轉,從早晨八點到晚上六點,幾乎都要視察幾個鄉鎮。

趙長天既要負責開車,還要根據各個水庫的不同的情況進行分析,以決定具體的限放標準。可以說是體力和腦力并用。

即使以他的強悍體力,幾天下來,也感覺到了一些疲憊。

但好在,他終于完成了這項重要工作,這項一直掛在他心頭的工作完成之后,他感覺輕松了不少。

他相信,如果各個鄉鎮能夠按照他制定的標準嚴格執行,在明年net天大旱來臨之際,他的這項舉措將能揮關鍵性的作用,可以對旱情起到極大的緩解。

趙長天的心情是舒暢的,李全與自己這位主管領導相似,心情也有了與之前相比截然不同的變化。

通過這幾天和趙長天一起工作的日子,李全這位在開始還有些矛盾的男人,已經逐漸擺脫了心靈上的困饒,心情逐漸的輕松起來。

這幾天,李全真正見識到了趙長天的工作風格,他很難不產生佩服。

姑且不論對方預言明年會生干旱這件事情能否成為事實?只看對方僅僅為了這種有些飄渺的可能性,就不計辛勞、更不考慮多數人的不理解,而是一往直前的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這種精神,李全從未在其它人身上感受過。

對此,李全雖然從不相信有一心為民的領導,但對于趙長天的這種行為,他實在很難找出更有說服力的理由。

如果說為了政績,他實在看不出,在這件事情上能撈到什么政績?反倒是樹立了一批敵人和反對者倒是真的。

趙長天曾經和他說過,“老李,我也希望明年不會生大旱,我這個主管農村工作的副縣長可以少操一些心。但是,哪怕只有很小的可能會生這種情況,我們也要未雨綢繆。

否則,一旦旱情真的生了,如果因為我們的工作沒有做到位,而給農民們帶來了巨大損失,那我們就是罪人。

我們如今正在做的事情,也許會得罪很多人,會影響到一部分人的利益。但是,我寧愿得罪一些人,也不愿意做一個失職的罪人。”

幾天以來,李全一直在思考著這些話。作為一個官場的老油條,一個現實的官員,他現他被趙長天這種有些理想主義的精神感染了。

最終,他現,他已經不知不覺的受到了那個年輕副縣長的影響,逐漸的,他甚至感覺到自己成為了趙長天的擁躉。

政fǔ辦主任劉廣田又找了他一次,暗示了對他最近行為的不滿,意指他不該配合趙長天、不該像趙長天的狗腿子那樣隨叫隨到。

李全沒有多說什么,基本是用沉默的方式回應了劉廣田。最后,劉廣田警告了他幾句之后,有些郁悶的離開了。

趙長天雖然不知道李全的心路歷程和遭遇,但能明顯的感覺到生在這個中年男人身上的變化。從最初的勉強應付自己,到如今,李全已經表現出了相當的積極性。

對此,趙長天看在眼里,心中自然也有了一些想法,他從來不會虧待自己的手下,尤其是那些忠實而又具備能力的人。

在這幾天里,趙長天又netbsp;

王瓏已經完全擺脫了生命危險,但將需要一個漫長的治療、以及恢復過程。

王玲忍著悲傷去王寒月那里工作了,小姑娘想要早點賺到錢,以償還妹妹那筆龐大的醫療費。

張國棟針對這起案件的調查工作基本沒有取得任何進展,歌廳的保安和那個前臺服務員像是人家蒸了一樣,在對其它人員的調查中,也沒有取得有價值的線索。

因此,雖然明知道嫌疑人是誰,但也只能干著急。而且,張國棟還了解到,馮科、馮哲、劉金龍等人已經消失了,或者說已經不在昌縣了。如此一來,就連找他們做基本筆錄的機會都沒有了。

1o月12日那天,李佳的傷勢徹底痊愈。當天晚上,趙長天專門請李佳吃了一頓晚餐,為她慶祝。

事隔大半年的時間,這是兩個人第一次在一起吃飯,在吃飯的時候,自然也免不了親親我我一番。

晚飯結束后,趙長天開車帶著李佳在公路上兜風。

很自然的,兩個人恢復到了一年前的那種親密的狀態。

拉拉小手、親親小嘴兒,撫摩一下女孩子動人的嬌軀,除了最后一步,趙長天做了所有曾經做過的事。

女孩子青net動人的身體,讓趙長天留戀往返。其中的美妙滋味,似乎更勝以往。

稍有遺憾的是,他不想在車上享受李佳的第一次。如果帶回家里享受,在時間上又會比較倉促,畢竟,李佳不能太晚回家。

否則,在那個晚上,趙長天就可以輕易占有這個對她幾乎完全不設防的女孩兒。

直到晚上十點,趙長天考慮到李佳的家人會擔心,才有些不舍的把女孩子送回了家。

第二天,李佳返回了學校。

在李佳的要求下,趙長天沒有去送她。用李佳的話來形容,就是她不想感受那種離別時的傷感。

王寒月在前幾天,已經正式買下了那家糧店,并緊鑼密鼓的進行著裝修。她打算在月底之前完成裝修、讓市開業。

為了達成這個心愿,王寒月幾乎是忙得腳不沾地,連‘伺候’趙長天的時間都一再精簡。

幾天下來,只和趙長天親熱了一次。

但無論王寒月如何忙碌,有一點卻始終沒有改變,這個女人基本都會抽出時間、在下午五點左右到趙長天家里,花上半個多鐘頭的時間為他做好晚餐,然后離開、繼續忙碌她的事業。

在繁忙的工作中,時間過得飛快。

1o月15日到了,今天是新任縣長張子蘭上任的日子。

上午十點,在組織部副部長林軒的親自陪同下,張子蘭抵達昌縣。

縣委書記馮長遠攜縣委縣政fǔ兩套班子成員迎接,隨后,進行了張子蘭的任職儀式。

就職儀式之后,代表著張子蘭成為了昌縣人民政fǔ代縣長,只要在年底的黨代會上走一個過場,就會正式成為昌縣縣長。

林軒婉拒了馮長遠共進午餐的邀請,表示他還有重要的工作要處理,充充的離開了。

在縣政fǔ大門外,一個宛若天使般可愛的女孩子上了林軒的車。

如果趙長天看到的話,他會驚訝的現,那個女孩兒正是林玉。

“二哥,你可真不給馮長遠面子啊,要是讓他知道,你就是為了請我吃飯才拒絕了他的邀請,估計一定會很惱火。等以后他知道了我是你妹妹,一定會給我穿小鞋。”

林玉靠在椅背上,斜著眼睛看著林軒,邊說邊輕輕的眨動著,樣子十分可愛。

“小玉,你的保密工作做得這么好,馮長遠怎么會知道呢?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會拿你這樣一個小丫頭怎么著的。要是連這點涵養都沒有,他憑什么做上縣委書記?在說了,我妹妹這么可愛,馮長遠能忍心嗎?”

寵溺的看了妹妹一眼,林軒打趣了一句。

“二哥,就你會說話。不像大哥那個木頭疙瘩,整天就板著一張臉,無趣死了。”

“小玉,這話要是被大哥聽到了,可要難過了。大哥最疼愛的就是你,當年就為了那么一點小事兒,他差點帶兵把整個廣州城掀翻了啊。”

“二哥,我知道大哥疼我,你可不許在大哥那里亂嚼舌根子,否則本姑娘饒不了你。”

林玉纂著小拳頭,向林軒揮舞了一下。

“想讓我不說也行,我看你還是回廣州吧,最近老媽可是一直給我打電話聲討我呢,說我不該把你弄到這么偏遠的地方來受苦。正在國外進行訪問的老爸都專門抽出時間給我打了電話,不過倒是沒有讓你回廣州的意思,就是讓我照顧好你。老爸警告我,要是照顧不好你,他會扒了我的皮。我的小姑奶奶,你哥的壓力很大啊,你說你哥我容易嗎?”

“二哥,我才不回去呢,那個趙家的敗家子老是纏著我,我都煩死他了,我這一回去,還不得繼續被他sao擾。再說了,我可沒覺得在這里是受苦啊。”

說到這里,林玉在心理嘀咕了一句:“,名字還那么像,怎么做人的差距就那么大呢?”

“你說的也有道理,那個趙家的活寶倒真是個問題,那就是個蒸不熟、煮不爛的、死不要臉的貨。可咱家和趙家是多年的世交,又不能因為他弄到翻臉的地步,這事兒真讓人頭疼。誒?等等,小玉你剛才嘀咕什么來著?”

“好了,沒嘀咕什么,我就隨口一說。我們別說那些掃興的了,快點帶你妹妹去吃點好的,我現在的日子過的緊巴巴的,都好幾天沒吃大餐了。”

林玉趕緊岔開了話題。

可愛的小鼻子皺著、眼睛眨啊眨的,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第一百七十一章給你一個公道

“行,不說就不說。小玉,你說你圖什么?給你錢你也總是不要,說要自力更生,真讓你哥無法理解你的小腦袋里整天都想些什么,哎!”

隨著林軒的一聲嘆息,飯店到了,飯店的牌匾上寫著‘東來順’。

兄妹倆暫時結束了這次對話。

張子蘭在政fǔ辦主任劉廣田的陪同下,熟悉縣政fǔ的各個部門,一直到臨近中午的時候,張子蘭才找了個理由擺脫了劉廣田、有了短暫的獨處機會。

趙長天在這個空擋,才單獨和張子蘭交談了幾句,定好了晚上進餐的地點,東來順酒樓——2o5包房。

之所以如此鬼祟,趙長天也是沒有辦法,他暫時盡量不能讓馮長遠察覺到自己和張子蘭有合作的可能。想要達到這種效果,就只能盡力避免他和張子蘭私下里的接觸被‘有心人’現。

而事實上,在目前的縣政fǔ,這樣的‘有心人’卻是比比皆是。

張子蘭顯然也和趙長天的想法相似。

如果說在今天之前,她還對以前的判斷存有一定懷疑的話,那么,在今天見到了鐘新華、劉廣田等人之后,她已經基本沒有了懷疑,鐘新華眼神中的敵意幾乎是不加掩飾的。

劉廣田在陪她熟悉各個部門時,態度也比較冷淡、愛搭不理的,這種情況是極為不正常的。

作為縣長,她對政fǔ辦主任這個位置握有生殺大權,在這種情況下,劉廣田居然是這樣的態度,這只能說明,她張子蘭這個新任縣長在對方眼中根本沒有什么地位,人家沒把她放在眼里,更別提得到應有的尊重了。

也許,在某些人眼里,她就是一個花瓶般的角色,或者說,某些人對于架空她已經胸有成足。

在這種堪稱是惡劣的局面下,張子蘭更加堅定了要和趙長天合作的想法。

她也和趙長天一樣,確定了和對方交往的方式,暫時只能在私下里隱秘的進行。

但她已經下定了決心:早晚有一天,她會讓某些人感受到她的手腕。

趙長天雖然不知道張子蘭的具體想法,但也能從她在最快的時間內、有意留出了一個空擋的時間、讓自己與她有單獨接觸的機會上面,領略到了這個女人的一些智慧。

中午,馮長遠在政fǔ招待所宴請張子蘭。大部分班子成員都出席了,但沒有出現趙長天的身影。

事實上,趙長天根本沒有接到邀請。他知道,這是馮長遠在赤1uo1uo的打他的臉,向人們宣示,趙長天已經被邊緣化了。

對此,他早已有了心里準備,這種程度的刺激,已經引不起他心中的一點點波瀾。

而且,即使邀請他,他也根本沒有時間出席。

與張子蘭談完話之后,他就充充離開了。

大王鎮出事了,他要抓緊時間趕過去。

在半個小時前,他參加完就職儀式剛回到辦公室不久,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是大王鎮副鎮長張東山打過來的。

張東山說他一上午已經打了好幾次電話了,如果這次再沒有人接,他就要來縣里找趙長天了。

據張東山在電話中的簡單描述:大王鎮水利站站長王中林昨天晚上在家被人打傷,傷勢不輕,已經到鎮衛生所接受治療。

打人者是鎮上魚塘的承包者胡強和他的黨羽。

起因是由于水庫的限制放水,影響了胡東的魚塘養殖。

張東山說到這里的時候,語氣有些激憤。

他告訴趙長天,生了這種惡劣的事件之后,鎮派出所居然不聞不問。他在上午還看到胡東像是沒事兒人似的在鎮上溜達。

他像鎮黨委書記做了反映,但對方告訴他,芝麻大點的小事,他沒有那個時間理會。

了解了大致情況后,趙長天沒有再詳細的詢問細節,他告訴張東山,他會在中午去一趟大王鎮,讓他在鎮衛生院等著。

對于張東山這個在秋季工作領導小組中表現突出的副鎮長,趙長天比較了解,印象也很好。

這個人,工作作風嚴謹,性格稍有內向、為人很沉穩。缺點是,性情有些梗直,容易得罪人。

他在電話中透漏出來的信息表明,那個打人者胡東應該是一個在大王鎮有些能量的人物,否則,他也不可能明目張膽的公然去一個干部家里行兇,派出所也不會聽之任之、毫無作為,那個鎮黨委書記也不會是那種態度,

但對趙長天來說,無論胡東是個怎樣的牛b人物,他都必須要掂量一番。

如果這次他不能給被打的水利站站長王中林一個交代,那他所推行的限制放水工作將很可能會受到很大影響。還有哪個干部敢堅定不移的執行他布置的工作?

大王鎮距離縣城3o多公里的路程,趙長天喊上李全之后,開車直奔大王鎮。

與幾天前相比,李全在表情上不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態度上也有了顯著的變化。

一邊開著車,趙長天向李全簡單的說了說大王鎮生的事情。

令趙長天有些驚喜的是,李全對胡東這個人有所了解。

根據李全的介紹:胡東3o多歲的年紀,是大王鎮一個非常有名的人物。

這個人頗有一些經濟頭腦,在前些年就開始承包鎮上的魚塘,最初只承包了一個魚塘,但隨著生意的興隆,他6續的又承包了幾個,到最近兩年,大王鎮的十幾個魚塘,他已經承包了七個。

憑借這些魚塘,他每年賣魚的收入就能達到幾萬塊,是大王鎮名副其實的富。

有了錢之后,胡東開始網羅鎮上的一些地痞、無賴做他的打手,為他的生意保駕護航。

而胡東的姐夫張孫樹林,就是大王鎮黨委書記。

隨著李全的介紹,車子很快到達了大王鎮,趙長天把車子直接開到了鎮衛生院。

張東山正在衛生院門口來回的走動著,顯然正在等著趙長天的到來。

看到趙長天的車子,張東山連忙迎了上來。

“東山,帶我去看看王中林。”

下車之后,趙長天簡單的打了招呼,直接提出了要求。

在張東山的帶領下,趙長天見到了躺在病床上王中林。

在病床四周,坐著幾個人,看樣子應該是王中林的家屬。

王中林腦袋上纏著厚厚的白色繃帶,嘴唇腫得老高,這個三十多歲的漢子見到趙長天之后,居然像個女人似的哭了。

“中林,哭什么?趙縣長來了,會為你做主的。”

張東山輕聲說道。

趙長天點了點頭,“中林,把情況仔細和我說說。”

“趙縣長,胡東太欺負人了,昨天晚上他帶著人到了我家里,不由分說就劈頭蓋臉的打我,把我按在地上,幾個人一起拳打腳踢。我老婆上來拉他,也被他扇了一個耳光、打倒在地,連我女兒也沒幸免,被那個畜生推了一把,胳膊都脫臼了。”

一邊流著淚,王中林哽咽著把自己的遭遇說了出來。邊說著,他把目光望向了坐得離床最近的兩個人。

那是一個3o多歲的婦女和一個1o來歲的小女孩兒,婦女的臉上有著明顯的淤青,小女孩兒的胳膊上也吊著繃帶。

“就因為限制放水這件事,他就做出了這樣的事情?”

趙長天加重了語氣問道。

王中林抹了一把眼淚說道:“趙縣長,就是因為這事兒。自打前兩天開始執行縣里的指示,開半閘限水之后,他就先后找了我好幾次,態度很囂張,讓我至少要放半天的水,否則影響到他家的魚塘養殖,讓我負責。

我對他說這是縣里做出的決定,我必須要執行命令。他就說,他不管是哪里的命令,但妨礙他養魚就不行。他還警告我,如果我不聽他的,他就會給我好看。”

“好了,中林,事情我清楚了,你先安心養傷,你是因為執行我的指示而受的傷,我會給你一個公道。”

趙長天語氣堅決的說道。

見到了王中林并了解到了事情的原委之后,趙長天心理已經有了決定。

又安慰了王中林和他的家人幾句,趙長天離開了衛生院,在張東山和李全的陪同下,來到了鎮政fǔ。

得到消息的鎮黨委書記孫樹林、鎮長王海山迎了出來。

孫樹林和王海山都是4o多歲的年紀,王海山中等身材,孫樹林則是體形過于肥胖,估計體重起碼過了9o公斤。

“趙縣長,貴客啊,今天是什么風把您吹到大王鎮來了?鄙人有失遠迎,萬望恕罪啊。”

宛如彌勒佛般的孫樹林,一張肥臉上堆滿了笑容。

“老孫,你這是明知故問?你認為我會吃飽了撐的、閑著沒事兒干,跑到你這里消遣來了?”

趙長天一點客氣的意思都沒有,“老孫,你別和我扯用不著的,我問你,昨天晚上王中林家里生的事情,你知道不?”

碰了一鼻子灰的孫樹林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變化之快,簡直令人嘆為觀止。

“趙縣長,您這是什么意思?我老孫笑臉相迎,但您這態度讓我很是不解啊,我究竟哪里得罪你了?你這么對我。”

第一百七十二章沒有退路

“孫樹林,你別給我顧左右而言其它,我問你的問題,快點回答。”

趙長天還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只是語氣又加重了一些,稱呼上也從老孫變成了直呼其名。

對于這個馮長遠手底下的忠實狗腿子,他知道和對方沒有絲毫和平共處的可能,也根本沒有不切實際的考慮過收之為己用。

“趙縣長,既然你是這種態度,那我和你也沒什么好談的,你一個主管農業的副縣長,似乎沒有處理鄰里糾紛和普通治安事件的職責?我也沒有這個責任和義務一定要向你匯報與你主管工作無關的事情?”

孫樹林放下了偽裝,開始和趙長天針鋒相對起來。

先前,他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還打算通過委婉的方式打這個和自己大老板不對頭的mao頭小子。但沒想到這小子如此的不識抬舉,既然如此,他也無須忍耐了。他相信,即使自己沖撞了這小子,大老板也會替自己圓場的。

“鄰里糾紛?你憑什么給這起事件如此定性?孫樹林,你是用屁股思考問題的嗎?幾個暴徒在晚上沖進一個黨員干部的家里大打出手,連婦女和兒童都不放過,這叫鄰里糾紛?”

趙長天的語氣逐漸加重、聲音逐漸拔高,對待孫樹林的態度愈的強硬起來。

這個時候,已經6續的有一些鎮政fǔ的工作人員開始在四周圍觀。

“趙副縣長,如果你就是這樣的聽信一面之詞,那我也沒什么好說的了,恕不奉陪。”

孫樹林撂下這樣一句話之后,扭著肥胖的身軀拔腿就走。

一邊走,嘴里嚷嚷著,“都給我滾蛋,閑得蛋疼啊,看什么看?”仿佛趙長天這個副縣長,在孫樹林眼里,此刻已經成了擺設。

王海山、李全、張東山等人顯然都對眼前的狀況,感覺意外甚至是震驚。

“孫書記,有話好說啊。”王海山追上孫樹林,拉著他的胳膊勸說道。

但孫樹林用力的一甩手臂,把王海山甩了個踉蹌。

隨后,孫樹林揚長而去。

目睹孫樹林的囂張,趙長天雙拳緊握,他很想沖上去揣那個肥屁股幾腳或是痛快的扇那張大胖臉幾記大耳光子。

但深吸了一口氣,,他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如果真這么干了,他會陷入極大的被動。這種情況,正是馮長遠非常想要看到的。

“走,我們去派出所。”

趙長天沉聲說道。

話畢,趙長天邁開大步向著鎮政fǔ大門走去。張東山、李全連忙跟上。

王海山站在原地,看看孫樹林離開的方向,又看看趙長天等人,嘆了一口氣,隨后,他小跑著向自己的辦公室跑去。

王海山預感到,大王鎮恐怕要出大事件了。以他所掌握的情況判斷,趙長天這位年輕的副縣長恐怕不會甘心受到如此侮辱性的對待。

雖然他總體上不看好趙長天在縣里的前途,但在今天這件事情上,他卻在立場上傾向于趙產天,拋去孫樹林的表現實在是有些過分外,這幾年來,他騎在自己頭上耀武揚威,絲毫不把自己這個鎮長放在心上,也是他在立場上傾向趙長天的重要原因。

雖然他不敢公開的和孫樹林以及他背后的大老板馮長遠唱對臺戲,但這并不意味著他會毫無作為。如果有合適的機會,他并不介意推波助瀾、暗地里幫趙長天一把。

但想歸想,這樣大的事件顯然不是他自己想怎么辦就能怎么辦的,他要抓緊時間把剛剛生的事情向自己的老板匯報,征求老板的意見之后,他才能真正確定自己的立場。

“趙縣長,孫樹林雖然囂張,但估計他敢這么干也是因為有恃無恐。大王鎮基本就是他的一言堂,我們去派出所恐怕也難有什么結果啊?”

張東山有些憂慮的說道。

他在大王鎮工作了五年,非常清楚的知道孫樹林在大王鎮的影響力。可以說,孫樹林在大王鎮就是說一不二的土皇帝。

幾年以來,孫樹林有過幾次重大違規、違紀行為被張東山知曉,張東山曾經通過一些途徑幾次向縣里反映。但因為孫樹林是馮長遠的鐵桿嫡系,他的那些舉報都猶如石沉大海,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因為這個,他不但沒有整倒孫樹林,反而是他自己被牢牢壓制在副鎮長的位置上,一直沒有獲得升遷。原本以他資歷、學歷,早就應該邁過了正科這道門檻,甚至達到處級也很正常。

他所遭受到的報復還不只如此,在這幾年中,他家里的玻璃不知道被砸破過多少回,老婆、孩子都跟著擔驚受怕,連正常的過日子都很難。

他幾乎已經對自己的前途失去了信心,曾經的雄心壯志已被現實基本磨滅。在這種情況下,再加上為了家人的安全考慮,他有了隨波逐流的打算。

但趙長天的出現,讓他仿佛在黑暗中現了一點亮光。

在秋季工作小組中,跟隨趙長天一起工作的那些日子,是他自從走上仕途以來最為暢快的日子。趙長天對他的認同,讓他真正的感覺到了自身價值之所在。

在這個年輕的副縣長身上,他真正的感到了某種共鳴,他想跟隨他的腳步干一番大事業。

出于本身性格的原因,他一直沒有向趙長天表達過自己想要投靠他的想法,也沒有向對方暗示過自己的忠心。

但他相信,趙長天終有一天會明白自己的心意,讓自己跟隨他的腳步一起前進

在今天,他現自己要跟隨的人受到了侮辱性的對待,他很氣憤。但作為一個在官場打滾了將近十年的老油條,他很清楚趙長天面臨著嚴峻的考驗。

如果今天這件事情,不能很好的解決,對于趙長天的威信來說將意味重大的打擊。也就意味著對于他眼下正在推行的工作來說,幾乎是致命的打擊。

可如果想要解決這件事情,又談何容易,那將非常困難。

“東山,我知道你的意思,原本我去派出所的打算,就沒有奢望能靠那里解決問題。”

趙長天的話語打斷了張東山的思緒。

“那您的意思是?”

張東山有些疑惑的望著趙長天。

“很簡單,我要尋找對付孫樹林的理由,或者說扳倒他的證據。”

趙長天的回答很干脆。

“東山,到達派出所之后,我會給公安局長張國棟打電話,讓他派人來處理此事。”

說到這里,趙長天停下了前行的腳步。

此時,三個人已經出了鎮政fǔ的大門。

趙長天注視著張東山:“東山,你告訴我,我可以完全信任你嗎?”

張東山、李全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

迎著趙長天的目光,張東山的目光清澈而堅定,“老板”似乎很自然的,張東山喊了出來,“我張東山在今天鄭重表態,我絕不會辜負您的信任,更絕不會背叛。”

趙長天點了點頭,拍了拍張東山的肩膀,“東山,那就跟著我一起做一番事業。現在,我給你安排一個任務。”

接下來,趙長天壓低了聲音,向張東山耳語了起來。他之所以如此謹慎,到不是擔心李全,而是此刻他們所處的鎮政fǔ大門外,不時有路過的行人。

片刻后,張東山鄭重的點了點頭,“老板,我明白了。”

張東山離開了,走的時候步伐十分堅定。

也許是受到了張東山的感染,也許是心理上早就有了某種決定,“老板”李全也脫口喊出了這兩個字。

“老板,這一仗不好打,你要有充分的心理準備啊。無論如何,我都堅決的站在你這邊。”

“老李,謝謝你。你能在這個時候表態,我很欣慰。”

趙長天把手放在李全肩膀上,點了點頭說道。

趙長天此刻的心情很舒暢,之前因為孫樹林的囂張而變得惡劣的心情,在張東山、李全的先后表態之后,有了明顯的改善。

對于李全、孫樹林這兩個人,趙長天是比較看重的。

尤其是張東山,雖然已經3o歲出頭、還仍然是個副鎮長,但趙長天相信,憑借張東山本身具備的條件,如果得到機會,未來在仕途上的展還是大有可為的。

相比張東山,李全的年紀有些偏大,自身的條件也比較普通,因此,未來的上升空間比較有限。

但以趙長天的性格,對于真心投靠自己的人,除了特殊情況,他一般不會厚此薄彼。

李全的心情也很舒暢,真正的邁出這一步之后,他感覺自己似乎有了海闊天空的感覺。從此以后,他就要和趙長天栓在一根繩子上,再沒有了退路。

正因為做出了選擇,他也徹底的將最近這些日子以來纏繞自己的心結解開,念頭上通達起來。

在各自不同的心思中,趙長天、李全來到了距離鎮政fǔ不遠處的派出所。

派出所的情況和趙長天預料的差不多,除了一個值班的民警,包括所長在內的其它人員一個也不在,顯然是得到某人的命令之后,都躲了出去。

第一百七十三章小心別摔著

趙長天沒有和那個值班的民警多說什么廢話,他直接利用派出所的座機給縣公安局打了一個電話,把大王鎮生的事件向張國棟進行了細致的通報,請他派人過來處理。

張國棟當即做出決定,指示副局長王鐵林帶隊到大王鎮負責偵辦此事。

與張國棟通完電話之后,趙長天帶著李全離開了大王鎮。

一邊開著車,趙長天注意到了李全玉言又止的表情,“老李,是不是有什么疑問?”

“老板,難道孫樹林那邊的事情就這么算了?他當眾頂撞你的事用不了多久就會傳播開來,到了那個時候,就會對你的威信造成很壞的影響,不利于以后您開展工作。”

李全一口氣說出了自己心里的擔憂。

“老李,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凡事玉則不達,孫樹林是肯定要收拾的,只不過暫時還未到時機。至于具體動手的時機,就要看東山的效率以及那位新上任的女縣長的態度了。”

趙長天若有所思的回答了李全的問題。

李全點了點頭,趙長天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如果他還不明白,那就是智慧有問題了。

回到縣城之后,趙產天和李全分開了。臨分別前,趙長天再次叮囑李全要密切關注和監督各個鄉鎮執行‘限制放水’的落實情況。

和李全分別后,趙長天直接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坐在椅子上,點上一支煙,他陷入了一種思考的狀態。

良久之后,他從公文包里拿出了那份已經看了幾次的關于萬家鄉與扶貧款有關的材料。

他剛剛思考的問題就是與此有關。

在這份材料上,條理清楚的羅列出了萬家鄉一干黨政領導侵占扶貧款的手段和大體數目。

手段很簡單,不外乎利用手中職權虛擬帳目,將本應分到貧困家庭的扶貧款項占為己有。

感覺趙長天在民政局了解到的信息,每年縣里給萬家鄉撥的扶貧款數目為5萬到6萬,去年,撥付的款項為五萬二千元。

而在事實上,通過張大彪和宋文才的走訪調查,最近幾年,真正下到貧困家庭的數目每年僅為一萬左右。

這就意味著,僅僅是萬家鄉,最近幾年被貪污的扶貧款每年就至少達到了四萬。

這些貪污的黨、政領導,按照級別的不同,拿到手里的錢數也有所不同。

在這份材料上,萬家鄉現任黨委書記高大林和原鎮長王力強每年所分到手的錢數最多,達到了8ooo塊,副鎮長達到了5ooo塊,其余參與此事的級別較低的人員能拿到5oo塊到3ooo塊不等。

目前的萬家鄉涉及到貪污扶貧款的人員,除了高大林,基本都已經因為其他罪名被關在獄中。

趙長天眼下考慮的不是萬家鄉乃至高大林的問題,他希望能從萬家鄉貪污扶貧款的模式上引申到昌縣其它鄉鎮。目前,他主要考慮的是大王鎮。

他打算以此作為打擊孫樹林乃至馮長遠的有力武器。

當然,是否能如愿以償,還要看張東山能否順利的完成自己交給他的任務。

“砰、砰”

正在這時,敲門聲打斷了趙長天的思緒。

他連忙把那份材料放到了公文包里,“請進。”

門被拉開了,門外站著的人讓趙長天感覺有些意外。

政fǔ辦主任劉廣田陰沉著臉站在門口,“趙副縣長,馮書記讓你馬上去他的辦公室一趟。”

說完這句話之后,劉廣田轉身就走,似乎懶得多看趙長天眼、也懶得和他多說一句話。

“老劉,慢走啊,年紀大了,小心別摔著。()”

趙長天及時的送上了一句問候。

劉廣田腳步一頓,想要轉過身說些什么,但旋即又放棄了,只是,他緊緊的閉著嘴巴,腮幫子抖個不停。

“老劉,不用謝我,關心老同志是我應該做的。”

再也不想停留在趙長天視線中,哪怕是一秒鐘也不想。劉廣田就像是一個遇到大色狼的小姑娘一樣,幾乎是小跑著迅消失。

“馮長遠找自己”趙長天感覺有些奇怪,奇怪的地方有兩點。

先,他讓劉廣田這個政fǔ辦主任傳話,這不符合常規。馮長遠已經身為縣委書記,那就應該使用縣委辦的人才符合道理。看來,縣委辦主任李柄南的日子應該很不好過。在趙長天原本的估計中,馮長遠不待見李柄南是肯定的,畢竟,李柄南郭青云的心腹,正常情況下,縣委書記一般都會任用自己放心的人擔任縣委辦主任這個類似大管家的角色。

其次,馮長遠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自打那次在縣長辦公室,兩個人的矛盾激化以來,他很少有和馮長遠單獨談話的機會。最近的一次,還是郭青云沒有調走的時候。

那一次,趙長天就‘限制放水’的工作計劃到縣長辦公室找馮長遠進行了溝通。

原本,趙長天以為他會刁難自己,很可能需要郭青云出面,自己的方案才有被批準的可能。

但馮長遠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也許是不看好自己的這項工作、希望自己出丑,也許是認為他即使反對也擰不過郭青云,馮長遠對他的計劃沒有表達任何反對意見,只是讓他自己看著辦。只在臨了的時候,說了一句“出了什么問題,由你自己負責”才多少有些符合馮長遠的風格。

如今,馮長遠已經是縣委書記,按理說自己一個還沒有入常的副縣長,在工作上和他有直接關聯的情況很少。

難道是因為大王鎮的事件?

在猜測中,趙長天來到了馮長遠的書記辦公室。

敲門之后,里面傳出了一聲“請進”趙長天推開門走了進去。

辦公室內沒有其他人,馮長遠正俯在桌子上寫著什么。

保持著和馮長遠見面的一貫風格,趙長天沒有用馮長遠招呼,就一屁股坐在了與馮長遠隔著一張桌子的椅子上。

其后,趙長天就那么坐著,等待馮長遠主動開口。

辦公室內陷入了短暫的安靜,馮長遠沒有開口說話,仍然非常專注的寫著。

五分鐘之后,馮長遠才停止了手上的動作,放下了筆。

“趙副縣長,久等了。”

馮長遠的聲音響起,語氣很平穩。

“再久一點也行,欣賞馮書記書寫時的雄姿英,這種機會不多啊。”

趙長天淡淡的回了一句。也不知是贊揚還是嘲諷。

“趙副縣長,聽說你中午去了大王鎮?”

“馮書記的消息很靈通,我的確去了一趟”

“趙副縣長工作很辛苦啊,聽說中午飯都沒吃,就趕了過去。”

“談不上辛苦,那是我的工作職責。”

對話進行到這里,趙長天已經對馮長遠找自己來的用意,有了一個大致的猜測。

他的大腦飛快的轉動著。

“趙副縣長,我希望你能專注于自己的本職工作,與你自身工作職能無關的事情,還是少管一些的好啊。”

“馮書記,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認為我所做的每一件工作都屬于我的職責所在。馮書記所說的少管一些事情,我有些糊涂。”

“大王鎮的事件只是一起普通的治安案件,我希望能到此為止,就不要揪住一些人不放了。否則,恐怕會影響到趙副縣長正在大力推行的工作。”

馮長遠說出了自己的目的,顯然,他已經失去了繼續打太極的耐心。

“馮書記,聽你這話,我是越來越糊涂了。我只不過去了一躺大王鎮,看望了一下我分管部門受傷的干部,僅此而已。至于事件本身是什么性質?那不是我能說得算的,那需要公安機關進行調查之后,才能得出結論。

恕我說一句冒昧的話,馮書記你說‘希望到此為止’、以及后面的那句話,這似乎有些不妥,這不像是你這樣層次的人物能說出來的話啊。”

趙長天點上了一支煙,慢條斯理的說道。但他放在桌子下面的手已經握成了拳頭,但隨即又松開了。

電光火石間,他有了一個想法,也許……

“趙副縣長,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我今天找你來,不是要和你妥協什么。你要清楚一點,你搞的那個所謂‘限制放水’已經弄得民怨沸騰。如果縣里決定把這項工作叫停,也是符合實際需要的。我相信,趙副縣長應該不想自己讓辛苦努力的工作成果付諸東流吧?”

馮長遠瞇縫著眼睛,盯著趙長天指間夾著的煙卷。

“馮書記,我感覺你這是在威脅我,我很失望。原本我以為像您這樣的人物,應該不會把私人情緒攙雜到工作中來。如今看來,我是太高估你的覺悟了。我記得當初你在當縣長的時候,是認可了這項工作的,如今卻又出爾反爾。好、好、好,有您這樣的干部,真是我們昌縣之福。”

趙長天的語氣中充滿了憤怒、無奈,仿佛一頭被困在牢籠中的獅子。

馮長遠沒有說話,開始的時候緊緊的握著拳頭,但看到趙長天充滿了不甘的眼神時,又松開了拳頭,皺著的眉頭也舒緩開來。

趙長天搖了搖頭,注視著馮長遠激憤的說道:“大王鎮的事情只是一起普通的治安事件,我不會再過問。”

說完之后,趙長天站了起來,似乎身體微微一晃,但他隨即雙手撐在了桌子上。

第一百七十四章人格魅力

馮長遠一直仔細的注視著趙長天的一舉一動,此時,看到趙長天身體的踉蹌、以及因為極力克制而顯得痛苦不甘的表情,他的嘴角微微的翹了起來。

“年輕人終究是年輕人,無論位置站得多高,但面臨真正考驗的時候會暴露他心理承受力差的本質。”馮長遠內心有些自得的想著。

趙長天在馮長遠的注視下,腳步有些蹣跚的離開了書記辦公室。離開時,他甚至連最基本的禮節都忘記了,沒有和馮長遠打招呼,門也沒有帶上。

在馮長遠的眼中,那個年輕副縣長的身影有些佝僂著、帶給人一種落寞、愴然的感覺。

“看來,這一段時間的打壓起到了效果,否則,僅僅因為這一件事,他應該不會如此不堪?”馮長遠為趙長天的表現找到了合理的解釋。

直到返回了自己的辦公室,關上門之后,趙長天才挺直了身體,眼神中的頹唐、不甘、落寞已經完全消失不見。

“馮長遠,我是答應你不會過問,但老子原本就沒打算直接過問。查處官員,那是紀委書記的事情。”

點上一支煙,趙長天美美的吸上了一口。

對于自己今天的演技,他感覺很滿意,馮長遠懷疑的可能性不大。

如果給自己打分,他認為至少能達到9o分,估計那些專業的影視演員,也不一定能具備自己今天表現出來的這種水準。

經過今天這次和馮長遠的交鋒,趙長天最近一直懸在心頭的隱憂終于可以基本放下。

原本,他一直在擔心自己的這項‘限制放水’的舉措會遭到阻撓。

也許,來自各個鄉鎮的阻撓,他可以基本不放在心上。但是,如果馮長遠出面,利用他縣委書記的權力對這項工作干擾乃至直接叫停,那將讓趙長天陷入極大的麻煩當中,甚至,他將不得放棄這項傾注了自己極大心血的工作。

如今,經過這一次自己的‘妥協’之后,以馮長遠的性格,相信短期內不會就這件事情再找麻煩。

唯一可慮的是,未來的一段時間里,馮長遠是否會在常委會上提議調整自己的工作分工?

即便馮長遠真的提議了,趙長天也有一定的信心他不會得逞。他相信,如果加上張子蘭那關鍵的一票,雖然自己不是常委,但在常委會上,自己的影響力會讓很多人吃驚。

搖了搖頭,趙長天不再考慮這件事情。

如果老是為還沒有生的事情憂慮,那人生未免活得太累了一些。事實上,在很多時候,他曾經有過的那些擔憂生的并不多。

轉變了思維,趙長天感覺自己腦子輕松了不少。

臨近五點的時候,他離開了辦公室,開車直奔東來順。

到達東來順之后,張子蘭還沒有到。

吳老三專門到包房陪趙長天聊了一會兒天,趙長天告訴他今天晚上要宴請貴客,但沒有說出張子蘭的身份。

五點半,張子蘭才面色不爽的趕到。

吳老三打了聲招呼之后,識趣的離開了包房。

招呼張子蘭坐下之后,趙長天問道:“張縣長,看你的面情,難道是遇到什么不順心的事了?”

“這大半天的時間下來,就沒有一樣順心的事情。”

張子蘭搖了搖頭,語氣中蘊涵著一絲火氣,面色也有一些難看。

“張縣長,你先點菜。等會兒,咱們邊吃邊聊。”

趙長天把服務員喊了進來,將菜譜遞給了張子蘭。

張子蘭隨意的點了幾個菜,趙長天也點了兩個,服務員做好記錄之后離開了。

經過這幾分鐘的調整,張子蘭已經恢復了正常的情緒,起碼臉色已經恢復了正常。

“張縣長,希望我們以后合作愉快。”

趙長天率先開起了話頭。

“趙副縣長,我這人心直口快,如果說話時有得罪的地方,請見諒。”

張子蘭注視著趙長天,淡淡的說道。

趙長天微笑著點點頭,示意她繼續。

“說實話,在今天之前,我對是否與你這樣的人合作?仍然心存顧慮。依照我的性格,和你合作,是一種十分艱難的選擇。”

張子蘭的語氣依舊平淡,仿佛認為自己說話的方式很委婉,而沒有意識到她口中說的話有一些傷人。

趙長天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點上一支煙,netbsp;

“直到現在,我對你的觀感仍然沒有改變,我始終認為你能走到今天,和你本身的工作能力無關。當然,我并不否認你在與人交往上很有一套,否則郭青云也好,市委劉書記也罷,不可能如此的提攜你。甚至,和你沒打過幾次交道的方文天也對你印象很好。

可是,我并不認為一個優秀的領導干部僅僅具備交際能力就能勝任他的工作職責。

如果有的選擇,我絕不會選擇你作為我的合作伙伴或者說政治盟友。”

張子蘭還是那么一副風青云淡的樣子,但語氣卻流露出一絲不甘。

趙長天臉色愈的陰沉,但他還是沒有說話,只是重重的吸了兩口煙。

“但如今的我,似乎沒有別的選擇。從到了昌縣那一刻開始,除了你,我沒有在其它人身上感受到有一點點真心歡迎的意思,能感受到的只有小心翼翼的提防,或是笑里藏刀的那種疏遠和敵意,甚至還有赤1uo1uo的敵視。

說實話,我對這里很失望,原本我是懷著雄心壯志來這里的、打算為這個貧困的地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而且,我相信以我的能力,一定可以踏踏實實的做一些有益的工作來改善昌縣貧困落后的面貌。

可我到了這里之后,看到的和感受到的,就是一種狹隘的人事斗爭,大部分人都帶著一種極端排外的情緒。我甚至都不知道,我這個縣長能否指揮得動我的屬下?”

說到這里,張子蘭的聲音中出現了一些波瀾,顯然情緒又開始生了變化。

趙長天搖了搖頭,聽到張子蘭后面說的這些話,他剛剛涌起的那些憤怒消失了。他覺得這個女人有些可憐,雖然她也很可恨,但畢竟自己還需要她的。

“張縣長,我不知道你是因為什么對我的觀感那么差。但既然你已經打算與我合作,那么,這個問題已經不重要。我不在乎你對我是什么看法,因為,我對你的觀感同樣很差,我認為你就是個自以為是的女人。不過,這也無所謂。

因為,我們兩個除了工作上的合作,不會成為朋友。我認為,我們就不要再繼續彼此品頭論足了,還是商量一下怎么合作更為實際一些。”

趙長天的聲音也很平淡,他甚至在說話時都沒有注視張子蘭,仿佛他就是在對著空氣說話一樣。

一抹紅暈涌上了張子蘭的臉頰,顯然那是惱火,而不是因為羞澀。

在趙長天說話的過程中,她幾次張了張嘴,想要打斷趙長天,但最終還是放棄了。只是她胸口起伏的節奏明顯比先前更快了一些,幅度也大了一些。

“如果想要打開局面,我建議你,必須要在短時間內打開一個突破口。而目前來說最有效的方式,就是在政fǔ辦公會議上出你的聲音。

當然,這只是第一步,接下來,你要迅建立你的個人威望。我建議你不妨利用‘殺一警百’的老套路,拿幾個最不配合你工作的人開刀。幾刀砍下去之后,會有一些人意識到,如果和你對著干很可能會丟官棄職的時候,他們自然會逐漸轉變自己的立場。”

趙長天條理清晰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雖然心理十分厭惡這個自大而又自以為是的女人,但考慮到現實需要,趙長天還是中肯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聽到這幾句話,張子蘭的臉色好看了很多。

“我認可你前面說的,但你后面說的執行起來很有難度,一旦馮長遠盡力庇護、阻撓,我想要實施殺一儆百的手段很難成功。如果鬧到常委會上,更是沒有任何勝算。”

張子蘭皺著眉頭說道。

“我可以大致的給你透個底,縣里的常委我有把握可以影響到的有三個,加上你就是四個。而且,我還和兩個中間派常委的關系也比較融洽,如果在不影響到他們利益的情況下,未嘗沒有站在我們這邊的可能。如此一來,我們就有機會在常委會上獲得半數的。”

趙長天侃侃而談,把自己的底子交了出去。之所以如此坦誠,他也是沒辦法,如果不讓這個女人了解到實際情況,他擔心對方會氣餒,會失去與馮長遠、鐘新華斗下去的勇氣。

張子蘭的眼睛亮了,她仔細的打量著趙長天,仿佛要重新認識一次。

能以一個沒入常的副縣長的身份,對五個縣委常委具備影響力,這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也不是隨便誰都能做到的。

能做到常委的人,哪一個都不是小恩小惠就能收買的,如果不具備一定的人格魅力是不可能與之形成利益共同體的。

“也許,對這個家伙的認識真的有所偏差。”張子蘭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第一百七十五章迷人的微笑

談話進行到這里,菜做好了,6續的端了上來。

在征求了張子蘭的意見之后,趙長天要了一瓶茅臺。

接下來,兩個人一邊吃、喝,趙長天一邊向張子蘭有針對性的介紹昌縣官場的詳細情況。

從常委、到副縣長、再到縣政fǔ各個職能部門的主管領導,趙長天如數家珍的挨個的向張子蘭做著介紹。

張子蘭聽的很專注、津津有味,這些人的資料,她雖然早就在方文天為他準備的資料上有所了解,但有一些公式化,而且也不深刻,只能讓張子蘭對那些人有一個大概的印象。

趙長天的介紹則不然,他基本上三言兩語的就能點出一個人的特點,進行一些深層次的剖析。

這種介紹,對于張子蘭來說,好處自然是不言而喻。

隨著時間的流逝,兩個人之間的晚餐過去了一個半小時。張子蘭的酒量不錯,喝酒的風格上也頗有些女中豪杰的味道。那一瓶茅臺已經見底。趙長天喊過服務員,又要了一瓶。

隨著談話的進行,張子蘭現自己有些迷惑了。她覺得自己對趙長天的觀感似乎真的有所偏差。

捫心自問,她對趙長天的觀感,雖然很大程度上來源于那次在縣城偶然遇到的那個青年男子的一面之詞,但也未嘗沒有主觀判斷的原因。

在她看來,以自己的能力也是到了28歲之后,才在家人的照拂下達到了如今的位置,僅比趙長天高出一級而已。

而她一向認為,在同齡人中,自己的能力應該屈一指的,她從來也沒有想過趙長天那種沒有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會在能力過自己。

能力、、學歷、背景都不如自己,趙長天憑什么升得這么快?

因此,主觀加上偶然,才有了她對趙長天的這種惡劣認識。

但隨著談話的進行,在過去的這段時間里,她看到了一個見解犀利、深刻,能夠旁征博引的佐證自己觀點的男人。

如果說,通過一、兩句話難以判斷一個人的真實水準。那么,在親耳聽到趙長天說了這么多之后,張子蘭已經有了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她怎么也想象不到,一個高中畢業的人居然可以擁有這樣的素質。

趙長天自然是不知道對面坐著的女人的想法,他只是想要盡可能的讓這個女人多了解一些東西,以便她能給馮長遠制造更大的麻煩,從而減輕自己身上的壓力。

秉承著這種想法,一直到晚上八點晚餐結束,趙長天一直盡可能的向張子蘭闡述自己對昌縣官場的了解,并向他重點推薦了幾個適合殺一儆百的人選。

整頓晚餐的過程,除了開始時氣氛有些不和諧,其后的時間基本上都非常融洽。

晚餐結束后,兩個人道別之后各自離去。

通過這次晚餐,兩個人都加深了對彼此的了解。在觀感上與之前相比,也有了改變。只不過,改變的方向有所不同。

趙長天回到家中之后,現飯桌上整齊的擺放著四菜一湯,桌直上還有一張字條。

字條上面寫著“哥,如果你回來晚了,就把飯菜熱一下再吃。已經兩天沒有見到你了,想你!知道你工作忙,要注意保重身體!”

字跡很普通,談不上娟秀,也談不上工整。但趙長天感覺很溫馨。

雖然剛剛已經吃得很飽了,趙長天還是又吃了一碗米飯,每樣菜都吃了幾口。

無論如何,那都是自己女人的一份心意。如果不吃上幾口,他覺得心里會不舒服。

第二天,趙長天剛到辦公室不久,張國棟打來了電話。

在電話中,張國棟向趙長天介紹了大王鎮胡東打人案件的辦案過程、以及處理結果。

王鐵林到達大王鎮之后,先是找到被害人王中林了解了案情,隨后又找了王中林家的鄰居了解情況。

最終確定,胡東確有在晚上進入王中林家打人的行為。

緊接著,王鐵林帶領辦案民警在胡東家中將胡東本人逮捕。

但這起案件根據性質和被害人的受傷害程度還沒有達到量刑標準,而且胡東愿意出錢補償被害人,張國棟根據治安處罰條例給予胡東15天的拘留處罰。

放下電話之后,對于這個處罰結果,他雖然有些不大滿意,但也沒什么辦法。畢竟,案件就在那里擺著,完全有法可依,張國棟也只能做到這個份兒上了。

接下來的幾天,趙長天的生活比起前些日子,悠閑了很多。

對于他這個主管農村工作的副縣長來說,進入十月中、下旬之后一直到來年的三月份net耕之前,除了提留費的收取,基本上沒有其它重要工作。

張子蘭與他相比,則是要忙碌的多,這幾天基本都頻繁的開會,熟悉各個部門的主管領導、及具體分管業務。

這幾天,兩個人雖然沒有在私下里見面交流,但趙長天對于張子蘭的處境基本上是了解的。

張子蘭的日子過得很艱難,僅僅在兩次政fǔ工作會議上,趙長天就能清晰的感受到。

可以說,除了趙長天積極配合、不時的主動言,其它包括鐘新華在內的六個副縣長,基本上是保持了沉默是金的風格,除非張子蘭主動問到,否則,這六個人不會主動言。

即使張子蘭問到了某個人頭上,也基本是言簡意賅,明顯的給人以敷衍的感覺。

對于這種情況,張子蘭除了氣憤,顯然暫時沒有什么好辦法。

1o月21日,張子蘭將召開政fǔ辦公會,部署提留費收取任務。按照那次晚餐趙長天的建議,對于張子蘭來說,這次辦公會將是一個改變自身處境的契機。

在會前,張子蘭專門在私下里征求了趙長天的意見。

提留費的收取,按照昌縣往年的慣例,基本上是縣政fǔ的主要領導分片包干負責。在全縣十八個鄉鎮中,縣長和常務副縣長各負責三個鄉鎮,其它六個副縣長每人負責兩個鄉鎮。

趙長天給張子蘭的建議是:還是沿用以前的這種慣例,但和以前不同是,要制定相關的獎懲標準,要與獎金和干部的考核掛鉤。而且,獎懲標準不只限于縣一級的領導,還要普及到各個鄉鎮乃至自然村的基層干部。

通過這種方式,只要張子蘭能堅持原則,雖然可能會因此得罪一些人,但同樣會逐步樹立她的威信。

張子蘭欣然同意,少有的,她對趙長天表示了感謝,而且還展露了一個迷人的微笑。

當時,趙長天有點懵。不是因為張子蘭那一笑所展現出來的風情,他對女色的抵抗力沒有那么差。而是因為從他認識張子蘭開始,就基本沒見過這個女人笑過,更別提是沖著他笑。

拋去對張子蘭的某些厭惡不提,趙長天不得不承認,微笑時的張子蘭是一個有魅力的漂亮女人。

沖著張子蘭這一笑,趙長天又對她提了一條建議:關于張子蘭所負責的三個鄉鎮,趙長天建議他選擇大河鎮、萬家鄉、鄰河鎮。趙長天很明確的告訴她,如果她選擇這三個鄉鎮,趙長天能保證她會標完成任務。

這一次,張子蘭又欣然接受了趙長天的提議。雖然沒有再次展露笑容,卻答應以后請趙長天吃飯作為感謝。

在由張子蘭主持的政fǔ專項工作會議上,趙長天為張子蘭支的招果然起到了效果。

當張子蘭談了自己的想法之后,以前保持沉默的幾個副縣長,除了常務副縣長鐘新華之外,都開始6續的主動言,論調一致的反對張子蘭制定的這個獎懲標準。畢竟,這套標準已經密切的涉及到了切身利益,不僅是經濟利益,更事關未來的仕途展。

對此,張子蘭態度非常堅決,她語氣冰冷的拋出一句話“這項決議沒的商量,必須執行。”

在這種情況下,幾個副縣長又紛紛要求自己去負責某某鄉鎮。其中,大部分人的選目標都有大河鎮。

鐘新華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已經意識到了一些什么。

會議進行到這種程度,張子蘭已經成足在胸。最起碼,這次政fǔ辦公會議已經被她牢牢的掌控住了節奏,這是她一直期待,但在前兩次辦公會上沒有達到的目標。

對于幾個副縣長的請求,張子蘭同樣給予了否定。她直接拿出了準備好的名單在會上宣讀。

會后,關于張子蘭的強勢表現很快同過各種渠道在昌縣官場傳播。很多人意識到,這個女縣長不是個等閑之輩。

這次政fǔ工作會議,是張子蘭上任以來最揚眉吐氣的時刻。通過收取提留費這項目工作,意味著她真正開始行使縣長職權的開始。

當天晚上,張子蘭在東來順宴請了趙長天。

這次晚餐的氛圍,明顯的比上次好了很多,張子蘭的態度有了很大改變。

之所以在態度上有如此變化,固然與趙長天屢次出手相助有關。還與張子蘭通過一些渠道了解到的關于趙長天的信息有關。

第一百七十六章重大現

消息渠道主要是指最近向張子蘭流露出投靠意向的幾個中層干部。()

這幾個干部都是郁郁不得志,以前未被馮長遠、郭青云重視的那類人。如今看到新縣長上任,自然要抓住這種可能會改變自身仕途命運的機會。

這幾個人基本都是副科級干部,借著好不容易爭取到的匯報工作的機會,向張子蘭表達了投靠的意向。

對此,張子蘭自然是樂觀其成。對她來說,姑且不論這幾個人的能力、忠心如何,是否值得栽培?她現在需要的是能夠給她捧場的人越多越好。

經過幾次接觸,當和這幾個人彼此熟悉之后,張子蘭技巧的向他們詢問對趙長天的看法。

在張子蘭看來,這幾個人和趙長天沒有任何利益關系,甚至彼此都沒說過話,他們的意見無疑應該是比較客觀的。

正是從這些人的介紹中,張子蘭從側面了解了趙長天。

了解到的結果,讓張子蘭感到震驚。這些人對趙長天的看法居然和方文天基本一致,幾乎大多是正面的評價。

在這種情況下,她現,她以前對趙長天的認知和了解有些片面了,上次那個年輕男子對趙長天的評價顯然也有失公允,而她也過于主觀了。

懷著這種心態,張子蘭在晚餐過程中,隱約的用自己的方式向趙長天表達了一些歉意。以她高傲的個性來說,能做到這一點,已經是下了很大決心。

可惜的是,趙長天對此卻沒有太多感覺。

在趙長天的感覺中,只是覺得張子蘭態度比上次好了一些,主動的向自己敬了幾次酒。而且,在語氣中也少了一些居高臨下的味道。

無論如何,張子蘭的這種帶有示好意味的表現,在趙長天看來,都是好現象。最起碼,這個女人已經認可了與他的合作。

從目前的局面上看,得到了這個女人的之后,自己的日子已經好過了很多。

這頓晚餐,在友好的氛圍中進行、最終在愉快的氣氛中結束。

就是在這一天,王寒月的新家裝修完畢,趙長天中午去了一次,對房子的裝修給予了很好的評價。

但趙長天晚上沒有過去,因為王玲暫時還住在那里。小姑娘要等到市裝修完畢之后,才會搬到員工宿舍居住。

1o月22日,經過緊張的忙碌,市裝修完畢。趙長天抽空去看了一次,他感覺很滿意。市內部的裝修、格局基本上是按照他的意圖布置的,基本上與后世那些大市的常用布局差不多。

市的相關審批手續也在趙長天的幫助下很快完成,他通過李濤的關系向工商局的一個主管副局長打了招呼。

最終,像以前趙長天和王寒月商量的那樣,市的注冊名字為‘中天’。

1o月23日,中天市正式開張營業。雖然市的商品數量還不多,但已經可以基本滿足老百姓的日常需求。市一共招聘了1o名員工,其中有一個是和王寒月有過合作的三強子。

開業當天,沒有舉辦什么慶祝儀式,只是放了幾掛鞭炮。

趙長天白天沒有過去,晚上,他開車來到了王寒月的新家。

進屋之后,趙長天現王寒月已經準備好了一大桌子的飯菜,女人穿了一身粉色睡衣婷婷玉立的站在那里,將婀娜多姿的身材完美的展現了出來。胸前一抹若隱若現的溝壑,再加上白嫩的肌膚,在燈光的映照下,散著一種強烈的誘惑。

“哥,我今天很高興,太高興了。”

女人眉目間都是無法掩飾的喜悅,一邊說著,一邊幫趙長天脫著外衣

趁著這個機會,趙長天隨手在女人的胸前摸了兩把,輕輕彈了彈那那兩粒愈挺拔的小突起,引起了女人的似羞還迎的嗔怪。

“丫頭,看你這么高興,是不是白天的生意不錯?”

趙長天不為所動,又輕輕的拈了一把女人胸前的嬌嫩,體會著手上傳來的美好觸感,隨口問了一句。

“你先坐著,不許亂動,我仔細說給你聽,”

一邊說著,王寒月身體扭動著躲避那只怪手的sao擾。從一旁的沙上拿起了一套新買的睡衣,遞給了趙長天。

換好睡衣之后,趙長天坐在了飯桌旁。

王寒月拿出了兩瓶啤酒,準備了兩個杯子,倒滿之后,她也挨著趙長天坐了下來。

接下來,趙長天一邊享受著美食、美酒,一邊聽著美麗女人興奮的講述。

據王寒月的介紹,白天市的生意很火爆。

正像之前趙長天分析的那樣,這種在昌縣來說新鮮的購物方式,引起了人們極大的好奇,再加上價格不高,比起縣城的百貨商店來還要低上一些。

由于對這種火爆的場面準備不足,結果導致了很多商品斷貨。王寒月指派了三強子帶著幾個人連夜去順城的生產廠家上貨。

根據王寒月的統計,今天一天賣了15ooo塊錢,mao利潤能達到4ooo多,凈賺到手的錢過了35oo塊。

據王寒月形容,當她在經過幾次核算,確定這個數字無誤之后,歡喜得差點沒蹦了起來。

一天能賺35oo塊,這是什么概念?要知道,她這一天賺的錢抵得上她家里三年收入的總合。

如果按照這個勢頭展下去,最多兩個月,市的先期投入的成本,包括買房子、裝修等費用就會完全回本。一年下來,就意味著能夠凈賺一百萬。

這個數字,是在開市之前,王寒月想到不敢想的。雖然無論市賺多少錢都屬于他的男人,但對她來說,這比給她自己賺錢還要快樂。能為自己的男人做一些事情,成為一個對他有用的女人,是王寒月的夢想,也是她逐漸擺脫自卑的最有效方式。

一直以來,對于和自己男人身份上的差距,都是她在潛意識中非常介懷的一件事,也是她自卑的根源。如今,這種自卑將隨著市的不斷展而日益消除。

對于王寒月的這種心理,趙長天雖然有所覺察,但也沒什么好的方法解決。可今天,他明顯的感到了女人身上煥出了一種自信。對此,趙長天很欣慰。

而且,產生了自信的女人具備了以往所沒有的一些魅力。

隨著女人的講述,趙長天的肚子逐漸飽了起來,隨著數杯啤酒的下肚,身體也熱了起來。

看著燈光下女人嬌媚如花的容顏、美麗的眸子里展露出的神采飛揚,一種沖動開始在趙長天心頭蔓延。

“飽暖思吟玉”在這一刻,趙長天更能深刻的體會到這句話的涵義。

強忍到女人吃完飯,趙長天的忍耐已經到了某種極限,他連收拾碗筷的那點時間都沒有給王寒月。

在女人的驚呼聲中,趙長天抱起了她,沖進了臥室。

隨后,自然又是一番魚水之歡、激情享受。每一次受到酒精的刺激之后,趙長天的性致都會高漲,這次也不例外。

洶涌的沖擊一波接著一波,仿佛永無盡頭。女人敏感的身體一次又一次顫栗,挺直——癱軟,一聲又一聲的求饒在女人喉間出——似泣如訴,可這反而更加助長了男人的滔天兇焰。

這個晚上,兩個人抵死纏綿,到后來,王寒月幾度痙攣,在尖叫聲中昏厥了過去。

最后,在女人實在堅持不住、苦苦哀求的情況下,并用那張性感的小嘴幫趙長天泄之后,趙長天才精神抖擻的抱著幾乎無法動彈的女人一起洗了個熱水澡。

然后,他摟著女人美美的睡了一覺。

第二天,趙長天神采奕奕的來到了縣政fǔ。

上午,大王鎮副鎮長張東山以匯報工作之名,來到了趙長天的辦公室。

他此次來見趙長天,是為了前些天趙長天交給他的秘密任務——搜集大王鎮黨委書記孫樹林違法犯罪的證據。

經過這些天在暗地里的活動,張東山已經掌握了一些能夠致孫樹林于死地的證據。其中,趙長天指示張東山重點關注的扶貧款問題,已經有了突破性的現。

聽了張東山的介紹,再結合自己的理解,趙長天對大王鎮扶貧款的具體落實情況,有了一個比較清晰的了解。

每年縣里下撥到大王鎮的扶貧款在5萬到6萬之間,與萬家鄉的數目差不多,實際上,全縣18個鄉鎮放扶貧款的數目也基本都是這個標準。

根據張東山暗地里走訪了解到的情況,大王鎮在最近幾年,每年放到貧困家庭的救濟款都是在一萬左右。

這也就意味著,大王鎮和萬家鄉的情況類似,黨、政干部每年貪污的款項至少能達到四萬元。

而與萬家鄉黨委書記高大林的情況有所不同的是,大王鎮黨委書記孫樹林每年拿到手里的錢要占所有被貪污數目的一半以上。也就是是,孫樹林每年僅此一項就能貪污至少二萬塊。

相比于這個重大現,張東山反映的其它關于孫樹林違法犯罪的情況已經不那么重要了。如果這件事情被查實,孫樹林將沒有絲毫翻身的機會,肯定會被徹底掀翻。

第一百七十七章接連的驚喜

送走了張東山之后,趙長天沒有耽擱時間,直接去了張子蘭的辦公室

現在,他對于面見張子蘭已經不必像她剛上任時的那樣謹慎了,畢竟,經過1o幾天的時間之后,副縣長去向縣長請示、匯報工作合情合理。而且,經過政fǔ辦公會上的幾次力挺張子蘭,他和張子蘭之間的合作關系已經瞞不了有心人。

如果依然偷偷摸摸的見張子蘭,那就是掩耳盜鈴了。

因此,最近兩天,趙長天見張子蘭的時候索性不再遮遮掩掩,就是大大方方的去她的辦公室。

到了張子蘭的辦公室,坐下之后,趙長天沒有廢話,直接說明了來意。

“張縣長,我們縣每年下放的扶貧款,平均下來,基本上是每個鄉鎮能得到五萬五千元左右的份額。可是,據我目前掌握到的情況,在一些鄉鎮,真正能落實到老百姓手里的數目不足四分之一,其余的錢都被當地的干部貪污。”

趙長天說到這里的時候,張子蘭的眼睛睜圓了、瞳孔也明顯的放大了,那副表情就宛如貓兒聞到了魚腥味。

“長天,你的意思是?”

張子蘭右手做了一個向下切的姿勢,白皙的手掌劃過一道美妙的弧線落下。

趙長天敏感的注意到,張子蘭在對他的稱呼上有了變化。前些天,張子蘭一直是以公式化的‘趙副縣長’稱呼他。

稱呼的變化,也許就意味著張子蘭對他的觀感和印象生了正面變化。但顯然,此刻不是琢磨此事的時機。

“我認為這是你樹立縣長威望的突破口,當然,眼下的情況不適宜搞大范圍的一刀切。我認為,可以拿我目前掌握情況的那兩個鄉鎮開刀。“

趙長天點了點頭,對張子蘭的想法給予了肯定,并進一步的談了自己的想法。()

“哪兩個鄉鎮?”

張子蘭追問。

她的表情已經有了一些興奮,一抹紅暈涌上了臉頰。顯然,趙長天的提議已經捅到了她的癢處,非常符合她的某些理念和抱負。

“大王鎮和萬家鄉。”

趙長天沒有猶豫,直接說出了這兩個名字。

“大王鎮、萬家鄉”張子蘭心里默默的念著這兩個名字,忽然,她仿佛想起了什么,一抹微笑浮上了她的俏臉。

“長天,我最近聽人說起過一件事,據說你在大王鎮被鎮黨委書記孫樹林落了臉面,你這是不是…”

說到這里,下面的話張子蘭沒有說,只是靜靜的望著趙長天。

趙長天坦然的直視著張子蘭,“張縣長,我承認的確有你說的因素在里面,否則,我也不會特殊的關注大王鎮。

客觀的說,全縣18個鄉鎮,估計很多都有扶貧款被貪污的情況。

在目前的情況下,我們不大可能把所有人都一網打盡,那引的震蕩太大,不現實,

因此,只能挑選出幾個典型來,殺一儆百,讓某些人以后不敢再犯或是有所收斂。同時,也能達到你立威的目的。”

張子蘭聽得很入神,顯然趙長天的分析引了她的共鳴。

“我選擇的這兩個鄉鎮,雖然有私怨的因素,但也同樣是出于大局的考慮。

先說萬家鄉,萬家鄉的領導班子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我才最終被公安局一鍋端了。

據我了解,關于扶貧款問題,如今萬家鄉的領導班子,只有一個高大林是參與貪污的高級干部,其它的都只是一些村級干部而已。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把高大林拿下,不會引起萬家鄉黨、政班子大的動蕩。()

再說大王鎮,大王鎮的主要問題基本就是孫樹林的問題,每年大王鎮被貪污的扶貧款,有一半以上落入了他的手中。這也就意味著,和他同流合污的人不會很多。

據我剛剛掌握到的情況:孫樹林之所以能在大王鎮稱霸多年,最主要的是因為他有馮長遠作為靠山,在很多事情上有恃無恐。而以他霸道、貪婪的性格,也很聚攏有能力的干部為己用。

根據現在掌握的資料:在主要的鎮領導中,真正和孫樹林沆瀣一氣的只有兩個副鎮長和幾個村的支書、村長。

因此我認為,如果只拿下孫樹林和那兩個副鎮長,在大王鎮不會引大的震蕩。”

趙長天一口氣的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直到說完了這些,他才有空暇點上一支煙猛netbsp;

張子蘭一邊聽一邊不住的點頭,贊賞之色溢于言表,顯然,她十分認可趙長天的分析、判斷。

“長天,原則上,我認同你的意見。可是,你有沒有考慮過該怎么具體netbsp;

張子蘭若有所思的問道。她心中已經有了一些想法,但她想看看趙長天能否再次給她帶來驚喜。

“我有兩個想法:先,由我牽頭,今天晚上約紀委書記黃峰一起和我們吃個飯,這個人是可以信賴的,我們可以和他直接談這個事情。建議他先在暗地里調查,等到掌握切實證據之后,再一舉將將高大林、孫樹林以及其它涉案的人員拿下。相信到了那個時候,馮長遠也只能徒患奈何。

其次,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明天你將主持召開全縣征收提留費部署大會,你可以在會議中提上幾句關于扶貧款的事,警告那些貪污扶貧款的人早點向組織交代問題,否則,將現處理一個。

如此一來,當日后黃峰將案子落實之后,將更能襯托出你的手腕,從而能夠極大的樹立你的個人威望。”

趙長天瞇縫著眼睛,一邊小口的吸著煙,一邊將自己的想法條理清晰的道出。

隨著趙長天的講述,張子蘭越聽眼睛越亮,興奮之色溢于言表。

“長天,謝謝你。”

最終,張子蘭說出了這樣一句話,表達了自己內心的情緒。

她的臉上綻放著一抹迷人的微笑。

接下來,趙長天和張子蘭定好了晚上見面的時間、地點,顯然,他對邀請到黃峰很有把握。

這個時候,趙長天的傳呼機突然響了起來,他告辭離開了張子蘭的辦公室。

離開的時候,顯得有些充忙。

張子蘭靠在椅子上,腦子中依然還在回味著趙長天后面說出的那兩個想法。

趙長天的想法已經越了她的設想,她剛剛想的只是第一點,而且她當時還有些犯愁怎么和紀委書記黃峰接洽?畢竟,她和黃峰只見過那么幾次面,話都沒有說過幾句,談不上有任何私交。

雖然說查處官員是紀委的職責,但是眾所周知孫樹林是馮長遠的心腹。如果黃峰去調查孫樹林,就意味著會得罪馮長遠。那么,在這種情況下,黃峰還會堅持原則嗎?張子蘭對此心理并沒有底氣。

但如今趙長天卻給了她驚喜,他顯然已經和黃峰的私交達到了很高的層次,才會向自己引見黃峰。不得不說,趙長天已經考慮得面面俱到。

而且,更讓她驚喜的是趙長天提出的第二點想法,她甚至覺得趙長天的這個提議有一些神來之筆的感覺。

如果能夠按照預測的那樣展,自己將能在短時間內迅樹立個人威望,甚至能夠因此極大的促進日后自己開展各項工作。

“趙長天,你帶給我的驚喜越來越多了,看來,在看人上我還是比不上方大哥啊。”

張子蘭在內心感嘆著。

“但好在,一切都還不晚。”張子蘭又轉而這樣想道。

對于張子蘭的想法,趙長天自然是不清楚,他此刻沒有心思去琢磨那個女人。

剛才他之所以著急離開張子蘭的辦公室,是因為他的傳呼上面顯示的是王寒月讓他netbsp;

他的第一反映就是王寒月那里出事了,還應該是她解決不了的事情,否則,以王寒月的性格,不會在自己工作的時間打擾自己。

急沖沖的回到辦公室之后,趙長天先是給黃峰的辦公室打了一個電話,剛好接電話的是黃峰。

趙長天向黃峰出了晚上共進晚餐的邀請,并點明了張子蘭也會出席,黃峰爽快的同意了。雙方定好了晚上六點在東來順2o5包房碰面。

結束和黃鋒的同話之后,趙長天立刻撥打了王寒月市剛剛安上不久的電話。

電話接通之后,趙長天聽出了接電話的人是王玲。

顯然,王玲對趙長天印象很深刻,也聽出了是趙長天的聲音。

“趙大…趙縣長。”

顯然,小姑娘在知道了趙長天的真實身份之后,說話已經沒有以前那么放得開了。

“王玲,別和我這么生分,還是叫我趙大哥吧。”

“恩,趙大哥,我聽你的。”

“王玲,你月姐在嗎?剛才她給我打了傳呼。”

“趙大哥,你快點過來吧,有幾個衛生局的人過來檢查衛生,我看就是來找茬的,市里干干凈凈的,那個領頭的硬說我們的衛生不達標,要我們繳納2oo塊罰款。

月姐為了不影響生意,本想息事寧人、給他們錢打他們走人。可他們卻得寸進尺,拿了2oo塊還賴著不走,還要我們再交5oo塊。而且,那個領頭的還對月姐動手動腳,嘴里也不干不凈的。”

小丫頭一口氣說明了事情的原委,顯然,她心理很著急。

第一百七十八章軍令狀

“王玲,我馬上過去。就到”

趙長天低沉著聲音說道。

放下電話之后,趙長天沒有絲毫耽擱,陰沉著臉大步走出了辦公室。

到了停車場,上車之后,趙長天駕車直奔市的方向駛去。

手把方向盤,趙長天揮了這輛車眼下所能達到的最大時。雖然在冷靜下來之后,他知道在大白天而且眾目睽睽之下,王寒月不大可能受到什么傷害。但以他的性格來說,自己的女人哪怕是在外人那里受到一點點委屈,都是他不能接受的。

趙長天很惱火,他的女人被人欺負,那就是相當于打他的臉。對于他來說,只要是他認可的女人,就已經處于他的保護之下。

希望那幾個衛生局的人還沒有做出比較過分的事情,否則,他們必定要付出代價。

不到1o分鐘的時間,他已經開車到達了市前面的馬路上。

對于自己親自出面解決這件事是否妥當?他連考慮都沒有考慮。如果在這種時刻,他還考慮所謂的影響,那就太對不起王寒月對他的一片癡心了。

也許,他可以給張國棟打個電話。讓他派人輕松的解決這個問題,但這不符合他的性格。或許如果是普通朋友出了這樣的事情,他會考慮用這樣的方法。

但那是自己的女人,如果不是實在沒有辦法,他就必須要自己親自解決問題。

停好車之后,趙長天小跑著向市門口沖去,他要抓緊每一秒的時間,也許,他的女人正望眼玉穿的等著他出現呢。

市的門口站著1o幾個圍觀的看客,堵住了入口。

隨著快的接近市,趙長天可以隱約的聽到里面傳出來的爭吵聲。

“讓一讓”到達門口之后,趙長天一邊吆喝著,一邊伸出胳膊分開了幾個阻路的圍觀者。

“我告訴你,乖乖的把罰款交上來,否則,你這個所謂的市就別想開下去,我天天帶人來查你。”

“你這是沒事兒找茬,市里人來人往的,怎么可能連一點塵土都沒有?”

“誰沒事兒找茬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找茬了?當然,我也不是沒給你機會,只要你會做人,那一切都好商量,嘿嘿…”

趙長天靠近市大門之后,清晰的聽到了這幾句對話。王寒月的聲音,他很熟悉。顯然,她正在和人生爭執。

推開前面最后一個阻路的看客,趙長天看到了市里的場景。

在靠近市大門旁的緊鄰收款臺的小片空地上,王寒月和幾個男人迎面站立,在王寒月的身后站著幾個市內的員工,其中有一個2o多歲的小矮胖子手里拎著一張凳子。這個胖子,趙長天認識,正是曾經和王寒月搭檔搞碰瓷營生的三強子。

“就你那副德行,也敢對月姐起歹心,信不信老子一板凳削死你,當官的。老子見多了,可像你這種芝麻大點的小破官卻狗膽包天的貨色,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信不信老子晚上帶人滅了你全家,netm的,連月姐的便宜也想站,老子真想弄死你。”

三強子一張嘴就像是機關槍似的突突個不停,滿嘴的臟嗑。邊說著,邊舉起手中的凳子做勢要砸。

看到這副景象,原本,他對王寒月網羅三強子加入市,還有些不以為然,認為像他這樣的混子對市的展沒什么好處。但考慮到自己也是混子出身,才沒有阻止王寒月。

如今看來,這個見到自己就象老鼠見到貓似的三強子還多少的能起到一些作用。

“你是個什么東西?不過是一個下三濫的給人家打工的爛貨,你以為我會怕你嗎?”

聽聲音,接話的正是先前趙長天聽到的對王寒月出威脅的那個人。

此人,3o來歲的年紀,瘦高個,大長臉,梳著大背頭,一雙小眼睛下面長著幾粒麻子

如果沒有判斷錯誤的話,這個人應該就是此次事件的挑頭者。

“趙老大來了。”

三強子第一個現了趙長天,隨即出了一聲驚呼。

對于他來說,在目前,很顯然趙長天曾經的道上身份距離他更近、相對來說對他更有震懾力,因此,小胖子下意識的喊出了這個稱呼。

“哥,你來了。”

王寒月緊跟著也看到了趙長天,驚喜的呼喚了一聲。

趙長天沖著女人笑了笑,大步走到了她的身前。

“三強子,這次表現不錯。”

趙長天拍了拍小胖子肥墩墩的肩膀贊揚了一句。

“這..那個..我應該做的。”

瞬間,三強子一張胖乎乎的臉上泛起了一層紅暈,他激動了,還不是一般的激動。

那可是自己的偶像趙老大啊,他拍了自己的肩膀,還提出了表揚。他感覺全身上下無比舒暢。

如果這個時候,趙長天給他一把刀讓他去砍人,估計他也會毫不猶豫的提刀就上。

表揚了一句三強子之后,趙長天直視著瘦高個,“說出你的名字,在衛生局的職務?”

語氣中居高臨下的意味流露無疑。

瘦高個瞇縫著小眼睛,注視著突然出現的趙長天,但在感受到那雙眸子里的冰冷之后,下意識的躲閃了一下。

“我是劉云翔,衛生局…”

瘦高個不自覺的說出了自己的名字,但隨即意識到似乎有示弱的嫌疑,“你是干什么的?和王寒月是什么關系?我在正常執行公務,你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啊。”

“丫頭,這個人的狗爪子有沒有碰到你?”

趙長天沒有搭理劉云翔,轉向王寒月輕聲問道。

“哥,他想拉我胳膊來著,被我躲開了。”

王寒月小聲回答道。此刻,女人心理充滿了甜蜜。從打完傳呼到現在不過是1o幾分鐘的時間,男人就出現在了自己面前,這表明了男人對她的高度重視。

此刻,那個高大的身影擋在她身前,讓她感覺到了無比的安全感。

趙長天輕出了一口氣,他擔心的事情沒有生。那么,處理此事的原則也就相應的有了一些調整。

“你管我干是什么的?我警告你,把錢放下馬上離開這里,不要沒事找事,有些錢不是你那雙爪子可以拿的,有些事情也不是你那個骯臟的豬腦子可以幻想的。”

趙長天的語氣逐漸冰冷起來,說到后面一句話的時候,已經有了一些肅殺的味道。

“你怎么罵人?那個小胖子叫你趙老大,你是不是混道上的?”

說到這里,他又上前一步,眨巴著眼睛、壓低了聲音加上了一句,“我哥姓劉,在縣政fǔ工作。”

劉云翔顯然在氣勢上落了下風,說話的時候比起之前弱勢了一些。他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作為一個混跡官場1o來年的老手,他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有一些的。他能隱約感覺到眼前的年輕人身上有一種上位者的氣勢。

這種氣勢,他曾經在他當副縣長的哥哥身上體會過。

雖然從對方的年紀上判斷,對方不太可能是一個大人物。但很有可能,對方的家世非比尋常,否則普通老百姓很難具有這種上位者的氣質。

因此,在沒有摸清對方的根底之前,他不想輕易的和對方結下無法化解的仇怨,從而給自己和哥哥惹來大麻煩。

故而,他不怕丟面子的在幾個同僚的注視下放低了姿態。

“哦?劉云飛是你哥?”

趙長天瞇著眼睛問了一句。

“正是,你認識家兄?”

“算是認識吧,你趕緊走吧,回家找你哥問問,你形容一下我的長相,估計你哥就能知道我是誰了。”

“希望你沒騙我,否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劉云翔稍一躊躇,雖然語氣中還有一些威脅的味道,但已經明顯的色厲內荏。顯然,他心理已經有了決定。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如果以后現你還敢來這里找事,我對你不會再客氣,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之后,趙長天的目光轉回了王寒月身上,顯然,他已經失去了和劉云翔繼續說話的興趣。

“走”劉云翔低聲說了一句,率先向市大門外走去,他身后的幾個同事面面相覷一番之后,也跟著走了出去。

市外圍觀的人現沒有熱鬧可看之后,也都跟著一哄而散。

“哥,這會不會對你有什么不好的影響?”

王寒月有些不安的小聲問道。

“丫頭,沒事兒,沒什么影響的,你的小腦袋里別胡思亂想。”

趙長天寵溺的注視著女人說道。

處理完市的事情,趙長天沒有多做停留,又返回了縣政fǔ,繼續去忙他的工作。他相信,經此一事,劉云翔回去之后和劉云飛了解情況之后,不會再來市找王寒月的麻煩。

第二天,上午9點,張子蘭主持召開了全縣干部專項工作會議。

在會上,張子蘭具體部署了下一階段各個鄉鎮關于征收提留費的獎懲標準。

張子蘭的語氣非常強硬,她明確指出,縣里會嚴格貫徹這份獎懲標準,在具體工作中,無論涉及到哪一個干部,都沒有人情可講。

張子蘭更是當眾立下了軍令狀,保證由她負責的三個鄉鎮完成任務,否則,她將自請處分。

第一百七十九章屠刀落下

隨著張子蘭講話的進行,原本臺下還有一些先前未把女縣長放在眼里、竊竊私語的干部,不覺停止了自己的行為,態度認真起來。

許多人意識到,這個上任不久的女縣長要燒第一把火了。

而且,看其態度,應該是會動真格的。

在言的最后,張子蘭又石破天驚的拋出了關于扶貧款貪腐的問題。

她語氣更加強硬的表示:有過貪污扶貧款行為的干部,只有主動向組織反映、交代問題一條道路,否則,將現一個,處理一個。

會后,張子蘭的講話迅在昌縣官場傳播。

當天晚上,東來順的2o5包房里,趙長天、張子蘭、黃峰三個人均準時的如約而至。

黃峰在昌縣諸多高級別的干部中,屬于少壯派,是11個常委中年紀最小的一個。他能在35歲做到縣紀委書記,除了郭青云的大力提攜,與他自身的能力也有很大關系。

趙長天之所以能與他的關系非常親密、甚至逐漸形成了利益共同體,固然少不了郭青云的從中斡旋,但更為重要的是,趙長天的性格和為人起了很關鍵的作用。

對于想要結交的朋友、政fǔ官員,趙長天向來秉承著豪爽、大方的原則。逢年過節少不了豐厚的禮品,一起出去吃飯搶先結帳,對方家里有困難仗義相助。

組織部長李濤、縣委辦主任李柄南、紀委書記黃峰對此,都有深刻的體會。

黃峰是農村人出身,為人又十分清廉,因此家里過日子就是靠和妻子的那點工資收入。如果沒有事情還好,日子過得穩定而輕松。

但不幸的是,在幾個月之前,他上初中的女兒得了niao毒癥這種怪病,需要一筆數目很大的醫療費用。如此一來,兩口子的那點收入就有一些捉襟見肘了。

趙長天知道這件事情之后,二話沒說,‘借’給了黃峰一筆足夠他女兒治療的錢。并告訴他,朋友之間互相幫扶是應該的,這筆錢不著急還,等什么時候他手頭方便了再說。

趙長天的這種做法,既幫到了黃峰,又給了黃峰足夠的尊嚴。

從那之后,趙長天又隔三差五的買了一些很貴重的特效藥親自送到黃峰家里。

通過女兒生病這件事,讓黃峰對趙長天非常感激。

而且,趙長天會時常的舉行小型聚會,這種小型聚會通常參加的人物層次都很高,所邀請的人員基本都是縣里有頭有臉的人物。通過這種聚會,無論是黃峰,還是其它與會者,都能擴大自己的社交面,打造自己的關系網,從中獲益良多。

因此,黃峰對于趙長天起的聚會,除非有特別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否則基本上上隨叫隨到,這次也不例外。

黃峰到達的時候,趙長天、張子蘭已經到了。

熱情的寒暄了幾句,落座之后,在趙長天的示意下,服務員開始上菜。

趙長天作為聚會起者,很好的承擔了調節聚會氣氛的責任,在他駕輕就熟的穿針引線下,晚宴的氣氛很融洽。

在席間,張子蘭、趙長天和黃蜂談起了關于萬家鄉、大王鎮干部貪污扶貧款的問題,就此事征求了黃峰的意見。

以黃峰的性格來說,對于這樣的事情,哪怕是沒有趙長天、張子蘭參與其中,恐怕也不會因為對某些人的顧忌而放棄不管,因此,雙方一拍即合。

最終,經過一番仔細的商討,確定了基本的行動方案。趙長天把自己已經掌握的相關材料交給了黃峰。

有了這份十分詳實的材料之后,無疑會在很大程度上縮短紀委辦案的時間。

晚宴在愉快的氣氛中結束,三個人相互道別之后各自離去。

1o月27日,在大部分官員都在為提留費的事情忙活時,一則消息震動了整個昌縣官場。

萬家鄉黨委書記高大林、大王鎮黨委書記孫樹林、大王鎮兩個副鎮長、以及其它一些基層干部被縣紀委來人帶走。

隨后傳出消息,這些人都是因為貪污扶貧款而落馬。

對于這個消息,人們反映不一,老百姓自然是拍手稱快。

對于官員這個群體來說,有的心怯而惶惶不可終日,惟恐屠刀在下一才落到自己頭上。有的事不關己,自然是風情云淡。

此次事件,讓所有人都聯想到了張子蘭在全縣干部大會上的那次言,對于這個女縣長的工作風格有了新的認識。

而且,還有一些人聯想到了副縣長趙長天曾經和大王鎮黨委書記孫樹林之間生過的不愉快,猜測孫樹林倒臺是不是與此有關?

據說:縣委書記馮長遠為此和紀委書記黃峰生了激烈的爭吵,甚至,一向給人以溫文爾雅感覺的縣委書記拍了桌子。

但據說畢竟只能是據說,缺乏事實依據,只能作為小道消息在私下里傳播。至于事情的本來面目究竟如何?恐怕只有當事人才能說的清。

趙長天無疑是知道事情真實面目的人之一,按照黃峰在私下里和他吃飯時的講述,那件事確有其事。馮長遠對于黃峰在這樣重大的事件上、采取先斬后奏的做法而沒有事先通知他,感覺非常惱火。

但紀委這種比較特殊的執法機構卻偏偏具有這樣的自主權,因此,他除了生氣、怒,也只能像趙長天之前預測的那樣,徒患奈何!

同一天,趙長天得到了一個好消息,在李登山的領導下,香港東方公司的資本總額突破了五千萬港幣的大關。李登山向公司總部打了報告,希望能進一步擴大公司規模。趙長天及時給了批復:準許李登山根據公司實際情況適當的擴大公司規模。

與之相比,美國天門公司雖然在業績上稍差了一些,但也將資本總額展到了3oo萬美元,在資本增上,也出了趙長天的預期。

1o月28日,趙長天得到了上次在明陽事件中帶回來的馬勝利的準確資料。這份資料結合了馬勝利本人的介紹和負責此事的侄子的實地調查。

馬勝利,昌縣鄰河鎮人,家中兄妹五人,他是老三。

從18歲開始,馬勝利進入軍中服役,地點是北蒙省,后因表現突出,2o時入選特種部隊,其后的軍中履歷不詳。據馬勝利說,他雖然已經不可能重回軍中,但身為一個軍人,他不能泄露軍中的機密。

馬勝利有一青梅竹馬的同村女友李月,也就是趙長天在娛樂城見到的那個有些姿色的女人。在馬勝利當兵之后,李月緊跟著也到順城打工,不久之后又去了明陽。

在明陽,她經人介紹,在張永開辦的娛樂城里做服務員,這也是李月和馬勝利悲劇人生的開始。

在娛樂城工作不久,李月的姿色吸引了張永的注意。

張永幾次進行挑逗,均被李月拒絕。

在這種情況下,李月已經有了拿到當月工資就走人的想法,但不幸的是,張永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在一個下午,在那間專署于他的包房里,張永強暴了李月。

當時,李月進行了劇烈的反抗,并抓破了張永的臉,可限于體力上原因,最終還是沒有逃脫大難。

張永在惱羞成怒之下,強暴完李月之后,又讓自己的十幾個心腹手下輪番上陣,把李月折磨得奄奄一息。

從那以后,張永限制了李月的人身自由,除了他自己和手下不時的對李月進行摧殘,還強迫李月賣吟。李月稍有不從,就是棍bang相加。這個可憐的女人,在那段日子里,就像置身于地獄中一樣,承受著永無休止的痛苦。

她曾經幾次企圖自殺,可就連這樣的想法都成了奢望,張永總是派人盯著她,甚至在她上廁所的時候,也不例外。

直到九月份的一天,李月利用接客的機會,偷偷的利用客人的大哥大給自己的男友撥打了留給她的聯系方式。

馬勝利了解到女友的情況之后,怒火沖天,不顧正在執行的一項非常重要的任務,冒著被開除出隊伍的風險,偷偷的跑到了明陽。

他自恃一身強悍的武力,直接殺進了娛樂城。

當時,張永在娛樂城的大部分手下全被他放倒,當他出現在張永面前時,他現,張永手里拿著手槍頂在了李月的腦袋上。

馬勝利面臨著艱難的抉擇,如果他不顧女友的死活,憑借他的身手有很大的可能性在張永槍里的子彈射到自己身上之前解決他。而如果他不反抗,下場將是可以預見的凄慘,張永決不會放過他這個心腹大患。

在那種情況下,馬勝利最正確的選擇,就是暫時離開這里,以后再想辦法營救女友、找張永復仇。

可就當他想要離開的時候,卻因為分心思考,導致沒有及時現張永的手下靠近。結果,他的腦袋上被鋼管重重的砸了一記,被砸得昏頭轉向。緊接著,又是幾下重擊落在了他的腦袋上。以馬勝利的強悍體質,也被砸暈了過去。

等到馬勝利醒來的時候,他已經被關進了柜子里,身體上受到了巨大傷害、失去了行動能力。張永在外面折磨李月,馬勝利能清晰的聽到女友出的聲聲慘叫。那個時候,他生不如死。

之后生的事情,就是趙長天曾經經歷過的那些場面。

第一百八十章老大

關于馬勝利的資料大體上就是如此,如今,除了下體的重大傷害無法無法治愈,馬勝利的其它傷勢已經基本痊愈。(就到)

負責此事的侄子向趙長天請示該如何處理此人?

趙長天經過仔細考慮之后,向侄子下達了指示:讓他征求馬勝利的意見,看馬勝利是否愿意去國外展?如果愿意,安排他近期之內出國。在出國之前,趙長天會見他一面。

在了解了馬勝利的生平之后,對于這個人的安置,趙長天有了一些想法,但一切還要看對方是否愿意出國展?

1o月29日,扶貧款事件所引的風波還未平息,又生了一起比較重大的事件,但相對來說,這件事并沒有引起太多人的關注。

縣委辦主任李柄南被上調到市政法委工作,政fǔ辦主任劉廣田接替李柄南的位置,成為新的縣委辦主任。

得到這個消息之后,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趙長天心情還是有些低落。

畢竟,這一段時期,他和李柄南相處得非常不錯,雙方已經形成了非常良好的關。李柄南的離開,意味著在常委會上,他的人又少了一個。此消彼長,馮長遠的勢力無疑得到了擴充。

當天下午,趙長天與張子蘭進行了一番談話,談話的主題是關于政fǔ辦主任的人選,趙長天向張子蘭推薦了胡利。張子蘭答應考慮,她會抽出時間和胡利談話,談話之后,她再做出決定。

畢竟,政fǔ辦主任這個類似于管家的位置對于一個縣長來說非常重要。通常情況下,縣長都會任用自己放心的嫡系手下擔任這個職務。

即使像張子蘭這種外來的任職短暫的新任縣長,在正常情況下,她也不會任用一個別人的嫡系充當自己的大管家。最大的可能,是選一個沒有派系背景的人擔任這個職務。

張子蘭能鄭重的答應考慮,足以說明目前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分量。

因此,趙長天對于這次一半是為了胡利、一半出于試探張子蘭的舉動,所取的結果還是比較滿意的。

這一天下午,與張子蘭談話不久,趙長天得到了兩個好消息,令他低落的心情振奮了一些。

第一個好消息,經過近一個月時間的忙碌,遠大集團成功的研制出了保健品樣品,已經送往相關部門進行檢驗,一但檢驗符合相關標準,就可以進行批量生產。按照計劃,保健品項目,將在明年一月份之后投入市場。目前,凌長軍正在根據趙長天的建議制定關于保健品的銷售計劃。

第二個好消息,經過一個月的試銷售,在凌長軍的主持下,遠大集團旗下的龍門山礦泉水取得了不錯的成績。在淡季的情況下,銷售量已經突破了1o萬箱,取得了過一百萬元的銷售額,利潤過了五十萬。

雖然在目前看來,這個成績距離期望值還差得很遠。但礦泉水項目畢竟還剛剛起步,也只是在幾個城市建立了銷售渠道。

按照凌長軍的構想,將在明年五月份之前,在全省范圍內建立銷售渠道,在明年年底之前,力爭達到輻射周邊幾個省。到那個時候,才是真正檢驗凌長軍能力的時候。

29日晚上,由趙長天牽頭為李柄南舉行了餞行晚宴,黃峰、李濤等人均有出席。

晚宴的氣氛稍有些傷感,畢竟,李柄南事實上是被馮長遠排擠走的,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接受現實卻并不是那么容易的。這個晚上,李柄南喝得大醉。

1o月3o日,趙長天得到了來自順城馬勝利的回復,他同意出國展,并同時表示他自己有出國渠道。

當天晚上,趙長天一個人開車來了順城,在侄子的帶領下,來到了馬勝利居住的地方,位于順城郊區的一棟民房里。

這是一棟由三間房子組成的小院落,周圍只有稀稀落落的幾處民居。

在院兒外,趙長天的侄子搬來了兩張椅子,趙長天和馬勝利相對而坐。

經過一個月的調整,馬勝利的狀態已經與上次在娛樂城時截然不同,言談舉止間,流露著一絲彪悍、狂野。瘦削、棱角分明的臉龐上,一雙眸子給人以陰沉、壓抑的感覺。

“我是趙長天,之所以現在才來見你,相信以你的智慧能夠明白。”

趙長天扔給馬勝利一支煙,注視著他的眼睛說道。

“我明白,不用解釋什么。你救了我,也救了李月,我會報答你,就像我當初承諾的那樣。”

馬勝利的表情仿佛千年不化的巖石、沒有任何表情,說話時,甚至連面上的肌肉都保持著靜止狀態。

“好,我欣賞你這樣的性格。那么,我最后在問你一句,你能否讓我信任?”

說完之后,趙長天緊緊的盯著馬勝利的眼睛。

“從你救下我、讓我完成復仇的那一刻,我的命已經是你了。我只是希望,在我離開后,你能幫我照顧那個女人,讓她能有一個穩定的生活。”

馬勝利依然還是那副表情,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動一下。他沒有直接回答趙長天的問題,但卻用這樣的回答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好,我不僅會幫你照顧李月,還會妥善照顧你的家人,起碼會做到讓他們衣食無憂。”

趙長天語氣鄭重的許下了承諾。

當趙長天提到會妥善照顧他的家人時,馬勝利的表情終于有了一絲變化,死水般的眸子也有了一些光亮。

“謝謝!”

馬勝利吐出了這兩個字,站了起來,深深的鞠了一躬。

趙長天也站了起來,把手掌放到了馬勝利的肩膀上,“小馬,只要你不負我,我必不負你。”

馬勝利沒有說話,只是挺直了身體,用力的捶了一下自己的胸膛。

重新坐下之后,趙長天繼續說道:“我會給你一筆錢,我希望你能利用你的專長,到了國外之后,無論是去非洲、中東,或是其它什么地方,給我秘密建立一支武裝力量。是以雇傭軍的方式存在?還是地方武裝方式的存在?或是其它什么方式,由你自己把握。人數的多少由你自己掌控,但必須要保證人員的忠心、隊伍的戰斗力。”

說到這里,趙長天加重了語氣:“小馬,你能做到嗎?”

“能!”

馬勝利的聲音堅定而又沉穩,充滿了一種自信的力量。

“小馬,你的身上給予著我一個很大的理想。這個理想,自打我走上現在這條路開始,就沒有了實現的可能。現在,我希望你能替我完成他。

也許有一天,當你達到某個高度時,我會告訴你我的理想。”

說到這里,趙長天停了下來,他的目光望向了頭頂那片無垠的夜空。

良久之后,趙長天才又說道:“小馬,雖然我們接觸的時間不長,但我能感覺得到,在某些方面,我們是一類人。我希望你能夠做出一番事業,屹立在這個世界的高處。

隨著醫療水平的展,我相信你所受到的傷害會有治愈的一天。所以,你永遠不要灰心。

希望有一天我們再相見時,你將是全新的自己。”

說到這里,趙長天站了起來:“小馬,在國外注意自身的安全,你要保重!”

說完最后四個字,趙長天拍了拍馬勝利的肩膀,大步離開了。

“老大!”

趙長天的身后,傳來了馬勝利不大但很堅定的聲音。雖然只有兩個字,但那代表著馬勝利的一種決心。

趙長天腳步沒有停留,只是回頭揮了揮手。

1o月31日,馬勝利離開了順城,他將通過自己的方式到達美國。到那里之后,他將和天門公司的趙家人取得聯系,從那里領取活動資金。

李月被趙長天安排人送到了王寒月手下工作。這個飽經折磨的女人終于可以過上安穩的生活了。趙長天特意叮囑了王寒月,讓她多給這個女人一些照顧。

除此之外,趙長天兌現了對馬勝利的承諾,他專門安排人員負責每個月以馬勝利的名義給他在鄰河鎮的家里送去一些錢物。

如此一來,關于馬勝利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

31日下午,胡利被任命為政fǔ辦主任。小矮子完成了從副科到正科的飛躍。

11月2日,趙家在順城興建的別墅竣工,可以投入使用。

趙長天親自去了一趟順城,在老三趙長河的陪同下,在別墅區里走了一圈。

整棟別墅耗資過了4oo萬,這還是人工費用和很多建筑材料是由集團調配、沒有列入成本的情況下。

別墅高三層,2o幾個房間。整個別墅區包括院落面積過了一萬平方米,整個大院外環繞著接近兩米高的鐵制柵欄。

院兒內設有游泳池、演武場、休閑綠地。

整個別墅區的布局基本上是按照趙長天的要求設計、施工的,完成之后的效果讓趙長感覺很滿意。

雖然在未來的大多數日子里,他在這里居住的時間應該不會很多,但能夠讓家人有一個舒適的生活環境,他心里很滿足。

第一百八十一章沒白活一回

11月3日,趙家老太爺和老伴,趙天龍、劉晚霞夫妻,以及趙長天的弟妹們舉家搬到了順城。

趙長天、趙長江、趙長河三兄弟都放下了手頭的工作加入到了搬家的行列。對于中國人來說,喬遷新居和結婚生子一樣都是頭等大事,他們不能不來,就是有再大的事情也得暫時放下。

當趙家人走進別墅大門時,除了趙長天和老二、老三,其他人都被眼前的一切震撼了。

“我的天啊,好大,好漂亮!”

小姑娘趙盈捂著小嘴兒出了贊嘆,大眼睛這邊望一眼,那邊看一下,恨不得多長幾只眼睛一次看個夠。

“爸,我是不是在做夢啊?這是人住的地方嗎?”

趙天龍張大著嘴巴,向著身旁的趙家老太爺囈語著。

“兒媳婦,能在臨死之前在這里住上幾天,這輩子也算沒白活一回啊。”

趙家老太太扶著劉晚霞的胳膊念叨著。

“老五,這院子比咱們一高中的netbsp;

趙琳向著身旁的弟弟趙長湖感嘆道。

趙家老太爺重重的拍了拍趙長天的肩膀,只說了三個字:“好孩子!”他知道,眼前的一切和整個家族的巨大改變,都來自于這個他最看重的孫子。

等到趙家人一路瀏覽著、緩慢的走進別墅之后,又被別墅內的豪華而又不失高雅的裝修震撼了一把。

挨個房間走了一圈之后,一家人在大廳坐了下來。

所有人的臉上都上喜氣洋洋,就連平時身體不太好的趙家老太太也煥了精神,走了這么一大圈下來,仍是神采奕奕。

“爺爺,我打算把集團已經竣工的一個住宅小區專門留下一棟樓,讓家族的每一戶都搬到順城來。現在我們也不指望那點農業收入了,您看怎么樣?”

趙長天給老太爺點上一支煙后,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聽到孫子的打算,老太爺一臉的欣慰,“大小子,這是好事啊,我贊成!全族人都搬到順城,離得近了,彼此也有個照應。經常走動走動,也能避免生疏了。可是這花銷不小?要不讓每家都拿點錢出來,畢竟,他們這幾年跟著你干,都賺了不少錢,都有一些積蓄。”

“爺爺,用不著。這幾年公司經營得很好,賺了不少錢,不差那點錢。既然您同意,那就從明天開始,讓各戶一起搬到順城。”

趙長天做出了決定。

一邊不停的點頭,“這日子真好!”老太爺出了由衷的感嘆。

11月4日,家族的其她分支也集體進行了搬遷,都歡天喜地的遷到了順城居住。

至此,整個龐大的趙氏家族完成了從農村戶口到城鎮戶口的轉變,從農民變成了市民。

除去還未成年以及正在讀書的,趙家的第三代、第四代成員已經全員加入集團工作。

家族整體搬遷完畢之后,趙長天算是實現了重生以來的一個愿望。

為了就近上學,趙家還在讀書的孩子們也都集體辦理了轉學事宜。原本,這也是一件有些麻煩的事情,畢竟這一次轉學的孩子數量較多。但在劉立本的活動下,在短短幾天內,孩子們的轉學手續全部完成。

進入11月份之后,隨著天氣的日漸寒冷,室外裝修基本進入了歇工期,只有幾個項目還處在收尾階段。

忙活了大半年的劉立本也因此有了空閑的時間,他這次回順城,主要是向趙長天以及集團匯報這一年裝修公司所取得的工作業績。(就到)

至于幫助趙家的孩子們辦理轉學,只是順帶的而已。

11月6日這天,趙長天、趙長江、趙長河三兄弟,加上凌長軍、劉立本、趙林,共六個人坐到了遠大集團的會議室里。

趙林雖然還算不上集團高層,但他的表現得到了趙長江、凌長軍的高度肯定,趙長江在征求了大哥的意見之后,已經決定把趙林從礦泉水廠副廠長的位置上轉正、全面主持礦泉水廠工作。

鑒于趙林的優秀表現,趙長天已經決定將趙林作為集團未來的高層培養,這次會議讓他來旁聽,就是給他一個全面了解公司業務、以及增長見識的機會。

劉立本先做了言,他介紹了裝修公司今年所取得的成績:在明陽、順城、以及其它幾個今年新進入的地級市,裝修公司共完成了58個大、中、小型項目,工程總造價達到了一億五千萬,利潤接近六千萬。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在省城明陽,今年完成了11個項目,造價過了6ooo萬,其中有四個項目屬于地標性建筑,額完成了年初制定的指標。

經過這一年的展,遠大裝修公司已經成功的在明陽站穩了腳跟,建立了一些寶貴的人脈資源,為以后的展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而且,經過一年的磨練,裝修公司涌現了出一批能力突出的人才,其中,趙家的后輩子弟中,包括上次受傷的趙東在內,有七個人脫穎而出。

這七個人用劉立本的話來形容,就是都可以獨當一面,可以負責一個地區的營銷管理工作。下一步,裝修公司將在全省以及鄰省的一些經濟達的城市設立辦事處,這七個人和其它表現突出的人員都將被派出去,主管一個地區的銷售工作。

在言的最后,劉立本特意介紹了兩個非常重要項目的運做程度,即明陽機場、火車站。

為了這兩個大型項目,劉立本分別成立了由精干人才組成的兩個公關小組,圍繞著這兩個項目展開了密集的公關工作。

經過大量細致的調查工作,到目前為止,已經摸清了這兩個項目的相關負責人的詳細資料。下一步,公關小組將全力開展工作,、力爭能在11月底之前與相關負責人搭上線。在年底之前,與之建立一種良好的關系。

趙長天邊聽邊不住的點頭,劉立本的智慧和領導才能進步得非常快。到現在,已經真正具備了一個企業領導人應具備的素質。兩年半以前那個經常混跡于賭場的賭棍已經完成了脫胎換骨的變化。

劉立本的言結束之后,趙長江、趙長河、凌長軍6續的做了言。

趙長江站在集團領導人的角度,對集團的整體運營、展情況做了總結。言談之間,大企業領導人的風范已經卓然成型。

趙長河重點介紹了地產分公司近一段時期的展,在順城開的小型住宅區已經竣工并投入使用,四棟樓中其中的一棟拿出來作為家族各戶居住之用,另外三棟樓已經開始進行了宣傳、以及銷售。

由于地理位置優越、價格合理,不到一周的時間,已經賣出了二十套,如果按照這個態勢展,到新年之前,就能完成百分之六十以上的銷售任務。

如果完成這個目標,就意味著先期所有的投入都將收回成本。

在趙長天最為關注的收購其它房地產企業的計劃中,趙長河同時派出了八個談判小組奔赴事先確定好的目標與對方談判收購事宜

到目前為止,已經和順城一家中型的房地產企業簽定了收購協議,預計在月底之前就能完成對這家企業的收購。

其它的七個目標,有兩家已經流露出了脫手意向,現在正就具體的條件進行洽談。

凌長軍的言主要是圍繞集團的銷售工作,他針對房地產、裝修、礦泉水、保健品等項目目前的現狀談了自己的看法。

之后,他就集團下一步的展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這些建議都是大方向上的,下一年度的具體工作計劃,他會在新年前后才能拿出來。

會議進行了兩個多小時,結束之后,一干人等到綠島共進晚餐。在席間,趙長江說出了一個想法,征求大哥的意見,他打算為集團的高層集體采購一批高檔轎車。趙長天笑著同意了。畢竟,在很多時候,在這個現實的社會里,高檔轎車在某種程度上是身份和實力的象征。

當天晚上,趙長天沒有回昌縣,他在別墅里住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他返回了昌縣。

趙長天專門抽出了兩天的時間,帶著李全到各個鄉鎮檢查‘限制放水’的執行情況。

檢查結果令趙長天比較滿意,全縣幾十坐水庫中,只有幾坐水庫出現了違規放水問題。而且,情節都不嚴重,最嚴重的也不過是違規多放了三個多小時的水,對于水庫的整體儲水量影響不大。

在趙長天看來,能出現這種情況,應該是與前一段時間他在大王鎮的表現有關,與他的一些秘密安排有關。

通過一些渠道,他了解了許多官員的心態。

在昌縣官場的許多干部看來,孫樹林的下馬雖然從表面上看是與貪污扶貧款有關,但小道消息卻在盛傳,實際上是因為孫樹林的小舅子胡東因為水庫限水問題毆打水利站站長王中林,之后,孫樹林又公然頂撞了趙長天,從而激怒了這個年輕的副縣長。

因此,趙長天通過紀委以貪污扶貧款為理由把孫樹林徹底掀翻。

第一百八十二章見證奇跡

事實上,孫樹林倒臺,距離趙長天前去大王鎮了解情況沒有幾天,從時間上看,是完全合乎這種傳言的。

實際上,趙長天心理很清楚這條流言是怎么回事。因為,這根本就是他指示胡利做的。小矮子利用他結交得越來越龐大的社交圈子放出了這個消息。

思緒回到眼前,即便檢查結果讓趙長天比較滿意,但為了這種效果能一直保持下去。趙長天還是對那幾個違規情節并不嚴重的相關負責人進行了嚴肅處理,有兩個水利站站長被撤職,一個副鎮長被停職反省。

為此,趙長天還專門召開了專項工作會議,并把縣長張子蘭請到了會場列席。

在會上,趙長天公開了對這幾名干部的處理結果。并態度堅決的表示,對于這種不能嚴格執行指示的干部,將現一個,處理一個。

張子蘭也做了簡單的言,表示將堅決趙長天副縣長的工作。

事實上,張子蘭對于趙長天如此的執著于水庫儲水并不是很理解。

在她看來,根據往年經驗和昌縣自然情況判斷,明年生干旱的可能性很小。僅僅因為一種很小的可能性,就屢次大張旗鼓不值得。

而且,還會因此影響到昌縣比較重要的副業——魚塘養殖業,會引起這些魚塘承包者的不滿,而魚塘承包者又大都和某些鄉鎮干部有關系,就相當于因此得罪了一些鄉鎮干部。

為此,她曾經和趙長天談過兩次,甚至生了激烈的爭論。她認為如果一直這樣下去,會給馮長遠造成攻訐趙長天的借口。

但結果令她頗為失望,趙長天固執的像一頭驢子,根本聽不進去任何勸說,只是再三強調,這件事情沒得商量。

對于趙長天來說,他不是不想向張子蘭做出解釋。可問題在于,他根本拿不出合理的理由。無論是所謂的預測也好,還是防微杜漸也罷,全都站不住腳。

最終,為了不影響與趙長天建立起來的良好合作關系,張子蘭不得不違背了自己的原則、選擇了屈從。甚至,還不得不違心的到農村工作會議上為趙長天搖旗吶喊。

解決了這件事情之后,趙長天開始把注意力放到了提留費收取上。經過一段時間的忙碌,他負責的兩個鄉鎮已經完成了過半的征收任務,表面上情況看起來很不錯。

但實質上,完成的這一半任務基本上包含了那些家境不錯、歷年上繳提留費比較積極的家庭。

根據往年的經驗,想要順利的完成剩下的一半任務,難度將會越來越大。好在,由于今天農民的收入總體上別往年提高了很多,因此從常理上講,難度也應該相應的降低,只是降低的幅度很有限。

基本上,趙長天都會打電話到這兩個鄉鎮詢問提留費的完成情況。

到11月下旬,這兩個鄉鎮已經完成了接近五分之四的任務。但兩個鄉鎮的黨委書記、鎮長開始不斷的向趙長天訴苦,說他們現在有時一天連完成征收一戶的提留費都困難。

按照他們的說法,雖然完成五分之四的任務只征收了不到三分之二的家庭,理論上,只要在剩下的三分之一的家庭里能有半數家庭上繳提留費,就可以完成今年的任務。

但剩下的三分之一家庭卻都是家庭困難的那一類,往年在這些人身上基本都是收不到錢的。正因為如此,這兩個鄉鎮在最近幾年里,沒有一年完成過縣里下達的任務。

雖然今年農民的收入有所提高,但也基本上富者愈富,那些貧困的家庭雖然收入也有所提高,但提高的幅度卻不大。所以,想要從這些家庭摳出錢來依然很艱難。

趙長天了解了一下,八個縣政fǔ領導中,除了張子蘭已經基本完成任務,其余的副縣長情況基本和自己差不多,自己目前的水準應該是處于中游。好一些的完成了六分之五,差一些的完成了三分之二。

想想張子蘭最近兩天神采飛揚的表情,趙長天心里多少有些郁悶。如果沒有自己的推薦,張子蘭如今應該也是焦頭爛額,以她縣長的身份加上好強的性子,必然是要千方百計的完成任務,可在正常情況下,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他向張子蘭推薦的三個鄉鎮,大河鎮不用說了,連續幾年都是全縣征收提留費的狀元。萬家鄉看似屬于全縣最貧困的那一類鄉鎮,但同樣攤到它身上的提留費征收任務也是相對輕松的,而且,有張大彪這個能力很強的鎮長、代黨委書記,完成任務自然是不在話下。

鄰河鎮的農業水準位于全縣中游,理論上完成任務應該是比較困難的。但趙長天卻知道,鄰河鎮的領導班子在全縣各個鄉鎮中是最團結、最有戰斗力的,在這方面,甚至可以與大河鎮相提并論。

之所以對這個鄉鎮如此了解,源于鄰河鎮的黨委書記是郭青云的鐵桿心腹,趙長天和他很熟悉,而鄰河鎮的鎮長是紀委書記黃峰的堂弟,趙長天對他也很了解。

可以說,這三個鄉鎮,在趙長天心目中,是昌縣最有特點的鄉鎮,雖然彼此之間的經濟水準差距很大,但卻同樣有著強有力的領導階層。

張子蘭這幾天見到趙長天的時候,平時一副冰山似的表情總會露出燦爛的微笑。

能夠享受到這種與眾不同的待遇,趙長天郁悶的心情也算得到了一些安慰。

但無論張子爛的微笑多么迷人,卻對解決他眼前的難題卻沒有什么實際性的幫助。

從11月21日開始,趙長天開始了頻繁的下鄉,目的很簡單,就是幫助由他負責那兩個鄉鎮完成今年提留費的收取工作。

為了公平起見,通常,他今天去了這個鄉,明天就會去另一個鎮。

趙長天的表現,讓兩個鄉鎮的主要領導都有一些受寵若驚的感覺,幾年以來,也有過分管的縣里領導下來幫扶的情況,但基本上都是來過一次、體會到征收工作的艱難之后,就不會再來第二次。只是通過電話遙控指揮和了解情況,對他們的工作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幫助。

但這位年輕的副縣長則不然,他不是來一次兩次,而是頻繁的下鄉。

更讓他們感覺驚喜的是,趙副縣長實實在在的幫到了他們。

他們跟隨著趙長天的腳步,一次又一次的見證了奇跡的生。

有一些勉強可以上繳提留費的釘子戶,原本對于他們這些鎮領導甚至是縣領導并不買帳,但趙副縣長親自上門之后,這些釘子戶大都非常客氣,不住口的感謝趙副縣長讓他們提高了收入,又是倒水又是拿水果招待,這是他們從來沒有享受過的待遇。

趙副縣長會盤腿坐在炕上和這些釘子戶聊起家常,打聽他們的收入狀況,家里孩子、老人的情況、有什么困難,等等。

等到趙副縣長從炕上下來,打算離開時,這些幾年都沒有交過提留費的農民會痛快的交上今年應繳的提留費,并帶著歉意的表示,現在手里實在沒有那么多積蓄,否則會把過去幾年欠的也都交上。

一戶是這樣,兩戶是這樣,當十戶、百戶也是這樣的時候,這些鄉鎮干部們震撼了。

當然,趙副縣長也不是無往而不利,他也有一些時候收不上來提留費,但他的表現同樣讓人印象深刻。

有一些家里條件實在困難、無法上繳提留費的問題戶,趙副縣長上門之后,這些家庭也給予了熱情的招待,可當他們歉意的拿出幾十塊錢、并表示家里暫時只能拿出這么多錢交納提留費的時候,趙副縣長沒有接那些錢,只是告訴他們:是他這個副縣長工作不到位,沒有把大家的收入提上去,他一定會想辦法提高大家的收入。

每次,趙副縣長離開這些家庭的時候,眼尖的人都會注意到,趙副縣長的眼睛里有一些晶瑩的東西。

就這樣,在這些鄉鎮領導的陪同下,經過趙長天將近一個月的辛苦工作,這兩個鄉鎮都完成了縣里下達的提留費征收任務,而且還是額完成了任務。

從11月21日到12月19日,趙長天的大部分時間都放到了征收提留費上,這一個月的時間,讓趙長天完成了一次心靈洗禮。

有一些時候,他是在作秀,但更多的時候,他是真的被震撼了。

在這片土地上,總是有著一些淳樸、善良的人們,也許他們很貧窮,也許他們沒有多少文化,但他們知道感恩。如果有誰對他們好,他們會以心換心。

這一個月的時間,在很多時候,他的內心都充斥著一種濃濃的感動。

這一個月的時間,讓他有了一些新的感悟,他告訴自己,也許他真的應該為那些貧窮但很樸實的人們多做一些什么。

正當趙長天的思想上生某些轉變的時候,一起事件突如其來的生了。

12月21日上午,數十名來自各個鄉鎮的魚塘承包者集體到市里上訪。

市信訪辦接待了這些人,聽取了他們反映的問題。

第一百八十三章贏得勝利

這些人反映的問題只有一個:那就是昌縣副縣長趙長天濫用手中的職權,不顧眾多干部群眾的反對,強行攤派不合理的工作,導致他們正常的魚塘養殖受到極大影響、收入大幅度減少。(就到)

市信訪辦相關領導答應這些上訪者,會把他們反映的問題向市里有關領導反映。緊接著,信訪辦把這起事件通知了昌縣的有關領導。

縣委書記馮長遠知道這個消息之后,指派縣委辦主任劉廣田把上訪的那些人領回了昌縣。

當天下午,縣委書記馮長遠主持召開了縣委常委會,就上訪事件進行集體討論。

在縣委的小會議室里,馮長遠坐在位,其它的常委按照排名坐在屬于自己的位置上。

“相信大家都知道上午生了什么事情,我就不再贅述。現在,大家都談談該如何處理這起事件、以及相關責任人。”

馮長遠語氣嚴肅的說道,說完之后,他注視著在座的諸位常委,會議室內陷入了短暫的安靜,顯然,常委們都在體會馮長遠話里的意思。

常委們注意到,馮長遠用了‘處理’、‘相關責任人’兩個比較敏感的字眼。

十幾秒鐘過去了,見到沒有人言,馮長遠輕咳了一聲,率先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馮長遠認為:鑒于上訪事件所造成的惡劣影響,必須要有人為此承擔責任,給市里和廣大人民群眾一個交代。

至于應該由誰來承擔責任?很明顯,事件是主管農村工作的副縣長趙長天引起的,正是由于他推行的‘限制放水’才導致了事件生、民怨沸騰。

因此,副縣長趙長天必須要承擔責任、受到處罰。

馮長遠認為,趙長天已經不適合分管農村工作,他提議調整趙長天的工作分工。

常委會進行到這個時候,已經旗幟鮮明的形成了兩種意見。

馮長遠的臉色有些難看,張子蘭的言已經把矛頭指向了他。如果說在會議之前,他對調整趙長天的工作有十分把握的話,那么此時,這種把握已經只剩下了八分。

張子蘭態度上如此堅決的力挺趙長天,著實出乎了他的預料。在他原本的想法中,張子蘭和趙長天的關系雖然看起來不錯,但她上任畢竟不過兩個多月的時間,在這樣短的時間內,她和趙長天關系很難形成利益共同體。

而只要她們之間沒有形成利益共同體,張子蘭就不會力挺趙長天。

因此,在會前他想到了張子蘭會反對,但卻絕沒有想到張子蘭的態度會是如此的不留余地。

這說明了什么?

很明顯,他對趙長天和張子蘭的關系進行了錯誤的估計。

但對于他來說,此刻卻不是考慮此事的時機。

“既然無法形成統一意見,我提議舉手表決。”

馮長遠的目光在常委們的面上掠過,淡淡的說道。

事態展到現在,他依然保持著相當的自信。雖然在現階段,他暫時還無法達到過去郭青云對常委會那種掌控程度,但經過他兩個多月的運做,與之相比也應該相差不遠。

對于這一次能否給趙長天重重的一擊,他充滿了期待。

張子蘭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么,但最終還是放棄了,她知道,她無力扭轉這種局面。

“趙長天,能為你做的,我都做了。現在,也只能聽天由命了。”張子蘭內心一片苦澀。

“贊同調整趙長天工作的請舉手。”

一邊說著,馮長遠率先舉起了右手。

在馮長遠的注視下,統戰部部長林保全,武裝部部長錢東海、縣委辦主任劉廣田、常務副縣長鐘新華都跟著舉起了手。

幾秒鐘的時間過去了,馮長遠的臉色隨著時間的流逝陰沉起來。

這種情況與他預想的不太一致,他事前認為至少應該會有六票,也就是說至少會半數。他的目光望向了坐在他左手邊上第一位的副書記張越林。

但張越林低著頭,馮長遠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緊接著,他的目光轉向了政法委書記孫寶林,孫寶林面色平淡,怔怔的盯著面前的桌面,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十幾秒鐘的時間過去了,舉手的還是只有五個人。

馮長遠的臉色愈的陰沉,張越林的表現讓他惱火,孫寶林的反應讓他失望。

“也許,他們是打算棄權。”馮長遠這樣安慰著自己。

只要這兩個人中,有一個人棄權,那這次常委會,他就是勝利者。而且,另外幾個沒舉手的,按照他的估計,能在這種場合趙長天的應該不會過半數。因此,無論怎么看,他還是穩贏。

雖然過程讓他很不滿意,但只要達到了預期的目的,也算聊以自慰了。

馮長遠放下了舉著的右手,其它人也跟著放了下來。

“反對調整趙長天工作分工的請舉手。”

馮長遠的聲音在小會議室內響起。雖然勝券在握,此刻的馮長遠也難免有些緊張,這次戰斗他必須要贏!

縣長張子蘭、紀委書記黃峰不分先后的舉起了手,緊接著組織部長李濤、黨群副書記周剛、政法委書記孫寶林6續的舉起了手。

馮長遠的臉色變了,張子蘭的臉色也變了。

此刻,空氣仿佛凝固了一樣,幾秒鐘的時間過去了,依然是五只舉起的手。

五比五!如果這是最終的結果,馮長遠完全可以憑借書記的身份最終拍板。

張子蘭、黃峰、李濤,三個人的臉色愈的難看起來。張子蘭的目光緊緊的盯著張越林。

這一刻,張子蘭感覺自己的心臟跳得厲害。

在投票之前,她幾乎沒有任何贏得這場勝利的的信心,她不認為馮長遠會打無準備之仗。而且,無論如何,趙長天只是一個沒入常的副縣長而已,能得到她和黃蜂、李濤的,已經算是非常難得了。

能有如今的五票,張子蘭已經感覺到了驚喜,她看到了一線希望。雖然不知道周剛、孫寶林為什么會拼著得罪馮長遠而趙長天,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人在看到希望的時候,才最怕失望,張子蘭現在就是如此的心態。

這次常委會上的斗爭,不僅僅關乎是否調整趙長天工作那么簡單,這也關系到昌縣政壇的未來走勢和格局。

張子蘭相信,不只是她,所有在場的常委們應該都會有類似的想法。她的目光挨個的掃過在場的常委們,除了低頭的張越林,她看都了所有人臉色的凝重。

將近1o秒鐘的時間過去了,馮長遠的臉色舒緩了一些,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張子蘭搖了搖頭,內心一片灰暗,想要放下舉起的手,卻又如此的不甘心。但她知道,這一次她輸了,趙長天輸了,未來的日子里,她的工作將會越來越艱難。

馮長遠張開了嘴,他打算宣布表決結果。

這一次的勝利,雖然驚險、甚至有僥幸的成分,但也算是給他敲響了警鐘。他已經下定決心,以后不會再犯這種錯誤。

忽然間,馮長遠看到一只手舉了起來,他張開的嘴僵住了,喉嚨間就要吐出的音符也卡在了嗓子里。

第一百八十四章我們的勝利

張子蘭也看到了那只手,她猛的閉上眼睛,隨即又用力睜開,她現自己沒有看錯,的確又有一只手舉了起來,那是孫越林的手。

只是,孫越林依然還低垂著頭,讓人無法看到他的表情。

張子蘭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一種難以形容的驚喜從她心頭升起。

五比六!

五票贊成,六票反對。

馮長遠難以形容此刻的心情,,他幾乎是眼里冒火的盯著孫越林,但可惜的是,孫越林始終低著頭,無法感受到他的滔天怒火、無窮恨意。

馮長遠甚至連平時一向重視的風度和禮貌都丟在了一旁,“散會”他幾乎是在嗓子里擠出了這兩個字,隨后,他連一句場面話都沒有交代就充充的離開了會議室。

趙長天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他在等待常委會上即將傳來的消息。與此同時,他腦子里還在回憶著幾個小時以來自己所做的那些準備工作,以緩解心中的那份忐忑。

在上午的群體上訪事件生之后,他很快接到了劉常清的電話。

劉長清簡要的介紹了事件的情形之后,讓他抓緊時間做好準備。

劉常清猜測,馮長遠很可能會利用這起群體上訪事件針對趙長天難。

甚至,劉常清還判斷,這起事件本身都很有可能有著馮長遠或其黨羽的參與,或者說馮長遠事先應該是知情的。

否則,這么多不同鄉鎮的魚塘承包者串聯到一起上訪,事先卻沒有一點風聲,這種情況很不正常,除非有強力人物參與其中才解釋得通。

劉常清分析:在這種情況下,馮長遠很有可能會在短時間內動對趙長天的打擊,不給趙長天以反應的機會。

而如果馮長遠動進攻,一定會是有了比較充分的把握。

在攻擊的方式上,調整趙長天的工作、把他進行閑置?或是讓趙長天停職?都有可能。

無論馮長遠選擇這兩種攻擊方式中的哪一種,一旦被他得逞,將意味著趙長天的仕途展將受到很大影響。

劉常清的語氣中有著難以掩飾的憂慮,雖然他看穿了馮長遠的企圖,但鞭長莫及,他也沒什么好方法應對。

他只能讓趙長天隨時與他保持聯絡。如果真的像他分析的那樣生了最壞的結果,趙長天要第一時間告訴他,他再想辦法進行一定程度上的補救。實在不行,他就只能把趙長天從昌縣調走。

與劉常清通完電話之后,時間已經接近中午。趙長天只讓自己焦慮了1o分鐘,抽掉了兩顆煙之后,他的腦子靜了下來,開始了思考。

他要針對馮長遠可能會采取的行動,提前進行一些布置。

有一點很明顯,如果馮長遠想要打擊他,只能通過常委會以形成決議的方式對付他。

而一旦采用這種方式,意味著馮長遠已經有了掌控常委會的把握。

那么,馮長遠什么時候會召開常委會?這一點趙長天猜測不出來,但就像劉常清猜測的那樣,他能肯定這個時間不會長。

對趙長天來說,常委會的召開時間自然是越晚越好,但這只能是一種奢望。

那么,既然召開的時間自己無法控制,那就只能在具有表決權的常委們的身上想辦法,只有阻止馮長遠對常委會的控制,才有他的活路,他才有可能會度過這次危機。

想到這里,他閉上眼睛,昌縣11個常委的資料開始在他的腦海里一一閃現。

不知過去了多久,他的眼睛猛然睜開,一絲亮光閃過,他已經有了一些想法。如果他的想法能夠完美的得以執行,未嘗沒有制勝的機會。

有了決定之后,趙長天不再猶豫,他找來了胡利。

沒有多說什么廢話,趙長天言簡意賅的把群體上訪事件向胡利做了介紹,之后,他指示胡利提前進行一項針對縣委副書記張越林的計劃。

胡利心領神會,離開趙長天的辦公室之后,沒有絲毫停留的就去安排此事了。

目送著胡利離開,趙長天緊張的情緒多少的放松了一些。

在剛才思考對策的時候,趙長天先就想到了這個計劃。

這個計劃的制定,源于前不久胡利通過他的圈子里的一個核心人物了解到的情報:張越林有一個情婦,他的這個情婦是婦聯的一個中層干部,已經跟了張越林十幾年的時間,并為張越林生了一個兒子,那個孩子今年已經9歲。

當初,得到這個情報之后,出于未雨綢繆的需要,趙長天讓胡利想辦法熟悉那個女人包括那個孩子的一切資料。

在趙長天看來,必要時,這對母子將成為脅迫張越林就范的有力武器,他相信張越林這個年過半百的、以婚多年的老黨員一定不想讓世人知道他有情婦和私生子的事實,一定不想讓他兒孫滿堂的一大家子蒙羞。

這個未雨綢繆的計劃,他本打算在自己日后的關鍵時刻使用,但沒想到眼下卻突然生了這起事件,他只能提前動這個計劃、力求先度過這次的難關再說。

趙長天對胡利的能力很有信心,他相信胡利可以很好的完成這項計劃。

安排好這件事情之后,趙長天又按照剛才的思考所確定下來的計策,撥打了遠在錦市的郭青云的辦公室電話,一邊撥著號碼,他同時在心里祈禱:郭青云一定要在辦公室。

天遂人愿,電話通了,接電話的正是郭青云。

時間緊迫,趙長天沒有說多余的廢話,他直接把自己目前的困境告訴了郭青云。

趙長天希望,郭青云能分別給他以前的兩個政治盟友——孫寶林和周剛打個招呼,告訴他們:如果馮長遠在常委會上提議處罰趙長天的時候,希望他們兩個能站到趙長天的立場上。

郭青云了解到情況之后,知道事情嚴重、時間緊急,他沒有說什么安慰之類的廢話、直接就表態答應了下來,他只是告訴趙長天:他有一定的把握對這兩個人施加影響。

郭青云的承諾,讓趙長天的情緒更加放松了一些、多少有了一些底氣,他知道,以郭青云的性格,既然說有一定的把握,那成功的可能性就很大。

安排完這兩件事之后,趙長天沒有再做其它安排。他對張子蘭、黃峰、李濤站在他這邊他、很有信心。如果這三個人真的改變了立場、選擇馮長遠,那他也只能任命了。但這三個人,將在未來的日子里承受他激烈的報復。

中午,趙長天只去外邊簡單的吃了一點午餐,之后,就又順著來路走了回去。

在走廊里,他看到了天使般可愛的小姑娘林玉,小姑娘顯然并不知道生在他身上的事情,笑盈盈的和他打了聲招呼,第n次的叮囑他別忘了兩個人之間的約定。

難得的,趙長天失去了調笑小姑娘的心情,只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沒有忘記,就在小姑娘有些疑惑的目光中和她分開了。

回到辦公室之后,坐了沒多久,張子蘭、黃峰、李濤6續給他打了電話,表示了擔心和慰問,并沒有多說其它的。

下午一點的時候,胡利來到了他的辦公室,告訴他事情已經辦妥。

下午一點二十分,郭青云打來了電話,告訴他:如果馮長遠拿上訪事件向趙長天開刀,孫寶林、周剛會在常委會上他。

下午兩點,趙長天得到了消息,縣委書記馮長遠主持召開了常委會。

一邊喝著茶水,一邊抽著煙,趙長天靠在椅子上,腦子里不停的回想著自己所做的那些準備工作,看看有沒有疏漏的地方。雖然明知已經于事無補,但只有不停的回想這些,他才能感覺到心安。

時間一點點過去,他沒有看表,也沒有從椅子上挪動一步。

“砰、砰、砰”密集的敲門聲響起,打斷了趙長天的思緒。

“請進!”

趙長天的目光盯著門口的方向。

幾乎是趙長天的聲音剛剛響起,門已經被推開,張子蘭幾乎是‘沖’了進來。

“長天,我們勝利了。”

不等趙長天問,張子蘭已經迫不及待的將常委會上生的一切講了出來。

隨著張子蘭的講述,趙長天邊聽邊點頭,雖然已經知道了結果,但他還是感覺陣陣后怕。如果不是胡利現了張越林的把柄,如果不是郭青云的鼎立相助,他極有可能會遭遇到進入仕途以來最大的打擊。

“長天,到現在我也想不明白。如果說周剛和孫寶林是因為郭青云的原因力挺你,可張越林為什么會你?據我所知,最近的這些日子,張越林和馮長遠走得很近。”

把常委會上的經過講述完畢之后,張子蘭提出了心中的疑問。

趙長天搖了搖頭,“張縣長,我不想騙你,但這事兒暫時還不方便告訴你,我只能說我動用了一些手段。”

“那好,既然不方便說,我就不問了,反正結果才是最重要的。”

張子蘭點了點頭,沒有在追問下去。趙長天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算是很給她面子了。

“長天,這次常委會上的斗爭,表明了目前馮長遠還沒有形成一家獨大的局面。在一段時間內,張越林無疑是很關鍵的人物,只要他沒有完全倒向馮長遠,那馮長遠就暫時無法掌控常委會。因此,不論你使用的是什么手段,我希望你以后能繼續對張越林保持影響力。”

張子蘭語氣嚴肅的說道。

“我明白,如果讓馮長遠真正掌控了常委會,我們的日子就難過了,尤其是我,恐怕是要舉步維艱了。”

趙長天點點頭,認可了張子蘭的分析。

說完了這些之后,張子蘭激動的心情已經平復,她告辭離開了趙長天的辦公室。

12月21日發生的群體上訪事件、以及隨后發生在常委會上的一幕,在有心人的控制下,并沒有在昌縣官場掀起太多波瀾。

但在知情的官員群體中,卻產生了不小的影響。一些原本立場堅定的站在馮長遠這一邊的官員,心思有了一些浮動。對于馮長遠的反對者、包括趙長天的嫡系們來說,無疑大受鼓舞。

對此,趙長天深有體會,當他走在政府大院兒里的時候,和他打招呼的人日漸多了起來。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隨著元旦的臨近,趙長天的工作愈發清閑起來。對于在常委會上力挺他的常委們,除了孫越林,他用不同的方式表示了感謝。

對于周剛、孫寶林,趙長天兩次提著豐厚的禮品分別去對方家里拜訪,經過這次事件,他和這兩個人的關系,逐漸的親密起來。

每隔一段時間,他依然會組織一次圈子里的小型聚會,張子蘭、黃峰、李濤、張國棟是常客。

在最近一次的聚會中,感覺到時機比較成熟,他向孫寶林發出了邀請,孫寶林很干脆的應邀、出席。

趙長天已經決定,下一次聚會時,他會邀請周剛出席,經過最近兩次的登門拜訪,周剛在態度上的反應,讓他感覺邀請周剛進入這個圈子的時機基本成熟。

自從那次在常委會上馮長遠針對他出手之后,馮長遠在最近的例行常委會上,沒有再針對他出招。

因此,趙長天在工作上還算比較自在。

與此同時,他的個人生活也很滋潤。只有一件事,讓他稍稍感覺有些矛盾,這件事與王寒月有關。

最近的日子里,幾乎大多數晚上他都會住在王寒月那里過夜。在一次激情之后,王寒月壯著膽子提出了一個要求,她希望可以為趙長天生一個孩子。

當時,趙長天有一些猶豫,他不介意王寒月生孩子。但生完孩子之后,他該如何處理和王寒月的關系?娶她嗎?似乎不太現實,他根本還沒有考慮過自己的婚姻。

看到自己男人猶豫的表情,王寒月趕緊解釋說:她不是想要用孩子栓住趙長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根本不適合成為趙長天的妻子。她也從來沒有過這樣不切實際的想法。

她說:她知道趙長天會越來越忙碌,在未來的日子里,也許他們相處的時間會越來越少。因此,她只是希望能有一個孩子陪著自己。

王寒月還再三保證:她不會因為孩子問題而給趙長天帶去任何麻煩和困饒。

談到這里的時候,王寒月的話已經打動了趙長天。

在他看來,既然他無法給王寒月一個婚姻的名分,也無法容忍她離開自己。那么,王寒月想要一個孩子的要求,他就沒有不答應的理由。

況且,他也很喜歡小孩,當然,前提是自己的孩子。在上一次人生中,他的那幾個兒女哪一個不是他的心肝寶貝。

他唯一矛盾的是,王寒月既要管理超市,又要帶孩子,是不是太辛苦了一些。

但王寒月表示,對于這樣的辛苦,她甘之如飴。

最終,趙長天同意了王寒月的要求。

在他表示同意的那一刻,他看到了王寒月眼中的晶瑩,女人激動得撲在他的懷里哭了起來。那個晚上,王寒月要了一次又一次,轉換著各種體位讓趙長天的精華射到她的體內,她恨不得立刻就懷上趙長天的孩子。

從那以后,趙長天能明顯的感覺到,王寒月不僅是在床上表現得比以往更加瘋狂,在工作上,這個女人也煥發了更大的斗志。

她打算提前實施趙長天原本和她制定的計劃——開連鎖店。

她之所以能有這種想法,倒也不是一時的頭腦發熱,而是與中天超市如今的經營狀況有關。

從開業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中天超市一直在高速的,11月份的營業額達到了50萬元,12月份的營業額到目前已經達到了55萬元。王寒月對于這兩個月的業績很滿意。

事實上,趙長天也感覺到了驚喜。這個業績超出了他原本的預想。

基于這種超出預計的良好業績,對于原本制訂的要到半年以后再開連鎖店的計劃,王寒月決定提前實施。

她的想法是從現在就開始做先期準備工作,力爭在下個月月底之前開上第一家連鎖店。對于王寒月的這種打算,趙長天給予了。

在的基礎上,趙長天給了王寒月一些建議,讓她在連鎖店開起來之前,做好人員招聘、培養方面的工作,要保證在連鎖店開起來之后,有充足的人手可供調配使用。

中天超市的前景喜人,趙長天給予了一定的關注,他自然不會厚此薄彼、忘記關注遠大集團。

趁著這些日子工作不多,他有了更多的時間來往于順城、昌縣。

趙長天利用難得的空閑時間,幾次與兩個弟弟、凌長軍、劉立本進行長談,把自己對房地產、裝修、礦泉水、飲品等行業未來兩年的市場前景進行了分析、預估,憑借重生的先天優勢,趙長天的論斷讓包括凌長軍在內的幾個集團高層大為嘆服。

要知道,對于一個公司的長遠來說,領導者的大局觀、戰略性眼光和超前的思維是至關重要的。但正常情況下,這些特質只會出現在極少數非常優秀的天才人物身上,而且,即便是這樣的人物也很難保證自己的判斷不會出現偏差。

但趙長天顯然是例外的,接近三年的時間,他的每一步戰略性的布局都沒有失敗過。這也是趙長天越來越被幾個集團高層領導‘神化’的主要原因。

可以說,每一次趙長天與幾個集團高層領導談完之后,這幾個人都有一種受益非淺甚至是醍醐罐頂的感覺。

從美國歸來的高級人才凌長軍也不例外,隨著對遠大集團歷史的了解,隨著對趙長天的了解,凌長軍的心態也正在逐漸和趙長江等人相似。

在這種相對悠閑的生活中,1994年正緩緩走來。隨著時間的流逝,元旦到了,1993年已經成為歷史。

元旦這一天晚上,趙長天去了順城、與劉家人在綠島共進晚餐。

劉家人難得的聚齊了一次,劉常清夫婦、劉立本兩兄弟,此外還有劉清蘭。

劉清蘭從北京趕了回來,她今年就要大學畢業,眼下正處于實習期,她此次回到家里就是要和家人商量畢業之后的去向。

是繼續讀研?還是參加工作?或是具體從事什么工作?

因此,晚宴上一個很重要的話題就是劉請蘭的畢業去向。

劉常清夫婦的態度很明確,他們尊重女兒的個人選擇,但在言語中還是不經意間流露出希望女兒回來工作、從而能與他們生活在一起。顯然,為人父母者的正常心態,在他們這種體制內高官的身上也不例外。

劉立本也表達了他的意見。

如今的胖子在家庭地位上已經與兩年前有了天壤之別,身份和地位上的變化讓家人對他越來越尊重。當然,這種尊重不是親情上的生分,而是一種看重和重視。

胖子的言談舉止已經有了大家風范,和他老子劉常清對話的時候也全然不落下風。

劉立本認為:她大姐既不該讀研,也不該參加工作,而是應該自己創業、辦公司。

在他看來,雖然自己辦公司也不是容易的事,但以大姐的能力再加上適當的,成功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況且,他認為以大姐的性格,如果到哪一個公司或是機關工作,很難受得了那種拘束和被管制的感覺。

在說到‘適當的’的時候,胖子的小眼睛瞟了趙長天一眼。對此,趙長天自然是敏感的發現了。

對于大弟的提議,劉清蘭顯然有一些動心,從其躍躍欲試的興奮表情上可以看出一、二。也許,劉清蘭已經意識到,今天將是決定她命運的一天。

劉常清和妻子對視了一眼,兩個人對大兒子的提議認為頗有些道理。

馬玉聽出了兒子話里蘊涵的意思,不覺看了趙長天一眼。

如果對于胖子的目光可以無視,那么對于馬玉的目光,趙長天自然要有所反應,況且,他也很贊同胖子的意見。

“我看立本的想法可行,清蘭的性格和能力都很適合自己創業、搞公司。別的不敢說,在資金上我會全力。”

趙長天迎著劉家人的目光,尤其是劉清蘭的目光,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長天,謝謝你,我可是記住你的話了。”

劉清蘭嫣然一笑,仿佛整個包房內都因為她這一笑而增色不少。

“如果要辦公司,應該選擇哪個行業呢?”

劉家的次子劉立生興致盎然的問道。

前不久,這小子在母親馬玉的運做下調到了東城區下轄的一個街道派出所擔任副所長,也算走上了領導崗位,因此,最近頗有一些意氣風發的感覺。在往常,這樣的聚會他幾乎是不插話的。

“我看,這還要聽聽小趙和立本的意見。”

馬玉接過了小兒子的話頭,目光望向了相鄰而坐的大兒子和趙長天。

“趙哥,你先說。”

劉立本看了看趙長天。

“立本,你說,我補充。”

趙長天示意劉立本先說。

“那好,我就先說說。在我看來,根據當前的市場狀況,適合大姐辦公司的行業有這樣幾類,、化妝品、服裝、家電等等。”

接下來,胖子把他對這幾類行業的了解和認識進行了闡述,一直侃侃而談了十幾分鐘。

趙長天和劉家人邊聽邊不住的點頭,甚至連素來喜怒不形之于色的劉常清,也因為兒子的表現露出了一絲贊賞的微笑。

劉立本對這幾個行業的市場現狀和未來前景的分析,非常精辟,連趙長天這個重生人士也感覺具有相當的客觀性。

劉胖子談完之后,劉家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望向了趙長天,尤其是劉清蘭,緊緊的盯著趙長天,對于劉家人乃至劉清蘭來說,趙長天的意見很重要、甚至是具有決定性的。

“立本分析得很好,這幾類行業的確都比較適合清蘭創業。但依我的想法,從長遠來看,家電行業或者引申為電子行業更具有。依照我的判斷,在未來的幾年,電子行業會在我國迅猛,電視、洗衣機、各種小家電、傳呼、大哥大、以及國外正在流行的電腦,等等。”

說到這里,趙長天拿出一支煙點上、抽了一口繼續繼續道:“以我的判斷,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電子行業都將是中國市場的主流行業之一。因此,我清蘭從事電子行業。

在具體經營上,我建議先從搞代理開始。現在的國內市場,很多電子產品都需要依靠進口,清蘭可以先與一些國外廠家聯系要求代理他們的產品。

代理一段時間之后,積累了一定的經驗和人才資源之后,再進行組裝。”

說到這里,趙長天再度停了下來,接過了劉清蘭遞上來的茶杯。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彼此的手指輕輕的觸碰了一下。那種瞬間感受到的嫩滑,讓趙長天心理一蕩,他敏感的注意到了劉清蘭臉頰上驟然間涌現的一抹淡淡的紅暈。

若無其事的喝了一口茶水,看著聚精會神的劉家人和目光有些躲閃的劉清蘭,趙長天繼續說道:“目前,在我們國內,基本上大多數與電子有關的產品都是以代理或是組裝的方式出現在市場上的。

我希望,如果清蘭搞這個行業,能夠在未來的某一天擁有自主研發技術和自己的品牌,讓中國人可以不用看那些老外的臉色行事,讓中國老百姓口袋里的錢能少讓外國人賺去一些。”

當然,現在說這個還有些遠,我只是希望清蘭要以此為目標。”

“說的好,小趙的這番話發人深省啊。”

劉常清贊嘆了一聲,又說道:“我們國家的科技水平與大國的身份嚴重不符,外國人在技術引進上向我們設置了重重門檻,國家在高科技領域的任重而道遠啊。”

“長天,你的這些話讓我下定決心自己創業了,就按照你的建議從事電子行業。”

劉清蘭鄭重其事的說道,但隨即:“我記住你的話了,可你提出了這么高的期望,我可是感覺壓力很大啊,呵呵!”

劉清蘭巧笑嫣然的樣子讓趙長天悄悄的吞了一口口水,這個女人的魅力越來越大了,對他的吸引力也在與日遞增。每一次見到這個女人,趙長天都難免會有一番胡思亂想。在他身上能發生這種情況,對飽經女色考驗的他來說,也算是比較特殊了。

在這種心理狀態下,趙長天在接下來的談話中,又向劉清蘭承諾:在投資的基礎上,他還可以托人為劉清蘭聯系美國的電子生產商,洽談代理事宜。

劉清蘭也明確表示,趙長天的投資會算做公司的股份,否則,她不能接受趙長天的這種傾力相助。

對此,雖然趙長天推辭了一番,但在劉清蘭的堅持下、以及劉家人的勸說下,他答應了劉清蘭的條件。

不知不覺間,晚宴進行到這里,時間已經很晚了。

劉清蘭和趙長天約好了明天見面、繼續商談成立公司具體的事宜之后,眾人結束了這次晚宴。

第二天,處理完手頭的工作之后,下午四點多,趙長天驅車來到了順城與劉清蘭見面。

這次見面定在了劉家,趙長天到達劉家之后,劉請蘭、劉立本姐弟一起和趙長天進行了商談。

劉立本也將投資姐姐的公司,經過這幾年的積累,拋去遠大集團的股份不算,劉立本自己也有了幾百萬的家底。

經過雙方協商,趙長天、劉立本、劉清蘭口頭達成了一份協議,趙長天將投資500萬,劉立本投資100萬,兩個人分別占有公司百分之五十、百分之十的股份,劉請蘭占有剩下的百分之四十的股份。

但趙長天的名字不會出現在正式的股權協議書中,取而代之的是他老子趙天龍的名字。

股份的事情談好之后,就是建立公司的地點。在這一點上,三個人的意見完全一致,就是在把公司設在省城明陽。既規避了可能會對劉常清造成的不好影響,又符合電子產業在大城市更有市場的現狀。

在公司的名稱上,劉立本提出了一個名字——‘蘭天’電子有限責任公司,還沒等趙長天發表意見,劉清蘭已經率先表示了同意,語氣堅定的說就用這個名字。

在這種情況下,趙長天也只能表示同意。

事實上,他心理對劉胖子的‘才華、智慧’大為欣賞,甚至有一種知己的感覺。這個名字他也想到了,只是沒好意思說出口而已。

接下來,趙長天向劉清蘭談了一些自己對于電子產業的認識。

最后,趙長天把天門公司執行總裁非爾的聯系方式告訴了劉清蘭,讓她與非爾取得聯系,非爾會負責幫助她聯系美國電子企業、以及洽談代理的相關事宜。

趙長天已經在上午就與非爾通了電話,對于趙長天這個大老板提出的要求,非爾爽快的應承了下來,表示會認真幫助老板的好朋友‘劉女士’。

其后的幾天里,劉清蘭開始了忙碌。在七月份畢業之前,劉清蘭都處于實習期,只要不耽誤論文答辯,她有大量的時間可以自由支配。

劉立本幾乎成了姐姐的專職司機,很多時候,他都要被姐姐拉著往返于明陽和順城,好在裝修公司暫時處于歇工期,他手頭的工作不多。

但如此忙碌了一周之后,劉胖子也感到了吃不消,他姐姐的工作熱情實在是太高了,幾乎從早到晚就沒有消停的時候,連母親馬玉都感到了心疼。

而且,遠大集團也開始了一個大動作,他這個集團的副總也要參與其中。

因此,在請示了趙長天之后,劉胖子干脆把自己開的那臺奔馳讓給了自己有駕照的大姐,并給她買了一個大哥大以方便聯系,他才得以解脫出來。

只在大姐真正需要幫助的時候,他才會顛顛的趕過去為大姐服務。

1994年1月5日,經過前期幾個月的忙碌工作,遠大旗下的地產公司完成了指定的收購計劃。

八個被派出去負責談判收購事宜的小組,有五個圓滿的完成了任務,五家房地產企業被成功收購。

這種結果已經達到并且超出了趙長天原本的期望。而且,尤為讓趙長天感覺驚喜的是,八個收購對象中,最大的一家位于明陽的大型房地產企業被成功收購。

這家名為明陽第三建筑公司的地產企業,原本為明陽非常知名的一家房地產公司,是一家集體企業。由于過度依賴銀行貸款,在去年六月份國家對金融系統實施宏觀調控之后,該企業的資金鏈很快斷裂,導致無法維持正常的經營、運轉。

在苦撐了一段時間之后,企業已經陷入破產的邊緣,員工的工資連續幾個月無法發放。

在這種情況下,遠大的談判小組及時的出現了。經過多次拉鋸式的談判之后,最終簽定了收購協議。

也正是由于對這一家地產企業的收購,才使得遠大地產公司延后了重組的時間。否則,按照原定的計劃,地產公司重組應該是在93年年底之前完成的。

收購活動告一段落之后,就是地產公司的結構優化、資產重組,這對地產公司乃至遠大集團來說意義非常重大,地產公司完成重組之后,將成為真正的大公司。

圍繞著地產公司的重組問題,趙長天接連幾天抽出了時間和遠大集團的幾個高層進行了研究。

最終,眾人達成了一致意見:地產公司的總部遷往明陽,以明陽第三建筑公司的辦公場地作為地產公司的新總部所在地。

五家公司所屬的上千名員工除年紀偏大、體質較弱、素質過低的之外,其余人員一概留用。

地產公司經理趙長河將牽頭組織五個審核小組,對這些員工包括企業領導進行審核,并重新建立人事檔案。

未來公司的干部任用上,將以人事檔案作為提拔使用干部的重要依據。

考慮到地產公司一次性無法消化掉這么多人員,將在符合審核條件的員工中挑選出一部分人員進入礦泉水廠、裝修公司、以及即將成立的保健品公司。

其中,保健品公司將承擔分流這些人員的主要任務,畢竟,保健品公司目前除了確定趙東為經理、以及初步搭建了管理構架之外,其他所需的人員還是一片空白。

此外,還確定了一些其他比較重要的問題,諸如員工待遇、獎懲制度等等。

在研究地產公司重組問題的同時,這幾天還商討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就是關于保健品上市的問題。

保健品的名稱,最終被確定為三健營養口服液,簡稱三健口服液。產品的上市時間定在了二月份。

按照規劃,保健品項目在遠大集團的中只是一個短期項目,最多到1997年這個項目就會下馬轉向生物制藥行業。

因此,保健品項目沒有設置專門的生產基地和辦公地點,而是使用了礦泉水廠的一些相關設施。

在研究工作的最后,經過趙長天的提議,集團還正式的做出了一個非常重要的決定。為了適應集團逐漸擴大和的現實需要,集團總部將和地產分公司一起遷到明陽,暫時和地產分公司使用同一個辦公地點。

在春節之后,將在明陽的明北新區建造全新的辦公區域,相關的工程設計和施工方案將由集團總經理趙長江親自主抓。

確定了集團總部搬遷的想法之后,趙長天就抽身而出,不再過問集團更多的事務。

畢竟,他還是一個政府官員,不能把大量時間花在企業上。而且,對公司的管理,他向來秉承抓大放下的原則。

1月11日,趙長天得到了一個讓他既喜悅又稍感茫然的消息,王寒月懷孕了。

上一次人生中,他是將近30歲的時候,才有了自己的第一個孩子,是一個女兒。

重生后,過去了三年時間,如今他剛剛24歲、就要為人父了。

為人父,意味著就要承擔一份沉甸甸的責任。雖然王寒月一再的保證孩子由她個人撫養,但以趙長天的性格,他又怎么會減少對自己親生骨肉的關愛呢。

可無論如何,這對他來說,都是一個好消息,他的第一個孩子將要來到這個世間了。

是兒子還是女兒呢?

像很多即將為人父母的大多數人一樣,趙長天時常陷入這種幸福的猜測中。

有時,他會把耳朵貼在王寒月的小腹上,仔細傾聽現階段根本不可能會出現的嬰兒的動靜。

對于王寒月,趙長天抽出了更多的時間陪她,會經常陪她說說話。

行房事的時候,也溫柔了許多。

隨著時間的流逝,春節一天天臨近。

作為主管農村工作的副縣長,趙長天開始忙碌起來。

1月23日,趙長天主持召開了全縣民政系統工作大會,部署了發放扶貧款的相關工作。

在會上,趙長天措辭嚴厲的表示:如果發現有貪污扶貧款的行為,將發現一個,嚴懲一個。

為此,趙長天宣布將成立核查小組進行不定時、不定地點的隨機抽查。

在發言的最后,趙長天這樣說道:“同志們,幾百塊錢對于大部分家庭來說算不了什么,對于我們這些拿工資的干部來說,更是算不了什么。

可是,對于那些每年收入只有幾百塊甚至幾十塊的家庭來說,這些救濟款就是一筆大錢,是他們改善生活、維持生活的重要條件,甚至,還是一些家庭的救命錢,對于他們的意義無比重大。

因此,只要是一個有著基本良知和道德地線的干部,就不會也絕不應該打這些錢的主意。

在此,我懇能摸著良心辦事。我明確的告訴大家,如果有人泯滅良知、心懷僥幸的做出了貪污扶貧款的行為,無論他是什么身份?也無論他是什么背景?我會毫不留情的一查到底,決不姑息。”

會議結束之后,趙長天迅速的做了兩件工作。首先,成立了核查小組,由他擔任組長,在政府辦和農辦中抽調了六個干部加入核查小組。

其次,他委派胡利通過各種渠道把自己今天的講話內容傳播到民間去。

從24日開始,核查小組成員被趙長天派了出去,下到各個鄉鎮核查扶貧款的落實情況。自然,他自己也不例外。

也許是趙長天在會上的講話起到了震懾作用,也許是前一段時間,大王鎮黨委書記孫樹林、大河鎮黨委書記高大林的落馬起到了警示作用。

經過半個月的實地檢查,基本沒有發現大的貪污扶貧款的行為,只有零星的幾個鄉鎮干部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利用虛假的信息冒領了數目不多的款項。

結果,被民間知道趙長天在會議上講話內容的老百姓秘密舉報給了核查組。

趙長天對于這幾個干部進行了嚴厲的通報批評,并提請縣委對這些人進行免職處理。

面對這種情況,馮長遠即使對趙長天有再大的意見,明知道會成全趙長天的好名聲,也只能給予批準。

在這段時間里,在王寒月的努力下,中天超市的第一家分店開業了,規格與上一家差不多,所選的位置依然是密集的住宅區附近。

開業幾天,分店的銷售情況達到了預期的目標,每日的銷售額與上一家基本持平。

在趙長天的建議下,王寒月成立了中天超市運營管理有限責任公司,王寒月自任經理,并在短時間內搭建起了公司的組織構架,管理旗下的兩家超市。

在這段時間里,劉清蘭創辦的蘭天電子商茂有限公司成立了,1月28日公司成立的那一天,趙長天專門去了一次明陽出席了開業典禮。

典禮結束之后,他又順帶著去集團的新總部視察了一番。

李佳在前幾天放寒假回到了昌縣,雖然工作很忙碌,趙長天還是專門抽出了時間和女孩子約會了兩次,其間自然是少不了一番親親我我。

郭小雅也放假回家了,只是郭家如今已經在錦市,距離趙長天的距離遠了一些。

郭小雅打了兩次電話過來,趙長天感覺到女孩子似乎有一些不太開心,問她是否有什么心事?郭小雅只說沒有。但趙長天能清晰的感覺到,郭小雅原本開朗、活潑的性格有了一些變化。

由于是在電話中交流,趙長天也只能勸她凡事想開些,并告訴她,過年的時候,他會去錦市看望她們一家。

隨著核查扶貧款工作的結束,2月9日,中國人最重要的節日——春節到了。

大年三十兒的晚上,所有的趙家人全都聚集到了別墅里。

經過一年的繁衍生息,趙家又多出了幾口人,幾個新生不久的小嬰兒也被帶了過來。

雖然別墅里的面積很大,一樓的大廳面積足有上百平,但趙家的人口實在太多了,仍然稍稍顯得有些擁擠,可比起過去在農村只能把飯桌擺在院子里的情況已經好了太多。

趙家老太爺、老太太坐在首位,滿臉笑容的迎接兒孫們的拜年。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城市生活,老太爺仿佛又年輕了幾歲,臉上紅光滿面,老太太的身體在趙長天專門請來的老中醫的調理下,比起過去也大有起色,原本干瘦的身子豐滿了一些,臉上也逐漸紅潤起來。

拜年之后,趙家人擺放好了桌子椅子,大部分人坐在椅子上一臉喜意的嘮著嗑,暢談這一年來家族的巨大變化,另一小部分人在劉晚霞的帶領下去廚房忙活了。

一邊聊著,人們的目光會不時的看向正坐在老太爺身邊的趙長天。

對于這個家族的頂梁柱,所有的趙家人,無論男女老幼,都是發自內心的愛戴。

幾年的時間,在這個人的帶領下,趙家人過上了以前連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在趙家人看來,這個人不但是他們的親人,更是他們倚之為柱石的精神支柱,只要他不倒,趙家這個大家族就會興旺發達下去。

人多力量大,在此時有了充分的體現,八桌的飯菜在十幾個人的張羅下,很快被端上了飯桌,一瓶瓶白酒、啤酒被啟開,一個個杯子被晶瑩的液體注滿。

孩子們則是打開了一瓶瓶的汽水,也學著大人的樣兒,把杯子倒滿。

老太爺站了起來,其它所有的趙家人也跟著站了起來,大家都知道老太爺有話要說。

老太爺將手中的酒杯舉起,“我們老趙家的歷史源遠流長,出過無數的英雄人物、為家族增光添彩,可到了我們這一支,卻窩在山溝里生活了幾十年,過著緊衣縮食的生活。當初在鄉下生活的時候,一想到這些,我就覺得愧對列祖列宗。

可如今,我們的日子越來越好,我們從鄉下搬到了城里,每戶都住上了樓房、都有了豐厚的積蓄,家里的孩子也都能受到很好的教育。家人出門的時候,都能被外人高看一眼。

我們老趙家能如此的興盛,等以后我去了九泉之下,也能對老祖宗有個滿意的交代。

我們趙家為什么能有這樣的好日子?答案很簡單,是因為我們老趙家出了長天這樣一個讓我們感到自豪、光榮的好孩子,我希望你們永遠不要忘記這一點。

兒孫們,舉起你們的酒杯,為我們的好日子干杯,為了長天干杯。”

老太爺動情的說著,說完之后,一口喝掉了杯中酒。

所有的趙家人,齊刷刷的也跟著干掉了杯子里的酒。

“大小子,你也說幾句。”老太爺慈愛的望向身旁的趙長天。

此刻的趙長天,鼻子有些發酸,他沒有想到爺爺會在這樣的場合對他進行這樣高度的評價,這種來自于親人的認可和看重,是他這輩子最為珍視的東西之一。

在這個大家族里,沒有所謂的勾心斗角,只有極度的團結和心往一處使的群體意志。

為了這個家,就是做得再多,他也心甘情愿。為了這些血脈相連的親人,他可以去做任何事,再苦、再難,他也甘之如飴。

懷著這種深沉的情感,趙長天將杯中的酒倒滿,舉了起來。“你們都是我的家人,是我血脈相連的親人,為了你們大家,我愿意做任何事,哪怕是拋頭顱、撒熱血也再所不惜。

讓你們幸福,讓你們過的更好,是我的責任也是我的動力。

我們趙家的繁榮昌盛,光憑我一個人的力量是遠遠不夠的,我希望所有的趙家人能永遠團結,眾志成城,我們必將戰無不勝。

為了我們每一個人的幸福,為了我們老趙家的未來,干了這杯酒。”

說完這些心理話之后,趙長天仰起脖子喝掉了杯子里的酒。

包括老太爺在內的所有趙家人在激情涌動中,一起干杯。

接下來,趙家人都坐了下來,開始在喜悅、美好的氣氛中享受桌上的美食。

“永遠團結,眾志成城,我們必將戰無不勝。哥,你這句話說得真好。”

趙長江望著大哥贊嘆道。

“是啊,大哥這話說得我熱血沸騰啊!為了大哥這句話,二哥,咱倆連干三杯如何?”

老三趙長河在一旁響應道,同時向二哥發出了挑戰。

熱熱鬧鬧的大飯吃完之后,趙林、趙東帶領著趙家的晚輩們在別墅外開始燃放煙花爆竹。

趙家人都站在院子里觀看著絢麗的煙火。

趙長天則是趁著這個時間拿起話筒給王寒月打起了電話,這個春節,王寒月沒有回家,一方面是超市沒有歇業,畢竟春節期間是超市銷售的黃金時間。另一方面,對于養父、養母這兩年的表現,王寒月有些寒心。雖然她前些日子還是抽空回了兩趟家、給了家里一些錢,但那更多的是出于一種報恩的心理。

電話接通的時候,趙長天聽到了話筒那邊喧鬧的聲音。

顯然,王寒月對于趙長天能在三十兒晚上能給她打電話、感覺很高興。

“哥,你真好!我這邊正和員工們一起過年呢,年前的時候,我給大家發了紅包,工資加上獎金,每個人都拿到了好幾百塊,他們都很高興。”

“恩,你注意點身體,別太晚睡覺,要時刻記著你肚子里還有一個小生命呢。”

“哥,放心,我一直很小心的。”

兩個人一直聊了接近半個小時的時間,才依依不舍的放下了電話。

對于王寒月這個女人,趙長天是越來越喜歡、越來越眷戀了。這個女人總是那么善解人意,總是站在他的角度為他考慮問題,從來不提任何過分的要求。

放下電話之后,趙長天來到了別墅外邊,和家人們一起觀賞著星空下漫天飛舞的煙火、傾聽著大地上連綿起伏的鞭炮聲,體會著那份濃濃的年味。

看著家人們洋溢著幸福的笑臉、感受著他們發自內心的喜悅,趙長天的心情也無限美好

直到很晚,趙家人才結束了一年一度的這場歡慶盛宴。

從大年初一開始,趙長天開始了忙碌的拜年活動。

初一,趙長天在上午去了劉家,劉家的所有人都在,顯然有等他到來的意思。

劉清蘭的氣質發生了一些變化,接近一個月的忙碌,讓她顯得更加干練了一些,身上多了一種過去所沒有的鋒芒,依然沒變的是那份飄逸中蘊涵著高貴的美麗。

趙長天一直在劉家待到中午,馬玉下廚做了一桌子豐盛的飯菜,吃過午飯之后,趙長天才離開了劉家。這一次,劉清蘭親自送出了家門。在一種難言的竊喜中,趙長天驅車離開了。

下午,趙長天提著精心準備的禮品去了方文天家里拜訪。方文天夫婦熱情的接待了趙長天。

方文天的夫人,長相比較普通,但在言談舉止之間卻處處流露著大家風范,趙長天對她的印象很好。

根據方文天的介紹,他夫人李華梅是北大的研究生導師,還擔任著學院里重要的領導職務,工作比他還忙。

兩個人聚少離多。通常,只有在方文天回北京的老家看望家人、或是逢年過節時,兩個人才有團聚的機會。

李華梅是前天來到的順城,夫妻二人過了幾天二人世界之后,按照計劃,他們將在初二回京。畢竟,他們的父母、親人都在北京,三歲大的女兒也在北京由家里老人照看。

如果趙長天晚來一天,將會吃到閉門羹。

趙長天和方文天夫妻一直聊了兩個多小時,雙方找到了很多共同話題,交流得頗為盡興。李華梅的博學、善談給趙長天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有才華的女人。

最后,趙長天考慮到人家夫妻相聚一次不容易,他提出了告辭、并婉拒了他們共進晚餐的邀請。

從方文天家里出來之后,趙長天驅車回到了昌縣,在這里,他要拜訪的人還有很多。

趙長天先去了新開業不久的第二家超市一趟,發現超市里人流如織,一派生意興隆的旺盛景象。他和忙碌的王寒月簡單的說了幾句話,在超市里挑選了一些東西之后就離開了。

按照計劃,趙長天開車來到了張秀芳家。

最近一段時間,趙長天來這里的次數屈指可數。在工作上,由于不是直管的原因,彼此接觸的次數也極為有限。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自從那天晚上、張秀芳親了他一次之后,他感覺自己的心思有了一些變化,他擔心自己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某些行為,對張秀芳做出什么事情來。

畢竟,張秀芳的性格和情況與王寒月、甚至是李佳不同。如果和她發生了某種關系,趙長天很難做到不考慮責任的問題,而顯然,這種責任是目前他給不了任何女人的。

對于趙長天的到來,張秀芳母女的表現有所不同,寶寶連蹦帶跳的撲到了趙長天的懷里,小胳膊緊緊的樓著趙長天的脖子。那種依戀、想念的情緒顯露無疑。

張秀芳的態度與往常相比多少的顯得有些矜持,只是打了聲招呼之后,就是一種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的樣子。

趙長天把帶來的禮品袋兒交給了寶寶,小丫頭高興的蹲在地上一樣一樣的拿出來仔細查看,每一樣都愛不釋手。對于小丫頭來說,只要是叔叔買給她的東西,都是最珍貴的禮物。

趙長天和張秀芳相對而坐,彼此之間只有不到半米的距離。

“最近還好嗎?”

凝視著那張粉嫩白皙的熟悉容顏,

“我還好,鎮里的工作一直很順利。”張秀芳關切的望著趙長天,“前些日子發生的那件上訪事件,問題都解決了嗎?”

“暫時算是解決了,但我估計這幫人不一定死心,再加上有人從中挑撥、教唆,可能還會繼續鬧事。只有等到開春之后,證明我的那些工作是有的放矢之后才能真正的解決問題。”

對于張秀芳的問題,趙長天給予了認真的解答。

“長天,我感覺你判斷的情況真的很有可能會發生,現在都已經是二月份了,大半個冬天都過去了,但卻只下了一場小雪。如果一直這么持續下去,今天春天發生干旱的可能性很大。”

“現在就談干旱還為時過早,怎么也要到四月份的時候,才能有一個基本的判斷。算了,我們今天不談工作上的事情。我幾次勸過你回家看看,你考慮得怎么樣了?”

趙長天轉移了話題,問起了他一直關心的一個問題。

“其實我年前的時候有過心理掙扎,幾次差一點就下定決心回家看看了,甚至有一次我都到了火車站附近、打算買車票。可最終,還是失去了那份勇氣。”

張秀芳有些憂郁的說著,臉上的表情多少有些傷感。

“長天,我很想家,想念父母,想念家里的每一個親人,可越是如此,我就越擔心回到家里之后,發現一切已經物事人非。還擔心,如果他們不認我這個親人,我會失去長期以來的一個念想。”

說著說著,張秀芳已經是珠淚盈眶,淚水順著眼角滑落。

“媽媽,你怎么哭了?”

沉浸在喜悅中的寶寶發現了張秀芳的異樣,小丫頭從地上站了起來,依偎在媽媽的懷里,伸出小手去擦媽媽臉上的淚水。

趙長天從口袋里掏出手帕,遞了過去,“秀芳,很多時候、很多事情,如果你去做了,也許你會發現,你曾經所有的擔憂其實并不存在。”

張秀芳接過手帕,輕輕擦拭掉眼角的淚珠,只是,那淚水剛一擦完,卻又涌了出來。

“秀芳,要不我陪你回家一趟。”

看著女人那傷感的樣子,趙長天鬼使神差般的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什么?”

張秀芳仿佛沒有聽清似的睜大了淚眼模糊的眸子,下意識的反問了一句。但隨即她意識到自己聽到了什么,一抹微笑瞬間在臉上綻放,其情緒轉換之快,讓趙長天為之愕然。

真是應了那句老話,女人是一種情緒極度擅變的動物。

“你要說話算話,你說,什么時間方便?我去買票。”不用趙長天回答自己的疑問,張秀芳像個孩子似的揪住了趙長天的許諾不放。渾然沒有了前一刻淚眼婆娑的傷感模樣。

雖然有了一絲上當的感覺,但事以至此,老爺們兒就要為自己說過的話負責,所謂‘一口唾沫、一個釘’。

“那就下個月,你的事情早點解決了,你也好早點安心,我也就放心了。”

趙長天稍加思考,做了決定。

忽然,張秀芳用手遮擋住了寶寶的視線,她欠起上身,在趙長天的注視中,飛快的向趙長天額頭親去。也許,她是想用這種方式表達內心的喜悅和感激。

出于羞澀的心理,女人閉上了眼睛,白皙的臉龐上也涌上一絲紅暈。

再次鬼使神差的,就仿佛是由潛意識控制自己的行為一般,趙長天也欠起了身體。

多年里習武所練就的眼力和反應速度,此刻體現得淋漓盡致,身體拔起的高度剛好達到了一個異常完美的位置。

結果,張秀芳感覺到自己的雙唇接觸到了一處柔軟的所在,絕對和想象中親上額頭的感覺不同。軟、綿,她還能清晰的感覺到男人有些急促的喘息聲。

于是,她懵了、有了片刻的失神,導致了嘴唇在那個位置上停留的時間稍稍的長了那么一、兩秒鐘,而不是預計中的稍一碰觸就馬上離開。

又一次在潛意識的控制下,趙長天‘不由自主’的伸出舌頭輕輕的舔了一下。

很軟、很滑、有一些濕潤,能感覺到一種淡淡的甜香味道。

那一瞬間,張秀芳感覺自己迷失了,有一種天昏地暗的感覺,一種生平從未體會過的滋味如潮水般洶涌的襲來。

這種感覺,在她將近30年的生命中,從未體驗過。

不知不覺,她遮在寶寶眼前的手悄然滑落。

于是,在寶寶的視線中,她的媽媽和叔叔嘴對嘴的畫面清晰的呈現在她眼前。

寶寶似乎意識到了什么,小丫頭一下子用雙手捂住了眼睛。挪動著兩只小短腿兒想要離開媽媽的身邊。

可卻在不小心之下,發生了意外,她踢到了趙長天給她帶來的禮物上,

結果,雖然只是很小的一個聲音,但在這寂靜的空間內卻足以將某些人的意識拉回來。

趙長天率先反映過來,他看到了寶寶捂著眼睛、攝手攝腳的可愛樣子。

張秀芳也緊跟著意識到發生了什么,連眼睛都沒有來得及睜,就滿面通紅的坐了回去,與此同時,也學著寶寶的樣子低著頭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寶寶,你不要誤會,剛剛你媽媽眼睛里進了東西,我幫她吹吹。”

趙長天厚著臉皮拉住了寶寶,企圖用這種方式蒙騙過年幼、單純的小丫頭。

寶寶從臉上放下了小手,瞪大了眼睛看著她的趙叔叔,月牙般的眸子里流露著明顯的懷疑。

“可是,寶寶迷眼睛的時候,媽媽不是那樣吹的。”

小丫頭眨了眨眼睛,脆生生的說道。

對于寶寶的置疑,即便是以趙長天的口才和應變能力,也有了無法解釋的感覺。

“寶寶,去看看廚房里還有什么菜?等一會兒,媽媽下廚給你和趙叔叔做好吃的。”

好在,經過片刻的慌亂之后,張秀芳多少的恢復了一些正常狀態,聽到趙長天陷入尷尬后,及時的岔開了話題,為趙長天解了圍。

小孩子畢竟是小孩子,寶寶被成功的轉移了注意力,蹦跳著向廚房跑去。

寶寶離開了,趙長天和張秀芳卻陷入了尷尬中。

趙長天很想為自己剛才的行為作出解釋,說他不是故意的。但他又覺得以張秀芳的智慧恐怕不會相信,自己反而有越描越黑的可能。

作為一個聰明的女人,張秀芳能多少的猜到趙長天的心理,她很想說她不介意,但畢竟她是一個女人,是一個從來沒有和男人親近過的女人,那種話她又怎么可能會說得出口呢。

最終,經過幾秒鐘的沉默之后,趙長天率先打破了兩個人之間的尷尬氣氛,“秀芳,和我說說你的家鄉,讓我再去那里之前,有個大概的了解。”

趙長天的這種轉移注意力的方式顯然很符合張秀芳的想法,接下來,她向趙長天介紹起了她的家鄉。

經過片刻的交流,從表面上看,兩個人的情緒重又恢復了正常狀態,非常默契的,誰也沒有提及剛才發生的那短暫的一幕,似乎已經忘記剛剛發生了什么。

只是,是否真的已經遺忘?恐怕只有當事人自己最清楚。

同一時間,馮長遠的家中。劉廣田直著身體坐在馮長遠對面,中間隔著一張茶幾。

“廣田,上午小科來過電話了,他告訴我,最近已經通過李子華幾次拜訪了李東陽。按照小科的意思,我們這里可以展開行動了。你妥善安排一下,爭取在二月下旬組織上次那批人員去省里上訪。”

馮長遠淡淡的說道,眼神中蘊涵著一絲凌厲。

“老板,明白了。用不用再多組織一些人?”

“廣田,不需要再多了,30多人的規模已經夠了。再說,人員組織得太多,容易走漏風聲。這次的要求還是向上次一樣,事先要做好保密措施。”

“老板,放心,我安排負責串聯此事的人非常可靠,辦事也非常穩妥。”

“廣田,雖然如此,但我還是要提醒你,凡事要做最壞的打算、考慮到可能會出現的最差結果。因此,我要求你做好事情暴露的心理準備,事先想好應對之策。希望,我們這一回能一次就操翻趙長天那個小崽子。”

說到后面一句話的時候,馮長遠難得的爆了一句粗口。可以想見,他對趙長天的怨念有多深。

“老板,我實在想像不出趙長天還能蹦達出什么花樣來,這一次,肯定能徹底掀翻這個王八蛋。”

劉廣田咬牙切齒的說道,面部的表情顯得有些猙獰。

當天晚上,趙長天吃過晚飯之后,在八點多才離開了張秀芳家里。

張秀芳送出了小院兒,在淡淡的月光下,美人如玉、如畫,趙長天強忍著某種沖動駕車離開。駛出了一段距離之后,他透過反光鏡,看到張秀芳依然站在那里。

那一刻,他有一種想要返回去、做一些事情的沖動,但最終,怯懦戰勝了勇氣,他的車子越開越遠。

趙長天沒有回順城,也沒有回自己家,而是去了王寒月家里。

在張秀芳那里積累的需要適當的宣泄,到了王寒月家中,自然是一番纏綿的輕憐密愛。顧慮到女人有孕的身體,趙長天的每一個動作都很溫柔。

初二,趙長天上午去了黃峰、孫寶林家。

下午,他去了李濤、周剛家。

晚上,則是約了劉遠、張國棟、張學林、王軍等人在東來順進行了一個小型聚會。

初三上午,趙長天開車直奔錦市、去郭青云家拜訪。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車程,趙長天在上午十點到達了錦市,按照郭青云說的地址、找到了郭家。

對于趙長天的到來,郭青云夫婦顯得十分高興。

雖然已經幾個月的時間沒有見面,但彼此之間的關系卻沒有多少生分。王梅熱情的張羅著,煙、茶水、水果很快被端上了茶幾。

令趙長天稍感意外的是,郭小雅一直沒有出現在客廳里,顯然她應該不在家中。

“小趙,小雅原本知道你要來,打算一直待在家里等你的,但她的一個姓張的大學同學早晨到了家里,非要拉著她出去玩。小雅無奈之下,才和她那個同學出去了。”

看出了趙長天的疑惑,王梅笑著解釋道。

姓張、還是郭小雅的大學同學,趙長天第一時間聯想到了張萌那個極度愛慕虛榮女人。

雖然心理有些不舒服,趙長天還是表現出了若無其事的樣子。

畢竟,他這次來郭家,主要還是為了拜訪郭青云這個前不久才幫了他大忙的老領導。

“郭叔,到錦市工作幾個月了,感覺怎么樣?”

趙長天挑起了話題。

“市里讓我主抓文教,工作倒是很清閑,可同樣在市里也沒什么話語權。我的性格你應該很清楚,哎!”

說著說著,郭青云嘆了一口氣,剛剛還舒展著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王梅接過了郭青云的話頭,有些憤慨的說道:“小趙,你郭叔在縣里工作的時候好歹也是個一把手,縣里那些領導哪個敢不高看一眼。

到了這里,開始的時候,書記和市長都想籠絡你郭叔,對你郭叔還不錯。但后來,可能是看你郭叔遲遲不站隊、失去了耐心,也可能是其它別的什么原因。

書記、市長還有其它的幾個分量重的人物開始明里、暗里的打壓你郭叔,尤其是那個缺德的市委書記李大江,就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就幾次公開點名道姓的批評你郭叔,明擺著就是欺負人。

市長王寶華也不是個好東西,在政府辦公會議上,經常不給你郭叔好臉子。

在這種情況下,其它人自然知道市委書記、市長這都和你郭叔不對盤。因此,有許多人就開始和你郭叔疏遠,連工作都不好開展了。”

王梅的語氣中滿是激憤和無奈,顯然對于丈夫的遭遇深感不平,可又無能為力。

“郭叔,沒想到你的情況這么艱難,甚至還比不上我那里呢。最起碼,在我那邊,縣長張子蘭還是我的。”

搖了搖頭,同情的感嘆了一句,趙長天瞇著眼睛說道:“郭叔,我感覺出現這種狀況,應該和你遲遲沒有站隊關系不大。按照常理,你來到錦市才幾個月的功夫,沒有選擇站隊也很正常,無論市長還是書記都應該繼續拉攏你才對。

如果排除了這種情況,那就很可能是因為外來的因素影響了他們。

很可能,是有足夠分量的人物向李大江、王寶華打了招呼,是不是和李東陽有關?或者是馮長遠背后的靠山?

畢竟,除了他們兩方有這個動機和實力,您得罪的其它人,我不想出還有誰具備這樣的影響力。”

趙長天條理清楚的做著分析。

郭青云邊聽邊點頭,“小趙,你說的這些,我也想過,結論和你分析的差不多。可就是找出了原因,又能有什么辦法呢?”

說到這里,郭青云搖了搖頭,又是輕嘆了一口氣,隨即,他語氣一轉:“小趙,不說這些了,你好不容易來家里一趟,別因為這些事影響了心情。”

趙長天點了點頭,他知道再說下去也于事無補,只能徒增煩惱罷了。

接下來,雙方轉換了話題,開始聊起了過去經歷的那些往事。壓抑的氣氛逐漸緩和起來。

中午,郭小雅還沒有回來,趙長天的心情有些失落。

在郭家吃過午飯之后,趙長天告辭離開了。

離開了郭家,趙長天的心里感覺有一些壓抑。有郭小雅始終沒有出現的原因,也由于郭青云的處境如此糟糕。

從內心深處,他很想幫幫這個亦師、亦友的老領導。

即使他們之間曾經有過一些誤會,他對郭青云有過一些意見,但無論如何,郭青云對他在仕途上的起過巨大、甚至是關鍵性的作用。飲水思源,做人不能忘本。

可惜的是,一方面是鞭長莫及,另一方面,以他目前在官場上的地位和影響力來說,想要幫到郭青云很難,除非動用一些特殊手段。

可以他目前的身份和思想,除非迫不得已,他不想輕易的動用那些陰暗的手段。

一邊開著車,趙長天腦子里想著關于郭青云的事情,目光隨意的掃視著車窗外的景色。

車子駛過錦市百貨商店的時候,他的目光忽然凝住了,車子不由得減慢了速度。

他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從百貨商店里跑了出來,雖然還隔著一條馬路,有幾十米遠的距離,但趙長天還是一眼認出了、那穿著紅色羽絨服的女孩子正是郭小雅。

在她身后幾米遠之外,緊緊的追著兩個人,正一邊追一邊張口向郭小雅說著什么,但距離有些遠,趙長天聽不清楚。

那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中等身材,長相普通,女子赫然是趙長天認識的熟人,在上一次人生中、曾經同床共枕了幾年的張萌。

趙長天注意到,郭小雅跑得很急。

無須多想,趙長天踩上了剎車,車子停在路邊之后,他打開車門、下車之后向著馬路對面郭小雅前行的方向迎了過去。

幾個大步的跨越,險險的避過兩輛車之后,趙長天已經穿過了馬路,與郭小雅的距離迅速拉近,只剩下了不到十米的距離。

郭小雅此刻已經發現了趙長天,女孩子臉上一副難以置信的驚喜表情,腳下的步伐稍稍停頓了一下,但隨即又以更快的速度向趙長天沖了過來。

此時的郭小雅,心理只有一個念頭,撲到趙大哥的懷里痛快的哭上一場,把這些日子所受到到的委屈全都宣泄出來。

“郭小雅,你給我站住,我又不會吃了你,不就是一個戒指嗎?有什么大不了的。”

“小雅,你跑什么啊?李少是真心喜歡你的。”

“郭小雅,你還跑?你是不想你老子有好了?”

“小雅,站住,你….”

張萌的呼喊噎在了嗓子里,同時停住了腳步。在她的視線中,郭小雅撲到了一個男人懷里,而那個男人她是認識的,留給她的印象非常深刻,她清楚的記得那個男子曾經在她的婚禮上和郭小雅一起出現過。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他的名字應該叫趙長天。雖然郭小雅一直沒有說他的來歷,但張萌知道這個男人家世應該很好,否則不會在婚禮上拿出二千塊的禮金。

和張萌并肩而立的‘李少’顯然也看到了眼前令他感覺難以置信的一幕,和張萌一樣停下了腳步,剛剛張開的嘴巴就那么僵住了。

在他的眼中,那個長得宛如天使般美麗的女孩子就那么的撲到了一個男人懷里,那個女孩兒他至今連跟頭發都沒碰到過,可那個男人卻把手放到了她的頭上撫摩著。那只白嫩的小手,他無數次想要輕輕的觸碰一下,卻一直未能如愿,可如今卻被握到了那個男人的手中。

這一刻,‘李少’感覺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怒火在心頭升起。

他清晰的記得,從見到郭小雅的第一眼開始,他就不可自拔的喜歡上了這個女孩子,他甚至體會到了從未感受過到的愛情滋味。

幾次的接觸之后,他越來越喜歡這個美麗、純真的女孩子,甚至在內心發誓一定要娶到這個女孩兒,除了這個女孩子,這輩子他誰也不娶。

為了這個女孩兒,他甚至可以冒著得罪大人物的風險勸父親改變對郭青云的立場,為了這個女孩兒,他甚至可以拋棄以前所有被他玩過的女人。

可就是這樣一個傾注了他全部感情的女人,卻當著他的面投入到了另一個男人的懷抱,這一刻,他甚至有一種被戴了綠帽子的感覺,有了一種天塌地陷的感覺。

如果他現在手里有一把槍,在如此的刺激之下,他會毫不猶豫的沖那個男人開上一槍。

趙長天不知道李少的感受,他也沒那份閑心關注他。

此刻,抱著郭小雅柔軟的身子,感受著女孩子對他的那份濃濃的依戀,體會那只小手的柔軟、嫩滑,趙長天的心情無比舒暢,所有的壓抑早已拋到了九霄云外。

“趙大哥,我好想你!你為什么不去學校看我?我都幻想著你會出現在我的身邊。可每一天我都是失望。趙大哥,你知道我這些天過得有多難嗎?那個市委書記的兒子老是纏著我。我想拋下一切顧慮去找你,我想告訴你我受到的那些委屈,可我又怕影響到我爸爸。”

郭小雅一邊哽咽的說著,摟著趙長天的脖子摟得更緊了。趙長天能清晰的感覺到,女孩子眼中有淚水涌出、流進了他的脖子里。

愛憐的撫摩著女孩子的頭發,趙長天柔聲說道:“傻丫頭,趙大哥怎么會不想你呢?可我現在的性子還沒定下來,無法給你什么承諾。小雅,你應該知道,我是喜歡你的。可越是喜歡你,我就越怕因為自己的放任給你造成傷害,總是會擔心無法給你一個美好的未來。”

“趙大哥,誰能知道未來會發生什么事情呢?我管不了那么多,我不要什么承諾,我只要現在!趙大哥,我要鄭重的告訴你,小雅愛你!”

郭小雅不再哽咽,似乎是因為投入趙長天的懷抱之后終于下定了某種決心,她將自己累積在心中許久的想法一口氣的說了出來。

女孩子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趙長天感覺自己如果再繼續矯情,那就太不是人了,連做一個爺們兒的資格都沒有。

如果魄力連一個女人都比上,那這人生也未免活得太窩囊了一些。

想到就要做到,秉承這種一貫以來的原則。

在馬路邊上,在張萌有些嫉妒的眼神中,在‘李少’已經噴火的目光中,在路過的行人的注視下,趙長天猛的低頭吻在了郭小雅那張粉嫩的小嘴上。

這種感受實在美妙,人世間最美好的感覺莫過于此!

那一瞬間,“喀嚓”李少感覺自己的心碎了。

他的兩條大腿打著哆嗦、眼睛幾乎已經突出了眼眶,他感覺仿佛世界末日已經提前降臨到了這個世界。

‘李少’哭了,長了這么大,他很少流過眼淚。從小,父親就教育他‘男兒流血不流淚’。

自從21歲那年從部隊里出來之后,他就沒有再哭過,他本以為他可以承受任何重大的打擊。但今天,他知道自己遠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堅強。

“我..操…操”

‘李少’聲音顫抖著,哆嗦著雙腿向眼前那對正在擁吻中的男女沖了過去。此刻,惟有暴力、只有暴力才能發泄他心中的悲憤與恥辱。

幾米的距離,瞬間即至,‘李少’揮舞著拳頭向趙長天腦袋砸了過去。

到了此時,他仍然不想對自己心目中的天使有半點傷害,他只想把那個男人徹底擊倒、狠狠的踐踏。

在趙長天的上一次人生中,有一次,他去外地辦事。

他住進了當地的一家賓館里,那天晚上,他和一個新勾搭的女人激情纏綿之后、摟著女人呼呼大睡。

一個仇家買通了賓館值班經理,在深夜時分偷偷的打開了他所住房間的房門,悄悄的溜進了臥室里,潛到了床邊,他清楚的聽到了趙長天睡覺時發出的呼嚕聲。

當那個仇家在竊喜中舉起手中的刀向趙長天劈下的時候,他的肋下突然遭遇到了宛如鐵錘重擊般的一腳,身體像破布袋一樣被凌空揣飛。

據事后了解,那個仇家在那一腳之下被揣斷了三根肋骨,徹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那個仇家怎么也不明白,一個正在呼呼大睡的人怎么就會突然間揣了他一腳。

事實上,趙長天自己也不明白。他只知道,每一次當他遇到危險的時候,會本能的發出反擊。趙家老太爺對此的解釋是,那是一個武者功夫練到一定程度之后才會具備的自然反應。

鏡頭拉回到眼前,當李少的拳頭堪堪接近趙長天的頭部時,拳頭甚至已經觸及趙長天的頭發。李少有足夠的信心,他的這一記融合了自己所有意志和精神、充滿了憤怒的重拳一定會命中目標,那個正陶醉在熱吻中的男人絕對無法躲過,他會在慘叫聲中轟然倒地。

然后,他會當著郭小雅的面,在那個男人臉上、腹部、甚至是跨下,狠狠的踐踏,他要讓那個男人明白,敢搶他李少的女人,后果就是再也做不成男人。

但就在李少愿望即將實現的這一刻,他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肋下受到了猛烈的撞擊,疼是唯一的感覺,緊接著,他感覺自己的身體飛了起來,他不需抬頭就看到了蔚藍的天空。

但隨即,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落地之后,更加刺骨的疼痛涌遍全身。

他很想表現得更硬氣一點、更男人一些,努力的不發出慘叫。但無奈的是,身上實在是太疼了,他已經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巴。

‘李少’的慘叫聲驚醒了正沉醉在那一吻中的郭小雅。

當她扭過頭,看到在地上來回打滾的‘李少’時,還有些弄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么。

雖然她沒弄清楚,但旁觀者的張萌卻是看得一清二楚。

在強烈的震驚之后,她語無倫次的說道:“趙長天,你闖大禍了,你知道‘李少’是誰嗎?他是市委李書記的兒子。”

看著滿臉驚惶之色的張萌,趙長天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如果不是重生以來還沒有養成打女人的習慣,趙長天的大巴掌早就向她那張白嫩的小臉兒甩過去了。

雖然還不知道具體的事情緣由,但僅憑張萌剛才勸郭小雅的那句話,這個女人就該受到懲罰。

掃了一眼地上打滾的那位仁兄,趙長天呸了一口。剛剛他憑借本能反映揣出的那一腳力量十足,如果不是他在最后關頭醒覺、從而收回了大半力道,恐怕這所謂的‘李少’至少會斷幾跟肋骨。

他之所以會腳下留情,也是不想給自己和郭青云惹上麻煩,畢竟對方是市委書記的兒子。真要在眾目睽睽之下給他弄個重傷害出來,肯定是個不小的麻煩,不可能一走了之。

“走,小雅,我送你回家。”

邊說著,趙長天摟著臉色有一些復雜的郭小雅向馬路對面走去,留下了怔怔發呆的張萌和躺在地上嚎叫的‘李少’。

上了車之后,趙長天掉轉車頭向著郭家駛去。在車上,趙長天從郭小雅的敘述中,還原了事情的經過。

郭小雅放寒假回家之后,感覺家里的氣氛比起在昌縣來壓抑了很多。

經過郭小雅的觀察、偷聽了幾次爸媽的談話后,她發現問題是由于爸爸的工作,爸爸在這個副市長的崗位上干得很不開心。市委書記和市長都排擠、打壓爸爸,他如今的處境很艱難,連帶著影響到了家中的氣氛。

可即便是知道了原因,她一個還在讀大學的女孩子也沒有能力改變什么,只能在私下里焦慮。

曾經的大學張萌知道她放假回家之后,經常找她出去逛街、偶爾的還會邀請她去參加朋友聚會,為了緩解心里的苦悶,郭小雅大多數時候都會響應張萌的邀請和她一起出去。

有一次,張萌帶著郭小雅參加了一個朋友的生日聚會。

在那次聚會上,郭小雅和張萌在那個朋友的引見下,認識了李少平、也就圈子里通常稱呼為‘李少’的年輕人。

在張萌那個朋友的介紹下,她們知道了李少平的身份:李少平是市委書記李大江唯一的兒子,在錦市來說,是名副其實的太子黨。

對于郭小雅來說,無論李少平是市委書記、還是省委書記的公子都和她沒什么關系,她只是出于禮貌的和對方打了個招呼。

沒想到的是,李少平見了她之后,就像發了瘋似的、糾纏著她不放。

在聚會上,李少平誰也不理,就像只蒼蠅似的老是圍著她轉悠,讓郭小雅感覺非常厭煩。

為此,郭小雅不得不提前離開了宴會,可李少平卻追了出來,很荒唐的說喜歡她這個第一次見面的女孩子,還要開車送她回家。

郭小雅沒有搭理他,打了一輛出租車就離開了。

郭小雅以為事情應該就這樣過去了,她和那個另她感覺厭煩的李少平不會再有什么交集。

可事情卻出乎了她的預料,李少平不知道從哪里知道了她家的電話,當天晚上就打了她家的電話。

電話是媽媽接的,聽對方是找郭小雅的,就把電話給了她。

李少平在電話里邀請她第二天參加一個朋友聚會。郭小雅直接就表示了拒絕。

按理說,她拒絕的態度非常堅決,正常情況下,李少平應該識趣的打消自己的念頭。

可李少平偏偏沒有,他威脅說,如果郭小雅不同意,他就不掛斷電話,如果郭小雅掛了電話,他就會一直打過來。

在這種情況下,除非郭小雅把家里的電話線拔了。可爸爸身為副市長,晚上有人給他打電話很常見。她總不能因為自己的事,影響爸爸的工作。

無奈之下,郭小雅只有同意了,她決定明天態度再惡劣一些,一定要讓李少平知難而退。

可第二天見面之后,郭小雅不得不臨時改變了昨晚做出的決定。

李少平改變了心急的做法,他希望可以與郭小雅做一個普通朋友。而且,他提出了一個讓郭小雅很難拒絕的條件:如果郭小雅答應和他做朋友——只是普通朋友,他會勸他父親李大江改變對郭青云的態度。

想著爸爸整日愁眉不展的樣子,想著家里壓抑的氣氛,郭小雅答應了李少平。

從那以后,李少平就開始經常約郭小雅出去。

為了能幫到父親,郭小雅基本上都會接受李少平的邀請,但出于自身的安全考慮,她每次都會帶上張萌。

張萌自從嫁給了林虎之后,就過起了少生活,整天除了逛街就是參加聚會,有的是空閑時間。

以郭小雅對張萌的了解,能夠有機會和市委書記的公子相處、還能參加一些檔次很高的聚會,她應該是求之不得。

事實和郭小雅預想的一樣,張萌很喜歡這樣的任務。

但讓郭小雅沒有想到的是,張萌陪自己和李少平接觸了幾次之后,卻被對方收買了。

她雖然明知道自己有趙長天這個男朋友,但兩個人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張萌都會替李少平說好話、不遺余力的勸她接受李少平做男朋友。

有一些時候,她還主動幫李少平約見自己。

郭小雅雖然越來越反感這個大學同學,但考慮到自己在和李少平虛以委蛇的時候,還需要她陪著。

因此,也只好耐著性子和她相處。

就這樣,從放寒假開始一直過去了將近20天,她一直過著這種非常壓抑的生活。

因此,郭小雅在給趙長天打電話時,雖然極力的想要裝得開心些,但還是被趙長天發現了一些端倪,感覺到了她情緒上的低落。

昨天,當郭小雅在電話中知道趙長天要來家里的時候,心理非常高興。

從放下電話的那一刻起,她就翹首以盼趙長天的到來。

可是,張盟卻在今天早晨來到了她家,說李少平要約她去百貨商場購物。

一開始的時候,郭小雅一口回絕了張萌。但是,張萌卻以‘李少平如果不高興會影響到她爸爸郭青云’作為威脅,而且說話的聲音還越來越大,仿佛生怕別人聽不到似的。

無奈之下,雖然心中萬分的不情愿,郭小雅只好再次屈服。

她不想堅持了這么久、受到了那么多委屈卻中途放棄,她不想被爸媽知道自己正在坐的事,她怕他們擔心、生氣。

張萌帶著郭小雅來到了百貨商場,李少平正等在那里。

進入百貨商場之后,李少平與平時表現出來的君子風范不太一樣,幾次想要去拉郭小雅的手,但都被注意力非常集中的郭小雅巧妙的躲開了。

幾次下來,當她表現出很生氣的樣子之后,李少平才有所收斂。

但好景不長,到了賣戒指的柜臺之后,李少平又玩起了新花樣。說要買戒指送給郭小雅作為春節禮物。

在郭小雅明確表示拒絕之后,李少平還是不顧她的反對買了一只金戒指,并試圖由他親自為郭小雅戴在手指上。

郭小雅自然不會同意,連連避讓、呵斥,可這次李少平仿佛鐵了心似的,不顧周圍顧客的異樣目光,非要抓住她的手,為她戴上那枚戒指。

在這種情況下,郭小雅只好跑出了百貨商場。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已經不需要她講述了。

說到這里,郭小雅把她這一段時間的遭遇大致的講述了一遍。車子也到了郭家附近,趙長天把車停在了路邊。

“小雅,真是難為你了!”

一邊說著,趙長天握住郭小雅的小手,把她拉進了自己的懷里,想要給這個受到委屈的女孩子一些安慰,還要對她的一些做法批評幾句。

可沒想到,情況有了新的變化。

郭小雅稍稍掙扎了一下,還是順從的把自己身體的控制權交給了趙長天,但眼睛卻閉了起來,呼吸也急促了一些,白皙的小臉上升起了一抹紅暈。

這副場景,對于趙長天的誘惑力實在是不小,不知不覺,他把已經到了嗓子邊兒的話又咽了回去。

雖然剛剛在百貨商場前,兩個人已經有了親密的接觸,但那時的親熱,畢竟是在激情和沖動之下發生的行為,根本沒有仔細品嘗、也不具備這樣的條件。

此刻,兩個人都已經基本恢復了冷靜。如果再次經歷那種親熱的行為,感受自然會有所不同。

所謂食髓知味,不久之前的那一吻,幾乎剛剛開始就被李少平打斷了,雖然非常美好,但畢竟時間太過短暫。

此刻,顯然不會再有人打擾。

想到就要做到,趙長天低下頭,把嘴印在了那張嬌嫩、濕潤、色澤鮮艷、弧度優美的菱形小嘴兒上。

柔軟、嫩滑,女孩子急促的呼吸仿佛在催促著什么。

美好、美妙的感覺席卷而來。

輕輕的用舌尖撬開貝齒,觸碰到了粉嫩的小舌頭。

鼻間全是女孩子如麝如蘭的味道,女孩子滾燙的臉頰、劇烈的心跳、柔軟的身體,對趙長天構成了巨大的吸引力,他的手已經不知不覺的伸到了女孩子的羽絨服下面、鉆進了內衣里,女孩子的身體剎那間挺直。

沿著嫩滑的肌膚觸摸到了那一片豐盈之所在,在那里停留了下來,女孩子的身體輕顫著,呼吸更加急促了一些。

片刻之后,手又向下滑動,行進到女孩子的腰部時,被一只嬌嫩的小手阻止了。雖然那力道微弱得可憐,只要稍稍加一點力量就可以突破它的防守,但終究還是沒有繼續向下探索,重又回到了那片溫暖、柔軟的區域,在那里留戀往返。

這一吻,是趙長天重生以來最為投入的一吻,一直持續了接近五分鐘。

如果不是尚保存著一份理智、知道場合不對,趙長天會毫不猶豫的扒光這個幾乎對他不設防的女孩子的衣服,痛快的做那些想做的事。

他的下體已經膨脹到了極點。

最終,趙長天在稍有一些遺憾的心情中,直起了身子,手也戀戀不舍的從那片柔軟、滑嫩的區域撤了出來。

然后,把郭小雅扶了起來,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此刻,女孩子依然緊緊的閉著眼睛,俏臉上滿是紅暈,急促的呼吸聲逐漸的平穩下來。

良久之后,感覺女孩子的情緒恢復得差不多的時候,趙長天輕聲說道:“小雅,我喜歡你,從認識你的那一天,就喜歡你。”

趙長天很清楚,對于一個剛被侵犯過的非常純潔的女孩子來說,這個時候最需要的是什么。

郭小雅沒有說話,只是抱著趙長天抱得更緊了一些。

“小傻瓜,以后再也不要做這種危險的事情了。你爸爸如果知道你因為他做這種事情,一定會非常難過的。他肯定不希望你這樣做。你知道嗎?對于一個男人來說,如果連自己的家人都保護不了,那是最大的恥辱。

而且,官場上的那些事,也沒有你想象得那么簡單,李大江不會因為他兒子、更不會因為你而輕易改變他的立場。

我一會兒陪你上樓,把情況和郭叔說明。這樣,等以后李少平再打騷擾電話的時候,你就不用和他虛以委蛇了。只要郭叔或王姨告訴他,你不在家就可以了。

那個張萌,你以后也不要再和她來往了。那個女人很勢力、愛慕虛榮,你這樣單純的性格不適合與那樣的女人交往。

還有,你也不要過于為郭叔擔心。雖然暫時郭叔的處境有一些艱難,但天下沒有過不去的檻兒,這么多年的風風雨雨他都闖過來了,我相信他這次也一定可以。”

趙長天一邊緊緊的摟著郭小雅,一邊耐心的勸慰、開導著她。他相信,以郭小雅的聰明,會明白自己話里的意思,不會再去做那種傻事。

“趙大哥,我知道了,我會聽你的。以前是我自以為是、把問題想得簡單了,現在你這么一說,我不會再去做那樣的事情了。”

郭小雅輕柔而又堅定的說道。

此刻,這個實現了心中最大愿望的女孩子內心充滿了喜悅、滿足,她曾經無數次的想象過靠在這個男人的懷里,感受他的心跳、傾聽他的聲音。

終于,這個最美好的愿望在今天實現了。

“趙大哥,你知道嗎?我現在很幸福!”

郭小雅輕聲的囈語著。

兩個人又在車里纏綿了幾十分鐘,才返回了郭家。

郭青云夫婦對于趙長天的去而復返,顯然有一些驚訝,但看到他身后跟著自己的女兒,又有了一些恍然的感覺。

作為郭小雅的母親,王梅敏感的發現了女兒身上的變化。她能清晰的感覺到,女兒望著趙長天的目光,分明是陷入戀愛中的女人才會有的眼神。這樣的眼神,她自己當年也曾經有過。

對此,王梅微微一笑,并沒有多說什么。對于趙長天,王梅已經是越來越喜歡、欣賞,盡管他家里的條件差一些,那也無所謂了。

當趙長天把郭小雅這一段時間的困擾說出來之后,郭青云和王梅情緒都有一些激動,王梅摟著女兒嘴里不住的說著“傻丫頭!”

郭青云的眼中有一些濕潤,他只是愛憐的看了女兒一眼,沒有說出任何責備的話。

能有一個如此乖巧、可愛又能為家人考慮的女兒,為人父母者,足以感覺欣慰了。雖然行為有些鹵莽,但既然她已經認識到了錯誤,就沒有必要再責怪些什么了。

對于趙長天提出的解決方案,郭青云表示了贊同。

在內心深處,對于趙長天能及時發現這件事情、告訴他們、并提供了解決方案,郭青云很是感激。只是以他們的關系,這種感激卻不需要說出口。

郭青云有一些后怕,如果趙長天沒有發現這件事,女兒繼續和那個李少平交往下去,最終,很可能會發生一些追悔莫及的事。

趙長天又在郭家待了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才在郭小雅依依不舍的送別中離開了郭家。

回到昌縣之后,趙長天沒有再安排其它的行程,直接去了王寒月家里,親自下廚做了幾個菜。

當王寒月從超市回到家,看著桌子上擺著的熱氣騰騰的飯菜,沒有說什么感激的話,徑直摟住趙長天的脖子送上了一個香吻。

只是,趙長天感覺到一些濕濕的液體順著女人的眼角流到了自己唇上,有一些咸咸的味道。

這一晚,王寒月異常的纏人,不顧已經有了一個多月身孕的肚子,要了趙長天一次又一次。

第二天清晨,趙長天又親自動手準備好了早餐。

與王寒月一起吃過早飯之后,趙長天駕車返回了順城

接下來的日子,一直到春季假期結束,趙長天的大部分時間、精力都用在了關注集團事務上。

今年,對于遠大集團的、擴張,將是非常關鍵的一年。

礦泉水、保健品項目將全力啟動。

房地產公司將在穩健的基礎上,力爭在明陽和周邊幾個地級市場站穩腳跟。

裝修公司將在鞏固現有市場的前提下,向周邊幾個省的省會城市進軍。

其中,保健品項目是趙長天最為關注的。

從94年到96年,將是保健品行業的黃金三年,過了這三年,保健品市場將每況愈下,迎來一個較長時間的蕭條期。

這三年,保健品市場每年的銷售總額都能達到300億元左右,以保健品夸張的利潤計算,每年將能產生超過200億的利潤總值。

這么大的一塊蛋糕,遠大旗下的三健口服液能分到多大的一塊?

對此,趙長天雖然心理沒有多少底氣,但他充滿了渴望。

因此,趙長天和集團總經理趙長江、主管銷售的凌長軍數次探討了關于保健品的營銷模式。

實際上,大多數時候,趙老二都只是一個聽客。

在春節假期的最后一天,完整的保健品銷售方案才最終確定。這份方案,凝結了趙長天和凌長進兩個人的智慧,融合了趙長天的大局觀和凌長軍對市場細節的把握。

對這份方案,趙長天感覺十分滿意。

趙長天相信,以凌長軍的能力,一定可以將這份方案得以完美的執行。

對此,趙長天滿懷期待。

春節假期結束之后,趙長天返回了昌縣、到縣政府上班。

2月19日,上班后的第三天,縣政府召開了上一年度專項工作總結大會,主題是上一年度提留費的完成情況。

縣長張子蘭主持了大會,并做了專項發言。

在張子蘭的發言中,對上一年度提留費的完成情況進行了總結。

張子蘭指出,完成的總體情況超過了以往的幾年,值得肯定。

具體落實到各個鄉鎮,情況也比往年有所好轉,全縣的18個鄉鎮中,有10個鄉鎮完成了預期指標,這個數字是最近幾年完成最好的。

張子蘭對這10個鄉鎮提出了表揚,并對10個鄉鎮的主要領導頒發了獎勵。

張子蘭又對縣政府分片主管的干部們做出了評價,其中,張子蘭只點名道姓的提到了一個人的名字——趙長天。

副縣長趙長天的工作表現得到了張子蘭的表揚、肯定。

張子蘭指出:趙長天副縣長所負責的兩個鄉鎮超額完成了指標,這兩個鄉鎮在最近幾年,最好的情況也只是達到過80的指標。兩廂對比,趙長天的工作能力顯得尤為突出。

對于其它主管領導,張子蘭沒有再做出點名評價。

她只是指出:有一些縣領導的工作方式有待改進、工作能力有待提高。

當張子蘭的講話進行到這里的時候,臺下的鄉鎮領導們注意到,除了剛得到表揚的趙長天,包括常務副縣長鐘新華在內的其余六個副縣長臉色都有一些難看。

其中,以常務副縣長鐘新華的臉色最為難看。

參加的會議的基本都是鎮黨委書記、鎮長,消息都比較靈通,大家清楚的知道,鐘新華副縣長所負責的三個鄉鎮沒有一個完成指標。

縣長張子蘭雖然沒有點名道姓,但她所指出的“工作方式有待改進、工作能力有待提高”的一些縣領導中,顯然應該包括這位常委副縣長鐘新華。

畢竟,其它的幾個副縣長雖然也沒有完成任務,但起碼負責的兩個鄉鎮中,都能有一個完成了指標。相比之下,鐘副縣長的成績確實寒磣了一些,人們從張子蘭的話語中自然會首先聯想到他。

會議結束之后,趙長天難免有一些小得意。他得意的不是自己所取得的成績,也不是張子蘭的那幾句贊揚,而是因為鐘新華的那張難堪的臭臉。

但是,趙長天的得意沒有持續太久時間。

當天下午三點,他得到了一個消息:昌縣縣委推薦他參加三月初的省委黨校青年干部培訓班。這個培訓班為期三個月,參加人員要求是副處級別的干部,年紀在35歲以下。

這個消息是劉常清打電話告訴他的,在電話中,劉常清向他介紹了省委黨校辦這個培訓班的目的:主要是為了加強年輕干部的綜合素質,為以后的升遷做好準備工作。當然,這并不意味著參加完黨校培訓之后就會馬上獲得升遷的機會,只是相對來說,升遷的可能性更大了一些。

劉常清征求趙長天的意見,是否愿意去參加這個培訓班?昌縣縣委只是做了推薦,真正握有決定權的還是劉常清。

趙長天只是稍做考慮,就有了決定,他不打算去參加這個培訓班。

如果參加完這個培訓班之后,能夠馬上獲得升遷,趙長天不會有任何猶豫肯定會去參加。這樣的好事,相信沒有人會拒絕。

但很明顯,所謂昌縣縣委的推薦,不過是馮長遠一個人的意思而已。目的不外是讓他閑置三個月,在這三個月里,他分管的工作肯定會暫時交到別人手中。在這種情況下,很可能等到他參加完黨校培訓回來之后,馮長遠會順利成章的調整他的工作分工。

趙長天把自己的想法和決定說出來之后,劉常清沒有多說什么,表示會把昌縣縣委的推薦壓下來。

結束了與劉常清的通話之后,趙長天陷入了沉思。

很明顯,這是馮長遠針對他的又一次出招。如果不是有劉常清關照自己,恐怕馮長遠這次的陰謀還真會得逞。

畢竟,在正常情況下,類似于這種性質的推薦,很少會出現被壓下或是打回的情況。估計馮長遠恐怕也想不到,他這個十拿九穩的計劃會遭到破壞。

搖了搖頭,趙長天不再考慮這個問題,馮長遠要對付他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有著劉常清的照應,再加上自己小心謹慎,暫時應該不會出現什么大問題。

這件事之后,趙長天再度提高了警惕。一個縣委書記整天琢磨著要算計他一個沒入常的副縣長,想想都讓人頭疼。

在接下來的幾天里,趙長天頻繁的召見胡利,讓他通過自己的圈子密切留意馮長遠的動向。

去年年底,在李東林、張紅林兩兄弟的努力下,就已經找到了那個前額上有一個大黑痔的負責串聯的王姓中年男子。

可這個家伙行蹤非常飄忽,時常去外地做生意,他自己還有轎車,非常不利于跟蹤、了解情況。

因此,直到最近幾天,才真正摸清了這個家伙的根底。

這個人叫王強,是縣委辦主任劉廣田的小舅子,做服裝生意,家里住著二層小洋樓,開著奧迪車,顯然經濟條件非常不錯。

王強有一兒、一女,兒子21歲,是一個游手好閑的社會青年。女兒17歲,去年剛上高一。老婆是一個刻薄的女人,在家里具有絕對的話語權。

胡利了解到這些情況之后,第一時間向趙長天做了匯報,請示該如何進行下一步的行動?

趙長天考慮之后,給胡利下達了指示:暫時不需要采取行動,只是讓他安排人手掌握這一家子人的日常活動軌跡,重點放在王強的一對兒女上。

2月28日上午,11點的時候,趙長天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是劉常清打來的。

劉常清告訴了一個對趙長天來說十分不好的消息:昌線30幾個魚塘承包者聯合到省政府上訪,反映的問題和上次去市政府上訪時如出一轍。

趙長天聽到這個消息的第一反映,是呼吸加速,他意識到這次的事情鬧大了,問題很嚴重。

劉常清語氣嚴肅、沉重的為趙長天做了分析:上次那群人到市里上訪,由于有他壓著,直接被打回了縣里處理。

但這次不一樣了,據劉常清說,副省長李東陽已經下達了措詞非常嚴厲的指示:徹查此事,給予相關責任人嚴厲懲處。

雖然明知道李東陽有借題發揮的意思,但對方的這個‘題’卻是有的放矢,抓住了趙長天的痛腳。

趙長天所推行的限水措施,的確給那些魚塘承包者造成了一定的損失,而趙長天所預測的干旱情況到現在還沒有顯現出來。雖然冬天的降雪明顯比過去幾年少了很多,但卻根本不能憑此判斷今年春天會發生旱情。

在這種情況下,依照常理,市里只能組織調查組去昌縣實地調查情況,在此期間,趙長天將被暫時停職。

即使是劉常清,也無法斷然干預此事。

如果調查組下到昌縣,得到的調查結果很可能非常不利于趙長天。如此一來,趙長天受到處罰的可能性很大,有很大可能會被調整工作、被擱置到一個冷衙門閑置起來。

日后,趙長天背負著處分,想要翻身將無比困難,意味著他的仕途生涯很可能止步于此。

劉常清的分析,在趙長天看來,基本符合他目前的處境。

劉常清最后說道:“小趙,我已經為你考慮好了,現在你只能先去省委黨校參加培訓班,我會想辦法拖延調查組得出調查結論的時間,避免你在短時間內被處分。

我會馬上著手安排你去省委黨校學習的名額,好在有你們昌縣縣委的推薦,上次我只是壓下了、沒有直接駁回,否則還是一個比較麻煩的事情。

但去黨校也只是一個權宜之計,只能給你三個月的緩沖期。最終能否解決你的這次危機,也許還是要看今年是否發生旱情?當然,有了這三個月的緩沖期,也說不準還會想出其它的解決方案來。”

劉常清后面的一句話,明顯帶有安慰的成分。

結束與劉常清的通話、放下電話之后,趙長天平息了一下紊亂的情緒,大腦飛快的轉動起來。

毫無疑問,對他來說,這是一次很嚴重的危機。

給了李東陽如此一個光明正大的借口,他怎么可能會輕易放過自己呢。

只要他一直緊盯著不放,除非自己受到了另他感覺滿意的處罰,否則,這件事情就不會過去。

雖然他有信心歷史應該不會發生偏差,今年一定會發生旱情甚至是大旱。可問題是,李東陽、馮長遠能否給自己這個證明的時間。

他至少還需要兩到三個月的時間。

雖然劉常清已經承諾安排自己進入省委黨校培訓班,理論上,應該能爭取三個月的緩沖期。

可問題是一旦自己進入培訓班之后,馮長遠會不會再出其它陰招,根本不給自己這么長的緩沖時間。

胡利、王鐵林、張大彪、張東山等,這些人都或多或少的知道自己的一些秘密、參與了某些計劃。

當他們意識到自己或許會倒臺之后,他們還會不會保持原來的立場、站在自己這一邊?

如果馮長遠向他們下手、或是伸出橄欖枝,他們會不會出賣自己?這些人中,他真正有絕對信心不會背叛自己的,只有胡利一人。沒有太多的理由,他就是相信小矮子。

不說別的,光是一個私自搜集其他領導同志的違法資料這一條,就會讓他吃不了兜著走。他一個主管農村工作的副縣長,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這個問題可大可小,如果被有心人利用,就很可能會給他帶來滅頂之災。

但很顯然,眼下擔心這些問題也沒有用。

路是自己走出來的,既然自己當初選擇做了那些事,也得到了一定的利益,那也沒有什么后悔的。

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丟官棄職罷了。沒了官職,自己照樣也可以在商場上縱橫捭闔。何況,發生最壞結果的可能性也并沒有多大。

而只要挺過這段時期,必然會柳暗花明,眼前別有一翻天地。

想到這里,趙長天雖然仍舊難以釋懷,但已經有了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坐以待斃、光挨打不還手,顯然不是他的風格。

趙長天把胡利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招呼他坐下之后,趙長天扔給了他一只煙。

“老胡,這次我遇到大麻煩了,我需要你做一些事情。”

開章名義,趙長天直接點明了此次談話的主題。

胡利剛剛把煙放到了嘴里,正想點上。聽到老板的這句話,他重又把煙從嘴里取下,上半身瞬間挺直。他已經很久沒有在老板這里感受到如此鄭重的語氣了。

接下來,趙長天把發生在明陽的群體上訪事件向胡利做了簡單的介紹,并把自己擔心的一些問題向他做了說明。

隨著趙長天的講述,那支被胡利夾在指間的香煙已經被捏得粉碎。

等到趙長天講完之后,胡利做了一個動作,他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子,一絲殷紅的鮮血從嘴角淌下。

“老板,這次的事情怪我,我本來安排了幾個人手盯著那些養魚的。可沒想到,不但沒有查出那些人的幕后指使者。眼下發生了這么大的一件事,我事前居然連一點消息也沒有得到,這是我的失職。老板,我辜負了你的信任。”

胡利的臉上滿是自責和痛苦,一雙小眼睛中充滿了懊悔。

“老胡,你無須如此自責。我沒有怪你的意思。眼下也不是怨天尤人的時候。

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就只能面對,找出解決問題的辦法來。

說實話,能否順利的挺過這次危機?我并沒有多少底氣。可人生在世,如果所有的事情都在掌控之中,也未免缺乏了一些刺激。”

說到這里,趙長天停了下來,面色嚴肅的注視著胡利,“老胡,在這個圈子里,我真正信任的人只有你一個,我相信你永遠不會背叛我。

我會安排你去做一些事情。這些事情你會承擔很大的風險,如果事情敗露,丟官棄職都是最輕的后果,很可能會讓你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趙長天的語氣逐漸沉重起來,目光中也有了一些猶豫。

“老板,我胡利能跟著你,是我這輩子感覺最自豪、也是做得最正確的一件事。無論需要我做什么,老板你都不需要有任何顧慮。”

胡利沒有說什么豪言壯語,只是他的眼神中卻充滿了一種讓趙長天感覺震撼的堅定和狂熱。

這一刻,趙長天動容了。趙長天站了起來,把手放在胡利的肩膀上拍了拍。

接下來的時間里,趙長天沒有再說多余的廢話,他向胡利布置了幾項任務。

這些任務,有的也許很快就要得到執行,有的只是未雨綢繆。但每一項,在執行起來,都具有相當大的難度。

胡利離開的時候,趙長天發現他的背影與往常相比似乎有了一些變化。

3月1日,發生在省城的群體上訪事件迅速在昌縣官場傳播,連副省長李東陽針對此事所下達的指示也被一些人描繪得惟妙惟肖。

中國人的八卦天性在這種情況下顯露無疑,昌縣官場上的人們,無論男女,無論職位大小,紛紛猜測著命運多粲的趙副縣長這次會是什么下場?

大部分人顯然都認為趙長天這次的麻煩大了,估計很難向上次那樣度過難關。惋惜者有之,快意者亦有之,興災樂禍者更是大有人在。

張子蘭、黃峰、張國棟等人,或是來趙長天的辦公室、或是通過電話,紛紛就此事向趙長天表達了關切。順城的方文天也特意打了電話過來,關切之意顯露無疑。趙長天的嫡系手下們,自然也不例外,紛紛通過不同的方式表達了自己的心意。

另趙長天感覺意外的是,政府辦的辦事員林玉也特意到他的辦公室安慰了他幾句,小姑娘語氣堅定的認為趙縣長一定可以度過這次危機。

這是林玉不顧身份和地位上的差距,第一次到趙長天的辦公室,為的只是給予趙長天幾句簡單的安慰。

在這種大部分人避之惟恐不及的情況下,小姑娘的這種舉動讓趙長天感覺頗為欣慰。

3月2日,又一條消息注入了昌縣官場。

副縣長趙長天被縣委推薦到省委黨校參加青年干部培訓班,市委給予了批準。

3月3日,也就是明天,是趙長天去省委黨校報道的日子。

這條消息讓大部分人摸不清楚頭腦,有常識的人都知道:入黨校參加培訓班,從推薦到批復再到入學,怎么也需要一個不短的時間過程,半個月的時間都是少的。

可如今,發生在趙長天身上的情況明顯打破了這種常識。

當天下午,昌縣縣委做出決定,常委副縣長鐘新華將暫時接管趙長天的副縣長分工。

對此,趙長天也無可奈何,他只能期待鐘新華千萬不要做出某些舉動來。

當天晚上,趙長天住在了王寒月家里。

趙長天沒有把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告訴王寒月,只是說自己明天要去省城參加黨校培訓,要住校一段時間,所以未來的幾個月不能來她這里了。

畢竟,王寒月還懷著他的孩子,他可不想因為這件事影響到王寒月的情緒。

這段時間,王寒月的心情很好,第二家連鎖店的大獲成功,讓她萌發了更大的野心,她打算開第三家分店。

由于城區范圍的狹小,昌縣顯然已經不適合開第三家分店。

王寒月把目光盯在了順城,在征求了趙長天的意見并獲得了他的首肯之后。王寒月已經打算在最近幾天派人去順城尋找合適的地點。

知道將有幾個月無法和自己的男人睡在一起,王寒月在這個晚上要了幾次,直到筋疲力盡之后,才窩在趙長天的懷里沉沉睡去。

3月3日,趙長天一大早就離開了王寒月家,驅車直奔順城。

按照要求,他必須要在上午九點之前到達省委黨校報道。

8點30分,趙長天到達了省委黨校。

省委黨校位于明陽市中平區,附近不遠就是明陽知名的最大商業街——平原街。

黨校占地面積不大,方圓差不多只有一個足球場大小,只有兩棟樓,一棟六層,另一棟五層。

未來的三個月時間里,他將在這里度過。不知道,當他離開的時候,會是什么樣的一種心情。

佇立在黨校大門前,趙長天有一種前途未知的茫然。

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證件之后,趙長天被門衛允許進入。

按照門衛的指點,趙長天徑直來到了那棟六層樓的一樓。

培訓班的學員報道處,就在這里。

辦理完各種相關手續之后,趙長天按照接待人員的提示,找到了分給自己居住的宿舍。

宿舍就在這棟樓的二樓,是一個20多平米的兩人間。

已經有一個學員先他一步住了進來,那是一個中等身材、30歲左右的男子,戴著一副大框眼鏡。

彼此寒暄了幾句、互相做了介紹,趙長天知道了舍友的基本情況:那個學員叫王少華,來自錦市,是市委組織部的一個副部長,今年31歲。

當了解到趙長天的基本情況,知道他只有24歲就擔任了副縣長時,給王少華帶來了巨大的沖擊。

王少華本以為在自己的年紀上能做到實職副處長的位置,已經算是升遷很快了。但沒想到,人家年紀比他小了七歲,但級別卻和自己一樣。

王少華在短時間內做出了判斷:這個人的能力、背景不會簡單,是一個值得結交的人物。

懷著這種心思,王少華表現得非常熱情。

對于趙長天來說,這個王少華言談舉止雖然有一些浮夸,但這家伙能以31歲的年紀做到市委組織部副部長的高位,顯然也是一個有些能量的人物。而且,他對待自己的態度很友好.

在這種情況下,趙長天也投桃報李、給予了王少華熱情的回應。

很快,在心思相似的情形下,兩個人打得火熱,一個稱呼對方為老王,另一個稱呼對方為長天。

相比于趙長天,王少華對這屆黨校培訓班的了解要多得多。在他的介紹下,趙長天了解了許多關于這方面的相關信息。

這屆學員的人數達到了98人,年紀普遍在30上下,其中30歲以上的居多,但都沒有超過35歲的。其中,男性學員所占的比例明顯超過了女性學員,有80多位學員是男性學員。在這一點上也能引申出一個結論,中國還是一個男權為主的社會。

王少華頗有些自得的介紹說:能夠參加這次培訓班的人員,基本上都是北寧省在副處這個級別里的精英分子。

他們有的來自省直機關,有的來自市直機關,比如王少華,其余的就是來自北寧省的各個縣,趙長天就是屬于此類。

從王少華的介紹中,趙長天知道,這些人來這里的目的顯然大都與自己不同。

王少華說得很實在:他們基本上都是為了累積升遷資本,經過一番努力之后才爭取到的這個名額。在國內現行的官員晉升體制中,各級黨校培訓是重要的一個環節,在某種程度上,甚至是必不可少的。

當然,也有個別人是因為被排擠、或是其它特殊原因進入黨校學習,只是所占的比例要小得多。

在趙長天看來,顯然他就是屬于‘個別人’的范疇。

在兩個人的閑聊中,時間過得很快,開學典禮的時間不知不覺的到了。

上午十點,在黨校禮堂舉行了培訓班的開學典禮,黨校副校長周培明作了重要講話。

趙長天坐在中間的位置,與王少華相鄰,一邊聽著周培明缺乏新意、公式化的演講,一邊無聊的觀察著在場的學員們的情況。

正像王少華介紹的那樣,觸目所及的范圍內,基本上都是30歲上下的面孔。

這其中,有大約十幾個女性學員,能看得清容顏的,姿色都很普通。

忽然,目光掃視到一個位置時,趙長天的眼睛一亮,他看到了前排坐著一個穿著粉色上衣的女子。

雖然看不到容顏,但從后面看,體形非常標準。估計能有170公分上下的身高,從裸露在外的小片肌膚上看,皮膚非常白皙。令人耳目一新的是,女子留著一頭齊耳短發。

似乎是心有所覺,女子忽然回過頭向著后面看了一眼,雖然只是時間非常短暫的輕輕的一瞥就、又立刻轉回了頭。但對于正在仔細觀察女人背影的趙長天來說,已經基本可以看清女人的容顏。

“驚艷”這是趙長天的第一感覺。

女人的面容棱角分明,長相非常精致,一雙眼睛留給了趙長天非常深刻的印象。

在氣質上,這個女人和張子蘭有些相似,但又似乎有所不同。

在趙長天的分心四顧中,時間緩慢流逝,典禮終于進行到了尾聲。

整個開學典禮,趙長天基本沒有把注意力放在臺身上,他更多的是在研究著臺下的學員們,包括那個帶給他驚艷感覺的女子,以此來打發無聊的時光。

他非常希望那個女子能再回一次頭,給他一次仔細觀察的機會。但可惜的是,余下的時間里,這個愿望沒有實現。

典禮結束之后,趙長天迫不及待的點上一支煙抽了起來,目光有意無意的注視著那個短發女子,看到她站了起來、向外面走去,趙長天沒有任何動作。

如果放到重生以前,遇到這種另他感覺驚艷的女人,他一定會想辦法主動與對方搭訕。但重生之后,在大多數時間里,趙長天顯然沒有了這種閑情雅致。

在很多時候,他已經逐漸學會了克制,不再率性而為。

那種用下半身思考問題的日子,已經離他越來越遠了。

懷著一絲感慨,趙長天和王少華說說笑笑的走出了會議室。

接下來的一周,趙長天規規矩矩的做起了學員,老老實實的上課、聽講、做筆記。

下課之后,有時,他會去集團總部轉轉、與兩個弟弟和凌長軍一起探討公司的。

有時,他會去蘭天電子公司走走,與劉清蘭待上一段時間,偶爾的還會和她共進晚餐。

在非爾的幫助下,蘭天公司已經先后取得了美國幾家電子公司產品的代理權,有電腦、大哥大、游戲機等。

劉清蘭整天忙得團團轉,但能看得出來,她過得很充實。

在空閑的時間里,他分別給王寒月、郭小雅、李佳幾個女人打了電話,品嘗一下愛情的美好滋味。

如果不是一直牽掛著昌縣的那些事,他的日子也算過得悠閑、自在。

在這幾天里,趙長天已經知道了關于那個短發女子的基本情況:孫勝男,省交通廳高速公路管理處副處長,算得上是位高權重了。

幾天下來,學員們基本上都彼此知道了其它人的身份。課余時間,會形成一個個小圈子。

大家都清楚,黨校的這些同學在日后很可能會出現一些了不起的大人物,能在此時憑借慧眼結交這樣的人物、并打好交道,自然是大有益處。

在這種心態下,那些省直屬機關的學員是最受歡迎、追捧的,市直機關的差些,至于來自各個縣的學員,受到的關注是最少的。

趙長天來自貧困的農業縣,再加上表現低調,基本沒有幾雙慧眼能注意到他,因此,除了王少華這個舍友,主動結交他的學員寥寥無己。

除了王少華,趙長天基本上沒有與其它學員主動交往,也沒有厚著臉皮加入到一些圈子里。

倒不是他曲高和寡,不想利用這樣的機會結交一些將來用得上的關系。

主要是因為他的課余時間基本都不在黨校里邊待著,再加上心理一直牽掛著昌縣那邊,趙長天委實沒有多少時間和精力在這里交友。

幾乎每一天,他都會通過胡利了解昌縣那邊的動態。

根據他得到的消息,鐘新華接管自己的工作之后,第一個指示就是開閘放水。

但總算鐘新華還有一些顧忌,沒有全天侯的放水,他下達的指示是各個水庫可以開半閘放半天的水。

對此,趙長天雖然惱火,卻也沒什么辦法。

他大致估算了一下,按照這種放水的速度,在大旱來臨之際,農業灌溉肯定會受到影響,但影響的程度應該不會太大。

趙長天惟有冀望于鐘新華不要做出開全閘、全天候放水的決定。

如果鐘新華真的那么做了,昌縣在未來大旱來臨的日子里將會承受難以想象的巨大損失。到了那個時候,就算是扒了鐘新華的皮也于事無補了。

在這種憂慮、焦躁的情緒中,日子一天天過去。

轉眼間,趙長天在黨校培訓班的日子已經過去了一個月。

四月份到了,正是萬物復蘇的大好時節。趙長天擔心的事情暫時還沒有發生,鐘新華沒有做出無限制放水的決策。

這段時間里,在劉常清和方文天的聯手干預、影響下,下到昌縣實地調查情況的調查組一直沒有拿出調查結論,因此,自然也就無法對趙長天實施處罰。

對此,趙長天大為感激。

他知道,省里的某位‘李姓領導’一直在督促順城市委拿出調查結論,在這種情況下,劉常清能拖延這么長的時間殊為不易。

對于方文天,趙長天自然也充滿了感激。

他很清楚,如果沒有方文天這個紀委書記的幫忙,劉常清能否拖延這一個月的時間都是個問題。

對趙長天有利的是,隨著進入四月份,旱情已經逐漸顯現出來。

昌縣、順城、整個北寧省中西部的降水量與往年的同期相比,下降了九成還多。

從三月到四月,只下了一場小規模的雨夾雪,時間非常短暫,只持續了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

一些省里包括順城的農業專家已經指出,如果這種降水明顯偏少的情況再持續一個月,將會對全市農業造成巨大影響。

在這種情況下,4月5日,劉常清在電話中非常肯定的告訴趙長天,只要旱情再持續半個月,他能保證趙長天順利度過這次危機。

聽得出來,劉常清的語氣很振奮。

事實上,當初劉常清對趙長天采取的限制放水的舉措也感到難以理解,也曾經幾次委婉的勸過趙長天,希望他改變主意。甚至他還因為趙長天在此事上的固執,而一度有些惱火。

對于劉常清的保證,趙長天在感覺欣慰的同時,心理也有一些發苦。

不知道在兩個月以后,當前所未有的大旱真的降臨到順城這片土地上的時候,劉常清會是什么心情?

雖然趙長天不是悲天憫人的圣者,但也不希望自己的家鄉遭遇這種歷史上罕見的特大旱情。不知道將有多少農民會在這場災難中損失慘重,舉家度日困難,甚至會發生一些慘劇。

在這一個月的時間里,黨校的學習基本乏善可沉。趙長天倒是利用這段時間,惡補了一些關于金融、證券方面的知識。

今年年底,他將要在金融領域有一些大動作。

在開始那個計劃已久的大動作之前,多做一些理論上的準備總是好的。

在這段時間里,隨著接觸的增多,趙長天和劉清蘭的關系逐漸親密起來。雖然暫時還限于知己、良朋的范疇,沒有突破男女之間關系的任何防線。

但這種感覺,趙長天也很喜歡。

在趙長天想法中:有些東西,看起來很好吃,無論色澤還是味道都另人垂涎欲滴,在沒有吃到嘴里之前,拼命的想要吃下。

但等到真正吃進肚子里之后,吃得多了,久而久之,就會習以為常、逐漸失去當初的那種強烈渴望品嘗的心思。

無論再精美的食物,對于人類這種適應性極強的動物來說,都逃脫不了這個過程。

食物如此,女色亦差不多如此。

但在很多時候,男人這種會時常受到下半身控制的動物,明知道這個道理,也會樂此不疲的追尋一個又一個目標。

得到之后失去新鮮感,再轉而下一個目標,如此的周而復始。

大多數有資本、有條件的男人也許終身都在追求這種游戲,這是天性,也是這種男人的宿命。趙長天認為自然也不例外,暫時也不想成為例外。

人生在世,總是要學會享受一些東西,才算過得有滋有味。

對于劉清蘭這種在女人中堪稱極品中的極品,趙長天想要吃下是毋庸置疑的,而且還非常的強烈。

可想歸想,卻并不是那么容易實現的。但恰恰是這種女人,在征服之后,才會享受到無與倫比的成就感。對于劉清蘭,趙長天非常有耐心。而且,趙長天能明顯的感覺到,劉清蘭對它的印象越來約好。有些時候,對于趙長天‘無意’中得一些小動作,一旦排斥的心理都沒有,這種情況顯然給了趙長天很大的動力。

昌縣那邊的情況,從胡利幾乎的電話介紹中,趙長天能做到基本的了解。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沒有發生。鐘新華在放水上還是保持著開半閘放半天水的做法。

胡利執行的那些計劃,都在按部就班的進行著。

根據胡利的監測,趙長天擔心的‘背叛’問題,暫時還沒有出現。但是,馮長遠的確像趙長天預想的那樣,對趙長天的一些嫡系手下展開了打壓。

張學林、張秀芳、張大彪等人已經被馮長遠通過一些手段進行了排擠和打壓,尤其是農辦主任張學林,處境最為艱難,他幾乎大多數工作時間里都要被鐘新華所針對。

如果不是沒有找到適當的理由和借口,恐怕馮長遠已經開始調整他們的工作分工了。但如果這樣繼續下去,局面不發生改變,趙長天的這些嫡系除了轉變他們立場,終有被馮長遠拿住把柄、調整工作的一天。

對劉光田小舅子一家的監控已經有了重要發現:王強的兒子王博是一個嗜好賭博的賭徒,而且,賭性很重。

根據趙長天的指示,胡利安排了幾個人與王博進行‘接觸’。

對于昌縣的情況,趙長天還是比較滿意的。

在這段時間里,按照春節期間的那份營銷方案,遠大集團旗下的保健品公司進行了一系列令世人震驚的大動作。

3月11日,遠大集團舉辦了一場規模宏大的‘藥方’交付儀式。

雖然事實上藥方早已到手,甚至根據藥方研制出來的產品都已經通過了相關部門的檢驗。但為了營銷造勢,這場儀式一直拖延到了這個時間,時機基本成熟的時候才得以舉行。

在趙長天和凌長軍的構思下,遠大集團將藥方的交付儀式設計成了一場宏大的、非常具有儀式感的活動。

藥方交接和新聞發布會在明陽的四星級酒店商貿大酒店舉行。趙長江執行了大哥的指示,邀請了大量的國內包括省內知名媒體參加了這次盛會。

當天,西南大學的代表和‘神秘配方’由警車護送,呼嘯而至。

在儀式上,西南大學的代表用了20分鐘時間介紹了這份配方的研制過程以及‘神奇功效’,尤其突出介紹了健腦、健體、健血的養生保健功能。

西南大學代表發言結束之后,遠大集團總經理趙長江從他手中接過用紅綢蓋著的一紙配方,當即派人將之送往中國人民銀行的保險庫。

在這個環節上,趙長江的演技堪稱爐火純青。

接下來,他隨之宣布,由此配方研制而成的‘三健‘口服液將在一個月后正式投放市場。

會后,在到場的數百家媒體的持續報道下,市場的胃口逐漸被這個神秘配方吊得越來越高。

在這種情況下,各省經銷商紛紛通過各種渠道、方式要求代理‘三健‘口服液。

3月25日,經過兩周時間的發酵和醞釀,遠大集團總經理趙長江提出‘省級代理的獨家經銷權拍賣‘。

趙長江明確規范了省級獨家代理權經營范圍。基本上,所謂的省級代理的范圍只是局限在各省會城市,并不包括各省其它城市和鄉鎮。

趙長江特意指出,遠大集團也將在各個省會城市設立各省的總公司,但各省的總公司將會著眼于各省省內其它城市的銷售,不會在省會城市與獨家代理商形成市場競爭。而各個省級代理商也被禁止到除省會城市的其它城市進行銷售活動。

如果被遠大集團發現有違規行為,將被取消其代理權并進行相關問責。

第一場代理權拍賣在明陽舉行,3月26日,遠大集團邀請了數目眾多的省內經銷商在商貿酒店舉行了拍賣會。

最終,經銷權拍出了150萬元。事實上,這次拍賣的中標者是遠大集團安排的托兒。

但以此為宣傳手段,第二場在西安,實打實的拍到了190萬元,被當地一個經銷商拍走。

第三場在江蘇南京,拍賣價就漲到260萬元了,一路水漲船高。

到四月初的時候,接連數個省市拍下來,遠大集團進帳2700萬元,已經遠遠超過了支付給西南醫學院的配方費。

‘三健口服液‘在沒有正式投放市場之前,已經讓趙長江和遠大集團名聲大振。

就在這種緊張忙碌的氛圍中,時間飛速流逝。趙長天除了在黨校上課,已經把所有的空余時間全都放到了集團,就連與劉清蘭見面的次數和時間都被壓縮。

很多時候,趙長天會與趙長江以及凌長軍探討到晚上12點。

4月11日,將是三健口服液正式投放市場的日子。趙長天充滿了期待,他對于自己親自參與制定的銷售方案充滿了信心。

最近的日子里,每當夜深人靜、躺在床上的時候,他得腦子里總是會想著關于保健品銷售的相關事宜,努力的想要發現還有哪些不完善的地方,以便在產品沒有正式上市之前給予改進。

實際上,在三健口服液的具體銷售方案上,趙長天主要參考了飛龍保健品和暫時還未成立的三株口服液的一些做法。這兩家公司的資料,總是會浮現在他得腦海里,供他參考。

如果說,南方的太陽神走的是品牌形象至上的路線。

那么,一些來自北方的企業則實施了狂轟濫炸的策略。率先取得成功的是明陽飛龍保健品公司。這家公司推銷的是據稱對男女腎虛有治療效果的飛龍延生護寶液,它不像太陽神那樣講究營銷技巧和品牌形象,而是一味地以轟炸為唯一手段。

趙長天清晰的記得:延生護寶液的不投則已,一投便是整版套紅,并且連續數日,同時跟進電視、電臺,密集度之高,前所未有。

這家企業不蓋廠房、不置資產,連辦公大樓也不改建,堅持‘市場效益‘的營銷循環戰略。

從1991年起,飛龍投入120萬元費,實現400萬元利潤;第二年,投入1000萬元費,利潤飚升到6000萬元;到1994年,投入過億元,利潤已超過數億元,儼然成為全國保健品產業的龍頭老大,速度居全國保健品行業之首。超過了資歷更老的太陽神。

飛龍式的成功,在國內保健品領域乃至整個企業界引起了巨大的關注,很多在中國市場上經略多年的外資品牌和港臺營銷高手對此百思不得其解。

與這些暫時還不了解中國國情和文化的外來者不同,一些出身民間的民營企業家們卻飽受啟發。

在趙長天的記憶中,另一對營銷天才便是在1994年橫空出世。

1994年8月,距離眼下還有四個月左右的時間,吳氏父子將會以30萬元在濟南注冊成立三株實業有限公司。

在此前的幾年,上海有一家叫昂立的保健品公司已經推出了與三株口服液類似的‘昂立一號‘,吳氏父子曾經是昂立的地區代理商,三株口服液與昂立一號在配方和功能上基本無異。

然而,自立門戶的三株卻將展現出特別強大的營銷攻勢。

在未來的日子里,三株將會學習飛龍,以‘地毯式的轟炸‘為打開市場的主要手段。

在這個年代,電視還不是非常發達,早間以及晚間10點之后的價格非常便宜,而且很少有商家愿意投放。

三株卻將在各地電視臺大量收購這些‘非黃金時間‘,用以播出長達10分鐘、拍得并不精美卻充滿了語言誘惑的三株系列形象片,其中最突出的主題是,‘三株爭當中國第一納稅人‘和‘振興民族工業‘。

尤其是前面那個口號很是響亮而吸引人,看到的人都以為這是一家多么龐大的公司,其實它只有30萬元的注冊資本。

參考這兩家企業非常成功的營銷模式,從4月11日開始,按照計劃,遠大集團開始在北寧省范圍內率先展開攻勢。

遠大旗下的三健口服液,以一種令人瞠目結舌的速度迅速為大眾所知。

“做中國最有責任的企業”和“振興中國工業”成為遠大集團的主題宣傳口號。

在整個北寧省范圍內,只要是有電視臺和電臺的地方,就會有三健口服液的播出。

具有“健腦、健身、健血”功效的三健口服液迅速進入民眾視野。

僅僅是北寧一省,投入達到了驚人的上千萬。

在密集轟炸的同時,遠大集團也開始搭建營銷售網絡。

遠大集團采用了五級營銷體系。而且,與這個時候的其它企業不同,遠大集團把眼光同時盯在了城市和農村兩個市場。

事實上,在趙長天看來,這個時期農村市場的購買力與城市相比,差異并不大。

中國市場地緣廣闊,東西縱橫上萬里,南北溫差50攝氏度,各地習俗和消費特性都非常不同。

特別是在農村城鎮市場,由于銷售渠道的不完善,商業信用度低下,所以在此之前,幾乎所有在中國銷售商品的企業都將中心城市視為銷售的重點,對于農村市場則束手無策,只能淺嘗輒止。

在銷售網絡搭建上,農村市場,遠大集團采用了省級總公司——地級子公司——縣級辦事處——鄉鎮級宣傳站——村級宣傳員的五級模式。

在城市市場,遠大集團采用了省級總公司——地級子公司——區級辦事處——街道宣傳站——小區級宣傳員的五級模式。

中心的目的就是,采用層層滲透的方式保證三健口服液得以廣泛鋪貨。

同時,遠大集團利用這個時候低廉的人力成本優勢,開展人海戰略。

遠大集團在北寧省的各大中專院校聘用了數以千計的大學生充實到區、縣級以及小區、鄉鎮級的辦事處和宣傳站。

遠大集團還還提前發明使用了無成本的‘刷墻包柱戰略‘,發給每個宣傳站下屬的各級宣傳員,一桶顏料和數張三健口服液的模板,要求他們把‘三健口服液‘刷在鄉村和小區每一個可以刷字的墻面、電線桿、道路護欄、牲口欄圈和茅廁上。

在這種全方位的密集攻勢下,從4月11日開始,僅僅一周的時間,三健口服液已經呈現了供不應求的情況。

倒不是產品庫存和產量不夠,而是在運輸上的準備工作不足。

為此,趙長江不得不臨時購進了一批貨運汽車,并在民間緊急聯系了一些貨運商家。

在這個時候,趙長天才發現,他這個重生人士也有考慮不周的時候。

趙長天與老二、老三商量之后,決定專門在集團內部成立一個物流公司。這項工作將安排趙家人專門負責,力爭在短時間內,建立一支能夠滿足公司需要的物流隊伍。

在長遠上,力爭物流公司也能成為集團旗下的重要產業。

北寧省市場打開的同時,全國的其它代理商在把產品運回各自的區域之后,在銷售上雖然比不上北寧,但也賣得非常火爆。畢竟,在這個時代,大眾對這種產品的抵抗力還無法與后世相比。

到了4月21日,十天的銷售過去之后。遠大集團的三健口服液真正的出現了供不應求的情況。

為此,趙長江不得不安排工人加班加點的生產,并緊急采購、安裝了兩條生產線。

但短時間內,顯然無法解決產品供應不足的情況。

三健口服液的銷售勢頭已經超過了集團的預想,在這種情況下,集團不得不臨時調整了計劃,暫時停止了在國內其他省市的大規模鋪貨,打算先將北寧省的市場做穩在說。

遠大集團的這種行為,可是急壞了那些外省市的代理商,這些人已經切身感受到了三健口服液銷售的火爆、并賺到了實打實的鈔票。

對于他們來說,每停止供貨一天,就意味著大量鈔票的流失。

再加上不知道從哪里傳出來的流言,說是遠大集團的資金鏈出了問題,銀行停止了對遠大集團的貸款供應。企業無法組織生產,已經陷入了舉步維艱的境地。

因此,這些人紛紛頻繁的打電話或是到明陽集團總部討要說法。

最終,經過協商,遠大集團確定將在月底之前,在全國范圍內恢復供貨,才基本平息了這些人的憤怒和惶恐。

在保健品項目如火如荼的同時,地產公司也在趙長天的指導下、在趙長河的領導下,歷時幾個月的時間,基本完成了整合。

整合后的地產公司,員工將近五百人,搭建了符合市場需求和現狀的組織構架。

在管理機制上,地產公司將采用三級管理機制,即:公司-城市公司-項目部。

陸續的,地產公司將在一些城市設立分公司,由分公司具體領導項目的運做。在現階段,未來的幾年內,在區域規劃上,將主攻明陽、哈爾濱等周邊省份一線城市,力爭做出幾個具有代表性的大中型項目。

除此之外,在趙長天看來,企業要保持持續、穩健的,必須建立、健全一套全面、適宜、有效的規章制度。而與其他行業相比,房地產開發企業在人力資源、資金運作、成本控制、招標采購等方面有很大的特殊性和管理的難度。

出于對公司的長遠考慮,地產公司本著一次到位的原則,,針對不同的管理板塊或職能模塊,地產公司建立了管理分體系,包括:行政事務管理體系;信息管理體系;法律事務管理體系;人力資源管理體系;財務管理與成本控制體系;投資者關系管理體系;供方管理與采購管理體系;項目(工程)管理體系;營銷管理體系;客戶關系管理體系。

只是,目前這些管理分體系還大都只是初見雛形,還需要在以后的實踐逐漸落實和完善到位。

趙長天一直認為戰略規劃是企業的指南針、北斗星,是重中之重。

因此,地產公司確定了同步進行土地一級開發、房產開發、經營性物業開發等三個市場的規劃。

但在短時期內,地產公司將會以房產開發為主,經營性物業開發只會針對自己開發的項目。

至于土地一級開發,暫時只是做好先期的資料收集以及其它基礎準備工作,真正開始發力介入,要等到地產公司的實力和影響力逐漸擴大之后,再考慮進行。

但在長遠上,土地一級開發將是地產公司的主要目標。

進入到4月中旬之后,礦泉水項目也開始發力,礦泉水廠廠長趙林頻繁來往于明陽以及周邊幾個省的省會城市。

在他的努力下,已經在幾個省會城市設立了銷售處,聯系到了一些代理商,而且與幾個商談妥了代理事宜。

按照計劃,礦泉水廠將在進入五月份之后展開全方位的營銷攻勢,以周邊幾省為主、力爭影響力輻射全國。

這是一個比較務實的計劃,畢竟,礦泉水行業相比于保健品行業,一是利潤空間小,二是競爭相對激烈。以遠大集團目前的人力、財力,還無法做到在全國范圍內大規模的進行鋪貨。

在宣傳上,龍門山礦泉水將和三健口服液一起在打包宣傳。但在側重點上,還是以保健品為主。

在進行大范圍的宣傳之前,必須要做好相關準備工作,初步搭建銷售渠道就是最為重要的一項準備工作。

趙林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這上面。事實上,早在年初,趙林就已經開始了這方面的相關工作。

同礦泉水廠、保健品公司、地產公司等集團旗下其它公司一樣,劉立本負責的裝修公司也在發力,但與其它公司相比,裝修公司的和運營會輕松一些。

畢竟,裝修公司是遠大集團最早涉足的行業、經過了三年時間的和積累,裝修公司的管理和組織構架已經逐漸成熟,是目前的集團中,趙長天操心最少的公司。

最近一年以來,趙長天基本上對于裝修公司的,采取的是放任的態度。除非是年終總結的時候或是劉立本主動找他匯報。否則,他基本上不會過問裝修公司的正常經營。

如今,裝修公司已經成為了遠大集團穩定的贏利點。

可以說,如果沒有裝修公司源源不斷的提供資金,恐怕趙長天在上海股市圈回來的那些錢,還無法支撐遠大集團的多元化經營。

礦泉水廠、地產公司、保健品公司不但還沒有達到盈利狀態,而且維持這幾個公司的日常運行和,所需要的是一筆龐大的資金數目。

雖然通過劉立本的運做、從銀行得到了一些貸款,但由于銀行還處于緊縮銀根的狀態,因此得到的貸款數目比較有限,距離實際需要還有一定的差距。

尤其是從四月份展開保健品攻勢以后,錢就像流水一樣被花了出去。預計在五月份之后,花錢的速度將會更加驚人。

如果沒有這三年以來,裝修公司累積的近億元利潤,趙長天還真是會為錢發愁。雖然美國和香港那邊也能調動一部分資金,但不到迫不得已,趙長天不想動用。

在趙長天的理想中,他希望未來集團下屬的幾個公司都可以到裝修公司這種程度,讓他能夠逐步減少用在集團事務上的時間和精力。

畢竟,趙長天很清楚,隨著他在仕途上越走越遠,官場上將越來越多的牽扯他的精力,他將不得不把放在集團上的時間和關注減少。否則,將會對他的仕途帶來重大影響,那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情況。

隨著四月下旬的到來,遠大集團旗下的各個公司都進入了最為忙碌、緊張的狀態。集團的中高層領導們,更是忙得幾乎腳不沾地。

尤其是趙長江和凌長軍,幾乎大部分時間都要在飛機上度過,經常從一個城市飛到另一個城市。

按照計劃,位于各個省省會城市的領導各省的總公司一個個建立,每一天,都會有一些被培訓好的人員從明陽出發奔赴各地。

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趙長天這個集團實際上的最大股東,卻清閑下來。

現階段,他能為集團做的基本已經做得差不多了,他的那些想法和構思都已經灌輸給了集團的幾個高層。

集團事務的具體執行上,他這個體制內的官員是不會參與的。

最多,當他偶有靈光閃現的時候,找凌長軍或是趙長江他們交流一番。

最近的這幾天,在劉常清、胡利等人打給他的電話中,趙長天了解到,情況對他已經越來越有利。

自從一個多月之前那次小規模的雨夾雪之后,昌縣范圍內沒有再降過一滴水,順城乃至整個北寧省中西部都是如此。

雖然依賴于各種水利設施,暫時對農業還沒有形成重大影響,但如果干旱持續下去,災難將無法避免。

鐘新華已經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在幾天前,采取了停止放水的措施。但顯然,一個半月的持續放水,已經對各大水庫的庫容造成了一定的影響。

隨著時間的流逝,一些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趙長天的心情比之剛進黨校時已經安穩了許多。

4月25日,在王寒月的努力下,中天超市在順城的分店開業。這家店的規模超過了昌縣原有的兩家店面營業面積的總合。

超市的經營面積達到了一千多平,買下店面、加上裝修、以及其它各種費用將王寒月手里的流動資金全部用光,再加上趙長天臨時又撥給了王寒月50萬,才堪堪滿足需求。

在開業前的日子里,幾乎每一天,王寒月都會和趙長天進行電話聯系。

對于王寒月來說,她原本的打算是買下一家和昌縣規模差不多的店面,盡量減少自身的壓力。

畢竟,在順城開超市,所要承擔的風險與昌縣不同。如果不能像預期的那樣贏利,甚至是虧損,對于起步不久的中天超市和王寒月來說,將是一種巨大的打擊。

但在趙長天的勸說和堅持下,王寒月改變了主意,直接拿下了這家位于市中心的一處店面,雖然投資巨大,但超市經營前景無疑更為廣闊。

而且,有此店面作為中天公司的固定資產,日后向銀行貸款,無疑將會容易許多。

雖然趙長天語氣非常肯定的告訴王寒月,超市這種新生事物既然能在昌縣取得成功,那么,在順城也一定會成功。

但王寒月畢竟還只是一個20多歲的年輕女人,這次的投入又實在太大,那可是一、兩百萬的巨額數目。王寒月甚至都不敢想象,一旦失敗,她將怎么面對自己的男人?

因此,越是臨近超市開業,王寒月的心理越是緊張,幾乎每一天晚上都無法正常入睡。只有在和趙長天通話的時候,心理才會多少的安穩一些。

超市開業當天,趙長天正在黨校上課,自然無法前去。但在心理,趙長天卻是難免牽掛那邊的情況。事實上,他雖然對王寒月很肯定的說會成功,但他心理其實也并沒有足夠的信心。畢竟,任何經營都存在風險,在沒有得到事實的檢驗之前,他的所有判斷都只是一種預想而已。

如果真的失敗,開業當天的營業狀況很慘淡,他自己可以不在乎這點損失和失敗,但王寒月不同。

趙長天擔心,自己的這個執拗而又好強的女人能否承受住這樣的打擊?

懷著一絲緊張的心情,在當天晚上,趙長天和王寒月通了電話。

“哥,成功了,我們成功了!”

趙長天能從王寒月的語氣中,感覺到她無法掩飾的喜悅的心情。

趙長天懸著的心也終于放了下來。

接下來,趙長天愉快的充當起了聽眾。

據王寒月形容,白天的盛況遠遠的超出了王寒月最好的設想,可以用人山人海來形容,購物的人群幾乎擠滿了超市所有的空地,等待結帳的人排起了長龍,。

原本的三個收銀臺被臨時增加到五個,都無法滿足需求,顧客們紛紛抱怨排隊的時間太長。

而且,已經影響到了超市的正常流通,外面的顧客根本進不來,有一些人因為不愿意等待而離開。

中午的時候,王寒月緊急的又從昌縣調過來了三個受過培訓的收銀員。

就這樣,八個收銀員一起工作,也是才勉強的滿足了需求。

晚上結算的時候,王寒月被銷售收入嚇了一大跳,11萬,準確的數字是11萬五千八百六十元,就是最終得出來的數字。利潤接近了五萬。

僅僅是開業頭一天的盛況,王寒月所有的擔憂已經徹底丟開。

在電話中,王寒月一遍又一遍的向趙長天形容著自己的心情。如果不是趙長天住在黨校、實在不方便,王寒月一定會找到自己的男人,不顧有孕的身體也要放縱的與自己的男人歡好,來表達內心的喜悅。

趙長天的心情也非常愉快,中天超市可以說寄托著他的一個夢想。眼看著這個夢想在一點一點的逐步實現,他心中的暢快比之王寒月也差不了多少。

作為趙長天的舍友,王少華能清晰的感覺到趙長天情緒上的變化。

自從進入黨校學習以來,他就發現了趙長天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平時,除了上課和睡覺,他幾乎看不到對方的影子。

但所謂交淺不言深,他也不好正面打聽原因。

直到前不久,學員們彼此都熟悉之后,一個來自順城的市直機關的學員在私下里和人談起了關于趙長天的情況,說出了因為群體上訪事件,趙長天正在被順城市委下派的調查組調查,很可能會被停職、甚至是調整工作。

很快,這條消息就在學員之間流傳開來。

王少華在那個時候才恍然大悟,同時對于趙長天總是在課余時間出去也有了合理的解釋。

他估計趙長天應該是抓緊時間出去找關系活動,爭取在調查組得出結論之前解決問題。

本就來自偏遠地區的小縣城,如今又是岌岌可危,隨時都有會被調整工作的可能。

在這種情況下,原本就乏人問津的趙長天,更是沒有人會主動與他結交。甚至有相當一部分人,基本就是無視于他的存在。

無論別人對趙長天的態度如何冷漠,可作為趙長天的室友,王少華卻是無法回避的,畢竟,晚上睡覺的時候,兩個人還是要共處一室的。

而且,王少華從直覺上認為,`他這個年輕的舍友似乎不像是那種輕易就能倒下的人物。

因此,王少華倒是沒有刻意的與趙長天疏遠或是保持距離。

今天晚上,他發現趙長天抱著電話打了好長時間,出于禮貌,他回避了,出去走了一圈才回來。

可回來之后,他發現,趙長天的心情顯然很好,一邊抽著煙還一邊哼著小曲兒。接觸了這么久,這種情況,他還是第一次在趙長天身上發現。

“長天,你的麻煩解決了?”

王少華試探著問道。

“什么麻煩?”

趙長天下意識的反問了一句,但隨即明白了王少華的意思,看著那雙鏡片后比較真誠的眼神,趙長天沒有多做解釋,只是點了點頭說道:“差不多了,老王,謝謝你的關心。”

對于黨校里流傳著關于他的消息,趙長天自然是知道。有一次下課的時候,他親耳聽到了一個幾人組成的小圈子正在談論他,語氣中的八卦和幸災樂禍之意流露無疑。

如果放到重生前,對于這種背后講究他的人,他肯定不會客氣,輕則呵斥幾句,重則會暴力相向、一個大巴掌扇過去。

但在重生后,經過官場的洗禮,對于這種事情,趙長天已經有了足夠的忍耐力。雖然心理也有一些憋屈,但卻不會太放在心上。

“那就好,那就好!說實話,我還真挺為你擔心的,畢竟,你能這么年輕就做到副縣長的位置挺不容易的,如果就因為那樣一件破事就……”

接下來的話,王少華沒說,而是話題一轉:“對了,長天,今天孫勝男向我打聽你來著。你小子行啊,什么時候和咱們這屆培訓班的班花勾搭上了,我看人家對你好象有好感的樣子啊。”

王少華的語氣中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的明顯的流露出了酸溜溜的味道。

“孫勝男?她打聽我?”趙長天心心理有一些納悶。

他至今為止還沒和這個女人說過一句話,只是偶爾的時候,會欣賞一下那個女人的頂級身材而已。

以王少華的性格,顯然應該不會在這樣的問題上拿自己開涮,她打聽自己的事情應該是確有其事。

可自己和她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塊去,她打聽自己干什么?

難道對方會喜歡上自己?這顯然是一個白癡才會有的想法。

至于說對自己有好感,那更是無稽之談,他還沒有那么自戀。

這些日子,兩個人沒少見面,孫勝男看他的眼神基本和陌生人沒什么區別。

搖了搖頭,趙長天實在找不出什么理由來,隨意的應付了幾句王少華,繞過這個話題不談。

趙長天的疑惑并沒有持續多久。

第二天中午,上完課之后,他打算按照慣例去黨校外邊找個飯店解決一下午飯問題,對于自己的飲食問題,趙長天一向很講究。

快走到大門口的時候,孫勝男追了上來。

“趙縣長,能和你談談嗎?”

趙長天停下腳步,側過身體,壓制著內心的一絲波動,淡淡的應道:“孫處長,有什么事嗎?”

“趙縣長,沒事就不能和你談談嗎?”

似乎對于趙長天的態度有些不滿,孫勝男微微的皺起了眉頭。

“當然不是,要不這樣,現在正是午飯的時間,我請孫處長一起吃個飯,邊吃邊談如何?”

趙長天嘴角微翹,望向那雙美麗的大眼睛。

如果能和這個兼具美麗和氣質的女人共進午餐,他相信一定可以增加一些自己食欲。

“這還差不多,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錯的酒店,環境很好,就是價格不便宜。”

孫勝男的眉頭舒展開了,但眼中卻露出了一絲調皮的神色。

趙長天看得有些發呆。這種眼神出現在一個風姿綽約的成熟女人身上,別有一番滋味。

但他還是沒有絲毫猶豫的答道:“孫處長帶路,我想就是再貴,也應該能請得起你,大不了豁出去這個月的工資了。”

距離黨校附近不遠的平原街上,有一家喜來喜酒店。

孫勝男帶趙長天來的地方,正是這里。

到酒店門口的時候,趙長天有一些躊躇,腳步不由得放緩下來。

這家酒店,在他的上一次人生中,他很熟悉,曾經多次來過這里。

但在重生后,他一直回避著、沒有來過這里,即便是進入黨校培訓班之后,離這里距離很近,他也克制著自己的某種渴望沒有來過。

對于趙長天來說,這里,有著很多的記憶。有歡樂、甜蜜,也有痛苦和悲傷。

一切,都和一個女人有關。

那個女人的名字叫王雪,曾經是他上一次人生的第二任妻子。

雖然他已經決定將上一次人生的許多事情都放下,包括曾經的婚姻和擁有過的女人。但這里面的那個女人,卻不是說放就能那么輕易放下的。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王雪這個時候應該剛滿23歲,由于家境困難,還在讀大學的王雪在做家教的同時,她同時還在這家酒店里兼職做服務員。

如果按照原來的軌跡,在五年后,她將成為這里的大堂經理,自己也將在那個時候認識她。

認識兩年之后,兩個人會步入婚姻殿堂。

結婚3年之后,因為趙長天的花心,因為李子華的算計,他們勞燕紛飛。

趙長天清晰的記得,離婚后,他曾經大醉三天。

“趙縣長,趙縣長,不會是口袋里沒帶多少錢?”

一聲有些諧謔的悅耳聲音響起,打斷了趙長天的思緒。

搖了搖頭,仿佛是甩到了因為觸景生情而給心靈上帶來的那一絲憂傷。

“進去。”

趙長天沒有了開玩笑的心情,大步踏進了酒店。

會見到那個個性鮮明、如水、如火的女人嗎?

懷著復雜的心情,趙長天站在酒店大堂里不自覺的游目四顧。

此刻,酒店里人來人往,觸目所及的范圍內,趙長天沒有發現那個身影。

一個20來歲的女服務員迎了上來,非常禮貌的引著趙長天和孫勝男到靠窗的一張桌子坐下。

坐下之后,讓孫勝男負責點菜。趙長天的目光依然不死心的打量著那些穿梭在大堂內的女服務員,逐個的掃視一遍之后,依然還是無所得。

孫勝男顯然發現了趙長天的心不在焉,眉頭不覺又皺了起來。

長期以來,孫勝男一向對自己的魅力非常有信心。和她接觸過的大部分男人,見了她不是誠惶誠恐的討好,就是一副極力表現的樣子,爭取在她面前留下好印象。也曾經有過那么幾個故意在她面前裝深沉,不過徒惹她譏笑而已。

對于男人的那些齷齪心思,對心理學頗有研究的她自認看得通透。

但眼前的這個比她還小上幾歲的年輕男子,似乎是真的無視她的魅力。與以往那些在她面前,夸夸其談極力表現自己淵博和才華的男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從一開始在黨校大門口,就是自己主動和她說話,直到現在,也是自己一直在引起話題。但根據自己的觀察和在叔叔那里了解的情況,這個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內向型的性格,否則,他也不可能在這樣的年紀達到現在這樣的位置。

如果說他是在裝深沉,也不太像。他好象注意力根本就沒放到自己身上,反而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些女服務員身上。

難道那些姿色和氣質都很普通的服務員能與自己相比?

越想,孫勝男只覺得十分窩火,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在心頭縈繞。

在氣憤的情緒下,孫勝男一口氣點了七、八道價格不菲的菜肴。

她本以為這樣會多少的讓這個男人肉痛,從而把注意力從新轉移到自己身上。但是,她的打算落空了。仿佛她剛才大聲點菜的聲音,那個該死的家伙根本就沒有聽到一樣。

“趙縣長,那些女服務員都很漂亮嗎?”

壓抑著內心的惱火,孫勝男冷冷的問道。

“沒發現什么漂亮的,孫處長為什么這么問?”

趙長天隨意回答道。

他還在不死心的四顧尋找著。

可以說,在他上一次人生中三次婚姻中的三任妻子,只有王雪是真正令他刻骨銘心的。

和王雪的最終分道揚鑣,說不上誰對說錯,只能說是兩個不該結婚的人卻因緣巧合的走到了一起。

他們之間的最大分歧,實質上就是王雪無法容忍他與別的女人發生關系。而他又無法做到這一點。

否則,即便是李子華如何算計,也不會有可乘之機。

趙長天從來不認為自己和不同的女人上床有什么不對。在他心中,上床和愛情是兩個概念。

他和大部分女人上床,目的很單純,就是為了下半身的需要而已,基本與愛情無關,不必考慮什么責任問題。

對趙長天來說,愛情則截然不同,那是生理層次和精神層次的統一結合體,兩者缺一不可,那需要付出情感和承擔責任。

他和大部分女人交往,基本都是因為前者,也就是生理需要,這其中也包括他曾經的第一任妻子張萌。

但他與王雪之間的關系不同,他是真的從心理喜歡那個女人。

喜歡她的個性,喜歡她在床上的別樣風情,喜歡她的獨立自主。

他一直控制自己不來這里見王雪,就是擔心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去招惹她。他有一定的信心,憑借對王雪的了解,他可以再次擁有她。

但是,擁有她之后呢?他顯然不會因為她而改變自己的性格和作風。那么,就有很大、甚至是百分百的可能會再次傷害到她。況且,他都不太可能像上一次人生那樣,給她一個豪華的婚禮。

對于王雪這個在自己生命中曾經非常重要的女人,趙長天委實不想再次傷害她。

可是,當趙長天走進這坐酒店之后,他卻又非常想要見到她,甚至,這份心情還是如此的急切。

他告訴自己:“我只是想看看,23歲的王雪和28歲的王雪究竟會有哪些不同?”

人性就是如此的矛盾。

這也是他放著一個特點鮮明的大美人于不顧、也是他非常沒有禮貌和風度的不考慮一個女子的感受的原因之所在。

哪怕是他聽到了孫勝男有些咬牙切齒的點那些昂貴的菜肴,他也沒有做出回應。事實上,以他如今的身家,幾百塊錢還真是引不起他的任何波瀾。

目光掃視了兩遍之后,還是沒有什么發現,趙長天有些失望。

也許,今天是她倒班的日子?

趙長天如是安慰著自己。

錯過了這一次,他不知道,下一次他還有沒有決心再來這里。

輕輕的嘆了口氣,趙長天把注意力拉回了眼前。

他注意到,孫勝男白皙的俏臉上陰云密布。但此刻,趙長天卻沒有那份去安撫對方的心思,他的心情依然沉浸在沒有見到王雪的失落中。

“孫處長,想要和我談什么事?現在說。”

趙長天掏出一支煙點上,邊抽著,邊輕描淡寫的說道。仿佛不知道對面的女人已經因為他的無禮而怒火中燒。

“哼!”孫勝男冷冷的哼了一聲,沒有要開口說話的意思。

她要讓這個男人明白,有些女人不是能輕易得罪的。既然得罪了,就要做好付出代價的心理準備。

孫勝男已經決定,如果對方不好言好語的降低姿態,她是不會給對方什么好臉色的。想她孫大小姐,長了這么大,何時受到過這種冷遇。

自認對女人十分了解的趙長天,對于孫勝男之所以表現出如此的態度,多少有一些了解。

想著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趙長天正想要稍稍拿出點手段調節一下氣氛的時候。“孫縣長,我……”

忽然,剛剛要說的話又被他咽回了肚子里。

他眼角的余光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下意識的望去,他看到了郭小雅。郭小雅和兩個年紀相仿的女孩子一起走進了酒店。

趙長天正想要站起打招呼的時候。

緊接著,他的目光呆住了。

雖然提前了五年,雖然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已經有數年的時間沒有見過她。

但趙長天還是一眼認出了郭小雅身旁亭亭玉立的站著的一個女孩子,那是一個長發披肩、眉目如畫的女孩兒。

趙長天相信自己不會認錯,那是王雪。

雖然此刻的王雪還遠沒有五年之后的干練、成熟,但容顏卻變化不大,只是青澀了一些,眉宇之間的那份倔強卻與五年后一般無二。

無論何時,她都總是那么自強、自立,讓人心生尊重。

孫勝男原本正在生悶氣,聽到趙長天柔和的聲音之后,她以為對方是要放低姿態了,心中不覺升起了一絲小得意。

她決定只要對方多說幾話軟話,自己看在叔叔的面子上,就原諒他這一回。

但是,孫勝男發現她錯了,錯得離譜!

那個該死的家伙,居然只說了半句話,就更加毫無禮貌的、又故態復萌的轉移了視線。

而這次,他的行為更加讓人難以容忍,他就那么直勾勾的盯著三個一起走進酒店的女孩子。

的確,那幾個女孩子當中,是有兩個很漂亮。可那又如何?難道就因為兩個漂亮的女孩子,他就可以毫不尊重自己。他的這種行為,簡直是在不加掩飾的羞辱自己。

孫勝男知道,大多數男人看起來道貌岸然,但實質是卻是一肚子男盜女娼的齷齪思想,對于這樣的男人,她很鄙視。可像趙長天這種不加掩飾的色狼摸樣,還比不上那樣的男人。

這一刻,孫勝男很想把桌子上的那個茶杯砸到那個可惡男人的腦袋上,然后掉頭就走。

如果趙長天能看到孫勝男此時的眼神,他一定會打個冷顫。有時候,美女的眼神不只是撩人。

也許是心有靈犀,在趙長天看向郭小雅的時候,郭小雅的目光也落到了正坐在窗邊桌子旁的趙長天身上,正好對上了趙長天的目光。

女孩子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輕聲的和兩個同伴說了句什么之后,就腳步輕盈的向著趙長天這邊走了過來。

片刻的失神之后,趙長天深吸了口氣,壓下了紊亂的情緒,恢復了表情的正常。

“孫縣長,遇到了一個朋友,我去招呼一下。一會兒,大家一起吃,希望你不要介意啊。”

邊說著,趙長天站了起來,絲毫沒有給孫勝男留下反應的時間,那語氣不像是征求意見,反倒像是直接做出了決定。

趙長天大步向郭小雅迎了上去,只留下已經出離了憤怒的孫勝男,眼睛冒火的盯著趙長天的背影。

“小雅,我正打算這兩天去你們學校看你。我正請一個朋友吃飯呢,你和你的朋友們也一起吃。”

走近之后,趙長天笑著向著郭小雅說道。同時,目光不經意間又瞟向了容顏勝雪的王雪。

“趙大哥,太巧了,能在這里遇到你真是太好了。我還一直想著去黨校看你呢,但又怕耽誤你的學習和有什么不好的影響,就猶豫著沒去。”

郭小雅的小臉上有著掩飾不住的喜悅,如果不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果不是她的性子有些含蓄,恐怕她已經撲到到了趙長天的懷里。

“趙大哥,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兩個同學,也是我的好朋友。”

郭小雅一邊說著,一邊指向王雪,“她是王雪,趙大哥你一定想象不到,王雪還在這里兼職做服務員呢。”

“她是張遙,上次我們去大凌河玩的時候,趙大哥你見過她。”

郭小雅又指著另一個女孩子介紹道。

趙長天點了點頭,只注視了王雪一眼,說了一句“王雪你好!”

之后,他就迫使自己的目光望向了張遙,“張遙,你好,我可是還記得你呢。”

“趙大哥,上次的事情,真是多虧你了。要是沒有你,我們可就麻煩大了。”

張遙顯然對見到趙長天也感覺很高興。上一次的事件,趙長天給她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她發自內心的感激。

“別和我客氣,那是我的工作職責。走,我們去那邊坐著、邊吃飯邊聊。”

趙長天邊說著,邊向飯桌走去。

“走,今天遇到趙大哥,就不用張遙你請客了。”

郭小雅邊說著,邊拉著兩個女孩子的手跟了過去。對于自己的趙大哥請客,郭小雅自然不會客氣。

而且,能在兩個好朋友面前、展現自己男朋友的優秀,是一種不可避免的潛意識中的想法,對于郭小雅這種不怎么愛慕虛榮的女孩子來說也不例外,這是女人的天性。

張瑤沒有猶豫,在郭小雅耳邊嘀咕了一句之后,就跟著她的腳步走了過去。

王雪稍稍猶豫了一下,畢竟,趙長天對她來說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

但看到兩個好朋友和趙長天非常熟悉的樣子,再加上她對趙長天的第一印象也不差,就順從了民意,沒有提出反對意見。

招呼三個女孩子坐下之后,趙長天簡單的將四個女人進行了介紹,讓她們彼此知道了對方的名字和大概身份。

對于孫勝男的身份,趙長天沒有詳細介紹,只說她是公務員。

孫勝男勉強壓制著心頭的惱火和煩躁,和幾個女孩子打了聲招呼。

她一再的告訴自己“那個該死的家伙不懂禮貌,自己不能像他那樣,否則自己不也成了沒有素質的人嗎?”

在這種心理暗示之下,孫勝男才沒有做出拂袖而去的舉動。

和幾個女孩子交談了幾句之后,孫勝男的心情好了一些。

她對于這幾個女孩子的印象不錯,尤其是郭小雅、王雪,她們氣質、長相、以及性格很對她的胃口。

出于一種報復心理,在接下來的談話中,孫勝男完全主宰了談話節奏,幾乎不給趙長天插話的機會。

以孫勝男在仕途上多年鍛煉出來的口才,完全引導了和幾個女孩子的談話內容,從服裝、化妝品、到珠寶首飾。

對于這些話題,趙長天即使是想插話,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而且,他實際上也沒有參與這種話題的興趣。

對于趙長天來說,一邊吃著美食,一邊欣賞著幾個漂亮女人各自不同的風情,顯然是一種極大的享受。尤其是能夠再見到王雪、并和她在一起近距離的相處,這讓趙長天感覺很愉快。

相信如果孫勝男知道他的這種想法,恐怕會更加郁悶。

只是,看著與其它幾個女人相比,王雪顯得非常樸素的衣著,他多少有些辛酸的感覺。

趙長天知道,王雪的生活壓力很大,她家里條件非常不好,除了要賺夠自己上大學的費用,她還要補貼家里的一部分花消。

在以后畢業當上大堂經理,她的情況才會有所改善。

與五年后相比,此時的王雪在言談舉止上還顯得有些拘謹、放不開手腳。基本上,她很少說話,更多的時候,她都是一個傾聽者。

孫勝男、張瑤、郭小雅都很健談,幾個女人唧唧喳喳的說個不停。尤其是孫勝男,幾乎就沒有停嘴的時候,與平時自己見到的那個冷若冰霜的形象形成了極大的反差。

這讓趙長天有些感嘆于這個女人的雙面性。

孫勝男似乎已經忘記了有話要對趙長天說,一直沒有搭理趙長天。郭小雅等人也感覺到了,趙長天好象與他這個‘朋友’之間的關系似乎有些問題。

后來,還是郭小雅看到心上人被冷落到一旁,才找了一個話題,向趙長天打聽起他的培訓班生活。

可還沒等趙長天說上幾句話,又很快被孫勝男頗負技巧的岔開了,轉而聊到了女人感興趣的話題上。

趙長天注意到,孫勝男隱諱的向他拋過了一個示威的眼神。

對此,趙長天倒是不以為然。反而覺得這個成熟的女人能做出這種表情,別有一番味道。

一頓趙長天感覺賞心悅目的午餐,不知不覺過去了一個小時的時間。

考慮到下午還要上課,將近一點的時候,幾個人結束了這頓午餐。

趙長天結過帳之后,與孫勝男同郭小雅她們做了道別、各自離去。

臨分別前,趙長天深深的看了王雪一樣,想要把她此刻的樣子記在心底。也許,未來的日子里,他們將很難再有見面的機會,他和她的生活也不會發生什么交集。

“既然喜歡她,就不要傷害她。”趙長天這樣告訴自己。

走在回黨校的路上,趙長天的心理還多少有一些感傷,有些東西,想要徹底放下不是那么容易的。

趙長天沒有說話,孫勝男顯然還有一些生氣,也保持著沉默。

幾分鐘之后,直到距離黨校門口只有不到100米時。

“趙長天,你們昌縣黨校校長張清華是我叔叔的好朋友,我叔叔是孫上林。前天聽了張叔叔的介紹,我本來對你的印象還不錯。但你今天的表現讓我很失望。”

直呼趙長天的名字、一口氣說出了心理話之后,孫勝男不再停留,小跑著向黨校大門口沖去。

在愕然中,趙長天停下了腳步。

對于張清華,趙長天一直有聯系,春節的時候,他還登門拜訪送上了一份禮品。

孫上林,他雖然沒有見過,但卻通過兩次電話。對于這位現任的北寧日報社總編輯,趙長天一直想要結交。

在他原本的想法中,自己目前的層次還低了一些,他打算在仕途上更進一步、縮小彼此之間的層次差距之后,再去拜訪他。

沒想到,孫勝男居然是孫上林的侄女。

搖了搖頭,趙長天感覺有些意外,也有一些悔意。

如果他事先知道孫勝男和孫上林是這種關系,他對待孫勝男的態度一定會有所不同。

畢竟,對他來說,從現實和利益的角度上,一個漂亮的女人,哪怕她是一個副處長。在目前的狀況下,也不會引起他的重視。

但如果是孫上林的侄女,情況自然不同。如果因為這個女人,而影響到結交孫上林,那就有些遺憾了。

可既然事情已經發生,后悔也于事無補,只能看以后能否想辦法彌補了。

搖了搖頭,趙長天不再糾結于這件事,大步向前走去。

從這天開始,一直到月底,趙長天趁課余時間主動和孫勝男打過兩次招呼,但都受到了冷待。孫勝男的態度很冷漠,沒有與他交流的意思。

在這種情況下,趙長天也失去了用熱臉貼人家冷屁股的想法,不再自討沒趣。

這幾天,趙長天約郭小雅吃了一頓晚飯,享受了一番愛情的甜蜜。

在這次約會的時候,讓趙長天有些意外的是,郭小雅送給了他一本書,是一本介紹尼采生平的傳記作品。

據郭小雅說:她十分喜歡這本書,里面蘊涵著一些人生智慧。

幾乎是一口氣讀完了這本書之后,趙長天感覺受到了一些啟發,他開始總結自己身上的一些不足。

他的很多見識大都來自于人生經驗的總結,雖然實用,但卻具有局限性。

趙長天認識到,以后當他有機會走到更高層次的時候,也許,這方面就會成為他的短板、軟肋。

比如,尼采這樣一個對整個世界都曾經產生過重要影響的人物,在此之前,他居然毫不了解。

曾經,他一向信奉行動至上的原則。但讀了這本書之后,他發現,在很多時候,思想的力量絕對不可小覷、甚至可以改天換地。

好在,他覺悟的時間還不晚,以他的年紀,還正是學習的好時候。

他覺得,自己應該趁年紀輕、記憶力好的時候,多多充實一下自己的大腦。畢竟,他沒有受過高等教育,學歷也基本算是花錢買下來的。

雖然他從來都不認為學歷能代表學識和能力,但不可否認的是,正規的高等教育,的確能夠增長人的見識、開闊視野。

從那以后,他的大部分空閑時間,都放到了讀書上。

閱讀范圍不再局限于金融、證券,而是涵蓋了哲學、心理學、政經等方面。

其中,一些國外的相關名著,是他閱讀的重點。雖然由于文化背景、或者翻譯的原因,看起來很吃力,但卻頗有收獲。

其中,也許是先入為主的原因,尼采的一些哲學作品,引起了他的濃厚興趣。只是由于翻譯質量不過關的原因,導致他讀起來有些困難,尤其是那本《查拉斯圖拉如是說》,讀了幾天,居然連三分之一都沒有讀完。

但他很享受這種仔細推敲、研讀的過程,他感覺自己有些浮躁的心靈漫漫沉淀下來,思想也在逐漸發生著某種蛻變。

在黨校中,他像是一個獨行僧,除了王少華,他幾乎很少和其它學員交流,他成了黨校圖書館的常客。

事實上,其它學員恐怕也根本沒有想和他交流的意思。

這段時間里,遠大集團、蘭天公司、中天超市都在各自領導者的管理下,穩步的著。

趙長天偶爾的會打個電話關注一下,聽取他們的簡單匯報。

進入五月份之后,趙長天依然持續著這種生活。

有好幾次,他都有一種去公司看看的沖動,但都克制下來。

趙長天下定了決心,要從集團和公司業務上逐漸解脫出來,盡力減少在商場上花費的時間和精力。

他告訴自己:該為他們做的,已經做的差不多了,該是學會放手的時候了,自己有自己要走的路。畢竟,人的精力有限,如果自己不學著放手,很可能會影響到自己在仕途上的。

兩個弟弟、劉清蘭、王寒月都已經成長起來了,他們在某些方面的能力已經超過了自己。畢竟,實踐是最好的老師。

趙長天相信,只要按照他定下來的目標和模式穩步推進,遠大集團、蘭天公司、中天超市都能在良性的軌道上前行。

作為一個引領者,他的角色應該還是很稱職的。

“未來的日子里,自己只要提出階段性的目標就好。除非遇到必須自己出手的的重大事件,否則,自己將不在公司的具體經營和事務上發表看法。”

做完這個決定之后,趙長天感覺自己輕松了很多。

從做出決定的那一天開始,一直到5月11日,將近20天的時間,趙長天沒有去過遠大集團、蘭天公司、中天超市一次。

甚至,在通電話的時候,他多數情況也只關注具體的一些數據。

他能感覺到,開始的時候,劉清蘭還好一些,兩個弟弟和王寒月有些不太適應他的轉變。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趙長天能感覺到,他們正在適應這種變化。

對此,趙長天感覺很欣慰。

每個人,只要給予他足夠的信任和機會,都有逐漸成長、成熟的那一天。

5月12日,對趙長天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一天。

他在劉常清打給他的電話中,知道了令他感覺欣喜的一個消息。

順城市委下派的調查組已經拿出了調查結論:昌縣副縣長趙長天同志在昌縣所開展的為了增加水庫儲水量、而限制放水的舉措是科學、合理的。

事實證明了趙長天同志所采取的這項舉措對于緩解目前的昌縣大旱,起到了非常關鍵的作用。雖然因此影響到了極少數魚糖承包者的利益,但那是出于大局考慮、是因為工作需要。

得到這個消息,趙長天一直懸著的心終于徹底放下。

他甚至有了一種鼻子發酸的感覺,就宛如一個受到大人誤解的小孩子,終于證明了自己的無辜。

半年的時間,從當初做出決策的那一天起,他就背負著壓力。這種壓力,隨著兩次群體上訪事件越來越大。

有些時候,在巨大的壓力面前,他甚至都有了一種種想要放棄的沖動。難道想要切切實實的為老百姓做一些事情就那么難?

他并不否認,自己想要在這件事情上撈取政績、獲得升遷資本。但只要是官員,又有哪一個不想著獲得晉升呢?

“多為老百姓做一些事情,在仕途上穩步、快速。”

其實,趙長天的想法很簡單。

當天晚上,趙長天來到了喜來喜酒店。經過這些天的閱讀和思考,趙長天感覺自己基本擺脫了對王雪的心結,放下了一些不必要的擔心。

甚至可以這樣認為,他已經從心理上改變了對女人的一些態度,在想法上已經有了一定的轉變。

當得到那個關乎自己命運的好消息時,趙長天非常想要把自己的喜悅和那個曾經無比親密的女子一起分享。

分享的方式,也有一些特別。

趙長天甚至都沒有和王雪打招呼,只是一邊喝著酒、吃著菜,一邊不時的看一眼那個忙碌的身影。

看著那個曾經摯愛的清秀女子,趙長天思索著自己思想上的一些變化。

他覺得自己以前的思想有些狹隘了。

即使他不能再和這個女子走到一起,但偶爾的見見她、關注一下她的生活,又有什么可顧忌的呢。

至于所擔心的會控制不住而去再次傷害王雪的問題,那實在是有些杞人憂天,難道他連控制自己行為的能力都缺乏信心嗎?

那實在是一種逃避和懦弱的表現,根本就是在壓抑自己,這與他重生之后,打算酣暢淋漓的享受人生的想法,顯然是矛盾的。

發現錯誤就要及時修正,趙長天具備這樣的決斷力。

也許是趙長天的注視引起了王雪的感應,也許是湊巧,趙長天的晚餐剛開始不久,王雪就發現了趙長天獨自坐在窗邊飲酒的場景。

稍稍猶豫了一下,和領班說了兩句話之后,王雪走到了趙長天的飯桌前。

“趙先生,你好。”

王雪落落大方的打著招呼。清秀的小臉兒上帶著禮貌的微笑。

“雪兒,你也好。”

也許是因為只有他們兩個單獨面對。下意識的,趙長天喊出了這個曾經使用過數年的稱呼。

但隨即意識到不妥,可又不好馬上改口。

顯然,趙長天的這聲有些親熱的稱呼讓王雪十分意外,不知道該怎么應對。不覺間,白皙的臉頰有些微微發紅,眼神中有了一些慍怒。

王雪沒有想到,看在同學郭小雅的面子上、加上自己對他的印象還不錯,就出于禮貌過來打個招呼,可讓她感覺氣憤的是,他居然是這樣一個油嘴滑舌、不知自重的男人。

場面,一時有些尷尬。

“王雪,不好意思,你和我的一個好朋友的名字是一樣的,我總是這樣稱呼她。所以,對不起啊,請你不要見怪。”

趙長天急中生智,胡亂的編了這樣一個借口。

“沒關系,那你繼續用餐,不打擾了。”

不知道有沒有相信趙長天的話,王雪打了聲招呼離開了。但明顯的,王雪的表情已經失去了來時的微笑。

這個小插曲,沒有影響到趙長天的心情,他還是自得其樂的一邊吃喝,一邊偶爾的關注一下王雪。

對于趙長天的這種行為,王雪自然是有所覺察。

不知不覺,一個多小時過去了,時間已經接近晚上八點。

趙長天已經酒足飯飽,結過帳之后,趙長天沒有和王雪打招呼,離開了酒店。

事實上,趙長天不知道的是,王雪也一直在留意著這個總是盯著她看的男人。作為一個聰明的女人,王雪知道一個男人的這種表現意味著什么?

說不上是什么感覺,羞澀有一些,但更多的是氣憤。

作為郭小雅的朋友,她知道:郭小雅喜歡這個儀表堂堂、身份不俗的年輕男子,并把對方看成了是自己的男朋友。

原本,她還為郭小雅有這樣一個優秀的男朋友而高興,甚至潛意識中,還有著一絲嫉妒。

可是,今天趙長天的表現,令王雪對他的評價下降了一個層次。從那聲‘雪兒’、到其后明顯的胡亂編造進行掩飾、再到后來一直盯著自己看,她認為趙長天是一個花心、人品有問題的男人。

如果趙長天知道他留給王雪的這種印象,不知道該是什么心情?

酒足飯飽之后,趙長天一邊抽著煙,一邊走在人流如織的繁華的平原街上,感受著大都市才有的這種熱鬧的夜生活。

由于多日未曾降雨,空氣顯得有些干燥,氣溫明顯的比往年有所偏高,已經提前有了一絲夏天的氣息。

趙長天雖然只是穿著休閑的夾克、里面套著一件襯衣,但身體還是多少有一些發熱的感覺。

拉開夾克上的拉鎖之后,感覺好了不少。

趙長天注意到,一些時髦的女人,已經穿上了裙子,大腿上穿著絲襪,看起來比較養眼。

更多的時候,趙長天的目光尋找著這樣的女人。看到姿色出眾的,他會跟上幾步,仔細打量一番之后,再尋找下一個目標。

自從重生以來,趙長天還是第一次如此愜意的散步,以悠閑的姿態感受生活中的那份美好。

就這樣,散了接近一個小時的步,看到時間以晚,趙長天才意猶未盡的打算回黨校宿舍休息。

就在他打算離開平原街的時候,忽然間,前方迎面走來的一群人引起了趙長天的注意。

距離那群人還有十幾米遠,在路燈的映照下,他首先看到了一個身材高挑的短發女子,即使沒有看清楚她的容顏,但趙長天已經一眼認出,那正是孫勝男。

看得出,孫勝男的步伐稍稍領先了一些她身后的那些人。一個青年男子正亦步亦趨的緊緊跟隨,嘴里不知道在說著什么。

那個男子的身影給了趙長天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隨著距離的逐漸拉近,趙長天看清了他的長相。

雖然只見過兩次,但趙長天還是一眼認出了那個男子。

馮科,那位被自己砸過一酒瓶子的仁兄,也是張國棟正在調查的對象。

在馮科和孫勝男的身后,還跟著七、八個人,一眼掃過去,趙長天發現,他居然認識其中的四個,他有了一種這個世界很小的感覺。

李子華,北寧省副省長李東陽的侄子。

馮哲,縣委書記馮長遠的兒子

劉金龍,縣委辦主任劉廣田的兒子。

王前,去過郭小雅家里的那位開著奔馳轎車的同學。

另外幾個人,都是有一些姿色的年輕女人。

看到馮科、劉金龍、馮哲,趙長天有了一種恍然的感覺。據張國棟說,自從王瓏的案件之后,他一直想要找這幾個人做一下筆錄,看看能否從中找到他們的破綻。

但結果,找遍了整個縣城,也一直沒有發現這幾個人的蹤跡。

現在看來,顯然他們是躲到了明陽。

在趙長天瞇著眼睛打量著對面那一群人的時候,那些人也發現了佇立在他們對面的趙長天。

讓趙長天感覺有些意外的是,孫勝男看到他之后,忽然露出了微笑,小跑著向他沖了過來。

趙長天有些愕然,自從那次午餐之后,孫勝男就對他不假辭色,別說笑臉,甚至都沒有正眼兒看過他。

難道是沖著別人微笑的?

可這種疑問很快被打破,離他還有幾米遠的時候,孫勝男說話了。

“長天,下課之后,我就一直在找你呢,我們不是說好了,要一起吃晚飯嗎?”

一邊說著,孫勝男還抽筋似的眨著眼睛。

趙長天同時注意到,發現他之后,馮科的腳步停頓了一下,但隨即又跟上了孫勝男,只是落后了幾步。

從孫勝男的怪異表現上,趙長天多少有些猜到了她此刻態度轉變的原因。

估計應該是與他身后的那些人有關,而且很可能是由于馮科。

趙長天有些疑惑的是,以孫勝男的性格,她應該沒有必要用這種方式擺脫麻煩?

可眼下,顯然不是思考這些的時機。

但既然有了和這個女人修好的機會,又能打擊到某些人,趙長天自然是愿意配合。

趙長天臉上瞬間掛滿了笑容,“勝男,我臨時有點急事先走了。這不,一辦完事,我就馬上回來找你了。”

趙長天注意到,當他喊出‘勝男’這個稱呼的時候,孫勝男臉上的表情僵住了,顯然是很不適應。

原本緊跟在孫勝男身后的馮科,剎那間停住了腳步。

此刻,趙長天距離孫勝男只有不到兩米的距離,距離馮科有四、五遠,距離李子華那幫人有不到10米的距離。

趙長天兩個大步,已經到了孫勝男身前。

在孫勝男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一把拉起了她的手。

孫勝男下意識的就要掙脫,但隨即趙長天的聲音向起,雖然聲音很小,但剛好能被孫勝男聽見,她不由得停止了掙扎。

“別動,我這是配合你呢。要是你露出破綻,我可是不負責任。”

一邊說著,趙長天仔細的體會著那只小手帶給他的美妙觸感。

嫩、滑、還有一絲溫暖,更有著一份別樣的刺激。

無疑,孫勝男的手屬于那種極品之類,不但手型優美,而且手感極佳。

被趙長天握住的那一瞬間,孫勝男有一種茫然的感覺,她似乎有一種失去了某種東西的感覺。

就為了躲避馮科的糾纏,付出這么大的代價值得嗎?

茫然中孫勝男有了這樣的疑問。

她對自己剛才‘有病亂投醫’的行為有了一絲悔意,可眼下已經是騎虎難下。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這種疑問、悔意迅速擴大。

趙長天猛然又摟住了她的身體,“別動,只有這樣才更真實,否則,那個小子是個精明的貨色,恐怕會看出破綻。”

一邊摟著想要掙脫的孫勝男,一邊愜意的享受著女人柔軟的身體和身上濃郁的芬芳氣息。

與此同時,趙長天冷冷的看著幾米遠之外的馮科,眼神中挑釁的意味流露無疑。趙長天的想法很簡單,他希望激怒馮科、讓他們能率先動手,給自己創造一個修理他們的光明正大的理由。

馮科的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他怎么也沒有想到,會在這樣的場合、這樣的時間遇到趙長天。

先是李佳,現在又是孫勝男。

李佳他可以不在乎,畢竟他更多的只是出于對她姿色的迷戀、想把她弄上床而已。但這個孫勝男,卻是母親再三叮囑要用心拿下的女人,這個女人身后的背景對家里將非常有幫助。

即使拋去這個不論,孫勝男的姿色、性格、氣質、乃至能力也大對他的胃口,對這個女人,他甚至產生了要認真對待的想法,而不是完全的利用和占有。

這對一向秉持著‘女人是床上玩物’的自己來說,是多么不容易。

他以為,他真的發現了那種可以讓他嘗試一下愛情滋味的女人。

但眼前的一切,將他的這種理想無情的粉碎。

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又是他?

本來,以為經歷了上次的事件之后,他認為自己的思想已經完成了一次蛻變,不會再做出那種因小失大、不顧全大局的行為。

但今天,在此刻,他真想不顧一切的把眼前這個令他極度痛恨的男人碎尸萬斷。

“趙長天,怎么是你這個鱉犢子?”

一個聲音募然間響起,正是已經走到了馮科身邊、一臉青春痘的劉金龍。

“科哥,這里是明陽,要不咱們收拾這小子一頓、出出氣。”

劉金龍不加掩飾的嚷嚷道,渾然沒把趙長天放在眼里。

“劉金龍,你是個什么東西?你和你老子一個德性,都是那種添人家屁股的角色。就你那副窩囊的熊樣,一輩子都是做人家狗腿子的命。我要是你,早就一頭撞死了,長得這么丑,也出來逛蕩,也不怕把人嚇死,真是個不要臉的狗東西。”

趙長天沖著劉金龍就是破口大罵。

一方面他是想進一步激怒對方,另一方面:不知道為什么,他一看到劉家父子,就想要侮辱幾句才覺得過癮。

劉金龍被罵得面紅耳赤,剛想要反擊。

“你操你自己,看你就是一副挨操的德行。趕緊滾犢子,別在這里有傷風化、丟人現眼了。”

趙長天繼續實施著打擊。他很希望劉金龍能撲過來,對他先動手,那樣一來,他就可以為沒有顧忌的對現在還躺在病床上的、可憐的王瓏先出一口氣了。

“揍他。”

馮科嗓子里喉出了這兩個字。

他終于再也無法忍受趙長天在他面前的囂張,他覺得,如果繼續忍受下去,他會發瘋,他也不配在當一個爺們兒。

即使會因此給孫勝男留下不好的印象,他也顧不了那么多了。更重要的是,這里是明陽,揍了他之后趕緊走人,無須擔心會惹下什么不好處理的大麻煩。

所謂忍無可忍、無須再忍,他認為就是指的眼前自己面對的這種情況。

顯然,馮科在這個小群體里具有領導地位。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劉金龍率先撲了上去,馮哲、李子劃、王前等人也吆喝著緊跟著沖了過去,馮科也做好了趙長天被打趴下之后、狠狠的揣上幾腳的準備。

“你們要干什么?快點住手。”

看著一場群毆就要在自己面前發生,孫勝男有些慌了。

剛剛,她還因為趙長天那些一連串針對劉金龍的喝罵而感覺十分痛快,事實上,她也十分討厭那個一臉青春痘、舉止輕浮、素質低下的男人。

同時,她也為趙長天的粗俗而感覺愕然,她沒有想到,一個國家干部居然也會向市井無賴那樣罵人。她雖然從張叔叔那里知道趙長天是混子出身,但與他接觸了幾次,她還真沒感覺到趙長天身上有什么混子氣息。

原本,她對趙長天的印象很一般、甚至是惡劣,但這兩天在與昌縣張叔叔的通話中,她知道了趙長天的一些事跡,原本惡劣的印象有所改觀,甚至在某些方面,還有些佩服他。畢竟,不是哪個官員都可以冒著政治前途受到影響的風險去做那些吃力、卻很可能不討好的事情。

否則,她也不會在馮科糾纏自己的時候向趙長天尋求幫助。

她以為即使趙長天罵得再狠,但在大庭廣眾之下,雙方也不可能會發生更大的沖突。

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馮科居然會真的讓那些人動手。原本,她雖然討厭馮科的性格,認為他是一個虛偽的男人,但起碼還是一個有這較高素質的留學生,可顯然,她的判斷出了錯誤。

看著這些人沖上來的架,她幾乎可以想見,趙長天將會遭受到怎樣的毆打、傷害。

雖然,他剛才的那些輕浮的舉動令她反感。可畢竟他也是為了幫助自己。

當這些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看著劉金龍已經獰笑著撲了過來,孫勝男真的急了。

如果就在自己眼前,趙長天因為自己而被別人毆打,她怎么也接受不了。

“別著急,你在一邊看著就行,很長時間沒動手了,還真有些手癢了。”

就在孫勝男心急如焚,甚至打算放低姿態向馮科交涉的時候,趙長天稍顯急促的聲音在她耳旁響起,仿佛帶著一種堅定人心的力量。奇跡般的,她的情緒穩定了一些。

同時,她感覺趙長天摟著自己的手松開了。

接下來,她看到了一副不可思議的畫面。

在她的視線中,趙長天跨前一步、仿佛只是抬了抬腿,劉金龍就發出了宛如殺豬似的慘叫聲,身體像條破布袋一樣飛了出去。

緊接著,趙長天閑庭信步的向前‘走’去,隨意的揮出了幾拳,李子華、馮哲、王前也跟劉金龍一樣,仿佛沒有絲毫抵抗力的布娃娃一樣被擊倒,慘叫聲此起彼伏。

轉瞬間,趙長天已經站到了馮科面前。

接下來,馮科也沒有逃脫同伴們的命運。雖然他已經見勢不妙,想要轉身逃跑,但已經晚了,一只拳頭甩到了他的臉上,伴隨著一聲慘叫,馮科仰面倒下,鼻子里流出的鮮血觸目驚心。

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幾個男人的女伴發出了驚慌失措的尖叫聲。

這一切,不過是在幾秒鐘的時間內發生。給孫勝男的感覺,仿佛是在做夢一樣,是那么的不真實。

“這也太假了!”孫勝男喃喃自語道。

她甚至有一些不切實際的懷疑,馮科、李子華等人是在故意配合趙長天,否則,趙長天怎么可能會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打倒幾個體格和他差不多的人?

發生在這里的諾大動靜,很快吸引了人們的注意力。平原街上來往的行人們紛紛圍了上來。

看到這種情形,趙長天打消了繼續補上幾腳的想法。拉著孫勝男的小手,飛快的穿過還沒有圍攏到一起的人群縫隙,向著黨校的方向跑去。

留下了幾個在地上翻滾的男人和一旁發出尖叫的幾個女人,像一群表演雜技的動物們一樣被人圍觀。

一直跑到黨校校園里,趙長天才松開了氣喘吁吁的孫勝男。事實上,剛才基本上是趙長天在帶著她跑,孫勝男倒是沒有消耗多少體力。

到了此時,孫勝男才恢復了正常的思維,她像是看著外星人一樣上下打量著趙長天。

“你剛才用的是武術?他們會不會有大問題,不會留下什么后遺癥?”

孫勝男問出了自己關心的兩個問題。對于她來說,顯然第一個問題更為迫切的想要知道。

“不是,在他們幾個廢物身上,還用不到武術招式,就是簡單的拳腳加速而已。”

趙長天隨口回答了第一個問題,不等孫勝男追問,又繼續回答道:“我沒下重手,他們只是會感覺非常疼而已,在地上躺一陣就沒什么大問題了,我可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因為揍他們幾個而給自己惹什么麻煩。

“那你的意思是,你會武術?”

聽完趙長天的解釋之后,孫勝男放下了心,隨即,女人天生的八卦勁頭讓她繼續問道。

“會一些,我們趙家是武術世家,我也算得到了真傳。”

趙長天有些謙虛的回應了女人的好奇。

孫勝男點了點頭,語氣鄭重的說道:“我看你以后不要再出黨校大門了,估計他們一定想要報復你。在校園里還是安全的,無論如何,他們也不敢到黨校里面鬧事。”

“謝謝你的提醒,雖然我不怕他們所謂的報復,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會盡量留在校園里。”

趙長天對孫勝男的善意表示了感謝,但隨即,他又繼續說道:“剛才事急從權,希望你不要介意。”

趙長天邊說著,邊瞟向了那只白皙的小手。

“趙長天,你就是一個流氓,這次就算了,畢竟你也算是幫了我一次。下次要是再敢這樣,我就再也不搭理你了。”

孫勝男面上閃現出一絲紅暈。

趙長天從她的語氣中判斷,雖然有一些羞惱的成分,但顯然她已經不打算再追究此事。

接下來,兩個人又聊了幾句,看到天色以晚,道別之后各自回宿舍休息。

躺在床上,總結著今天發生的事情,趙長天的心情很愉快。

昌縣的事情能夠得到解決,無疑是消除了他的最大隱憂。

能夠親自動手給那幾個傷害王瓏的畜生和恩怨頗深的李子華一個教訓,令他非常解氣。至于被牽連的王前,那是他活該倒霉。

而且,能夠和孫勝男的關系得到實質性的改善,也令他頗為愉悅。能夠摸到這樣一個冰山美女的小手兒,也是一件有成就感的事情。

在他看來,這一天發生的事情,也許在許久之后,他都會清晰的記得。

這個晚上,趙長天睡了一個好覺,睡得很沉穩、很踏實。

在其后的幾天里,趙長天每一天都會與胡利通電話,向他詢問昌縣的旱情。

根據胡利的描述,昌縣的旱情越來越嚴重,平原地區還好一些,在各種水利設施的支撐下,暫時受到的影響還較小。

但山區的情況已經很嚴重,尤其是西北溝的三個鄉鎮,受到的影響很大,由于灌溉困難,各種農產品減產已經是必然的情況,如果天氣再持續干旱,很可能會大幅度減產。

雖然掛心昌縣那邊的情況,但在黨校沒有結業之前,他也只能是干著急。

自從5月12日那天晚上的事情之后,孫勝男對趙長天的態度明顯的友好起來。

兩個人碰面時,她不但經常和趙長天打招呼,而且偶爾的,還會駐足與趙長天聊上幾句。

這種情況,引起了黨校其他學員的注意,尤其是男性學員。

王少華經常會在宿舍里酸溜溜的向趙長天請教,他是用什么方法能夠和班花走得那么近?言下之意,有想要效仿的企圖。

每當這個時候,趙長天會經常丟過去一句話,“老王,你都是有老婆、孩兒的人了,就不怕影響不好?”

王少華會搖搖頭,哀嘆不已。

根據趙長天從王少華那里了解到的情況,再加上自己的一些分析、判斷。

趙長天得出了一個結論:王少華屬于典型的夫憑妻貴,借助老丈人的扶持,才能在仕途上以三十出頭的年紀達到如此的高度。雖然王少華不愿承認,但趙長天卻很確定這一點。

王少華的老婆是錦市黨委副書記周云鵬的女兒。

所謂有一得必有一失。王少華得到了一個對他仕途有幫助的老婆,但失去的卻是愛情。

在王少華的描述中,他老婆周娟是一個容貌非常普通、而且脾氣不好的女人,是王少華的大學同班同學。

當初,王少華作為所在大學校學生會的主席,加上樣貌俊秀,頗得一些漂亮的女大學生青睞,向他表示過好感的女孩子不在少數。

原本,王少華也認為自己應該能在大學收獲一段美麗的愛情。但遺憾的是,他的夢想被現實擊敗。

在王娟發起的攻勢下,他淪為了俘虜,和她成了戀人關系。

王少華的大學戀情,與愛情無關。

作為一個從農村走出來的大學生,王少華非常清楚,如果想要在城市里闖出屬于自己的天空,如果沒有人扶持、光憑能力是遠遠不夠的。

因此,他放棄了那些漂亮的女同學,非常理智的選擇了周娟。

關于王少華的這些資料,有的是他自己說出來的,有的則是趙長天的判斷。

王少華曾經信誓旦旦的說他最初和周娟談戀愛時,他對她是有感情的,他不是完全沖著對方的家世。

只是,隨著他老婆的脾氣越來越大,他們夫妻的感情才消失殆盡。

對此,趙長天不置可否,但在心理卻嗤之以鼻。

趙長天不是看不起王少華利用婚姻作為自己仕途上的籌碼,而是有些膩歪他的虛偽。

對于王少華,趙長天自認看得通透,這家伙是個典型的‘惟利益’論者,做什么事,都要先考慮是否符合自己的利益。

雖然認為他很虛偽,但趙長天不得不承認,這個人很識時務,而且是一個很有些眼光的家伙。

從他的嘴里,趙長天對于黨校的大部分學員都有了一個基本的了解。

王少華對每一個學員的評論,給趙長天的感覺,都是比較客觀的。

這其中自然也包括對孫勝男的評價。

非常漂亮、氣質高貴、個性鮮明、內涵豐富、能力很強、背景深厚,這是王少華對孫勝男的評價。

用王少華的話來形容,像孫勝男這樣的女人幾乎沒有任何缺點,是造物主的寵兒,是男人最為理想的老婆人選。

可就是因為這樣,能夠配得上孫勝男的男人,幾乎也是鳳毛麟角的,甚至根本沒有任何男人能配得上這樣的天之驕女。

因此,孫勝男年近三十還沒有結婚,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在王少華看來,除非孫勝男大幅度降低擇偶標準,否則,她很難找到合適的對象。

正是基于這些心態,當王少華發現趙長天和孫勝男越走越近之后,才感覺無法接受,他不能容忍心目中的完美女人投入任何一個男人的懷抱,哪怕是有這種傾向和可能性,他也無法接受。

這是典型的自己吃不到、也不想別人吃的心態。

對王少華的這種心理,趙長天基本清楚,也頗有些無奈的感覺。

他可從來沒有認為,孫勝男和他走得近一些,就是對他有什么‘意思’,他沒有那么自戀。

因此,對于王少華時常說的那些溜邊話,趙長天基本上保持著風清云淡的態度。

可逐漸的,隨著時間的流逝,趙長天發現自己因為孫勝男陷入了麻煩當中。

黨校的男學員們,和王少華持同樣心態的大有人在。

原本,這些人對趙長天采取的基本是視而不見的態度。

可眼下,就是這樣一個被他們無視的人居然和班里最高傲的班花越走越近,他們在心理上無法接受。

因此,無論是在上課,還是行走在黨校大院里,甚至是在圖書館,趙長天總能遇到帶有敵意的目光。

如果僅僅如此,趙長天不會放在心上,經過這一段時期的閱讀、思考,他的涵養比之以往有了不小的進步。

可有人做出了更加過分的舉動。

這天下午,當趙長天從圖書館里走出來的時候,三個同班男學員攔在了他面前。

“趙長天,警告你離孫勝男遠一點,她不是你這種人能高攀得起的。”

三個學員里,中間個子最高的學員直截了當的表明了態度。

在一起上了兩個多月的課,趙長天自然認識這幾個人。

說話的高個男子叫張文彬,是省財政廳的一個副處長,今年剛滿30歲。在這界培訓班中,屬于最受歡迎、追捧的那幾個人之一。

據趙長天的觀察,在培訓班形成的十多個小團體中,以張文彬為核心的小團體是人數最多的一個。

腦海中瞬間掠過這個人的資料后,趙長天淡淡的說了一句,“你是孫勝男的什么人?你以什么立場說出這些話?你沒發現你自己太多官閑事了嗎?我的時間寶貴,請讓開。”

趙長天克制著想要在那張小白臉上甩一巴掌的沖動,他的語氣中不覺蘊涵著一絲冰冷。

“你是個什么東西?敢這么和孫處長說話,識相點就裝啞巴得了,別給臉不要臉。”

還沒等張文彬說話,旁邊一個人非常不客氣的接過了趙長天的話頭。

錢玉海,34歲,來自通城市財政局的一個副局長。

腦海里閃過這個人的資料之后,趙長天的語氣尖刻起來,“你又是什么東西?溜須拍馬選準場合好不好?不要臉的人見多了,像你這種還真是少見。是不是讓你舔他屁股,你也能撅著嘴往前湊。看你這副德行,就是吃屎長大的。”

論起罵人,趙長天相當有自信。一連串的臟話不需思考的就送了出去。

說完之后,趙長天懶得再和這幾個人浪費時間,直直的就沖著張文斌撞了過去,還沒等張文彬反應過來,趙長天的左肩已經頂在了他的半邊身體上。

這一撞,趙長天雖然沒用多大力氣,但也不是孫文斌的身體能抗得了的。

孫文彬感覺自己的身體就像是被火車頭頂了一下,不由自主的連連后退,一個踉蹌,如果不是錢玉海及時的扶了他一把,很可能會摔倒在地。

撞開孫文彬之后,趙長天揚長而去,身后傳來了孫文彬、錢玉海氣急敗壞的喝罵聲。

也許是顧忌在校園里,也許是被趙長天的蠻橫嚇到了,他們終究還是沒有追上來采取進一步的行動。

自那天開始,孫文彬及其小團體里的成員幾乎見到趙長天就會冷嘲熱諷幾句,而趙長天也會適當的進行反擊。

就這樣,在不斷的實踐中,趙長天本就很精湛的罵人水平又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提高。

也許大家都顧忌是在黨校里,惟恐擔上一個處分,因此都沒有在大庭廣眾之下對罵,也沒有發生更加惡劣的斗毆事件。

從表面上看,趙長天的處境比起以前更加惡劣了一些。

比如,王少華在最近一段時期、趙長天不再頻繁外出之后,經常在下課的時候和趙長天走在一起。

可在見到了趙長天樹敵如此多之后,這家伙非常沒有意氣的讓趙長天又恢復了‘單身’。

孫勝男對于發生在趙長天身上的事情,多少有一些耳聞,可她也沒什么辦法。無論孫文彬還是他那個小團體里的人,和她的關系都很普通,基本和陌生人沒什么區別,她也沒什么立場去管這樣的事情。

事實上,她對像狗皮膏藥一樣老是在自己面前出現的孫文彬,十分的厭煩。她甚至在心底里有一種隱約的盼望,希望趙長天能像那天晚上教訓馮科那樣,教訓一頓孫文彬。

可無論如何,她對趙長天多少有一些愧疚,畢竟,這事兒是由她而起的。

為了避免給趙長天制造更多的麻煩,孫勝男減少了和趙長天的接觸次數。

還別說,也許是她的這種做法起了一些作用,也許是在口頭上不是趙長天的對手。隨著時間進入五月下旬、在培訓班的最后一段時光里,孫文彬等人很少在對趙長天進行言語攻擊,趙長天的日子多少的清凈了一些。

隨著培訓班臨近結業的尾聲,趙長天愈發的關注昌縣那邊的旱情,關注縣政府對旱情的應對工作。隨著旱情的逐漸嚴重,抗旱工作已經成為縣政府的主要工作,縣長張子蘭已經親自主抓這項工作,縣委書記馮長遠也會經常過問。

根據胡利傳遞過來的信息,趙長天了解到,昌縣全縣范圍內,一直都沒有降過雨,一些小水庫的庫容已經降到了不足一半的水準。張子蘭頂住了壓力,否決了鐘新華等人要求大規模放水的提議,堅持小規模放水,力爭能保持水庫的持續抗旱能力。

劉常清在最近的通話中,情緒非常不好,趙長天能明顯的感覺到他的焦慮。

整個順城范圍內,迎來了百年難遇的大旱。他這個市委書記雖然頻繁下鄉,但在這種天災面前,他能做的工作也比較有限。

劉常清的這種情緒影響到了趙長天,他一邊期盼著培訓班趕緊結業,一邊構想著自己回到昌縣之后,如何應對昌縣的旱情?

在趙長天越來越焦躁的等待中,終于,6月3日到了,這一天北寧省青年干部培訓班結業了。

趙長天寫了一篇《亞洲經濟形式分析》作為畢業論文。

在這篇論文中,趙長天分析了亞洲各國當前的經濟現狀,從幾個方面探討了未來亞洲經濟、尤其是金融市場的走向。

趙長天在文章中指出:幾個速度很快號稱為‘亞洲奇跡的國家’,具有透支性經濟高增長和不良資產膨脹的特點。

保持較高的經濟增長速度,是中國家的共同愿望。當高速增長的條件變得不夠充足時,為了繼續保持速度,這些國家轉向靠借外債來維護經濟增長。

但由于經濟的不順利,到了現在,亞洲有些國家已不具備還債能力。新加坡、馬來西亞、泰國、日本、韓國等國都為外向型經濟的國家。他們對世界市場的依附很大。

一旦亞洲經濟發生動搖、特別是金融領域,難免就會出現牽一發而動全身的狀況。

以泰國為例,泰銖在國際市場上是否要買賣不由政府來主宰,而泰國本身并沒有足夠的外匯儲備量,面對金融家的炒作,該國經濟的應對能力不強。

其它的一些國家與泰國的情況差不多,都具備這樣的隱憂。

趙長天在文章的最后指出,在未來的經濟中,金融領域將逐漸成為我國經濟中非常關鍵的一個方面。甚至,金融安全事關國家經濟安全。

可以說,這篇論文頗費了趙長天一些心思。

作為重生人士,他自然知道97年會發生席卷整個亞洲的金融危機。

對于這場金融危機,他已經提前做著各方面的準備,美國的天門公司、香港的東方公司很大程度上就是為了這次金融危機成立的。

如何在這次金融危機中,最大限度的賺取金錢,是他時常考慮的一個問題。

這次以這篇論文作為黨校的畢業論文,是他醞釀了很久的一個舉措。也許,這其中蘊涵著一絲風險,但他認為還不至于達到影響自己仕途的程度。畢竟,他在措辭上非常注意,基本沒有涉及到國內某些敏感的東西。

而與風險相比,他所期望能得到的回報如果實現的話,那顯然是非常值得的。但事情能否像自己預想的那樣,顯然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他只是預先為自己的仕途增加了一個可能的砝碼,僅此而已。

交上論文之后,和他想象的差不多,基本沒有引起什么波瀾,悄無聲息的獲得了通過。

他估計,他在論文中的某些論調被認為危言聳聽的可能性很大。

不過,這沒關系,他本來就沒指望這次能一鳴驚人。

6月4日,趙長天回到了闊別以久的昌縣。

當天下午,趙長天和鐘新華辦理了交接。趙長天注意到,鐘新華的眼神很復雜。

和趙長天預想的差不多,馮長遠沒有設置任何障礙。

在趙長天看來,在事實證明了自己的決策是正確的情況之下,馮長遠決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在常委會上提議調整自己的工作。

可以說,自調查組拿出結論的那一刻,除非自己犯下什么重大錯誤,否則,馮長遠就不會公然對付自己。如果馮長遠這么做了,就只能說明他缺乏基本的政治智慧和頭腦。

但能做到縣委書記的人,他顯然不會缺乏這些東西。

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趙長天頗有一些感慨。他發覺,清閑了三個月之后,他非常渴望投入到屬于自己的工作當中去。

胡利、王軍,這兩位政府辦的正、副主任先后到趙長天辦公室匯報了工作,并表達了對自己老板能安然度過此次危機的祝賀。

胡利停留的時間很短暫,畢竟,在黨校時,趙長天幾乎都要和他通話。

和王軍交流的時間稍長一些,趙長天詢問了他的工作情況。

一邊聽著王軍神態恭敬的回答,趙長天注意到了王軍感激的眼神,估計應該是與他不久前獲得的提拔有關。

對于自己能被提拔為政府辦副主任,王軍非常清楚是怎么回事。

他知道,如果沒有趙長天向縣長張子蘭打招呼,自己根本就沒有被提拔的機會。

對此,他滿心的感激。原本,他以為自己在仕途上的就要在科員的位置上止步的。

繼自己的兩個心腹之后,出乎趙長天預料的是,張子蘭也居然親自來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禮貌的請張子蘭坐下之后,趙長天仔細打量著這位三個月未見的女縣長。

他發現,張子蘭的面容有一些憔悴,眼睛里甚至有著以前從未發現過的血絲,顯然,她休息得不好。

“長天,你終于回來了,我可是一直盼著你呢。”

注視著趙長天,張子蘭的聲音中蘊涵著明顯的欣慰。

“張縣長,聽你這么說,也不枉我這么急的趕回來,連黨校學員的聚餐都沒有參加。”

趙長天笑著說道。

“長天,先不說別的,我首先要感謝你,感謝你頂著大半年的壓力所做的工作。如果沒有你的決策和堅持,今年,我們昌縣的農業將受到無法想象的損失。如今,雖然損失依然難以避免,但估計會減輕很多。”

說著說著,張子蘭忽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向著趙長天鞠了一個躬。

這一切,發生在極短的時間內,等到趙長天反應過來的時候,張子蘭已經完成了鞠躬的動作。

那一瞬間,趙長天有了一種被震撼的感覺,他動容了。

他連忙站了起來,“縣長,你這是干什么?我承受不起啊。”

趙長天搓著手,有一些慌亂。

張子蘭的舉動,可以說完全出乎了他的想象。他怎么也想不到,這個性格堅毅、傲氣十足的女子會用這樣的方式對待他。

“長天,我這一躬,不是因為我自己,我是代表著昌縣的廣大農民向你表達感謝。”

張子蘭誠懇的說道。

張子蘭重新坐下,待趙長天也落座之后,她繼續說道:“長天,這些天我幾乎每一天都要下鄉。有好幾次,當我遇到那些在田間、地頭忙碌的農民時,有人請求我,請求我代表他們向趙長天縣長表示感謝。

他們認為,正是趙縣長頂著極大的壓力、甚至丟官去職的風險,也要讓水庫里的水多儲備一些。正是因為這樣,當這場大旱降臨的時候,水庫才不會干涸,他們才有水灌溉田地。”

說到這里,張子蘭緩了一下,目光有了一些復雜,“長天,根據我的了解。有很多農民在知道你因為儲水問題被調查組調查時,他們曾經在私下里串聯,想要一起到市政府上訪、去為你鳴不平。

那不是一個、兩個人,而是成百上千,沒有人組織他們,他們只是單純的認為,一個帶領他們提高收入、一心為他們考慮的好官受到了不公正的對待,他們就要為他出頭。

多么簡單的一個理由!

當我知道這個情況以后,我被震撼了。我那時甚至不知道該怎么辦,是想辦法制止他們,還是順其自然。

幸虧,調查組及時的拿出了調查結論,才避免了也許是我們縣、甚至是全市全省都罕見的一次群體上訪事件。”

張子蘭的語氣中蘊涵著一絲莫名的意味。她的目光顯得有些迷離。

事實上,聽了張子蘭這些話,趙長天也有一些動容的感覺。

他沒想到,當初臨去黨校前,向胡利下達的任務,居然會起到這種效果。

他只是讓胡利散布一些消息而已,目的只是為了應對調查組的下鄉調查。

至于組織農民群體上訪,那種事情,他不是沒想過,但那只能是作為事不可為的情況下、最后才能采用的殊死一搏的手段而已。

因此,他根本沒安排過胡利去組織老百姓上訪的事情,胡利自然也不會擅做主張。

可那些老百姓居然自發的打算為他出頭,這真的出乎了他的想象。

一時間,趙長天感覺到了一種強烈的觸動,一些原本堅定下來的想法更加的堅定起來。

“張縣長,謝謝你,謝謝你告訴了這些事情。”

趙長天聲音有些低沉的說道。

張子蘭離開之后,趙長天仍然思考著,思考著與他的政治理念、為官之道有關的東西。

良久,趙長天才停止了思考,他想明白了一些東西,決定了一些事情。

當天晚上,趙長天驅車去了王寒月家里。

房門打開,相見的剎那,王寒月撲到了趙長天懷里。

兩個人緊緊相擁,緊接著,就是一個長長的吻。

三個月不見,兩個人有著太多的想念。

良久之后,趙長天才摟著王寒月坐到了沙發上,愛憐的仔細打量著懷里的女人。

隨著幾個月時間的過去,此時的王寒月,肚子已經微微的挺了起來。

而且,趙長天還發現,她在氣質上也有了一些變化,眉宇間隱約流露出一種上位者的鋒芒。

顯然,隨著中天超市規模的擴大,手下的隊伍的壯大,身為管理者的王寒月已經逐漸形成了領導者的氣質。

“丫頭,這段時間很辛苦?有什么心得?”

輕撫著女人微凸的腹部,趙長天柔聲問道。

“談不上辛苦,我聽你的建議成立了專門的管理部,招聘了幾個專業的管理人員,分別負責管理三個超市。這幾個人的能力都不錯,把超市管理得井井有條。

其中,有一個叫王為的,原來做過順城百貨商場的副經理。

這個人能力很強,如果不被人排擠,以他的能力做百貨商場的經理也沒有問題。

我把他高薪聘請過來之后,經過這一段時期的觀察,感覺這個人的人品和能力都很過硬。”

說到這里,王寒月頓了一下,以征詢的語氣問道:“哥,我打算把他提拔為公司的副經理,你看怎么樣?”

“丫頭,你看行那就行,我相信你的眼光。而且,再過一、兩個月,你的肚子逐漸大起來之后,就必須要減少工作,直到完全停止工作、在家里待產,公司的業務就必須要有信得過的人打理。

既然這個王為靠得住,正好解決了這個問題。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你還是要讓三強子多留意一下。

三強子這個人雖然是混子出身,為人油滑了一些,但還算機靈。”

趙長天給出了中肯的建議。

王寒月邊聽邊不住的點頭,顯然十分認可自己男人的意見。

“丫頭,還有一件事。現在要考慮找一個信得過的人,等你行動不便的時候、能照顧你。是找專業的醫護人員?還是熟人?你自己決定。或者,我告訴我媽這件事,讓她來親自照顧你也行。”

趙長天鄭重其事的說道。

“哥,我知道了,謝謝你能想的這么周到。不過,不用麻煩她老人家了。等孩子生下來之后,再讓她看看、認認這個孩子,我就心滿意足了。”

王寒月有些感動的說道。

“丫頭,暫時不能給你一個名分,其實我挺愧疚的。可無論如何,這個孩子都是我們老趙家的人,是我趙長天的孩子。我承諾,總有一天,這個孩子會光明正大的出現在趙家。”

趙長天的語氣斬釘截鐵。顯然,在這件事情上,他已經下定了決心。

“哥……”

王寒月輕輕的喚了一聲之后,就再也無法控制激動的情緒,潸然淚下。

能得到自己男人這樣的親口承諾,這對她來說,是以前想都沒敢想過的。

接下來的時間,兩個人又聊了很多。

有關于公司未來方向的,有關于趙長天工作的,仿佛有聊不完的話題。直到很晚,兩個人才上床睡覺。

這個晚上,出于安全考慮,兩個人什么也沒有做,趙長天摟著王寒月相擁而眠。

第二天,趙長天精神抖擻的來到了縣政府。

叫上了政府辦副主任王軍、農辦主任張學林,趙長天開車帶著這兩個人、打算利用一天的時間,實地了解了昌縣的旱情。

為了爭取時間,整個視察的過程,他幾乎連車都沒有停過,只是中午抽出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草草的和王軍、張學林吃了頓午飯。

一天下來,耗費了10多個小時的時間,趙長天走訪了大部分鄉鎮。雖然只是在車上進行了簡單的觀察,但再加上王軍、張學林的介紹,趙長天對昌縣的旱情已經有了一個總體的了解。

了解到的情況,讓趙長天感覺到了形勢的嚴峻。

絕大部分中、小河流已經干涸或是見底,往年,依靠這些河流灌溉的農田已經面臨嚴重的危機,如果不是上游的水庫提供了一些水力,恐怕這些農田的莊稼已經枯死。

只有流經昌縣的兩條大河,雖然水位嚴重下降,但還可以為沿岸的農田提供一些灌溉。

大部分水庫已經減少了一半以上的儲水量,一些小水庫甚至儲水量已經達不到正常水平的三分之一。

在他看來,目前,能緩解旱情的方法主要只有兩種,一是水庫放水,二是掘井。

其中,以如今的嚴重旱情來看,又以水庫放水為主要的方法。畢竟,如今地下水位嚴重下降,打井需要下到很深的位置,才能見到水,太費時費力了。

至于民間所謂的求雨,趙長天對此嗤之以鼻。

趙長天在張子蘭那里了解到的情況是,早在五月初,昌縣的旱情已經上升到了事關全局工作的高度。

一直到現在,縣政府的工作就是以抗旱為主。

鐘新華之所以在前不久發布限制放水的指令,實質上,就是政府辦公會議上,張子蘭一力堅持的原因。

隨著旱情的逐漸加重,圍繞著水庫放水問題,政府辦公會進行了幾次激烈的辯論,都沒有拿出一個合適的方案來。

有的認為應該大幅度的放水,只有這樣才能滿足大部分農田的需要。

有的認為,旱情究竟會持續多久?還是個未知數。如果現在就大幅度放水,一旦旱情持續時間很長,水庫的水卻提前放光,那將是一場大災難。張子蘭就是持這種看法的人。

最終,這個問題甚至拿到了常委會上討論,依然沒有形成統一意見,馮長遠傾向于張子蘭的意見。

最終,在張子蘭的強烈堅持下,目前還是小規模的放水。

但這就造成了,有一部分農田由于距離水庫較遠、得不到灌溉,其所屬的農戶和鄉鎮領導意見很大。

趙長天現在面對的就是這種情況。

對此,他也沒有什么特別有效的辦法。

相比于其它人,他能知道旱情還將持續一個多月。

這一個多月,將是真正的考驗。

在趙長天的記憶中,從6月初到7月中旬,昌縣只下過一場小雨,對嚴重的旱情來說,基本是杯水車薪。

眼下,他所能考慮的,也只能是在大暴雨來臨之前,盡量的減少農民們的損失。

而且,他現在所要考慮的已經不僅僅是抗旱問題。

旱災所涉及的還僅僅是農業上的損失,而八月份的大洪災卻是事關無數人的生命和財產損失。

對于趙長天來說,能否盡可能的將這些損失降到最低,才是對他這個重生人士真正的考驗。

經過反復思考之后,趙長天有了一些決定。

6月6日,也就是他從黨校回來的第三天,在趙長天的建議下,縣長張子蘭提議成立了抗旱工作領導小組。

縣委書記馮長遠、縣長張子蘭擔任組長,主管農業的的副縣長趙長天擔任常務副組長,幾個副縣長擔任副組長,各個鄉鎮的主要領導和一些機關的領導擔任組員。

趙長天原本認為,在張子蘭提名他擔任常務副組長的問題上,馮長遠會有異議。他很可能會提名鐘新華擔任這一職務,但出乎預料的是,馮長遠居然沒有提出任何反對意見。

在趙長天對此問題產生疑惑的時候,與他有同樣疑問的顯然也大有人在。

“老板,為什么讓趙長天擔任常務副組長,這小子已經在限制放水問題上積累了一定的政績。如果繼續給他表現的機會,我擔心他會再有出彩的表現,給他以后的升遷增添砝碼。”

馮長遠的辦公室中,縣委辦主任劉廣田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廣田,你以為我想這樣嗎?但作為一個縣委書記,有些時候,不能光考慮私人恩怨,還要考慮大局。如果連這一點都做不到,這個縣委書記是不稱職的,甚至會犯下追悔莫及的大錯誤。

鐘新華和趙長天,一個是常務副縣長,一個是主管農業的副縣長,這兩個人無論誰擔任常務副組長都合乎情理。

按理說,我應該提名鐘新華。可問題是,如果我真的提名了種新華,即使不考慮是否能得到張子蘭認可的問題,只考慮工作能力,鐘新華的能力顯然要差上一些,他能否在旱情如此嚴峻的時刻發揮領導作用?我持懷疑態度。

客觀的分析,我對這個人的工作能力,沒有任何信心。

光憑在旱情已經有了初步顯現的時候,他居然還會放水,而且一放就是一個多月,就足以說明他缺乏判斷力。

再加上,這些年來,他利用權力撈了多少錢?”

說到這里,馮長遠停了下來,神色有些怪異的繼續說道:“廣田,我不是反對干部利用手中職權撈錢,畢竟干部也是人,有一定的貪欲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必須要把握一個度。知道什么錢可以貪,什么錢絕不能動。否則,這個干部早晚會出大問題。

鐘新華就是一個貪婪無度的人,無論什么錢,他都敢貪、敢占。

他還自以為他做的那點破事兒很隱秘,沒有人發現。可無論是我,還是當初的郭青云,對于他的行徑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當初,如果他不是把郭青云的老婆拉下了水,恐怕郭青云早就收拾他了。我估計這也是郭青云一直沒有向市里推薦他更進一步的主要原因。

而鐘新華也因為這個原因對郭青云怨恨在心,才會轉而投靠我。

如果不是他還有利用價值,我根本不會接受他這樣的人投靠。即使接受了他的站隊之后,我也一直對這個人保持著必要的警惕,惟恐一不小心被他脫下水、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原本,這些東西我不想告訴你,我擔心你會因此在鐘新華那里露出破綻、影響大局。但今天,你既然問了,我就和你說說這些情況。

廣田,你說,我怎么會讓這樣一個人、在關系到全縣抗旱大局的大事情上擔任要職呢。

而趙長天則不同,這個人雖然因為種種原因和我們不對路,甚至彼此之間的仇怨無法化解。但有一點,我卻必須要承認,這個家伙在開展工作上的確很有一套。是一個能干大事的人。

客觀的說,無論頭腦還是政治智慧,這家伙在年輕干部中,都是出類拔萃的。

讓他擔任常務副組長、并主持日常工作,我很放心。我甚至希望他能做出一些成績來。這次的大旱很可能是前所未有的,只有舉全縣之力,才有可能取得令人滿意的結果。

對于像趙長天這樣的對手,平常的時候,我們可以打擊他、也可以利用種種手段對付他。

但是,在關乎我們自身的利益和命運、涉及到全局的大事件上,我們即使不能全力他,也不能拖后退或是暗中破壞,否則,就是對我們自己政治前途的不負責任,很可能會導致我們自食惡果。”

說到后面幾句話的時候,馮長遠的語氣已經十分嚴肅。

“老板,我知道了。可我們的有些事情,鐘新華是參與的了。我擔心這家伙以后會尾大甩不掉。”

劉廣田有些憂慮的說道。

“廣田,我們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了嗎?我看沒有。即使有一天這家伙陷進去了,他能拿出什么有力的證據來攀咬我們?我看也沒有。

所以,你就別為這些事情擔心了。”

馮長遠的語氣很淡定,頗有一些盡在掌握的感覺。

“廣田,有件事我要提醒你。聽小科說,自從上次他們幾個在明陽和趙長天發生沖突并吃了點小虧之后,金龍就一直嚷嚷著要找趙長天報復,在明陽沒找到機會,他就想回昌縣找趙長天報仇。

小科勸了幾次,金龍就是不死心,小科擔心他會偷偷跑回來。

因此,廣田,你好好說說這小子,千萬不能讓他回來,張國棟那邊還一直找他們幾個呢。必要的時候,你就親自去一趟明陽。”

提起這件事,馮長遠的聲音有些嚴厲。

“老板,你放心,我會處理好這件事。只是張國棟一直在公安局長的位置上,我擔心早晚都是個禍害啊。”

劉廣田的聲音中流露出濃濃的擔憂。

“哎!”馮長遠嘆了口氣,“我原本對弄走張國棟是有信心的,為此和唐市長溝通過,希望唐市長能和市公安局長王中偉打個招呼,把張國棟調走。可王中偉這個家伙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對唐市長的指示居然陽奉陰違,嘴上答應辦了,卻遲遲沒有落實。

就為了這么一件事,我也不好老是催唐市長,事情就這么拖延下來了。

我在想想辦法。”

說到這里,馮長遠的情緒明顯有些低落,揮了揮手,結束了和劉廣田這次的談話。

抗旱工作領導小組成立之后,縣委書記馮長遠、縣長張子蘭經過商談之后,把重擔壓在了趙長天的身上。

兩位組長一致認同,由趙長天主持抗旱小組的日常工作。

這件事又有一些出乎了趙長天的預料,張子蘭讓他主持工作可以理解,但據張子蘭的說法,馮長遠對此居然也非常認可。

雖然有些迷惑,但這對趙長天來說,畢竟是一件好事,他可以有充分的權力開展一些計劃好的工作。

6月6日下午,趙長天召集了農業局、水利局的一些領導,以及縣里一些農業系統的、已經退休的二十多位老同志舉行了座談會。

在此之前,趙長天還專門從順城請來了兩位農業專家參加這次座談會。

為了照顧好這些老同志,趙長天在請示了張子蘭之后,專門從政府辦調了一批年輕人過來,其中,也包括林玉。

會議開始之前,趙長天發給了每人一份相同的文件,文件上記錄了昌縣各大水庫的儲水情況。

會議開始之后,趙長天先做了發言:他大膽的做出了預測,他認為目前的旱情至少還會持續一個多月。

基于此點,趙長天要求與會人士根據各大水庫現有的儲水情況、在炎熱天氣下的自然蒸發情況,利用大家的經驗探討出一份水庫放水的方案。

要求既能保證最大程度的解決旱情,又能保證在一個多月的時間里、水庫不會因為過度放水而導致徹底干涸。

這場座談會一直持續到晚上,由于各個水庫的規模不一樣,需要根據實際情況拿出多份放水方案,因此,到吃晚飯的時候,這項工作仍舊沒有完成。

但大家的熱情都很高,尤其是那些在昌縣生活了一輩子的老同志,有的已經接近八旬,但依然一直堅持著參與討論。

趙長天考慮到老同志們的身體狀況,委婉的請他們回去休息。但卻遭到了老同志們的一致拒絕。

有一位79歲的老同志說道:“你趙縣長為了老百姓,連丟官棄職都不怕,難道我們這些為國家干了一輩子的老黨員還會怕這點辛苦嗎?”

還有一位老同志這樣說道:“趙縣長能看得起我們這些老同志,把我們這些已經半截身體入土的老家伙請了過來,我們就要對得起你的這份信任。”

聽了老同志們的話之后,趙長天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安排政府辦的人要多留意老同志們的精神狀況。政府辦科員林玉被趙長天委任為此事的負責人。

林玉非常愉快的接受了這項臨時任命,小手拍著胸脯做了保證,一定完成任務。

會議進行到晚上六點半的時候,趙長天專門派人去飯店定制了晚餐。

飯菜被送過來之后,大家都知道時間緊急,晚飯就在邊吃邊討論中度過。

一直到晚上九點,經過細致的討論,綜合了大家的意見之后,所有水庫的放水方案才被制定完畢。

座談會結束的時候,趙長天當場向所有的老同志和順城請來的專家表示真摯的感謝,并深深的鞠了一躬。

6月7日上午,趙長天以抗旱工作領導小組常務副組長的身份、主持召開了全縣抗旱工作領導會議,與會人員包括農業局、水利局等機關領導、以及各個鄉鎮的主要領導。

縣委書記馮長遠、縣長張子蘭列席了會議,并各自做了簡短發言。

在這次大會上,趙長天做了重要發言、指示。

趙長天分析了當前昌縣的旱情,把這次大旱定性為百年難遇的特大自然災害。

接下來,趙長天宣布了各大水庫的放水方案,措詞嚴厲的要求相關領導必須嚴格執行。

最后,趙長天這樣說道:“各位同志,我們腳下的這片土地上生活著幾十萬的農民兄弟,他們依靠著這片土地生活。他們為這個國家生產糧食、繳納賦稅,為這個國家的、進步貢獻著他們的力量。

我們嘴里吃的,身上穿的,都凝聚著他們的汗水和辛勞。

他們的要求和希望真的不高,只要能吃得飽、穿得暖,對他們來說,就是一種幸福和滿足。

可就是這樣簡單的要求,卻面臨著嚴峻的挑戰。在這場前所未有的大旱中,也許他們所有的勞動成果都要化為烏有,他們的希望就要變成絕望。

我們應該怎么辦?我們能為他們做些什么?我希望大家都能認真考慮這個問題。

同志們,讓我們一起攜手、一起努力,幫助我們的農民兄弟、也是幫助我們自己,共同戰勝這場自然災難。”

趙長天的講話結束之后,全場爆發了熱烈的掌聲、經久不息。

從6月7日下午開始,趙長天開始頻繁下鄉,到各個鄉鎮、鄉村指導抗旱工作。

頂著炎炎烈日,趙長天所到之處,引起了農民們的熱烈歡迎。

走在田間、地頭,迎著一張張淳樸、黝黑的臉龐,趙長天用他的方式鼓舞著大家。

有時,他會挽起袖子,和農民們一起疏通、挖掘溝渠,讓蜿蜒的流水灌溉農田。

有時,他會站在高處、揮舞著胳膊,大聲向圍在他身邊的農民們加油、打氣。

從早晨六點到晚上十二點,都屬于趙長天的工作時間。

很多時候,他早晨在這個鄉鎮,晚上就已經到了另一個鄉鎮。

為了節約有限的水資源,趙長天專門制定了嚴格的輪換灌溉制度:同一片農田,只有兩個小時的灌溉的時間,只要兩個小時一到,就必須把渠口暫時封堵,等待下一次灌溉時再挖開。

目的很簡單,就是要確保從早晨六點到晚上十二點,18個小時的放水時間,被充分的利用起來,力爭不讓任何一點水資源遭到浪費。

為了保證這項舉措的嚴格執行,趙長天派出了抗旱工作領導小組的大部分成員下到各個村落進行監管。

趙長天更是身先士卒,整日奮戰在抗旱最前線。大部分時候,趙長天的工作時間超過了18個小時,有時他晚上就住在村子里的農民家中。

睡幾個小時之后,他會早早起床奔赴下一個鄉鎮、下一個村子。

18個鄉鎮、數百個村子,哪一個都是他牽掛的對象。

在忙碌的節奏中,日子一天天過去,距離抗旱工作領導小組成立、過去了半個月的時間,趙長天的足跡幾乎遍布了昌縣的每一個鄉鎮。

如果不是有極為強悍的身體作為支撐,以趙長天的這種工作強度,恐怕早就已經無法堅持下去了。

可無論趙長天如何辛苦、如何忙碌,幾乎每一天,旱情卻都在加重,趙長天的心情也愈發的沉重。

已經有一部分的莊稼枯死。畢竟,不是所有的農田都能得到灌溉。

在全縣范圍內,約有接近七層的農田能利用遍布于全縣的各個水庫得到灌溉,還有少數不到半層的農田位于大凌河、小凌河沿岸,能利用這兩條流經昌縣的大河灌溉農田。

而另外接近三層是位于山區或是距離水庫過遠的地區,隨著中小河流、水井的相繼干枯,已經陸續失去了灌溉的水源。

這樣的地區,即使是趙長天這個重生人士也回天乏力。

走在這樣的地區,觸目所及的基本都是田地里日漸枯萎的莊稼、果樹的枝葉也逐漸發黃。

這種情況代表著一種另人感覺無比沉重的含義——絕收。

趙長天大致統計了一下,這接近三層的、面臨絕收的農田包含著超過三萬個農戶。也就是說,有三萬以上的家庭在莊稼上將顆粒無收,水果的產量也將大幅減產。

根據趙長天的了解,這些損失慘重的農戶們大部分都是沒什么積蓄的家庭,每年都是依靠當年的收成度日。

在正常的風調雨水的年景,去掉提留和各種開支之后,也基本都是勉強維持著日常生活,只有極少數的家庭有一些積蓄,但也非常有限。

今年的這種情況,對于這些自給自足的農民們來說,幾乎是代表著絕望。

雖然現在旱情還沒有過去,但這些家庭的悲慘景況已經注定。

看著那些坐在田梗上面露絕望的農民們,趙長天只能硬著頭皮向他們保證,政府不會不管他們,一定會想辦法解決他們的生活問題。

有些時候,看著為了求得最后一線希望而整日跪在地上向老天求雨的老百姓們,趙長天不忍苛責。

三萬戶家庭,十幾萬的人口,他們的溫飽問題,他們的生存問題,趙長天不能不考慮。

雖然他不是什么悲天憫人之輩,但身為主管農業的副縣長,被這些百姓們數度感動過的心靈,卻驅使著他盡力的為這些人多做一些事情。

他不能允許,有任何一個老百姓因為饑餓而倒在這片土地上。

有了這種想法之后,趙長天一邊忙碌的進行著抗旱工作,一邊思索著解決之道。

在幾乎是日以繼夜的奮戰中,整個六月艱難的敖過。

整個六月,趙長天古銅色的肌膚被曬得黝黑,人也瘦了一圈。

有幾次,他抽出時間去了王寒月家里,關心一下女人的身體情況。待上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之后,又匆忙的離開。

王寒月很心疼自己的男人,看著自己男人黝黑、明顯消瘦的身體,她會濕著眼睛、抓緊時間給他做一頓好吃的。

在趙長天吃飯的時候,她會伸出小手輕輕的為他按摩。有些時候,趙長天會感覺到脖子里有濕濕的液體落下。

整個六月,趙長天只回了順城的家中兩次,看望一下家里的老人。

撫摩著兒子瘦削的臉頰,劉晚霞心疼得直流眼淚,趙天龍的眼中也會有著一抹晶瑩。

他們的大兒子長這么大,何時有過這樣的疲憊?他們知道兒子奮戰在抗旱第一線很辛苦,可怎么也想象不到,會辛苦到這種程度。

一個月的時間,體重下降了20斤。

趙家老太爺會仔細的向趙長天打聽昌縣的旱情,打聽趙長天的工作,聽完孫子的講述之后,老太爺會拍著孫子的肩膀說上一句“大小子,好樣的!”

在家里吃上一頓母親做的豐盛飯菜之后,趙長天就會充充的趕回昌縣,繼續奮戰在抗旱前線。

六月份過去,七月份的到來,意味著真正的夏天到了。

整個昌縣的溫度突破了有記錄以來的歷史,7月1日的最高溫度達到了驚人的38度。

昌縣的各大水庫,在持續放水和自然蒸發下,儲水量已經降到了非常低的水平。預計,最多還能半個月。

相比于昌縣,整個順城的情況更加嚴峻。

順城的農業專家基于目前的狀況做出了判斷,順城的農業相比于去年,至少將會損失百分之五十。

如果旱情持續下去,損失將無法估計,甚至可能會出現大范圍的絕收,那將是無法想象的巨大災難。

在這種情況下,7月2日,順城爆出了幾年以來最大的貪污案。

市交通局、市建委的多位領導涉及其中,還涉及到了昌縣的一些重要領導。

由于當前正處于抗旱的關鍵時刻,市委、市紀委進行了低調處理,這起案件沒有引起太多人的關注。

但趙長天卻是關注此事的人之一,而且還是高度關注。

事實上,他也是參與者之一,而且還是非常重要的參與者。

半年以來,趙長天曾經數次就昌縣的公路款貪腐問題和方文天交換過意見。

在趙長天的指示下,胡利一直秘密的在搜集相關證據,直到前不久,在六月中旬的時候,胡利才搜集到了非常重要的證據。

說起來也巧,本來,胡利按照趙長天的部署,正派人設局對付劉廣田小舅子那個喜歡賭博的兒子。

結果,在胡利的這幾個手下中,一個同時參與調查公路扶貧款問題的、很機靈的年輕人,卻意外的發現了當初公路承建方的負責人。

這個負責人由于嗜好賭博,近幾年已經把上百萬的身家揮霍一空。他雖然幾乎身無分文、貧困潦倒,但卻依然喜歡留戀于賭場。

那個機靈的手下發現這個情況之后,第一時間向胡利做了匯報。

胡利意識到了這個發現的重大意義,他沒有絲毫耽擱,親自去見了那個工程負責人。

胡利沒費太大力氣,在適當的恐嚇和金錢攻勢之下,這個負責人交代了一些重要問題,并答應可以作為證人。

根據這個家伙的交代:當初他為了那條公路二分之一的承包權,花費了數萬元并向一些重要領導承諾了幾十萬的好處費,才得以成功的拿下了這個工程。

這些領導赫然包括鐘新華、縣人大主任等一系列的高官。

而且,據這個工程負責人透漏,在一次他請鐘新華吃飯的時候,他還聽鐘新華提起:那些好處費也不是鐘新華一個人獨享,鐘新華也需要向上面的領導打點才行。

在胡利的要求下,這個負責人把他行賄的具體領導和數字羅列了一份名單。

得到這份名單之后,胡利第一時間把它交給了趙長天。

趙長天大為欣喜,他又及時的把這份名單交給了方文天、并向他介紹了一些相關情況。

隨后,方文天秘密成立了專案小組,派出精干的手下到昌縣實地調查。

在胡利的安排下,專案組成員輕松的找到了那名工程負責人。之后,按照他提供的具體、詳實信息,專案組的工作進展很快。

很快,昌縣常務副縣長鐘新華、縣人大主任等十幾位重要領導被秘密控制起來。

經過幾天的調查,這些人相繼交代了自己的違法犯罪事實、以及向市里一些領導行賄的情況。

緊接著,根據這些人提供的情報,專案組又順藤摸瓜的控制了市交通局、市建委的一些領導。

在對這些人進行調查之后,專案組又得到了另外一些重要情況,涉及到了幾條大魚。

案情基本清楚之后,方文天和市委書記劉常清進行了溝通。

考慮到當前嚴峻的抗旱形式,為了不給順城官場帶來大的動蕩、從而影響到抗旱工作,劉常清建議方文天案件暫時到此為止,待旱情過去之后,再揪出那幾條大魚,他會全力。

方文天聽取了劉常清的意見,只對目前落網的一干官員作出了開除黨籍、公職的處理決定、并移交法院。

對于這起案件的處理結果,趙長天還是非常滿意的。

這起重大的貪腐案件雖然沒有在順城引起太多波瀾,但卻在昌縣官場引發了震動。

一次就有十來個副處級別以上的官員落馬,雖然人大的正副主任占了大多數,但這在昌縣官場也是非常少見的。

就在昌縣官場上的官員們還震撼于這起案件時,秉承著市委的指示,市委組織部已經在第二天悄然派人到昌縣考察。

7月5日,一條來自市委的任命下達昌縣:趙長天被任命為昌縣常務副縣長。

雖然趙長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仍然難掩心中的喜悅。

他第一時間打電話向劉常清表達了感謝。

趙長天知道,市委組織部這次到昌縣考察常務副縣長人選,共考察了兩個人選,自己和劉云飛。

市委常委會上,在劉常清的爭取下,自己的常務副縣長任命才獲得通過。

與此同時,劉常清放棄了另一個空缺出來的副縣長位置的爭奪,讓給了唐慶天推薦的人選。

這也是劉常清和唐慶天在當前嚴峻的抗旱形式下,兩個人不得不彼此妥協,以免影響到抗旱大局。

由于旱情愈發的嚴重,趙長天沒有舉行任何慶祝轟動,甚至他在接受完任命之后,就匆忙的又回到了抗旱前線,繼續指導抗旱工作。

其后的幾天里,趙長天的心情已經比起以前好了許多。

一是因為他在仕途上終于又小小的前進了一步,真正進入到了昌縣的權力核心,這對他來說意義重大。

二是旱情結束的日子已經指日可待,這熱死人的天氣就要過去,在他的努力下,昌縣今年的農業損失會減少很多。

經過一個多月的連續奮戰在各個鄉村,趙長天真正的被昌縣廣大民眾熟知、認可。

人們都知道,有這樣一個年輕的副縣長,他的名字叫趙長天,他會經常出現在各個鄉村。

這個副縣長去年秋天曾經帶領著他們把水果賣出了一個好價錢,很多家庭的收入都因此大幅度提高。

這個副縣長曾經預測到了今年會發生旱情,他不惜得罪很多人、冒著丟掉官帽子的風險也要儲水。

這個副縣長在旱情最嚴重的時候深入到各個鄉村、到田間地頭和大家伙一起疏通溝渠,不分白天黑夜的和大家生活在一起。

在老百姓看來,這個年輕的副縣長與其它官員不同,他是真的發自內心的要為老百姓做一些實實在在的事情,而且,他也做到了。

農民們在忙碌的抗旱行動中,時常的會聊起這位趙縣長,聊他在大河鎮的那些經歷,聊他當上副縣長之后的很多事跡。

不知不覺,隨著不斷的談論,人們開始以‘我們的趙縣長’來談論這位年輕的副縣長。

只有一個地方例外,那就是大河鎮,那里的老百姓依然習慣于用‘我們的趙書記’來談論趙長天。

在他們心目中,無論趙長天的官做得有多大,都永遠是他們心目中的那個帶領他們走向富裕、懲治貪官的趙書記。

對于趙長天在民間越來越大的影響力,張子蘭深有感觸,她有一次下鄉指導工作時,親耳聽到過幾個農民談論。

“我們趙縣長不知道什么時候還來我們村,上次,趙縣長住我家,蓋了一床舊被子。這回,我老婆做了一床新被子,等我們趙縣長再來的時候,就可以蓋新被子了。”

“我家里的母雞這幾天下了幾個蛋,我攢了起來沒吃,等我們趙縣長來,我把雞蛋送你們家去,給他燉雞蛋羹吃。”

“我家里……”

聽著這些農民們樸實的對話,張子蘭心理很復雜,有羨慕、有佩服、有感動。

但她知道,她自己可能永遠也得不到這些樸實的人們這樣的對待。

她很清楚,她不可能做到像趙長天那樣不計辛勞、日以繼夜的工作,她也不具備趙長天那種仿佛與生俱來的個性魅力。

張子蘭甚至認為,像趙長天這樣的干部,也許真的是獨一無二的。

7月15日上午,昌縣上空,天際一陣轟隆隆的雷聲響起,天氣陰了下來。

正在田間地頭忙碌的人們、正走在城市街道上的行人紛紛抬起了頭,仰望著天空。

忽然,一滴雨水落下,緊接著,雨點噼里啪啦的落下,給天地之間帶來了清涼,也給無數的人們帶來了希望。

“下雨了、下雨了….”

無數人揮舞著雙臂呼喊,有些人甚至已經淚流滿面。

那一刻,趙長天說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他知道,旱情終于結束了,可比大旱更家可怕的大澇就要接踵而至,給這片土地上飽受折磨的人們帶來更大的災難。

這場雨一直下了一天,直到第二天清晨才停歇。

這場中等規模的降雨,覆蓋了整個北寧省。

對于北寧省中西部、順城、昌縣的人們來說,這場雨如甘霖般可貴。

接下來的一周內,又接連下了三場雨。

至此,昌縣的旱情從根本上得到緩解。

臨時成立的抗旱工作小組也完成了歷史使命。

整個昌縣,無論是官員還是大部分老百姓都沉浸在歡樂中,只有那些莊稼已經絕收的家庭還沉浸在痛苦中。

到了這個時候,趙長天稍稍的喘上了一口氣。雖然明知道不久之后還有更為艱難的工作等待著他,但趙長天還是為自己放了一天假,好好的休整了一天。

在這一天中,他先去了一趟明陽,了解了一下遠大集團的運營情況,聽取了兩個弟弟、凌長軍、劉立本的匯報。

事實上,趙長天真正關心的就是保健品公司。

集團的其它幾個公司,那都是需要有一個逐步的過程,不可能在短時期內有什么質的飛躍。

了解到的情況,讓趙長天感覺很滿意。

在持續的、大密度的攻勢下,保健品的銷售呈現了異常火爆的態勢,到目前為止,已經實現了三個億的銷售額,利潤達到了驚人的一億五千萬。

按照凌長軍的估計,隨著營銷網絡的急速擴展和延伸,到年底,能實現20個億的銷售額,預期利潤能達到驚人的10個億。

劉立本聽到凌長軍的介紹之后,驚訝得張大了嘴巴。

要知道,他負責的地產公司已經了三年多,今年的預期工程總額能達到三個億、利潤超過一個億,真正進入到國內一流大裝修公司的行列。這在他看來,已經算是得很快了。

可他沒想到的是,一個沒有專門的辦公場所和生產基地的保健品公司,居然會實現如此不可思議的速度,這簡直太令人震驚了。

看出了劉立本的驚訝,趙長天笑著解釋道:“立本,你不要拿裝修公司和保健品公司做對比。

裝修公司追求的是長遠、可持續性的,必須要打穩根基、按部就班。

可保健品公司、或者說當下的保健品行業不同,追求的就是快速贏利,全力搶奪保健品行業這黃金幾年的市場份額。

對于保健品公司的,我只有一個要求,就是賺錢。不必考慮長遠和持續的問題。

保健品行業從94年到96年,每年都會有超過300億元的市場銷售額。而真正參與競爭、瓜分市場份額的保健品企業就那么為數不多的幾家。

因此,市場競爭比起已經逐漸成熟的裝修市場來說,在難度上不可同日而語。

更為關鍵的是,保健品市場還處于無序競爭的狀態。國家還沒有出臺相關的政策,無論是在定價還是行業規范上,幾乎都是由市場完全決定。

如果換做其它行業,進行這種砸錢似的投入,想要收回成本幾乎是難于登天。可保健品行業就可以。

三健口服液的投入幾乎是一個天文數字,可在這種情況下,依然還能保持著百分之五十的利潤,就是這個道理。”

趙長天解釋得非常耐心,劉立本邊聽邊不住點頭。

接下來,趙長天又簡單的了解了集團下屬其它幾個公司的情況。并關注了一下正在興建的遠大集團的總部進展情況。

離開集團之后,趙長天又去了蘭天公司一趟,與劉清蘭一起吃了午餐。

如今的劉清蘭已經正式從大學畢業,把全部精力都放到了打理公司業務上。從她的表情上看得出來,劉清蘭十分滿意于目前的工作、生活狀態。

給趙長天的感覺,這個兼具氣質和美麗的女人,已經初步具備了一個女強人的風范,顧盼之間,充滿了自信和一種大家氣度。

經過幾個月的經營,在非爾的幫助和劉清蘭自己的努力下,蘭天公司代理的電子產品越來越多。六月份的銷售額已經達到了五百萬,去掉各種費用之后,利潤接近五十萬。

這個成績,讓劉清蘭非常滿意。

下一步,劉清蘭打算擴大公司規模,爭取在明年初買下一塊地皮,興建廠房。廠房建成之后,購買電子零部件,進行自己組裝。

就此事,劉清蘭向趙長天這個大股東征求意見。

對此,趙長天表態完全,并承諾:如果資金短缺,他可以追加投入,但所占股份不變。

對于趙長天的表態,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劉清蘭仍然很高興。

與劉清蘭道別之后,趙長天本打算去北寧大學看看郭小雅,但到了大學門口,看著空蕩蕩的校園,才恍然,郭小雅已經放暑假回家了。

由于最近忙碌的工作、生活節奏,他一直沒有與郭小雅、李佳通過電話,居然連大學在這個時間放暑假的事情都給忘記了。

離開明陽之后,趙長天先回了順城,回家里看望了一下家人,和父母、爺爺聊了一會兒天。

在下午三點左右,趙長天離開家,去了中天超市在順城的分店。

在這里,趙長天又陪著王寒月在經理辦公室待了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聊了聊彼此的工作和生活。更多的時候,趙長天是聽眾。

王寒月的小腹又鼓起了一些,如果不是穿著寬大的衣服,已經會被人發現端倪了。趙長天仔細叮囑了她要注意身體,并囑咐她在下個月開始、必須要在家、專心待產。

與王寒月分開,趙長天回到了昌縣,找了個飯店吃過飯之后,他沒有再安排其它行程,而是回到家里躺在床上大睡了一覺。

這一睡,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腥來時,只感覺神清氣爽,他覺得自己已經做好了再次開展艱難工作的心理和身體準備。

到樓下鍛煉了半個小時的身體,吃過早晚,趙長天驅車來到了縣政府。

成為常務副縣長之后,趙長天的辦公室并沒有換,依然還是他原來用的那間。

他分管的工作,有了一些變動,在分管農村工作的基礎上,又增加了審計、監察兩項重要工作。

對于這兩項新分管的工作,趙長天暫時沒有什么什么精力顧及,只是抽空接見了這兩個部門的領導、了解了他們的工作情況。

目前,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是為八月中旬的洪災做好事前應對準備。

雖然,他這個常務副縣長所能做的工作也比較有限,但他卻必須要去做。也許,多做一份準備工作,將來就會減少一些生命、財產的損失。

也許,做這些工作,他又會承擔很大的壓力,甚至是很多人的不理解。但無論如何,有些事情他必須要做、非做不可。

也許,即使他做了一些準備工作之后,可能那些水庫還是會掘壩。但在趙長天的想法中,在十個會掘堤、潰壩的水庫中,只要有一個因為他的努力而安然無恙,那就是一種勝利。

7月24日上午,抱著一線希望,趙長天在縣委常委會上做了發言,他提出了一個建議。

趙長天認為:“大旱之后很可能會有大澇”,因此,縣委縣政府當前的工作應該以防汛抗洪工作為主,成立防汛抗洪領導小組,積極組織各鄉鎮的民兵加固各個水庫的堤壩、疏通年久失修的御洪道。

“趙副縣長,當下全縣的工作是以處理旱災的善后事宜為主,應該積極想辦法解決欠收、乃至絕收農民們以后的生存問題,這個道理難道你都不懂嗎?”

縣委辦主任劉廣田率先進行了反駁。

緊接著,也許是因為終于有了痛斥趙長天的機會,他又言詞頗為激烈的說道:“趙副縣長,你身為擔任重要崗位的領導同志,居然連工作重點都搞不清,僅僅因為一句民間的‘俚語’、和自己的主觀象,就打算大張旗鼓的開展防汛工作,你不覺得太可笑了嗎?我很難想象,像你這樣一個不識大體的同志居然會成為一個常務副縣長。”

劉廣田越說越起勁,言語之間不覺已經帶上了攻擊的口氣。

“咳”在劉廣田的發言的間隙,馮長遠咳嗽了一聲,“林部長,就趙長天同志的意見,你談談自己的看法。”

馮長遠的目光望向了統戰部部長——林保全。

“我認為,劉主任的反對是有道理的,趙副縣長確實是杞人憂天了。不能僅僅因為主觀判斷,就提出這種事關全縣工作大局的意見。對此,我表示反對。而且,在我看來,這項有些兒戲的提議根本沒有討論的必要。”

林保全立場鮮明的表達了自己的意見。

馮長遠嘴角微翹、點了點頭,又把目光轉向了張子蘭:“張縣長,你的意見呢?”

自從趙長天提出這個意見開始,張子蘭就一直注視著趙長天,她想要從他的表情上看出一些什么,可是在趙長天的臉上基本看不出任何東西,有的只是嚴肅。

事實上,對于趙長天的提議,張子蘭是不贊同的,甚至也和林保全一樣,感覺很兒戲。

她甚至認為,馮長遠沒有直接把這個不合理的提議槍斃,而是詢問常委們的意見,是對趙長天的一種當眾羞辱。

因此,當她聽到馮長遠讓她談談看法時,她猶豫了,站在私交的立場,她應該趙長天。

可是,站在一個縣長的角度,她沒有趙長天的理由。

最終,歉意的看了趙長天一眼,張子蘭低聲說道:“我反對。”

說完之后,不知道為什么,她不敢再看趙長天的表情。

按理說,進行到了現在這樣的程度,這項提議已經沒有繼續討論的必要。

可是,馮長遠又把目光轉向了其他常委,黃峰、孫寶林……

除了馮長遠自己、以及趙長天之外的其它九個常委都被馮長遠點名發表了意見。

除了黃峰、李濤表示自己因為不了解情況、不予置評之外,其它的常委都表示了反對。

即使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即便是抱著明知事不可為而為之的心態,趙長天還是感覺內心一片苦澀。

此刻,他坐在會議室里,雖然四周還有著那么多人,可他感覺很孤單。

“趙長天同志,在前一段時期的抗旱工作中,是做出了一定成績的,挽回了我縣農業上的一些損失。但不能因為做出了一些成績,就驕傲自大,甚至在常委會這種嚴肅的場合亂提建議,耽誤同志們寶貴的時間探討他那個行同兒戲的提議。

雖然趙長天同志還年輕,但年輕卻不能成為肆意妄為的借口。我希望趙長天同志可以吸取這次的教訓,在以后的工作中注意自己的言行。”

馮長遠清朗的聲音在會議市內回蕩。

強忍著內心的壓抑,會議結束之后,趙長天第一個沖出了會議室。

在他的人生中,這樣的恥辱真的沒有幾次。剛剛,他很想在馮長遠的臉上扇一記耳光。

但他知道,如果他真那么干了,恐怕他這個剛提拔沒多久的常務副縣長就要挪挪窩了。

回到辦公室之后,趙長天坐在椅子上,閉上雙眼,用力的深呼吸了幾次。

情緒逐漸穩定下來之后,趙長天極力的把一些負面情緒拋出了腦海。

眼下,情況已經很明了,他天真的想要取得縣委、縣政府的想法已經落空。

在不能形成常委會決議的情況下,有些工作,他根本無法開展。

最起碼,各個鄉鎮的一、二把手,他就無法調動。

應該怎么辦?常委會之后,趙長天一直在冥思苦想這個問題。

留給他準備的時間只有20天,能否最大限度的減少損失,就看這20天。

隨著時間的流逝,中午到了,趙長天依然還把自己關在辦公室里思考。

“沒有辦法了,只能這么辦了。”

良久之后,趙長天仿佛下定了決心似的自語道。

他看了看表,此時已經接近下午兩點。

趙長天迅速的接連撥打了幾個電話,分別通知了胡利、王軍、張學林、李全等人,要求他們迅速到自己的辦公室集合。

也許是感受到了趙長天語氣中的鄭重,胡利、王軍、張學林、李全在極短的時間內迅速抵達。

這幾個人到達趙長天的辦公室之后,看到其它幾個趙系的人馬也在,感覺到了一種不同尋常的氣息。

這種情況,跟隨了趙長天這么久,他們還是第一次遇到,不覺面色都嚴肅起來。

招呼他們坐下,每個人發了一指煙。

趙長天自己也點上一支,在徐徐的煙霧中,他注視著幾個心腹手下,“你們是我最信任的人,所以我把你們找了過來。我要向你們說一件事情,需要你們給我一個答案。”

接下來,趙長天沒有再說多余的廢話,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和打算:“我判斷今年發生洪澇災害的可能性很大。

因此,今天上午,我在常委會提出了一個建議,建議縣委縣政府在當前的工作中,以防汛抗洪為主,但遭到了一致的反對。

既然無法獲得縣里,我打算自己干。無論怎么說,我也是主管農村工作的副縣長,防汛抗洪是我分管的工作之一。”

一邊說著,趙長天注意著幾個手下的表情,幾個人的反應令趙長天比較欣慰,他們表現得都很沉穩。

“有些人,是十分樂于、并推動看我的笑話的。我估計,在有心人的傳播下,上午發生在常委會上的一切,會很快傳遍昌縣官場。

因此,在接下來的防汛抗洪準備工作中,我們不會得到各個鄉鎮領導的,甚至還會遭到他們的抵制。我想要推行的一些工作會舉步維艱。

可無論再怎么艱難,我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去干這件事情。

那么,怎么干?只能是自己干,可光憑我一個人的力量是遠遠不夠的,我想到了你們。”

說到這里,趙長天的表情嚴肅起來,語氣也非常鄭重:“我現在問你們一句,你們愿意和我一起干嗎?干這項在短時期內不會被人理解、甚至是嘲笑的工作。”而且,還可能會因此影響到你們的仕途。

你們只需要回答我干還是不干?不要問我為什么非要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暫時,我無法給你們清楚的解釋。”

“老板,你說怎么干。”

趙長天的話音剛落,胡利不假思索、言簡意賅的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同時,他瞇著一雙小眼睛掃視著其它三個人。

“老板,聽你的安排。”

王軍跟著表態。

“老板,雖然我還有一些疑問,不過,你怎么說,我就怎么做。”

張學林也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老板,我的年紀最大,以前做事的時候也總是瞻前顧后。這次,我不會再猶豫、不會掉鏈子,跟著你干了。”

李全面色通紅的大聲說道。顯然,做出這個決定,他經歷了一番心理斗爭。

看著幾個心腹手下的表態,趙長天欣慰的點點頭:“好,既然你們都同意了。那我就向你們說一下我的計劃。”

一個小時之后,這場趙長天和心腹手下的小型會議才宣告結束。

如趙長天預想的那樣,發生在24日上午常務會上的事件,迅速在昌縣官場傳播。

趙長天抱著一線希望。分別給那些記憶中的掘壩水庫所在的鄉鎮領導打了電話:表示希望他們能配合防汛抗洪工作,組織人手疏通御洪道、并加固一些薄弱的堤壩。

結果,趙長天的要求遭到了拒絕。

委婉一些的鎮領導表示:目前鎮里正圍繞著處理旱災的善后工作,實在沒有多余的干部去組織趙縣長指示的工作。

直接一點的表示:目前鄉里的老百姓正在進行災后補救工作,無法組織足夠的人手進行趙縣長安排的工作。

聽到這些答復之后,趙長天最終對走正常途徑解決問題失去了信心。

可這就意味著,這些會出現問題的水庫,都需要利用他的方式解決。

而且,趙長天對于出現問題的十個水庫,只記得一半左右,另外的一半,他只是大致知道所在的鄉鎮。而在這幾個鄉鎮中,又基本包括兩、到三個水庫。

在這種情況下,他只能針對這幾個鄉鎮的所有水庫進行預防工作,這無疑會加大工作量。

經過統計之后,趙長天發現,他需要面對的不是10個水庫,而是16個。

7月25日,一大早,按照昨天的計劃,趙長天開車帶著張學林、和他精心挑選的四個心腹手下,向著前進鄉駛去。

根據他的記憶,前進鄉、小王村的一坐水庫會發生潰壩。

到達前進鄉之后,趙長天沒有白費力氣的去找那些鄉鎮領導,而是直接驅車到了小王村。

對于類似于小王村的這些位于各個水庫下游附近的村子,趙長天比較熟悉,在進行抗旱工作的那一個半月中,他經常往來于這些村子。

小王村的村領導和不少老百姓,他都認識,甚至能叫出不少人的名字。

到達小王村之后,趙長天直接到村委會找到了村支書、村長。

這兩位最基層的干部,對于趙長天這個縣里的大領導,算是非常熟悉了。在他們的仕途生涯中,真正打過交道的縣里高層領導,也基本上只有趙長天而已。

身份上的差距,加上趙長天令他們欽佩的工作能力和方式、以及希望被高層領導重視的心態。使得這兩位村領導對于趙長天在抗旱工作之后的再次大架光臨,表示了由衷的欣喜,進行了熱情的接待。

與兩位村領導寒暄了幾句之后,趙長天表明了來意,他要求:兩位村領導組織村里的青壯力量,去疏通水庫的御洪道、加固大壩的薄弱環節,為可能會出現的洪澇災害做好準備工作。

聽了趙長天的指示,兩位村領導明顯有些為難,彼此對視了一眼之后,年長的村支書搓著手、有些心怯的說道:“趙縣長,按理說,您的指示我們是必須要執行的。我們都相信你,您預測會發生大旱、就真的發生大旱了,要不是你的英明決策,讓水庫儲備了足夠的水,我們村的損失可就大了。

可眼下不少村民都在地里伺候莊稼,這人員不好組織。如果只是組織少數人還好說,可要是進行這樣大的工程,人少了也頂不了多大事啊。”

“我理解你的難處,可再難,這項工作也要做。我看這樣,你去把你們兩個臨村的村領導也喊過來。三個村一起動員,輪流著干。這樣,會最大程度的減少對村民們的影響。你看怎么樣?”

趙長天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提出了折中意見。

聽了趙長天的這個計劃,老村支書眼睛一亮,連連點頭。

接下來,沒有耽擱任何時間,村支書利用村委會的電話分別通知了另外兩個村的村領導。

也許是趙長天的身份足夠分量,還不到二十分鐘,另外兩個村的四位村干部陸續來到了小王村的村委會。

和這幾位村干部寒暄了幾句之后,趙長天把自己的計劃向這幾個村干部做了介紹。

沒有例外的,這幾個村干部表示了會按照趙長天的指示去做。

對此,趙長天很滿意,這基本和他原來的預想差不多,甚至還更順利了一些。

接下來,趙長天提出了更為具體的要求:每個村子至少要組織一百人,要嚴格按照留下來監督的縣農辦同志的要求去做。

安排完畢,趙長天留下了張學林四個心腹手下中的一個,由他具體組織、監督落實情況。

之后,趙長天在幾個村領導的目送下,驅車離開了小王村。他要抓緊時間去另外一個村子,安排另一坐水庫的防汛準備工作。

整整一天的時間,從早晨一直到晚上八點,趙長天分別去了四個水庫下游的村子,會見了12個村的村干部,安排了四坐水庫的防汛準備工作。

張學林帶去的四個心腹手下被分別留在了這四個村,負責監督、組織工作。

按照趙長天的要求,他們將至少要在這些村子駐扎20天。而張學林,將在這些日子里,盡可能的抽出時間親自到這幾個水庫,檢查落實情況。

7月26日,趙長天叫上了王軍和他精心挑選的四個手下。

同昨天一樣,趙長天開車帶著他們分別去了四個村子,落實了四坐水庫的防汛準備工作。

7月27日,趙長天給李全安排了相同的工作。

7月28日,趙長天最后安排給了胡利相同的工作,只不過,趙長天讓胡利負責七個水庫,當然,趙長天特意叮囑了胡利著重監督四個水庫。

之所以如此,是趙長天不想在洪澇發生之后,被人懷疑到什么。

如果恰好是他選擇做防汛準備工作的那些水庫或是鄉鎮發生了事故,不免會給人一種未卜先知的感覺。

所謂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趙長天這些天的舉動,很快就在縣里傳播開來。很多人在背后都在嘲笑這位副縣長發瘋似的舉動。

在大部分人看來,到目前為止,已經臨近7月末,根本就沒有一點點會發生洪澇災害的跡象。雖然從旱災結束以來的半個月里,會經常下一些雨,但那基本都是小雨,最大的也不過是下了一場中雨而已。

而按照往年的慣例,基本上進入八月份之后,雨水會逐漸減少。

在7月29日的常委會上,馮長遠意有所指的說“個別領導干部主次不分,不但不認真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反而花費時間和精力去做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這樣的干部是不稱職的。我希望,個別干部應該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做做所為,不要既丟自己的臉,也丟昌縣廣大干部的臉。”

對此,趙長天雖然窩火,但他只能當什么也沒聽見。

會后,張子蘭找趙長天談了一次話,委婉的勸他改變做法。否則,久而久之,在某些人的宣揚下,會影響上級領導對他的印象,不利于他以后的仕途。

對此,趙長天沒有多說什么,只說會認真考慮。

對于張子蘭,趙長天并沒有什么不滿。無論是上次常委會沒有他,還是這次的勸告。站在對方的立場考慮,趙長天并不認為張子蘭這么做有什么不對。

畢竟,他是因為重生的原因、熟知歷史走向,才會一而再的做出不合常理的舉動。

否則,如果易地而處,他恐怕也會反對自己這樣的行為。

繼張子蘭之后,黃峰、李濤等人,也都陸續的找趙長天談了談,不外是希望趙長天能改變主意,不要繼續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工作、留給對手攻訐他的借口、機會。

趙長天只能面帶微笑、心理苦澀的表示,一定會認真考慮。

讓趙長天感覺意外的是,張秀芳也因為此事專門給他打了電話。

在電話,張秀芳流露著濃濃的關心,告訴他:這件事已經鬧得滿城風雨,估計昌縣官場上,稍稍消息靈通一點的人都已經知道了。

不過,張秀芳沒有勸趙長天改變想法,只是說:如果有需要她出力的地方,就盡管開口,她一定會全力以赴的。

結束和張秀芳的通話之后,趙長天心理有著淡淡的感動。

雖然張秀芳的態度在預想之中,但她根本沒有問他為什么要做這么做,只是表態毫無條件的,這種徹底的信任,讓趙長天很是欣慰。

同時,對于張秀芳,他還有著一絲愧疚。在幾個月之前,他就答應過要陪張秀芳回家看看,可直到如今,這件事還一直沒有落實。而張秀芳,也從來沒有沒有主動提及。

對于那次自己承諾陪她回家之后、張秀芳所流露出來的喜悅和激動,趙長天記得很清楚。他知道,張秀芳很想回家,她一直在默默的等待著自己兌現諾言。

可眼下的局勢,他還真的抽不出那個時間,只能以后、等到洪災結束之后,再考慮這個事情。

像是約好了一樣,張秀芳打過電話之后不久,萬家鄉黨委書記張大彪給趙長天打了電話,這個家伙沒說任何廢話,只是說“老板,有任何用的著我張大彪的地方,一個電話,我馬上趕過去。”

對此,趙長天沒有多說什么,他告訴張大彪“早晚有用得著他的時候。”

結束與張大彪的通話之后,張東山、王鐵林等人也陸續打來了電話,表達了和張大彪相似的態度。

隨著這些鐵桿嫡系陸續的表明自己的態度,趙長天在常委會上受的那點憋屈早就不翼而飛。

接下來的兩天,趙長天基本上重復著同樣的工作節奏,早晨到辦公室坐一會兒,處理一下主管的幾個部門送上來的公文材料。之后,他會離開縣政府,下鄉去各個水庫考察工作進展情況。

了解到的情況,讓他還是比較滿意的,各個水庫基本都是按照他的要求在進行作業。

如果按照這種進度,在大暴雨來臨之前,他計劃中的一些準備工作基本能夠到位。

八月一日,上午八點,趙長天剛到辦公室還沒有超過十分鐘,正在批示一份林業局送上來的公文時,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

拿起電話之后,在通話中他知道了一個另他震驚的消息。

電話是郭小雅打來的,郭小雅哭泣著說:她爸爸在一個小時前突發心臟病住進了醫院,正在醫院急救。

聽到這個消息的瞬間,趙長天腦袋‘嗡’的一聲,但隨即恢復了鎮定,無論如何,還有一個哭泣的女孩子在等待他的回復。

“小雅,先不要難過,告訴我郭叔在哪家醫院?我馬上過去。有什么話,等我到了、見面再說。”

郭小雅邊哭、邊把醫院的名稱告訴了趙長天,是錦市人民醫院。

放下電話之后,趙長天沒有任何猶豫,他喊過胡利并交代了幾句之后,就沒有耽擱任何時間、徑直離開了縣政府,驅車直奔錦市。

一路上,趙長天把車幾乎開到了最大時速。

郭青云在他的心中,占據了很重要的位置。郭青云出了這么大的事,他必須要第一時間趕到。

如果真的發生了最壞的情況,王梅和郭小雅肯定無法接受如此重大的打擊。

趙長天的心很亂,在他身上,已經許久沒有過這種情況了。

在風馳電掣般的速度中,原本需要一個多小時的車程,趙長天只用了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就趕到了錦市。

錦市人民醫院,他多少有些印象。

因此,進入市區之后,他沒有浪費時間,只有了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到達了人民醫院。

停好車、下車之后,趙長天大步流星、幾乎小跑著進了醫院大門。這個時間,醫院里的人流還比較稀少。

隨意找了一個護士打聽了一下急救病房的位置。趙長天匆忙的道謝了一聲,向著急救病房沖去。

到達急救病房外面之后,趙長天沒有發現王梅、郭小雅,透過玻璃,病房里也是空著的,根本沒有被搶救的病人。

他心理一沉,難道是……

強行抑制住內心的胡思亂想,趙長天迎上一個剛從病房里出來的中年醫生,“你好,打聽一下,剛剛有沒有一位得心臟病的病人進行搶救?他的情況怎么樣了?對了,病人是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

中年醫生打量了一下趙長天,回答道:“你說的是郭市長?已經搶救過來了,人已經清醒、沒什么危險了。請問你是他什么人?”

聽到中年醫生的回答,趙長天長出了一口氣,‘我是郭市長的親戚,不久前接到他女兒的電話,就馬上趕過來了,請問郭市長在哪個病房?”

“哦,是這樣啊,郭市長在308病房。”

中年醫生相信了趙長天的話,把郭青云所在的病房告訴了他。

“謝謝你,那我去看望郭市長了。”

道謝之后,趙長天找到樓梯口,順著樓梯向三樓走去。

在308病房里,趙長天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郭青云。王梅和郭小雅紅著眼睛坐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

趙長天的及時到來,讓郭家人十分欣慰。尤其是郭小雅,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樣。

“趙大哥,你可來了,早晨那個時候,嚇死我和媽媽了。”

說著說著,女孩子的眼中孕滿了淚水。

如中年醫生所說,郭青云處于清醒的狀態,見到趙長天之后,努力的想要坐起來。

趙長天趕緊上前一步,扶住了他的身體,“郭叔,別動,你躺著好好休息。”

估計是身體實在沒有力氣,郭青云喟嘆了一聲,不再有什么動作。

趙長天注意到,郭青云的眼神顯得十分黯淡,似乎蘊涵著深深的無奈。

“王姨,到底是怎么了?以前也沒聽說郭叔得過心臟病啊?”

趙長天坐下之后,向著滿臉悲傷的王梅問道。

“小趙,你能知道消息之后,就這么快趕過來,我和老郭都沒有看錯人。”王梅欣慰的說著,接著語氣一轉:“你不是外人,也不怕你笑話,你郭叔的身體一向很好,以前也根本沒得過這個病,都是被郭達那個死小子給氣的。”

王梅說到后面一句話的時候,眼淚已經涌了出來。

“王姨,你別傷心,慢慢說?郭達怎么了?”

趙長天安慰道。

同時,趙長天腦海中浮現出了郭達的樣子。

雖然和郭青云的這個兒子接觸不多,但郭達這個年輕人給趙長天的印象還是不錯的。

在趙長天的感覺中,郭達不像是什么紈绔子弟,反而頗有一些軍人的氣度。

“郭達八月底就要轉業,你郭叔好不容易托人在市里給他找了一份好工作,就等著他回來參加工作呢。

可沒想到,這個不爭氣的東西卻在前不久闖下了大禍。他和幾個戰友在飯店里吃飯的時候,和另外幾個用餐的客人發生了沖突。

結果,他們幾個把人家給打了。有兩個還被打成了重傷。

原本,這小子還打算瞞著我們。

可傷者家屬提出了上百萬的經濟賠償,否則就會到法院起訴他們。如果真的發生這種情況,他們幾個肯定難逃牢獄之災。

這個時候,他們幾個慌了,他們幾個當兵的,哪里有那么多錢啊。

他那幾個戰友都是來自農村的,家里經濟條件都很普通。

在這種情況下,郭達在今天早晨給家里打了電話,說明了發生的情況,讓家里想辦法湊一百萬給他匯過去。

你郭叔本來就因為官場上的那些事情,心理就一直很憋屈,聽到這個消息之后,當時就氣得心臟病發作了。”

說到這里,王梅的聲音中充滿了無奈:“你郭叔倒也不是單純為郭達打架那件事生氣,畢竟,年輕人一時控制不住火氣和人家發生沖突也算不了什么大事。

而且,郭達這孩子以前在這方面從來沒有讓家里操過心,估計這次也是那幾個人太過分了,才會發生沖突。

你郭叔擔心的是,這孩子如果真進了監獄,這輩子就算毀了。

可是,一百萬啊,讓我們上哪里去弄這么多錢?家里倒是有二十萬的積蓄,可就是全都拿出來也不夠啊。就算向別人去借,可我們哪里有什么有錢的親戚?你郭叔的朋友里,也沒有什么有錢人。

我娘家經濟條件還說得過去,可頂多能湊個十萬、八萬的,還是于事無補。”

“別說了,和小趙說這些有什么用,徒然讓他心理也跟著添堵而已。就讓郭達那個死小子自生自滅。”

郭青云語氣虛弱的打斷了王梅。他的聲音中明顯的流露出悲哀和無奈。

“趙大哥,你想想辦法,我哥要是進了監獄,這一輩子就完了。”

郭小雅楚楚可憐的向著趙長天央求道。

也許,在她心目中,她的趙大哥就是無所不能的人物。

“小雅,你趙大哥和你爸一樣,都是官面上的人,就那么點固定收入,過日子還行。這么多錢,他能有什么辦法?他出身農村,家里也不可能有什么有錢的親戚。你這不是難為他嗎?”

王梅接過了女兒的話頭。她的這些話倒是發自內心,對于趙長天的情況,她自認還是很了解的。

在她看來,趙長天能夠在知道情況之后、就放下手里的工作,第一時間來到醫院,已經算是很重情重義了。

女兒向趙長天請求幫助,明顯的是有病亂投醫。

還沒等趙長天開口說話,郭青云又說話了:“小雅,別難為你趙大哥了。一會兒,你就給你哥打電話,告訴他,家里最多只能湊20幾萬,讓他和人家好好談談,如果實在談不攏,就讓他認命。”

說到后面一句話的時候,郭青云的眼中已經泛起了淚花,他是真的很傷感。

無論如何,那是他的兒子啊,如果兒子真的進了監獄,他根本無法接受。可是,他確實沒什么辦法啊。

“爸,不能不管我哥啊…..”

郭小雅眼中的淚水止不住的流淌。

“郭叔、王姨、小雅,你們這是干什么啊。我說過沒辦法了嗎?不就是一百萬嗎,就是一千萬,我也拿得出來。一會兒,我就把錢給郭達匯過去,免得他在那邊著急。”

趙長天的話宛如晴空霹靂,將郭家的三個人震得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的望著他。

“趙大哥,真的嗎?”

郭小雅睜大了眼睛,用力的擦拭了一把眼角的淚水,下意識的發出了疑問。雖然她一直很信任趙長天,可他話里的語氣未免也太大了?

“小趙,你不要安慰我們,你哪里會有那么多錢啊?”

王梅怔怔的注視著趙長天,喃喃的說道。

“小趙,我知道你的作風,你不會貪污那些不義之財。雖然你說過你兩個弟弟是做生意的,可也不可能有那么多錢?”

震驚之后,郭青云率先恢復了理智,條理清楚的說道。

“郭叔,其實,我兩個弟弟的公司是我在沒進入仕途之前創立的。

當我進入仕途之后,就完全交給了他們打理,我會偶爾的做一些指導。”

趙長天先沒有正面回答郭青云的問題。

語氣頓了頓,趙長天迎著郭家人急切、渴望的目光繼續說道:“不知道你們聽沒聽說過遠大集團?或者說龍門山礦泉水、三健口服液?”

“趙大哥,龍門山礦泉水和三健口服液,我不但聽說過,而且都喝過啊,我的很多同學也都喜歡喝呢。這兩種飲料,在明陽、錦市都很有名氣的。可這和你有什么關系啊?”

“小趙,遠大集團是我們北寧省這兩年最迅猛的民營企業之一,尤其今年,在全國范圍內都已經打響了知名度,我們錦市負責招商引資的副市長幾次在政府辦公會議上提出,要去明陽聯系遠大集團到市里投資呢。”

接過了女兒的話頭,劉常清邊說,邊仿佛意識到了什么似的,緊緊的盯著趙長天的眼睛。

“小趙,我在電視上總是能看到三健口服液和龍門山礦泉水的,可你說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王梅強行控制著越來越劇烈的心跳,和丈夫一樣注視著趙長天。作為一個聰明的女人,她也像丈夫一樣意識到了什么。

只有郭小雅還淚眼婆娑的望著趙長天,沒有搞清楚狀況,還在心理奇怪著趙大哥今天說話怎么那么不直接、給人云里霧繞的感覺。

“其實,我原來創立的那家公司就是遠大公司,現在是遠大集團,龍門山礦泉水和三健口服液都是集團下屬的兩個品牌。”

迎著郭家人急切的目光,趙長天淡淡的說道,他的語氣就仿佛在說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情。

“啊?”

郭小雅捂著小嘴兒,發出了難以置信的驚訝聲。那樣子,要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王梅和丈夫心有靈犀、不約而同、迅速的對視了一眼,夫妻倆清晰的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

郭青云突然間笑了,笑得非常開心,眼中的無奈和悲傷已經拋到了九霄云外。郭青云相信趙長天,既然趙長天這么說了,就不會有假。

那么,既然有這樣的實力,一百萬對趙長天來說,顯然不是什么大問題。

王梅也笑了,她緊緊的握住了丈夫的手,那是一種絕望之后又驟臨巨大希望的狂喜。

“天啊,趙大哥,我要暈了。”

郭小雅眨著眼睛,拍著自己的額頭,小臉上全是無法掩飾、也不想掩飾的驚喜表情。

“小趙,你這保密工作可是做的真夠好的,我們認識了這么久,我居然還一直不知道你是個大財主呢。”

王梅上上下下的仔細打量著趙長天,仿佛是第一次認識他一樣。

“小趙,一百萬不是個小數目,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筆大錢。你能把這么多錢借給郭叔,我很欣慰。可你要有心理準備,以我們家的情況,想要還上卻是需要很長的時間。”

欣喜之后,郭青云鄭重的說道。

“郭叔,你這話我不愛聽。以我們之間的關系,以你對我的幫助,是區區一百萬能衡量的嗎?你千萬不要因為這點錢有什么負擔,以后也不要再提還錢的事。”

趙長天的聲音很堅定。

“小趙,你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那也是辛辛苦苦賺來的。能借給郭叔,就已經很講情意了。這錢,怎么也要還的。”

郭青云依然還在堅持。

王梅和郭小雅看著兩個男人在那里爭執,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對于王梅來說,她自然是希望這些錢不用還。否則,一百萬,即使她們家以后節衣縮食的生活,那也不知道要還到什么時候才能還清。

可她又怎么好意思心安理得的說出口呢?

對于郭小雅來說,倒是心理能相對輕松的接受趙大哥的好意,畢竟,她已經把自己看成了是趙大哥的女人。

在女孩子看來,既然是一家人,那么,接受趙大哥的幫助也說得過去,只要她以后好好報答趙大哥就可以了。

可這樣的話,她無論如何也是說不出口的。

“郭叔,要不這樣,等以后小雅畢業了,進遠大集團工作,這些錢就從小雅的工資里扣,這樣總行了?”

看著郭青云固執的樣子,無奈之下,趙長天提出了這個解決方案。

雖然眼下距離郭小雅畢業還有一段時間,雖然郭小雅不一定去遠大集團工作。但此刻,一時之間,趙長天實在找不出別的其它理由能說服郭青云、接受他的好意。

王梅眼睛一亮,不等郭青云回答,她搶先說道:“老郭,我看小趙的這個想法可以考慮。”

在王梅心中,趙長天基本上已經是她內定的女婿了。她很清楚,趙長天提出的這個所謂的還錢方案,事實上就是為了讓丈夫和自己從心理上更容易接受他的好意而已。

在她看來,將來女兒和趙長天走到了一起,兩口子還談什么還錢不還錢的事啊。

“那就這樣說定了。”

接過媽媽的話頭,郭小雅的小臉上綻放了一抹愉悅的笑容,同時,還有著一絲紅暈涌上了臉頰。

在女孩子心中,這樣的解決方式,無疑代表著以后把她和趙大哥聯系到了一起。她根本沒有想過,以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的收入水平,要還掉一百萬,將是一個何等漫長的旅程。

看著趙長天眼中的堅持,再看著妻子和女兒那種一臉贊同的表情,郭青云無奈的點了點頭,認可了趙長天的這個提議。事實上,沒有人愿意背負著沉重的債務壓力生活,郭青云也不例外。

考慮到郭達那邊一定等的很焦急,趙長天征詢了郭青云的意見之后,沒有耽擱時間,和郭小雅一起出了病房,找到附近的一家銀行,按照郭達指定的帳戶,把錢匯了過去。

做完這件事情之后,郭小雅才長出了一口氣。

兩個人并肩走出銀行,郭小雅微紅著小臉兒,在人來人往的馬路上,輕輕的牽住了趙長天的手。

春節期間的那次親熱,完全是趙長天的主動進攻。

這一次,是郭小雅用自己的方式主動的向趙長天表達了自己的那份感情。

趙長天感覺到女孩子的手有些顫抖。無須考慮,趙長天的大手稍稍用力的包裹住了那只柔軟的小手。

“趙大哥,真的要謝謝你,有你真好。否則,我哥哥一旦出了事情,我爸、媽肯定受不了這樣的打擊,我家以后的日子就沒法過了。”

郭小雅輕聲的說著。這一刻,她感覺自己無比幸福。

這個男人在接到自己電話之后,毫不猶豫的就從異地他鄉趕了過來。在自己和家人陷入絕望的時候,他又以令人震驚和驚喜的方式解決了問題。

能喜歡上這樣一個男人,能和他手牽著手、并肩的徜徉在人生的道路上,她覺得自己真的無比滿足。

“小雅,能擁有你,我也感覺很幸福、滿足。”

趙長天體會著身旁女孩子那份不加掩飾的愛意,輕聲回應著。

這一刻,他忽然有一些歉疚,這個女孩子對他的愛是純真、是一心一意、是毫無保留的。可他,卻注定無法做到同樣的程度。他只能保證自己盡最大的努力讓她幸福、快樂,可無法做到只愛她一個人。

雖然已經決定酣暢淋漓的享受人生,雖然已經決定隨心隨性的面對這重活一回的人生,他依然無法坦然的面對自己的內心。

可無論內心有怎樣的矛盾,他也不會輕易放棄任何一個她喜歡的女人。也許,這代表著他很自私,可他寧愿自私,也不愿放棄享受那些生命中的美好。

“小雅,我會讓你幸福。”

趙長天語氣雖然輕柔,但卻無比堅定。仿佛是用這樣的方式,來堅定他的內心。

回到醫院之后,趙長天又陪著郭青云聊了半個小時。

在郭青云的催促下,趙長天在郭小雅依依不舍的送別中離開了。

郭小雅雖然很想挽留趙大哥再多待一會兒,但她知道,正像爸爸說的那樣,趙大哥畢竟是一個常務副縣長、還有著很多的工作等著他去處理。

離開人民醫院,趙長天驅車返回了昌縣。

解決了郭家的事情,他心情非常愉快。

這天下午,趙長天聽聞了一個消息:順城官場繼半個多月前的那次震動之后,又發生了大的事件:順城的一個黨委副書記、一個副市長、再加上市人大兩個副主任,被開除黨籍、公職并被移送法院處理。

趙長天很清楚,這應該是上一次公路款貪腐案件的延伸。

通過這起大案,對于方文天的強勢,趙長天有了新的評估。

8月2日,上午,胡利向趙長天匯報了一個令他感覺心情愉快的情報,并同時交給了趙長天一份資料。

胡利的匯報與王強有關,或者說是關系到了縣委辦主任劉廣田。

針對劉廣田小舅子王強的布局,取得了實質性的突破:在王強的兒子成功的‘輸’掉了將近八十萬元、并打下了70多萬元的欠條之后,以此為契機,胡利安排人與王強取得了聯系。給了王強兩個選擇,要么選擇合作,要么變賣家產抵債。

實質上,對王強來說,只有一個選擇。

因為,他的財產即使全部變賣最多也不會超過40萬。而以胡利的了解,王強想要借到幾十萬的可能性幾乎沒有,他有錢的親戚只有縣委辦主任劉廣田而已。

根據胡利收集到的信息:劉廣田雖然家境不錯,在這些年利用職務之便肯定會撈一些錢,但累計的積蓄不會很多。畢竟,劉廣田沒有在油水肥的領導崗位上待過,而且,他這個人謹小慎微,在撈錢上非常保持分寸。

再加上,劉廣田的兒子劉金龍是一個很能花錢的主兒,因此,劉廣田的家庭厚實不到哪里去,最能能有個二十幾萬的積蓄。

胡利估計,他判斷出來的這些情況,王強這個頗為精明的小商人顯然也會清楚,他基本不會有還錢的可能性。

同胡利預計的一樣,開始的時候,王強表示他不承認這樣的債務,態度強硬的不予理會,甚至還威脅要報警。

但在胡利使用了一些手段,幾度交鋒之后,讓王強意識到如果不按照那兩個選擇執行,他以及他的家人的人身安全將受到嚴重威脅時,王強最終在無奈之下選擇了妥協、答應合作,以這樣的方式避免了王家可能會出現的家破人亡的局面。

也許,在他心目中,他姐夫的命運怎么也無法與自家命運相比。

胡利向趙長天匯報的時候,就是王強在答應合作之后,在胡利的誘導下,親手寫了一份關于舉報他姐夫劉廣田以及其子劉金龍的資料。

在這份資料中,主要羅列了劉廣田三項罪名。

第一,利用職權幫助親屬撈取非法之財,具體表現為:把幾項路政、環境改造工程承包給不具備任何資質和經營執照的小舅子王強,王強又轉手把這幾項工程交給其它公司,得到了十幾萬的好處費,這些錢的一半,王強交給了劉廣田。

第二,劉廣田的兒子劉金龍曾經強暴過數個女人、甚至還包括幾個高中女生,在劉廣田的授意下,王強曾經為他善后,累計花費了上萬元、加上威脅才擺平了那些被強暴之后要報警的女人和家屬。

第三,在劉廣田的指使下,王強曾經在93年去昌縣大河鎮串聯幾個當地農民,目的是讓他們聯名上訪,誣告原大河鎮黨委書記趙長天。

反復的看了兩遍這份材料之后,趙長天非常滿意。他認定憑這幾條罪名,徹底掀翻劉廣田不會有任何問題。

趙長天仔細叮囑了胡利要注意好保密措施、并在紀委介入之前控制好王強,務必不能讓他有反悔、以及和劉廣田接觸的機會。

胡利領命離開之后,趙長天腦子飛快的轉動著。

這份材料是交給黃峰?還是直接交給方文天?

以趙長天對這兩個人的熟悉和了解,無論把這份材料交給誰,毫無疑問的,這兩個人都會一查到底。

如果交給黃峰,將意味著自己把他和馮長遠推向了不死不休的對立面,對黃鋒來說,將會憑空樹下馮長遠這個大敵,非常不利于他日后開展工作,甚至會舉步維艱。

簡單的權衡之后,趙長天拿起了桌上的電話,撥通了方文天辦公室的電話。

電話接通之后,那邊正是方文天。

“長天啊,怎么有時間給我打電話了?我可是聽子蘭說,你又搞出大動作了,整天忙得不可開交啊。”

方文天爽朗的聲音從話筒那邊傳了過來。

“方書記,那算什么大動作啊,我就是沒事兒瞎操心,亂忙和一氣。”

寒暄兩句之后,趙長天進入了正題:“方書記,我有一件事情打算向你當面匯報,不知道你什么時間方便?”

“長天,和你說過幾次了,不要老是和我這么客氣。你一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看來你那里又有什么大案子了?這樣,如果不是非常急的話,你就晚上來我家里一趟,我們邊喝邊談。”

方文天定下了見面的時間地點。

結束與方文天的通話之后,趙長天瞇著眼睛靠在椅子上,靜靜思考著劉廣田一旦倒臺,將給昌縣官場帶來怎樣的沖擊?

前不久,昌縣官場才剛剛經歷了一次地震,如果劉廣田倒臺,毫無疑問,受到影響最大的一定是馮長遠。

劉廣田是馮長遠的絕對心腹,甚至可以稱得上是馮長遠最信任、最可靠的嫡系。

劉廣田的倒臺肯定會給馮長遠帶去一定的沖擊,原本,他就無法掌控常委會,在接連失去鐘新華、劉廣田的后,他的勢力顯然會進一步被削弱。

想著想著,趙長天的心情越來越好。

下午四點,趙長天驅車前往順城、拜訪方文天。

到達方家之后,趙長天受到了方文天夫婦的熱情款待。

吃過晚飯之后,在方文天的書房里,趙長天將關于劉廣田的事情向方文天做了介紹,并把那份王強寫的材料交給了他。

仔細的看過材料之后,方文天當場表態,明天上午就會派人去昌縣實地調查,在最快的時間里落實這起案件。

臨道別的時候,方文天誠懇的說道:“長天,說實話,我要感謝你。上次的那件大案為我積累了不少的升遷資本。也許,在年底之前,我的位置會動一動。”

“恭喜你,方書記。”

趙長天由衷的表示了祝賀。他沒有問方文天具體會向哪里動?人家沒把他當外人,在沒有塵埃落定之前、把這樣大的事情不加避諱的告訴了他,他也要知道分寸。

離開方家,趙長天思考著方文天的去向。

毫無疑問,方文天話里的意思,表明了他是要升遷。方文天現在的級別是副廳,升遷就意味著他要跨入正廳的行列。

35歲的正廳,在整個北寧省都非常少見的。

對于方文天的背景,趙長天首次重視起來。在他看來,僅僅憑借政績并不能支撐方文天以如此的年紀獲得那樣的高位。

趙長天可以肯定,方文天身后的背景,才應該是他能獲得升遷的主要推力。

無論如何,以他和方文天之間良好的關系,對方能獲得升遷,對他只有好處。

從心底里,趙長天希望,方文天最好不要調到別的省去。

8月3日,在忙碌了一天之后,趙長天約李佳共進晚餐,時間是晚上六點,地點是趙長天經常光顧的一個地方,東來順酒店,依然還是205包房。

五點半,趙長天就到了東來順,與吳老三閑聊了幾句之后,趙長天坐在了包房里,等著李佳的到來。

一邊抽著煙,趙長天想著與李佳有關的一些事情。

李佳放假回家已經有十幾天了,趙長天一直沒有騰出時間來見她。

算起來,兩個人已經有接近半年的時間沒有見過面了,趙長天還真是有些想念這個女孩子。

對于李佳,趙長天多少有一些歉疚的感覺。

重生以后,李佳是第一個讓他品嘗到愛情滋味的女孩子。

可是,因為種種原因,他真正陪伴李佳的日子屈指可數。作為李佳的男朋友,他是很失職的。

雖然這其中有李佳在外地讀大學的因素,但主要的還是他對李佳不夠重視。否則,無論多忙,他也可以偶爾的抽出時間去北京看看她。甚至,在李佳放假回家之后,他都很少約她見面。

而且,兩個人通電話的次數也不多,正常情況下,他們一般兩周才會通一次電話。

尤其是最近兩個月,由于趙長天工作忙碌的原因,加上心理不夠重視,兩個人沒通過一次電話。

趙長天曾經捫心自問過,他是否喜歡李佳?答案是肯定的,他喜歡她,像李佳這樣美麗、善良、善解人意的女孩子,恐怕很少有人會不喜歡。

那么,他是否愛李佳?趙長天發現自己似乎找不到答案,或者說找不到明確的答案。

他曾經因為李佳而非常感動,他也曾經在李佳離開他的時候沒有挽留。

不可否認,對于李佳,他最初的目的就是為了那青春、美麗的容顏的和身體,攙雜了太多的。

可這么久下來,他的想法已經有所轉變,有時候,他甚至覺得已經愛上了這個女孩子。

愛是什么?趙長天無法具體形容。

他覺得愛情有深有淺,深沉的愛情也許能刻骨銘心、長留心間,淺薄的愛情也許如昨日黃花、轉瞬即逝。

他記得有人說過,因為感動才有了愛情,從這個角度看,他應該是愛著李佳的。

可同樣有人說過,愛情是從心底里渴望的長相廝守,對于李佳,他暫時并沒有這樣的渴望。

李佳是否愛他呢?如果愛,是深還是淺?

趙長天覺得自己不需要過多的考慮這個問題,就已經有了答案。

在馮科的事情上,一個女孩子肯為他冒著那樣的風險去做那樣的事情,這已經表明了她的心意。

也許,自己真的應該要對李佳更重視一些了。

正想到這里的時候,李佳來了。

趙長天注意到,李佳的心情似乎不太好,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在見到自己之后很高興的樣子,但眉宇間卻仿佛有什么心事的樣子。

很明顯的,有一種強顏歡笑的感覺。

“佳佳,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趙長天抓住女孩子的手,關切的問道。

李佳沒有說話,只是緊緊的抿著嘴,但她的眼睛里卻仿佛有了一些晶瑩的東西。

“佳佳,是不是因為我這段時期工作忙、冷落了你,你有什么誤會了?”

趙長天注視著女孩兒的眼睛,柔聲說道。

“趙大哥,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是不是覺得我的身份配不上你?”

李佳仿佛用足了全身的力氣說出了這幾句話,說完之后,她垂下了頭,。

趙長天輕輕托起女孩子的下巴,李佳掙扎了一下,但還是順從的抬起了頭,。

趙長天發現,女孩子的眼中已經孕滿了淚水,順著眼角一滴滴滑落到臉上。

“傻丫頭,為什么會這么想?我這段時期確實很忙。”

趙長天一邊伸手去擦女孩子臉上的淚水,一邊努力的組織著語言解釋。

“可無論如何,這都不能成為冷落佳佳的借口。佳佳,我向你道歉,保證以后不會再這樣,你不要傷心了,你這一哭,我的心理也很難受。要不,我向你發誓。”

“趙大哥,我相信你,不要你發誓。”

李佳猛的撲到了趙長天懷里,哽咽著說道,身體不住的顫動。

“趙大哥,我知道你忙。我一直都向別人打聽你的情況來著,我知道你為了老百姓,做了很多好事,還被人誤解,我從心理為你感自豪,感到光榮。

可自從我放假回到家里之后,家中的情況很不好,我的心情也跟著很差。再加上你老是不找我,我就開始胡思亂想了。

我想著,這兩個月你沒給我打一次電話,想著無論你再怎么忙,也應該不會連打一次電話的時間都沒有,你一定是不喜歡我了,嫌我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孩兒配不上你。

一想到這些,我心理就好慌、好怕,趙大哥,我真的怕會失去你。如果生命中沒有了你,我不知道該怎么活下去。

趙大哥,你知道嗎?我愛你,我已經無法自拔了。如果你不要我…..”

李佳的淚水伴隨著她的哭訴,打動了趙長天的心。他是第二次因為這個女孩子而感動。

趙長天低下頭,吻住了女孩子的唇。

良久之后,“傻丫頭,我永遠不會不要你,你是一個多么好的女孩兒,在這個世界上,在我的眼中,你是最漂亮、最完美的女孩子,能擁有你,是我的福分,是我的運氣,是我這輩子感覺自豪的事。”

趙長天動情說著。

“趙大哥,謝謝你。我以后不會胡思亂想了。我知道你要操心的事情有很多,我不能再讓你為心,以后再也不會誤解你了。”

李佳停止了哭泣,一雙美麗的大眼睛中充滿了幸福的神采。

“這才是我的好女孩兒,肚子餓了,我們邊吃邊聊。”

趙長天寵溺的揉了揉女孩子的長發。

喊過服務員,片刻之后,趙長天點的幾道菜肴被端了上來。

“佳佳,吃,是你喜歡吃的拔絲地瓜、宮保雞丁。”

趙長天體貼的給女孩子夾著菜。

“趙大哥,你真好,我喜歡吃什么,你都記得。”

李佳一邊吃著,一邊幸福的說道。

“對了,佳佳,你剛才說你家里情況很不好,你的心情才很差,你家里發生什么事情了?”

“哎!別提那些讓人惱火的事了,我怕說出來也會影響到你的心情。”

李佳皺著眉頭,有些無奈的說道。

“說說,看我能不能幫上忙?”

趙長天鼓勵的說道。

李佳猶豫了一下,看著趙長天認真的目光,點了點頭。

“我爸他們的紡織廠自從今年四月份開始就基本處于倒閉狀態了,一分錢工資也發不下來。

在這種情況下,我爸和我媽商量之后,認為不能坐吃山空,就打算自己做點小生意。最終,在六月份,他們選擇開了一家飯店。

飯店的位置就在離我家不遠的東關街,地理位置還不錯。飯店的名字就用的是我和弟弟名字后面的那個字,叫雅林飯店。

開業之后,一開始的時候,飯店的生意還不錯。我弟弟李林在放學的時候,也會去飯店幫忙。

飯店的營業額都在五百元上下浮動,去掉各種開銷,能剩下三分之一的利潤。

飯店的收入狀況,讓我爸、我媽的心情都很好。”

說到這里,李佳停了下來,表情沉重起來。

在趙長天關切的目光下,李佳繼續說道:“可這種情況并沒有持續多久,進入七月份之后,附近的一伙地痞盯上了飯店,不但吃飯不給錢,還要收什么保護費。

我爸當然不會受這種氣,馬上就報了警。可警察來了之后,只是訓斥了那些人一頓,當時,那些人離開了。

可在警察離開沒多久,他們又回到了飯店,堵在飯店門口不讓客人進去。我爸就又報了警,可警車一到,這些人就跑了。

等警察一走,這些人就回來了,依然堵在飯店門口。看到這種情況,我爸知道報警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只能干生氣卻沒什么辦法。

我弟弟放學回來后,看到這種情況,就拿著棒子要轟走這些人,可他們人多勢眾,不但沒把他們趕走,我弟弟還吃了點虧,被這些人按在地上打。

我爸在氣憤之下,拿起菜刀就要砍他們,這些人看我爸要動真格的就跑了。

可不一會兒,他們又回來堵在飯店門口,我爸追他們,他們就跑。

在這種情況下,飯店根本就沒辦法正常營業。

一連幾天,都是這樣的狀況。

我爸和我媽商量著要關了飯店,可又不甘心,畢竟,飯店的收入是非常可觀的。

沒辦法之下,我爸只好答應給這些地痞交所謂的保護費,每個月給他們五百塊。

就這樣,飯店才又開始了正常營業,可我們家里人卻都很窩火。

我回到家里之后,了解到這些情況,雖然感覺很憋氣,可又沒什么辦法。

更讓人感覺氣憤的是,前天,這些人居然獅子大開口的要漲保護費,說每個月要給他們一千塊。

那幾乎就是飯店三分之一的利潤了,我爸當然不會同意,于是,這些人又鬧了起來。

這兩天,因為這個,飯店一直沒有正常營業。

為此,家里的氣氛很不好,整天都在為這件事爭執。

我媽的意思是滿足那些人的要求。她認為,即使給了那些人一千塊,每個月的收入仍然很可觀,可如果不給,就一點收入也沒有了。

我爸則是態度堅決的不同意,他認為如果這次滿足了那些人,他們下次還會得寸進尺,索要更多的錢。

我弟弟我爸的觀點,他認為寧可不開飯店,也不能和這些人妥協。

我的意思,其實和我爸、我弟的差不多,可看到媽媽堅持己見的樣子,就選擇了沉默。”

說到這里,李佳講述問了事情的經過。

“傻丫頭,遇到這樣的麻煩,你為什么不找我?”

趙長天語帶責怪的問道。

“趙大哥,我也打算找你來著,可我想你雖然是縣里的領導,可對這樣的麻煩事情估計也沒什么辦法。再加上你二個月都沒和我打電話,我一方面老是擔心你不喜歡我了,另一方面又考慮到你的工作一定特別忙,不想因為我家里的事情耽誤你的工作。”

李佳輕聲解釋道。

“真是個傻丫頭,你要記住,下次不許再胡思亂想了。”注視著女孩子,趙長天的語氣稍有些嚴肅,“還有,你居然置疑我的能力,真是不應該。就你家里遇到的那點事兒,早在幾年前,我就能輕松的解決,更別說現在了。你要是早點告訴我,估計問題早就解決了。”

“真的嗎?趙大哥,你真有辦法?”

李佳睜大了眼睛,興奮的望著趙長天。在她原本的想法中,即使是官員對那些地痞無賴也應該沒什么好辦法的。

“你說呢?你忘記我是什么出身了?難道幾個上不了臺面的小混子都對付不了?”

趙長天輕松的反問道。

“趙大哥,可我不想你因為我家里那點事和他們發生沖突啊,如果因為那些人渣,而使你受到傷害或是對你的仕途造成影響,不值得的。”

李佳想當然的認為趙長天會對那些人出手。

雖然她知道趙長天當年就很能打架,但畢竟他的身份不同了,如果萬一有個什么閃失,那還不如她家的飯店干脆關門算了呢。

“傻姑娘,我說過要自己動手嗎?算了,不和你解釋了,你等一會兒,馬上你就明白了。”

說完這些話之后,在李佳疑惑的目光中,趙長天喊過了服務員,讓服務員把吳三寶喊進來。

很快的,吳三寶來到了包房。

吳三寶有一些奇怪,他知道趙長天是和一個漂亮的女人一起吃飯,這還沒吃多久呢,讓他過來是什么意思呢?

作為東來順的常客,趙長天以前幾乎從來沒有在請客的時候、中途讓他進去過。

“老吳,有件事情要你幫忙。”

注視著吳老三,趙長天單刀直入的說道。

“趙縣長,你說,只要我能幫忙的,一定全力以赴。”

吳三寶沒有絲毫猶豫的表明了態度。對他來說,能夠幫到眼前這個人,是他求之不得的一件事。

對于吳老三來說,趙長天在三年多的時間里,從一個基層辦事員升到了常務副縣長,這種升官的速度,他聞所未聞。

他甚至認為,如果有一天趙長天能做到省長,都不是太令人驚訝的事情。對于這樣一個身份貴重、而且前途無限的人,他當然要盡最大努力與之打好關系,說不準哪一天,他就會因為什么事情求到人家身上呢。

而且,作為極少數知道趙長天根底的人,他清楚如今的趙長天是什么身家?當初就已經令他羨慕無比的遠大裝修公司,如今已經成為了順城、乃至整個北寧省都有名的大企業。

無論是龍門山礦泉水,還是三健口服液,包括趙長天起家時創立的裝修公司,都以令吳老三撐目結舌的速度在迅猛。

如今,吳老三閑暇之余的愛好之一,就是看著電視里遠大集團鋪天蓋地的。

很多時候,他會很得意的想著:我認識遠大集團真正的大老板,他還經常去我的飯店里吃飯。他甚至覺得,他能認識、并和趙長天交好是一種光榮和自豪。

按照在順城做生意的大哥和吳老三私下里的估計,趙長天的身家已經至少過億了。很多時候,吳老三一想到這個數字,就有些頭暈的感覺。

當然,他知道官場上大人物的一些忌諱,對于什么東西該說,什么東西不該說出去,他心理很清楚。所以,他一直把自己知道的這些東西藏在心底,就算和他的那些親信手下,他也從來沒有說過。

此刻,這個大人物有事情要請他幫忙,吳老三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一定要為對方辦好。

趙長天自然不清楚吳老三的這些想法,不過,在他看來,吳老三應該會給他的面子、幫這個忙。

“老吳,我這個朋友的父母在東關街開了一家飯店,名字是雅林。從上個月開始,那一片兒的幾個小混子去飯店收保護費。上個月收了五百,這個月又獅子大開口,把所謂的保護費提到了一千。

我需要你幫助的,就是盡快解決這件事,有問題嗎?”

趙長天指著李佳,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就這事兒啊,一點問題都沒有,給我兩個小時的時間,不,一個小時就夠了,我馬上去解決。”

吳老三幾乎是拍著胸脯做出了保證。

事實上,聽了趙長天的介紹之后,他覺得這樣的事情對他來說,還真是一件小事。以他在昌縣道上的地位,別說是幾個上不了臺面的小混子,就是趙老六、高老四這樣的老大級的人物,又有哪一個敢不賣他的面子。

吳老三沒有絲毫耽擱,出了包房就去安排了。

“趙大哥,能行嗎?”

看著那個胖乎乎的中年男人一臉輕松的樣子,承諾一個小時就可以解決問題,李佳有些半信半疑。

“佳佳,放心,吳老三這人辦事是很靠譜的,既然他說一個小時能行,那就沒什么問題。”

趙長天肯定的回應了李佳的疑問。

接下來,兩個人一邊吃飯、閑聊、一邊等著吳老三的消息。

明顯的,李佳有些神思不屬,眼睛不時的瞟向包房大門。

畢竟,這件事對于她、乃至她的家庭來說,這都是一件很大的事。雖然她很相信趙長天,可但畢竟她對吳老三不了解。

對此,趙長天也沒什么辦法。在他看來,也只有用事實才能打消李佳的疑慮。

40幾分鐘的時間過去了,兩個人已經用完餐。

“趙大哥,真能解決嗎?”

忍耐了很久之后,李佳終于再次問出了這個問題。

趙長天苦笑著點了點頭,剛想要再次給女孩子一個肯定的答復。

還沒等他說話,包房門被推開,吳老三大步走了進來,“趙縣長,事情辦妥了,那幾個小崽子被教訓了一頓,乖乖的把收過的五百塊錢給飯店老板送回去了,再額外賠償3000塊。我還讓人放出了風聲,以后不會再有哪個不長眼的崽子去找那家飯店的麻煩。”

把處理的大致情況介紹完之后,吳老三又恭敬的問道:“趙縣長,你看這事兒這么處理還成嗎?”

“成,這個處理結果我很滿意。老吳,麻煩你了。”

趙長天微笑著點了點頭。

“你滿意就好,那我不打擾你們用餐了。”

得到趙長天的肯定,吳老三心情很愉快。

吳老三離開之后,李佳仍然感覺有些難以相信事情就這么輕松的解決了,不但一勞永逸的解決了麻煩,而且還能獲得3000塊的賠償。

她可是知道,那些地痞都是滾刀肉一樣的人物,連警察都管不了,怎么可能就這么輕易的被解決了呢。

看出了女孩兒的心思,趙長天估計只有看到事實,才能讓她徹底踏實下來。否則,這個美好的晚上,無疑會受到影響。

因此,趙長天提出送李佳回家去看看。

李佳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表示了同意。

對她來說,這些日子家里的氣氛實在是太差了,如果沒有親眼見到問題已經解決,她根本沒辦法靜下心來。

離開東來順之后,趙長天開車把李佳送到了家。按照慣例,趙長天還是像往常那樣把車停在了拐角處,他坐在車上等李佳了解完情況之后再出來。

畢竟,此時才剛剛晚上七點多,而兩個人在一起不過相處了一個多小時。對于久別重逢的戀人來說,這點時間顯然是不夠的。

下車之后,李佳一路小跑著向著家里沖去。

敲門之后,開門的是弟弟李林。

李佳注意到,弟弟的表情看起來很輕松、而且帶著笑容。

“姐,你回來了?你一定想不到剛才發生了什么事情?”

看著門口的姐姐,李林難掩興奮的嚷嚷著。

“是佳佳回來了?小林,快點讓你姐進來,把好消息告訴她。”

李佳聽到了媽媽的聲音。她明顯的感覺到了媽媽心情的愉快。

進屋之后,李佳看到爸、媽正滿面笑容的望著她。

到了這個時候,李佳心中已經沒了疑問,微懸的心也終于徹底的放了下來。家里人的表現,已經證明了問題肯定是得到解決了。

爸、媽、弟弟,自從自己放假回家,就基本沒有看到過他們臉上的笑容,更別提這么輕松的說話了。

“爸,媽,我知道你們要說什么,是不是飯店的事情解決了?而且,那些人還賠償了3000塊錢?”

李佳迎著家里人的目光,笑呵呵的說道。

“姐,你怎么知道的?你不是和那位趙大哥吃飯去了嗎?”

李林詫異的望著姐姐,發出了疑問。

“我當然知道了,這事兒就是你趙大哥找人解決的。”

李佳白了弟弟一眼,喜滋滋的說道。

“我說呢,剛才我和你爸一直在合計究竟是哪位貴人幫了我們這么大忙呢,可想來想去,也沒有想出是誰。原來是小趙啊,這小伙子還真行。”

李佳的母親一臉恍然的說道。

“佳佳,你可要好好謝謝人家小趙,這次可算幫了我們大忙了。”李守成注視著女兒,隨即,又有一些疑惑的說道:“不過,小趙雖然在政府工作,不過也就是個科員,他怎么會有這么大的本事?不但把那些人收拾了一頓,還能賠給我們這么多錢。”

“爸,趙大哥就不能升官嗎?再說了,趙大哥認識的朋友的很多,飯店的事就是他托東來順酒樓的老板解決的。那個姓吳的老板,是趙大哥的好朋友。今天晚上,我把飯店的事情和趙大哥一說,他就找來了那個吳老板,把情況一說,吳老板當場就答應趙大哥在一個小時內解決問題。

那個吳老板用了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就告訴我們問題已經解決了。

對此,我還半信半疑的呢,這不,剛吃完飯我就急著先回家看看了。”

李佳一口氣的解釋了爸爸的疑問。

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窗外,李佳又說道:“爸,我還有事,先出去一趟,估計要晚一點回家。”

李守成和老婆默契的對視了一眼,“去,看樣子是有人在外邊等著你呢,估計不讓你出去也不成啊。改天,你要把小趙請到家里來,我和你媽要好好謝謝人家。”

李守成一臉笑容的注視著女兒說道。

“爸?”

李佳小臉兒微紅的跺了跺腳。

“快點兒去,別讓人家等急了。”

李佳的母親瞟了一眼窗外,微笑著催促了一句。

李佳在愉快的心情中,出了家門,向著不原處的車子跑去。

這一晚,李佳直到接近半夜的時候才回家。

在李佳的曲意逢迎之下,趙長天盡享女人和愛情的美好。女孩子青春動人的嬌美身體,讓趙長天留戀往返。

如果不是恰逢李佳身體不方便,趙長天一定會把她帶回家里、讓她成為真正的女人。

8月4日,上午,一條重磅消息迅速傳遍了昌縣官場。

縣委辦主任劉廣田被市紀委來人帶走。

據知情人士透露,在得知劉廣田被市紀委的人帶走之后,以溫文爾雅著稱的縣委書記馮長遠摔了杯子,并找到縣紀委書記黃峰大吵了一通。

緊接著,下午,馮長遠又親自去了一趟市里。

馮長遠去市里的經過沒有人知道,但是,在馮長天回來之后,人們注意到,他的表情顯得很落寞、一副受到了很大打擊的樣子。

8月5日,市里傳出縣委辦主任劉廣田被開除黨籍、公職并被移交法院。

劉廣田的落馬,引發了很多人的猜測、討論。

在他落馬之前,事先沒有傳出任何風聲,甚至連縣委書記馮長遠都毫不知情。

市紀委的人直接把劉廣田帶走,在第二天就宣布了處罰決定,這說明了什么?

有一些人聯想到了之前鐘新華的落馬,基本也是毫無征兆。

這兩個人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他們都是縣委書記馮長遠的心腹。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兩個縣委常委接連落馬,兩個屬于縣委書記的嫡系就那么輕易的丟官、棄職。

這里面蘊涵著什么?

官場上的聰明人開始了追根溯源的分析:這兩個人和誰的仇怨最大?他們倒臺之后,又是誰獲得了最大的利益?

很多人都知道,在縣里的領導中,副縣長趙長天和原常務副縣長鐘新華很不對路,兩個人在公開場合很少說話,在政府辦公室會上,也經常發生摩擦。

在原縣委書記郭青云調走之后,鐘新華是對趙長天打壓最狠的一個,兩個人的矛盾甚至已經公開化。

至于縣委辦主任劉廣田,當他還在政府辦主任位置上的時候,就和趙長天不對路,兩個人還時有口角之爭。在趙長天進入常委會之后,劉廣田幾乎事事都針對趙長天,無論是否有機會,都對趙長天進行打壓。

分析到這里,聰明人發現,這兩個倒臺的常委都和趙長天有著很難化解的恩怨。

再繼續分析,兩個人倒臺誰獲益最大?

答案也是非常清楚,常務副縣長鐘新華倒臺還沒有幾天,趙長天就接替了他常務副縣長的位置。

而劉廣田倒臺之后,在常委會上,趙長天就減少了一個時刻針對他攻擊的對手。

如此一來,綜合這兩點之后,聰明人已經得到了結論:兩個縣委常委的倒臺都和常委副縣長趙長天有關、甚至很可能就是趙長天動用了手段。

無論這個結論是否準確,反正這些人已經認定了這個推斷。

于是,在幾天的時間里,聰明人分析得出的結論迅速的傳遍了整個昌縣官場。

在這種情況下,趙長天的一些過去的事跡也被挖了出來:原大河鎮鎮長李東寶、萬家鄉黨委書記高大林及鄉長王力強、大王鎮黨委書記孫樹林等人的倒臺,居然全都與趙長天有關。

當趙長天所有的相關事跡被串聯到一起之后,昌縣官場上的官員們得出了一個結論:趙長天惹不得,誰惹到他,誰就要倒大霉。

一些級別高的人的更是知道,縣委書記馮長遠一直看趙長天不順眼、對他意見很大,不時的會對他進行打壓。

可是,趙長天到縣里上任將近一年的時間,這么久過去了,馮長遠就是奈何不了趙長天,反而在馮長遠的種種打壓下,趙長天卻獲得了升遷。

這意味著什么?連縣委書記都拿他趙長天沒辦法。

對于官場上的這些傳聞,趙長天很清楚。

對此,他基本持歡迎態度。而且,這其中未嘗沒有他安排胡利推波助瀾的因素在內。否則,能否在這么的短時間內,他的某些行為就被廣為傳誦,還是個未知數。

倒不是他在乎那點虛名,他清楚“槍打出頭鳥”的道理,雖然他有自信自己這只出頭鳥輕易不會被槍打中,但能夠盡量減少一些麻煩總是好的。

他在乎的是,當他名聲在外之后,有利于他部署的一些工作順利開展。

據他所知,前幾天,有幾個鄉鎮的領導對于自己開展的疏通御洪道的工作頗有微詞,甚至散步了一些消極的言論。

但自從他的行事風格廣為流傳之后,那些鄉鎮領導已經大為收斂,甚至對之前散布的消極言論采取了補救措施。

在這幾天的下鄉中,趙長天明顯的感覺到了這一點。他甚至發現了一些鄉鎮領導的影子出現了水庫的大壩上,雖然沒有身體力行與農民們一起勞動,但卻很賣力的吆喝著。

對于這種效果,趙長天大感滿意。

8月8日,趙長天又去了一次錦市,今天是郭青云出院的日子。

上午10點多,趙長天趕到了錦市人民醫院,親自開車把郭青云接回了家。

對于趙長天的這種表現,郭青云、王梅看在眼中、喜在心里。

尤其是王梅,自從上次知道趙長天的身家之后,就已經堅定了原本就有的決心:無論如何,她也要讓趙長天成為自己的女婿。

如果說以前,她對趙長天的喜歡和認可,更多的是出于他對自己丈夫和家庭的幫助。可如今,在知道趙長天居然擁有那么一大份家業之后,對于素來信奉金錢至上的王梅來說,趙長天幾乎已經成了完美的男人。

在她看來,趙長天以24歲的年紀就做到了常務副縣長的高位,可以說在仕途上風光的同時、還有著遠大的前途,將來成為市長、市委書記是很有可能的事情,就是成為省長,也未嘗沒有可能。

想象著將來自己或許能有一個做省長的女婿,王梅時常會偷著樂。

更為重要的是,趙長天這么年輕就居然領導著自己的兩個弟弟創立了那么一個龐大的集團。

這幾天,在病房里,她和丈夫一直在研究遠大集團。

她發現,趙長天那天表達的含蓄、簡單了一些,三健口服液、龍門山礦泉水已經在全國范圍內打響了知名度。按照她丈夫的判斷,光是三健口服液一項,每個月的銷售收入都在幾千萬以上,如果加上礦泉水,這兩項就可很可能實現過億的銷售額,以這兩項產品利潤高的特點,純利潤至少能達到3000萬以上。

而且,這還不算完,遠大集團的地產公司和裝修公司勢頭同樣很強勁,也能創造大量的利潤。

這些都加起來,讓王梅甚至感覺窒息、心臟都砰砰直跳。

老天在上,一個月就能賺幾千萬,這種事情,她連想都沒敢想過。而且,按照丈夫的預測,遠大集團將會持續、高速的,這意味著什么,難道一個月要賺一個億嗎?

要知道,多年以來,她利用丈夫的權勢、費勁了心思才積攢了二十幾萬,去掉孩子們的花消之后,眼下手里的存款勉強達到了二十萬。為此,她不知道多少次偷偷的竊喜于自己的弄錢手段。雖然曾因此差點影響到了丈夫的仕途,但她依然不后悔。她一向認為,這個世界,缺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缺錢。

由于出身的原因,王梅可以說對金錢數字十分敏感。

她曾經幻想過,如果有一天,她能夠攢夠一百萬,那她這一輩子就算沒白活。對于兒女們以后的生活,她也就不需要操心了。

可如今,她的夢想在趙長天的身家和賺錢速度面前,是如此的可憐。她的整個人生的夢想,趙長天或許用不了一天的時間就可以實現。

這人與人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這幾天,她就一直沉浸在這種欣喜、失落的情緒中,當然,與巨大的欣喜相比,那點失落就微不足道了。

為此,她的女兒郭小雅承受了前所未有的狂轟亂炸,王梅幾乎時不時的就要問她幾句,和趙長天的關系什么程度了?并再三的叮囑她:這樣的好男人世界上也沒有幾個,一定要用心抓住了……等等。

可憐的郭小雅,她對趙長天的愛是非常純真的,她從來就沒有考慮過趙大哥是否有錢的問題,甚至,她都不在乎她的趙大哥能做多大的官。

雖然她對于媽媽贊同自己和趙大哥在一起的態度,而感覺非常喜悅,可她也架不住媽媽整天的嘮叨啊。

郭青云雖然看不過眼,可也無可奈何,那就是屬于妻子的性格特點,他是改變不了的。

事實上,對于妻子的心思,他非常清楚,而且,也并不反對,畢竟,他自始自終就贊同趙長天和自己女兒走到一起。

只是,更多的,他還是看中趙長天的潛力和重情重義的人品。

趙長天明顯的感覺了郭家人態度上的變化,確切的說,是王梅的變化。

雖然以前王梅對他的態度也很好,一直都很親熱。可今天,王梅簡直把他看成了兒子或者說女婿,從在醫院一見到他開始,就幾乎一直滿臉的笑容。

等到了郭家之后,王梅更是拿出了郭家最高規格的招待客人的標準。

家里儲備的中華、龍井,一股腦的都拿了出來。這種待遇,趙長天只有在過年的時候去郭家拜年,才能有幸享受到。

這還不算,王梅不知道又抽了哪根筋,非要拉著郭小雅到廚房做菜,說女人要會做家務才是完美的。

可憐的郭小雅,長了這么大,也從來沒有下過廚房。可母親的想法,又恰好合了她的意,因此,女孩兒非常配合的、甘之如飴的和母親一起去了廚房。

對于王梅的這種舉動,趙長天能猜測出她的用意。不過,對他來說,倒不是非常在乎女人一定要下得廚房、上得廳堂。尤其是郭小雅這種純真、可愛的女孩子,是需要被呵護和照顧的。即使她什么也不會,趙長天也不會因此減少對她的喜歡。

兩個女人在廚房做菜,趙長天和郭青云兩個男人坐在客廳里聊天。

“郭叔,郭達那邊的事情解決了嗎?”

趙長天關切的問道。

“解決了,估計下周,他就能回家了。這次,真是多虧你了,要不郭達這輩子就毀了。”

雖然已經幾次感謝過趙長天,但郭青云還是再次流露了自己的感激心情。對他來說,兒子的命運、前途甚至比他的仕途還重要。

“郭叔,我們之間的關系,用不著這種客氣的。”趙長天誠懇的說道,接著,他話題一轉:“郭叔,前幾天,我和劉伯父見面時,他談起了我以后的問題。

劉伯父給了我兩個建議,一是到市直機關任副職,劉伯父答應會為我運做,他認為市委辦或是組織部適合我的長期。

二是到別的縣擔任縣長,雖然運做的難度相對較大,但劉伯父表示,把握性還是很大的。

我想征求一下郭叔的意見,你認為我應該選擇哪條路呢?或者,還有其它的選擇?”

郭青云沒有馬上回答趙長天,考慮了片刻之后,才說道:“小趙,在這個問題的大方向上,我和常清的想法基本一致,也是這兩種建議。

至于其它的選擇,比如到省直機關,我們不具備相關的運做條件,我和常清在省里的根基都很薄弱,無法給予你強有力的。

在這兩種選擇上,我傾向于你選擇第二種。你的性格適合主政一方,而且你也具備這樣的能力。

走這條路,相比于市直機關工作,在工作上會更艱苦一些,但同樣,也容易出成績。”

郭青云的分析言簡意賅,但很切實際。

在趙長天看來,郭青云的分析與自己的想法差不多,也是自己更加傾向的選擇。

接下來,兩個人又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一個小時之后,一桌豐盛的飯菜被擺上桌。

趙長天成了飯桌上的寵兒,王梅、郭小雅頻頻給趙長天夾菜。

考慮到趙長天還要開車、而且下午還有工作,因此,這頓飯沒有飲酒,只持續了半個小時左右,午飯結束的時候,趙長天已經吃得肚子都鼓了起來。

將近一點的時候,趙長天告辭離開了郭家,郭家三口人一直送到樓下,才依依作別。

下午兩點多一點,趙長天回到了昌縣。

車子駛到縣政府附近的時候,趙長天意外的發現了林玉。

小姑娘正和一個男人相對而立,看樣子,應該發生了什么爭執,林玉的小手兒指著她對面的男子不停的說著什么,那個男子也不停的做出回應。

由于背對的原因,趙長天看不清那個男人的長相,但從背后看,趙長天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個男人的體形非常像一個人,那就是凌長軍,也是近乎水桶狀的肥胖身材。

相比于凌長軍,這個男人的身高要更高一些,而且還剔著寸頭。

根據趙長天的目測,這個男人的體重至少會超過200斤。

小巧玲瓏的林玉站在他面前,像個小孩子一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趙長天對林玉的印象非常好,這個小姑娘不但人長得漂亮、可愛,而且在趙長天幾次處在困難局面中的時候,她沒像大多數人那樣刻意疏遠,反而送上了關心。

雖然還達不到患難時刻見真情的程度,但趙長天對林玉確實非常有好感。

擔心小姑娘遇到了什么麻煩,趙長天把車子向著林玉所在的位置開了過去。

隨著距離的拉近,趙長天已經能夠聽到兩個人人對話,距離兩個人幾米遠的側面,趙長天停下了車,他打算聽聽兩個人的對話之后,再決定怎么做。

雖然仍舊無法看清胖子的正臉兒,但已經大體可以看到他的輪廓,那是一張又肥還有一些黝黑的臉,像許多胖人一樣,他的眼睛很小。

“死胖子,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有多遠滾多遠。”

林玉的聲音首先傳進了趙長天的耳中。

“小玉,能找到你多么不容易啊,你就忍心趕我走?”

接著,胖子的聲音響起,聲音渾厚、略有一些沙啞。

“我有什么不忍心的,又不是我讓你來的。”

“小玉,要我怎么說你才能明白我對你的心意啊?我老子要是知道我偷偷從部隊里溜出來,都得扒了我的皮,看在這個份上,你怎么也要給我個好臉兒。”

“給你個屁的好臉兒,我看著你就煩,我說你怎么就這么陰魂不散呢,我都躲到這個旮旯里來了,你也能找到。”

“小玉,這才能證明我的誠心啊,半年來,我幾乎問遍了所有你的親戚朋友,不知道有多辛苦。”

“你給我老實交代,是不是王彤那個死妮子出賣的我?我的同學里就她知道我在這里,枉我還把她當成最好的朋友、等著她過來做客呢。”

“這個,我答應人家不能說的,你這不是難為我嗎?”

“你不說我也能肯定就是那個死呢子,看我以后怎么收拾她。”

聽到這里,趙長天心理已經有了譜。從兩個人的對話分析,應該是典型的郎有情、妾無意,很顯然,林玉對那個當兵的胖子沒什么好感、甚至到昌縣工作都是為了躲避胖子的騷擾。

對于這樣的事情,趙長天覺得他沒有管的必要。從某種角度講,他甚至有些同情那個胖子,姑且不論長相是否般配,但能夠癡情到這種程度的男人總歸還是不多見的。

因此,趙長天已經打算驅車離開了,可就在此時——

“誒?你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干嗎呢?趁早給我滾蛋,以為躲在車里我就看不到你了?看熱鬧,居然看到老子身上了,真是活膩歪了,欠揍啊。”

胖男人忽然側過身體,看向了趙長天的方向。顯然,他說的正是趙長天。

趙長天有一些愕然,他沒有想到,這個胖子的警惕性居然如此之高,不愧是當兵的。

因為胖子的話,趙長天猶豫著是否像之前打算的馬上離開,如果就這么開車走了,好象他還真的怕了胖子的威脅。

“趙縣長!”

林玉也發現了趙長天,驚訝的喊了一聲。

這種情況下,趙長天如果什么也不說、就這么走了,倒顯得心虛了。

搖下車窗,趙長天探出腦袋,“林玉,我剛才看到你和人發生爭吵,還以為你遇到麻煩了呢,就停車了解一下情況。既然你沒什么麻煩,那我就走了。”

趙長天解釋了一下原因。

“趙縣長,謝謝你的關心。沒什么大事,你去忙,我知道你最近很忙。”

林玉微笑著說道。與剛才對胖子的不假顏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那好,我先走了,要是有什么事情就去辦公室找我。”

邊說著,趙長天縮回腦袋,就打算開車離開了。

“誒?看不出來,年紀輕輕的就當上縣長了,肯定是個副的?要是正的,那還不反了天了。”

胖子大大咧咧的說道。

“怎么的?人家才24歲,就是常務副縣長了。死胖子,是不是羨慕了、嫉妒了,這回知道人外有人了?,這做人的差距咋就怎么大呢,哎!”

林玉瞪了胖子一眼,發出了感嘆。

聽到林玉對胖子的挖苦,看著她那可愛的樣子,趙長天忍住笑啟動了車子。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肯定是走了關系。”

胖子嘀咕了一句,雖然還有些不忿,卻沒有再多說什么。顯然,趙長天以如此的年紀、達到這樣的高度多少對他有一些打擊。

“趙長發,你就死鴨子嘴硬,人家趙縣長就是了不起,是憑著實打實的政績獲得提拔的。”

聽到林玉喊出來的這個名字,趙長天心理一動,但隨即搖了搖頭、開車離開了。

在趙家的族譜上,趙長天這一輩,名字都是三位的,中間都取‘長’。

因此,聽到‘趙長發’這個名字,趙長天下意識的聯想到自己的家族。但顯然,天下姓趙的有很多,在名字上有一個字相同,也算不了很希奇的事。

接下來的兩天,趙長天繼續著以前的工作,頻頻下鄉檢查防汛抗洪的準備工作。

有幾坐小水庫,已經初步完成了御洪道的清理、疏通工作,對大壩上的薄弱環節也進行了加固。對這幾坐小水庫來說,基本上,現階段所能做的工作也就是這些了。

雖然不知道是否能抵御接下來的洪水,但在短時間內,想要增高大壩、提高防御強度是不可能。

那樣大的工程,沒有個一、兩年的時間、以及充沛的財力休想完成。這也是趙長天一直沒有向這個方向努力的原因。

事實上,他很清楚,以他一個副縣長的身份、再考慮昌縣最近兩年的財政狀況,對大壩進行整體改造是不現實的。

最近一段時間、包括這兩天,他一直在考慮一個問題,關于即將到來的洪澇災害,選擇什么時機向劉常清諫言?

他很清楚,在8月15日的大暴雨來臨之前,他不可能拿出有力的證據來佐證自己的觀點,如果貿然向劉常清表明自己的看法,估計很難起到什么效果。

姑且不論劉常清能否相信自己,光從市里的政治格局上看,劉常清對市政府的影響力非常有限,想要未雨綢繆的做一些事先準備工作,幾乎不可能。

因此,如果在災害還沒有端倪之前,就向他建議采取應急準備,顯然是為難他。

可如果等到大暴雨到來的時候再提醒他,在沒有充分準備的情況下,還能否避免人員的大量傷亡?

在趙長天的記憶中,當大凌河流經的幾個縣,很多水庫、包括昌縣的十個水庫潰壩之后,直接導致了大凌河水位猛漲,在短時間內迅速掘堤。

昌縣范圍內,位于大凌河沿岸的大河鎮、鄰河鎮首黨其沖,具體有多少人死在這場大洪水中,趙長天也不知道。但他曾親眼見到在洪水之后,無數個家庭支離破碎。

大凌河下游的凌縣是受到影響最大的地區。在上一次人生中,他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根據后來人們的形容,整個凌縣縣城幾乎都被泡在了水里。

凌縣在洪水中究竟死了多少人?官方沒有正式公布,但根據人們的猜測,至少會有數千人被奪去了生命。

如今自己雖然做了一些準備工作,也許可以減少昌縣境內水庫的潰壩數量,多少的能減少一些大凌河水位的上升、但對于流經幾個縣的大凌河來說,其影響不大,甚至不過是杯水車薪。

也就是說,按照歷史的軌跡,大凌河幾乎一定會掘堤,凌縣的慘劇也同樣會發生。

在趙長天看來,無論他是否考慮人道主義因素?但對于他這個重生人士來說,大災難在某種程度上也代表著大機會。

當然,能否把握住機會,那又另當別論。

同樣,對劉常清來說也是如此。

最終,經過反復考慮之后,趙長天決定還是再等一等,等到大暴雨來臨的時候再向劉常清提出自己醞釀好的建議。

實際上,從7月下旬一直到如今,雖然下了幾場雨,但都不大。在這種情況下,即使趙長天發出警告,也沒有人會相信,劉常清顯然也不例外。

隨著時間的推移,趙長天所做的防汛抗洪準備工作已經被越來越多的人詬病,如果不是前一段時期官場上流傳的那些關于趙長天的狠辣作風,估計,已經有很多人會抵制他的工作了。

很多人都在等著看這位副縣長的笑話,如果今年沒有發生洪澇災害,趙長天所堅持推行的防汛準備工作,無疑會成為一個大笑話,甚至會對他本人的聲望造成巨大打擊。

也許,就是考慮到這一點,縣委書記馮長遠才沒有公開的對這項工作進行批評、抵制。

自從劉廣田倒臺,在短暫的惱火之后,馮長遠及時的采取了補救措施,縣委辦副主任張偉在他的運做下,接任了劉廣田縣委辦主任的位置,使得馮長遠的勢力沒有因此受到太大影響。

對此,趙長天雖然有一些遺憾,但也只能徒患奈何。畢竟,縣委辦主任的人選基本是要取決于縣委書記的態度。

對于趙長天來說,只要馮長遠無法掌控常委會,他就不會有太大的風險。

這兩天,趙長天一直忙著下鄉,幾乎沒有在縣政府停留,關于林玉和那個胖子的糾葛也被他忘到了腦后。

8月11日,天空下起了小雨,一整天都是陰雨綿綿,但趙長天沒有受此影響,依然是幾乎腳步未停的來往于各個水庫巡視。

16個水庫的防汛準備工作,已經完成了大半。其中,那十六坐可能會發生潰壩的水庫,只剩下了三個還在進行著緊張的作業,預計,在有三天左右的時間就會完工。

也就是說,在8月15日的大暴雨來臨之前,準備工作就能基本就緒。

但實質上,究竟這種程度的預防工作能夠發揮多大的作用?趙長天心里沒有絲毫把握。

他記得,大暴雨持續的下了五天,在8月18日,也就是第四天晚上十點左右,大凌河掘堤了。

其它縣的受災情況他不知道,但昌縣的情況他基本清楚:距離大凌河最近的幾個村子包括大河鎮與鄰河鎮幾乎在一刻鐘之內,就被洪水席卷。

嶺東村雖然距離大凌河也不遠,但因為有一道連綿的山嶺阻擋了洪水,得以逃脫大難。否則,在他上一次人生中,很可能在那個晚上就提前歸西了。

8月12日,天空依然下著小雨,早晨七點,趙長天開車離開了王寒月家。

進入8月份之后,趙長天幾乎天天晚上都住在王寒月家里,為此,他都沒有回過順城的家。

前些日子,王寒月曾經專程去明陽的婦嬰醫院做過檢查,檢查出來的結果是她的肚子里懷著雙胞胎,一男一女。

這個消息給趙長天帶來了巨大的驚喜。

在這種情況下,對于王寒月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趙長天更加的重視起來。

王寒月已經按照趙長天的囑咐,在家里專心待產,晚上,趙長天都會進行讓王寒月無法理解的胎教。

雖然無法理解,但看著趙長天時而放放音樂,時而對著自己肚子說話的認真模樣,她還是感覺非常幸福、甜蜜,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男人對她和胎兒的重視。

想到他為了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居然連家都不回,工作之余的空閑時間幾乎都拿來陪伴自己,這讓王寒月無比感動。

從王寒月家里出來后,一邊開著車,趙長天一邊想著今天的安排。

按照計劃,今天上午趙長天將見見自己的家人,陪他們多待一會兒。

最近幾天,老太爺在整理他的那些歷史悠久的物品時,發現少了一張非常珍貴的照片。那張照片是是老太爺年輕時、離家所帶的幾張照片之一,具有非常重要的紀念意義。

本來,只要派一個家族晚輩回去就可以解決這件事情。但老太爺卻想親自回老宅一趟,一是打算順便看望一下嶺東村的那些老鄰居們,二是順路到縣政府看看自己的大孫子趙長天。

按照母親劉晚霞在電話中的說法,老太爺應該主要是想看看趙長天,自從進入八月份之后,趙長天還沒有回過一次順城,老人家著實有些想念。

了解到這種情況,趙長天自然要抽出時間陪陪家人。至于那三個正在進行防汛作業的水庫,有張學林盯著,他還是非常放心的。

根據昨天晚上定的時間,早晨八點多,一個家族晚輩將開車送爺爺他們到達昌縣。

十幾分鐘之后,趙長天的車子開到了縣政府大門口。

令他感覺意外的是,體形巨大的趙長發在大門外面擋在了他的車前。

對這個癡情的胖子,趙長天沒什么惡感,同樣也沒什么好感,打開車窗之后,趙長天注意到胖子的衣服已經濕漉漉的,顯然,這個家伙已經在這里等了一段時間。

“有什么事嗎?”

趙長天皺著眉頭問道。

“那個,我聽小玉說,你叫趙長天。你看,我們都是一個姓,在八百年前,說不定還是同一個祖宗呢,而且再加上我們的名字很像,這可是很大的緣分啊。”

胖子瞇縫著眼睛,一邊搓著手、滿臉堆笑的說道。

“你是什么意思?你究竟想說什么?麻煩你有話直說,我一會兒還有事情呢,沒功夫在這里和你講什么緣分。”

趙長天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他估計無論是誰,大早晨的被一個這樣的人擋住去路,談論什么緣分問題,都不會有什么興趣和耐心。

“是這樣的,自從那天和你見面之后,我有一見如故的感覺,因此,想請你吃頓飯,不知道能否賞臉?”

胖子沒有受到趙長天態度的影響,依然滿臉的笑容。

“對不起,我沒有和你相同的感覺。如果你打算求我什么事,我告訴你我很忙,幫不了你。至于吃飯,你還是請別人吃飯,麻煩你趕緊讓讓路,就比什么都強。”

趙長天語氣愈發的冷淡起來。

他感覺,他的耐心正在逐漸喪失,如果不是顧慮到在縣政府門前,使用暴力手段可能會造成不好的影響,他一定會下車用強硬手段推開這個纏人的死胖子。

“別啊,大家,為什么這么不給面子呢?我就是有點小事想找你幫幫忙而已,舉手之勞而已。”

“不是和你說得很清楚了嗎?我很忙,真的幫不了你,而且,即使我有空,也沒有幫你的義務,趕緊讓開,好嗎?”

“真的只是小事而已,你再考慮考慮,山水有相逢,誰求不著誰啊,你今天幫了我,我會記住這個人情。”

“抱歉,我想我肯定求不著你什么,我也不需要你記住什么人情,你就不要浪費時間了。”

十幾分鐘之后,類似的對話還在持續,胖子就是死死的卡在車前、不肯讓路,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勁頭。

趙長天感覺自己已經出離了憤怒。

對他來說,即使是一個漂亮女人如此纏人,他也會厭煩的。更何況,還是一個同性別的男人。

隨著時間逐漸接近8點鐘,經過大門口的人逐漸多了起來。雖然還沒有人停下來看熱鬧、形成圍觀的局面,但趙長天已經有了一種自己被別人看猴戲的感覺。

“我最后警告你,如果你再不讓開,我就動粗了,你這人怎么給臉不要臉呢。”

趙長天壓低了聲音,惡狠狠的說道。

“誒?你這人怎么說話呢?我看你才是給臉不要臉。TM的,老子好言好語相求,你就一點面子也不給,還敢出口傷人。

如果是換成老子以前的脾氣,早就削你一頓了。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副縣長,拽什么拽?呸,你以為老子在乎你這個芝麻大點的小破官兒。如果不是顧慮到會給小玉帶去不好的印象,老子早TM的大耳光子扇你了,操!”

在趙長天的刺激下,趙長發陡然間仿佛換了一人似的,眼睛瞇縫起來,一抹寒光在眼中閃過,身體也猛然挺直。

趙長天遽然一驚,他驚的不是趙長發辱罵他的那些話,那些話只會讓他憤怒、讓他決定動用強力手段而已。

他驚是這個胖子的氣勢,這種凌厲的氣勢,絕不是普通人身上能有的。再加上胖子的語氣,顯然這家伙應該是個有些背景的人物。

但無論他的氣勢有多驚人,對于趙長天來說,他的怒火已經真正的被這個死胖子勾起來了。

剛剛那種辱罵他的話語,自從重生之后,他還是第一次聽到。

也無論這個死胖子的背景有多了不起,他今天都必須要負出一定的代價。

趙長天打開車門,下車之后,不再說什么廢話,肩膀微沉、身體向著趙長發就頂了過去,速度和力量幾乎接近了趙長天正常水平的一半,他想要給這個胖子來點深刻的教訓。

按照他的估計,這一下子會讓胖子仰面摔倒、疼上個幾十分鐘。

下一秒鐘,趙長天發現他錯了,他錯誤的估計了胖子的靈活和反應能力。

在他的肩膀撞到胖子之前,胖子的身體非常靈活的做了一個側閃的動作,與此同時,胖子的膝蓋向著趙長天的肚子狠狠的頂了過來。

“操”趙長天暗罵了一聲,倉促之下,雙手猛的下按,瞬間,與胖子的膝蓋的相接。

一股大力傳來,趙長天感覺自己的力量居然落在了下風。

這一下,趙長天真的驚訝了,他雖然是倉促發力,但那力道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擬的。

“遇到練家子了。”趙長天腦海里閃過這個念頭。

趙長天在心態上開始重視起來,考慮到眼下所處的環境,必須速戰速決,趙長天將速度和力量提到了八層,將胖子的膝蓋猛的按下,身體瞬間轉向、繼續向著胖子的身體沖去。

趙長天表現出來的力量顯然也出乎了胖子的預料,在反擊被遏止之后,胖子迅速做了出判斷、他的身體迅速橫向移動,趙長天勢大力沉的一撞又被他閃開。

緊跟著,胖子的右肘狠狠的向趙長天后背砸去,這一次攻擊,胖子信心十足。這一招,是他家族秘傳的招式。

趙長天在一撞落空之后,就知道遇到了高手。剛才的這一撞,他有信心就是特種兵中的佼佼者也不可能如此輕松的閃避過去。

自從重生以來,他還是第一次與這樣的高手對決。

隨即,他眼角的余光發現了胖子的攻擊動作。

忽然,他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下意識的,他的身體猛然蹲下,單腿支地,另一只腳橫掃而去。

在避過胖子肘擊的同時,發起了反擊,這已經不是普通的散打招式,而是趙家秘傳的十八路彈腿中的一路下盤進攻招式。

趙家的彈腿與流傳于河南、河北地區的傳統彈腿套路不同,傳統的彈腿講究的是穩、準、狠,而趙家講究的是快、準、狠,兩者最大的區別是,一個重視穩,一個重視快,

因此,在發力的姿勢上,趙家彈腿看起來更隨意,但實質上,對基本功的要求卻更高,趙長天看似隨意的一蹲,卻包含了腿、腰、腳掌多年的磨練,才能在眨眼間做出這樣的動作。

趙家彈腿,講究的就是一擊傷敵。

發出這一擊之后,趙長天及時的回收了一些力道,否則,這一擊,能掃斷一根腳腕出的木樁。

同時,他對于這次發自本能的一擊感到了一絲疑惑。趙家的秘傳武術,由于殺傷力太大,他用的時候很少。

按照常理,他是不應該動用這樣的招式的。

瞬間的疑惑之后,他找到了根源,他是因為胖子的那一記肘擊。

如果他沒有感覺錯誤的話,胖子的那一記似曾相識的攻擊,非常像趙家秘傳的十八路散手中一路疊加攻擊法。

橫閃、沖拳、肘擊,是那一路散手的套路,胖子雖然沒有沖拳,但另外兩個動作卻非常連貫。

在趙長天腦海中飛速掠過這些想法時,更讓他驚訝的事情發生了,胖子居然凌空跳了起來,躲過了自己信心滿滿的一記橫掃。

雖然姿勢難看了一些,在落地之后還打了踉蹌、差點來了了狗吃屎,但卻是真的躲過了這記勢在必中的一擊。

只在剎那間稍稍楞了楞神,趙長天忽的躍起,向著胖子的肥臉就是一記沖拳,對于這次攻擊,趙長天不認為胖子還能躲過,他已經看到了胖子眼中的驚駭。

由于胖子剛才那記非常像趙家秘傳散手的攻擊,趙長天的這一拳只用了不到五成的力量。

按照趙長天的估計,胖子被擊中之后,會產生劇烈的疼痛,但不會對他造成大的傷害,最多,臉會腫上幾天。

“住手。”

一個蒼老卻又中氣十足的聲音猛然響起。

在拳頭距離胖子的臉不到一厘米的距離時,趙長天停止了攻擊。因為,他聽出了發出聲音的人是他的爺爺。

隨著聲音響起,趙家老太爺從十幾米遠之外停著的一輛轎車上走了下來。

看樣子,老太爺已經目睹了趙長天和胖子短暫對決的全過程。

老太爺健步如飛的向著趙長天這邊沖了過來,他的身后,趙天龍、劉晚霞夫妻二人也跟著走了過來。

收回了拳頭,趙長天冷冷的瞪了胖子一眼,“胖子,算你走運。”

隨即,他側過身子看向爺爺。

為了防止胖子猝然進攻,趙長天沒有完全轉過身體。

但趙長天的這種防患于未然的想法明顯有些多余了,胖子的注意力根本沒有放在趙長天身上,他注視著不遠處大步而來的趙家老太爺,先是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但隨即仿佛不敢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怎么這么像啊。”

胖子喃喃自語的說著。

十幾米的路程,老太爺只用了幾秒鐘的時間已經走完,到了趙長天和胖子近前。

老太爺很少見的把自己最喜愛的孫子晾到了一旁,而是上上下下的仔細打量著胖子,“你叫什么名字?你剛才用的那招是誰教給你的?”

老太爺語氣有些急促的問道。老太爺的目光中,有著一種趙長天平時極其少見的焦急、渴望。

“我叫趙長發,這招是我爺爺傳給我的,您老是什么人?”

不知出于什么心態,胖子居然收起了在趙長天面前的囂張,老老實實的回答了老太爺的問題。

忽然,趙長天發現爺爺的身體晃了一下,表情發生了復雜的變化。

連忙上前一步,趙長天扶住了爺爺的身體,關切的問道:“爺爺,您老怎么了?”

老太爺把手放在了大孫子的肩膀上,似乎要借助孫子的支撐、才能穩住自己的身體。

“久義,久義!”

老太爺反復的念叨著這個名字。

老太爺的聲音雖然不大,但距離很近的趙長天和胖子卻是能清楚的聽到。

“誒,您老怎么知道我爺爺的名字?”

胖子瞪大了眼睛,眼神中流露著不可思義的表情。

趙長天剎那間仿佛意識到了什么,他知道爺爺的名字叫趙久仁。

再聯想到胖子的名字趙長發,以及他那記熟悉的招式,一個答案幾乎就要脫口而出。

這個時候,趙天龍和劉晚霞也來到了近前。

趙天龍沒有聽到老父親先前說的話,此刻,看著老父的這種表情、他顯然有一些疑惑,小聲向著兒子問道:“長天,你爺爺這是怎么了?”

“天龍,別問大小子了。如果沒有認錯的話,我們應該是遇到你二叔的后人了。”

經過片刻的情緒失控之后,老太爺恢復了神志,一抹不加掩飾的喜悅表情在他臉上顯露出來。

“孩子,你過來,讓我好好看看你。”

回答了大兒子的疑問之后,老太爺慈和的向著趙長發說道。

聽了老太爺回答趙天龍的話之后,胖子的大肥臉上接連露出了震驚、不敢置信、喜悅等諸多表情。

“您老的名諱,是不是‘久仁’?”

一邊向著老太爺緩步接近,胖子緊緊的注視著老太爺,顫抖著聲音問道。

老太爺微笑著點了點頭,“孩子,難為你這一輩的還能知道我的名字啊。”

“大爺爺在上,侄孫子給您老磕頭了。”

走到老太爺面前,趙長發猛然跪在了地上,雖然地上滿是泥濘,但他還是毫不遲疑的磕了一個頭下去。

“好孩子,用不著行這么大的禮,能見到你,大爺爺心理高興啊。”

一邊說著,老太爺眼疾手快的托住了胖子的腦袋。

趙長天趕緊伸出胳膊把胖子扶了起來,此刻,再看著這個剛才還無比討厭的死胖子,趙長天感覺卻是非常的順眼。

“大爺爺,沒想到您老還健在,如果我爺爺知道了這個消息,不知道要高興成什么樣子呢!”

胖子興奮的說著,像個孩子似的。

“孩子,你說你爺爺還活著?”

老太爺的臉上露出了狂喜的表情。這種表情,趙長天還是第一次在爺爺臉上看到。

顯然,剛剛老太爺一直在回避著問趙長發這個問題,他生怕聽到自己不想聽到的消息,他擔心一奶同胞的弟弟已經和他天人永隔。

“大爺爺,我爺爺他老人家身體硬朗著呢,還經常操練我們這些晚輩呢。”

胖子恭謹的回答道。

此刻的胖子,已經完全沒有了面對趙長天時的無賴、囂張嘴臉。

“好,那就好啊。”

老太爺欣慰的說到。

“爺爺,咱們還是換個其它地方好好談談,要不,先去我辦公室坐一會兒。”

趙長天在一旁輕聲的提醒了一句。

“好,大小子,聽你的。”

老太爺點了點頭。

“對了,我的趕緊把這個好消息通知我爺爺,正好到你辦公室給他老人家打個電話,而且,大爺爺可以先和我爺爺通個電話。。”

趙長發興奮的插了一嘴。

片刻后,趙長天帶著家人和趙長發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胖子迫不及待的拿起桌上的電話撥打了起來,電話很快接通了。

由于趙家人幾乎都屏住了呼吸,室內非常安靜,因此能隱約的聽到電話那頭傳過來的聲音,接電話的是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

“你好。”

“媽,是我,長發啊。”

“你個死小子,死到哪兒去了,等你回來,看你爸不扒了你的皮。”

“媽,你先別數落我,快點讓我爺爺接電話,有大事,大喜事啊,我遇到大爺爺了。”

“恩?哪個大爺爺?”

“能有哪個大爺爺啊,就是我爺爺的親哥哥,樓上擺著靈位的那個。”

“啊,真的嗎?死小子你沒說謊?”

對話進行到這里,中年女人發出了聲音很大的一聲驚呼,明顯的有些難以置信。

“媽,這樣大的事,你兒子敢說謊嗎?現在大爺爺就在我身邊呢,快點喊爺爺接電話。”

“好,好,我馬上喊你爺爺。”

中年女人連聲說著,隨即,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向遠處而去。

片刻后,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在電話那頭響起,還伴隨著雜亂的對話。

“兒媳婦,你確定你沒有聽錯,長發真的說是遇到我大哥了?”

“爸,真的,開始我也不敢相信呢,可長發一再保證,我相信這孩子不能拿這樣的事情開玩笑的。”

“爸,給您電話。”

伴隨著中年女人的聲音,趙家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長發嗎?我是爺爺。”

一個有些蒼老,但非常威嚴的聲音響起。聲音有些急促,可以顯示聲音主人的某種心情。

趙長天注意到,爺爺的身體搖晃了一下,但隨即用手撐住了桌子,只是目光中,有著一抹晶瑩的東西、突然涌現。

“爺爺,是我,我遇到大爺爺了,現在,大爺爺就在我身邊,我把電話給他老人家了。”

“好…好。”

電話那頭的老人,聲音里蘊涵著明顯的顫抖。

胖子把手中的話筒遞給了身旁的老太爺。

老太爺接過話筒,深深的呼吸了一下,“二寶嗎?我是大哥。”

老太爺的聲音中,有著無法掩飾的激動。

“大..哥,我是…二寶。”

電話那頭的聲音在瞬間變的哽咽起來。

聽到這里,趙長天悄悄的抹了一把眼角溢出的淚水

60年了,骨肉分隔了60年,那一聲久違的二寶喚起了曾經的記憶。

沒錯了,真的沒錯了,只有曾經的爸媽和大哥才會這么稱呼他。

60年了,青春已經不在,兒孫都已滿堂。

滄海桑田,世界在變,可不變的惟有那份血濃于水的骨肉親情。

60年了,本以為已經天人永隔的骨肉兄弟,又出現在了對方的生活中,這是一種什么樣的心情?

除了兩個當事的老人,恐怕外人很難體會到他們的感受。

電話兩頭的兩個老人,只各自說了一句話,就陷入了對往事的追憶,對乍相逢的無限喜悅和感懷之中。

良久,老太爺才勉強收起了情懷,“老二,你等著,大哥去看你,大哥有許多話想和你說。”

“不,大哥,還是我去看你。”

電話那頭的老人非常堅定的說道。

老太爺沒有堅持,他能體會到弟弟的那份心意。

接著,趙長天從爺爺手中接過了電話,先是恭謹、禮貌的向二爺爺問候幾句之后,把趙家的地址告訴了他,并向他詢問了來的時間和方式。

二爺爺稍稍考慮了一下,詢問了身旁趙長發的母親幾句之后,告訴趙長天,他今天就將起程過來,會在上午乘坐飛往明陽的飛機,預計在下午四點左右就能抵達明陽機場。

趙長天表示,這邊將會去接機。

結束了與廣州那邊的通話,趙家人依然沉浸在喜悅的情緒中。

老太爺向趙長發關切的問起了弟弟和他家中的情況,胖子心情愉快的進行了介紹。

隨著胖子的介紹,即使是以趙長天的心理素質,也感覺到了震撼,對這個素未謀面的二爺爺感覺到了佩服。

據胖子的介紹,他爺爺早年參加了八路軍,從一個普通士兵開始做起,在屢立戰功的情況下,不斷獲得晉升班長,排長、連長、營長、團長,在建國前就做到了師長的高位,是軍中最年輕的師長之一。

建國后,參加了朝鮮戰爭。

在55年晉升為軍長,獲得少將軍銜,是當時軍中最年輕的將軍之一。

雖然在文革期間受到了一些影響,也是四人幫打擊的目標,但在某位老帥的力保下,職位一直沒有變動。

其后,77年晉升為集團軍司令,在81年晉升為軍區司令員。

從84年開始,進入中央軍委工作,軍銜晉升為上將。

91年,才從領導崗位上退了下來,到廣州的大兒子家里居住。

他的大兒子也就是胖子的父親,任軍區政委,軍銜為少將。

根據胖子的介紹:他爺爺共有四個兒子、一個女兒,第三代的成員也就是他這一代有18人,胖子的大哥趙長龍已經有了一雙兒女,因此他們家已經是四代同堂,稱得上枝繁葉茂。

胖子的二叔在公安部任副部長,三叔任央行蘇省分行行長,四叔是云省下轄的昆市的副市長,小姑原來在大學任教,后來毅然下海經商,自己創辦了公司,現在已經是身家千萬的富豪。

可以聽得出來,胖子對自己的小姑充滿了敬佩和羨慕。

第三代成員,胖子著重介紹了自己的大哥趙長龍,趙長龍今年剛滿30歲,在西南某軍區任特種大隊大隊長,因表現卓越,軍銜剛晉升為上校不久。

在胖子看來,他大哥趙長龍也是自己家族中表現最為出色的第三代家族成員。

趙長發還特意提了一句,他大哥放了探親假,前幾天剛回到家里。

趙長天注意到,說到自己的大哥,胖子的情緒有些復雜,似乎有些佩服,又有一些懼怕。

介紹到這里,胖子已經基本介紹完了自己家族的情況。

趙長天笑呵呵的問道:“長發,你現在是什么級別了?”

“我就別提了,都24歲的人了,進入軍中也有幾年了,到如今才是個上尉,在后勤處做個小科長。”

胖子撓了撓腦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對于他來說,如果在沒有遇到趙長天之前,還能對他的級別感覺比較滿意,也認為能拿得出手,畢竟,在同齡人中,24歲的正科級干部可是不多見的。但與趙長天相比,就未免相形見絀了。

一邊聽著趙長發的介紹,老太爺不住的點頭,眼神中充滿了欣慰。

胖子介紹完畢之后,趙家人又簡單的商量了幾句,老太爺決定馬上先去老宅拿回那張照片,然后再回縣政府會同趙長天和趙長發一起回順城,吃過午飯,再去明陽機場接機。

老太爺詢問胖子是否愿意和他一起去老宅看看?胖子委婉的拒絕了,說還有一點小事要處理,老太爺也就沒有勉強他。

等到爺爺他們離開之后,辦公室里只剩下了趙長天和胖子。

趙長天和胖子彼此說了一下年齡,結果胖子比趙長天只小了三天。

“長發,你小子還真說對了,我們還真是有緣分呢。說,如今我們成了自家兄弟,你有什么事情要我幫忙?能幫的我一定幫。”

趙長天笑呵呵的說道。

“哥”

胖子嘴巴很甜的喊了一聲,然后有些扭捏的說道:“你知道我是為林玉來的,可這丫頭老是避著我,這兩天我根本就見不到她的影子。我尋思著,想問問你知不知道她住在哪里?我好去她住的地方找她。”

“長發,我和林玉打交道的時間也不多、算不上有多熟悉,還真不知道她住在哪里。”

趙長天搖了搖頭說道。在這個問題上,他的確沒有騙胖子。

聽了趙長天的回答,胖子的表情明顯的流露出了失望之色,長嘆了一聲。

趙長天看著有些于心不忍,想了想說道:“我打個電話給你問一聲。”

胖子的表情立刻從陰轉晴,笑得大嘴幾乎咧到了耳根。

“瞧你那德行,不就是一個女人,至于嗎?弄得連工作都不顧、就大老遠的跑這里來找人家。估計等你回去,你爸輕饒不了你。”

趙長天一邊拿起電話,一邊數落了胖子幾句。

“哥,我就一根筋的性子,看準了什么東西,就認死理。林玉原來對我不是這樣的,初中時,我和她是一個班的。有一次,她親口對我說喜歡我。就是從那個時候起,我才對她這么上心的。

可沒想到,她上了高中、我去當兵之后,那丫頭和我就生疏了,不但老是躲著不見我,連我打的電話也不接。

可越是這樣,我還就偏偏陷得越深,我自己也搞不清楚這是怎么回事。也無數次想過,男子漢大丈夫應該灑脫點,可心理就是放不下。”

胖子有些苦惱的說道。

“長發,我告訴你一個道理:如果一個女人從心理討厭你,你就是再努力追求,也不會有什么效果的,反而會適得其反。如果你能暫時放下來,晾一晾她,說不準會起到更好的效果。而且,你很可能會發現,你趙長發并不是少了誰就沒法過日了,眼前會另一有一番別樣的天地。”

趙長天苦口婆心的勸說道。他注意到,胖子的表情有了一些變化,似乎對他的勸告有所觸動。

雖然這么勸胖子了,趙長天還是撥打了政府辦的電話。

在胡利口中,趙長天倒是知道了林玉所住的單身宿舍的地址,可胡利告訴他,林玉請了一周的假,從前天開始就沒有來上班了,聽她說是去了市里。

放下電話之后,趙長天把情況告訴了胖子。

胖子雖然有些失望,但已經不像剛才那樣失落了。而且,他還表示不去找林玉了。顯然,對于趙長天的勸說,他已經真的聽到心理去了。

趙長天扔了一本書給讓胖子,讓他坐在一旁看書打發時間。

趙長天則是快速的處理起桌子上的一些公文,處理完公文之后,趙長天又給胡利打了個電話,告訴他自己一會兒有事要離開縣政府、去明陽一趟,估計要明天才會回來。如果有重要的事情,就打自己新配置的大哥大。

由于經濟的落后,本來預計在年初就可以使用的大哥大一直拖到了八月初才可以使用。

大哥大是劉清蘭的蘭天電子公司代理的產品之一,應趙長天的要求,劉清蘭派人專程送過來了兩臺,趙長天自用一臺,另一臺被他送給了王寒月。

有了大哥大之后,雖然趙長天下鄉的時候,由于信號的問題、依然無法使用。但只要在城區范圍內,還是能帶來不少便利。當他去順城或明陽時,能隨時與縣政府取得聯系。

與胡利通完電話不久,老太爺他們從大河鎮返了回來。

一個小時之后,趙長天載著趙長發和家人一起到了順城的別墅。

車子駛到別墅大門口的時候,趙長發透過鐵柵欄看著里面高達三層、風格鮮明的別墅、吃驚得張大了嘴巴,不敢置信的向著趙長天問道:“哥,這是你們家住的地方嗎?”

“是啊,有什么問題嗎?長發。”

趙長天一邊把車向著別墅里面開,一邊微笑著說道。

“哥,這么一個大的院子加上這棟別墅,那得多少錢啊?”

在震撼中,胖子繼續問道。

“不多,很多材料都是自己公司的,節約了不少費用,全加起來就是四百多萬。”

趙長天輕松的回答道。

“四百多萬?還不多嗎?”

胖子喃喃自語道。

對他來說,由于家世的輝煌,長期以來,他都有著一種遠超普通人的優越感。

從內心深處,他雖然對自己能遇到五服之內的大爺爺和他的家族感覺非常高興,但未嘗沒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心理。

在胖子原來的想法中,畢竟大爺爺的家族生活在順城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城市。在生活條件上,肯定無法和生活在大城市的自己家相比。

即使,他曾經因為和自己同齡的趙長天能做到常務副縣長的位置而感覺驚訝,可他認為那也無法代表大爺爺家族的整體實力。

可萬萬沒想到的是,大爺爺家居然住的是別墅,還是如此一坐檔次非常高的別墅,他是真的震驚了。

對于大爺爺的這個家族,他從心理產生了好奇,有一種想要迫切了解的沖動。

等到他和趙家人下車之后,觀賞著布置得宛如花園般的莊園,趙長發覺得自己曾經引以為自豪的自家的住所,相比之下,實在是寒磣了一些。

等到進入別墅里面,看著一樓大廳內富麗堂皇的裝飾,他再次經受了震撼。他終于理解了,趙長天所說的僅僅花了四百多萬的涵義。

作為在后勤處工作了幾年的胖子來說,自認還是有一些眼力的。

整個廳內的裝飾,包括地板、沙發等在內,以他的估計,沒有上百萬人民幣根本就拿不下來。

在此之前,胖子一直認為他小姑家的別墅已經算是檔次非常高的豪宅了,在整個廣州,也算頂尖的那種。

但顯然,與眼前的大爺爺家相比,小姑家在檔次上至少要差了一籌。

趙長天自然不清楚胖子的心思,進入別墅后,由父母接待趙長發,他和爺爺上了二樓、商量接待二爺爺的問題。

經過一番商議之后,最終決定:第二代的成員派出四個代表,也就是年紀最大的四個,第三代的則是趙長天和兩個弟弟作為代表,再加上一定堅持去接機的老太爺、以及趙長發,一共九個人。

而其余的趙家人,除了忙于集團事務實在脫不開身的,全都回到家里等候。

做出決定之后,趙長天開始分別給兩個弟弟、趙林、趙東打電話,把二爺爺即將到來的事情、以及接待事宜告訴了他們,讓他們負責向其他趙家人傳達。

安排完之后,趙長天又和爺爺商量了一些接待的細節。

隨著時間逐漸接近中午,趙家人陸續的從順城、明陽匯集到了別墅,趙長發一個一個的和大爺爺的家人打著招呼,他算是見識到了大爺爺家族的人丁興旺。

雖然已經從趙長天那里知道了大爺爺家里人口很多,有幾十口人,可等到真正的見到時,他仍然贊嘆不已。

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就匯集了將近二十人,而且還只是家族成員數量三分之一還不到。

而且,胖子還發現,大爺爺的這些后代,無論穿著還是氣度,大都不凡。

胖子還有一個重要的發現,他發現這些大爺爺的家人們對那個和自己同齡的堂哥趙長天有一種異乎尋常的尊敬。無論是年紀大的,還是年紀小的,都不例外。

給他的感覺,仿佛在這個大家庭里,那個年輕的堂哥是一家之主一樣。而且,還是深得家人愛戴的一家之主。

這種情況,讓他感覺到了極度的好奇,他甚至有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自己的家族也是個大家族,對于長幼尊卑有著非常嚴格的要求。在自己家里,爺爺具有不可抗拒的權威,第二代的父親和叔叔們對于第三代的成員也具有類似的權威。

他知道,在中國這樣一個國度里,自己家族的情況才是正常的現象,這是流傳了幾千年的傳統。

在這種極度驚訝的情緒中,他一邊和大爺爺的家人們親熱的說著話,一邊繼續仔細的進行觀察、猜測。

難道因為他是副縣長?

胖子在心理暗自猜測著。可隨即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僅僅以一個副縣長的身份,或許對于一些普通人來說,具有一定的影響力。可對于大爺爺的這些明顯非富即貴的家人來說,決然無法具有這樣大的影響力。

那么,究竟是因為什么?

胖子的疑惑在持續中。

中午的時候,趙長江、趙長河從明陽趕回順城,并按照趙長天的要求帶來了接人的車輛。

考慮到二爺爺那邊來的人員數量可能不會少,趙長天專門指示老二從集團調來了6輛車,三輛奔馳、三輛奧迪,并配置了專門的司機。

趙長江和趙長河由于要安排集團事務,是最晚到達別墅的。

這時候,拋去在外地工作、以及還在讀書的、加上未成年的孩子們,所有能抽出時間的趙家人全部到齊。

所有人加起來,一共20多人。

之所以數量如此少,是因為有相當一批趙家人被派往各個省去主持各個分公司的工作,根本無法趕回來。

在劉晚霞的張羅下,接道通知趕過來的各戶的女人們一起動手,很快,一頓豐盛的午餐被擺上了桌。

趙長發成了飯桌上的寵兒,好客的趙家人紛紛向他敬酒。

如果不是考慮到還需要他到機場接人,因此大家只是讓他小口喝酒即可,恐怕,胖子早就倒在了酒桌上。即使是這樣,在無數次的小口之后,胖子也有了一些暈忽忽的感覺。

但即使在是在飯桌上,胖子依然還不時的會仔細觀察、思考那個疑問:趙長天為什么會得到家人的一致愛戴?

胖子的這個疑惑一直到離開趙家,坐上車去明陽,也沒有解開。限于剛和大爺爺的家人認識的原因,他又不好直接找人打聽。

但胖子已經下定了決心,他早晚要解開心中的疑惑,弄明白為什么趙長天會在大爺爺家中具備那樣大的影響力和地位。

剛離開別墅的時候,看到接機的車隊,三輛奔馳、三輛奧迪,他對這種大手筆感覺驚訝。

這些車是大爺爺家里的?還是借來的?

震驚過后,胖子產生了這個疑問。

不好直接詢問,胖子拐彎抹角的向趙長天打聽了一下這些車的來路。

趙長天告訴他,這是自家公司的車。

一聽這話,胖子馬上產生了高度的興趣。

自家的公司?什么樣實力的公司會有六輛這種車?尤其是其中還有三輛在廣州都屬于頂級轎車的奔馳。

在這種興趣之下,胖子向趙長天打聽了公司的名頭。

實質上,胖子是想以此作為開場白,接下來繼續打聽公司是從事什么業務的?這才是他關注的重點。

他根本就不認為,他會聽說過一個偏遠的小城市的公司,哪怕這家公司有點實力,那也不可能聽說過。

畢竟,北寧省包括順城和廣州離得太遠了。如果是南方的一些有點名氣的公司,他還有把握知道一些。

可當趙長天說出‘遠大’這個名字的時候,胖子楞了一下,他感覺這個名字似乎有些熟悉,好像在那里聽說過一樣。

而且,就是在最近聽說過。

很快,他腦海中的記憶給了他答案。

在前不久去姑姑家里時,他聽到了姑姑在和別人打電話時,提起了這個名字。姑姑在電話中和人說:她最近正在爭取一個非常賺錢的項目,要向遠大集團爭取一個產品在廣州的代理權。

姑姑那個人介紹:這種產品已經在國內賣瘋了一樣。最初,一個省會城市的代理權二、三百萬就可以拿下,但現在已經被炒到了八百萬都不一定能爭取到。

姑姑的公司沒有那么多流動資金,想要和那個人一起合作各出一半的資金聯手拿下代理權。

那個人沒有馬上答應,但同意考慮考慮。

當時,胖子出于好奇心,就問了一句,什么產品這么賺錢?

姑姑告訴他,是一種保健品,叫三健口服液。

由于時間不長,再加上對金錢的敏感,胖子對這件事記憶還非常深刻。

因此,當聽到趙長天說出‘遠大’這個名字時,他雖然已經從心理認定了兩者不可能是同一家公司、只是名字湊巧相同而已,但還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三健口服液?

可另他想不到的是,趙長天居然點了點頭,說那是公司旗下的一種產品。還對胖子能知道這種產品,表示了一定的驚訝。

那個時候,胖子是真的被震撼到了。

他沒想到,只是出于好奇心的這么一問,居然真的會聽到這種完全超出了他想象的答案。

他知道,趙長天不可能會在這個問題上騙他,也根本沒那個必要。

在這種情況下,他對于大爺爺的這個家族產生了一種景仰的感覺。他幾乎無法想象,這個家族將會有多少財富?

按照姑姑流露出來的意思,一個省會城市就是數以百萬元的代理費,全國有多少個省會城市?

而且,這還僅僅是代理費而已。那按照姑姑所說的已經被賣瘋了的產品本身,又會產生多么大的利潤?

一想到這些,胖子甚至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要知道,他之所以百般懇求爺爺和父親把他調到后勤部,就是為了能有一個撈油水的好機會,天生對金錢感興趣的他,在不直接觸犯部隊條例的情況下,幾乎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撈錢的機會。

有時候,哪怕是為了弄到幾塊錢,他也會攪盡腦汁,設計一個不會被人察覺的方案。

但就是這樣,幾年下來,也不過是積攢了幾萬塊錢而已。為此,在沾沾自喜的同時,他也如履薄冰,惟恐被人發現、傳到父親或是爺爺那里,從而影響到他的發財大計。

可看看人家,可能一個小時、甚至一分鐘賺的錢就能頂得上他幾年的收入。

自從知道了這個震撼到他心靈的消息,一直到明陽機場,胖子都沉浸在一種無法形容的情緒中。

有震驚、有羨慕、有喜悅、還有一絲淡淡的失落。

對于胖子的復雜情緒,趙長天自然無從知曉,他只是感覺胖子的情緒有點反常,似乎在知道三健口服液屬于遠大集團之后,就陷入了某種思考之中。

自從認親之后,對于這個表面上看起來有些厚臉皮、還有些無恥的胖子,趙長天的印象越來越好,尤其是在縣政府大門口的那一跪,讓趙長天對他產生了認同感。

這個家伙看起來大大咧咧的,但卻是個重情重義的人。

下午三點多,接機的車隊到達明陽機場。

在機場一樓候機大廳的出口處,趙家人懷著激動的情緒等待四點的到來,周圍還有許多和他們一樣等待接機的人們。

趙長天找工作人員打聽了一下,知道了從廣州飛往明陽的飛機將在四點準點降落。

趙家老太爺的心情無疑是最為激動的,自從年輕時離開家,他就再也沒有見過家人。

多少年來,不知道有多少次,他在夢中夢到過父母、夢到過自己的弟弟、妹妹。

他想念他們,無比的思念他們,但他曾經以為這一生都不會再有見到他們的機會。對他來說,這是一種刻骨銘心的遺憾。

即便是自己已經兒孫滿堂,但他依然無法停止對親人的追憶。

本以為,即使在他進入棺材的那一天,他也將帶著遺憾離開。可沒有想到,在他已經古稀之年的時候,居然會有機會見到親人,見到血脈相連的親弟弟。

尤其是這種巨大的驚喜發生在趙家在大孫子的帶領下、一步步走向繁榮昌盛的時刻,更讓他感覺到了一種巨大的滿足。

此生無憾了!

在趙家人的翹首以待中,四點鐘到了。

很快的,出口處涌出了很多的乘客。

趙家人和趙長發在出來的乘客中搜尋著,如果沒有趙長發這個熟悉對方的人,趙長天一定會準備一個接人的大牌子的。雖然老太爺說只要見到自己的弟弟,就可以認出他,可畢竟雙方已經有60年的時間沒有見過面了。。

忽然,在趙長發還沒有發現目標并做出提示的時候,老太爺仿佛發現了什么似的、大步向前走去,緊接著,胖子喊了一聲:“爺爺他們出來了。”

緊接著又興奮的嚷嚷道:“來了不少人呢。”

順著老太爺行走的方向望去,趙長天發現了一個被數人環繞著的老人。

老人身材高大、精神矍鑠,顧盼之間有一種大家風范,不需要趙長發提醒,趙長天已經基本斷定這個老人就是二爺爺,與爺爺比起來,兩個人無論身材還是長相都太想象了,甚至就連氣質上都有相似的地方。

那個老人似乎也發現了老太爺,猛然間加快了腳步,向著老太爺迎了上去。

趙長天緊緊的跟在老太爺身后,胖子本來和趙長天是并肩的,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故意慢了一步、跟在了趙長天身后。

似乎感受到了兩個老人各自的急切一樣,無論是出來的乘客還是接機的人群,紛紛讓出一條路來,八米、五米、三米,距離還剩下一米的時候,兩個老人停下了腳步,就那么彼此凝望著。

趙長天看了身后的胖子一眼,胖子重重的點了點頭。兩個人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激動。

這一刻,趙長天和胖子都沒有說話,他們知道,在這歷史性的一刻里,眼前的空間是屬于兩個老人的。

由于角度的原因,趙長天看不到爺爺面上的表情,但他能清晰的看到對面老人的面龐。

他看到,那個老人嘴唇緊緊的繃在一起,臉上的肌肉在顫動著,眼中赫然涌上了一絲晶瑩的東西。

躲在趙長天身后的趙長發有些鼻子發酸的感覺,他長了這么大,還從來沒有看到過一向景仰的、被譽為鐵血將軍的爺爺有過這樣的表情。

趙長天注意到,二爺爺身后跟著的數人也到了他身側的位置,一共是六個人,趙長天判斷,這都應該是二爺爺的家人。

首先是一個看起來五十歲左右的、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令趙長天印象深刻,在他身上明顯的流露著一種上位者的氣勢。

接下來,他注意到了中年男人身旁、一個氣質上顯得非常高貴的中年婦女,趙長天判斷她應該是大家出身。

在中年婦女身旁站著的是一個看起來不到40歲的女子,女子身材高挑、頗有一種女強人的干練氣質。

在女子身旁是一個與她年齡相仿的高個男人,高個男人身上明顯的給人一種溫文爾雅的學者氣質。

與高個男人相鄰的是一個30歲上下的男子,看到這個體形彪悍、鋒芒畢露的男子,出于武者的本能,趙長天在他身上感受的了危險的氣息。

這是一個高手,趙長天的直覺這樣告訴自己。

在他身旁是一個身材有些嬌小的美貌少婦。

在片刻間打量了一番二爺爺的家人之后,趙長天的注意力重新放到了兩個老人身上。

經過幾秒鐘的凝視,老太爺嘶啞著嗓子喊道:“二寶!”

“大…哥!”

對面的老人仿佛是從喉嚨里吐出了這兩個字。

趙長天注意到,隨著彼此簡單的交流,二爺爺眼中已經是熱淚盈眶。

幾乎是同時的,兩個老人上前一步。

剎那間,兩個老人緊緊的擁抱到了一起。

那一刻,趙長天覺得自己的眼睛有一些發澀。

兩個老人的家人們,都只是安靜的看著這一對老人的真情流露,沒有出聲打擾。

良久之后,兩個飽經風霜的老人才勉強收起了情懷。

兩雙蒼老、有力的大手握在一起,親熱而又滿含感慨的交談起來。

“大哥,真沒想到還會有再見到你的一天。當初,李保國說你帶人和他去炸軍火庫的時候壯烈犧牲了,否則,我早就尋找大哥了。”

趙久義有些感慨的說道。

“當年,情況的確非常危險,我是負了很重的傷、很艱難的才沖了出去,我也以為除我之外的人都犧牲了呢。”

說起往事,老太爺也頗為感慨。

“爺爺,二爺爺,這里人多,咱們先回家,有什么話到家好好嘮嘮。二爺爺他們坐了這么久的飛機,一定很累了。”

趙長天趁著兩個老人交談的空隙,插了一嘴。

“好,聽大小子的。老二,咱們回家。”

老太爺點了點頭。

趙久義看了趙長天一眼,“大哥,這是你孫子?”

“這是我大孫子,叫長天。”

老太爺看向孫子的目光中滿是寵溺。

“長發,你給大家做個簡單的介紹,讓大家先認識一下。”

趙長天向著躲在自己身后的胖子說道。

胖子稍稍猶豫了一下,還是從趙長天身后移了出來。

趙長天注意到,胖子的目光有些躲閃,似乎不敢直視對面的家人。

“看你那副欠揍的德行,這次你立了大功,我做主不讓你爸收拾你了。聽長天的,給雙方引見一下。”

趙久義看著孫子畏縮的樣子,自然知道他害怕的是什么,出言解除了他的后顧之憂。

“哎,爺爺你早說啊,看把你孫子嚇的,我馬上介紹。”

胖子得到了爺爺的尚方寶劍之后,馬上神采飛揚起來,其表情變幻之快讓人愕然。

“小崽子,這次就算了,要是再有下次,看我不揍爛你的屁股。”

中年男子小聲的向胖子警告了一句。顯然,這就是胖子的父親,也就是趙久義的大兒子。

胖子機靈一下,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自己肥胖的大屁股。

隨即,瞄了自己的老子一眼,小眼睛一眨,大聲說道:“這位英明神武、氣質不凡的男人就是我爸,我爺爺的大兒子,尊名是天林。”

胖子有些諂媚的介紹道。一邊介紹,小眼睛還不時留意著自己老子的表情。看到老子的表情比較和緩之后,才長出了一口氣。

接下來,胖子又陸續的介紹了其它人,挨著中年男人的氣質高貴的中年婦女是胖子的母親李云雪。

不到40歲的干練女子是胖子的小姑趙天月,她身旁的男子是她愛人曾善長。

30歲的男子是胖子的大哥趙長龍,嬌小美麗的少婦是她妻子。

介紹完自家人之后,胖子又把大爺爺的家人進行了簡單的介紹。

片刻之后,大家彼此都知道了對方的身份。

接下來,兩撥人匯合到一起,有說有笑的向著侯機大廳外走去。

當在停車場看到整齊的停放在一起的六輛檔次很高的轎車時,和趙長發一樣,趙久義和他的家人顯然都有一些驚訝的感覺。

六輛車,載著兩家人向著順城駛去。

趙長發和來時一樣,與趙長天坐在了同一輛車里。

剛才,他注意到了家人的表情,胖子心理合計著,等會兒見到大爺爺家的別墅,恐怕家人會更加驚訝。

與胖子的估計差不多,車隊到達趙家之后,來自廣州的客人們果然為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車子駛進停車場,眾人下車之后,一邊緩步的向著別墅大門走去,一邊欣賞著美侖美幻的景色。

花園里百花竟放,游泳池里綠波蕩漾,各種被移植過來的珍稀林木遍布于各個角落……

趙天月贊嘆道:“大伯,我去過一次歐洲,曾經看到過幾個大家族的莊園,給我的感覺,大伯家的規模和檔次與那些莊園相比毫不遜色,在國內,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頂級莊園。”

“呵呵,這都是出自長天的設計,小侄女要是喜歡,以后就經常過來住住,大伯可是非常歡迎啊。”

老太爺笑呵呵的說道。

趙天月看了趙長天一眼,對這個明顯深受大伯器重、喜愛的晚輩有了越來越多的好奇。

作為一個在商場打拼多年的女人,趙天月對于自己看人的目光一向很有信心。

在她看來,接機的人中,大伯的幾個兒子都比較普通,雖然從穿著上看,明顯的帶著富貴氣息,但在氣質和風度上給她的感覺,都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可大伯的三個孫子,卻給了她截然不同的感受。

大伯的大孫子趙長天是令她印象最深刻的,她在這個年輕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種成功者、甚至是上位者的氣質。

這種氣質她已經很久沒有在這樣年輕的男子身上感受到了,她曾經接觸過一些所謂號稱年輕有為的太子黨式的人物,但對比之后她發現,大伯的這個孫子明顯的更勝一籌。

這也是她對趙長天越來越好奇的重要原因。

而且,趙天月還注意,自己父親看著趙長天的次數非常多,目光中滿含著贊賞。這種眼神,即使是面對家族中最出色的第三代成員長龍的時候,都很少出現。

趙天月猜測,應該是父親和大伯乘坐一輛車的時候。兩位老哥倆談了很多,估計就是談到了趙長天。

像自己夫妻、大哥夫婦、侄子小兩口,畢竟和對方是初相識,再加上關系遠了一層,自然無法像人家親兄弟那樣沒有拘束、顧忌的交談。

趙天月還注意到,父親有時還會把目光停留在大伯的另外兩個孫子身上。

這兩個年輕人,也讓趙天月感覺了他們的不凡之處。

在這兩個年輕人身上,她感覺到了一種大將風度、一種淡定、從容的氣質,這樣的表現,甚至讓人很難相信他們都只有二十歲出頭。通常在一些事業有成的中年人身上,趙天月才會發現這種特點。

除此之外,作為一個在商場上的女強人,趙天月對于金錢一向敏感。她大致的估算了一下,以這片莊園所占的面積和別墅的規模,在不考慮別墅內部裝修的情況下,沒有個幾百萬是根本拿不下來的。

如果那六輛車也是大爺爺家所有,那這兩樣加起來,價值將會接近千萬。

這代表著什么?代表著大伯家至少會有數千萬的財富、甚至更多。

以趙天月的見識判斷,這樣的富裕程度堪稱豪富了。如果沒有大的企業作為支撐、收入來源,是很難獲得這樣巨大的財富的。

那么,大伯家經營的企業是什么?

整個北寧省,她只知道兩個堪稱富豪級的人物,一個是飛龍保健品的當家人,一個是遠大集團的老總。

雖然據說一向比較低調的遠大集團老總也姓趙,但趙天月在來到別墅之前,根本沒把他和大伯家聯系到一起。

畢竟,中國同姓的人太多了,趙姓又屬于大姓。

可隨著進入到莊園、看到眼前的大別墅,在意識到大伯家的富有之后,趙天月不自覺的想到了仿佛神話般崛起的遠大集團,想到了遠大集團神秘的姓趙的老總。

雖然遠大集團總部位于明陽,但明陽畢竟離順城沒有多遠。

她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她想要知道兩者究竟有沒有聯系?

就在這時,別墅內其余等候的趙家人都迎了出來,自然又是一番寒暄和彼此的引見。

之后,眾人一起簇擁著位于中間的兩位老人向著別墅內走去。

在進入到別墅、看到別墅內極高檔次的裝修之后,趙天月的好奇心已經達到了極點。

此刻,大廳之內已經整齊的擺上了桌椅。

廣州的客人們被安排到了客廳靠里邊的位置就坐,其余的趙家人按照輩分的不同、圍坐在他們周圍。

老太爺和弟弟親熱的說著話,兩個家族的二代成員們在一起熱情的寒暄著,三代成員自然也是如此。

只有一個人例外,趙長天照例坐在了老太爺身邊的位置,客人們再次見識到了這位在趙家地位明顯不同的晚輩。

趙久義知道為何如此。

在從明陽到順城的路上,老太爺和弟弟趙久義坐的是同一輛車,老哥倆在車上聊了一個小時。

老太爺先是問起了一個他非常關心的問題:家里的其它人情況都怎么樣?多年以來,他只是知道父親已經亡故了,知道大弟弟做了八路軍,但母親和另一個弟弟、妹妹的消息,卻是一點也不知道。

聽到大哥的這個問題,趙久義的情緒有些低落。他告訴大哥,在他剛從軍的前幾年和家里還有聯系,但自從抗日戰爭進入膠著狀態之后,他就失去了和家里的聯系。

抗日戰爭勝利之后,他曾經回過老家一次,卻發現家里已經是滿目創痍,母親和弟妹都已經不在了。

和人打聽之后,才知道在44年,家里人就搬走了,但具體搬到了哪里?卻沒有人知道。

他在家鄉打聽了幾天,也沒有家里人的任何訊息,他只能滿懷遺憾、怏怏的離開了家鄉。

后來,在解放戰爭爆發之后,他又陸續幾次的派人去家鄉打聽過,還是沒有任何消息。

新中國成立后,他曾經在廣東省全省范圍內進行了尋找,家人的下落還是如石沉大海一樣。

幾十年以來,一直到現在,他曾經通過各種方式尋找過,但一次次都只有失望。

聽了弟弟的講述,老太爺也很黯然。但很快重新打起了精神,無論如何,與弟弟相逢都是一件大喜事。

在接下來的路程中,他們除了大致的向對方介紹了一下這些年彼此的經歷,其余的談話時間就是圍繞著各自家族的兒孫們談論的。

畢竟,對于老人們來說,平日里關注的頭等大事就是家族延續、以及后輩子孫們的問題。

在兩個老人各自的心目中,都有著相對偏愛的后代。

趙久義重點向大哥介紹了自己的大兒子、二兒子、小女兒、大孫子,而老太爺則是重點向弟弟介紹了自己的大孫子趙長天,也側重介紹了另外了兩個孫子趙長江、趙長河。

當趙久義聽完大哥的介紹之后,即使是以他戎馬一生所造就的強大心理素質,也為侄孫子趙長天的經歷而贊嘆不已。

沒有依靠家里的任何幫助,獨自在仕途闖蕩,24歲成為常務副縣長。這種升遷的速度,顯然是打破常規、而且極其罕見的情況。

以趙久義對官場的了解,這至少說明了兩點:首先,趙長天本人具備足夠的能力,其次,他善于構建屬于自己的關系網。

這兩者缺一不可。

如果只具備足夠的背景,卻沒有相應的能力,如果把他放在高位上,那不是愛護、而是一種捧殺,政治道路從來都是復雜而艱險的,不具備在那個位置上的能力,早晚會出大問題。

這也是一些深謀遠慮的老政治家,不愿愿過快的讓自己能力不足的后代升遷的主要原因。

而如果具備相當的能力、卻沒有相應的背景,顯然也是無根之木,想要獲得升遷非常困難不說,而且經受不住官場風云的考驗。

如果說對于趙長天在仕途上的,趙久義在心理上還勉強能夠接受的話。

那么,對于趙長天領導兩個弟弟在商場上所創造的輝煌,接受起來就非常的困難了。

雖然老人家沒有在商場親自打拼的經歷,但以他的見識和智慧、再加上經商的小女兒與他時常交流的一些東西,讓他對于商場打拼的艱難,有著清晰的認識。

小女兒在商場打拼多年,利用了各種關系,才取得了如今堪稱成功的成績、擁有了上千萬的資產。在滿足自己花消的情況下,還能不時的補貼一下家族中其它分支家庭的開銷。

可以說,小女兒對自己家族的貢獻是很大的。

也因此,對于自己的這個小女兒,趙久義是非常疼愛和看重的。倒不是說他勢利,而是在如今這個年代,提高生活質量是所有家庭的愿望,而想要提高生活質量,無疑金錢是至關重要的因素。

在趙久義看來,在對待金錢的態度上,甚至在官場上的官員們也不例外,對于那句“千里當官只為財。”他認為還是頗有些道理的。

可趙長天這個年輕的侄孫子,幾乎是在白手起家的情況下,只用了三年多的時間,就打造了如此一個龐大的商業集團,這近乎奇跡。

說起來,他對遠大集團并不陌生。

退休之后,他的愛好之一就是時常看看電視。

在最近一段時間里,他對于頻頻出現在電視臺上的三健口服液的幾乎已經能倒背如流。前幾天,女兒來家里看望自己、一起看電視的時候,女兒和自己聊起了這個隸屬于遠大集團旗下的保健品在市場上像是賣瘋了一樣。

女兒還有些酸溜溜的開玩笑說,遠大集團的老總如果數自己賺的錢,都能數到手抽筋。

據女兒判斷,這家集團在保健品上的收入,保守估計一個月都能賺到數千萬,甚至過億都有可能。

當時,趙久義也有一些感嘆。

雖然人家賺錢和自己沒什么關系,但這賺錢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一些,讓人在心理上難以接受。

女兒說她正在爭取這個產品的代理權,因此,趙久義對這家公司記得很清楚。

可讓他感覺不可思議的是,大哥居然說這樣一家日進斗金的企業居然是他的孫子創立的,也就是說,這家企業屬于大哥的家族所有。

雖然大哥說得輕描淡寫,只說公司經營了一種叫三健口服液的保健品,還同時經營礦泉水、地產、裝修等項目,沒有提具體的經營和收入情況。

但趙久義畢竟對這家企業有著一定的了解,他知道這家企業究竟代表著多大的財富。

因此,在震驚之后,他對于創造了奇跡的趙長天自然是充滿了興趣。

在這種情況下,對于大哥如此重視這個孫子,在這樣的場合、不論輩分的讓他坐在自己身邊,也感覺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這樣的家族晚輩,身為當老人的,怎么會不重視、不喜愛呢?

同時,趙久義對于大哥的家族能如此繁榮昌盛、而感覺非常喜悅、欣慰。

趙天月注意到,自從坐下之后,父親雖然不停的在和大伯說話,但他的目光依然是更多的放在了趙長天身上,目光中明顯的流露著重視。

正在這時,體形肥胖的趙長發鬼鬼祟祟的挪到了姑姑身邊,輕聲在她耳旁說道:“姑,遠大集團是大伯家里的。”

趙天月激靈一下,心中的疑問終于得到了證實。

“知道了。”

隨即,趙天月小聲的回應了侄子一句。

對于這個胖侄子的機靈和善解人意,趙天月非常滿意,給了他一個贊賞的眼神。

胖子知道這一次自己做對了,心理有些小得意的又挪了回去。

兩個同枝相連的家族經過一段時間的交流,彼此很快的熟悉起來,氣氛愈加的融洽起來。

晚上六點,在劉晚霞的張羅下,熱氣騰騰的豐盛飯菜被擺上了桌,一瓶瓶茅臺酒被啟開。

整個晚宴持續了將近三個小時,在酒桌上,賓主盡歡,雙方越來越熟悉、親熱,畢竟,骨子里有著相同的血脈。

晚宴結束之后,已經是晚上九點多,撤去屋內的大部分桌椅,趙家其它的分支家人與客人道別之后紛紛離去。

趙長天還在讀書的弟妹們也到樓上休息去了。

一樓的大廳內空蕩起來。

賓主加在一起只剩下了10幾個人,這些人大都是兩個家族的中堅力量、核心成員。

“老二,你要在大哥這里多住些日子啊。”

老太爺注視著弟弟殷切的說道。

趙久義點了點頭,“大哥,孩子們都有工作要忙,明天我就打算讓他們先回去,我會留在大哥家里多待幾天。”

兩個老人一邊品茶,一邊隨意的聊著天,時不時的看看談得非常融洽的晚輩們,其樂融融。

趙天龍夫妻對上了趙天林兩口子,在一旁談得不亦樂乎。

其余的人則是聚成了另外一個小圈子,此時,正在談論著遠大集團和正在熱銷的三健口服液。

趙長龍兩口子都是屬于話不多的那種人,大多數時候都是聽別人談話,偶爾的才會插上一、兩句話,但通常都是恰倒好處。

趙天月和丈夫曾善長都非常擅談,論起博學程度,包括趙長天在內的晚輩們自然不是一個等級的。

但趙天月有其它的想法,自然不會在這里賣弄自己的學識,在她的暗示下,胖子趙長發很快的把話題引到了遠大集團、以及三健口服液上。

胖子知道姑姑對于代理三健口服液的渴望。眼下,有了這樣一個好的機會,姑姑不好意思提起,他這個一向被認為是厚臉皮的家伙自然會主動跳出來。

在趙長天的示意下,趙長江簡單的介紹了一下遠大集團的運營情況,大致的談了談地產公司、裝修公司、、保健品公司以及礦泉水廠的現狀。

雖然趙長江沒有夸夸其談,只是簡單的進行了一些描述,但已經足夠讓客人們驚訝了。

這種驚訝還是建立在已經知道三健口服液屬于遠大集團旗下產品的基礎上。

曾善長和趙長龍夫妻還差一些,畢竟,他們在商業上的敏感性遠比不上趙天月和趙長發。

對于趙天月和趙長發姑侄來說,一個三健口服液已經足夠讓他們感覺震撼,可沒想到,遠大集團旗下還有這樣三個已經在多省范圍內的項目。

隨著趙長江的介紹,姑侄兩個人不時的從彼此眼中看到驚訝之色。

作為商場上的專業人士,趙天月會不時的提出一些經營上的問題,趙長江的回答讓趙天月非常滿意,對于這個20幾歲的年輕人越來越佩服。

等到介紹得差不多的時候,趙長江誠懇的說了一句:“其實,公司到現在,主要是大哥的功勞,是大哥創立了公司、并一直進行指導,才有了公司如今的規模。”

聽到這些話,包括曾善長和趙長龍在內的客人更加驚訝了。

在此之前,他們已經知道,趙長天是一個常務副縣長。

能以24歲的年紀在仕途上取得這樣的成就,已經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如果再加上在商場上取得成績,那這個人的能力簡直堪稱恐怖。

性子素來高傲的趙長龍,也不得不對這個年輕的堂弟產生佩服。

在與自己接觸過的所有優秀的所謂年輕俊杰對比之后,趙長龍發現,那些太子黨也好、天之驕子也罷,與堂弟比起來,在能力和成就上簡直不是一個層面上的人物。

震撼過后,胖子想起了自己原本引起這個話題的用意,姑姑可是偷偷給他下達了任務的。

“哥,你可能不知道,咱姑前些日子也想爭取三健口服液在廣州的代理權呢。”

胖子親熱的用了一個‘咱姑’,神態故做輕松的說出了這句話。

但實質上,胖子的心已經提了起來。他期望著趙長天回答,但又擔心答案令自己和姑姑失望。

趙天月心理顯然也有一些緊張。

畢竟,這可是涉及到上千萬的大投資。

在她心中有一個期待,她希望趙長天能看在親戚的份上,能在代理費上適當的減少一些,如果能減少一半,達到四、五百萬的程度,那她就用不著尋找那些猶豫不決的投資伙伴了。

但她心理也沒底,畢竟雙方才剛剛認親不到一天的時間,而且商人大都注重利益,在商場上不顧親情、只重利益的大有人在。

如果不是擔心廣州的代理權被別人捷足先登,如果不是這個代理權對她這個商貿公司太過重要,她是不會這么倉促的讓侄子趙長發提起這個話題的。

畢竟,在剛認完親之后,這種舉動多少顯得功利了一些。

曾善長、趙長龍夫婦也有一些緊張,即使是商場上的門外漢,但他們也知道這件事對于趙天月的重要性。

他們很清楚一個道理:有時候如果能爭取到一個好機會、就可能代表著巨大的財富。

“老二,明天你安排一下,把整個廣東省的代理權都交給姑姑代理,由姑姑代理廣東省的一切銷售事宜,免去一切代理費用。”

幾乎沒有絲毫猶豫,趙長天向趙長江下達了指示。

“好,大哥,我知道了,明天上午就辦理這件事。”

趙長江的回答同樣很干脆。

聽到趙長天言簡意賅的回應,趙長發驚訝得張大了嘴巴。

“啊”

他難以自控的發出了一聲很大的驚呼。

趙天月也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原本,趙天月想要的是一根樹木,但沒想到居然收獲了一整片森林。

一種巨大的驚喜從她心頭升起。

據她所知,在遠大集團的營銷體系中,各省的代理商只有省會城市的代理銷售權。但即便如此,以她的了解,一個普通的省會城市的代理商,也能月入數百萬。

那么,對于國內經濟發達指數名列前茅的廣州、廣東省來說,那將代表著怎樣的一筆財富。

而且,一分錢的代理費都不用出,那意味著憑空省去了上千萬的費用。確切的說,如果算上代理廣東全省應付的費用,甚至將是數千萬的巨額資金。

趙天月感覺自己的心臟跳得厲害,她很想稍稍的推辭、謙讓一下,但她感覺自己說話有點困難。

最終,她還是只說了一句:“長天,那姑姑就謝謝你了。”

說完這句話,她感覺自己對大伯的家族有了真正的認同感。

對于趙長天的這種毫不猶豫的就送了自己這么一份大禮的慷慨做法,她當然不會幼稚的認為對方在炫耀什么,沒有哪個傻子會拿如此巨大的利益炫耀。

趙長天的行為,只說明了一點,他是真正的認可了她以及她所代表的家族。

還能表明,趙長天對于自己的親人是慷慨、大方的,是一個很重視親情的男人。

與趙天月一樣,其它的客人顯然也為趙長天的大手筆所震驚。

老太爺和弟弟趙久義,包括趙天龍、趙天林等人的注意力,也被胖子的驚呼聲吸引到了這邊。

了解到情況之后,老太爺欣慰的笑了,對于大孫子的處理方式他感覺非常滿意。

趙久義也贊賞的點了點頭,在心中對趙長天的評價又上了一個檔次。作為一個古稀老人,他非常在乎的一點就是,后輩們能夠彼此團結互助。

趙長天的表現,顯然很好的詮釋了這一點。

對于大哥能讓趙長天成為他家族的領導人,趙久義有了深刻的理解。

趙天林也不住的點頭,和妻子對視了一眼,對于趙長天的表現大為滿意。

這一晚,兩家人在愉快的氛圍中,一直暢談到半夜,才到樓上休息。趙家的諸多待客房間,到此時才真正有了用武之地。

第二天,在老太爺和二爺爺趙久義的催促下,趙長天返回了昌縣。

本來,趙長天是打算再陪客人待上一段時間、并親自送趙天林他們去機場的,但兩個老人包括其它客人一致認為不能因此耽誤了趙長天的工作。

畢竟,常務副縣長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位置,有很多工作等著趙長天去處理呢。

在這種情況下,趙長天沒有再堅持。

事實上,隨著時間日益臨近8月15日,趙長天整個人在做著最后的準備工作,他還真無法靜下心來陪著客人。

這些準備工作,有工作上的,有身體上的,也有心理上的。

在工作上,他所能做的,已經差不多了。按照計劃,明天上午,16坐水庫的防汛準備工作將全部完成。

他要利用大暴雨來臨前最后的兩天時間,巡視一遍危險水庫下游、以及大凌河沿岸的村莊,以便在關鍵時刻能及時采取行動。

在身體上,他很清楚,從8月15日開始,一直到9月份汛期的結束,他將很難再有充分的休息時間,他必須要把身體狀態調整到最佳。

在心理上,他知道,在這段期間,也許他將經受嚴峻的心理考驗。也許,他的一個決策就能關系到很多人的生命。

13日一整天,趙長天頂著依然還在稀稀拉拉的小雨在各個村莊巡視。

這天上午,趙長江為趙天月辦理了三健口服液的相關代理手續。

下午兩點的時候,除了二爺爺,其它人乘坐飛機離開了北寧省。

據說,臨走的時候,胖子趙長發有些依依不舍的樣子,他想要再留下來待幾天,理由是要陪著爺爺。

但結果,還是被他老子趙天林拎走了。畢竟,胖子還是一名現役軍人。

這次認親之旅,給廣州的客人們留下了非常深刻、美好的印象,從心理上認同了自己的同宗家族。

同樣,趙家人也認可了廣州的分支家族。

解決了這件大事之后,趙長天的心情非常愉快。他知道,爺爺一直想要聯系到自己的家人,如今,這個愿望終于得以實現,爺爺一定會非常欣慰、高興。

14日,上午,在霏霏的小雨中,最后三坐水庫的御洪道疏通、堤壩加固工作完成。

整個白天,趙長天繼續在各個處于危險地帶的村莊巡視、考察當地的地形。

這些日子,趙長天的大部分時間、和精力都放在了防汛抗洪上,對于他生活中的那些有關系的女人,除了王寒月這個孕婦還能見到他,其它人,只能偶爾的接到他的電話問候。

14日晚上,趙長天回了一趟順城,陪著爺爺和二爺爺暢談了幾個小時。

趙長天知道,從明天開始,他就將正式投入戰斗。

這場戰斗,將是他從政以來最大的一場戰斗。甚至,在這場戰斗中,他將承擔著極大的危險。也許,在某些時刻,他的生命都將要承受考驗。

可無論有多危險,他早就已經做出了決定,他要投入這場戰斗、全力以赴的爭取勝利。

重活一回,他不相信自己會那么短命。

他知道,在未來的一段日子里,他將基本不會再有回家里的時間。他要在此之前,好好陪陪家人,陪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這些人。

晚上十點的時候,他不顧家人的挽留、以明天早晨有工作為由離開了順城,連夜趕回了昌縣。

在王寒月家里,趙長天摟著女人說了好一會兒話,不時的,他會趴在女人的肚子上,傾聽嬰兒的動靜。

15日早晨,趙長天開車到了李佳的家里附近,使用了兩個人之間的暗號——吹口哨。

片刻之后,李佳帶著驚喜的表情從家里走了出來。

在車上,趙長天沒有多說什么,只是靜靜的摟著女孩子,聽她講一些家里、和飯店發生的小事。

一個小時之后,在李佳的戀戀不舍中,趙長天和女孩子彼此相擁著吻別。

到達縣政府之后,趙長天在辦公室里給遠在錦市的郭家打了電話,接電話的是王梅,與趙長天笑著寒暄了幾句之后,王梅把電話交給了在一旁等得有些不耐煩的女兒。

“小雅,趙大哥很想你,等過些日子去看你。”

趙長天語氣低沉的輕聲說道。

“趙大哥,我也想你,、每時每刻都想你,真想總是能看到你。”

女孩子也小聲的說著。

趙長天能想象得到,郭小雅的小臉兒,一定紅撲撲的。

結束了與郭小雅的通話,趙長天又給明陽的劉清蘭打了電話。

“清蘭,一段日子沒聯系你了,還多少有些想念,很想見你呢。”

趙長天輕柔的說道。這是他第一次用這樣的語氣對劉清蘭說出這樣的話。

劉清蘭在稍稍沉默了片刻之后,輕聲說道:“長天,等你哪天到明陽來,我們一起看電影。”

“好,我記住了,下次去明陽,我們一起看電影。”

趙長天肯定的回應了劉清蘭。

放下電話之后,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愉悅的微笑。

接下來的時間,趙長天快速的處理著這兩天堆積起來的公文,沉浸在一種忘我的工作狀態之中。

不知過去了多久,忽然,一聲巨大的悶雷響起,驚醒了趙長天,看著窗外,天色比起早晨的時候,已經陰沉了很多,仿佛已經到了傍晚一樣。

他看了看表,上午10點21分。

他埋下頭,繼續處理著未處理完的公文,11點38分,所有堆積的公文處理完畢,他伸了個懶腰站了起來。

走到窗前,凝視著越來越陰沉的天空,趙長天的臉色也跟著逐漸陰沉起來。

轟隆隆,天際又是數聲震耳欲聾的雷聲響起。

趙長天又看了看表,時間已經走到了12點零一分。

“來了。”

趙長天喃喃自語道。

伴隨著他的聲音,一道閃電劃過長空,仿佛溝通了天地。

大雨從天而降,雨勢宛如銀河直落九天,片刻間,天地之間已經灰蒙蒙一片。

走回辦公桌前,坐在椅子上,趙長天點上一支煙抽了起來。

到了此刻,趙長天知道,他所能做的,也只有等待了,等待某些時刻的到來,去做一些他計劃好的事情。

抽完煙之后,他從抽屜里拿出一個早晨準備好的面包吃了起來。

吃完面包,趙長天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覺。

這一睡,一直到下午兩點。

一陣忽然響起的敲門聲驚醒了他。

辦公室的門打開之后,來的人是張子蘭。

張子蘭面帶焦慮之色,坐下之后,語氣有些憂慮的說道:“長天,這雨下得太大了,會不會出事?”

“張縣長,我又不是神仙,怎么會知道有沒有事?我還想問你呢。”

趙長天懶洋洋的反問道。

“長天,我和你說正經的呢。說實話,這些日子我一直對你的工作頗有微詞。認為你有些小題大做,就因為下了那幾場不大的雨、加上自己的判斷,就大張旗鼓的搞什么防汛抗洪準備工作。

有那個時間,你還不如協助我搞一搞招商引資工作呢。

現在看來,你的舉動也有一些道理啊。

不知怎么回事,這場大暴雨讓我有一種不妙的感覺,心理頭有些發堵。我長這么大,還很少見過這么大的雨呢。兩個小時,外面的積水幾乎可以沒過腳脖子了。

而看這天氣,一點要停的跡象也沒有,還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時候。

我擔心如果這樣的大暴雨再下上一天,說不準真會出什么大事呢。

我就是想問問你,你做的那些防汛準備工作,能有多大作用?讓我有些底氣。否則,我心里的擔心老是放不下來。”

張子蘭越說,表情越顯得憂慮。同時,望著趙長天的眼神有一些渴望,顯然,她希望趙長天給他一個肯定的答復。

“張縣長,我只能說,該做的工作我都已經做了,至于能起到多大效果?那不是我能說得準的。”

趙長天的表情很鄭重。

緊接著,趙長天繼續說道:“如果你要是相信我的判斷,就做好出大事的準備。和你一樣,我同樣有著不好的預感。如果雨一直這么下,最多兩天,我們就要做出應急準備工作、甚至還要考慮群眾的提前撤離。”

說到后面一句話,趙長天的語氣已經非常嚴肅。

張子蘭點了點頭,誠懇的說道:“長天,我為前些日子沒有你的工作,向你道歉。”

“過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站在你的立場做出那樣的決定,我理解。事實上,我在事先就已經有了遭遇所有人、包括你反對的心理準備。”

感覺到了張子蘭語氣中明顯的歉意,趙長天安慰了她幾句。

“如果雨一直下,當形勢危急的時候,我希望你能提議召開常委會,對一些處于危險地段的群眾進行提前轉移。而在此之前,我建議要盡快拿出一套應急方案。一旦需要進行提前轉移時,能夠做到及時、迅速、到位。”

稍稍考慮了一下,趙長天還是鄭重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張子蘭沒有在這個時候來找他、并說出剛才那番話,他原本的打算是等兩天再去找張子蘭談這個問題的。只有形勢嚴峻的時候,他的提議才會讓人重視。

“長天,你認為應該在什么時候建立應急方案?什么情況下才算是形勢危急?”

張子蘭誠懇的看著趙長天。

“以我的看法,要趁早建立應急方案,越早越好。至于后一個問題,我認為如果雨一直持續,各個水庫、大凌河的水位接近危險水位的時候,就應該算是危急時刻,就應該按照應急方案對群眾進行提前轉移。”

趙長天不假思索的回答了張子蘭的問題。實際上,張子蘭的這兩個問題,他不知道已經思考了多少次。

“長天,你想過沒有,建立這種應急方案,是需要以一些客觀、準確資料為依據,而且,必須要拿到常委會上討論。

根據我目前的了解、以及常識判斷,縣里的各個水庫由于不久前的持續放水、進行抗旱工作,水庫里的儲水量已經降到了歷史的最低點,甚至很多都已經見了底。

即使近期下了幾場雨,增加了一些儲水量,但各個水庫仍然具備相當大的容量。

因此,即便是外面正在下的這種罕見的大暴雨,如果沒有持續很長時間,是不會對水庫、以及大凌河造成很大沖擊的,出現危險水位的可能性很小。

而在正常情況下,像現在的這種大暴雨是不會持續很長時間的。

所以,即使我明天提議召開常委會,在會上討論建立應急方案的問題,也很難獲得通過。除非,暴雨能持續更長的時間,甚至是接近危險水位的情況下,才有可能獲得通過。

可如果到了那個時候、再考慮建立應急方案,在倉促中肯定會存在不到位、考慮不周的情況。

除非馮長遠能表示同意,否則想要在現在這種情況下建立應急方案,我沒有絲毫把握。畢竟,只有馮長遠在這種事關全局的提案上具有一言決策權。”

在趙長天的注視下,張子蘭皺著眉頭分析著。分析到后面,她的語氣已經滿是憂慮和矛盾。

事實上,如果不是今天心血來潮、感覺心神不寧,再加上趙長天最近一段時間里大張旗鼓的防汛準備工作、帶給她的潛意識上的影響,她是不會來找趙長天的,更不會對趙長天的建議真正的上心。

畢竟,不過是一場暴雨而已,哪怕可能會持續一天,根據常識判斷,也不會出現什么大問題,

即便是此時,聽了趙長天的分析之后,她心理仍然是搖擺不定的。

她擔心,如果根據趙長天的建議去做,無論能否能達到目的,會不會給人一種草木皆兵、不成熟的印象?

如果在事后證明根本就沒有出現她擔心的危險狀況,她會不會成為人們的笑柄?

這些東西她不能不考慮,她很清楚,作為一個年輕的女縣長,有很多人在等著看她出乖露丑、等著看她的笑話呢。

在這種心態下,直到最終結束與趙長天的談話,張子蘭也沒有對趙長天的建議給予肯定的答復,只是面色有些憂慮的離開了。

張子蘭的表現,多少的有一些出乎了趙長天的預計。他沒有想到,張子蘭居然會在暴雨的第一天就能表現出這種程度的憂患意識。

因此,張子蘭雖然沒有直接給出答復,趙長天仍然很欣慰。他感覺到,也許他不一定會孤身奮戰,這讓他多少的感覺到身上的壓力減輕了一些。

下午五點,大雨還在下著,一點也沒有減弱或是停止的跡象。

下午六點,雨勢才減弱了一些,但整個晚上,雨都沒有停,一直持續著中等強度的降雨。

第一天的雨勢,與趙長天的記憶中,上一次人生的情況完全一致。

8月16日上午,雨依然在下,只是風逐漸大了起來,雨勢有了減小的跡象。在這種情況下,如趙長天料想的那樣,張子蘭對自己昨天的建議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趙長天沒有再去專程找張子蘭商討,他知道那是徒勞的。

下午兩點左右,風更大了一些,雨勢恢復到了中雨的強度。

趙長天從這個時候,開始向安排在16個水庫的監管人員詢問水庫的水位上升情況,幾乎每隔兩個小時就會詢問一次,并把水位變化記錄下來。

與此同時,他也會給大河鎮的黨委書記張秀芳打電話,向他詢問大凌河的水位情況。

對于趙長天安排給她的這個任務,張秀芳高度重視,她沒有委派別人去執行任務,而是自己定時的去河邊觀測。

晚上六點多,風逐漸小了,雨水的強度開始加大,由中雨向大雨轉換。

到晚上八點的時候,雨勢猛然加大,變成了暴雨,緊接著,就是連續三個小時的大暴雨,到接近午夜的時候,雨勢才弱了一些。

第二天的情況,也和上一次人生一樣。

第三天,也就是8月17日上午,雨勢逐漸減弱,天空仿佛出現了一抹魚肚白,似乎持續三天的降雨就要停歇,仿佛就要雨過天晴。

趙長天在上午八點左右,驅車趕往順城,他要按照預定的計劃拜訪劉常清。

一路上,觀察到的景象讓趙長天的心情非常沉重,一些在幾天前水流緩慢、甚至還露出河床的中、小河流,已經水位暴漲、水勢滔滔。

趙長天知道,這些為數眾多的中、小河流最終幾乎都注入了各個水庫、以及大凌河。

從現在的觀察來看,大凌河的水位比起三天前,雖然已經上升了很多,但距離危險水位還有很多距離。

到達順城之后,趙長天先是給劉常清打了一個電話,表示自己身在順城,想要拜訪他。

劉常清雖然有些疑惑于趙長天在這樣的時間、突然對他進行拜訪,但還是痛快的留出了接待趙長天的時間。

接近上午10點的時候,趙長天坐到了市委書記的辦公室里。

劉常清招呼趙長天坐下,并讓秘書給他倒了一杯茶。

揮手讓秘書出去之后,劉常清注視著趙長天說道:“小趙,在我的記憶中,我們認識了這么久,你還是第一次在工作的時間突然來見我。以我的對你的了解,估計你應該是有什么比較緊急的大事要和我說,而且還是很難處理的,是不是這樣?”

劉常清條理清晰的說著,語氣不覺嚴肅起來。

從接到趙長天的電話,到趙長天進入辦公室的這段時間里,他一直在思考著趙長天此行的目的。

如果說趙長天是因為私事找自己商量,那他絕不會來自己的辦公室,他會采用打電話或是到家里拜訪的方式。兩個人以往的見面,基本都是在自己家里。

如果說趙長天是因為公事找自己商量,他實在想象不出趙長天為什么會如此?畢竟,兩個人由于所處層次的不同,在工作上沒有能直接產生交集的地方。

而且,他深知趙長天的性格和為人,從來都是公私分明的,也很注意組織紀律,在他的本職工作上,除非自己主動詢問,否則他很少會提起。更是從來沒有因此到過自己的辦公室。

通過簡單的分析,劉常清發現,他找不到趙長天突然提出要到辦公室拜訪自己的原因。

但有一點他可以確定,那就是趙長天肯定是有著難以解決的大事情,而且還應該是和工作有關的。否則,他大可以直接打電話或是晚上到自己家里。

正是基于這種考慮,劉常清才沒有過多的寒暄、而是直接進入主題。

“伯父,是這樣的。我來您這里的用意和這幾天的大雨有關,我希望伯父可以慎重考慮,針對可能會出現的汛情,建立危機應急預案。”

趙長天凝視著劉常清說道。

趙長天沒有進行任何言語鋪墊,表情嚴肅的直接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劉常清的神色在瞬間凝重起來。

與此同時,他的腦海中飛速的掠過一些念頭。

以他對趙長天的了解,知道對方不是那種無的放失的性格。

實際上,關于趙長天的建議,他曾經考慮過。

昨天晚上,當雨勢驟然加大、持續的下了幾個小時的暴雨時,他躺在床上曾經在腦海里閃過類似的念頭。

但隨即就被他否定了,原因很簡單,無論省里還是市里的天氣預報,都只說受一股暖濕氣流的影響,最近幾天很可能會持續降雨,會出現短時的雷雨大風天氣,局部地區會有暴雨或大暴雨。但都沒有明確提出防汛預警,只說會徹底消除一些地區的干旱情況。

在劉常清看來,趙長天既然提出了這個問題,就不可能沒有關注天氣預報。

那么,在知道天氣預報的情況下,他為什么還會這么鄭重其事的對自己提出這種建議?

懷著這種疑問,劉常清凝視著趙長天,“小趙,我相信你是深思熟率之后來找我的,我也相信你應該清楚你這些話蘊涵的分量。那么,給我一個理由。你應該明白,事關這么重大的決策,沒有充分的理由是不可能實施的,我想你應該有相當的自信能說服我,否則不會來找我。”

“伯父,很抱歉,我沒有特別充分的理由。”

趙長天苦笑著說道。

在劉常清有些愕然的眼神中,趙長天繼續說道:“事實上,我來找您,并提出這樣的建議,客觀理由和主觀判斷應該是各占一半。

我爺爺在大旱的時候,就和我說過,大旱過后出現洪澇災害的可能性很大。

在大旱結束之后不久,我爺爺根據此前的旱情、以及七月中下旬的天氣情況分析,今年的天氣變化很像38年、55年,他認為很可能會出現洪澇災害。為此,我爺爺非常認真的向我建議要提前做好預防工作。

雖然很尊重爺爺的想法,但我畢竟不能憑此就做出事關全縣工作大局的決定。因此,我就這個問題陸續請教了一些相關方面有經驗的老同志。

結果,他們中的很多都和我爺爺有相同的看法。

在這種情況下,本著有備無患的原則,我頂著壓力開展了一些防汛的準備工作。

三天前開始的這場大雨,讓我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因為,這和爺爺、以及那些老同志們的總結的38年、55年的情況非常相似。

這幾天,我不斷的在監測昌縣各個水庫、以及大凌河的水位情況。

我發現,雖然大凌河的水位上升狀況距離危險狀態尚有一段距離,但很多水庫的情況已經不容樂觀。

尤其是是一些修建很早的水庫,防洪大壩的高度和堅固程度都相對差了一些。如果雨勢持續并且再出現時間較長的大暴雨,就很可能會對這些水庫造成致命的打擊。

而這些水庫一旦經受不住考驗而發生潰壩、如果潰壩的水庫數量再多一些,這些水庫的水流沖入大凌河之后,就很可能會導致大凌河短時間迅速提升水位、從而造成掘堤。”

隨著趙長天的講述,劉常清的表情愈發的嚴肅起來。當聽到趙長天分析到后面的時候,劉常清的神色已經嚴峻到了極點。

“如果大凌河掘堤,會造成什么樣的后果?”

劉常清幾乎是壓著嗓子問道。

“會有幾個鄉鎮和幾十個村子被洪水席卷,至少會造成數以千計的人員損失。而且,更為嚴重的是,大凌河下游的凌縣很可能會被洪水席卷和浸泡,而凌縣是有著數萬人口的大縣城。

因此,我希望能夠建立應急預案,并在出現危險征兆的時候,能果斷的執行應急預案,避免大量的人員損失。”

趙長天一口氣把災難可能會造成的后果、以及解決方案說了出來,說到后面一句話的時候,他的語氣已經異常凝重。

隨著趙長天的這幾句話,辦公室內的空間仿佛都凝固起來。

劉常清的雙拳已經不知不覺的握緊。

良久之后,劉常清才緩緩說道:‘小趙,雖然現在外面的雨幾乎已經停止。天氣預報也沒有預報未來幾天會有什么險情。但是如果我在此時召開常委會,在會上提議建立應急預案,獲得通過應該沒有什么問題,這點自信我還是有的。畢竟,預案只是預案。

但是你想過沒有,即使建立了應急預案。但真正執行起來的難度會有多大?那可是涉及到數以萬人的疏散、轉移。

而且,在方案執行的時間、時機上,如果按照你所說的那樣,當雨勢再次加大、大凌河還沒有到危險局面的時候,我就在常委會上提議進行群眾的轉移的工作,我想,提議獲得通過的可能性不大。

而我,也會因為這樣的提案被否決而喪失威信,這是極其不明智的做法,也違背了我多年以來的做官原則。

除非,暴雨持續的進行,大凌河的水位出現非常危險的局面,我才有把握提議獲得通過。”

劉常清沒有說出他的決定,只是進行著形勢的分析。但他的語氣中,已經流露出了他的一些想法。

“伯父,我從來沒有懇求過你什么,但這一次,我懇求您相信我。當暴雨再次到來的時候,不能等大凌河達到危險水位的時候再執行應急方案,無論想什么辦法,也要堅決的、盡快進行疏散工作。

否則,哪怕是晚上一個小時,都可能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巨大損失。無論如何,請您相信我的判斷。”

趙長天沒有再說出其它的理由來打動劉常清,而是以這樣的方式懇求劉常清做出決定。也只有面對劉常清的時候,他才會使用這樣的方式。畢竟,他們之間的關系與眾不同。

看著趙長天眼神中的渴求,劉常清動容了。認識了這么久,趙長天是第一次求他,也是劉常清第一次看到趙長天如此有些不太理智的執著。

“小趙,我可以為你破例,可以放棄我的原則。可即使是這樣,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即使是我強力堅持,啟動應急預案被通過的可能性也很小。如果通不過,我這樣做還有什么意義?”

劉常清皺著眉頭分析道。

“伯父,您還沒有理解我的意思。我的想法是,哪怕是在常委會上不能獲得通過,您也要乾綱獨斷,利用你市委書記的權力和影響力直接做這件事。”

趙長天幾乎是咬著牙的說出了這些話。

劉常清的眉毛一挑,身體幾乎是瞬間挺直。顯然,趙長天的這幾句話給他造成了巨大的沖擊。

“小趙,你知道我如果這么做了,意味著什么嗎?如果在疏散工作完成之后,果真發生了你預測的情況,那沒什么可說的,這其中所蘊藏著的意義,相信你也非常清楚。

可是,如果發生了相反的情況呢?當疏散工作完成之后,卻沒有發生你預測的情況,也許,我這個市委書記還不至于因此下臺,但以后必將喪失威信,在仕途上的也必將受到重大影響。

在這種情況下,我是否做出決定?幾乎就是一場賭博。

那么,你還是堅持著要求我這么做嗎?”

說到后面的時候,劉常清已經不知不覺的提高了音量,很明顯,他的心情已經有了一些激動,甚至帶上了質問的語氣。

“伯父,我堅持。”

趙長天的回答言簡意賅,但卻充滿了堅定。

“小趙,必須要這么做嗎?難道就不能等到局勢明朗的時候,順理成章的去做嗎?”

劉常清撫著額頭,眼神著充滿了猶豫和掙扎。

“伯父,我堅持。”

趙長天的回答還是同樣的簡練,只是聲音已經有了波動,他的眼神甚至有了一些瘋狂。

“小趙,這些年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你,我才能走到今天這樣的位置,你對我的幫助很大。

我一直認為,你的很多想法和思路都是新穎而準確的,遠大集團能夠有今天,正是在你的某些想法和思路的指引下,才能到今天這種令我感覺欣喜、甚至是震驚的程度。

除此之外——

你帶領昌縣農民提高收入,所用的方式方法以及最后的結果,令我感覺振奮。

你頂著重重壓力、甚至是仕途受到重大影響的風險,堅持著要限制放水,結果真的對抗旱工作起到了重大作用,這令我欣慰,甚至是佩服。

可以說,這些年來,我見證了你所創造的一次又一次奇跡,我對你的信心一次又一次提升。”

說著說著,劉常清的神色有所松弛,甚至臉上還帶著一絲追憶美好往事的微笑,似乎已經拋離了眼前兩個人談論的主題一樣。

忽然,劉常清的表情又變得無比嚴肅起來,幾乎是一字一句的問道:“小趙,你仍然要我堅持那么做嗎?”

“伯父,我堅持。”

趙長天的身體挺直、目光無比堅定。這一刻,他在用自己的聲音、目光和精神表達他內心想法的不可動搖。

“好,那么,事情就這么定了。”

劉常清淡淡的說道,與前一刻的嚴肅、激動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剛剛的幾分鐘時間里,劉常清的內心經歷了巨大的掙扎,在終于有了決定之后,他內心反而輕松了下來。

趙長天一直繃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以他對劉常清的了解,知道對方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就幾乎不會再更改。

他終于實現了很長一段時間以來一直在醞釀的一個計劃。

對于劉常清的表態,讓他既感動又高興。

感動的是,劉常清僅僅因為自己帶有主觀的預測、判斷,就能做出這么重大的、甚至事關前途的決定,顯然這是出于對他的信任和重視。

高興的是,如果計劃得以順利實施,將有無數人因此而得脫大難。雖然他從來都沒有認為自己是什么善男信女,但能夠挽救那么多人的生命,無論如何也是有著一份滿足和成就感的。

更何況,劉常清很可能會因此獲得在仕途上更進一步的籌碼。

對他來說,劉常清的每一步升遷,都對他意義重大。

接下來,劉常清放松了心態之后,又問起了趙長天打算如何在昌縣開展相關工作的情況。

趙長天將自己近期所做的一些準備工作、以及打算向劉常清做了簡單的介紹。

直到半個小時之后,趙長天才離開了市委。

此行的收獲,讓趙長天感覺非常滿意。

能夠令劉常清接受自己的建議,對他來說,代表著在這場戰斗中,他已經搶占了先機。

回到昌縣之后,趙長天召集了胡利、張學林、王軍、李全等人開了一個小型碰頭會。

趙長天在會上布置了任務:他為這四個心腹手下每個人指定了一個區域,也就是先期他們各自負責的那些水庫、及處于危險地帶的村子。

趙長天要求他們從明天上午開始,就要據守各自所負責的區域,隨時監測水庫的水位情況,如果發現險情,必須及時處理。

趙長天語氣非常嚴肅的說道:“大家一定要和當地村干部做好組織當地群眾上大壩搶險的準備,力爭在險情出現的時候,能及時的封堵缺口,爭取不發生任何一個水庫潰壩的情況。

此外,等候我的通知,接到我的通知之后,要在第一時間組織水庫下游的群眾轉移。轉移的地點就是先期確定的地勢較高的地方。

如果事不可為,寧可放棄搶險、讓水庫潰壩,也要確保你們自己和老百姓的生命安全。”

雖然對于趙長天的這種安排,幾個心腹手下都有一些迷惑的地方,畢竟,從目前的天氣情況和天氣預報來看,沒有要出現險情的跡象。

但長期以來,這些人已經都熟悉了趙長天的性格,知道當趙長天語氣嚴肅的下達任務時,就只能不打折扣的執行。

因此,雖然感覺趙長天的指示有些小題大做,所有人還是都保證一定按照老板的指示開展工作。

下午兩點多,雖然天還沒有晴,但雨水已經很小,只有稀稀落落的雨絲飄蕩在空中。

趙長天再次找上了張子蘭,向她要求召開常委會,討論建立應急方案的事情。

也許是今天天氣的緣故,張子蘭似乎沒有了第一天時的那種憂慮。

她告訴趙長天:就這個問題她已經和馮長遠商討過,但馮長遠對此持反對態度,認為要相信天氣預報的科學性,要相信市里的統籌安排,不能因為個別人的行為而影響到全縣工作的大局。

因此,張子蘭向趙長天表示:除非再出現第一天的那種持續時間較長的、強度很大的降雨,或者市里有統一安排,否則,在馮長遠反對的情況下,趙長天的提議不可能獲得通過。

對于張子蘭的表態,趙長天搖了搖頭,沒有再多說什么。

畢竟,張子蘭和劉常清不同。有一些話,他可以對劉常清說,但卻不可能對張子蘭說,兩個人的關系還遠遠達不到那種程度。

事實上,縣委常委會是否能通過應急預案?那并不重要。畢竟,劉常清一旦在全市范圍內頒布應急預案,昌縣是必須要執行的。

他之所以來找張子蘭,一方面是想昌縣提前做好準備,另一方面,他未嘗沒有送給張子蘭一個‘表現機會’的意思,但張子蘭的態度既然不堅決,他也只能作罷。

如趙長天預想的那樣,在下午三點的市委常委會上,劉常清的提案雖然遭到以市長唐慶天為首的一些人的反對,但在劉常清的堅持下,這份提案還是獲得了通過。

畢竟,這只是一份預案。沒有人會在這樣的問題上,真正的與市委書記唱對臺戲。

劉常清展現了高效率,在提案通過后,他就要求市里的相關部門馬上動作起來,必須要在最快的時間內制定出這份針對大凌河發生險情的應急預案。

與此同時,這分決議在劉常清的重點關注下,很快下發到順城市所屬的四個縣。

昌縣自然也不例外。

下午四點半,縣委書記馮長遠組織召開了縣委常委會。

雖然馮長遠本人對于市委下發的這份決議,有些不以為然。但他卻不能不給予重視,畢竟,這是市委書記劉常清親自督管的工作。

劉常清甚至親自下發了一份措詞非常嚴厲的文件,在文件中對于各縣制定應急預案的要求規范得非常細致、具體,而且,附有相關的問責條例,而且明確指出,各縣的一把手必須高度重視這份決議。

最為重要的是,劉常清把這份應急預案與干部的考核掛上了鉤,這才是馮長遠不得不重視的主要原因。

在縣委常委會上,馮長遠宣讀了這份市里下發的決議,并出乎很多人預料的,提議由常務副縣長趙長天負責這項工作。

結果,這個提議獲得全員通過。

對于這個結果,趙長天在意外之后又覺得在情理之中。

毫無疑問,馮長遠此舉并未包含著什么好心。

市里對于這份決議,規定的問責條例非常清楚。

對于趙長天來說,很好的完成這項工作,屬于他的職責之所在。

畢竟,在他分管的工作中,就包含著防汛抗洪這一項。

如果他完成得好,該馮長遠得到的功勞,一點也不會少。畢竟,名義上,趙長天是在馮長遠的指示和領導下,開展這份工作的。

如果完成得不好,那就是他的工作失職,馮長遠會把責任全都推到他的頭上,最大程度減少自己身上的責任。

在趙長天看來,馮長遠此舉是順理成章的。

但無論馮長遠的想法是什么?他的這個安排卻非常符合趙長天的意愿。

常委會結束之后,趙長天回到辦公室,沒有耽擱時間,召集了王軍、李全以及水利局的幾個工作人員。

趙長天簡單的把制定應急預案的事情向這些人做了介紹,隨后,拿出了在先期就已經準備好的資料,讓他們根據這些資料、力爭在今天之內做出方案來。

趙長天明確表示,哪怕是工作到半夜,也要在今天完成這項工作。

如果不是有這些詳實的資料,如果不是時間緊迫,趙長天是不會提出這種有些過分的工作要求的。但眼下,確是分秒必爭的時刻。

畢竟,明天晚上十點,就將迎來最為關鍵的時刻。方案早一點出來,就能做一些更為具體、有針對性的部署。

雖然趙長天在此之前已經做出了一些安排,但那是建立在自己不能獲得縣里的情況下,所能考慮和動用的人手非常有限。

一部分鄉鎮領導以及更多的鄉鎮工作人員,包括縣委直屬的大部分力量,他都沒有考慮在內,自然也就沒有做出安排。

如今,既然獲得了這個權力,他自然要把所有能動用的力量全部考慮到,力爭能夠舉全縣之力抗擊明天晚上即將到來的大災難。

也許,這份方案即使制定出來,也不一定就能得到及時的執行,還有著很大的變數。但眼下,卻不是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無論如何,這是他的工作職責,即使方案不能發揮重要作用,他也要盡最大的努力完成它。

在趙長天的親自參與并督促下,方案制定的過程非常順利。在晚上六點的時候,總體的構架已經完成。

打電話從飯店叫來了晚餐,大家邊吃邊繼續工作。

晚上九點,昌縣防汛抗洪應急預案完成。

又利用了一個小時的時間,反復的討論之后,完成了最終的確認工作。

趙長天對所有加班、參與方案制定的人員表示了感謝。

當眾人走出縣政府的時候,天空中依然飄蕩著小雨。

8月18日,上午,持續了幾天的陰雨天氣依然沒有改觀,小雨開始向中雨轉化,風力也在逐漸增強,天空越來越陰暗。仿佛昨天出現的即將雨過天晴的征兆都是錯覺一樣。

在上午九點的縣委常委會上,趙長天把昨天晚上完成的應急預案進行了細致的介紹。

趙長天制定的這份方案,即使是以馮長遠的挑剔心理,也感覺十分滿意。

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完成這樣一份需要大量資料的方案,本就十分難得。而且,趙長天負責制定的這份應急預案,在方方面面都考慮得十分周到。

雖然和趙長天的仇怨越來越深,但馮長遠心中不得不再次承認:趙長天確實是他所見過的年輕干部中,能力最強的一個,沒有之一。

有時候,馮長遠也曾經想過,如果不是彼此的仇怨實在難以化解,對于趙長天這樣的干部,他一定會努力扶持。

在馮長遠對方案表示肯定之后,趙長天的這份應急預案,毫無意外的獲得通過。

常委會結束之后,張子蘭在走廊里有些復雜的對趙長天說道:“長天,我發現,對于你想要達成的目標,你總是會有實現的方法。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市委劉書記那里,應該是你做的工作?

我沒有想到,你對劉書記有這么大的影響力。

長天,你現在還堅持認為,一定會發生洪澇災害嗎?”

說到最后,張子蘭再次拋出了這個問題。

“張縣長,我的態度沒有改變。但一切,都還需要事實說話。”

趙長天語氣有些低沉的回應了張子蘭。

事實上,隨著時間逐漸接近中午,趙長天的心情也愈發的沉重。他知道,真正考驗的時刻很快就要到來了。

回到辦公室之后,趙長天點上一支煙,在徐徐的煙霧中,凝視著窗外。

天空越來越陰沉,不時有悶雷在天際響起,風也越來越大。

時間在緩緩流逝,趙長天什么也沒有做,只是靜靜的等待著。

窗外的雷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密集,雨勢、風聲也在逐漸增大,天色也越來越昏暗。

中午到了,雷聲、風聲逐漸減弱,但雨勢卻猛然增強,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的敲打在窗戶上。

真正的大暴雨來了。

趙長天站在窗前,一邊吃著面包,一邊思考著接下來的10個小時中,他將要實施的每一個舉措。

吃完面包后,趙長天回到辦公桌旁,坐下繼續思考,他在腦海里不停的想象著每一個細節。

在這種思考中,時間一點點過去。

下午三點,暴雨已經持續了三個小時,雨勢絲毫沒有任何停息、減弱的跡象。

張子蘭面色憂慮的來到了趙長天的辦公室。

“長天,我的心跳得厲害,心里比四天前還感覺發慌。”

張子蘭手撐著桌面,望著趙長天,她的容顏明顯有些憔悴。

“張縣長,做好準備。如果這種強度的降雨再持續幾個小時,恐怕我們將不得不執行應急預案、進行群眾的提前疏散工作。

我建議,你應該發出通知,全縣所有與應急預案執行有關的干部和工作人員都要堅守在崗位上、一直到暴雨結束,以便能隨時投入到可能會發生的群眾轉移工作中。”

趙長天懇切的說道。

實際上,如果張子蘭沒有來找他,他也打算一個小時之后、就這個問題去找張子蘭商量。

“長天,這次我聽你的。”

張子蘭點了點頭。

“希望不要出什么大事才好啊。”

離開趙長天辦公室的時候,張子蘭像是對著趙長天也向是對自己這樣說道。

下午四點,暴雨的強度絲毫沒有減弱,反而雨勢更急了一些。

趙長天拿起桌上的電話,撥打了劉常清辦公室的電話,電話占線。

幾分鐘之后,趙長天再次撥打,依然占線。

當趙長天在片刻之后,打算第三次撥打的時候,辦公桌上的電話卻先響了起來。

拿起電話之后,傳過來的是劉常清的聲音。

劉常清的聲音有著明顯的焦慮,語氣也很急促。

“小趙,你預測到的情況可能要發生啊。

我剛剛了解到,大凌河上游的安市、錦市也和我們市一樣,從中午開始就普降大暴雨。

根據監測到的數據,大凌河的水位正在快速增長。

從目前的雨勢看,暴雨短時間內根本沒有停止的跡象。

我們市所屬的四個縣有很多水庫,尤其以你們昌縣最多,我最擔心的也是你們那里。

我現在最慶幸的就是,你先期曾經做了大量準備工作。不過,現在說這個還有些早,一切都等這場大暴雨過去之后再說。”

說到這里,劉常清的聲音稍稍停頓了一下,隨后,語氣非常凝重的問道:“小趙,你現在仍然堅持大凌河可能會掘堤嗎?你認為到了需要啟動應急方案、提前轉移群眾的時候了嗎?而且,除了你們昌縣,其它三個縣的主管領導還沒有制定出應急方案,也包括最重要的凌縣在內。”

“伯父,我依然堅持我的判斷。我認為,為了避免可能會出現的重大損失,應急方案啟動得越早越好。其它地區相對來說還沒有那么急,但是凌縣卻刻不容緩。要組織一個大縣城的數萬老百姓撤離,沒有數個小時的時間是做不到的。”

趙長天的語氣非常堅定。

“小趙,我明白了,我想我已經有了決定。好在,市里剛剛拿出了針對凌縣的應急預案。昌縣那邊就交給你了,你要保重。”

劉常清的聲音非常低沉,帶著一絲決然和沉重。

“伯父,你也要保重。”

趙長天重重的說道。

結束與劉常清的通話之后,趙長天的面色無比凝重。他知道,接下來的時間,劉常清將會迎來他仕途上非常重要的一個考驗。

8月18日,下午4點30分,順城市市委書記劉常清緊急召開了市委常委會。

劉常清面色嚴肅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環顧著包括市長唐慶天在內的其它12位常委。

迎著劉常清的目光,常委們大都有一些疑惑,在他們的記憶中,自從劉常清就任市委書記以來,從沒有如此急迫、倉促的召開過常委會。

在常委們的印象中,劉常清是一個性格非常沉穩的人,擅長控制自己的情緒,很少會喜、怒形之于色。

但剛剛,常務副市長祝文華,僅僅遲到了一分鐘,就被劉常清劈頭蓋臉的批評了幾句。

這種情況,在以前從未發生過。

“諸位,長話短說,從中午開始的大暴雨大家都看到了,現在我們市的各個水庫、大凌河水位上漲很快,如果暴雨持續下去,很可能會造成一些水庫潰壩、導致大陵河掘堤。

我提議馬上啟動應急方案、提前轉移危險地區的群眾,首先要撤離的就是凌縣縣城的廣大群眾。

時間緊迫,大家簡單的談談自己的看法。每早一秒鐘做出決定,就有可能挽救一些老百姓的生命。”

劉常清言簡意賅的、直接點明了此次常委會的主題。

“我反對,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聽到過有任何水庫傳來險情。而且,據我剛剛了解到的消息,大凌河的水位雖然上漲很快,但距離危險水位還有很大一段距離。

如果在形勢還沒有明了的情況下,就倉促決定啟動轉移方案,會造成民心不穩、帶來很多不必要的損失,是對政府工作的不負責,是對廣大人民群眾的不負責。

一個縣城有多少人?那是數萬人啊。不能僅僅因為一些主觀判斷,就做出這樣的決定,如果事后證明根本就是多此一舉,那會極大的影響到政府在廣大人民群眾之間的威信,不利于我們日后開展工作”

唐慶天第一個表示了反對。

劉常清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說什么。

“我認為,唐市長的意見是有道理的。大家都知道,四天前也曾經下過大暴雨,而且持續的時間也不短,但對我們市的各個水庫以及大凌河都沒有造成什么影響。

而且,我們市、乃至我們省地處北方,發生洪澇災害的情況非常少見,最近三十年,更是一次都沒有發生過。如果僅僅憑借一、兩場暴雨、在還沒有出現危險征兆的時候,就做出疏散群眾決定,尤其是還涉及到一個大縣城的疏散,我個人認為,有些兒戲了。”

副書記劉元附和了唐慶天的意見。

劉常清的心沉了下去。唐慶天提出反對,在他的預料之內。但劉元的反對,卻多少有些出乎他的預計。

劉元在市委市政府中,所代表的是第三派,雖然他這個派系只有兩個常委,但在涉及到常委會表決時,這兩票在很多時候會起到很重要的作用。

在以往,劉元很少會旗幟鮮明的就自己和唐慶天有爭執的議題發表意見。

那么,今天他為何一反常態?劉常清下意識的向唐慶天望去,恰好發現了唐慶天微微翹起的嘴角。

劉常清又轉而望向劉員,發現他的目光正望著唐慶天。

這種突發狀況,讓劉常清的心理咯噔一下。

他知道,如果想要在接下來的常委會上通過自己的提議,已經希望很渺茫了。

果然,在接下來的發言中,除了劉常清的嫡系、以及中間派的方文天和市軍分區政委康大為之外,其它人無一例外的表示了反對。

康大為的,多少出乎了劉常清的預料,在很多議題上,這個人通常都會不發表意見、或是棄權。

但即使有這個意外的出現,13個常委中,撤離的常委加上劉常清自己也只有六個,只差一票,沒有通過半數。

哪怕是打平,劉常清也可以利用書記的權力通過這個提議。

提議沒有通過,如果繼續執行撤離工作,意味著他將得不到很多人的,將會增加很大的難度。

意味著如果撤離之后,大凌河卻安然無恙,他將處于極大的被動之中,將獨自承擔責任。

但無論結果如何,劉常清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將此事貫徹到底。

宣布常委會結束之后,劉常清留下了自己的嫡系、并喊住了即將要離開會議室的康大為。

“康政委,感謝你剛才能我。現在,我仍然希望你能繼續我。”

注視著康大為,劉常清懇切的說道。

“劉書記,我之所以剛才表態你,是覺得只要存在會危及到群眾生命和財產的風險的可能,就應該未雨綢繆、提早做出安排。

可眼下,常委會并沒有通過決議,劉書記你仍然要堅持啟動預案嗎?劉書記你可曾考慮過這么做可能會帶來的后果嗎?”

康大為面色凝重的說道,他沒有直接給出劉常清答案。

“康政委,正像你說的那樣,只要存在會危及到群眾生命和財產的可能,就應該未雨綢繆、提早做出安排。試想一下,如果大凌河真的掘堤了,而凌縣的人民群眾卻沒有及時撤出,那將是什么樣一副場景?想到這些,我就覺得我應該拋開一切顧慮去做,而不是因為考慮什么后果、坐等時機的流逝。”

劉常清的表情非常誠懇。

“好,劉書記,既然你這么說,多余的話我也就不多說了,我就跟著你干了,你下達指示。”

康大為發揮了軍人的本色,言簡意賅的給了劉常清答復。

“康政委,感謝的話我就不說了。我希望你能馬上調動部隊去凌縣,我稍后也會趕到凌縣,親自主持群眾轉移工作。”

劉常清握著康大為的手,鄭重的說道。

“好,我馬上就去安排,和部隊一起開往凌縣。”

康大為重重的點了點頭,大步離開了。

康大為離開的時候,時間已經走到了下午五點鐘。

晚上六點,劉常清趕到了凌縣。

此時,暴雨的強度絲毫未減。

在凌縣縣委的會議室里,劉常清見到了早已接到通知等候的凌縣主要領導,康大為也幾乎和劉常清差不多的時間抵達了凌縣,部隊也和他同時抵達。

沒有絲毫耽擱,劉常清開始迅速布置任務。

與此同時,在趙長天的強烈建議下,張子蘭提議召開了常委會。

由于張子蘭提前發布的通知,所有的常委們沒有一個缺席。

張子蘭做了發言,“同志們,趙長天同志認為形勢已經到了危急時刻,一些水庫的水位已經接近危險界限。他提議,應該馬上啟動應急方案、進行群眾的轉移工作,大家都是什么意見?”

張子蘭面色嚴肅的說道。

此刻,她的心理也十分忐忑。出于一個縣長的職責,她必須要為群眾的生命安全考慮,只要有發生災難的可能性,她就要力爭未雨綢繆、提前做出布置。

但是,趙長天所做的應急方案中,涉及到撤離的群眾數量實在太多了一些,已經超過了幾萬人,光是大河鎮、臨河鎮加到一起就接近兩萬人。

這么龐大的人員數量,再考慮到如此惡劣的天氣。如果一旦決定開始撤離,其難度是可以想象的。老百姓肯定會想著帶上家中的財物,可光憑手拿背抗,能帶出多少?

在不放心家中財物的情況下,老百姓能否愿意并配合撤離工作?

再有,撤離之后的人員,將被安置在空曠的高海拔地帶,沒有房屋,只能憑借百姓自帶的雨具進行防雨,老百姓所攜帶的財物會不會受到損失?老百姓能堅持多久?會不會剛安排完撤離,這些老百姓又自行返回家中。

退一萬步講,即使成功的完成了撤離工作,可如果災難沒有發生,那將如何向幾萬老百姓交代?

一想到這些問題,張子蘭就感覺無比的焦慮、煩躁。

她甚至都搞不清楚自己此時內心的真正想法,究竟是希望常委會能通過應急方案?還是通不過?

“我反對,從目前的情況看,大凌河的水位還遠遠沒有達到危險水位,縣里的水庫也是如此,發生潰壩的可能性很小。

而且,依照趙副縣長的方案,我們縣要撤離的人員將達到數萬人。數萬人啊,同志們,這是什么概念?那是上萬家庭啊,不是說光把人撤走那么簡單的,那涉及到了大量老百姓的財產。

如果撤離之后,卻什么也沒有發生,縣委縣政府將如何向人民群眾交代?”

統戰部部長林保全率先表示了反對。在林保全心中,這次對趙長天的反對,很大程度上確實代表著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我也反對,我認為林部長說的非常有道理。在這個時候進行轉移工作,是沒有道理的,是一種勞民傷財的行為,是會激起民憤的。”

武裝部部長錢東海附和了林保全的意見。

接下來,其余的常委陸續做了發言。

最終,11個常委中,不算趙長天本人,包括張子蘭在內只有三個人馬上進行轉移工作。

馮長遠倒是沒有多說什么,只是說了一句“現在的局勢還沒有到需要安排撤離的程度。”

雖然已經預料到了會有這樣的結果,趙長天還是感覺十分壓抑。

“同志們,我希望你們能認真、仔細的考慮一下。在可能會到來的災難面前,什么才是做重要的,有什么比人命更重要?也許,在撤離之后,真的什么也不會發生,我們會背上決策草率的評價,會被一些百姓批評,但除此之外,我們還會損失什么?

可如果災難真的發生了,卻因為在座的諸位沒有及時做出決策,而導致無數條生命被洪水吞噬。那么,這不僅僅是失職的問題,而是一種犯罪。”

說完這些話之后,沒有看面面相覷的常委們,趙長天甚至沒有等到常委會宣布結束,就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了會議室。

回到辦公室之后,趙長天左在椅子上,深呼吸了幾次,平穩了一下憤怒的情緒。

雖然,對于會發生這樣的情況,他已經有了一些心理準備。但真正面對的時候,他仍然感覺難以接受。

等到情緒穩定了一些,他知道,到了這個時候,他只能按照原定的計劃執行了。雖然難度會增加許多,但他已經沒有其它的選擇了。

趙長天拿起桌上的電話,分別給胡利、王軍等人撥打了電話,告訴他們可以啟動先期計劃,以廣播的方式通知處于危險地帶的老百姓做好轉移準備。

為了不引起老百姓的恐慌情緒,趙長天再次叮囑了以前就曾經囑咐他們過的話,必要時可以用自己的名義進行安撫。

之所以這樣叮囑,是趙長天自信自己在民間擁有一定的聲望和影響力。

趙長天非常鄭重的告訴他們:實施轉移的時間為晚上九點,真正開始轉移的時候,要做到不漏掉一個人。

對胡利他們安排完之后,趙長天靠在椅子上,考慮著是否還有遺漏的地方。

胡利、王軍他們負責的處于危險地帶村子,一共接近30個,全都是處于危險水庫下游很近的地方。

一旦水庫發生潰壩,洪水會在10分鐘之內沖到這些村子。

趙長天估計,安排這些村子里的人員撤離,在事先有了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半個小時應該能夠完成撤離工作。

他安排提前一個小時撤離,已經留出了相對充分的時間。

經過一番仔細的思考,確認沒有什么疏忽的地方之后,趙長天穿上雨衣離開了辦公室。

水庫下游的村子已經安排好了,那現在就剩下了大凌河沿岸的兩個鎮、以及這兩個鎮管轄的幾個村子。

這些地方,趙長天打算親自去安排撤離工作;。畢竟,涉及到兩個鎮的撤離,是需要鎮里的主要領導給予配合的,已經不是胡利他們可以完成的了。

下樓,出了樓門,頂著頭頂的大暴雨,趙長天深一腳淺一腳的向著自己的車子走去。

此時,地上的積水已經沒過了腳面。

找到車子,上車之后,趙長天發動引擎,駛離了縣政府,向著大河鎮的方向開去。

道路上的積水非常嚴重,為了不發生事故,趙長天雖然心理焦慮,但也只能降低車速緩行。

正常情況下,到大河鎮只需要半個小時的車程。但在這種路況和天氣下,趙長天用了接近一個小時的時間,才趕到了大河鎮。

趙長天看了看表,此時,已經接近晚上八點,留給他的時間,只有兩個多小時了。

他徑直把車開到了大河鎮鎮政府,

大河鎮黨委書記張秀芳、鎮長張向東正在等候趙長天的到來。

趙長天注意到了張秀芳眼中流露出來的濃濃的關切,不由心理一暖。

但此刻,顯然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

簡單的與他們寒暄了幾句之后,在兩個人的陪同下,趙長天熟門熟路的來到了鎮廣播站。

調試了一下聲音之后,趙長天沒有耽擱時間,開始了他對全鎮居民的廣播:“各位鄉親,我是趙長天,我今天晚上連夜趕回鎮上,是有一件事情要做,需要你們的配合。”

說到這里,趙長天的聲音稍稍停頓了一下,他要留給人們反映的時間。

趙長天鏗鏘有力的聲音在大河鎮的上空回蕩,穿越了暴雨的阻隔向鎮上的各家各戶傳播。

聽到他的聲音,聽到他的講話,所有的人都放下了手中的伙計,無論老少,無論男女。

正在看電視的人,關掉了電視機。

打麻將的人把手中的牌扔在了桌子上。停止了打麻將。

聊天的人停止了談論。

所有的人都望著同一個方向,傾聽同一個聲音。

這個人,雖然已經離開了他們一年的時間,但關于他的事跡、關于他的傳說,依然在這片土地上持之以恒的上演著。

“鄉親們,四天前,下了大暴雨,從那天開始,雨水就沒有停過。從今天中午開始,又下起了大暴雨,直到現在,雨勢還沒有絲毫減弱的跡象。

我要告訴大家的就是,由于大凌河的水位持續上漲,現在已經到了非常危險的程度。上游的一些水庫,很可能會在不久之后潰壩、給大凌河帶來巨大的沖擊。

因此,為了預防大凌河掘堤可能會給大家造成的危險,我要求大家能暫時從家中撤出來,穿上雨衣、或是打上雨傘、去到地勢高的地方、到鎮南的橫嶺上。

當然,如果在嶺東、嶺北的村子里有親戚或是朋友的,也可以暫時借助到他們家里。

大家可以帶上家里的一些貴重財物,但考慮到現在的惡劣天氣狀況,為了不影響撤離的速度,大家所帶的財物不能過多。

現在是八點,我希望大家能在九點半之前已經全部從家中撤出。大家不要慌、不要亂,要有秩序的撤走。

年輕力壯的要多幫幫老人、小孩兒。

我希望任何人都不要有僥幸心理,洪水無情,如果大凌河真的掘堤了,還留在家里的人,很可能會被洪水卷走。

生命是最寶貴的東西,每個人只有一次,我希望大家不要拿自己和家人的生命開玩笑。

兩個小時,最多兩個小時,如果還沒有發生洪水,大家就可以回到家里。

大家只需要兩個多小時的時間,對自己的生命安全做出預防。

我在這里拜托大家了,一定要抓緊時間撤離。”

趙長天的聲音清晰的傳到了鎮上居民的耳中,本來,趙長天的發言中所蘊涵的內容,是能引起人們恐慌的。但是,在他堅定有力的聲音中,人們雖然心理依舊害怕,卻沒有引起混亂。

站在鎮政府的高處,俯瞰全鎮的情況,。他最擔心的就是,一旦引起老百姓恐慌,在心生恐懼的情況下,會造成秩序的混亂,給撤離工作增加難度。

在趙長天視線中,片刻之后,已經有老百姓穿著雨衣,手里拎著、肩上抗著東西向著橫嶺的方向走去。

看到這里,趙長天從高處走了下來,向著身旁的張秀芳、張向東叮囑道:“你們一定要組織人員維持好撤離的秩序,還要挨家挨戶的檢查,確認不能有任何老百姓還留在家中。

等大家都撤到嶺上之后,也要維持好秩序。要保證在十點之前,不能有任何人返回鎮上。

秀芳,你馬上安排幾個人分別去大河鎮所屬的三個位于大凌河沿岸的村子,讓他們分別組織老百姓撤到小崗山或是玉龍山上,為了不引起百姓的恐慌,讓他們以我的名義去組織撤離工作。”

張秀芳點了點頭,“我馬上安排。”

“向東,如果遇到實在不想撤走的百姓,就需要你拿出魄力來,一定要給我想辦法把人給我撤走。”

趙長天又望著張向東叮囑道。

“老板,你放心,我保證完成任務。”

張向東幾乎是拍著胸脯做出了保證。

趙長天滿意的點了點頭,“我現在要馬上去臨河鎮,這里就交給你們了,不用送我,你們抓緊時間安排工作。”

“這是一場艱苦的戰斗,我希望我們能取得最后的勝利。”

臨別前,趙長天向是對著兩個心腹,也向是對著自己堅定的說道。

駕車離開大河鎮的時候,時間是晚上八點半,趙長天看到了越來越多的人扶老攜幼的走出了家門。

車子駛出大河鎮,順著大凌河沿岸的公路,向著幾公里遠的臨河鎮駛去。

一邊小心翼翼的開著車,趙長天的腦海中掠過鄰河鎮兩位主要領導的資料。

臨河鎮黨委書記周強是郭青云一手提拔起來,與趙長天的關系一向不錯。鎮長黃平是縣紀委書記黃峰的堂弟,趙長天與這個人也有過數次接觸,關系也比較融洽。

對于這兩個人能否配合自己工作、安排臨河鎮上的居民撤離,趙長天心理殊

無把握。

畢竟,自己沒有得到縣委的授權,在這樣重大的事情上,無權命令這兩個人進行這樣的大動作。

但是,無論這兩個人是否選擇合作?趙長天已經下定了決心,臨河鎮上的老百姓必須要撤離。

只是,沒有這兩個人的配合,在難度上將會增加很多。而且,臨河鎮還有兩個位于大凌河沿岸的村子。

如果這兩個人不安排人手去組織這兩個村子的撤離工作,而是趙長天親自前往的話,在時間上還能否來得及?他心理沒底。

在一路的思索中,十幾分鐘之后,趙長天抵達了臨河鎮鎮政府。

由于縣長張子蘭在下午發布的通知,因此,鎮政府此時還燈火通明,顯然,鎮領導以及工作人員還堅守在工作崗位上。

車子駛進鎮政府大院兒的時候,盡職的門衛詢問了趙長天的身份。當得知來者是常務副縣長趙長天的時候,門衛連忙給書記、鎮長辦公室打了電話。

因此,當趙長天的車子開到鎮政府樓前的時候,周強和黃平已經從自己的辦公室迎到了樓門前。

下車之后,趙長天和這兩個人打過招呼、簡單的寒暄了幾句。

看得出來,這兩個人對于趙長天冒著大雨在這個時刻造訪,有一些驚訝的感覺。

在周強和黃平的陪同下,趙長天到了周強的書記辦公室。

趙長天看了看表,此刻,已經接近八點五十分。

抑制著內心的焦急,趙長天連坐都沒有坐,單刀直入的挑明了自己來意。

“老周、老黃,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們配合,我要求你們馬上組織鎮上的居民撤離,撤到你們鎮西地勢較高的斜嶺上。”

聽到趙長天言簡意賅的兩句話,周強和黃平有些瞠目結舌。

此前,他們沒有接到縣里的任何通知。按理說,要進行這樣的大動作,縣里一定會打電話提前通知他們做好準備工作的。

“趙縣長,怎么這么突然,事先沒有任何通知呢?在沒有做好群眾心理工作的情況下,組織上萬人撤離,很容易造成混亂啊。”

周強斟酌著說道。他注意到趙長天的表情有一些焦急。

“是啊,趙縣長。能否給我和周書記一些時間,讓我們先派出工作人員挨家挨戶做一些思想動員工作。”

黃平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他對于這位堂哥非常推崇的年輕副縣長,心理沒有任何怠慢的意思,只是,要進行這樣的大動作,如果在沒有事先動員的情況下、就倉促進行,很容易造成一些無法控制的混亂局面。

“老周、老黃,時間緊迫,我不聽你們的任何困難和解釋,我只要求你們馬上按照我的要求去做。”

趙長天的語氣已經帶上了一絲強硬的意味。

沒有辦法,時間已經越來越緊張。如果有可能,他真的不想和這兩位平時關系不錯的鎮領導用這種語氣說話。

“趙縣長,必須要馬上撤離嗎?”

周強呼吸有些急促。他的臉上明顯的流露出激動的表情。

“人命關天,大凌河隨時都可能會有掘堤的危險。必須馬上撤離,如果不能盡快完成撤離,老周、老黃,你我都將是罪人。你們馬上帶我去廣播站,我要對全鎮居民發表廣播。

老周、老黃,我趙長天在這里保證,如果因為此事造成了什么后果,責任由我一力承擔。”

說到后面一句話的時候,趙長天的聲音中已經帶上了一股凌厲的氣息。

周強和黃平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對方的心意。趙長天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有什么責任,他一力承擔。”

本來還打算向縣里打電話請示的周強迅速放棄了這個想法、做出了決定,他估計黃平也是如此。

畢竟,如果大凌河真的掘堤。臨河鎮會遭到毀滅性的打擊,他們自己的生命安全都要受到威脅。

而且,趙長天已經表示會承擔責任,以他們長久以來對趙長天的了解,知道他是個信守承諾的人。

在這種情況下,無論撤離工作是趙長天的私人決定?還是縣里形成的決議?對他們來說,意義已經不大了。

“趙縣長,我們執行你的指示。”

周強和黃平這對在昌縣各個鄉鎮中配合最默契的搭檔,幾乎是同時的給出了肯定的答復。

“好,老周、老黃,你們一定不會后悔自己做出的這個決定。現在,老周你陪我去廣播站。

老黃,你馬上安排人手去你們臨河鎮管轄的位于大凌河沿岸的兩個村子,組織那里的老百姓撤離,撤到附近地勢高的地方。

務必要保證不能漏掉一個人,而且不能有中途返回的情況發生。

你可以讓他們以我的名義組織撤離工作,讓他們告訴老百姓,如果撤離之后、卻沒有發生洪水,讓他們來找我趙長天算帳。”

趙長天分別向兩個人做了交代。

周強、黃平重重的點了點頭。

接下來,周強領著趙長天向廣播站走去,黃平則是步履充忙的去安排趙長天交給他的任務。

到達廣播站之后,試了一下聲音,趙長天開始了廣播:“各位臨河鎮的父老鄉親,我是常務副縣長趙長天,相信你們都應該聽過我的名字。

在去年秋天組織大家銷售水果的時候,我曾經多次來過鎮上。

前不久抗旱的時候,我也來過這里幾次。

我和你們中的許多人都說過話,也去過一些人的家里。

王鐵蛋、周大順、李萬山、趙青,你們的家里我都曾經去過。”

說到這里,趙長天的聲音稍稍停頓了一下,在組織語言的同時,給人們留下一個反映的時間。

趙長天的聲音在臨河鎮上空回蕩,鏗鏘有力的聲音沖破了雨水的阻擊傳到每一個人的耳中。

臨河鎮的老百姓們,對于這位年輕的副縣長基本是耳熟能詳。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也許不知道馮長遠,也許不知道張子蘭,但卻大都知道這個年輕的副縣長。

只因為,這個人曾經踏踏實實為他們做了很多事情。在民間風評中,這個人是昌縣多年以來最為老百姓著想的一個干部。

因此,人們自覺的停下了正在進行的一切活動,認真的傾聽著他的聲音。

“我今天來到這里,是要做一件事情,需要你們每一個人的配合。當我說出來之后,我希望大家要保持鎮定。

如果你們相信我,就不要慌張,只要按照我說的去做就可以了。

由于這幾天持續的降雨,大凌河的水位上漲得很快,上游的水庫也是如此。

在這種情況下,大凌河可能會有掘堤的危險。因此,我要求大家能夠防患于未然,主動撤離鎮上,去到鎮西地勢很高的斜嶺上。

等到危險解除的時候再回來。

由于時間緊迫,為了不影響撤離速度,每個人只能攜帶不影響撤離的少量貴重財物。

大家必須要抓緊時間,要在十分鐘之內走出家門。

而且,大家必須牢記,要有秩序的撤離,不能因為個人的慌亂而影響到大家。

我還要求大家,年輕力壯的要照顧好老人、兒童。我希望大家能彼此團結互助,共同面對這場災難。

接下來,鎮領導會組織工作人員去鎮上疏導、引領大家撤退,配合他們。

我懇切的叮囑大家,為了個人的生命安全,務必要撤離。如果在撤離之后,卻沒有發生洪水,大家的所有損失由我負責賠償給大家。

我說到就會做到。

好了,我的講話就是這么多,抓緊時間撤離。”

結束了廣播發言之后,趙長天看了看表,時間已經走到了九點鐘,留給這里的撤離時間,還有不到一個小時。

聽完趙長天的講話,不等他吩咐,周強已經自覺的去安排鎮政府的工作人員去鎮上組織老百姓的撤離工作。

趙長天站在高處,一邊俯瞰著鎮上的人員撤離情況,一邊想著自己在所有危險地帶的安排。

到了此時,他該做的工作已經完成了大半。剩下的,就看具體的執行情況。

他最有信心的,就是大河鎮,他相信大河鎮一定會順利、圓滿的完成撤離任務。

其次,就是胡利負責的那些村子。對于他的能力,趙長天非常有信心。

至于其他人所負責的區域,趙長天整體上非常有信心,但他擔心的是撤離工作會有疏漏。

哪怕只是極少數人沒有撤離,從而導致人員損失,趙長天都是會留下遺憾的。畢竟,這件事情他策劃了太久的時間,甚至用殫精竭慮來形容也毫不為過。

只有這里,是趙長天最沒有信心、也是最不放心的一個區域,因此,趙長天才決定留在這里親自進行監督。

這是他經過反復考慮、權衡之后,才制定的方案。

把這里交給其他人負責,他根本放不下心來。

劉常清那里,趙長天倒是沒有太多擔心。對于劉常清的能力,趙長天非常清楚。

如果說在擔任常務副市長的時候,劉常清的缺點是還欠缺一些在大事上的果斷,在大局觀、視野和格局上有些狹隘。那么,自從進京、并在回來擔任市委書記之后,劉常清這方面的不足已經有了長足的進步。

這種變化,在趙長天與劉常清多次的談話中,能清晰的感覺得到。

因此,趙長天斷定,劉常清在下定了決心的情況下,他一定能排除困難,做好凌縣的人員撤離工作。

思緒回到眼前,隨著時間的緩慢流逝,在趙長天的視線中,越來越多的老百姓走出家門,向著鎮西的方向走去。

臨河鎮領導班子的工作能力在此刻得到了體現,數十名工作人員冒著頭頂的大雨,站在大街上疏導秩序。

在這種情況下,撤離的秩序非常井然,沒有因為老百姓的恐慌情緒而引發騷亂。

趙長天每隔一段時間,會看看手表。

當他第三次看表的時候,時間走到了九點二十分,無盡的人流已經布滿了整個街道,大部分群眾都已經走出了家門。

一條長龍蜿蜒著向著鎮西的方向延伸。

周強、黃平也已投入到了組織群眾撤離的工作中,兩個人手中拿著擴音器大聲的吆喝著。

趙長天點了點頭,眼前的局面,比他想象中要順利了很多,撤離的人群比較安靜,只有一些孩子的哭鬧聲會不時響起,他所擔心的一些場面并沒有出現。

如果按照這種情況下去,再有20分鐘,撤離工作就將完成。

不知不覺,時間又過去了五分鐘,雨勢又大了一些,街道上的積水幾乎已經淹沒了膝蓋。

天空的閃電幾乎一道接著一道,這些閃電在此刻卻仿佛成了人們撤退的照明工具。

不知道胡利他們怎么樣了?

不知道劉常清那里是否順利?

張秀芳、張向東那里的撤退工作應該已經結束了?

遠在順城的家人此刻一定在掛念著自己?

寒月此刻也許站在窗前,望著窗外的大雨惦念著自己?

在這風雨交加的夜晚,在這與時間賽跑的時刻里,趙長天忽然有一些想念遠方的家人和肚子里懷著自己孩子的女人。

又是二十分鐘過去了,鎮上的撤退工作已經圓滿結束,數以千計的老百姓已經走出了鎮子、撤到了斜嶺上。

經過鎮政府工作人員的確認,沒有一個老百姓還留在鎮上

趙長天看了看表,此刻,剛好是九點五十分。

趙長天下達了指令,所有的鎮領導、以及工作人員迅速向斜嶺撤退。

趙長天趟著雨水,在電閃雷鳴中、向著斜嶺走去的時候,他想起了劉常清,那里才是趙長天整個布局中最為重要的一個地方。

劉常清那里的群眾轉移工作應該結束了?凌縣雖然是一個大縣城,但他那里畢竟早在幾個小時之前開始了轉移行動。

在趙長天關注劉常清的時候,劉常清也同樣關注著趙長天。

凌縣的撤退工作在九點多的時候就已經完成。此時,他正在趕回市委的路上。

十分鐘之前,也就是九點四十分,他接到了省委書記王林在車上打給他的電話。

在電話中,王林先是詢問了劉常清所在的位置。

劉常清向王林匯報了自己正在凌縣,接下來,不等對方發問,就把自己組織凌縣群眾撤退事情以及緣由向對方進行了簡單的匯報。

并對自己在撤離方案沒有獲得常委會通過的情況下,就專權獨斷的行為向王林自請處分。

當時,在劉常清想來,這件事情早晚省委領導都會知道,還不如早做坦白、還能爭取到一些主動。

他已經做好了接受王林批評的心理準備。對于這位性格有些暴躁的老人,劉常清在心理多少有些發憷。

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王林居然對他撤離凌縣群眾的做法表示了高度的肯定和贊揚。

這種程度的來自上級領導的褒獎,在劉常清的仕途生涯中,還是第一次。

在他的疑惑和欣喜中,王林向他通報了一些情況:大凌河上游的錦市、安市,有一些水庫在晚上八點多相繼潰壩,目前損失情況還無法統計,但至少有十幾個村子被洪水席卷一空。

由于個別干部瞞報、漏報,導致這些重大的信息直到臨近九點的時候才上報到當地市委,當地市委第一時間將情況向省委做了匯報。

據安市市委書記周正高匯報:受到潰壩水庫的影響,大凌河上游的水位猛漲,已經接近了危險水位。

按照他的估計,如果再有一定數量的水庫潰壩、加上各個同樣暴漲的中小河流的不斷注入,會對大凌河中下游形成巨大壓力、甚至會導致掘堤,將給大凌河中下游沿岸的數個鄉鎮、幾十個村子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周正高建議,要對大凌河中下游沿岸的所有居民,實施緊急撤退。

省委省政府了解到這個情況之后,高度重視。

省委幾個主要領導經過緊急磋商之后,決定分頭前往安市、錦市、順城市指導當地的防汛抗洪工作。

省委書記王林負責的就是順城市。

通過與王林的通話了解到的這些情況,劉常清一直懸著的心算是放了下來。

從自私的角度考慮,也就是說,無論大凌河是否會掘堤,用通俗的話來形容:在這次類似于賭博的決策中,他已經處于穩賺不賠的境地。

王林向劉常清簡單的介紹完這些情況之后,讓劉常清馬上趕回市委主持大局。

并讓他利用移動電話,抓緊時間向順城市下屬的各縣發布轉移危險地區群眾的指令。

劉常清沒有耽擱時間,向凌縣的干部交代了幾句之后,坐上車,指示司機以最快的速度趕回縣委。

在車上,劉常清迅速的給包括昌縣在內的三個縣的縣委書記撥打了電話,要求他們立刻對各縣所屬的水庫進行監控,一旦發現有水庫達到危險水位,立刻組織水庫下游危險地帶的群眾轉移。

在打給昌縣縣委書記馮長遠的電話中,除了要求他對縣里的水庫進行監控,劉常清還措詞嚴厲的要求昌縣縣委馬上組織人手對大凌河沿岸的兩個鎮以及村子進行群眾轉移工作。

接連打完幾個電話之后,劉常清靠在椅背上,仔細的想著還有沒有疏漏的地方。

確認沒有疏漏之后,劉常清的心情松弛了一些,他自然的想起了趙長天。

“小趙,你又幫了我一次啊。”

劉常清在心里發出了一聲欣慰的嘆息。

與劉常清的心情截然相反,馮長遠此刻充滿了焦慮。

接到市委書記劉常清的電話之后,馮長遠感受到了劉常清語氣中的嚴厲。

雖然劉常清沒有詳細說明,但僅僅從他的簡單的幾句話里流露出來的某些內容,已經讓馮長遠感覺了事情的緊迫性,省委書記王林親臨順城指導防汛抗洪事宜。

不需要多想,馮長遠已經明白了這其中所蘊涵的分量。

如果不是大陵河已經確實到了非常緊急、危險的程度,王林怎么會大半夜的跑到順城來,劉常清又怎么會直接下達了轉移群眾的命令。

因此,馮長遠沒敢耽擱任何時間,直接下令召開常委會。

可是,當眾人聚集到會議室的時候,卻發現少了一個人,那就是常務副縣長趙長天。

等待了一分鐘,馮長遠派人廣播了幾次,趙長天依然沒有出現。

“趙長天,他簡直是無組織無紀律,大家都在堅守崗位,就他一個人不知所蹤,簡直是胡鬧。”

林保全憤慨的說道。

馮長遠瞪了林保全一眼,林保全訕訕的閉上了嘴巴。

此時,馮長遠已經有些后悔沒有在常委會上趙長天的提議了。

在市委的督促下,現在才進行群眾的轉移工作,顯然已經非常被動。

而且,從劉常清的嚴厲語氣中,他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他甚至擔心還來不來的及撤走所有的群眾。

干咳了一聲,馮長遠皺著眉頭說道:“情況緊急,不等趙長天了。現在我宣布市委劉書記緊急下發的任務,劉書記要求我們縣馬上組織對大凌河沿岸的兩個鎮、以及幾個村子的群眾進行轉移工作。還有,要對縣里的各個水庫進行監控。

現在,我布置任務,錢東海你….”

正在這時,會議室的大門被推開了,縣委辦副主任李向飛走了進來,確切說是沖了進來。

馮長遠的講話被打斷。

12個常委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馮長遠面色一沉,正想要說些什么。可在發現了李向飛的表情時,他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李向飛一臉的驚惶,仿佛到了世界末日一般。

“馮書記,大事不好了,我剛得到消息,大凌河掘堤了。”

李向飛沙啞著嗓子,幾乎是帶著哭腔的喊出了這些話。

馮長遠難以置信的看著李向飛,他感覺腦袋嗡嗡作響,眼前仿佛一片空白。

會議室內,所有人的臉色瞬間一片煞白。

張子蘭的身體晃了一下,眼中充滿了呆滯。

每個人都知道大凌河掘堤意味著什么,兩個鎮、數個村,兩萬多老百姓。

大凌河掘堤,將有多少人會被洪水卷走?是數千?還是上萬?

馮長遠腦海中瞬間閃過一個念頭,自己的仕途算是完了,

張子蘭腦海中首先掠過了無數條生命被洪水卷走的凄慘畫面,她感覺自己是一個罪人。

她心中充滿了懊悔,為什么沒有堅定的趙長天?為什么要顧忌那么多所謂的影響?

在如此眾多的生命面前,仕途和官位有那么重要嗎?

此刻,她忽然理解了趙長天那些看似一意孤行、在所有人都不的情況下、依然要做些令人不理解甚至是嘲笑的工作。

但如今,無論再是如何后悔,一切都已經晚了。

也許,她此生都要背負這樣一個巨大的陰影生活。她曾經躊躇滿志的仕途生涯也就要因此劃上句號了。

所有的抱負、所有的理想,都已經被完全擊碎。

正當會議室內的眾人各自沉浸在不同的思緒、但同樣痛苦的心情中的時候,縣委辦的另一個副主任沖了進來,連腳步都沒有停,聲音顫抖的喊道“馮書記,剛得到消息,有二個水庫潰壩。”

馮長遠目光呆滯的看著那個副主任,仿佛身體已經失去了靈魂。

二個水庫,每個水庫下游會有兩到三個處于危險地帶的村子,這意味著什么?

一個村子在千人左右,又將有多少人被洪水席卷?有多少人能活下來?

馮長遠腦海里機械的計算著這些數字,“也許,我是一個罪人。”馮長遠腦海里忽然冒出了這樣一個念頭。

“又是兩千多人。”

張子蘭喃喃自語著。她的眼角忽然有淚水流下,她恍若未覺的、呆呆的盯著前方。

其它的常委們,無論平素性格堅韌的黃峰,還是深沉大度的李濤,或者是狡猾善辯的林保全,均都是面色沉重。

這個時候,他們都想起了趙長天在不久前的那次常委會上所說的那些話,他們想起了他離開時那孤獨、落寞的背影。

對于他們來說,群眾沒有被及時轉移,他們雖然不是直接責任人,但是,在這樣一起重大事件、災難面前,他們也難逃相關的責任。

更何況,只要是一個有良知的人,怎么可能會對無數條生命的逝去而無動于衷呢。

在眾人各自不同的心思和心情中,又一個縣委辦的副主任沖了進來,幾乎是哭喊著說:“馮書記,又有一個水庫潰壩了。”

會議室內一片安靜,只有這個副主任蘊涵著凄厲的聲音在回蕩。

“又是上千人!”

馮長遠嘴唇翕動著,他的腰佝僂著,腦袋幾乎垂到了桌面上。

“馮書記,必須馬上向市里匯報,請求市里聯系駐軍進行緊急救援工作。”

張子蘭用力的擦干了臉上的淚水,大聲說道。

她心中的想法很簡單,既然災難已經發生,自己的錯誤已經犯下,怨天尤人已經于事無補,此刻,能做的就是盡全力搶救還有生還希望的群眾。

馮長遠楞了幾秒鐘,收回了一些神志。他知道,張子蘭的提議是他必須要做的。

顫抖著雙手,馮長遠拿出了電話,想了想,他撥打了市長唐慶天的移動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了。

“長遠,你們那里情況怎么樣了?省委王書記和市委劉書記都在我身邊,我們正打算要去你們昌縣呢。”

唐慶天的聲音充滿了焦慮和急切。

“唐市長,大凌河掘堤,縣里有三坐水庫也潰壩了,人員還沒有來得及撤離,我現在向市里請求聯系部隊進行救援工作。”

馮長遠幾乎是一口氣的說完了想說的話。

“什么?你說什么?大陵河掘堤、水庫潰壩,你連一個人都沒有給我撤出來,馮長遠,你這個縣委書記是怎么當的?我們馬上去大河鎮,你和張子蘭在縣政府門口等著,和我們一起過去。”

唐慶天幾乎是吼叫著說出了這些話。

隨后,唐慶天掛短了電話。

可見,他心中的氣憤與惱火已經達到了極點,對于馮長遠這個心腹手下沒有留絲毫情面。

呆呆的望著手中的電話,馮長遠內心一片苦澀。他不怪唐慶天用這樣的語氣對他說話,他能理解對方。

也許,因為這場重大災難,不僅僅是他的仕途就要終結,估計唐慶天的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

會議室內的眾人,幾乎都聽到了唐慶天的怒吼聲。

此刻,無論是否和馮長遠有恩怨,沒有人幸災樂禍。

接下來,常委們就那么靜靜的坐在會議室里等著,每個人心理都很沉重。

本來,按照常理,馮長遠或是張子蘭應該爭取主動,馬上派出縣里所屬的相關人員去潰壩水庫、以及大凌河沿岸實地了解情況、實施救援。

但此刻,馮長遠處于萬念俱灰的狀態,張子蘭則是沉浸在無限的愧疚和自責之中,兩個人都已經處于失魂落魄的狀況。

馮長遠只有一個念頭,他只想等到領導們來了之后,帶他們去災難現場。

之后,也許就是他被組織處理的時候了。

何況,在如此重大的災難面前,他即使派出縣里那些為數不多的人員,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亡羊補牢已經不適合他所面臨的情況了。

黃峰和李濤先后提出了類似的想法,馮長遠都搖搖頭、沒有做出其它反應。其它的常委們看到這種情況,也都只能暗自嘆息,咽下了想說的話。

他們都看出了馮長遠情緒上的消極。事實上,他們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張子蘭的目光仿佛失去了焦距,眨也不眨的盯看著前方。

常委們彼此面面相覷,他們心理清楚,兩個縣里的主要領導已經方寸大亂,失去了正常的領導能力。

他們居然在這種重大的災難面前,沒有做出任何工作安排,只是坐等市里支援,這顯然是不妥、失職的。

二十分鐘后,馮長遠站了起來,“張縣長,我們出去,總不能讓領導們到了之后還等我們。”

說完之后,馮長遠向外面走去。

其它人注意到,縣委書記的腰佝僂了一些,雖然腳步很快,但似乎有些不穩。

張子蘭在臉上胡亂抹了幾把,機械跟在馮長遠身后走了出去。

馮長遠和張子蘭下樓,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們發現,雨勢已經減弱了很多,此刻,雨水的強度只有中雨的水準。

兩個人各自上了自己的專車,指示司機把車開到了縣政府大門外,停靠在路邊等著領導們的到來。

十幾分鐘之后,由七、八輛車組成的車隊載著省委書記王林、以及市里主要領導抵達昌縣。

路過縣政府的時候,車隊沒有停下來、甚至都沒有減速。

馮長遠和張子蘭的車緊緊跟在車隊后面,向著大河鎮的方向駛去。

劉常清和省委書記王林坐在了同一輛車里,兩個人的面色都非常嚴肅。

只是相比于王林內心的焦慮,劉常清雖然心理也非常焦慮,但他還抱著一份希望,這份希望來源于趙長天。

“常清,我們的黨員干部,危險意識已經降低到了如此令人感覺失望的程度了嗎?短短幾天內,兩場大暴雨,都沒有引起足夠重視。

難道就沒有一個人意識到,在這種情況下,可能會發生的洪澇災害嗎?

常清,那是成千上萬條生命啊,他們怎么可以這么不負責任?”

王林痛心疾首的說著。

看著這個年近六旬的老人滿面怒容的樣子,劉常清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

他清晰的記得,在不久前,昌縣縣委書記馮長遠向市長唐慶天匯報完令人震驚的消息之后,當老人知道了大凌河決堤、三坐水庫潰壩,數萬人沒來得及撤離時,老人面色鐵青、怒發沖冠的指著所有的市領導大罵了一痛。

在來昌縣的路上,又陸續收到消息,全省氛圍內,普降大暴雨的幾個市有數十坐水庫潰壩。

僅僅在順城,包括昌縣在內,四個縣加到一起,有十三個水庫潰壩。

在所有潰壩的水庫中,其下游危險地帶的群眾被成功轉移的只有不到半數,共有七坐水庫下游的危險村莊沒來得及轉移群眾。

其中,水庫最多的昌縣雖然潰壩的程度相比之下最輕。但是,三坐水庫下游涉及到的將近十個村子,卻沒有一個來得及轉移。

從這個角度看,即使不包括大凌河決堤的因素,昌縣的防汛工作無疑也是最失敗的。

綜合考慮昌縣的受災情況,兩個鎮、十多個村子,數萬人生死不明。

人們正躺在床上睡覺、或是傾聽外面的風雨聲時,當大洪水遽然降臨時,能有多少人逃出生天?

事實上,劉常清的心情也非常惡劣。全市潰壩的十三坐水庫中,居然只有六坐轉移了群眾。

而在此之前,除了趙長天,只有東山縣的縣長向市里發出了預警,表明縣內管轄的十坐水庫有幾坐非常危險,并果斷的轉移了水庫下游危險地帶的群眾。

從目前知道的情況中,除去凌縣,全市范圍內東山縣的損失最小,只有一坐水庫下游的群眾沒來得及完全轉移。

初步確認,有部分群眾被洪水沖走,估計有幾十人的數量。

至于凌縣,由于自己的親自坐鎮,才確保了縣城以及幾坐危險水庫下游的群眾得到了轉移,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現任何人員損失。

西山縣的水庫潰壩數量是最多的,總共十五坐水庫中,有四坐潰壩,幾乎達到了四比一的比例,而且七下游群眾都沒有進行提前轉移,有十一個村子遭遇了洪水席卷。

但根據目前的情況判斷,拋去凌縣不算,其它兩個縣加起來的損失也遠遠比不上因為大凌河決堤給昌縣造成的損失。

畢竟,昌縣有兩個鎮、而且是兩個各自包含了上萬人口的大鎮受到了洪水的沖擊。

雖然目前受災的具體情況還不清楚,但根據常識判斷,距離大陵河咫尺之遙的這兩個鄉鎮,將很可能承受滅頂之災。

“唐慶天的心情一定很糟糕。”劉常清突然想到了自從自己上任以來,就和自己斗的不亦樂乎的對手。

王林到達市里之后,第一個批評的對象就是唐慶天。

唐慶天被批得幾乎體無完膚。

雖然劉常清在潛意識中,有著一股難言的痛快。但同時,也未嘗沒有一絲同病相憐的感覺。

雖然在凌縣轉移群眾的決策上,他處理得很好,但如果昌縣的的損失過大,對于他來說,能不能功過相抵還是個未知數。

想到這里,劉常清對趙長天充滿了感激。

如果不是趙長天幾乎用哀求的語氣、一再的堅持讓自己轉移凌縣民眾。那么,此時此刻,他必將陷入到一種痛苦和絕望當中,痛苦的是數以萬計的生命就因為自己的決策而被洪水卷走,絕望的是他的仕途生涯也許就要到此為止。

如果凌縣在群眾沒有轉移之前被洪水摧毀,無論是他還是唐慶天,必須承擔相應的責任,甚至,省里的一些領導也難逃連帶責任。

劉常清估計,也許唐慶天這個對手會在心里感激自己?

“立軍,這次真是要感謝劉常清,否則,就不是被王書記狠批一頓那么簡單了。”

在唐慶天的專車上,唐慶天有些感慨的向著自己的心腹——政府辦主任周立軍說道。

“是啊,如果凌縣的老百姓沒有被轉移,恐怕此刻已經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洪水卷走了。如果真的發生了這種情況,我們市不知道有多少領導干部要承擔責任呢。”

周立軍有些后怕的說著。

“但現在還沒有到真正度過難關的時候,還要看昌縣這兩個鎮的損失情況,如果損失過大,也許劉常清還有可能憑借凌縣的功勞勉強過關,我恐怕是必須要承擔責任了。”

唐慶天眉宇之間難掩憂慮之色。

“老板,我前些日子聽說,昌縣那個很能搞事的常務副縣長趙長天一直在大張旗鼓的進行防汛抗洪準備工作,這件事還一度成為昌縣官場的笑話。

現在看來,成為笑話的不是趙長天,而是笑話他的那些人了。

據說,這個人自從幾天前的那場暴雨開始,就屢次在縣委常委會上極力主張建立應急預案,結果沒幾個人他。

在劉常清向各縣下達建立應急方案的指示后,只有昌縣及時的完成了任務,而負責制定方案的就是趙長天。

根據我的了解,幾個小時前,趙長天還在縣委常委會上要求啟動應急方案,提前轉移大凌河、以及水庫下游危險地帶的群眾,但卻遭到了大多數常委的一致反對。”

周立軍仿佛頗為了解的向著自己的老板介紹了趙長天近期的一些表現,語氣之中頗有為趙長天鳴不平的意思。

“立軍,客觀的說,對于趙長天這個年輕人我是很欣賞的。91年的那起震驚全省的特大搶劫案件,他的表現讓我印象深刻,從那時起,我就一直在關注他。

趙長天這些年的表現,除了在政治上顯得幼稚、很不成熟外,在工作能力上幾乎沒什么可挑剔的。

他幾年時間所積累的政績,也許很多官員一輩子都很難達到。而且,他在昌縣民間擁有極高的聲望,這樣的干部在這個時代已經沒有多少了。

有幾次,我都動了愛材的念頭。

這也是為什么,馮長遠一力打壓他,我卻很手出手的原因,還讓你不時的替我留意他的動向。”

說到這里,唐慶天停了下來,頗為遺憾的搖了搖頭。

片刻之后,唐慶天繼續說道:“甚至在今年三月份,發生了對趙長天極其不利的群體上訪事件,我也沒有推波助瀾。閱覽您所愛愛閱覽.。

可惜的是,他是郭青云一手提拔的,而馮長遠又和郭青云的關系鬧得很僵,導致這個年輕人不能真正的為我所用。”

“老板,發生了這么嚴重的事件,我看這次昌縣的領導班子恐怕要大換血了,馮長遠、張子蘭肯定會被問責,免職應該是少不了的處罰,趙長天恐怕也兇多吉少?”

周立軍皺著眉頭分析道。

“立軍,你記住一點,在官場上,很多時候只看結果不看過程的。無論趙長天曾經多么堅持要啟動轉移方案,也無論他前期做了多少準備工作,但最終卻是一個群眾都沒來得及轉移,他這個分管防汛抗洪工作的常務副縣長,是必定要承擔責任的。

只是可惜了這么一個年輕的干部了,24歲的常務副縣長,在整個中國也沒有幾個,哎……”

說到后來,唐慶天長嘆了一聲。

伴隨著他的嘆息,車內陷入了安靜。

另一輛車內,省委書記王林在發泄了幾句之后,表情憂慮的望著窗外,額頭的皺紋已經堆成了山字。

顯然,這個年近六十的老人正在牽掛著即將達到的大河鎮、臨河鎮的災情。

“王書記,您剛才的話,讓我想起了昌縣的一個干部。據我所知,這位干部,從七月中旬的大旱結束之后,就不遺余力的在昌縣進行防汛抗洪準備工作。”

劉常清看到王林焦慮的情緒稍有一些平復之后,試探著說道。

“常清,你說來聽聽。”

王林隨意的說道。顯然,對于劉常清的話并未太放在心上。

“這位干部是昌縣的常務副縣長趙長天,他認為大旱之后會有發生大澇的可能性,為此,他專門請教了一些氣象和農業方面的老專家、老同志,從這些老同志的分析中,他認為今年的氣象情況與本地歷史上曾經發生過的幾次洪澇災害的年份很相似。

以此為根據,本著防患于未然的原則,趙長天對昌縣存在風險的水庫進行了疏通御洪道、加固大壩的工作。

為此,他還受到了一些領導同志的批評和嘲笑,認為他小題大做。

但這位同志卻不為所動,依然堅持著按照自己的思路開展工作。

在四天前,大暴雨開始之后,這位同志更是針對可能會發生的洪水數次提出要建立應急預案,但都沒有在昌縣常委會上獲得通過。

我之所以在昨天頒布在全市范圍內建立防汛應急預案,在一定程度上就是受到了這位同志的影響。”

劉常清抓住這難得的機會,不失時機的將趙長天推了出去。至于能否讓趙長天在這位老人心目留下深刻的印象,他心理也沒有多少底氣。

劉常清只是希望,如果他心理抱著的那份希望落空的話,他只能通過這樣的方式爭取為趙長天制造一個能繼續留在仕途上的機會。

“哦?還有這樣的事情,看來這位同志的敏感性和危機意識還是蠻高的嗎。”

王林的眉頭稍稍舒展了一些。這個時候,他對劉常清的介紹產生了一些興趣。

“在我們順城包括昌縣百年難遇的大旱中,趙長天也做出了極大的貢獻。”

注意到王林表情上的變化,劉常清趁熱打鐵,打算將趙長天進行進一步的介紹。

“極大的貢獻?常清,說來聽聽,這位同志都做了哪些工作?讓你有這樣的評價。”

王林若有所思的望了劉常清一眼。如果到了這個時候,他還猜不出劉常清的某些想法,那他這個省委書記就白當了。但他相信一點,無論劉常清有什么打算,但他卻不會對自己說謊。

而且,因為劉常清剛才的介紹,他倒是的確對這個叫趙長天的干部產生了一些興趣。

“在去年年末的時候,這位同志就敏感的估計到今年春天會有發生旱情的可能性,因此,他頂著壓力、寧肯得罪一小部分人,也要推行水庫限制放水的舉措。

打算為可能會發生的旱情、多儲備一些水。

為此,甚至還有一些利益受到損失的群眾到市里上訪。如果是不是市委考慮到他所做的工作不是出于私欲、而且旱情確實已經初步顯現,恐怕,他在那個時候就已經因為這件事被調整工作了。

但即使發生了這樣的事,這位同志依然頂著巨大的壓力堅持著他所推行的工作、毫不動搖。

今年三月份,那些曾經到市里上訪的群眾又因為同樣的原因去了省里上訪,如果不是當時恰好趕上他參加省委黨校培訓,恐怕難逃被調整工作的命運。”

劉常清邊說,邊注意著王林的臉色。

王林的表情變化,讓他頗為滿意。

“等等,常清,我想起來了,你說的這件事我有一些印象。我記得,當初應該是東陽同志過問了這件事,應該責成你們順城市委嚴肅處理此事了?”

王林接過了劉常清的話頭,他的眉頭又舒展了一些。

“是的,王書記。確實有這件事。”

劉常清點了點頭。

“常清,按照你所說的,這位同志應該是一個堅持原則的人,而且敏感性和危機意識都很強,可為什么昌縣卻在這起災難中反映如此遲鈍,這位同志為什么沒有提出轉移危險地帶的群眾?”

王林的語氣逐漸加重起來。

“王書記,我剛剛回到市委的時候,了解到一個情況,趙長天同志曾經在晚上六點的時候提議召開常委會,并在常委會上極力要求啟動應急預案、轉移處于大凌河沿岸、以及水庫下游危險地帶的群眾,但他的提議除了個別人響應,遭到了大部分人的反對。”

說到后面的時候,劉常清的聲音中已經不知不覺的帶上了一絲憤怒。他是真的有些惱火,根據他的了解,趙長天的提議甚至在常委會上遭到了個別人的嘲諷。

“常清啊,看來這次大災難本來是可以避免的。如果昌縣的某些領導干部能夠把人民群眾的生命安全放在首位,能夠認真的考慮趙長天同志的提議,災難也許就不會發生。但現在,說什么都晚了,數萬老百姓啊,能有多少人還能生還?”

王林氣憤的說道,隨即,他語氣一轉:“常清,軍分區的部隊什么時候能抵達救災現場?”

“我們從市委出來的時候,部隊也正從凌縣往這邊趕,根據路程判斷,應該能比我們晚到十幾分鐘。”

劉常清稍加考慮,給了王林回復。

“能救一個是一個,可在這樣惡劣的天氣情況下,又是晚上,勢必要增加救援的難度啊。”

王林剛剛因為談到趙長天而稍有舒展的眉頭又緊緊的皺了起來。

同王林一樣,張子蘭的眉頭也緊緊的皺著,她的臉色蒼白,眼角還殘留著沒有擦凈的淚痕。

此刻,她已經從初聞噩耗時的那種悲傷和驚惶中努力的掙脫了出來。

她知道,既然事情已經發生,消極、逃避、悔恨于事無補,那是弱者的行為。她從來也不承認自己是一個弱者。

只是,這次的打擊對她來說,實在是太大了一些。

她不知道,這次的事件將對她的人生產生怎樣的影響?

為了在仕途上做出一些成績給某些人看,為了證明女人也可以成為官場上的強者,為了給自己爭一口氣,為了實現心中的理想和抱負,她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努力和代價。

別的女人,在她這個年紀、大都已經結婚生子,但她沒有。

別的女人,在這個男權的社會里,或是成為男人的附庸,或是成為溫室里被男人呵護的嬌嫩花朵,或是為了生活出賣尊嚴和靈魂,或是為了所謂的愛情整日沉迷于風花雪月……

她不想成為這樣的女人。

她的想法很簡單、又很艱難,她要和極少數優秀的男人一樣,成為這個社會、這個世界能夠發出自己聲音、主宰自己命運的強者。

可如今,她的這個想法已經基本破滅。

“難道自己未來的人生也要和那些普通平庸的女人一樣嗎?”張子蘭在內心深處不甘的吶喊著。

忽然,車停了,打斷了她自怨自艾的心理掙扎。

“張縣長,大河鎮到了,前面的領導們都下車了。”

司機小聲的提醒道。

深吸了一口氣,張子蘭捋了捋頭發,打開了車門、走下車。

對她來說,該面對的總歸還是要面對的。

也許,今天晚上就是她最后一次以縣長的身份來到這里。

這里,她曾經來過幾次,她對大河鎮那個年輕的女書記印象非常不錯,她甚至還認為她們彼此之間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不知道她有沒有逃脫這場災難?

頭頂的雨水劈頭蓋臉的向著她落了下來,落到了她的頭發上、臉上,身上,雖然現在雨勢已經逐漸減弱,但雨滴仍然很密集,站上個幾分鐘,估計衣服也會濕透。

司機及時的從車上下來,用一把傘撐到了張子蘭的頭頂。

借著車燈和天空不時掠過的閃電,張子蘭看到了眼前的景象。

觸目所及的景象,讓她猛的吸了一口氣。

在張子蘭的視線中,半個大河鎮已經不在了,剩下的半個也都被洪水浸泡。Reading誘rloveYL22

她幾乎無法相信眼前所看到的場景,甚至有一種做夢的感覺。

在她的視線中,原來的上千棟房屋能看到的只有一半,就是這一半也搖搖欲墜。

她沒有看到一個人,不但附近一個人也沒有,而且在她的想象中,應該有一些老百姓在來不及逃離的情況下,站到房頂躲避洪水的。

她機械的向前移動著腳步,想要看得更仔細一點。

“人呢?怎么一個人也沒有?”

走到領導們近前的時候,她聽到了一個老人滿懷悲愴和疑慮的聲音。

“常清,情況不對啊,這種情況下,不可能沒有生還者啊?那些被洪水浸泡較深的房屋,里面的人完全可以站到屋頂上等待救援。

離我們最近的這些房屋,洪水只浸泡了不到一米深,人不可能會出事啊?

現在,屋頂上沒有人,周圍也看不到一個,這是怎么回事?真是見了鬼了。”

在被眼前的凄慘景象震撼之后,王林不停的來回度踱著步,問著劉常清的同時,自己也在不斷的思考著。

“王書記,眼前這種情況確實很奇怪,怎么也解釋不通。”

劉常清也皺著眉頭,顯然找不到問題的答案。

事實上,劉常清生平也是第一次目睹這樣的災難,心靈受到了強烈的震動。如同王林一樣,他也在第一時間尋找著幸存者,但一無所得。

“那邊是什么?”

忽然,一聲有些走調了的驚呼響起。

張子蘭激靈一下,這聲大喊正是來自于為他撐傘的司機。

在惱火的同時,她下意識的向著司機手指的方向望去。

瞬間,她呆住了,她揉了揉眼睛,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在她的視線中,側后方的橫嶺上,遍步著星星點點的光亮,方圓數平方公里的橫嶺上仿佛成了光的海洋。

雖然還有接近一公里的距離,但借著那些微弱的光亮,和天空不時掠過的閃電,她能依稀辨認出,那是一大片黑壓壓的人影。

猛然間,張子蘭的心跳加快了無數倍,本已絕望的心靈仿佛又看到了模糊的希望。

與張子蘭一樣,現場的所有人都因為司機的那聲驚呼望向了橫嶺。

“是人嗎?”

王林喃喃道,隨即,又加大了音量:“那都是人嗎?”

“是人,都是人,王書記,我們過去看看?”

強壓著內心的激動,劉常清顫抖著聲音說道。此刻,他的腦海中忽然躍起了一個想法,但這個想法需要驗證。

“走,去看看,去看看…..”

王林連聲的說著,老人的面上升起了一絲紅暈,顯然,他也仿佛意識到了什么,此時的心情非常激動。

劉常清攙扶著老人的胳膊,內心升起巨大希望的唐慶天扶著老人另外一支胳膊,向著橫嶺的方向快步走去,確切的說,是小跑著前行。

幾位領導的秘書非常辛苦的把傘撐在三位領導的頭頂,同時手里還拿著手電筒為領導們照路。

其它人也都懷著激動的心情緊緊的跟在他們身后。

近了..近了,隨著距離的逐漸拉近,橫嶺上的景象愈發的清晰。

當走完一半的路程、距離橫嶺不到五百米時,已經可以看到方圓幾公里的橫嶺上站著的全是人,具體的人數無法判斷,但幾千人是肯定有的。

很多人手里都拿著手電筒,那些星星點點的光,正是手電筒發出的光芒。

“常清,大河鎮一共有多少人口。”

王林一邊喘著粗氣,一邊難掩激動的問道。

“王書記,大河鎮的鎮上人口八千九百人。”

劉常清隨口回答道。

回答完之后,劉常清有些慶幸于自己這幾天對這方面的關注,否則,如果回答不上來,那可是有些丟臉了。

“那條嶺上能有這么多人嗎?”

王林繼續發問。

“王書記,我看差不多。”

唐慶天語氣激動的接過了話頭。

“但愿如此。”

王林邊說著,邊瞪了唐慶天一眼,顯然對他的怒火依然未消,只是已經多少的緩和了一些。

一行人懷著激動、喜悅的心情繼續前行,還沒等到達嶺下,距離還有一百多米的時候,嶺上跑下來了幾個穿著雨衣的身影。

片刻后,雙方相遇,各自停住了腳步。

“秀芳書記。”

張子蘭一眼認出了中間穿著紫色雨衣的女子,驚喜的叫了一聲。

在劉常清的示意下,張子蘭從后面走了上來,和三位領導并排站到了一起。

不需要領導們提示,張子蘭強忍著內心的激動,大聲問道:“秀芳書記,鎮上的人都安全撤離了嗎?”

從嶺上跑下來的人正是張秀芳、張向東以及兩個副鎮長。

張秀芳稍稍打量了一下對面的十幾個人,心理突的一跳,縣長張子蘭和縣委書記馮長遠她自然是認識。而這兩個人,居然都充當著跟班的角色。

那領頭的老者和兩個中年人的面容,她似乎非常熟悉。瞬間,她想起了這幾個人的身份。

省委書記王林、市委書記劉常清、市長唐慶天,她雖然沒有說過話、打過交道,雖然他們不認識自己,但自己又怎么會不認識他們呢。在電視上,她見得多了。

好在自己的父親也是位高權重的人物,她倒還不至于因為見到這幾位高級別的領導而失態。

看著張子蘭激動、渴望的目光,張秀芳多少能猜到對方的一些想法。

“張縣長,大河鎮鎮上共8921人,全部安全轉移。下屬三個位于大凌河沿岸的村子,共3038人,也全部安全撤離,沒有漏掉一個。”

張秀芳的回答簡練而干脆。

聽完張秀芳的回答,一瞬間,剎那間,張子蘭的心情經歷了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驚喜。

在這一刻,她真正的理解了天堂和地獄的差別。

一種無法抑制的狂喜從心口蔓延,她感覺自己的心仿佛要跳出了胸膛。

王林和劉常清彼此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對方的喜悅。

唐慶天的嘴唇閉的緊緊的,腮幫子跳個不停,他深怕自己會控制不住自己激動的情緒,發出失禮的聲音。

馮長遠忘形的張大了嘴巴,這一刻,在他心中,張秀芳的聲音仿佛成了世界上最美妙的音符。

“秀芳書記,說說是怎么回事?”

王林的眉頭已經基本舒展開來,溫和的向著張秀芳問道。

“王書記,您這么稱呼,我可不敢當,您還是稱呼我小張。”

張秀芳禮貌而又不卑不亢的說道,“王書記,如果沒有我們縣的常務副縣長趙長天同志,恐怕我們大河鎮這次將會因為大凌河掘堤、而造成難以想象的損失。

趙副縣長在晚上八點鐘來到我們大河鎮,在廣播站親自向全鎮老百姓做了廣播。

趙副縣長在廣播中說,由于多日以來持續的降雨,再加上今天這場時間很長的大暴雨,大凌河的水位已經非常危險,很有可能會發生決堤。

因此,趙副縣長懇求大家進行轉移。

在廣播結束之后,趙副縣長又讓我安排了幾個人去組織大河鎮下轄的三個村子的撤離工作。

由于趙副鎮長在民間的聲望很高,老百姓們都很信任他,因此,大家都非常配合轉移行動。

再加上我們鎮政府工作人員的組織和協調,整個轉移行動只用了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就完成了。

所有老百姓完成轉移之后,我們按照趙副縣長的囑托,又挨家挨戶的進行了確認,直到確定沒有漏掉一個人之后,我們鎮政府的工作人員才進行了最后的撤離。”

說到這里,關于整個轉移工作的經過,張秀芳已經介紹完畢。

王林邊聽邊不住的點頭,眼神中滿是欣慰。

“小張,趙長天同志呢?”

王林聽完張秀芳的介紹之后,關切的問道。此刻,他真的很想見到這位被劉常清非常推崇、此次做出了莫大功績的干部,他要當面向他表示慰問、感謝。

“王書記,是這樣的,趙副縣長部署完大河鎮的撤離工作、再三叮囑我們之后,就馬上離開了。據他說,要立刻趕往鄰河鎮,那里,也同樣處于危險地帶。”

張秀芳恭敬的回到了王林的問題。

“好、好、好啊。”

王林連說了三聲好,此刻,他想要見到趙長天的心情更為迫切了。

“王書記,我很擔心趙副縣長的安危。趙副縣長離開的時候,已經接近九點鐘,大凌河是在十點決堤。時間如此緊張,他能否順利組織完老百姓的轉移工作?以我對趙副縣長的了解,哪怕還有一個群眾沒有轉移,他都不會先離開的。”

張秀芳有些憂慮的說道。

“常清,我們馬上去臨河鎮,希望小張的擔心不要成真啊。”

王林向著劉常清說道,語氣中留露著明顯的擔憂。

轉而,他又對張秀芳說道:“小張同志,你和你們鎮的所有干部都辛苦了,你們再多辛苦一段時間,一會兒部隊就會到了,會帶來一些帳篷和飲水。

后續的,省里、市里包括你們縣里會都想辦法安置受災的群眾。

你要帶領干部們做好群眾的工作,安撫好大家的情緒,讓大家不要擔心,政府一定不會不管大家。

等我們去鄰河鎮了解完情況之后,會拿出一個具體、詳實的解決方案。”

王林殷切的對著張秀芳做著交代。

張秀芳邊聽邊不住的點頭。YL22

等到王林交代完之后,張秀芳做出了保證,“王書記,請您和各位領導放心,我一定按照您的安排,做好群眾情緒上的安撫工作。”

與張秀芳等幾個大河鎮的領導暫別之后,一邊向著來路返回,王林贊嘆著說道:“常清啊,那位趙長天同志真是個人才啊,能在危急時刻果斷的做出決策,而且還能在基層干部和群眾中具備如此的影響力,這很不容易。

就是剛才這位小張同志,也是個人才,頗有女中豪杰的風范。”

劉常清點點頭回答道:“正像之前我在車上向您介紹的那樣,因為給群眾做了許多實打實的好事、實事,趙長天同志在民間具有很高的聲望、和影響力。如果不具備這樣的影響力,想要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動員上萬群眾撤離,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對于張秀芳同志,我也有著較深的印象。

趙長天是在大河鎮成長起來的干部,先后擔任過鎮長、黨委書記,張秀芳同志就是趙長天提拔起來的優秀干部。

在趙長天同志到縣里工作之后,張秀芳同志接任了黨委書記一職。

無論是原來的趙長天還是現在的張秀芳,在他們的領導下,大河鎮在全市所有的鄉鎮中,在各項工作指標上都是名列前茅。多次獲得嘉獎、表彰。”

“長清,對于像趙長天、張秀芳這樣有能力、群眾基礎深厚的同志,在組織上選拔、任用干部時,要優先考慮啊。”

王林語氣鄭重的說道。

王林的這幾句話,讓劉常清心里一喜。

回到車上之后,車隊繼續向著臨河鎮的方向駛去。

“常清,根據那位小張同志的說法,只有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即使趙長天同志在民間有一定的影響力,你認為他能完成鄰河鎮群眾的轉移工作嗎?”

王林注視著劉常清憂心忡忡的問道。

“如果是別人,很有難度,甚至不太可能完成。但對于趙長天,我卻有著一定的信心。

根據我的了解,趙長天在民間擁有的聲望和影響力是非同一般的。通俗的形容,就是群眾買他的帳。

因此,在群眾全力配合的情況下,我認為能夠完成的希望還是很大的。”

劉常清的語氣中雖然也有一些不確定,但更多的還是肯定。但實際上,他心理也沒有多少底氣。

畢竟,時間太短暫了,而且還是在縣里沒有授權的情況下,當地的干部能否和配合還是個未知數。

王林沒有再說什么,只是若有所思的點著頭。

到達臨河鎮,下車之后,眾人眼前的場景幾乎和大河鎮一樣。

觸目所及,大半個鎮子已經消失不見,只有少數房屋浸泡在洪水中,浸泡最淺的也達到了接近一米多的高度。

在視線中,依然沒有看到一個人。

很顯然,鄰河鎮受到洪水沖擊的程度超過了大河鎮。

但即便是如此,眾人在心理上已經與剛到大河鎮時截然不同。因為,他們的心里抱著一份希望。

很自然的,眾人游目四顧。

沒有讓他們失望,張子蘭率先指著一個方向,難掩興奮的喊道:“那里。”

眾人順著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在大約一公里遠的一道斜嶺上,眾人看到了星星點點的光亮。

“活了大半輩子,我今天才發現原來手電筒竟然這樣可愛。”

王林輕松的說道。

老人眉頭的皺紋幾乎已經完全舒展開,喜悅之色溢于言表。

“善莫大焉!”

王林又意有所指的說道。

“王書記,我們去那邊看看。”

劉常清極力克制,才能避免因為那種來自心頭的巨大喜悅而導致自己失態。

“走,去看看,我現在真是想要迫切的看看趙長天同志了。”

王林邊說著,邊抬腿向著斜嶺的方向走去。

劉常清、唐慶天緊隨左右,其它人跟在身后。

張子蘭很想越過人群,用她所能達到的最快速度、到達斜嶺,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訴趙長天:她真的、真的很感激她。

對于張子蘭來說,在她的生命中,從未有一個人能帶給她如此巨大的驚喜。也從未有一刻,讓她覺得世界如此美好。

那種地獄和天堂之間的轉換,讓她經歷了此生最大的一次心里落差。

在眾人近似小跑的情況下,斜嶺越來越近,已經可以清晰的看到,整個斜嶺上,全是黑壓壓的人群。

“應該都在這里了。”

唐慶天興奮的說著。他的心情在接連的驚喜面前已經有些難以自控。

事實上,他此刻的心情也基本代表了其它人的心情。

距離斜嶺將近百米遠的時候,從嶺上走下來的打著手電筒的三個人與眾人迎面碰上。

“趙長天!”

看到三人中間的那個熟悉的年輕人,張子蘭脫口而出。

這三個人,正是趙長天和鄰河鎮的書記周強、鎮長黃平。

只是,此刻的趙長天顯得很狼狽,身上穿著的雨衣、臉上、頭發上都是泥點子,仿佛整個人在泥濘的地面上打過滾兒一樣。即使是雨水的沖刷,也無法沖刷干凈。

看著眼前如此狼狽的趙長天,劉常清感覺胸口有些發堵,他很想緊緊的抱住他,道一聲“辛苦了!”

但最終他還是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大聲說道:“趙長天同志,這是省委王書記,親自來我們市指導防汛抗洪工作。”

趙長天注意到,劉常清在介紹的同時,他的眼神中滿是欣慰,沖著他輕輕的點了點頭。

“王書記,您好!”

趙長天上半身輕俯,禮貌的向著王林打著招呼。對于這位老人,他并不陌生,雖然沒有直接打過交道,但對他的性格和作風還是時有耳聞。

與此同時,他心里有一種喜悅在蔓延,王林的出現有些出乎了他的預料。王林欣賞的表情,也被他盡收眼底。

“趙長天同志,鄰河鎮群眾的轉移情況怎么樣?”

王林點點頭,首先問出了這個重要問題。雖然他心里已經基本有了答案,但在沒有最終確認之前,他是不會徹底放下心來的。

“報告王書記,鄰河鎮、包括下屬的村子,共一萬一千八百五十一人,全部成功實施轉移。”

趙長天的回答言簡意賅。

“好,很好。”

聽到趙長天的回答,王林不住的點頭,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緊接著,王林上前一步,握住了趙長天的手,用力的搖了搖,“趙長天同志,你辛苦了,我代表省委省政府及我個人感謝你,你這次的工作完成得很漂亮。”

王林表達了高度的肯定,言語之中充滿了溢美之詞。

“王書記,這是我的本職工作,是我應該做的。我所做的工作,也是在市、縣各位領導同志的關心和下得以完成的。”

趙長天大聲的回應了王林的褒獎。

劉常清微怔之后、隨即了然的點了點頭。

以他的智慧,自然在瞬間判斷出了趙長天的用意。而且他很清楚,趙長天的這些回答顯然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

唐慶天、馮長遠、以及其它的市里相關領導同時眼前一亮、嘴角微翹。

顯然,趙長天的回答出乎了他們的預料,但卻是他們最想聽到的一種回答。

也許,在基本了解實際情況的省委書記王林心中,不會因此對他們改變看法、印象,他們也不會因此而獲得什么功勞,但有了趙長天的這番話,卻能在很大程度上避免他們被追究責任。

對于這些人來說,這無疑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張子蘭的面色則是有一些復雜,有高興、有羞愧,還有著連她自己也無法體會的一些心緒。

聽了趙長天的回答,馮長遠與張子蘭的心情有一些相似的地方。

今天晚上,馮長遠經歷了情緒上的大起大落。

在馮長遠的仕途生涯中,從未經歷過像今天這樣的重大危機。

在他身上,這一生中,無論是在工作還是在生活中,他從來沒有過類似于今天這樣的絕望。

對他來說,掌握權力、感受權力,已經是他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而當面臨著權力即將失去的危險時,他心中的痛苦是外人所無法想象的。

直到此刻,他的心才基本放了下來,他知道,自己的官帽子應該可以保住了。

王林自然清楚趙長天如此回答的用意。

王林有些無奈、又有一些欣慰的點點頭。

事實上,如何處理這些失職的干部?他也有矛盾的地方,如果災難真的造成了巨大的人員損失,那他自然沒什么可猶豫的。

但實際情況卻是,雖然順城和昌縣的很多重要干部是失職的,卻因為趙長天和劉常清的卓越表現而沒有造成相應的損失。而且,災后的重建和善后工作還需要這些熟悉本地的情況的干部出力。

在這種情況下,趙長天的回答,無疑是給了這些人一個被免于問責的表面理由。這個表面理由,也是他所需要的。

與此同時,望著趙長天那張相對于他的職務來說年輕得過分的臉龐,王林對眼前這個年輕的干部卻是更加欣賞了。

在王林看來,有能力、而且有政治智慧,這樣的年輕干部實在是太少見了。愛閱覽地址wap.yl22

接下來,幾乎是在一種皆大歡喜的情緒中,眾人簇擁著王林向著嶺上走去,慰問受災的老百姓。

趙長天在前面開路,手中拿著擴音喇叭,大聲的向老百姓們介紹:省委王書記、市委劉書記、唐市長、縣里的領導們來慰問大家。

也許是距離他們的生活太過遙遠,也許因為災后心情的原因,老百姓們對于這些平日里難得一見的高層領導們,并沒有什么太多的熱情,面對這些領導送上的關心和問候,也只是很淡然的給予了回應。

可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老百姓們的態度面對趙長天卻是截然不同的表現。

他們雖然已經在災難中承受了巨大的損失,失去了家園,失去了大部分財產,心理無限悲傷。

但趙長天所經之處,無不笑臉相應,那種笑沒有絲毫勉強和刻意,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愛戴。

只是,這種愛戴的對象不是位高權重的省委書記王林,也不是市里和縣里的那些高層領導。

“趙縣長,我出來的時候帶上了幾個饅頭,你忙活了大半天,一定餓了,快吃了。”

“趙縣長,你剛才一直在忙活,一定口渴了,給你水,快點喝幾口。”

“趙縣長,這是晚上煮的雞蛋,撤離的時候帶出來的,你快吃一個補補身體。”

“趙縣長,你快點歇歇,我們給你遮雨。你睡一會兒,你太辛苦了,這樣下去,就是鐵打的身體也受不了啊。”

“趙縣長,等洪水退去了,我家蓋完新房,你一定要來坐客啊。”

面對此情此景,省委書記王林感覺自己心里酸溜溜的。他做了一輩子的官,但這種來自于普通老百姓的深切愛戴,他從來沒有感受過。

就連劉常清也不例外,在為趙長天自豪和高興的同時,從心理也升起一絲羨慕。

所有領導中,只有張子蘭對于這種情況有一些習以為常了。畢竟,在抗旱時期,她就曾親眼目睹過趙長天在民間的巨大影響力和深厚的群眾基礎。

“趙縣長,你打這幾個癟犢子一頓,因為他們幾個兔崽子,您差一點就被洪水卷走。要不是有你,恐怕這幾個王八羔子沒一個能活下來。”

當眾人沿著老百姓自發散開的通道走到嶺腰的時候,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忽然響起。

那是一個年紀在70歲以上的花甲老人,老人拄著拐棍,邊說邊指著幾個年紀在二、三十歲的年輕人。

從周圍手電筒的光芒中,可以清晰的看到這些年輕人無一例外的都有一些狼狽,身上和頭發上都混雜著泥點子,他們的臉上明顯的流露著羞愧之色。

“老人家,這是怎么回事?”

王林和藹的向著老人問道。

“還能是怎么回事?大家伙兒在趙縣長的動員下,都已經從鎮上撤了出來。可我家里這幾個小王八羔子卻在中途偷偷的溜了回去,打算再從家里取點東西出來。

趙縣長知道這種情況之后,二話不說的就連忙往回跑,在他們剛進入鎮子沒多遠把他們追上了。

趙縣長讓他們馬上撤離,不要再管家里的東西了,但這幾個狗東西就是不聽話,非要顧及家里的那點破玩意兒。

趙縣長生拉硬拽的也要把這幾個小犢子往鎮外拉,可這幾個狗東西卻不識好歹,還和趙縣長撕打起來。趙縣長身上的泥點子就是那個時候被他們給弄出來的。

就在那個時候,他們聽到轟的一聲,大凌河就決堤了,幾個狗東西這才慌了,連忙向鎮外跑。

據這幾個小崽子說,當時的情況非常危險,洪水幾乎是追在他們身后。

本來,趙縣長的速度很快,已經脫離了危險。

但大民卻在慌亂中歪了腳,一瘸一拐的根本跑不快,其他幾個狗東西光顧著自己逃命,沒人管他,大民落在了最后面。

眼看著洪水就要追上來了,大民就要被洪水吞噬,趙縣長掉頭返了回去,背上他就跑,一口氣跑出了上百米,才擺脫了危險,趙縣長卻累得直接攤倒在了地上。”

老人氣憤的講完了事情的經過,隨后又說道:“我剛才已經收拾這幾個狗犢子一頓了,可如果趙縣長不教訓他們一頓出出氣,我這心理怎么也過意不去。”

“老人家,這次的事情讓他們受到了教訓,他們幾個已經知道錯了。要不這樣,我就罰他們在以后重建家園的時候多出一些力,多幫幫其它人家。王大民,你們幾個有沒有意見。”

趙長天接過了老人的話頭,說出了自己的處理辦法。

“沒有,沒有意見,我們都聽趙縣長的,趙縣長讓我們干啥、我們就干啥。”

幾個年輕人連聲的做著保證。

“哼!”

花甲老人瞪了一眼家族的幾個晚輩。雖然心有不甘,但還是給了趙長天面子。

“趙縣長,你是我們老王家的恩人,也是我們鄰河鎮所有老百姓的恩人,要是沒有你,我們鎮上的上萬口人不知道還能活下來幾個,更別提還能把家里的錢和貴重物品都帶了出來。

我老頭子在鎮上還有點威望,現在我代表全鎮居民向你鞠躬、表示一點微不足道的感謝。”

王姓花甲老人動情的說著,說到最后的時候,就要彎下腰向趙長天鞠躬。

“老人家,使不得啊。”

趙長天大步上前,攙住了老人。

聽著老人的一番講述,看著老人最后要做的動作,王林動容了。

作為一個年近六旬的、有著豐富閱歷的老人,作為一個從農村走出來的老干部,王林對于農村的老百姓有著深刻的了解。

對于農民這個樸實的群體來說,達官顯貴也許可以令他們感覺敬畏、羨慕,但卻很難讓他們尊重、或是發自內心的敬重。

所謂人心都有一桿秤,除非,你真正的為他們做了一些實事、好事。

有很多干部,在口號上喊得響亮,但在行動上卻很少能落到實處,民間有句俗語‘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這樣的干部怎么可能會得到老百姓的尊重和認可呢。

而眼前的趙長天,這個年輕的干部,也許他也有一些私心,但不可否認的是,他更多的時候是一心為公。

僅僅憑借自己這一個多小時的了解、以及這十幾分鐘的觀察,王林已經感覺到了,憑借自身的作為,趙長天已經真正的獲得了民心的、擁戴。

在印象中,王林已經許久沒有見過這樣真正深得民心的干部了。

考慮到還有很多災后工作需要研究和布置,領導們對鄰河鎮老百姓的慰問只進行了二十幾分鐘。

但就是在這二十幾分鐘里,一眾來自于省市的領導們卻真正的見識到了什么是‘深得民心’。

接下來,趙長天隨著眾位領導返回了橫嶺,對大河鎮的居民進行了慰問。

軍分區政委康大為率領部隊已經在十幾分鐘之前抵達,他帶來了一些帳篷和飲用水、干糧。

王林當場決定,任命趙長天為昌縣防汛抗洪、災后重建總指揮,在這項工作上,昌縣的干部,無論級別高低,都必須要聽從趙長天調配。

對此,縣委書記馮長遠、縣長張子蘭雖然心理都有些不是滋味,但沒有產生抵觸、及其它不良情緒。對于他們來說,這畢竟只是一項臨時任命。

而且,這項工作很不好開展,很可能會吃力不討好。以他們如今在省市領導眼中的印象來說,他們還是低調、踏踏實實的工作是最好的選擇。

馮長遠雖然對趙長天能獲得王林的肯定和器重,感覺有一些壓抑,但總體上還是能基本保持著平常心。畢竟,趙長天的所作所為確實挽救了他的政治生命。

雖然還談不上化解彼此的恩怨,但起碼在一段時間里,馮長遠覺得自己不適合對趙長天再進行打壓。

尤其是在這項王林親自任命的工作上,他更是不能拖后退,只有給予趙長天相當的,才是明智的做法,否則那就是自掘墳墓了。

得到王林的任命之后,趙長天馬上對軍隊帶來的這些物質進行了調配,留下了一半的水和帳篷、干糧,就地把帳篷搭建起來,一些老人、兒童、孕婦被優先考慮安排進帳篷里休息,飲用水和干糧也優先供應給他們。

另一半帳篷和水被送往鄰河鎮,也將按照同樣的原則使用。

臨近晚上十二點的時候,眾人回到車上,車隊向著縣城駛去。

回到縣政府之后,眾人又得到了一個消息,昌縣潰壩的三坐水庫下游的所有群眾全都提前進行了轉移,沒有造成一人損失。

了解到這個情況,這些領導們自然又是一番驚喜。

趙長天做了解釋:表示他是根據市里傳達的防汛抗洪精神,在縣委的領導下,安排了一些人員對這些處于危險地帶的群眾進行了提前轉移。

無論是王林,還是其它領導,甚至包括劉常清,看著趙長天的眼神都有一些異樣了。

品vd如果不是限于場合,張蘭很想給趙長天一個緊緊的擁抱,來表達內心的喜悅。

大家都很清楚,這次在昌縣生的是一場百年難遇的特大自然災害。如果沒有趙長天提前所進行的布置,昌縣的損失將達到一個令所有人都無法接受的程度。

也許,將有萬人被洪水沖走。

這種后果,無論是縣領導、市領導、甚至是省領導都無法向中央交代。

對于很多干部來說,不但會丟官棄職,甚至還會終生背負一個無法磨滅的巨大陰影。

驚喜過后,在縣委會議室里,省、市、縣三級領導按照身份、級別的不同,依次落座。

這次會議,將具體研究、部署下一階段的災后重建工作,以及防范可能還會持續的洪澇災害。

省委記王林親自主持會議。

趙長天被王林點名坐到了自己身旁。

王林面色嚴肅的先做了言;“同志們,現在,我坐在這里,既欣慰又感覺心痛”。

欣慰的是,在這場特大洪澇災害中,順城雖然遭受了損失,但損失的程序已經預計中的要小了很多。

從目前已知的情況看,原本因為大凌河決堤可能會造成的巨大損失,在劉常清同志和趙長天同志富有遠見的事先安排下,奇跡般的沒有造成一個人員的損失。

奇跡,是的,這就是一個奇跡,這是一個巨大的奇跡。

我們所有人都要感謝這兩位同志,如果沒有他們,恐怕我們所有人都不會有現在這樣的心情。

我要特別表揚趙長天同志,根據我了解到的情況,在一個月之前,趙長天同志就未雨綢繆的進行了防汛準備工作,對全縣的水庫進行了維修。

結果,事實證明了他的決策是正確的。

而他所做的努力也取得了豐厚的成果,昌縣境內的水庫是順城包括其他受災市所有縣級單位里最多的,有三十幾坐,但昌縣潰壩的水庫數量卻是最少的。

更加值得稱贊的是,潰壩的水庫沒有造成一個人員的損失。

同志們,這難道不是一個奇跡嗎?

作為一個水利資源豐富的農業大縣,作為一個本應受災最為嚴重的地區,昌縣居然取得了人員零損失的這種令人無比欣慰的成果。

我認為,比起昌縣的干部,尤其是趙長天同志,其他的地區的干部們是失職的。

今天,我在這里這樣說,等到全省的總結大會,我仍然還是要這么說。

講到這里,王林停了下來,向著劉常清、趙長天重重的點了點頭。

接下來,王林的表情凝重起來:“整個順城市共有十三坐水庫決堤,有四坐水庫下游的群眾沒有來得及被轉移。雖然目前還沒有得到具體的損失報告,但估計情況不會樂觀。

如果我們的干部都能像趙長天同志這樣,具備敏銳的危機意識與高度重視人民群眾生命、財產的態度,也許就不會生這些悲劇。

這些事情,以后省委還會召開專門的會議進行總結。

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是災后重建、以及防范可能還會持續的洪澇災害。

從目前的情況看,拋去人員損失不提,凌縣和昌縣是順城乃至全省受災最嚴重的兩個地區。

凌縣有數萬人口等待安置,昌縣也是如此。

我們不能讓廣大人民群眾在受災之后、居無定所,也不能讓百姓餓著肚、寒了心。

趙長天同志,你是昌縣的防汛抗洪、災后處理總指揮,我想先聽聽你的看法?”

說到后面一句話的時候,王林望向了身旁的趙長天。

對于王林的問題,趙長天早就不知道考慮了多少次了,心中早就有了一些計劃。以前,他還一直擔心這些計劃能否在縣委黨委會獲得通過。

此刻,既然王林問到了這個問題,如果能得到他的肯,自己的擔憂將不再是問題。

趙長天稍稍沉吟了一下,說道:“王記,各位領導,我就班門弄斧的談談我的一些個人想法。

我認為,像王記提到的那樣,最重要的就是要解決群眾的居住和基本生活問題。

從長遠考慮,自然是要組織群眾重建家園。但數萬老百姓,萬個家庭,也就是萬棟房屋,卻不是短期內可以建起來的,那需要一個過程。

最快,也將需要一個月的時間,還必須要滿足人員和建筑材料都就位的兩個條件。

那么,也就是說,在房屋建成之前,我們必須要為老百姓提供能夠滿足至少居住一個月的住處。

在這一點,我有這樣的想法。

在先期,也就是前幾天,要搭建臨時的帳篷。

與此同時,要動全縣所有未受災的群眾,采取一對一幫扶的方法,在考慮就近原則的基礎,以一個家庭幫助一個受災家庭的方式,解決受災群眾的居住問題。

我認為這兩種適應于短期的權宜方式,可以結合起來一起運用。當然,帳篷居住的方式只能是短期使用。

在我看來,群眾在帳篷里生活的時間不宜過一周。我們的目標,還是要所有受災群眾都要住到幫扶的家庭里去生活。

實現這個目標之后,還能夠同時解決受災群眾的飲食問題。

否則,如果長期住在帳篷里,數萬名群眾的飲食將是個大問題。

依照我的想法,居住和生活問題的解決辦法基本就是這樣,但光有辦法還不行,還必須要考慮資金問題。

我們不可能讓幫扶家庭無償的提供幫助,必須要給予一定的金錢補償和物質。

以一個月的時間計算,并只考慮最低的標準,每個群眾的日常生活費用固定在三塊錢,就是十幾萬,一個月下來,至少要有四百萬的資金需求。

這四百萬,我們必須要提供或者說是獎勵給幫扶家庭,絕對不能少。”

說到這里,趙長天停了下來,看著眾人的反映。

“趙長天同志,你說的很有道理,我看這個辦法非常可行。在我看來,這應該是最好的辦法。只是,你認為能有那么多家庭提供這種幫扶嗎?

畢竟,這會干擾到自己家庭的正常生活,會有諸多麻煩,即使政府提供那么一點資金,也不過是能維持受災群眾的日常用度而已,對幫扶家庭來說,沒有多少實質性的好處。”

王林點了點頭,先是認可了趙長天的想法,但隨即又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是啊,王理的。畢竟,人都是自私的。如果政府不能提供多一些獎勵,恐怕很難有群眾會響應號召,自愿去幫助那些受災群眾啊。”

唐慶天附和了王林的意見。

“王記,唐市長,我也想給幫扶家庭多提供一些獎勵,以便讓他們有更多的積極性,但受災的群眾太多了,哪怕是分攤到個人、獎勵標準只提高一塊錢,那就意味著要多出百萬的資金。

我們縣里的財政狀況并不寬裕,以我的估計,即使是這個最低標準,支撐起來都非常費力。

而且,等到受災群眾有了新家之后,我們還要考慮他們未來一段時間的生活問題。

很多家庭的存糧只帶出了很少的一部分,根本不了多久。雖然家里的金錢沒有受到什么損失,但很多家庭的積蓄都沒有多少。即使買糧,也無法長時間。最要命的是,今年又生了大旱、再加洪水,估計秋收的時候,很多家庭的糧食產量將大副減少。以前能夠在糧食自己自足的家庭,基本都會面臨糧食短缺的現實問題。

在這種情況下,政府總不能看著老百姓餓?必須還是要提供救濟。這又將是一筆龐大的支出,以我們縣的財政根本無法支撐。

而且,在房屋重建也將需要一筆不小的支出。”

說到這里,趙長天看了看馮長遠和張蘭。

兩個人幾乎同時的點頭。趙長天的話算是說到了他們的心坎里去了。

趙長天繼續說道:“如果只有我們一個縣受災,我們可以請求市里支援。可如今的情況是,全市范圍內普遍受災,尤其是凌縣,所需要的資金絲毫不會少于昌縣,甚至會更多。

在這樣的情況下,市里即使能對我們提供,我想也是有限的嗎?畢竟,今年我們市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大旱。”

說到這句話,趙長天看向了劉常清、唐慶天。

“趙副縣長說的很對,在抗旱的時候,市里已經投入了大筆資金,如今的財政的確很不寬裕。”

唐慶天連忙接過了趙長天的話頭。

在他眼中,此刻的趙長天實在是很可愛,這些話能在省委記王林面前說出來,要比他這個“待罪之人”講出來,效果不知道要好多少。

劉常清也連連點頭。

實際,趙長天提出來的資金的問題,也正是他所憂慮的。按照以往的經驗,根據受災的嚴重程度、中央和省里會提供一些援助,但數目通常有限,難以解決根本問題。

“難道小趙有什么好辦法?”劉常清這樣猜測著。

王林倒是面色平淡,看不出內心有什么想法,只是示意趙長天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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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vd“王記,正常情況下,如果市里的資金滿足不了救災需求,那就只能向省里請求支援。

可是,在今年,我們北寧省有大半個省先后遭遇了旱災和洪澇災害,受災地區至少波及到了七、八個地級市。

因此,依照我的估計,省里的財政狀況也不容樂觀?即使能給我們市提供援助,但應該也是有限的,落到我們縣之后,恐怕也就沒有多少了,估計對受災群眾的生活問題很難有實質性的幫助。

我們縣是如此,落實到其它受災嚴重的縣也應該是這樣情況。

我想,省里可能會向中央求助。根據以往的經驗,中央的確會下撥一筆救災資金,但數目通常不會很大。這筆資金如果分攤到各個市,恐怕也就沒有多少了嗎?”

說到這里,趙長天停了下來,注視著王林。

“小趙,你還真是善解人意呢。”

王林苦笑著說道,顯然是認可了趙長天的說法。

不知不覺間,王林已經改變了對趙長天的稱呼,顯得隨意、親昵了一些。

“小趙,既然你已經把情況分析得這么清楚了,你是不是在這個問題有了什么想法?”

王林仿佛意識到了什么似的,嘴角微翹的望著趙長天。

隨著接觸時間的增加,他對這個年輕人是越來越欣賞了。

其它人,也都用期待的目光望著趙長天。很顯然,都想聽聽他能說出什么辦法來。

畢竟,這涉及到的是錢,而且是數目很大的一筆應急資金。而且,這還涉及到了在座所有的人的切身工作。

“其實,方法很簡單,就是公布我省各個受災地區的災情,向社會各界進行慈善募捐,通過這樣的方式籌集到大筆救災資金。

雖然建國以來的4幾年間,我國的慈善事業幾乎處于斷層狀態,但不久前,王副總理曾經公開表示,認為在中國展慈善事業是好事情,他一定。”

事實,正是因為有中央領導的公開表態,他敢在這個時候提出這個意見。

他的話音剛落,在坐所有的領導面色變了,也包括王林在內。

劉常清憂慮的望了一眼趙長天,隨即,他關注著王林的表情。

趙長天察覺到了眾人神色的變化,他清楚這其中的原因。

在這個年代,國內各地生的一些重大事件,在很多時候都會被各地黨政機關捂起來,控制媒體進行相關報道。

由于資訊還遠遠沒有后世那么達,因此,控制起來遠遠沒有互聯網時代那么艱難。

只有像97年的那種波及到全國范圍內的特大洪水、特大災難,在無法遮掩、及有效控制的情況下,會為大眾所熟知。

如果按照正常的處理方式,依照這個時代官場的慣例北寧省的這起特大洪澇災害,也會進行興論的控制,最多會允許媒體做一些表面文章、進行一些非常簡單的報道。

而自己提出來的這種方式,勢必要放開興論,進行大張旗鼓的宣傳,這無疑是犯了一些忌諱。

事實,說出這個想法,他也是經歷了番心里斗爭的。

如果依照他剛重生那時的性格,這樣的想法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有的,即使有,也絕對不會在這種場合說出來。

但在仕途的這三年時間,使他越來越明白了一個道理,人生于世,不能時時謹小慎微,不能時刻站在自私的角度考慮問題,這樣的人永遠也成不了大氣候,永遠也干不成大事業。

真正站在時代浪尖的那些人,沒有哪一個是膽小平庸、隨波逐流之輩。

想要不承擔任何風險、不進行任何大膽嘗試,就希望能獲得仕途的快展或者是商場的輝煌,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他在仕途所做的許多工作,包括限制放水、進行防汛準備工作、提前轉移群眾等,也算是在這種思想指導下的產物。而這種思想,也在不斷的嘗試中逐漸成熟起來,甚至成為他性格中重要的組成部分。

此刻,他之所以提出這個想法,也是一種大膽的嘗試,也稍稍的冒了一些風險。

當然,大膽嘗試并代表著鹵莽沖動,如果沒有王林對他表現出來的那種欣賞和肯定,他也許會猶豫不決,最終能否說出來?還是個未知數。

“小趙,說說你的想法。”

會議室內沉寂了幾秒鐘之后,王林沉聲說道。

王林的表情很嚴肅。

“王記,各位領導,我是這樣認為的,天災是不可控制的。而且,在面對災難時,我們的確進行了積極努力和應對,但災難來得太過突然和巨大,造成一定的損失是不可避免的。

在這種情況下,社會大眾會理解我們省所遭受到的嚴重損失。

因此,我相信,即使我們把災情向社會、向全國進行公布,也不會引起過多的指責,同情的人將會占絕大多數。

在大眾普遍同情的情況下,我們進行公開募捐活動,預計將會達到十分理想的效果。

趙長天條理清晰的做著分析。

在闡述自己觀點的同時,他用眼角的余光一直留意著王林的表情。看到王林的表情逐漸輕松之后,他心理有了一些底氣。

趙長天繼續說道:“我很有信心,募捐到的錢物能夠對災后重建工作提供強有力的。

如果不把受災的實際情況對社會進行公布,我們就沒有理由進行募捐,不進行募捐,就沒有足夠的資金進行災后重建工作。

如果重建工作不能令受災老百姓滿意,老百姓就會對政府的執政能力產生置疑,很可能會引一些不滿情緒,造成人心的不穩,甚至會導致一些惡故的生。

而且,更加嚴重的是,還會對省政府、以及受災地區的各級政府的財政形成巨大的壓力,從而影響到對其它方面的投入。

在這種情況下,必將拖延我們省、及受災地區的各級政府的財政形成巨大壓力,從而影響到對其它方面的投入。

在這種情況下,必將拖延我們省、及受災地區的經濟展度。在當前國家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大政方針下,我覺得,無論是從全面、全省的大局還是為受災的老百姓考慮,公開災情、進行全國范圍內的募捐都是更加必要的。”

說一這里,趙長天停了下來,他的基本觀點已經闡述完畢。

剩下的,就是具體執行的問題。當然,要看領導們的態度,能再考慮這個問題。

王林的手指輕叩桌面,沒有立刻表意見。

但初聞趙長天說出想法時的那種嚴肅表情,已經緩和很多,顯然,趙長天的提議已經打動了他,但出于一些顧慮、他還有一些委決不下。

劉常清則是兩眼有些放光,他已經認可了趙長天的說法,他并沒有王林的那些顧慮。

唐慶天也基本持贊同態度,只是他多少還有一些矛盾。

如果純粹的站在市政府、以及市長的角度考慮,他恨不得馬高舉雙手贊同,趙長天的解釋已經說服了他。

畢竟,趙長天的提議能夠在很大程度解決市里財政窘迫的局面,可以說有百利而無一害。

但是,在最近幾天涉及到的防汛抗洪工作中,他存在一些決策的失誤。雖然這種失誤已經因為劉常清和趙長天的表現、而只是造成了相對非常小的損失,已經不會對他的仕途展起到重大的不利影響。

可是,一旦向社會公示之后,會不會被有心人利用這一點對他進行打擊?這是他心理矛盾的地方。

但在總體,兩相權衡之下,唐慶天心里還是明顯的傾向于趙長天的提議。

他甚至認為,在當前面臨的嚴峻形式下,趙長天的這個大膽的提議是唯一有效的解決方案。

只是,趙長天的這個提議一旦附諸實行,將會把在此次自然災害中存在重大失職行為的干部推風口浪尖,這些干部將沒有任何回旋的空間,幾乎只有被免職或是調整工作的下場。

而這樣的干部,還不在少數,這就牽扯到了方方面面的利益。

在唐慶天看來,即使身為省委記,王林也不得不仔細權衡。但以他對王林的了解,最終王林很可能會接受趙長天的提議。

張蘭則是連連點頭,在座的所有人當中,也許她是最能理解趙長天想法的。如果她能有決策權,她會毫不猶豫的拍板表示同意。

對于趙長天的大膽和勇氣、以及非常新穎的思路,她甚至從心底出了贊嘆。在她看來,這樣的想法沒有幾個人能想到、并敢于提出來。

在她心中,個別干部的利益根本無法與全省的救災大局相提并論。哪怕,她本人也存在被影響到的可能,她也會堅定的給予。

期待的看著王林,張蘭恨不得自己能代替他回答,她很擔心王林會表示反對。

“小趙,你這個想法雖然大膽,但卻不失為一個有效的辦法。”

經過一番利弊的權衡之后,王林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小趙,你在談談,應該如何操作這件事?”

王林望著趙長天,目光中包含著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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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為在總體操作上,應該有這樣幾種途徑,第一種,就是由省里直接牽頭,成立慈善基金會,開展募捐活動。

第二種,是由受災的各地政府各自牽頭分別成立臨時的慈善組織,開展募捐活動。

第三種,就是省里和各級地方政府同時開展募捐活動,

我個人的意見傾向于第二種,受災地區的市、縣兩級政府都可以成立臨時的慈善組織,設立專門的慈善帳號,大家各憑本事進行募捐活動。

為了保證專款專用,杜絕挪用、侵占等問題。

省里可以派出相關的監督人員下去進行財務核查、以及監測資金使用情況。也就是說,省里必須要嚴格監管。

而且,我還建議,省里可以把各級政府的募捐情況與干部的考核掛鉤,以此拉增加各級政府以及執行人員的積極性。”

趙長天侃侃而談,將早已醞釀好的想法說了出來。

王林邊聽邊不住的點頭。

“小趙,如果按照你說的方法,慈善組織的性質該如何定位?還有人員組成情況?”

王林問出了重要問題。

“王書記,我認為應該定性為官方機構,可以掛在民政局下面,也可以由各級政府直接管理,在人員組成上,可以抽調一些政府工作人員加入。

畢竟,這只是針對這次的特大自然災害成立的臨時性質的慈善組織,當完成它歷史使命之后,就可以宣布解散了,抽調的人員再返回原崗位工作。

當然,在重建工作結束之后,根據各級政府的意愿以及實際執行能力,如果想要長期慈善事業、讓臨時成立的慈善組織成為常設機構,也未嘗不可。

但到了那個時候,慈善組織就不適合完全由官方領導了,必須要逐漸轉為半官方,甚至干脆走民營化的道路,政府完全成為監管者,基本不再參與組織和領導,才是慈善組織的必由之路。”

針對王林的問題,趙長天給予了明確的回答。

王林點點頭,他心理已經有了決定,“這件事,等我與張省長溝通之后,省里會盡快做出最終決定。”

王林以這樣一句話,結束了對這件事情的探討。

接下來,劉常清、唐慶天等人也陸續的談了一些災后重建的想法。

在會議的尾聲階段,王林任命劉常清為順城防汛抗洪、災后重建領導小組組長,統籌全市的防汛抗洪、以及災后重建工作。

凌晨一點的時候,這次會議才宣告結束。

當眾人走出縣政府的時候,外面的雨勢減弱了很多,變成了稀稀拉拉的小雨。

臨別前,王林專門和趙長天說了幾句話,囑咐他要領導好昌縣的災后重建工作。

省里、市里領導的專車組成的車隊,在昌縣一眾常委們的注視下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隨著上級領導的離開,昌縣的縣委常委們都長出了一口氣。

在剛剛的會議上,除了趙長天,其它的常委們無不心懷忐忑,就連背景不凡的張子蘭也不例外。大家都擔心省委書記王林會批評到自己頭上。

對他們來說,如果被王林點名批評,將意味著想要在仕途上再有所進步將憑添更多的困難。

此刻,領導們都走了,接下來,是大家都回去睡覺?還是繼續研究工作?眾人的目光望向了馮長遠和趙長天,但目光重點還是放在了趙長天身上。

如果是在平時,自然是以馮長遠的意見為主,可眼下,趙長天卻是在不久前剛被省委書記王林任命為昌縣防汛抗洪、災后重建總指揮。

未來一段時間里,只要是涉及到與防汛、重建相關的工作,趙長天都是名義上的最高負責人。

甚至,連馮長遠和張子蘭都要聽他的調配。

如果是別人,常委們也許還不會太重視,畢竟,這只是一項臨時任命而已,等到重建結束,自然又會被打回原形。

但這個人卻是趙長天,眾人卻不能不重視。

首先,趙長天的表現一向強勢,如果在他手握尚方寶劍的期間得罪他,估計是沒什么好果子吃的。

其次,因為趙長天的提前部署、令很多人免去了丟官棄職、或是被調整工作的風險,即使看趙長天不順眼的常委,也不得不領他這個人情,在沒有涉及到切身利益的情況下,基本在短期內都會配合他的工作。

而且,王林對趙長天的重視,每個人都看在了眼里。

只要不是腦子被驢踢了的人,都能意識到趙長天在仕途上的將會順暢很多。以趙長天如今的年齡看,如果不發生大的意外,在王林的關照下,再有個幾年的時間,在30歲之前成為實職正處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

甚至,如果有奇跡發生,成為副廳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一想到這些,除了與趙長天很難化解仇怨的馮長遠,其它的常委,包括林保全在內,都已經決定要適當的調整一些對趙長天的態度了,最起碼,不能再和這個家伙公然唱對臺戲。

否則,說不準哪一天,這個慣于創造奇跡的家伙會搖身一變、成為自己的頂頭上司。如果這個時候把他得罪狠了,那就是自食惡果。

看到常委們的這種表現,馮長遠有些無奈,人心就是這樣的現實。

暗自嘆息了一聲,馮長遠沒有說話。

趙長天對現場的局面瞬間有了判斷,他沉聲說道:“還有數萬名群眾棲息在外面、沒有居住的地方。眼下,時間寶貴,我認為大家應該坐下來探討下一步的具體工作安排、以及各自的分工。”

“我同意,正像趙長天同志說的那樣,早一點確定下來具體的方案和人員分工、并盡快執行,是當務之急。”

張子蘭率先表示了贊同。

其它的常委們也紛紛點頭,馮長遠也頷首表示同意。

眾人回到會議室,趙長天主持了常委會,環顧著諸位常委,趙長天感覺很舒暢。

這種大權在握的感覺,雖然只是暫時的,但仍然讓他感覺充實、滿足。

這次氣氛有些微妙的常委會,一直進行了將近一個小時,凌晨兩點才宣告結束。

最終,常委會上形成了決議:確定了盡快統計災害損失、落實幫扶工作、完成民房重建工作等一系列與災后重建有關的決議。

此外,為了防止再次出現的洪澇災害,在張子蘭的提議下,趙長天將在縣委辦、農辦、政府辦、水利局抽調一批人員組建臨時的防汛抗洪小組,由趙長天擔任組長。

這個小組的任務,將主要負責監控全縣還沒有發生問題的那些水庫,根據未來一段時間的氣候情況決定是否采取應急措施。

對于這一條決議,趙長天也是頗為無奈。實際上,他很清楚,未來的日子里還會有一些降水,但最大也不會超過中雨,不具備再次形成洪澇災害的條件。

但關于這一點,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說出來的。他所能做的,也只是盡量精簡這個防汛小組的組成人數和工作量,盡量做到不在這方面浪費寶貴的人力。

具體的工作方針確定之后,在人員調配上:受災的兩個鎮、加上十三個村,分別由縣里的15個主要領導分片負責,馮長遠負責鄰河鎮,張子蘭負責大河鎮,其余八個常委加上五個副縣長分別各自負責一個受災村。

趙長天則做為總指揮,統攬全局。

會議還決定,在8月9日,也就是今天上午九點,召開全縣干部大會,部署下一階段的各項工作。

其中,作為重中之重的一對一家庭的幫扶工作,本著就近的原則,將有五個鄉鎮承擔幫扶的任務,將在這次會議上進行重點布置。

會議結束之后,疲憊的常委們各自散去,趙長天則是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點上一支煙,強忍著倦意,他繼續思考著一些細節上的東西。

他知道,這一次,自己在王林的下,得到了一個非常難得的好機會,如果能夠趁著這個機會,好好表現一番,未嘗沒有在短時間內再進一步的可能。

當然,既然是機遇,那就同樣也蘊涵著風險。如果不能有好的表現,或者說出現一些比較重大的紕漏,那么,他近一段時期所積累的升遷資本也很可能會化為烏有。

接連抽了四顆煙,直到確認沒什么疏漏之后,趙長天才一頭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來。

這些天,他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好覺,尤其是昨天,一整天的時間,他的精神和體力都承受了近乎極限的考驗。

此刻,精神松弛下來之后,趙長天幾乎沒有經過任何醞釀,就直接進入了夢鄉。

原本,他還打算回家洗個澡、睡上一覺,再順便換一身衣服。

他身上的衣服已經臟得不成樣子了,總不能穿著這一身去主持全縣干部大會,張子蘭已經委婉的提醒過他幾次了。

但他實在是無法抵御那種馬上就要睡覺的強烈需求,只有放任了自己一次。

“砰、砰、砰”

一陣敲門聲驚醒了正睡得無比香甜的趙長天。

“請進!”

趙長天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大聲應道。愛閱覽

門被推開,進來的赫然是趙長天已經好幾天沒有見過的小姑娘林玉。

林玉看著趙長天的樣子,忍不住張大了嘴巴,眼睛也瞪得老大。

“我的個天啊,這還是趙縣長嗎?怎么像是從深山里跑出來的野人啊。”

小姑娘喃喃自語道。

也不怪小姑娘的表情如此夸張,此刻,趙長天身上的衣服皺巴巴的,白色的襯衫幾乎已經看不清本來的顏色,全是黃色的泥點子,褲子的情況也差不多,黑色的皮鞋已經變成了黃顏色。

如果說穿著上的臟亂已經讓林玉大跌眼鏡的話,趙長天的樣子更是讓林玉無法接受。

頭發亂糟糟的,眼睛上頂著大黑眼圈,還可以清晰的看到眼角的大塊眼屎,看著林玉的眼神也有一些呆滯,一副茫然的樣子,還不停的打著哈欠,嘴角依稀有口水流淌。

原本,在林玉的印象中,趙長天一直是一個陽光、健康、非常注重自己儀表的男人。

但沒想到,自己去了市里哥哥家住了幾天,大早晨的回來,本想處理一些這些天堆積下來的工作。

看到趙長天的辦公室里還亮著燈,出于好奇、再加上連她自己也弄不清楚的一些心思,她敲了敲門、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可她怎么也沒有想到,居然看到的是這樣一副場景。

小姑娘很難接受在自己心理是偶像級的人物,居然是如此邋遢的形象。

“趙縣長,你這是怎么了?”

吃驚之后,林玉眨巴著漂亮的眼睛疑惑的問道。

經過片刻的調整,趙長天基本恢復了一些神志,意識到自己的形象不妥,連忙胡亂的抹了抹嘴巴,擦了擦眼角。

對于林玉的問話,他隨口回答道:“昨天忙活了一天,大凌河決堤的事情你還不知道?我差點被洪水卷跑了,能活著還是命大呢。”

“天啊,發生了這么大的事情?”

小姑娘發出了進入辦公室之后的第二次驚呼。

隨即,她的眉頭迅速皺了起來,小臉兒上充滿了憂慮之色:“趙縣長,死了很多人嗎?我知道大凌河沿岸可是有兩個大鎮呢。”

一邊說著,林玉仿佛要哭了一樣,眼睛里不覺帶上了一抹晶瑩。雖然她很單純,但也知道一條像大凌河那種波瀾壯闊的大河決堤意味著什么。

本來,趙長天還想逗小姑娘幾句,但看著她泫然欲泣的可憐模樣,又打消了這種念頭,

簡單的,用了幾分鐘的時間,趙長天把昨天自己經歷的一些事情告訴了林玉,沒有什么修飾,基本上還原了事情的經過。

小姑娘聽得很入神,隨著趙長天的講述,小姑娘的心情也跟著起伏不定。

當聽到為了救那幾個返回鎮子里的人,趙長天被洪水追著跑時,林玉的小拳頭握得緊緊的,臉上也掛著緊張的神色。

聽到趙長天化險為夷時,她才放松下來,長長的呼了一口氣。

“好了,林玉,事情就是這樣的。”

滿足了小姑娘的好奇心之后,趙長天看了看表,時間是早晨七點二十分。

“我得回家換身衣服,林玉,要有心理準備,今后一段時期,災后重建工作將會很忙碌,你們政府辦協調各方面的工作,任務很繁重呢。”

趙長天邊說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趙縣長,你太辛苦了,趕緊回去換衣服、吃點東西。”

林玉連忙說道。此刻,她再看著趙長天那邋遢的樣子,心中忽然覺得眼前男人的這個形象很可愛。

十幾分鐘之后,趙長天回到了家里,以最快的速度沖了澡、刮了胡子,換了身衣服。

忙完這些之后,時間已經走到了八點多。在小區附近,找了家飯店隨便吃了一些東西、填飽肚子,趙長天感覺自己已經基本恢復了正常的狀態。

再次回到縣政府,距離全縣干部大會已經只有二十幾分鐘的時間。

利用會議召開之前的最后這段時間,趙長天仔細琢磨了一番他在會上的發言內容。

8月19日上午9點,在昌縣政府大禮堂,全縣干部大會準時召開。

除去一部分受災地區的干部要在本地維持秩序外,與會人員幾乎涵蓋了昌縣所有干部,上到縣委縣政府的所有領導,下到各個村的支書、村長。

大會開始之后,主席臺上的縣長張子蘭首先做了發言,她向與會干部通報了昨天晚上發生的災難事件。

張子蘭沉重的介紹給大部分驟聞此事的干部,帶去了震驚。

大致的介紹了災情之后,張子蘭對常務副縣長趙長天提出了高度表揚。

張子蘭這樣說道:“同志們,趙長天同志自從一個月之前開始,就高度重視防汛抗洪工作。在當時,包括我在內的許多同志對此都不理解,甚至還有一些同志在背地里講一些風言風語、準備看趙長天同志的笑話。

但趙長天同志始終堅持著自己的工作方針,頂著壓力和嘲諷、不辭辛勞的進行著防汛準備工作。

最近幾天,當大暴雨開始之后,心中牽掛著百姓安危的趙長天同志更是不斷的到大凌河、各個危險水庫視察。

前天,當市委下達在全市范圍內建立防汛應急預案時,趙長天同志響應市委號召,憑借先期準備的大量詳實資料,第一時間制定了應急預案,使得我們縣成為全市最先完成應急預案的地區。

而且,預案充分考慮了我縣的實際情況,具有高度的可行性、合理性,獲得了市委和縣委的肯定。

昨天晚上,雨勢最大的時候,趙長天同志更是冒雨親自到大凌河視察。

晚上八點多,趙長天同志抵達大河鎮,他發現大凌河的水位已經非常接近危險水位、有決堤的可能。

當時的情況萬分緊迫,趙長天同志向縣委進行了請示,要求緊急轉移大凌河沿岸的大河鎮、鄰河鎮以及這兩個鎮所屬的幾個村子,縣委縣政府緊急磋商之后,同意了趙長天同志的請求。”

張子蘭的發言進行到這里的時候,稍稍停頓了一下,她的目光不為人知的看了趙長天一眼。

主席臺上知情的常委們都有一些臉皮發燒的感覺,即使是和趙長天關系比較惡劣的林保全也不例外。

趙長天倒是沒什么感覺,他很清楚,為了“大局”考慮,張子蘭只能這么說。甚至,市里也會統一口徑,會把凌縣的群眾提前轉移工作,說成是出自市委的決議。

對趙長天或是劉常清來說,他們的功勞已經得到了省委書記王林的認可,這才是最重要的。

在趙長天的思緒中,張子蘭的聲音繼續響起。

“但是,時間緊急,縣委縣政府來不及對趙長天同志進行支援。

在這種情況下,趙長天同志通過廣播的方式對群眾進行了緊急動員,憑借他在民間的極高聲望、以及兩個鄉鎮干部和工作人員的配合下,成功的對所有處于危險地區的群眾實施了提前轉移,沒有漏掉一個人。

與此同時,趙長天同志提前安排在水庫下游危險地帶的干部們,也對當地的群眾進行了提前轉移。

因此,在縣委縣政府的領導下,在趙長天同志的卓越表現下,這場百年難遇的特大洪澇災害沒有給我們縣造成任何人員損失。

這是一個奇跡,這是一個巨大的成就,我提議,讓我們大家用熱烈的掌聲感謝趙長天同志在這場洪澇災害中所做出的杰出貢獻。”

說到這里,張子蘭率先鼓掌,緊跟著,全場響起了熱烈、持久的掌聲。

張子蘭在發言的最后指出:常務副縣長趙長天被上級領導任命為昌縣防汛抗洪、災后重建總指揮。

繼張子蘭之后,趙長天做了重要發言。

在發言中,趙長天具體部署了下一階段的災后重建工作。

他重點強調了一對一幫扶受災家庭的工作,對五個負責此項任務的鄉鎮提出了具體、明確的要求。

并表示,會把干部們在這項工作上的表現與干部考核掛鉤。

對于其它的鄉鎮,趙長天也提出了要求,他指出‘一方有難、八方支援’,在受災群眾的一對一幫扶還沒有落實之前,其它的鄉鎮要組織人手為受災群眾籌措食物、飲水、帳篷等物質,滿足受災群眾的短期需求。

在這項工作上,考慮到各個鄉鎮的實際情況不同,趙長天沒有規定硬性指標。

在發言的最后,趙長天號召全縣各個鄉鎮:有力出力、有物出物,大家齊心協力,幫助群眾度過難關。

會議最后,馮長遠做了總結發言。

上午九點三十分,會議結束。

經過短暫的碰面交流之后,按照計劃,除去趙長天在縣政府坐鎮、統攬全局,其它的縣領導各自帶著一批人員、前往自己負責的受災地區主持群眾的安置工作。

而且,每個縣領導需要根據當地的實際情況,選擇合適的重建地點,并組織青壯年展開重建工作。

無疑,身為縣里一、二把手的馮長遠、張子蘭任務是最重的。

其他人負責的都是人口在千人上下的村子,而他們則是要負責兩個人口接近萬人的大鎮的人員安置、重建工作。

上午十點,趙長天接到了市長唐慶天的電話。閱覽您所愛愛閱覽.。

“趙副縣長,我剛接到省里通知,省委將在今天召開新聞發布會,向社會各界通報災情。

同時,省委同意并號召受災地區的各級政府開展慈善募捐活動。”

唐慶天言簡意賅的說道。

聽得出來,他的語氣中難掩興奮。

“趙副縣長,我看你應該著手準備開展募捐活動了,我可是十分期待你的表現。”

放下電話前,唐慶天如此說道。

“唐市長,最多兩天,你就會看到我們昌縣的動作。”

趙長天非常肯定的給了唐慶天回應。

結束與唐慶天的通話之后,趙長天努力的平復了有一些激動的心情。

事實上,對于省里能這么快的給出答復,趙長天也感覺頗為意外。

畢竟,這不是一件小事。可以說,到目前為止,在全國范圍內,還沒有哪個省敢于做這種事情。

能做出這個決定,說明省委已經下定決心要處理一批重大失職干部了,勢必要觸及到一些高層領導的利益。

這件事一旦開始正式運做,恐怕會馬上得到全國的關注。而且,在某種角度上,會得到世界的關注。畢竟,這是新中國成立以來,也許是規模最大的一次公開的新聞事件,自暴其短、批露大部分受災事實。

從長遠角度考慮,以此事為契機,根據事件最終的結果和反響,甚至會改變國家在輿論控制和監督方面的相關政策。

趙長天估計,在這樣的大事件上,王林應該是向中央匯報、并得到高層的首肯之后,才會下定決心的。

很可能,王林為了說服中央領導,還頗費了一番唇舌。

可無論過程如何,最重要的是結果。

沒有耽擱時間,趙長天喊來了政府辦主任胡利。

胡利剛回到縣政府,他是被趙長天一個電話叫回來的。已經有縣領導去受災的村子領導安置群眾的工作,胡利已經完成了他的任務。

“老胡,坐,昨天晚上辛苦了,任務完成得很出色。”

表揚了鐵桿心腹一句,趙長天順手扔過去一支煙。

胡利點上煙,重重的吸了一口。

“老板,我算不上怎么辛苦。在廣播里把你的名頭一搬出來,老百姓們還是非常信服的,再加上考慮到水庫潰壩會帶來的嚴重后果,沒有人不怕死的,在這種情況下,老百姓們都很配合。”

胡利眨巴著小眼睛,有些謙遜的說道。

隨即,小矮子語氣有些激動的說道:“老板,這次要是沒有你的殫精竭慮、運籌帷幄,咱們縣肯定是要出大事的,幾萬受災的老百姓,哪怕只死了三分之一,那也是上萬人。

如果真的發生了這種慘劇,我估計縣里領導全都得玩完,被調整到冷衙門將是最輕的處罰。馮長遠和張子蘭肯定會被撤職。

老板,現在這些人坐享其成,我感覺很憋氣。要不,我安排人手把事實真相散播出去?”

“老胡,暫時還不需要。眼下是一個關鍵時期,縣里需要安定團結的局面。下一步的工作,是需要群策群力的,不能在這個時候節外生枝。”

趙長天搖了搖頭,否定了胡利的提議。

“老胡,我找你來,有事情要你做。”

接下來,趙長天簡單的把他在昨天晚上,給王林提出的建議、以及今天省里的答復向胡利進行了介紹。

之后,趙長天鄭重的說道:“我要組織成立一個慈善募捐領導小組,我將擔任這個小組的組長,我打算安排你擔當常務副組長。

下一步,我要求你在政府辦、縣委辦、民政局挑選一些年輕的、語言表達能力強的人員,充實到這個小組中來。

人員不需要太多,暫定為十個。

找一個面積大一點的辦公場所,安排他們在里面辦公,要求每人配備一張辦公桌、一部固定電話。

而且,你要與銀行聯系,設立一個專門的募捐帳號。你還要讓民政局設立一個接收捐物的地點。

我會通過電視臺和報紙,把募捐電話、募捐帳戶、募捐地址公布出去,同時,會大力向社會各界介紹我們縣的災情,請求全社會的支援。

這些人的任務就是負責接電話,向有捐款、捐物意向的人介紹我們昌縣的災情。

當然,如果有人直接到縣政府捐款、捐物,他們也要負責接待。

等你把這些辦好之后,我會專門過去對這些人進行一些相關方面的指導。

你的任務暫時就是這些。”

說到這里,趙長天停了下來,稍稍考慮了一下說道:“老胡,我給你一天的時間,希望你能把這件事落實了。”

“老板,這事兒簡單,你放心,我保證在今天完成任務。”

胡利非常肯定的給出了答復。

“那好,你去安排。”

趙長天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即又說道:“對了,你給我把縣電視臺的臺長找來,我要向他布置一些任務。”

胡利離開之后,不到五分鐘的時間,縣電視臺張臺長幾乎是小跑著趕了過來。

張臺長年近五旬,中等身材,頭頂微禿。

剛剛結束的全縣干部大會,張臺長也參加了。通過會議上反應出來的一些東西,張臺長很清楚趙長天如今在縣里的地位。

因此,接到政府辦的通知,說趙長天要找他,他可是一點也不敢怠慢,放下了手里的工作,連跑帶顛兒的就趕了過來。

招呼誠惶誠恐的張臺長坐下之后。

趙長天向張臺長簡單的介紹了縣里要開展慈善募捐工作的相關情況。

接著,趙長天點明了找他的目的。

“老張,我要求你抓緊時間安排人員去災區錄一些災難畫面、拍攝一些相關照片,并以這些題材為基礎,做一個專題片。

具體要求是,必須要盡可能的展現我們縣的受災程度,要適當的進行渲染。要讓觀看到專題片的人產生極大的同情。

我提示你一點,比如你可以多拍攝一些受災兒童的畫面。

要突出的表現:在這場災難中,孩子們失去了家園、失去了學校,需要社會各界伸出援助之手,以便能夠讓孩子們能盡快重返家園、校舍。”

聽著眼前這位強勢人物布置的工作,張臺長忽然產生了一種高山仰止的感覺。

尤其是后面用受災兒童博取社會同情的想法,讓張臺長佩服得五體投地。

“趙縣長,請你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務。”

張臺長幾乎是拍著胸脯做出了保證。人家都已經給他指明了方向,如果還不能很好的完成任務,那他這個臺長也就不用做了。

“好,我相信你的保證。但張臺長你要記住一點,時間緊迫,災區的群眾急等這些錢來重建家園和保證未來一段時期的生活。

我最多給你一天半的時間,明天這個時候,我希望你能把做好的專題片給我拿過來。

專題片的時間不宜過長,最多不能超過十分鐘。

我要求,你要多做幾個版本,兩分鐘、三分鐘、八分鐘、十分鐘的都要有,而且,必須要讓擅于煽情的人配以旁白,要做到聲情并茂。

老張,你要明白,我們這么做,不是為了要欺騙社會大眾,只是為了能夠更好的籌集到資金幫助受災群眾重建家園。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說到后面兩句話的時候,趙長天提高了音量。

“趙縣長,我明白,我一定準時完成任務。”

張臺長大聲應道。他感覺自己的手心汗津津的。

“那好,你去忙,一定要抓緊時間。”

趙長天再次認真的叮囑了張臺長一句。

不是他羅嗦,實在是他交給張臺長的這個任務非常重要。

可以說,能否達成趙長天心中理想的募捐情況?張臺長負責的這個環節非常重要。

張臺長離開之后,趙長天腦子里反復琢磨著和募捐有關的工作,考慮著是否還有疏漏的地方?

這件事他雖然已經醞釀了很長的時間,但眼下事到臨頭,他必須要再慎重一些。畢竟,這件事情很重要。

甚至,在他心目中,這件事的重要性甚至不下于他在抗旱、抗洪上所做出來的那些大動作。

那些工作,只涉及到了昌縣,所產生的影響也局限于一縣之地,對于他在仕途上積累升遷資本具有相當的作用,但在某種角度上來說,作用相對有限。

畢竟,嚴格來講,他所做的那些工作,都屬于他的本職工作,是他應盡的職責。

但這次的募捐活動則不然,如果一切都按照他的計劃,其影響力將不再局限于昌縣、以及他的工作職責,影響力會更大,會涉及到市里,甚至會輻射到省里。

對他來說,這個謀劃以久的大動作不容有失。

能爭取到王林和省里的同意,這個計劃可以說已經成功了一小半,剩下的部分,需要按部就班的執行就可以了。

考慮了半響,發現沒什么疏漏之后,趙長天的情緒放松下來。

下午三點,胡利向趙長天匯報,已經完成了他交代的任務。

在胡利的引領下,趙長天來到了臨時成立的慈善募捐辦公室。

辦公室是政府辦原來使用的會議室,面積和基本布局都符合趙長天的要求,胡利安排人員進行了簡單改造。

十張桌子以及配套的椅子被整齊的擺成了兩排,桌子上各放著一部電話機,

人員也已經就位。愛.閱.覽

看到趙長天進來,十個被臨時抽調的年輕人不約而同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用目光迎接趙長天的到來。

趙長天發現,林玉也在其中。看到他進來,林玉粉嫩的小嘴兒微翹、偷偷的眨了眨眼睛。

這與其它人恭謹、嚴肅的表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看著那張可愛的小臉兒,趙長天生出了輕輕捏上一把的沖動。

“大家都坐,隨意一些,不用那么拘謹。”

趙長天微笑著向眾人打招呼,視線在林玉的臉上多停留了片刻。

“趙縣長要向大家布置任務,這項工作非常重要,大家都要認真傾聽、領會。”

胡利補充了一句。

趙長天在靠門口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等到其他人也都落座之后,趙長天開始了業務指導工作。

首先,趙長天在接電話的反應上進行了指導:從接電話時的應答,到如何介紹昌縣的災情。他還特別強調了說話時的語氣。

并做了現場示范。

接著,他告訴眾人,他會抓緊時間為眾人制定一份介紹昌縣災情的資料,要求大家能夠熟記,做到對答如流。

接下來,趙長天又向眾人指導了面對面接待募捐意向者的相關事宜。

整個指導過程持續了將近半個小時。這些年輕人對趙長天的觀感不知不覺中發生了一些變化。

十個來自于縣委辦、政府辦、民政局的年輕人,原本大都是心高氣傲的人物,能在二十多歲的年紀當上公務員并進入政府實權部門工作,在同齡人之中基本都算得上是出類拔萃的人物。

拋去林玉不算,平素的時候,這些人也基本都是以成功人士自居。

但在趙長天面前,這些人也只能低下高傲的頭顱、甚至會誠惶誠恐。無它,人家年紀和自己差不多,但在級別、成就上卻差了不只一籌。

如果說,原來他們對趙長天的羨慕或者說敬畏更多的是出于級別上的差距和傳聞中他的一些事跡。

那么,在今天經過了趙長天半個小時的指導之后,他們算是切實的感受到了趙長天的與眾不同。

可以說,趙長天的某些見解和言談之間折射出來的思想,讓他們有耳目一新的感覺,而且,讓他們有一種非常強烈的認同感。

就連對趙長天了解最多、心態也最平和的小姑娘林玉也因為發現了趙長天的另一面,而大感興奮。

趙長天的某些言論,讓她的小臉上不時會浮現出認同和喜悅的神色。那是一種在心靈上遇到知己的感覺。

指導進行到尾聲的時候,趙長天向這些年輕人布置了一個任務:讓他們每個人寫一篇關于昌縣受災和請求社會各界援助的文章。

趙長天表示,他將會在這些文章中挑選出一篇,被挑選出來的這篇將會有很重要的作用。

當趙長天結束指導離開的時候,這些年輕人都有一種意猶未盡的感覺。

陪著趙長天走出辦公室,胡利感慨的說道:“老板,你對他們做的這些指導,連我也受益匪淺,你對那些有錢人心理的分析簡直是入木三分,如果按照你說的方法執行,我看募捐到的資金數目一定很可觀。”

老胡,我的目的可不是‘可觀’那么簡單。”

趙長天意味深長的說道。

回到辦公室之后,時間已經接近下午四點。

趙長天得到消息:下午兩點半,省委辦公廳召開了新聞發布會,向媒體批露了北寧省在昨天晚上遭受到的特大自然災害。

發布會上,發言人大致的公布了受災情況:北寧省范圍內,有兩條大河決堤。

大凌河在昨天晚上十點決堤,大寧河在昨晚十一點決堤。

而且,全省有數十坐水庫先后潰壩,正是這些潰壩的水庫直接導致了兩條大河的先后決堤。

這些決堤和潰壩的大河、水庫,造成了大量的人員和財產損失。

大寧河決堤,直接導致了其下游寧縣所屬的三個鄉鎮、半個寧縣縣城被洪水席卷。

決堤時,這些地區的群眾還沒有被轉移。

發言人措辭嚴厲的批評了寧縣相關領導,用了玩忽職守這樣的形容詞,他介紹說:大寧河決堤之后,寧縣有關領導還想要隱瞞不報、拖延了兩個多小時的時間,耽誤了寶貴的及時救援時間。

其后,發言人繼續公布災情:大陵河決堤,導致了大凌河沿岸昌縣所屬的兩個鄉鎮、以及下游的凌縣縣城被沖。

但順城市和昌縣有關領導已經果斷的提前采取了應急措施,群眾都被轉移到了安全的地方,沒有造成一個人員的損失。

由于災難剛剛發生,具體的人員、財產損失情況還沒有統計出來,但僅僅根據目前已知的情況,這次百年難遇的特大洪澇災害,已經造成了北寧省至少上萬人遇難、過億元的財產損失。

省里公布的受災情況,有很多是趙長天上一次人生中不清楚的。

比如,錦市境內的大寧河決堤,他就根本沒有聽說過。

而且,關于人員和財產損失的大致數字的公布,也和上一次人生他知道的有很大不同。

他記得,在上一次人生中,媒體只是報道了:北寧省遭遇洪澇災害,造成了較大的人員和財產損失。

其后,基本上就沒有了相關報道。可見,這個時代,在新聞管制上,各級政府是非常到位的。

很顯然,因為他的出現,歷史已經有了一些不同。但這種不同,正是他所樂于見到的情況。

可無論其它受災地區的情況如何慘重,眼下對他來說,最重要的還是要履行好自己應該承擔的工作職責。

新聞發布會的情況,被他暫時拋到了一邊。

接下來的時間,他投入到了忙碌的工作當中。

趙長天陸續給承擔救災任務的縣屬幾個機關,市災后重建指揮部打了電話。之后,又分別與下到受災地區的縣領導們通了電話。

了解到的情況讓趙長天有喜有憂。

憂的是,經過各級干部半天時間的努力工作,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家庭參與了一對一的幫扶活動。

上萬受災家庭只有幾百戶找到了臨時住所。

喜的是,通過多方緊急籌措,在省、市民政部門的支援下,大量的帳篷被源源不斷的運往災區。

根據目前的統計情況,到晚上的時候,大部分群眾應該都能生活在帳篷里。

但這只能是短期行為,這么多人扎堆生活在一起,糧食、飲水、衛生都是個大問題。

皺著眉頭考慮了片刻,趙長天決定嘗試一種方法,這種方法將極大的檢驗他在民間的影響力。

半個小時后,一篇通告躍然于紙上。

各位父老鄉親:我是趙長天,被上級領導任命為災后重建總指揮。

現在,我向大家請求幫助,幫助那些因為災難而失去了家園的數萬同胞。

我希望條件允許的家庭,能夠主動幫助一個受災家庭。

人心齊、泰山移,只要大家都能伸出援助之手,我們的數萬同胞就能夠度過這次巨大的災難。

也許,大家能夠得到的回報很少。也許,因為這件事情,會給大家增添一些麻煩。

但我希望,在我們昌縣,所有的民眾都是團結一心的,無論面對任何災難和困境,我們大家都能攜手應對。

我相信,只要大家能夠萬眾一心、團結在一起,必將戰勝任何困難。

最后,我再次向大家懇請幫助。

我代表縣委、縣政府,代表我自己,代表所有的受災群眾,向大家鞠躬。

趙長天喊來了王軍,讓他把這篇短文潤色潤色之后,印成宣傳單,以最快的速度向承擔幫扶任務的五個鄉鎮發放下去,要做到每個村都要發放到位。

而且,要求各個鄉鎮以及村級干部要配合宣傳。

王軍領命而去。

晚上六點,趙長天離開了縣政府。

利用兩個多小時的時間,趙長天走訪了大河鎮、鄰河鎮,與張子蘭、馮長遠進行了簡短的交流,慰問了一些群眾。

其后,趙長天又頂著夜色,去另外十三個受災的村子進行了走訪。

等到趙長天回到縣里的時候,已經是午夜時分。

趙長天驅車直接到了王寒月家。

兩個人已經有幾天的時間沒有見面。

看著自己男人憔悴的樣子,王寒月很是心疼,知道趙長天還沒有吃飯之后。

王寒月讓王玲去廚房給趙長天做了一大碗熱氣騰騰的面條。

自從進入八月中旬,隨著王寒月肚子越來越大,行動也越來越不方便,王玲就暫時放下了手頭的工作,成為了王寒月的專職陪護。

王玲的雙胞胎妹妹王瓏在兩個月之前已經離開了醫院,除了舌頭無法續接之外,手腳已經可以做一些輕微活動。剩下的,就是需要回家進行長時間的休養。

可以說,如果沒有趙長天的幫助,王瓏能夠得到救治的機會微乎其微。而在其后幾個月的治療中,王寒月更是提供了大力的幫助。上萬元的醫療費用,幾乎大部分都是王寒月幫著墊付的。

因此,對于趙長天和王寒月,王玲充滿了感激

在工作上,王玲是所有超市員工中最勤奮的一個。Reading誘rloveYL22來照顧王寒月之后,更是把王寒月照顧得無微不至。

對于王玲的表現,王寒月非常滿意,早已經把她當成了心腹來培養。

雖然小姑娘為了替妹妹還債,堅持不要一分錢工資,但王寒月還是會不時的給小姑娘一些錢。

饑腸轆轆的趙長天一面吃著美味可口的面條,一邊與兩個美麗的女人聊著天,感覺分外愜意。

幾天的勞累似乎也在這種輕松、愉快的氛圍中逐漸消失。

吃完面條之后,趙長天針對自己還未出世的一對兒女,抓緊時間進行了一番已經中斷了好幾天的胎教活動。

看著心目中最尊敬的大哥、大姐無比恩愛的樣子,王玲既為他們感覺高興,也有一絲羨慕。

這一晚,趙長天摟著心愛的女人,睡得無比香甜。

直到早晨七點多,趙長天才在睡夢中醒來。

他感覺神清氣爽,身上的所有倦怠已經完全消失。

吃過王玲做的精致可口的早餐,趙長天在八點鐘準時趕到了縣政府。

整個上午,他基本是在頻繁的打電話中度過,調配各種救災物質,與各位駐扎災區的縣領導溝通,與市災后重建指揮部協調。

王軍在上午八點半派出政府辦的工作人員,把趙長天寫的那篇通告經過自己簡單潤色之后印成傳單發到了五個鄉鎮,再由各個鄉鎮發放到所屬的各個村。

趙長天非常欣喜、欣慰的發現,自己的這篇通告起到了立竿見影的效果。

根據截止中午反饋到他這里的情況,參與到一對一幫扶中的家庭數量猛增,不到三個小時的時間,達到了上千戶,而且還在持續遞增之中。

中午,臨近一點的時候,昨天下午他向慈善募捐辦公室那十個年輕人布置的任務得到了完成,十篇聲情并茂的文章交了上來。

除了來自民政局的那兩個年輕人文筆比較一般、沒有突出主題之外,其它的八篇文章基本都符合趙長天的要求。

經過一番比較之后,趙長天最終選擇了林玉所做的那篇。

林玉的這篇文章,站在女性的視角,突出的強調了受災群眾的苦難生活、艱難處境,整篇文章讓人讀了之后,會對受災群眾產生一種強烈的同情心。

下午兩點,電視臺的張臺長向趙長天匯報,專題片已經做好。

趙長天親自觀看之后,感覺比較滿意,針對一些旁白和場景剪接,他提出了一些意見。

下午三點,符合趙長天想法的宣傳片正式完成。

沒有耽擱時間,趙長天給明陽的老二趙長江打了電話。

趙長江領會了大哥的意思,表示會馬上派相關的可靠人員到昌縣接受大哥的指揮,爭取以最快的速度落實這件事。

趙長江展示了高效率,在結束與大哥通話的一個多小時之后,來自遠大集團總部的幾個專業人員來到了昌縣。

趙長天在自己的辦公室里接待了這些人。

半個小時之后,這幾個人拿著專題片和林玉的那篇文章、以及募捐帳號、接待地址離開了縣政府。

在這件事情上,到了這一步,趙長天所能做的已經完成了大部分,剩下的,就是看事情的進展,是否需要他采取‘某些’應急措施?

如果事情進展順利,他的某些備用計劃將不需要實施。

下午五點,從各個受災地區反饋回來的信息讓趙長天非常欣慰,綜合到一起、已經有三千個受災家庭得到了一對一的幫扶,增副超過了昨天的十倍。

而且,還在持續的有大量的家庭申請參與幫扶行動。

馮長遠、張子蘭以及其他的縣領導在與趙長天通話時,都難掩心情的興奮。

“長天,我是真的服你了,這樣難辦的一件大事情,居然在你發出了一篇通告之后,會起到如此理想的效果。

我聽到一些老百姓議論,他們是看在趙縣長的面子上才這么做的,說大家伙不能看趙縣長為難。既然趙縣長請求大家伙幫忙,這個忙就必須要幫。

長天,你知道嗎?聽到老百姓的這些話,我很嫉妒你。”

張子蘭語氣激動的在電話中和趙長天說道。

“趙副縣長,你這件工作做得很好,我代表縣委感謝你。”

馮長遠在電話中這樣說道。雖然他極力掩飾語氣中的激動,但趙長天知道,能說出這句話,足以表明了馮長遠內心的興奮和喜悅。

“長天,你這事兒辦得太漂亮了,我還從來沒有這么激動過,回去我請你喝酒。”

黃峰如此說道。

“趙縣長,實事求是的說,今天這件事,我佩服你。”

林保全如是說道。

張秀芳也在稍后不久打來了電話,“長天,我真為你自豪。數千受災的老百姓被無數幫扶的家庭親熱的領走,這種場面讓我當時差一點都流淚了。

我昨天還無比擔心鎮上的受災群眾怎么安置呢?可沒想到,今天你就給了我這么大一個驚喜。看著災民們和幫扶人員一起熱烈的談著你的場面,我真替你高興、驕傲。”

張秀芳的聲音中難掩激動。

陸續的接到這些充滿肯定、褒獎的電話,趙長天心理無比舒暢,這種感覺甚至可以媲美當他聽到遠大集團的利潤節節攀升時的那種美好心情。

晚上六點,趙長天接到了郭青云打來的電話。

郭青云在電話中說,他剛參加完市里的會議、回到家中。

關于下午省里召開的新聞發布會,他也在第一時間知道了。

他打這個電話,就是想要了解一下昌縣的實際受災情況。

在電話中,趙長天將自己這幾天的工作情況向郭青云進行了簡單的介紹。

當郭青云聽到在趙長天的努力下,雖然大凌河決堤、雖然有三坐潰壩但卻沒有造成一個人員損失時,郭青云大感振奮、喜悅。

當聽到省委書記王林對趙長天的表現非常滿意、并任命趙長天為昌縣災后重建總指揮時,郭青云大說了一個好字,并重重的拍了一下大腿。

以郭青云的智慧,自然很清楚王林對趙長天的器重意味著什么。

大致的介紹完自己的情況之后,趙長天向郭青云打聽起了錦市的受災情況。

談到這個話題,郭青云高興的心情馬上黯然起來。

根據郭青云的介紹:錦市的受災情況非常嚴重,僅大寧河的決堤就導致了至少上萬人的損失,大寧河下游的寧縣幾乎有半個縣城被洪水席卷。

之所以發生如此慘重的事件,與寧縣的主要領導缺乏危機意識、玩忽職守有關。

前天晚上,寧縣的主要領導沒有針對大寧河采取任何監控措施,甚至都沒有安排領導值班。

當大寧河的水位處于危險水位的時候,有群眾打算向有關領導反映情況,卻找不到任何可以匯報情況的領導。

據郭青云所知,寧縣是市委書記李大江起家的地方,寧縣的主要領導都是他的嫡系。

因此,即使發生了這樣大的災難事故,李大江仍然企圖要保住他的心腹手下。

今天下午,市里召開的干部大會上,寧縣有四個縣委常委、三個副縣長被宣布停職,但對寧縣的縣委書記、縣長,李大江只是進行了通報批評,并為這兩個人找了一些冠冕堂皇的借口。

“郭叔,我感覺李大江這是下了一著臭棋,省里已經向社會公布了災情,他想要保住這兩個直接責任人,簡直是癡心妄想一樣。按照我的估計,就是他這個市委書記能否保住位置都是個問題呢。”

針對郭青云的介紹,趙長天發現了自己的看法。

“小趙,這次你可能是想錯了。寧縣的兩個領導能否保住現在還不能遽下結論,但我敢肯定李大江一定會安然無事的。”

郭青云的語氣非常肯定,隨即,他不等趙長天發問,繼續解釋道:“李大江是聞省長一手提拔起來的干部,而且,據說,李大江在京城還有著很深的背景。”

“如果是這樣,那還真不好說了。”

趙長天所有所思的說道。

接下來,趙長天正打算繼續和郭青云探討一些話題的時候。郭青云卻實在受不了早在一旁站著,等得不耐煩的女兒的渴望眼神,把電話交給了女兒。

又與郭小雅親親我我的聊了十幾分鐘,互訴了一番思念之后,趙長天才在郭小雅的依依不舍中掛斷了電話。

結束了與郭小雅的通話之后,趙長天撥打了劉常清的電話。

和他預想的一樣,此刻,劉常清也沒有回家,依然在辦公室里工作。

兩個人,一個是市災后重建總指揮,一個是縣災后重建總指揮。

話題自然是離不開災后重建。

雖然有一些情況,劉常清已經知道,

但趙長天還是向他大致的介紹了一番昌縣這兩天的災民安置情況,并簡單的談了談下一步自己將要實施的慈善募捐活動。

常委會結束之后,上午九點,趙長天主持召開了全縣干部大會。

與會人員包括縣委、縣政府的主要領導、機關干部、各個鄉鎮的一、二把手。

會議開始之后,災后重建總指揮趙長天做了專題發言。

首先,趙長天總結了過去幾天的工作,他重點指出了在受災群眾安置上所取得的成果。

他這樣說道:“同志們,在我們全縣各級領導干部及所有公職人員的努力下,在很多熱心、善良老百姓的下,我們縣所有的受災群眾都得到了妥善的臨時安置。

這充分表明,我們昌縣的各級政府和廣大人民群眾是一個有戰斗力、有凝聚力的團結整體。

有這樣的干部,有這樣的群眾,我們必將戰無不勝。

我希望,在未來的日子里,我們能一直秉承著這樣的精神,在以后的重建工作中,取得更為豐碩的成果。”

趙長天這段隨意揮灑的發言,贏得了現場眾人的共鳴,博得了陣陣熱烈的掌聲。

總結完最近幾天的工作,接下來,趙長天針對下一階段的工作進行了部署。

趙長天指出:下一階段的工作重點就是重建,按照確定好的地理位置,重新建造兩個鎮和十三個村。

在具體的領導分工上,同開展一對一幫扶時一樣,依然是縣里15位主要領導按照原來分管的區域負責重建工作。

趙長天本人則是依然負責總體協調和統籌。

在重建資金上,先期將由縣財政發揮主要作用。

在會議的最后,趙長天揮舞著手臂,滿懷激情的說道:“同志們,我有一個希望,我希望在我們所有人的努力下,在一個月之內完成重建工作。

讓我們大家一起努力,爭分奪秒,‘大干三十天’,讓我們再次創造一個人間奇跡。

我希望,多年以后,當我們回首這次災難時。我們每個人會得出這樣的結論:災難是可怕的,但萬眾一心、眾志成城戰勝災難的過程卻令我們所有人感覺自豪。讓我們可以在后輩子孫面前,光榮的談論我們所創造的奇跡。”

在全場熱烈、持續的掌聲中,趙長天結束了他的講話。

會議結束之后,趙長天繼續留在辦公室里,通過電話,在大局上負責協調、統籌工作。

其它的縣領導們則是斗志飽滿的奔赴各個災區。

臨行前,張子蘭和趙長天進行了簡短的談話。

張子蘭這樣說道:“長天,這幾天在大河鎮的工作,是我自從進入仕途以來,過得最為充實的一段日子。

你知道嗎?當我看著那些受災群眾被一戶一戶的幫扶家庭帶走時,心理非常滿足。而當所有的受災群眾在昨天晚上全都得到了安置時,我激動得整晚都睡不著覺。

我知道,這些都是你的功勞,如果沒有你在群眾中巨大的影響力,沒有你所做的工作,這一切不可能如此順利的完成,甚至不可能完成。

如果幫扶工作一直進展緩慢,我都不敢想象這幾天以及未來的日子里,我將是什么樣的心情?

長天,能和你一起共事,是我的榮幸!

我希望,我們能攜手做出更大的事業來。”

張子蘭的聲音中充滿了真誠。

到了這個時候,這個高傲的女子已經從心底里認可了趙長天,真正的把他當成了志同道合的政治盟友或者說是朋友。

對于張子蘭釋放出來的善意,趙長天同樣給予了真誠的回應。

看著張子蘭面帶笑容的離開,趙長天的心情很不錯。

他知道,自從張子蘭來到昌縣,雖然因為方文天的原因,在表面上和自己達成了合作約定,成為了政治盟友。

但張子蘭一直都對自己是保持著戒心的,這反映在:在一些無關大局的工作上,兩個人基本會保持步調一致,彼此給予對方。

但在涉及到一些比較重大的問題上,張子蘭的立場就會搖擺不定,甚至會站在他的對立面。

之所以如此,固然有著見解不同的因素,但更大的原因卻是張子蘭對他并不信任。

在限制放水、制定應急預案上都是如此。

今天張子蘭表現出來的態度,在趙長天看來,應該是非常有誠意的。

實際上,這種情況,正是他一直想要爭取達到的一個目標。有了張子蘭的全力,他才能順利的展開一些工作。

關于張子蘭的事情,只占用了趙長天片刻的的思緒。

之后,趙長天就把注意力投入到了眼前的工作當中。

上萬套房屋,在一個月內建成,以昌縣的實際情況來看,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首先,從資金上考量,在精打細算的情況下,盡量壓低成本,一套房屋也至少需要五千元的成本,也就是說,至少需要五千萬。

但實際上,以昌縣目前的財政狀況,在大副壓縮其它各項開支的情況下,甚至連一千萬都拿不出來。

省、市的資金援助加起來,估計也和這個水平差不多。

那么,也就意味著,在資金上還有一大半的缺口。

這3000多萬的缺口,在有關部門的協調下,可以通過銀行貸款解決一部分。但昌縣畢竟是一個窮縣,銀行所能提供的貸款也是非常有限的,還是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而且,如果昌縣背負上這樣一個沉重的包袱之后,估計今后幾年的財政收入將有大部分用以支付銀行貸款,將沒有能力進行其它需要財政的項目,無疑會極大的影響到自身的。

綜合起來,從目前的資金狀況看,最多可以支撐半個月的時間。

除非采用偷工減料以及其它一些不負任的做法,大副削減資金支出,才有可能支撐到重建工作完成。

但這顯然是趙長天根本不會考慮的。

其次,在人力上考量。正常情況下,在農村建一套三間的平房或者瓦房,至少需要十個勞動力花費一個月的時間才可能完成。

那么,也就意味著,在正常情況下,即便是考慮到流水化作業的因素,將所需人員大幅減少,也需要至少一萬精壯的勞動力參與到重建中,才可能在一個月之內完成施工任務。

而在幾萬受災的群眾中,精壯勞動力只有不到8000人,還有2000多人的缺口。

人員相對于資金上的困境來說,倒是比較容易解決。在付出一定的酬勞之后,能迅速的填補缺口。

仔細的思索一番之后,趙長天對眼前的形式已經非常清晰了。

錢!只要錢的問題能得到解決,其它的問題都將不再是問題。

而能否解決資金緊缺的問題?就要看募捐所能取得的成績。

雖然在這件事情上,趙長天有一定的信心,但他的信心畢竟是建立在預測的基礎上,至于事情能否按照他的估計,還是個未知數。

在忙碌的工作中,時間過得飛快。

在所有領導干部和工作人員的努力下,下午兩點,各個受災地區的施工人員已經就位,加起來,總共一萬一千名精壯勞動力被分配到了各個災區。

下午兩點半,所有的受災地區開始進行重建工作的第一步,在一些專業和經驗豐富人員的指揮下,開始打地基。

從各個重建現場反饋回來的信息,讓趙長天很是欣慰。

晚上六點,趙長天離開了縣政府,驅車返回了順城的家中。

他已經有幾天沒有回家了,雖然和家里通過幾次電話,但由于工作忙碌的原因,通話時間都很短暫。

他對家人有些惦念。

何況,二爺爺明天就要返回廣州,于情于理,他都必須要回家看看。

進入自家的莊園之后,趙長天的車子剛停好,小妹趙盈已經跑了過來。

“大哥,我好想你,都好幾天沒見到你了。”

趙盈依戀的抱住了大哥的胳膊。

雖然已經十一歲了,但小丫頭依然還是像小時候那樣喜歡粘著趙長天。

“盈盈,大哥也想你!”

親昵的揉著妹妹的小腦袋,趙長天笑呵呵的說著。

這個時候,老四趙琳、老五長湖、老六長海也都小跑著迎了上來。

“大哥,你要是再不回來,我都打算和老五去昌縣看你了。”

趙琳抱住了大哥的另一只胳膊。

暑假結束后,趙琳就將進入高三學習。

18歲的的趙琳已經是個大姑娘,長得亭亭玉立,遺傳了母親劉晚霞的相貌,身材高挑、容顏秀麗。

“大哥,聽爸說,你擔任了昌縣重建總指揮,負責全縣的災后重建工作,真了不起。這幾天一定很忙、很累。”

老五長湖的語氣中充滿了的自豪和關切。

大哥一直是趙長湖心目中的偶像,他最喜歡聽大人們談論與大哥有關的事情。

言談舉止間,趙長湖已經有了一些成年人的模樣。

年滿16歲的長湖遺傳了趙家人的基因,身高已經接近一米八,長得虎背熊腰。

性格有些內向的老六長海沒有和大哥說話,只是有些羞澀、靦腆的望著大哥,眼神中充滿了對大哥的親近和尊敬。

在趙長天的上一次人生中,成年之后的趙長海是趙長天手中最為銳利的一把尖刀。

可以說,性格內向的趙長海,實質上卻是趙家兄弟中最為心狠手辣的一個。

在幾個弟弟中,趙長天最為疼愛的也是他。

此時,除了老二和老三因為在外地忙于工作沒有回家之外,所有的弟妹都聚集在了趙長天身邊。

這種血濃于水的親情,讓趙長天心中有著暖暖的感動。

看著逐漸成長起來的弟弟、妹妹,感受著他們對自己的那種發自內心的親熱,趙長天內心十分滿足。

更讓他感覺欣慰的是,經過他的努力,他終于逐漸改變了家人的命運。

老二長江不會過早離開人世。

老三長河也不會年紀輕輕的就入獄服刑。

四妹趙琳也不會在長大后承受失敗的婚姻。

老五長湖不會再殘廢。

老六長海也不會最終和自己一起走上法場。

七妹趙盈不會在新婚之后就承受失去親人的痛苦。

“哥,快點進樓,爸媽、爺爺和二爺爺都在廳里等著你一起吃飯呢。”

趙琳搖著大哥的胳膊。將趙長天的思緒拉了回來。

“走,我們進去。”

趙長天應了一聲。在妹妹和弟弟們的簇擁下向著別墅走去。

見到幾個長輩,自然是一番親熱。

對二爺爺,趙長天禮貌而又不失親熱的進行了問候。

豐盛的飯菜已經擺上了桌,一邊吃著飯,眾人一邊愉快的聊著天。

作為飯桌上的唯一客人,趙久義心中頗有一番感慨。

趙久義在大哥家生活了一周的時間,算是對大哥的家族有了一番比較深刻的了解。

隨著了解的愈發深入,趙久義對趙長天這個幾乎憑一己之力、改變了整個家族命運的侄孫子,越發的看重和喜歡。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親耳熟聞,他決不會相信一個年輕人居然可以如此的優秀、卓越。

趙長天的諸多經歷,在趙久義心中,有著太多另他贊嘆的地方。

在和大哥聊天的時候,他們之間的很多話題都是圍繞著趙長天。無論是他,還是大哥,都覺得樂此不疲。

在大哥家生活的這段日子,趙久義感覺分外的舒心。

大哥的身體硬朗,家族人丁興旺,而且后輩中更是出了幾個了不得的人物,其中還有令他都為之側目的趙長天。

大哥家族的繁榮,讓他由衷的感覺高興。同時,他在心理已經做出了一個非常重要的決定。

這個決定,在很大程度上,也許將關系到趙家能否達到前所未有的顛峰狀態。

趙久義甚至有一種極大的期待,他期待著趙家能夠真正的崛起于華夏,能夠創造老祖宗曾經創造過的家族輝煌。

每當想到這里的時候,趙久義感覺自己那戎馬多年、千錘百煉的心臟都忍不住砰砰跳動。

他發現,年近古稀之后,他居然有了一種如同年輕時代勇往直前、拼搏奮斗的豪情,他甚至有了一種戰斗的。

暫時,他還不打算把這個決定告訴大哥,他還需要做一些準備工作,這也是他為什么著急離開大哥家里的重要原因。

趙長天不清楚二爺爺的心思,但他能明顯的感覺到,二爺爺注視著他的目光中,有著一種深深的期許。二爺爺的談話中,也有著要把自己的人生經驗盡數灌輸給他的想法。

晚餐在一種非常親熱、和諧的氛圍中結束了。

晚餐之后,應二爺爺和家人的要求,趙長天把最近幾天的工作經歷作了簡單的介紹。

對于家人,趙長天沒有任何隱瞞。

隨著他的講述,聽眾們的心情也跟著不斷的轉換,趙長天的經歷確實讓人聽著都感覺捏一把汗。

當聽到趙長天在常委會上提議緊急轉移危險地帶的群眾、卻沒有獲得多少時,聽眾們的心情都很憤怒和不平。

當聽到趙長天一個人開著車冒雨去大河鎮,聽眾們都有一些壓抑。

當聽到趙長天在大河鎮、鄰河鎮幾乎完全憑借著自己的巨大影響力,成功的提前轉移了群眾,聽眾們的心情跟著激動起來,他們心中為自己的親人感覺自豪。

當聽到趙長天因為幾個中途返回鎮里的老百姓,而毅然返回,并在大凌河決堤的時候,還依然處于危險地帶時,雖然知道趙長天人好好的就待在自己身邊,心還是都提了起來。

聽到趙長天及時的轉危為安,才各自長舒了一口氣。

同時,也為無數老百姓的家園被毀而有些黯然。

當聽到省委書記王林親自到災區視察災情,并對趙長天的表現高度肯定、還任命他為防汛抗洪、災后重建總指揮時,聽眾們的心情陷入了喜悅之中。

當聽到趙長天發出通告、請求老百姓,響應者云集的時候,聽眾們無不喜形于色。

講到這里,趙長天聽了下來,他看了看表,時間已經走到了晚上七點半。

“長海,你去開一下電視,把頻道調到中央臺。”

趙長天向拄著下巴正聽聽津津有味的弟弟說道。

趙長海雖然有些疑惑于大哥的吩咐,但還是不打折扣的緊走了幾步,打開了電視。

在家人疑惑的目光中,沒有等待太長時間,七點三十五分。

一副滿目創痍的畫面躍入大家的視線。

在畫面上,無數房屋浸泡在水中,緊接著旁白響起,“八月十八日,北寧省發生特大洪澇災害,造成大量的人員和財產損失。觀眾們此刻看到的,就是受災最為嚴重的地區之一昌縣,全縣有無數房屋被洪水沖走、浸泡。”

旁白之后,畫面進行了切換,出現了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兒,小女孩兒坐在不遠處的一處山坡上。

小女孩兒臉上都是淚痕,身上的小衣服皺巴巴的,可憐的樣子令人感覺心酸,旁白適時的響起,“在這次災難中,無數的兒童失去了家園,失去了校園。”

畫面再次進行了切換,很多受災兒童的畫面一一在屏幕上閃現。

“觀眾朋友們,昌縣是一個經濟落后、以農業為主的地區,前不久剛剛遭遇了百年難遇的旱災,造成了農作物大面積的絕收,這次特大洪澇災害,令這個落后的地區雪上加霜。”

隨著旁白的聲音,畫面上出現了一片片枯黃的莊稼。

“觀眾朋友們,為了讓我們的受災同胞有衣服穿、有食物吃,為了他們能夠重建家園,為了讓兒童們能夠重返校園,獻出你們的愛心,伸出你們的援助之手。‘一方有難、八方支援’,受災群眾等待著大家的援助。”

隨著旁白響起,畫面上出現了熱線電話、捐款帳戶、以及捐物地址。

看完專題片,劉晚霞、趙琳、趙盈眼中已經含滿了淚水。

“長天,這個辦法也是你這個重建總指揮想出來的?能讓央視播出,估計應該是下了一番功夫?”

趙久義在震撼過后,注視著趙長天問道。

趙長天點點頭,把和央視以及各個省臺的交換條件說了出來。

接下來,應趙長天的要求,針對這部專題片,趙家人各自談了自己的感受。

大家一致的感受是,整個專題片雖然只有兩分鐘,但卻讓人產生了強烈的同情心,尤其是那個出現在鏡頭上十幾秒鐘的小女孩兒讓大家心底里最柔軟的地方受到了觸動。

在趙家人談論對專題片的感受時,繼央視之后,在全國范圍內,所有的省臺全都播出了關于昌縣受災的專題片。

只是相比于央視,專題片的時間要長了很多,最短的也達到了六分鐘,增加了很多災難現場的畫面。

專題片播出不久,趙長天的移動電話就頻繁的響起,劉常清、張子蘭在和趙長天的通話中,都表示出了驚喜的情緒。

“小趙,你這種募捐方式算是在全國開了先河,我很期待募捐的結果。”

劉常清贊嘆的說道。

“長天,對你,我已經找不到可以褒獎的詞匯了,這樣的方式你都能想出來、而且也能做到,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張子蘭的聲音中充滿了喜悅。

第二天一大早,趙長天返回了昌縣。

縣政府的領導們見到趙長天之后,紛紛聊起專題片的事情來。

言談之間,都充滿了對趙長天此舉的肯定和對募捐結果的期待。

按照趙長天的要求,募捐辦公室的十個年輕的接線員,一大早就嚴陣以待。

八點剛過,第一個電話就打了進來。

打電話的是本省的一個商人,這個商人言簡意賅的表示,他看了昨天的電視報道,他打算為受災群眾捐款一萬元,資金將馬上打入募捐帳戶。

繼這個商人之后,十部熱線電話就像接收到了某種指令一樣,絡繹不絕的響了起來。

通常一個電話剛剛接完,放下之后,又馬上響了起來。

僅僅是片刻之間,來自全國各地的募捐電話讓十個年輕人忙得不可開交。

一個小時的時間,意向捐款就達到了驚人的一百萬。

兩個小時之后,達到了二百三十萬。

到達中午的時候,意向捐款達到了令人震驚的五百一十八萬。

經過銀行確認之后,實際到帳的款項達到了三百八十萬。

中午,熱線電話仍然持續著上午的勢頭,十個募捐辦公室的年輕人根本連吃午飯的時間都沒有。

事實上,他們根本就沒有吃飯的心情。YL22

那一筆筆捐款,讓這些年輕人幾乎紅了眼睛。他們知道這意味著什么?每一筆款項,也許就能有一個或者數個受災家庭得到妥善的安置。

用林玉的話來說,如果募捐情況一直這樣持續下去,她寧可一天都不吃飯。

趙長天在飯店訂了餐,送過來之后,這些年輕人嘴里幾乎是一邊含著飯菜,一邊不停的接著電話。

中午,劉常清打來了電話,了解到情況之后,連聲的說著好,喜悅之情難以自抑。

在重建現場主持工作的張子蘭、馮長遠按捺不住迫切的心情,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向趙長天打電話了解募捐情況。

每一次趙長天的回復,都讓這兩位激動無比。

下午的時候,募捐勢頭更為喜人,下午三點的時候,意向捐款達到了九百萬。

下午五點半,意向捐款突破了一千萬,達到了驚人的一千三百五十萬。

實際到帳一千一百萬。

到了這個時候,雖然銀行已經下班、無法轉帳,但熱線電話仍然響個不停。

晚上六半,電話才逐漸少了一些。

這個時候,去各地主持重建工作的縣領導們都已返回了縣政府。

但所有人都沒有想要回家的意思,大家在募捐辦公室里充當著十個年輕人的助手角色。

幫著統計資料,或是記錄數據。

這樣的工作,在往常的時候,領導們會感覺十分枯燥。但在此時,卻沒有一個人有這種感覺。

直到晚上九點,熱線電話才停了下來。

十個年輕的接線員,已經筋疲力盡,但每個人都神采奕奕。這樣的工作,對他們來說,哪怕是再累,也甘之如飴。

縣領導們一個個都是喜笑顏開。

最終統計下來的結果,令所有人感覺到了極度的喜悅。

意向捐款達到了令人震驚的兩千一百萬。

這是什么概念?這幾乎已經達到了昌縣所需救災款項的一半。

而這僅僅是一天時間。

“長天,你又創造了一個奇跡。”

張子蘭的贊嘆反映了大家的心聲。

“這是大家的功勞,我只是出了一點力,盡了我的職責而已。”

趙長天適當的謙遜了一下。

當晚,眾人皆滿意而歸。

第二天,全國各個知名的大報社在頭版的位置刊登了昌縣的募捐主題文章。

其后的幾天里,到達8月25日中午的時候,募捐辦公室得到的意向捐款為八千萬,實際到帳數目七千三百萬。

可以說,到了此時,昌縣募集到的捐款已經足可以滿足自身的救災需求。

與其它受災地區比較,昌縣早已一枝獨秀。

先期勢頭最猛的錦市,到如今不過是籌集到了四百萬的款項,但即使是這樣,在全省所有的臨時慈善組織中也名列第二位。

省委書記王林在最近幾天、在幾個不同場合公開表揚了昌縣所取得的巨大成果,甚至有兩次直接提到了趙長天的名字。

順城市委書記劉常清、市長唐慶天,更是多次對昌縣縣委、縣政府及趙長天提出了公開表揚。

在這種情況下,昌縣災后重建總指揮趙長天向市災后重建指揮部提出了一個建議。

他表示,昌縣所募集的資金,在滿足自身需要的情況下,可以向市里其它受災地區提供支援。

趙長天的提議可以說正捅到了市里主要領導的癢處,事實上,即使他不主動提出來,劉常清和唐慶天也會厚著臉皮提出這個要求的。

畢竟,那么一大筆錢放在那里,市里領導不眼紅是不可能的。

拋去昌縣不算,市里在災后重建資金上也有著接近五千萬的資金缺口。

到目前為止,市里一共才籌措到了不到二百萬的捐款,對于龐大的資金缺口來說,幾乎是杯水車薪。

而目前,昌縣可以拿出2000萬來支援市里,這無疑會極大的緩解領導們的壓力。

因此,提議在一片叫好聲中獲得了通過。

8月29日,在持續的瘋狂增長中,昌縣所募集到的款項已經達到了一億三千萬。

到了這個時候,北寧省官場上消息稍稍靈通一些的人士,都已經知道了昌縣所創造的募捐奇跡。

也有一些受災地區打算效仿,但都在與各大電視臺的接洽中失望而歸,他們拿不出令電視臺滿意的交換條件。

順城市委書記劉常清、市長唐慶天,是全省所有市級領導中最揚眉吐氣的。而且,也是最為安心的。

昌縣所募集到的款項不但可以滿足自身災后重建的需要,而且已經完全滿足了整個順城市的救災資金需求。

相比之下,依然在募捐行動中排名第二的錦市,到目前為止,只不過募集到了七百萬的資金,對于本地區的重建工作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9月3日,募捐專題片在各大電視臺完成了最后一次的播放。

在這一天,趙長天在和郭青云的通話中,得知了一個消息。

在省委書記王林的直接過問下,錦市市長李大江終于還是沒有保住寧縣的兩位主要領導,縣委書記、縣長雙雙被撤職。

整個寧縣官場,縣處級的領導大部分都被波及到了。該撤職的被撤職,該調整工作的被調整工作。

9月4日,報紙上關于募捐的主題文章也完成了最后一期的刊登。

9月5日,昌縣在報紙上發表了答謝全國人民和熱心募捐人士的專題文章,并表示:目前所籌集到的款項已經可以滿足救災需要,即日起停止接受社會各界捐贈。

在這一天,經過最后的統計,計算出來的募捐款項為二億一千萬,收到的各種捐物,包括衣服、鞋子、以及其它老百姓日常生活用品,堆滿了近百平米的一個倉庫。

趙長天在和劉常清商議之后,以昌縣災后重建總指揮、以及順城救災總指揮的名義,向省委提交了一份建議。

表示:昌縣所募集的救災資金,在滿足昌縣以及順城需要的情況下,多余出來的款項交給省里統一安排。

對此,省委省政府給予了高度肯定。

事實上,對于省委書記王林和省長聞陽來說,隨著各地重建工作進入到中期,除了順城沒有請求省里給予資金上的之外,其它幾個受災的市幾乎每一天都會向省里打請援報告。

省里的財政狀況已經捉襟見肘,按照目前的形式,即使加上國家下撥的專項救災資金,也根本無法滿足災區的需要。

資金缺口至少在兩個億,雖然能通過銀行貸款解決一部分,但仍然有著相當大的缺口。

不到萬不得已,省里是不能也不會向中央開口求助的。

在這種情況下,順城和昌縣的建議,無疑是雪中送碳。

昌縣募集到的兩億一千萬的款項,在滿足自身和順城的需求之后,能夠為省里提供一個億左右的資金,這無疑會極大的緩解省里兩位主要領導的壓力。

對于趙長天的擅做主張,昌縣的領導們沒有人提出批評和反對意見。

事實上,趙長天如今在昌縣官場的聲望和影響力,已經達到了縣委書記馮長遠、縣長張子蘭都無法企及的程度。

馮長遠這個是昌縣的一把手,也不得不承認,對于趙長天,他已經無力再實施打壓。

甚至,在很多時候,他也不得不看趙長天的臉色行事。如今的昌縣官場,上至縣委常委,下至普通的村級干部,幾乎沒有人敢當面頂撞趙長天。即使是在背地里講關于趙長天的閑話,也要小心翼翼。

惟恐被那些趙長天的擁躉們聽到。

事實上,自從前些日子,關于趙長天冒著丟官棄職的風險、幾乎憑借著一己之力挽救了上萬人生命的消息在昌縣官場和民間傳播之后,原本就在民間擁有極高聲望的趙長天,在威望上幾乎達到了一個普通官員根本無法企及的程度。

在昌縣的普通干部中,也引起了巨大的反響。對于英雄人物,向來不缺乏崇拜者,即使是官員也不例外,尤其是普通的基層官員。

當趙長天又憑借著非凡的能力,為昌縣募集到了天文數字般的救災資金后,趙長天的聲望再次得到了攀升。

這一次,昌縣所有官員以及政府工作人員都跟著直接受益了。

人們明白一個道理,如果沒有足夠的資金救災,那么,當昌縣的財政收入全都用來災后重建時,他們的工資、獎金、各種待遇必定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這是大部分官員最為實際的想法。

而趙長天通過他的行動,讓大部分官員的利益得到了保證,他們怎么可能會不擁護趙長天呢?

每當想到這些,有時候,馮長遠感覺自己很悲哀。

但有些時候,他又因為趙長天所創造的那些奇跡而感覺振奮。

他清楚的知道,在這種局面下,在和趙長天持續一年多的斗爭中,他已經完敗。

現在,更多的時候,馮長遠期待著趙長天能趕快調走。

如果繼續和趙長天共事下去,他甚至會感覺到,他這個縣委書記、黨政一把手,會被一個常務副縣長給架空,成為官場上的一個大笑話。

馮長遠知道,他的想法,也只能是奢望罷了。愛閱覽YL22

畢竟,涉及到一個常務副縣長的調動,不是他所能決定的,尤其是在這個常務副縣長還非常強勢、市委書記還非常關照他的情況下。

趙長天雖然不清楚馮長遠的具體心思,但從馮長遠的一些表現上,他能感覺到這個自己在昌縣官場最大的對手,在行為上逐漸的有了許多改變。

比如,在涉及到常委會表決的很多議案上,馮長遠很少再和自己針鋒相對。甚至,在最為敏感的人事問題上,馮長遠也幾次選擇了退讓。

實際上,對于馮長遠的改變,在趙長天看來,從某種角度上講,是馮長遠一種識時務的表現。

目前的縣委常委會,趙長天具有相當的信心、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掌控決策權。

他之所以有這種信心,與當前的局面有關。

在經歷了最近一段時期的系列事件之后,除去原來就和自己站在同一陣線的縣長張子蘭、紀委書記黃峰、組織部長李濤,政法委書記孫寶林和副書記周剛也逐漸轉變了原來中間派的立場,和自己的關系越走越近。

可以說,加上自己,一個六人的聯合陣線已經形成,在11人常委會上形成了超過半數的優勢。

再加上馮長遠的兩個嫡系,林保全、錢東海也在逐漸改變著以前和自己尖銳對立的態度。

最近的幾次常委會上,涉及到的一些表決議案,這兩個人基本都能站在客觀的立場上、沒有和自己唱對臺戲,甚至,在多數時候更傾向于自己。

如此一來,馮長遠這個縣委書記、名義上的一把手,所能得到的已經越來越少,他即使想要和自己作對,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趙長天在私下里收集到的信息表明:昌縣官場上發生的這些變化,對處于權力格局中的高層官員來說,大家都心知肚明。

大家都清楚一件事情,以趙長天為核心的趙系勢力已經在昌縣官場占據了強勢的主導權。

無論別人怎么看,趙長天對自己的現狀非常滿意。這種局面,正是他一直所追求的。

只有這樣,他所推行的工作基本都能順利開展,他的某些理念能在實踐之中得到貫徹,他發出的聲音才能更具影響力和號召力。

在趙長天的志得意滿中,9月7日,省委書記王林到順城視察災后重建工作。

王林先是視察了凌縣,對凌縣的災后重建工作表示肯定。

事實上,在充足的資金下,在市里主要領導的重視下,在不與昌縣對比的情況下,凌縣的災后重建工作是要遠遠領先于省內其它災區的。

視察完凌縣的重建工作之后,王林在市委書記劉常清、市長唐慶天的陪同下來到昌縣視察。

昌縣縣委、縣政府自然是高度重視,災后重建總指揮趙長天、縣委書記馮長遠、縣長張子蘭都全程參與陪同王林視察。

在市、縣主要領導的陪同下,王林先后視察了大河鎮、鄰河鎮兩個大鎮的重建工作。

在鄰河鎮的重建工地上,看著熱火朝天的施工景象,感受著老百姓們在重建家園上表現出來的蓬勃的精神面貌,王林頻頻點頭,對眼前所看到場面非常滿意。

“常清,這些日子我去了很多災區走訪,昌縣的重建工作是進展最為迅速的,而且,給我的感覺也是最為特殊的。我在昌縣受災群眾的臉上感覺不到有任何失去家園的那種悲傷和痛苦。”

王林向著身旁的劉常清,也仿佛是向著自己說道。

隨即,王林走出視察隊伍,擺手制止了其他人跟進的腳步。

王林來到了幾個正在做木匠活的的青年農民近前,這幾個青年忘我的埋頭苦干著,仿佛他們正在做的工作是一件值得他們投入全部精力的事情。

“小伙子,你家里受災了嗎?”

王林向著離他最近的一個年輕人親切的問道。

“是啊,家里都被水沖了。”

青年抬頭瞟了王林一眼,隨意的回答了一句,就又垂下頭把注意力放到了自己的工作上。

“小伙子,你家里經歷了這么嚴重的災難,可我看你好象不是很難過的樣子啊,這是為什么呢?”

王林繼續問道。

“很簡單,因為有盼頭啊,因為我家里即使受了災、什么都失去了,也不用擔心生活問題,我們的趙縣長會管的。”

青年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為了不影響到手上的工作,青年連頭都未抬,明顯的是不肯因為任何事情而影響到自己手上的工作。

估計他如果不是看在王林是個老人的份兒上,而且還問到了他喜歡談論的話題,在擔心影響到工作的情況下,他很可能是不會分心和人說話的。

“我們的趙縣長!”

王林在心理重復了這句令他感覺動容的話。

“我們的趙縣長說過,要大干三十天,要在30天之內讓受災同胞都住進新房。因此,我們必須要爭分奪秒的干活,絕不能讓趙縣長失望。”

另一個埋頭苦干的年輕人說道。顯然,話題提到了‘趙縣長’,引起了這個年輕人的談興。

“哦,小伙子,聽你話里的意思,你家里沒有受災?到這里干活,你愿意來嗎?”

王林溫和的問道。

“是的,我家是沒有受災,但我們趙縣長號召大家來幫忙,我們當然要來,我們村子里的年輕人都愿意來,為了不影響到地里的莊稼、而且也同時用不了那么多人,我們就輪流的到這里來干活。”

青年隨意的回答道。

“你們一天有多少酬勞啊?”

王林繼續問著。

“趙縣長說要給我們酬勞的,一天五塊錢,比城里工人賺的都多。但我們想著,趙縣長為我們做了那么多好事,受了那么多委屈。我們響應趙縣長的號召、是為了幫助趙縣長來到這里的,怎么好意思要錢呢。我們大家就一起商量做了決定,我們一分錢報酬也不要,就是飯也要自帶,不能給趙縣長增加麻煩。”

年輕人樸實的回答道。

王林再次動容了,幾天以來,他去過很多重建施工現場,也問過很多老百姓類似的問題,但沒有哪一次能讓他如此刻這般動容。

如果說受災群眾參與重建工作、不需要酬勞還說的過去。

可是,對于那些沒有受災卻前來支援的群眾來說,不要酬勞而且還自己帶飯,這還是王林第一次遇到。

在別的地區,各級政府在給予一定酬勞的情況下,都沒有多少農民愿意參與重建工作,他們擔心會影響到自己家里的莊稼。

可在這里,老百姓們居然在不要任何酬勞的情況下爭著要來,如果不是親眼見到、聽到,王林絕對不會相信。

再想一想,他們這么做的原因,居然只有一個,就是為了他們口中的‘我們的趙縣長’。

面對這樣的情況,王林感覺自己被震撼了。

他下意識的回首望去,看了人群中那個年輕人一眼。

到了此刻,他心中的某些想法,終于有了決定。

結束視察之后,在眾多陪同官員的羨慕中,王林單獨和趙長天談了半個小時的話。

返回順城之后,王林又單獨和市委書記劉常清進行了長時間的單獨談話。

當天晚上,趙長天去順城劉家,與劉常清在書房里談了幾個小時,直到半夜的時候才離開。

在王林結束視察工作的第二天,也就是9月8日上午,趙長天與張子蘭進行了很長時間的談話。

接下來,從9月9日開始,一直到9月18日,趙長天在張子蘭的配合下,突然展開了令昌縣官場很多人都為之側目的大行動。

大行動的主題只有一個,就是關于昌縣官場的人事調整,大幅度的人事調整。

這些人事調整,涉及到了多個部門,多個重要崗位。

從8日到12日,人事調整涉及到的是鄉鎮一級的層面。

一些鄉鎮的一、二把手被調整,全縣18個鄉鎮中,有九個鄉鎮的一、二把手換了人。

王軍、張東山等趙長天的鐵桿心腹紛紛走到了鎮長和書記的位置上。

縣委書記馮長遠進行了抵抗,但無奈,趙長天和張子蘭已經聯手掌控了常委會。

而且,在人事調整中,趙長天已經充分考慮到了一些常委們的利益,李濤、黃峰等人都得到了一定的利于均沾。

從9月13日到9月18日,人事調整涉及到縣一級的層面,雖然調整的人員不多,但都是重量級的崗位。

在趙長天的運做和劉常清的強勢下,雖然唐慶天和馮長遠聯手進行了激烈的抵抗。

但最終,趙常天、劉常清取得了勝利。

萬家鄉黨委書記張大彪被提拔為縣委副書記,他頂替的是張越林的位置,張越林提前進入人大工作。

大河鎮黨委書記張秀芳被提拔為昌縣副縣長,她頂替的是副縣長劉云飛的位置,劉云飛進入市林業局工作。

農辦主任張學林、大河鎮副鎮長張向東也被提拔為副縣長,他們的前任被調往市里其它部門工作。

在這次干部調整中,除了趙長天最嫡系的鐵桿心腹胡利,所有的趙系干將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提升。∵:Http:///Book/ShowBookList.aspx∴

收獲最大的無疑是萬家鄉黨委書記張大彪,直接進入了常委名單,成為昌縣的重量級人物之一。

對于這個安排,趙長天煞費苦心,對于張大彪,他寄予了很大期望。

當張大彪得知自己升遷的那一刻,這個高大魁梧的漢子歡喜、激動得難以自抑,對于趙長天的感激無以言表。

事實上,每一個獲得升遷、或是工作調整的趙系干將和張大彪的心情都相差不多。

趙系人馬的群體迅速上位,讓很多人在震驚于趙長天的強勢和手腕的同時,也在疑惑他為什么要如此急切的提拔自己的嫡系?

上至市長唐慶天、馮長遠,下至普通的辦事員,對此都有些疑惑不解。

只有趙長天最為嫡系的一些人,才多少知道一些端倪。

與趙系人馬的歡天喜地喜地相比,馮長遠無比苦澀、悲哀的發現,在常委會里,他幾乎成了孤家寡人。

如今的昌縣常委會,政府辦公會,幾乎成了趙長天的一言堂。

在這種情況下,馮長遠首次生出了逃避的想法,他想要通過唐慶天把他調離這個令他感覺越來越壓抑的地方。

但他又實在有些不甘心,無論如何,他才是昌縣的一把手,如果就這樣被人排擠走、這么灰溜溜的離開,會給他以后的人生帶上終身的陰影。

就當馮長遠幾次猶豫之后、正要下定決心找唐慶天表達自己的想法時。

一則震動了整個昌縣官場、乃至民間的消息,令馮長遠打消了這個念頭。

9月20日,是昌縣所有受災地區重建工作結束的日子。

這一天,受災群眾們搬進了嶄新、明亮的新居。

昌縣大地上,到處都是歡聲笑語。

就在受災群眾沉浸在歡樂和對未來的期待中的時候,一紙調令從省里直接下達順城、昌縣。

內容很簡單,昌縣常務副縣長趙長天被調往寧縣,擔任代縣長、黨委副書記。

一石激起千層浪,這則消息幾乎以颶風般的速度在昌縣傳播,人們奔走相告。

在昌縣,從未有過這種情形,所有的人,無論官員還是普通民眾同時因為一個人,而陷入到某種近乎瘋狂的情緒中。

“我們趙縣長要升官了,24歲的縣長,全國都應該是獨一份。”

人們喜笑顏開的談論著。

“趙縣長走了,以后再也不會有他這樣的好干部來領導我們了。”

人們在高興之余也難免會感覺黯然。

“我們趙縣長這么有能力的人,將來一定會做到市長、省長的,到時候又會繼續領導我們的。”

人們為自己的不舍找著理由。

“我們去縣政府為趙縣長送行。”

人們在留戀中想要再看一看他們心目中的趙縣長、并為他送上最誠摯的祝福。

但老百姓不知道的是,他們談論和不舍的對象,已經在接到調令的那一刻離開了昌縣,正在驅車返回順城家里的路上。

一邊開著車,趙長天思緒在飄蕩著。

對于他來說,這么匆忙的離開昌縣也是不得已。

省里的調令明確的給他下達了具體上任的時間,就是9月21日,也就是明天必須去錦市報道,將由市委組織部的人陪他去寧縣上任。。

好在,能做的,他基本都做了。

當然,也難免有一些遺憾。在昌縣,他還有許多的想法沒有實踐,他還有一些設想沒有實現。但那些都需要長時間的努力。

而他,恰恰已經沒有了這個時間。

令他感覺欣慰的是,他所關注的、懸在他心頭的災后重建工作已經結束,他的那些嫡系手下也都得到了適當的安排。

他之所以在這些天里,近乎瘋狂的調整干部,就是為了今天所做的準備。

在前些天,王林與他的談話結束之后,他就已經大體知道了自己下一步的去向。

在興奮、高興的同時,他知道自己必須要為自己的手下們多做一些什么,而他也終于在如此短的時間里做到了。

他之所以悄悄的離開,只是和馮長遠、張子蘭打了聲招呼,就是怕他的那些老百姓和嫡系們為他送行,他不喜歡那種離別時的傷感氛圍。

畢竟,這次的情況,與以前從大河鎮調到縣里工作時有所不同。

那一次屬于在本縣的范圍內升遷,彼此還有經常見面的機會。

但這一次,他要去的是別的市,下次再回來還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

而且,他即使回順城,估計在時間有限的情況下,也只能回市里的家中看看。

因此,和一些朋友、嫡系大多只能通過電話偶爾的聯系那么幾次。

也許,只有在逢年過節的時候,大家才會聚上一聚。

想到這里的時候,即使以趙長天的心志也感覺到了一種淡淡的離愁。

點上一支煙后,趙長天把思緒又轉到了自己即將就任的寧縣。

這些日子,在郭青云的幫助下,他對這個縣的現狀有了一個總體上的了解。

寧縣的兩位主要領導被撤職之后,錦市的財政局副局長周有為在市委的安排下,被提拔到昌縣擔任縣委書記一職。

原本,縣長一職,市里也有了人選,就是昌縣的縣級領導中少數沒有沒撤職、或是調正工作的人之一的常務副縣長張廣標。

但由于省委書記王林的直接干預,才臨時換成了趙長天。

在趙長天沒有正式上任之前,張廣標代為主持縣政府工作。

按照郭青云的說法,如今的寧縣基本就是一個爛攤子。

官場上人心惶惶,民間積怨沸騰,長期積累的對政府的不滿在這次洪澇災害中迅猛的爆發出來。

老百姓不但在私下里對政府和官員們沒什么好印象,對于縣政府布置的各項工作采取不合作的態度。

而且,那些受災嚴重的地區包括寧縣縣城,受災的群眾頻頻大群的聚集到縣政府,嚴重的干擾到了縣政府的正常工作秩序。

在這種情況下,寧縣的災后安置以及重建工作開展得異常緩慢。

在洪水中僥幸逃得大難卻失去了家園的數萬老百姓一直生活在室外的帳篷里。政府也開展了一對一的幫扶活動,但響應的家庭寥寥無己。

只有少部分群眾自謀出路、住到了親戚或是朋友家中。

作為寧縣重建工作中的重點——縣城受毀區域的重建工作一直處于打地基的階段,無論是受災群眾還是其它老百姓,沒有幾個響應政府號召的關于重建家園的口號,干部們根本組織不起來足夠的人手進行施工。

其它幾個受災的鄉鎮基本也是類似的情況。

如果按照這種情況下去,隨著天氣逐漸寒冷,甚至是進入冬天之后,寧縣的重建工作也不會取得什么大的進展。

到了那個時候,對于數萬受災的老百姓來說,將意味著一種巨大的災難。

在郭青云看來,省委書記王林對趙長天做出這樣的安排,應該算是一種賭博,他在賭趙長天的能力,賭趙長天能否迅速的打開局面。

但是,寧縣的局面在短期內幾乎是很難改變的。

郭青云憂心忡忡的表示,趙長天能獲得升遷,從表面上看是好事、值得高興,但實質上,他這個縣長并不好干,甚至可以說將非常艱難。

如果不能在短時間內做出一些成績出來,本就對省里直接干預干部任命而心懷不忿的錦市主要領導很可能會調整趙長天的工作。

即使趙長天有省委書記王林的,但畢竟鞭長莫及。

只要有合適的理由,市里要調整干部,王林也不好強行干預。況且,李大江背后又站著聞陽省長。

但事已至此,郭青云只能在電話中一再的告戒趙長天要做好充分的、打硬仗的心理準備。

對于郭青云的擔憂,趙長天雖然重視,但還沒有達到憂慮的程度。

以他的性格來說,如果沒有挑戰性的工作,反而很難激發他的斗志。

在一路的思緒中,趙長天回到了家里。

當趙家老太爺知道自己的大孫子,在剛被提拔為常務副縣長不久、又再次獲得升遷時,老人家笑得嘴都合不攏了,不停的在走來走去,連聲的說著“好,好,好啊!”

趙天龍滿面紅光的拍著兒子的肩膀,興奮、激動之情溢于言表。

劉晚霞的眼中泛起了激動的淚花,不住口的說著“我兒子真有出息,媽為你自豪。”

當天晚上,趙家再次舉行了大慶。

所有能回來的人都聚集到了別墅。

趙長天和家人一起享受著事業上成功所帶來的巨大喜悅,盡情的暢飲、歡笑。

歡慶之余,趙長天和老二、老三閑聊著集團的各個公司的情況。

最近一段時期,由于把精力都放在了自己的工作上,他對集團的缺乏一些了解。

在老二和老三的介紹下,對于公司的在八月份的,趙長天感覺非常滿意。

保健品公司,整個八月的銷售額比前三個月加起來還要多,達到了接近五個億的銷售額。

而且,勢頭依然強勁。

按照老二趙長江的預測,隨著各級營銷體系的層層落實,三健口服液在九月份的銷售成績至少能增加百分之二十以上。閱覽您所愛愛閱覽.。

完成全年20個億的銷售目標,沒有絲毫問題,將指日可待。

礦泉水公司的銷售同樣在八月份迎來了井噴式的爆發,八月份的銷售額達到了接近一個億的好成績。

這個成績,甚至已經超出了趙長天最好的預計。

畢竟,礦泉水項目不同于保健品,由于定價和市場競爭的原因,這個項目只能保持穩定、持續的,不太可能會出現爆發式的增長。

自從進入夏季以來,六月份的銷售額為2000萬元,七月份的銷售額為3000萬,實現了百分之五十的增幅。

可以說,這樣的成績已經令趙長天很滿意了。

但沒有想到的是,相比于七月分,八月份的銷售居然實現了三倍的增幅。

按照老二的分析,這是由于前幾個月所進行的大范圍、高密度的攻勢,終于發揮了作用。而且,也和龍門山礦泉水在市場的熱銷有關。

很多此前一直觀望的代理商紛紛選擇在八月份主動與集團聯系洽談代理事宜。

因此,導致了八月份的產品代理商激增了數倍,而且,進入九月份之后,雖然天氣逐漸轉涼、進入了淡季,但增長的勢頭依然沒有減弱。

房地產公司和裝修公司,也在穩步的。

可以這樣說,與趙長天在仕途上的情況一樣,遠大集團也在迅猛的。

當晚,慶祝宴會在喜慶的氛圍中結束之后,趙長天躺在床上,久久無法入睡,腦海中一直思考著關于寧縣的事情。

事實上,對于寧縣,他并不陌生。

在上一次人生中,他曾多次去過錦市,去過寧縣。

他的第一任妻子張萌,老家就是位于錦市寧縣。

在張萌上初中的時候,她父親張海山到錦市打工,在張萌就讀高中的時候,張海山自己開裝修公司做起了生意。

開始的時候,生意還不錯,頗為賺了一些錢。在當時,也算得上是有些身家的人物。

但在張萌讀大學的時候,張海山因為承包了一個近百萬的大項目,不但把多年累積的將近二十萬積蓄全都投了進去,而且,還欠下了將近二十萬的債務才完成施工。

但不幸發生了,在還有四十萬工程款沒有結清的情況下,總承包商卻突然攜款消失了。

如此一來,張海山不但沒有在這個大項目上賺到錢,反而搭上了多年的積蓄,還欠下了巨額債務。

因此,才有了其后張萌和林虎之間的婚姻協議,才有了趙長天和張萌之間的故事。

在即將要前往寧縣任職的前夕,趙長天自然的想起了張萌,想起了張萌在寧縣的老家。

雖然對于張萌和他那個勢利的父親張海山,趙長天欠缺好感,但對張萌的母親,那個自己曾經多次喊過岳母的堅強、善良的女人,趙長天的印象是很好的。

根據這些天的了解,清平鎮,也就是張萌的老家,在這次災難中,基本沒有受到波及。

相比于對寧縣其它鄉鎮的不了解,對于清平鎮,趙長天多少還是有一些了解的。

在這些天的思考中,趙長天一直在考慮著如何在寧縣打開局面的事情,就是與清平鎮有關。

按照郭青云的分析,他必須要在短時期做出成績來,否則,他這個縣長的位置能否做穩還是個未知數。

可是,想要短時間內做出成績,又談何容易?

寧縣原本就是一個省內知名的窮縣,這次特大洪水又給這個貧困的地區帶去了重創,現在基本是一個百廢待興的爛攤子。

而且,寧縣民眾對待寧縣政府、官員又是那種近乎于厭惡、痛恨的心理。

經過多次權衡之后,趙長天決定,他要做的第一步就是要豎立自己的威信,豎立自己在民眾和下屬之間的威信。

他只有做到這一點,才能談到開展其它工作。而清平鎮就是趙長天初步打算要豎立威信的地方。

以他對清平鎮的了解,他必須要拿出一種破釜沉舟的決心,才有可能實現自己的目的。

想著想著,當心理終于有了決定,他才在一種對未來的期待和忐忑中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趙長天吃了母親做的可口的早餐,在家人的依依送別中,離開家、開車前往錦市。

錦市市委和市政府毗鄰而居,位于市中心的和平大街上。

趙長天到達市委大院兒的時候,還沒有到八點。

市委辦公樓高四層,組織部在二樓。

令趙長天感覺頗為欣喜的是,負責接待他的是市委組織部副部長王少華,也就是當初在黨校時的同期學員兼舍友。

“長天,好久不見,恭喜你再進一步啊。”

王少華的態度比起在黨校時,沒有什么變化,這令趙長天感覺有些欣慰。

“老王,我們之間的關系就不用那么客氣了。我到這里來工作,人生地不熟的,可是要靠你來照應了。”

趙長天遞過一支煙給王少華。語氣和態度上,宛如多年不見的老友。

“長天,我這人朋友不多,在黨校和你一見如故、特別投緣。你出來乍到的,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盡管問。有需要幫助的地方,也盡管開口,只要我能幫忙的地方,決不推辭。”

王少華非常豪爽的說道。

接下來,兩個人又隨意的聊了一會兒。

九點的時候,王少華帶著趙長天分別拜訪了市委書記李大江、市長王寶華。

李大江將近五十歲的年紀,身材中等,一雙狹長的眼睛給了趙長天深刻的印象。

李大江在態度上很普通,既不熱情,也沒有過分的淡漠,完全是一副公式公辦,上司面對普通下屬的反應。

李大江公式化的勉勵了趙長天幾句,并簡單的介紹了幾句寧縣的情況后,就結束了對趙長天的接見,整個過程不到十分鐘。

與市長王寶華的見面過程也相差不多。

只是相對于李大江,在接見時間上要長了一些,王寶華在態度上也稍稍熱情、積極了一些。

“趙縣長,寧縣百廢待興,尤其是受災群眾的安置工作更是一個緊迫的問題,希望能在你的領導下,在冬季來臨之前,解決這個大問題。否則……”

王寶華在談話的最后,這樣說道。

在說到后面一句話的時候,他搖了搖頭,將下面的話又咽回了肚子里,面色有些憂慮的樣子。

結束了對市里兩位主要領導的拜見之后,趙長天在王少華的陪同下,向著寧縣進發。

王少華沒有乘坐組織部給他安排的車,而是讓司機開車在前面帶路,他坐到了趙長天的車子里。

錦市市區距離昌縣不到五十公里的路程,正常情況下,開車也就是四、五十分鐘左右。

“長天,看來你家里的經濟情況不錯啊,都自己買車了。不過,以你現在的級別,是有專車的,你這車到寧縣的時候也就用不上了。”

王少華語氣有些羨慕的說道。

對他來說,有專車的日子還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家里條件還湊合。”

趙長天隨意的說道,隨即,他語氣一轉,“老王,我是把你看成了真正的朋友。因此,有一些事情想問問你。”

“長天,你盡管問,只要是我知道的,必言無不盡。”

王少華慨然說道。

事實上,對于王少華來說,他之所以接下這個部里別人沒什么興趣、甚至是有意回避的工作,而且,他還向趙長天釋放出了一種真誠的善意,這本身就是一種帶有賭博性質的決定。

這個決定,是在他經過多次的權衡之后,才做出來的。

甚至可以說,是他多年以來在順風順水的仕途上,所做出的為數不多的重要決定之一。

他知道,在趙長天被任命為寧縣縣長的時候,很多體制內了解情況的人都不看好他。即使知道趙長天是被省委書記王林欽點的情況下也不例外。

之所以如此,有兩個原因

首先,錦市是省長聞陽起家的地方,市委書記李大江是聞陽一手提拔起來的。

在關于昌縣縣長的人選問題上,省委書記王林屬于橫插了一杠子,打亂了市委的既定安排。

如果說李大江對此沒有意見、沒有抗拒心理,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省長聞陽不可能因為這樣一件對他來說無足輕重的事情就和王林掰腕子。

在這種情況下,李大江也只能無奈的接受。

但接受并不代表著他就會趙長天的工作,也不代表著趙長天可以在縣長的位置上能長期坐下去。

無論如何,寧縣甚至錦市是李大江的底盤,他也許不敢直接得罪省委書記王林,但對于他領導下的一個縣長,他還有什么顧忌嗎?

其次,寧縣目前的困局,別說是一個外來干部,就是本地土生土長的干部也根本玩不轉。那就是一個爛泥潭,誰陷進去,都別想有好日子過。

當這兩種情況結合在一起的時候,如果有人看好趙長天,那才是怪事呢。

王少華與錦市的其它官員不同,他畢竟與趙長天有過三個月的同期學員經歷。愛閱覽

而且,在黨校結業之后,王少華曾經特意通過某些渠道了解了這位舍友的一些過往經歷,并一直對他保持著關注。

結果,從所了解到的關于趙長天的經歷、以及他最近的所做的那些工作,讓王少華大為震驚,甚至感覺到了震撼。

在王少華看來,趙長天的仕途升遷,幾乎是打破了官場的常規,還偏偏合情合理。

他所創造的一系列普通官員所無法望其項背政績,是他不斷獲得升遷的牢固基石。

這種情況簡直不可想象。在王少華看來,普通官員恐怕一輩子都無法做出一件趙長天曾經做過的那些工作。

比如,他在大河鎮時的懲治官員的鐵腕手段、開展的全鎮治安整治運動。

他到達縣里之后帶領全縣農民提高收入。

他頂著壓力推行儲水工作,在大旱中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

他在危急時刻,緊急轉移危險地帶的群眾。

……等等。

這一樁樁、一件件充滿了困難、挑戰的工作,是需要堅毅、果斷以及超凡的能力才有過可能做到。

隨著了解的增加,對于趙長天,王少華感覺到了極大的佩服。

他知道,他自己根本無法做到趙長天所做的那些工作,大多數官員也無法做到。

正是基于這些了解,他對趙長天的未來非常看好,哪怕是他到寧縣這種對官員來說極其艱難的環境來工作,王少華也仍然對趙長天抱有希望。

哪怕是市里主要領導可能會非常不待見趙長天,可能會給他設置障礙、甚至是打壓的情況下,王少華也仍然對趙長天有著一絲信心。

因為他了解,趙長天在昌縣工作的時候,以一個副縣長的身份就敢和縣委書記叫板,那么,如今當他成為縣長之后,也未嘗沒有再次創造奇跡的可能。

如果這個時候,在其它人都不看好趙長天的情況下,他能主動表現出善意,無疑會給趙長天一個非常好的印象。

如果趙長天將來發達了,他此刻的下注很可能會給他帶來一些幫助。

退一步講,即使趙長天最終會失敗,最終會在寧縣官場停止他在仕途上的狂飆猛進、栽到在這里,對于自己來說,也不過是惹得一些人嘲笑、以及受到一些輕微的影響而已,不會對他的仕途造成很大的打擊。

因此,綜合了諸多考量之后,王少華才有了今天對待趙長天的態度。

“老王,你怎么評價寧縣縣委書記周有為?”

趙長天的沉聲問道,打斷了王少華的思緒。

“貪婪、膽小,而且其性格很狹隘。”

王少華簡短的評價道。

對于趙長天的這個問題,王少華顯然早有心理準備。

事實上,自從確定了自己立場的那一天,他就開始有意的了解一些東西。

趙長天點了點頭,王少華的評價基本與郭青云介紹的情況差不多。

“但這家伙也有一個優點,就是非常會揣摩上司心意,而且出手一向大方。否則,以他的業務能力不可能做到財政局副局長這樣一個肥得流油的位置。也更加不可能被提拔為寧縣縣委書記。”

王少華繼續評價。

接過趙長天遞過來的煙,點上之后,王少華繼續介紹:“傳聞,這家伙和李大江的兒子李少平關系密切。也正是通過李少平,他才搭上了李大江這條線。

而且,以我的分析,這家伙去寧縣當縣委書記,不過就是一個跳板而已,目的是完成他從副處到正處的跨越。

估計用不了多久,這家伙就會走人。

以這個人的精明,不可能會把自己長期陷在那里的。他應該很清楚,在寧縣的時間一長,就很可能成為犧牲品。

畢竟,寧縣的糜爛局勢如果一直得不到改善,市里很可能是要找人背黑鍋的。”

說到這里,王少華停了下來,有些憂慮的望著趙長天。

趙長天很清楚王少華話里的意思,不需要王少華提醒,他也明白這其中所蘊涵的風險。

不過,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自己能以如今的年紀做上這樣的高位,想要不承擔任何風險,那是不可能的。

即使王林再看重自己,也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提拔自己。

趙長天曾經分析過:王林對自己的提拔,固然有看重自己的因素,但更多的還是出于現實的考慮。寧縣的確需要一個有能力、有擔當的干部進行大刀闊斧的整頓。

否則,任由寧縣的局勢長期糜爛下去,說不準什么時候就會爆發出影響力極其惡劣的大事件。如果真的發生了那種情況,恐怕即使是省里的主要領導都無法擺脫負面影響。

王林對自己是寄予了厚望的,這從那次視察完昌縣的單獨談話中,趙長天就能清晰的感受到。

從目前自己的處境分析,雖然自己有一定的信心可以改變寧縣的現狀,可以不辜負王林的期望,但是,人在官場,卻不是做好了自己的本職工作就可以高枕無憂的。

在某種程度上,政治斗爭和權力傾軋也是關系到一個干部前途的重要因素。

趙長天很清楚一點,以自己目前的身份,所涉及到的政治斗爭的層面已經越來越復雜、越來越高層化了。

如果說在昌縣的時候,還主要局限于縣里。那么,如今,以自己的縣長身份,將不可避免的會涉及到市一級層面的斗爭。

“老王,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怎么看待如今市里的權力格局?”

趙長天有些嚴肅的問道。

如果不是王少華表現出來的足夠善意,他是絕不會向對方問出這個問題的。

王少華重重的抽了一口煙,在徐徐的煙霧中,瞇著眼睛說道:“在代表著錦市最高權力的常委中,13個常委,除去軍分區政委,其余的12個常委分別屬于三方勢力。

第一方是市委書記李大江為首的勢力,這股勢力是錦市最大的一股勢力。

從李大江經常可以控制常委會決議上,就可以證明這一點。

在十三位市委常委中,包括李大江在內,這個勢力中常委的數量有5個。

而且,李大江的背后還站著省長聞陽。

第二方是以市長王寶華為首的勢力,這股勢力中包括的常委數量應該在4個,王寶華的背后站著的是常務副省長高全。

第三方是以黨委副書記周云鵬、也就是我的岳父為首的勢力,常委數量有3個,我岳父背后的靠山是省委副書記林則宏。

李大江之所以能經常控制常委會的走向,是因為在王寶華和我岳父的勢力陣營中,有個別常委的立場是搖擺不定的,也可以理解為左右逢源。

但無論是王寶華,還是我岳父,對此也無可奈何。如果因此大動肝火,無疑會把個別常委徹底推到李大江那邊去,讓李大江能徹底掌控常委會,從而打破錦市脆弱的權力平衡。

個別左右逢源的常委,正是基于這種考量、認識,才會如魚得水的在幾方勢力中游走。

在一些時候,為了保證自身利益,我岳父會會和王寶華聯手,才能迫使李大江在一些問題上讓步。

但無論如何,我岳父和王寶華也有著利益沖突的時候,因此,很難保持持續、密切的合作。

因此,總體來說,李大江在錦市應該算是一家獨大的局面。”

王少華幾乎沒有保留的,把自己對于錦市權力格局的了解向趙長天做了分析、介紹。

“這些東西有很多都是我岳父告訴我的,應該是非常符合實際情況的。”

緊跟著,王少華又補充了一句。

“老王,謝謝你。”

趙長天點了點頭對王少華表示了感謝。

這句感謝,趙長天出自真心。

事實上,郭青云也向他介紹過相關情況。但郭青云畢竟是一個外來者,而且,他只是一個不受待見的普通副市長、不屬于錦市真正的權力核心人物。

因此,他的許多看法更多的是出于主觀分析、判斷。

但王少華則不然,他岳父是真正處于權力核心的人物。在錦市的權力構架中,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是真正參與到權力搏弈、利益斗爭中的人物,自然與郭青云這種近乎于旁觀者的情況不同。

在接下來的路途中,趙長天又陸續問了一些問題。

有關于各個常委的,有關于其它市里主要領導的。

這些情況,郭青云曾經向趙長天介紹過,但在趙長天看來,能夠多參考一些意見,有助于他得到更加正確的判斷。

令趙長天有些感動的是,對自己提出的這些問題,王少華不但知無不言,而且,他還針對目前寧縣的一些主要領導的情況,向自己做了分析。

從王少華的介紹中,趙長天能清晰的感覺到,王少華是頗下了一些準備功夫的。

否則,以他一個市里的官員,即使是有著組織部副部長的身份,也不可能對寧縣眾多縣里領導這么了解的。

在對寧縣諸多縣領導的介紹中,王少華重點提到了兩個人,一個是副書記劉志遠,一個是常務副縣長張廣標。

趙長天聽后,默默的記在了心里。

在兩個人一路的交談中,上午10點30分,抵達了寧縣。

還沒有進入縣城,透過車窗,趙長天已經感受到了這次特大的洪澇災害給寧縣帶來的破壞。

如今洪水雖然已經褪去,但遠遠望去,觸目所及的范圍內,半個縣城幾乎已經變成了洼地。

原來的房屋,經過洪水的沖擊、浸泡,都已經散了架。

在廢墟上有很多老百姓,有一些人在扒拉著木頭石塊、估計是想找到一些還能使用的東西。

有一些就那么跪在那里,嘴里念念有詞、不知道在說些什么,估計應該是在感傷失去的家園、或是祭奠失去的親人。

目睹這些場面,無論趙長天,還是王少華,心情都有一些沉重,失去了交流的。

進入縣城之后,趙長天放緩了車速。

車子行駛的這條馬路,也經歷了被洪水短暫浸泡的日子,路基有些松動,坑坑哇哇的。

由于地勢的原因,以馬路為分解線,整個縣城是兩副截然不同的場景。

一側地勢較低的東城區是洪水過后的滿目創痍、基本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令一側的西城區基本沒有受到洪水影響。

車子沿著馬路抵達一個十字路口、向西行了約五百米的距離,抵達了縣政府。

縣委書記周有為率領著一批縣委縣政府的領導站在辦公樓前,迎接趙長天這個新上任的縣長。

縣委書記周有為、副書記劉志遠、常務副縣長張廣標,三個人站在隊伍的前列。

周有為將近五十的年紀,腦袋有些許的禿頂,身材有些矮胖,不到一米七的身高,卻有著將近八十公斤的體重。

“趙長天同志,歡迎你來到我們寧縣任職。”

周有為握著趙長天的手,熱情的說著。

在周有為的引見下,趙長天同縣里主要領導彼此握手認識。

趙長天注意到,常務副縣長張廣標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種敵意。相反,態度還非常友好,似乎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縣委會議室里,整個就職儀式,按照既定的流程,進行了接近半個小時的時間。

就職儀式結束之后,王少華婉拒了周有為和趙長天的邀請,沒有留下來吃午飯,離開寧縣返回了市里。

考慮到目前寧縣的實際情況,趙長天謝絕了周有為關于舉行接風午宴的提議,表示要抓緊時間熟悉縣政府的工作,對此,周有為表示理解。

在政府辦主任周小林的陪同下,趙長天利用午飯前的一段時間抓緊熟悉縣政府的工作環境。

周小林,四十五歲,個頭不高,身材微微有些發福,戴著一副大框眼鏡,多少的有一種學者的氣質。

從王少華的介紹中,趙長天知道,周小林是目前寧縣縣委縣政府中在位時間最長的縣領導之一,已經在政府辦主任的位置上干了七年。

在王少華的評價中,周小林是屬于那種謹小慎微的性格,雖然缺乏魄力,但很會揣摩領導心意。

他經歷了兩任縣長,卻沒有被換掉,足以說明他在揣摩上意上頗有一番功底。但同樣,干了七年政府辦主任卻沒有獲得提拔,顯然在能力上也比較有限。

經過一段時間的交流和觀察,趙長天發現,王少華的分析基本是符合周小林的自身特征的。

中午,趙長天和周小林簡單的吃了頓午飯,之后,在周小林的陪同下,趙長天繼續熟悉他目前急需了解的一些東西。

縣政府的一些重要的直屬機關,是他需要了解的首選目標,他的很多計劃都需要這些部門具體執行。

而且,他打算利用這種突擊視察的方式,來了解這些部門的實際狀況。

一直到下午三點,趙長天才結束了幾乎是沒有片刻停留的走訪過程。

回到辦公室之后,周小林給趙長天安排了幾個秘書人選供趙長天選擇。

最終,經過一番對比之后,趙長天選擇了一個大學畢業已經參加了幾年工作的科員張文強做為自己的秘書。

張文強給趙長天的第一印象不錯,29歲的年紀,整體上給人一種文質彬彬的感覺。

趙長天之所以選擇他,除了張文強文筆不錯、具有一定工作經驗之外,張文強的老家是清平鎮人,也是一個重要原因。

很顯然,張文強對自己能被新任縣長選中,而有些激動。

趙長天能清晰的感覺到,在離開辦公室的時候,張文強的腳步很急促,估計是迫不及待要把這個好消息與人分享。

秘書人選確定之后,周小林又向趙長天征求了司機的人選問題。

周小林很清楚,領導都會任用自己信得過的人的擔任司機。

趙長天沒有絲毫猶豫的就把這個決定權交給了周小林。

事實上,他在這里人生地不熟的,這樣的事情只能交給周小林處理。

在一絲激動、喜悅的心情中,周小林向趙長天推薦了一個人選。

王猛,35歲,是一個退伍兵,原來在保衛處工作。

王猛長得高大魁梧,言談舉止間,給人一種性格豪爽的感覺。

這個人就是周小林推薦的人選,趙長天見了一面之后,表示了認可。

接下來,周小林在征詢了趙長天的意見之后,給趙長天安排了住處。

位于政府大院兒附近的一套單獨的院落,并給趙長天專門配置了兩個服務人員。

之所以如此,也是沒辦法。

原來,寧縣是有專門供縣里主要領導居住的高檔住宅區的。可是,由于處在東城區,雖然由于靠近西城區的原因、沒有被洪水直接沖毀,但也被浸泡了幾天,已經沒有辦法再繼續住人。

縣委書記周有為及其家屬,也是被臨時安置了一個住處。

等到這些事情都安排完之后,趙長天點上一支煙,一邊抽著,一邊總結著自己幾個小時的視察情況。

整個視察過程,讓趙長天心理多少有一些沉重。

雖然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他還是沒有想到寧縣官場的局勢如此糜爛。

在財政局的走訪中,趙長天發現這個縣政府的要害部門中,居然只有一個副局長待在領導崗位上,其它的主要領導包括局長在內居然全都不在。

詢問之后,那個副局長吱吱晤晤的不肯說出實情。

而且,經過觀察,工作人員也都是一副懶散的樣子,聊天的聊天,睡覺的睡覺,正經工作的倒是沒有幾個。

面對這種情況,趙長天強忍著怒氣甩袖離去。

在其它部門,這樣的情況也屢見不鮮。

相對來說,只有農辦的情況讓趙長天還比較滿意,這個部門的主要領導都在自己的崗位上,而且還正在忙于工作。

如果說官場的情況令趙長天十分失望、惱火,那么,民間的情況更是讓趙長天憂心忡忡。

僅僅從縣政府大院內、外聚集的眾多衣杉襤褸、面黃肌瘦的老百姓身上,就可以看出局勢嚴重到了什么程度。

在周林的介紹中,趙長天知道這些老百姓都是東城區受災的居民。

自從災后,就陸續的有老百姓聚集到縣政府,隨著時間的延長,人數越來越多,到現在,已經聚集了近千人。

這些人的要求其實很簡單,只要求政府能給他們一口飯吃而已。

但就是這種簡單的要求,縣政府實現起來也有一定的難度,也就是能勉強供應災民們吃飽而已。

之所以如此窘迫,實在是如今的縣財政幾乎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程度。

實際上,在洪澇災害之前,受持續大旱的影響,縣財政就已經捉襟見肘了。

甚至,各級干部和公務人員在五月份到七月份只能領到一半的工資。

八月份,基本只能領到基本的生活費。

周小林說,他自己在八月份只領到了200元的生活費,如果不是以前還有一些積蓄,家里的日子根本就沒法過。

據周小林介紹,這二百元還是領導的待遇,普通的公職人員在八月份只能領到一百元。

在這種情況下,無論是干部還是普通公務人員,根本就沒有工作的心氣。

可以說,寧縣的這種狀況,在全國都應該是獨一無二的,在全國其它地區,還基本上從來沒有聽說過政府會拖欠公務員的工資。

在沒來寧縣之前,趙長天知道寧縣很窮,是北寧省最為貧窮的地區,甚至在全國估計也能排得上號。

但即便是如此,他怎么也想不到,寧縣居然窮到了這種程度,這簡直是顛覆了趙長天對于官場的認識。

公務員作為這個國家里最受追捧的一個職業,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它的穩定,直接體現在收入上就是旱澇保收。

也就是說,無論在何種情況下,公務員的收入都是有保障的。

在各級政府的財政預算中,公務員的工資向來是優先考慮的對象。

基本上,就是最為貧窮的地區,也總能通過種種渠道募集到一部分資金作為各級公務人員的薪資。

但顯然,寧縣打破了常規,估計也是開創了國內的先河。

趙長天相信,周小林不會在這樣的問題上欺騙自己。

如果把寧縣政府比做企業,在如今惡劣的財政狀況下,基本可以申請破產了。

難道市里對寧縣的糟糕狀況就不聞不問?

懷著這種疑問,趙長天到了書記辦公室,他打算和周有為好好談談。

聽趙長天說明自己的來意和疑問之后,周有為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趙縣長,你應該知道,我是從市財政局調到寧縣的。

對于寧縣的財政狀況,我是非常清楚的。

可以說,自從實行稅制改革以來,寧縣的財政狀況就從來沒有好過,長期以來,每年都沒有完成過市里下達的提留費征收任務。

持續到今年,至少拖欠市里五千萬的款項。

這種情況下,你認為市里還會給縣里下撥資金嗎?

沒有市里的,僅僅憑借寧縣每年那少得可憐的財政收入,如果在正常年份,沒什么天災的情況下,還能勉強維持政府各方面的運營。

但今年,接連的兩次大災已經耗盡了財政上的那點收入。

各級領導干部、公務人員的工資開不出來,人心就必然渙散,別說災后重建,就連正常工作都無法開展。”

周有為唉聲嘆氣的說著,臉上一片愁苦之色。

“周書記,針對這次洪澇災害,市里和省里不是有專門下撥的用以救災的資金嗎?”

趙長天沉著臉,說出了心理的疑問。

趙長天的這句話,讓周有為的臉色變了,他抿著嘴唇,沉吟著沒有說話。

半響之后,他才緩緩說道:“這件事,你早晚會知道,我就告訴你。

市里包括省里的近千萬救災專項資金,都被縣財政局局長包文發卷走了。

到目前為止,這件事情在我們市還僅僅只有少數一些人知道,知情的人都被下達了封口令。

如果這起事件被捅出來,在我們市、我們省、甚至全國都會造成極其惡劣的影響。

因此,趙縣長,我希望這件事你自己知道就可以了。

而且,你也不用再指望救災資金了,市里已經向我打過招呼了,讓我們自己想辦法。

說實話,趙縣長,我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事情到現在,你我也算是一跟繩上的螞蚱了,我的結局好不了,估計你也差不多。

我可以清楚的告訴你,我是被人陰了。

來到這里,我腸子都悔青了。”

說到后面一句話的時候,周有為情緒變得非常激動,甚至有一些失控。

事實上,對于周有為來說,原本以為遇到了一個千載難逢的升遷機會,結果,他卻發現自己幾乎是自動的跳到了一個無底深淵。

自從他到達這里、知道救災款被卷走的事情之后,他就很清楚,他想要從這里全身而退幾乎是不可能的。

他甚至已經預見到了自己的下場。

當災民遲遲得不到安置,民怨爆發的時候,他會被推出去作為替罪羔羊,被發配到冷衙門也許是他最好的歸宿。

曾經的那些美好想法,以為在有生之年可以再進一步的想法,已經猶如鏡花水月。

趙長天幾乎是在一種神志恍惚的狀態下,離開了書記辦公室。

回到辦公室之后,他點上一支煙,重重的吸了幾口。

寧縣的惡劣局勢完全出乎了他的預計,比他曾經預想的最壞情況還要糟糕。

沒有救災資金,怎么解決災后重建問題?

在他原本的設想中,憑借省市下撥的救災資金,可以初步的解決一些問題、打開一些局面。

但現在,沒有錢,他的很多設想都只能是空中樓閣。

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

趙長天不停的心里問著自己。

無論如何,無論條件多么惡劣,坐以待斃比不是他的性格。

他的腦子不停的轉動著,試圖找出一個解決問題的辦法來。

很顯然,他必須要想到一個弄錢的辦法。

按照他的估算,想要在短期內初步打開工作局面,他至少要籌集到2000萬。

一部分用已啟動再后重建工作,另一部分用以解決拖欠各級公務員的工資問題。

而要從中期考慮,想要徹底解決災后重建問題,在二千萬基礎上,至少還要增加四千萬。

他的腦海里閃過一個念頭,是否通過向遠大集團借貸的方式籌措這筆資金?但又覺得有些不妥。

公是公、私是私,如果他這么做了,可能會在短期內解決問題,但也很可能會留下一些隱患。

可通過官方途徑,向上級政府請求支援的路已經被堵死,周有為這個本地干部沒什么辦法,他這個外來者也不可能有例外。

沒有外部的幫助,那就只能寧縣自己解決問題。

可寧縣是一個非常落后的地區,無論工業還是農業都非常不發達。

通過周小林的介紹,趙長天知道,全縣幾乎沒有一家上規模的企業,最大一家企業——寧縣酒廠也只有幾百萬的資產規模,而且近年來舉步維艱、幾乎處于破產的境地。

可以說,寧縣百分之九十的財政收入都是依靠農業。

在農業上,全縣17個鄉鎮,有一半以上處于山區,老百姓的經濟來源主要依靠水果。

但由于交通很不發達,導致水果賣不上好價錢。因此,歷年來,寧縣的提留費征收工作都異常艱難。

最好的年份,也不過是能完成不到接近一半的征收任務。

去掉上繳給市里的部分,政府能夠剩下的也非常有限。

這就是寧縣目前的現狀。

很顯然,依靠增加稅收的手段籌集資金,是行不通的。

復制昌縣的募捐模式?也不是十分可行,社會大眾對于重復、雷同的慈善行為是有免疫力的。或許,能夠收到一些效果,也許能夠籌集到一定的資金,雖然不可能比的上昌縣,但籌集個千八百萬還是有可能的。

但是,各大電視臺包括報社能否配合還是個未知數。在趙長天看來,即使能取得電視臺的合作,也將要付出遠超上次的代價。

雖然遠大集團能夠承受這種代價,但如果代價太高,甚至超出了預期能募集到款項。那么,這種明顯充當冤大頭的事情,趙長天是不會去做的。

如果再拋除這個辦法,趙長天一時之間實在想不出還有什么籌錢的好路子。

正想到這里的時候,敲們聲打斷了趙長天紊亂的思緒,敲門的人是周小林,他要帶趙長天去他的住處。

看了看表,時間已經走到了下午五點半。

不知不覺,趙長天已經思考了很長時間。

周小林安排的住處距離縣政府只有不到五百米的距離,倒是不需要開車前往。

走出辦公樓,趙長天發現,政府大院兒內此刻仿佛已經成了一個巨大的食堂,上千老百姓,正排隊領取縣政府食堂下發的玉米面的餅子。

“老周,其它受災老百姓的飲食問題是如何解決的?”

趙長天向著身旁的周小林問道。

“縣長,來這里吃飯的都是沒有家庭的單身人員,不愿意自己開火做飯的那種。這些人都是在洪水中失去了所有親人,他們對政府很有怨言,認為是政府沒有及時采取應急措施,才導致他們家破人亡。

因此,即使我們答應在災民聚集地為他們提供飲食,這些人也根本不理會,就是非要到政府大院兒里來吃飯。

東城區和其它幾個鄉鎮的受災家庭,政府會每隔幾天發放一些糧食,幾戶受災家庭合在一起發一口飯鍋,災民們自己開火做飯。

咱們寧縣比別的受災地區強的是,由于山區眾多,干材有的是,可以充分滿足災民們的生火、做飯需求。

只是以目前的政府的財政情況,這樣的開銷也不了多久的。都需要數萬斤糧食供應才能滿足災民們的基本需求。”

周小林簡要的向趙長天做了介紹。

“老周,針對受災群眾的一對一的幫扶工作開展得怎么樣?”

趙長天繼續問道。

“接近一萬戶受災家庭中,只有不到五百戶得到了幫扶,而且,這五百戶中,還大都是投靠了親戚和朋友。

趙縣長,讓人擔心的是,等到天氣逐漸冷了之后,生活在帳篷里的災民怎么辦啊?”

周小林有些憂慮的說道。

“老周,別無選擇,只有抓緊時間為災民重建家園一條路。”

趙長天斬釘截鐵的說道。

“可是,趙縣長,上萬套房子,那就是幾千萬的資金需求啊,即使我們縣能解決一些木材,但最多也就是節省一小部分的成本而已。我估算過,怎么也得需要至少3000萬的資金。

我聽說市里和省里下撥的救災資金加起來,也就是千萬左右,這算起來,還是有很大的缺口呢。”

周小林有針對性的分析著。

趙長天搖搖頭,苦笑了一聲,沒有解釋什么。

沒想到,市委下達的封口令、執行得倒是很到位,居然連周小林這種級別的干部都沒有聽到絲毫風聲、產生懷疑。

當然,這可能也與事發的時間不長有一定的關系。

所謂沒有不透風的墻,在趙長天看來,財政局長攜款潛逃的事情早晚有一天會泄露的,被越來越多的人知曉。

在兩個人一路的交談中,幾分鐘之后,周小林帶著趙長天到了他的住所。

這是一棟臨街的院落,院落方圓百平左右,四面是接近兩米高的圍墻。

正南的方位是一扇鐵門。

進門之后,視線中院內的環境讓趙長天滿意的點了點頭,院子雖然不大,但非常整潔、干凈。

對著鐵們的是三間平房,看其新舊程度,應該是最近兩年才蓋的房子。

聽到響聲,兩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孩子從正中的那間屋子里迎了出來,腰間還圍著圍裙,看樣子剛才是正在廚房忙活。

趙長天有些發愣,他原本以為周小林為他安排的兩個服務人員應該是年紀偏大的中年婦女呢。

“趙縣長,她們兩個是政府招待所的服務員,您看是否滿意?”

周小林指著兩個女孩子說道。

不為人知的,周小林的嘴角微微翹起。

在趙長天還沒來寧縣之前,他就了解過趙長天的大致資料。

他知道趙長天還未結婚婚,而且年輕得出奇,為了給這個新任上司留下好印象,他算是煞費苦心。

從秘書、司機、住處、包括安排政府招待所最漂亮的兩個服務員為趙長天服務。

其中,這兩個服務員是周小林經過仔細斟酌才做出決定的。

除去長相,這兩個女孩子不但工作認真,而且風評不錯。

即使是以趙長天的挑剔眼光,也不得不承認,這兩個20歲左右的姑娘長相非常標志。

對于周小林的那點討好心思,趙長天根本不需猜測,也心知肚明。

對此,他倒是沒有多少抗拒心理。能有這樣兩個看著非常養眼的女孩子照顧自己的生活起居,肯定要比兩個中年婦女要來得愜意。

至于是否會引起一些負面效應,趙長天倒不是很在意。

畢竟,他還未婚。如果有人打算在生活作風上攻擊他,他是沒多少可擔心的。

更何況,以寧縣目前的糟糕狀況,應該沒有哪個干部會有那個心思搞什么權力斗爭。

在周小林的介紹下,趙長天認識了兩個女孩子,知道了她們的名字。

其中,個頭稍高、瓜子臉的叫張月,個頭稍矮、圓臉的叫王柔。

兩個美麗的女孩子聽到周小林的介紹之后,彼此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一抹驚訝。

顯然,他們都沒有想到自己要服務的對象,本縣的新任縣長居然會如此年輕,年輕得讓她們感覺難以置信。

周小林看出了兩個女孩子的驚訝,事實上,當他第一次看到趙長天的資料時,震驚程度絲毫不下于兩個女孩子。

以他20余年在仕途上的經歷,還從未見過、甚至從沒有聽說過有24歲的正處級別的干部,而且還是實質正處,不是那種在機關里依靠背景混日子、但卻晉升迅速的太子黨之類的人物。

周小林叮囑了兩個女孩子幾句,不外是讓他們照顧好趙縣長生活之類的話,之后,周小林向趙長天道別、離開。

“趙縣長,中間的那間是廚房和飯廳,我和王柔住在左邊的房間,您住右邊的房間。”

性格比較開朗的張月微笑著向趙長天介紹著房間的布局。

“趙縣長,您先去房間休息一會兒,我和王柔還沒有炒完菜呢,等菜好了,就叫您吃飯。”

張月繼續說道。

“那好,你們先忙,我先進屋坐一會兒,待會兒再品嘗你們的手藝。”

趙長天和藹的說道。

進入廚房之后,能看到十幾平米的廚房收拾得很干凈整潔,菜板上放著切好的幾樣青菜和肉片。

廚房中間的位置,左右各有一扇門,趙長天推開右邊的門,走了進去。

房間不大,擺著一張床,一張書桌,一把椅子,還有一個立柜。

這些基本就是房內所有的擺設。

屋內的衛生狀況讓趙長天非常滿意,桌面、柜面、椅子、地板被擦得油光可鑒。很顯然,兩個女孩子應該是頗費了一番功夫才能達到這樣的效果。

把公文包放在書桌上

趙長天伸了個懶腰,躺在床上。

他知道,未來較長的一段時間里,這個屋子就是他臨時的家了。

雖然簡陋了一些,但能夠有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孩子能和自己住在同一個屋檐下,顯然也是一種比較愜意的事情。

聽著廚房里傳出的炒菜聲和油香味,以及兩個女孩子的竊竊私語,趙長天覺得下午的焦躁心情,不知不覺的平和了很多。

片刻后,兩個女孩子把菜炒好了,召喚趙長天出去吃飯。

廚房正中間的地面上,一張飯桌已經擺好,上面放著四樣炒菜。

趙長天注意到,桌旁只擺著一張椅子。

“張月,王柔,家里只有一張椅子嗎?怎么只擺了一張?”

實際上,他已經看到了旁邊還放著幾張折疊椅,也多少清楚一些兩個女孩子的想法。但他可不想和兩個女孩子的關系弄得那么生疏和刻板。

“不是的,趙縣長,有五張椅子呢,我和王柔等您吃完了再吃。您是領導,我們可不能和您一起吃飯的。”

張月連忙解釋道。

“什么領導不領導的,那是在外面,在家里,大家的地位平等,你們搬椅子過來,大家一起吃飯,要不,我一個人吃飯也吃不香,沒什么意思。”

趙長天語氣有些霸道的說道。

“趙縣長,這不好?周主任叮囑我們要注意禮貌的。”

這次是王柔扭著衣腳,小臉兒微紅的接過了趙長天的話頭。

“不用聽老周的,是我官大,還是他的官大?我命令你們馬上坐下,和我一起吃飯。”

趙長天努力的板著臉說道。

事實上,對于這樣兩個美麗的女孩子,他還真是很難做到用嚴肅的語氣說話。

兩個女孩子對視了一眼,最終,還是聽從了趙長天有些霸道的指示,各自取了張椅子,坐在了桌子旁。

張月手腳麻利的給趙長天盛上了一碗大米飯。

稍稍猶豫了一下,在趙長天的注視下,給自己和王柔也盛上了飯。

趙長天點了點頭,“這才對嗎,大家生活在一個屋檐下,就不要那么拘束。好了,趕緊吃飯,我中午就沒怎么吃好飯,還真有些餓了呢。”

趙長天邊說著,邊夾起一口菜吃了起來。

“味道不錯,你們的手藝不錯,你們也趕緊吃,要不菜該涼了。”

這句贊美,趙長天倒是出自真心,兩個女孩子的手藝確實不錯。

一邊大口的吃著飯菜,一邊欣賞著兩個風姿各異的漂亮女孩子,趙長天感覺自己的食欲大增。

“張月,王柔,你們兩個老家都是哪里的?”

趙長天隨意的問道。

“趙縣長,我家在昌平鎮,王柔家里在清平鎮。”

張月搶著回答道。

“對啊,我家那里有很多煤礦的,不知道趙縣長聽說過沒有?我們那里有咱們縣最有錢的人呢。”

在和趙長天稍稍熟悉了一些之后,王柔顯然不甘心老是被張月搶了風頭,接過張月的話頭補充了一句。

顯然,有些內向的王柔,也不是那種毫無表現的女孩子。

“清平鎮——煤礦——有錢人。”

趙長天喃喃的自語了一句。

一道靈光在這個時候忽然閃現。

趙長天想起了昨天晚上自己做出的那個決定,他打算通過解決清平鎮的問題,而豎立自己的威信。

他原本對于清平鎮的印象,只是停留在清平鎮有一個全縣最大的黑勢力團伙上。

這個以馬老五為頭領的團伙不但在清平鎮是最大的一股勢力,而且,在整個寧縣范圍內,都是首屈一指的。

即使在錦市也有一定的名氣,甚至可以與林虎的勢力不相上下。

在上一次人生中,由于同是在道上混的原因,趙長天對這個團伙還是有一定了解的。

而且,在因為張萌的事情、與林虎開戰的時候,這個團伙也曾經出動人手幫助過林虎。

根據趙長天的了解,這個團伙雖然還沒有達到無惡不作的程度,但所犯過的罪行也算是罄竹難書了。

因此,當昨天晚上想到清平鎮的時候,趙長天很自然的想到了這個團伙,并打算通過打掉這個團伙來豎立自己的威信。

但剛剛王柔的一句話提醒了他,清平鎮是有著眾多的小煤窯的,而且都是黑煤窯,基本都是無證、沒有任何手續開采的那種。

而馬老五就是依靠在這些小煤窯收取保護費,并幫著這些小煤窯向外邊拉煤、賣煤才發家的。

由于上一次人生中,他并不關心這些問題,所以印象并不深刻,但王柔的話卻猶如醍醐灌頂般提醒了他。

對于那些小煤窯,他雖然不知道具體的數量,但馬老五號稱有數百萬的家產,而他的家產又全部來自于這些小煤窯。

從這一點上,就可以判斷出,那些煤窯的價值應該遠在數百萬之上才對。

如此一來,解決馬老五的問題,是否也意味著在資金上也有了一些著落呢?

一邊想著,趙長天不自覺的嘴角微翹。

但他的這副樣子,卻是有些刺激到了兩個女孩子,尤其是王柔。

女孩子沒有想到,僅僅因為自己的一句話,趙縣長就變成了失婚落魄的樣子,直直的望著自己,更是露出了那種令自己心理突突亂跳的笑容。

張月有些不是滋味,本來,她自認為自己應該在趙縣長面前的表現是要強過王柔的。

可趙縣長卻對著王柔露出了那樣的笑容,那個笑容分明是對王柔充滿了好感的意味。

可以說,自從被周主任選定為縣長服務之后,張月在潛意識中就有了要努力在領導面前表現自己的想法。

倒不是說她喜歡上了趙長天,也沒有達到爭寵的地步,她只是覺得要努力在這個年輕的副縣長面前留下好印象。

對于自己的這份工作,張月是非常在乎的。她知道,招待所的其它姐妹是非常羨慕自己和王柔能得到這份收入、待遇都非常不錯的工作。

招待所已經有幾個月沒有開工資了,但自從前天被被周主任選中之后,她和王柔就馬上每人得到了二百塊的拖欠工資。

而且,按照周主任的說法,等到縣里財政好轉之后,她和王柔能達到縣政府普通辦事員的待遇。

也就是說,一個月能賺到四、五百塊。

這份收入對于張月以前來說,幾乎是不可想象的。

因此,她非常珍惜這份工作。

可是,周主任曾說過,如果她和王柔,有誰的表現不能令趙縣長滿意,那就會換人的。

在這種情況下,張月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有了一個想法,那就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表現得比王柔差。

可令張月沒有想到的是,王柔這個有些內向的人居然會引起了趙縣長的好感,這讓她心理多少有一些忐忑。

“好,很好,王柔你立功了。快,把你所知道的關于你們清平鎮的煤窯的事情都說出來,這對我很重要。”

拉回自己的思緒之后,趙長天連聲的催促著王柔。

本來因為趙長天直勾勾的注視和那個微笑而心如鹿撞、低下了頭,小手用力的扭著衣腳的王柔聽到趙長天的這句話,才意識到自己似乎會錯了意,在松了口氣的同時,也有一些淡淡的失望。

與此同時,張月也松了口氣,她意識到自己虛驚了一場。

“趙縣長,我們清平鎮具體有多少小煤窯我也不清楚,但至少有上百坐。

那些煤窯的老板們都發了財,聽說一般都能至少有十幾萬的存款。

但是,由于很多地方的地底下都是煤,莊稼和果樹受到了影響、導致收成很不好,我們那里的農民是全縣收入最低的。”

王柔輕聲的介紹道。說到后面的時候,顯然有一種憤憤不平的感覺。

“王柔,那些小煤窯有沒有對你們鎮老百姓的農田造成什么直接影響?”

趙長天注視著女孩子問道。

“肯定會造成的影響的,那些開小煤窯的,占用了不少老百姓的耕地不說,而且在運煤的時候,還經常大車、小車的從莊稼地里通過,弄壞了許多莊稼,還一點賠償也不給。”

王柔的小臉上明顯帶著憤慨。

“那老百姓就沒有意見?沒有找他們理論?”

趙長天繼續發問。

“誰敢啊?以前有農民找他們理論過,可那些開煤窯的人都很蠻橫、不講理,根本不搭理那些莊稼受到損失的農民,把他們惹得不耐煩了,還會挨揍。”

說到這里,王柔的語氣更加氣憤了。

“沒有找當地政府反應情況?”

“找了,可他們都是一丘之貉,那些當官的,都拿了好處的。而且,那些當官的家屬和親戚就有挖煤的。”

說到這里,王柔忽然意識到了什么,她眼中的氣憤變成了不安,偷偷的打量著趙長天的神色。

趙長天點了點頭,王柔的話讓他堅定了自己的一些想法。

注意到王柔眼中的不安,趙長天啞然一笑,“王柔,不要有什么顧慮,你今天的這些話可是幫了我的忙呢。

我向你們透一個底,清平鎮的事情,我是肯定要解決的。

王柔,我還要問你一些事情,希望你不要有什么顧慮,把自己知道的情況告訴我。”

趙長天聲音放輕,和藹的說道。

也許是趙長天語氣中的鼓勵感染了王柔,注視著趙長天真誠的眼神,女孩子眼中的不安消失了,她輕輕的點了點頭。

“我聽說清平鎮的馬老五平時行為很放肆,領著一幫子手下經常胡作非為,你知道這幫人平時都做過哪些違法犯罪的事情嗎?”

趙長天把話題引到了馬老五身上。

趙長天注意到,當他提到馬老五時,王柔的身體似乎一哆嗦,眼中涌現出無法掩飾的恐懼。

就連一旁正因為無法插上話而有一些郁悶的張月,臉色也變了,明顯的有一絲害怕。

“不要怕,他馬老五就是一個混子而已,只要有確鑿的證據,這個人是逍遙不了幾天的。”

趙長天趕緊補充了一句。

他沒想到馬老五在民間具有如此大的影響力。不但同鎮的王柔聞之色變,就連昌平鎮的張月也不例外。

“趙縣長,那個馬老五在我們鎮就像土皇帝一樣,沒人感忤逆他的意思。

聽說,那些個開小煤窯的,在老百姓面前耀武揚威的,但在他面前,一個個都老實順從的很、像乖孫子一樣。

聽說,鎮里的書記和鎮長也要稱呼他五哥的。

據說,有一些和馬老五做對的人,要不就是變成了殘廢,要不是就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尸了。

在我們那里,如果馬老五看中了哪戶人家的閨女,除非是能及時逃離清平鎮,否則,都會被他的手下抓到他家里,被他給糟蹋了。

如果有敢反抗的,家里人都會受到牽連,被毒打一頓是免不了的。

這些年,馬老五不知道糟蹋過多少好人家的閨女了。

最近兩年,我們那里的女孩子只要長得不難看的,一到十六、七歲就趕緊到外地親戚家或是出外打工,才能免于被他給禍害了。”

在趙長天鼓勵的目光中,王柔大著膽子評論著馬老五。

“王柔他爸是清平鎮的派出所所長,都害怕王柔會被馬老五盯上,在前兩年的時候,托關系把王柔送到了縣政府招待所工作。”

張月補充著說道。

“是這樣的,這兩年,我過年都不敢回家,就怕被馬老五和他的那些狗腿子看到。”

王柔接過了張月的話頭。

聽到這里,趙長天是真有一些驚訝了。

他沒有想到,馬老五居然如此的肆無忌憚。連派出所所長的女兒都沒有絲毫的安全感,這聽起來簡直有一些不可思議。

也許是看到了趙長天眼中流露出來的驚訝,王柔繼續說道:“我們鎮的一個副鎮長的女兒,是我的初中同學,剛滿十八歲那年,就被馬老五糟蹋了,現在人都是瘋瘋癲癲的,整天又哭又鬧。”

“還有這事兒,那個副鎮長就沒有采取什么行動?”

趙長天下意識的問道。

“怎么沒有啊,聽我爸說,那個副鎮長多次到縣里找縣領導反映情況,可一點效果也沒有。

而且,那個副鎮長已經被鎮政府掛了起來,他原來所分管的工作都被別人接手,他已經成了一個有名無實的鎮領導。

那個副鎮長和我爸年紀差不多,只有四十多歲,可聽我爸說,如今看起來就像是60歲的老頭,頭發都白了一半。”

王柔同情的說著。

聊天進行到這里,趙長天已經吃得差不多了,他放下筷子,靜靜的思考著。

房間內陷入了短暫的安靜,趙長天需要消化一下王柔所提供的信息。

兩個女孩子也很識趣的沒有出聲打擾趙長天的思考。

從王柔的介紹中,他已經基本清楚了西平鎮的嚴峻形勢,可以說,這種情況已經超出了他原本的預想。

點上一支煙,趙長天思索著王柔剛剛說的那些話。

王柔所提供的信息,應該是非常可靠的,她有一個當派出所所長的父親,所知道的情況應該比普通老百姓更多、更準確。

這個時候,兩個女孩子也吃完了飯。

她們小心翼翼的收拾著桌上的碗筷,怕影響到正處于思考狀態的趙長天。

一支煙將將抽完的時候,趙長天開口問道:“王柔,你能不能和你爸聯系一下?我打算見見他。”

“當然可以,您的房間有電話,我明天就可以給派出所打電話,讓我爸到縣里來見你。”

王柔沒有絲毫猶豫的說道。

在女孩子心中,趙縣長要見自己的父親,那應該算是父親的榮幸。畢竟,父親和縣長的可是差著好幾個級別呢。

“如果你父親方便的話,就讓他明天中午來家里一趟,我中午會回來。如果不方便的話,那就下班之后過來。”

趙長天向王柔交代了見面的時間。

王柔連連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

交代完這件事情,時間已經到了晚上六點多。

趙長天回到自己屋里,陸續的給家里、王寒月、劉常清、郭青云打了電話,簡單的說了一下自己已經上任的情況,對寧縣的糟糕狀況并沒有多說什么。

他不想讓這些人擔心。

打完電話之后,時間走到了晚上七點多。

他躺在床上,腦子里想著關于清平鎮的事情。

從目前寧縣的現狀分析,如果他想在短時間內打開局面,解決清平鎮的問題,是他眼下所能想到的唯一辦法。

在趙長天看來,馬老五的問題、和那些小煤窯的問題必須要同時解決。

一方面,馬老五和他的那些手下要被繩之以法,從而達到豎立自己威信的目的。

另一方面,那些小煤窯必須要被縣政府收回經營權。經過一番整理之后,再進行拍賣,籌得一部分急需資金。

解決了馬老五之后,在失去了領頭人的情況下,小煤窯的問題自然會迎刃而解。

但怎么解決馬老五的問題?

非常肯定的一點,是必須要執法部門介入,也就是縣公安局。

按照常理判斷,以馬老五肆無忌憚的囂張程度,能夠逍遙了這么多年,有強力保護傘是肯定的。正常分析,縣公安局的主要領導肯定已經被他收買。

馬老五對縣公安局的滲透究竟達到了什么程度?以及他在上層的保護傘達到了什么層次?這是趙長天必須要考慮的問題。

趙長天最希望的情況是,馬老五在上層的關系只局限于被免職的寧縣前任縣委書記、縣長。而且,公安系統的主要領導與他的關系沒有太深的牽扯。

但光憑猜測是沒有用的,一切還需實踐檢驗。

在翻來覆去的思考中,趙長天進入了夢鄉,他度過了在寧縣的第一天。

第二天,吃完張月和王柔做的精致、可口的早餐后,趙長天來到了縣政府。

早晨八點半,趙長天給縣公安局局長李黃河打了電話。

在電話中,趙長天沒有多說什么,只是要求他馬上來縣長辦公室一趟。

幾分鐘之后,李黃河來到了趙長天的辦公室。

李黃河,三十八歲,體形高大,國字臉,儀表堂堂。

趙長天對李黃河的第一印象不錯。

從外表上看,李黃河給人的感覺應該是那種剛正、豪爽的性格。

但所謂人不可貌相,很多時候,第一印象并不靠譜。

招呼李黃河坐下之后,趙長天沒有直進主題,而是先和對方聊起了公安局的日常業務。

比如,行政編制、人員、設備等情況。

李長河一邊有問必答,一邊在內心猜測著這位新任縣長找自己來的用意。

在沒有見到趙長天之前,李黃河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信任縣長居然會是如此年輕的一個人物,這打破了他對官場上某些常規現象的認識。

在李黃河的仕途生涯中,曾經見過30歲的鎮長,那在他看來,已經有些不可思議了。

20多歲的縣長,他以前連想到沒敢想過。

對方雖然年輕,但李黃河卻不敢有絲毫怠慢。

他很清楚,能在20幾歲做到縣長的位置,那意味著一定有深厚背景,同樣,能力上肯定也是出類拔萃的。

而且,李黃河一向對自己看人的眼光非常有自信,他能從對方身上明顯的感覺有一種大將風度。

在這種心態下,他的態度非常恭謹。

隨著談話的進行,他有些搞不懂對方找他來的用意,從已經進行的談話中,似乎就是屬于普通的新官上任之后、例行的找下級單位的主管干部談話。

“李局長,你認為我們縣的治安情況怎么樣?”

仿佛是漫不經心的,趙長天突然問出了這個問題。

李黃河楞了一下,但還是公式化的回答道:“我們縣的治安總體還可以,但也存在一些問題。”

“李局長,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希望你能如實、客觀的回答。”

趙長天的語氣忽然一改之前的平和,變得嚴肅起來。

下意識的,李黃河身體坐正了一些。

“你應該知道清平鎮的馬老五,你對這個人怎么看?”

經過對李黃河簡單的觀察之后,趙長天不再拐彎抹角、問出了這個問題。

趙長天的問話,讓李黃河打了個激靈。

對方畢竟剛剛上任一天的時間,而且又是個外來干部,怎么會知道馬老五這個人?

先是問起治安問題,接著又直提到了全縣最大的勢力團伙的頭目馬老五。

是只想了解情況?還是有進一步采取某些行動的打算?

雖然心理有著警覺、疑問,李黃河還是迅速給出了回答:“馬老五是做運輸生意的,是我們寧縣有名的企業家,有數百萬的資產。”

“李局長,你應該清楚我想知道什么,你的回答我很不滿意。”

趙長天注視著李黃河,目光有些冰冷。

感受著趙長天的語氣和目光中蘊涵的東西,李黃河感覺頭皮有些發麻,身上似乎已經有冷汗滲出。

但他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如果如實的說出馬老五那些違法犯罪的行為,那他這個公安局長是干什么吃的?

即使他有再多的理由,也是說不通的。

如果還是用一些表面的話敷衍,明顯的又有一些行不通,他感覺到了對面那個年輕縣長態度上的認真。

辦公室內的場面,陷入了短暫的安靜。

在趙長天的凌厲注視下,李黃河的目光游移、閃躲著。

“李局長,每個人都會犯錯誤,只要錯誤還沒有嚴重到無法被原諒的地步,就應該及時改正。

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馬老五這個人必須要拿下,清平鎮的問題必須要得到解決。”

趙長天不再兜圈子,單刀直入的說道。

說到后面一句話的時候,趙長天的聲音中已經帶上了一絲殺罰之氣。

“每個人都會犯錯誤,只要錯誤還沒有嚴重到無法被原諒的地步,就應該及時改正。”李黃河默默的品位著趙長天的這句話。

大家都是明白人,有些話不需要說得太透,他清楚對方說出這句話的意思。

“李局長,有些事情你我都很清楚。如果說馬老五橫行這么長時間,你一點也沒有受到牽連,我是肯定不會相信的。

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一點,當前,寧縣正是用人之際。

所以,只要你沒有涉入太深,如果只是一些經濟問題,我可以在這里做一個承諾,只要把一些不干凈的錢主動交出來,我可以既往不咎。

甚至,你涉及的問題如果不只是經濟問題,只要不是過分嚴重,我都可以網開一面。

說實話,你給我的印象不錯,我不希望這是我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上、下級的身份談話。”

一邊闡述著自己的想法,趙長天一直留意著李黃河的神色變化。

他注意到,李黃河隨著自己的話語、明顯的陷入了一種劇烈的掙扎中,表情變幻不定,呼吸有一些急促。

“李局長,我不知道馬老五的保護傘達到了什么層次?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既然我下定了這個決心,就一定會貫徹到底。

如果我們縣里的公安隊伍已經不值得信任,我會直接向上級部門匯報,請求上級支援。

如果市里不行,我就會找省里。

你可能不知道,我之所以來到寧縣任職,是省委王書記親自點的名。我想,如果我直接向王書記匯報,得到省公安廳的并沒有多少難度。”

說到這里的時候,趙長天注意到李黃河用力的閉上了眼睛,隨即又迅速睜開,臉上掙扎的表情幾乎已經消失不見。似乎,他已經有了最終的決定。

對于李黃河來說,這片刻間的心理掙扎,幾乎是他一生中最艱難最為復雜的一段心理活動。

如果說趙長天前面的話語還能讓他堅守心中的某個底線,那么,當趙長天提到省委書記、提到省廳的時候,他知道,自己必須要做出抉擇了。

他相信,對方不會在這樣的問題上欺騙他,也沒有那個必要。而且,對方能在20幾歲升遷到縣長的位置,有省委書記的也是合情合理的。

更為重要的是,對方語氣堅定的做出的那些承諾。從直覺上,他能感受到對方的誠意。

用力的吸了一口氣,李黃河迎上了趙長天的目光,“趙縣長,我在擔任公安局長的這幾年,共接受過馬老五的賄賂七萬元,這些錢,有一部分用來給我父親治病了,我現在能向組織交出來五萬。

以后,我會用的工資把那兩萬塊慢慢還上,但需要一個過程。

馬老五及其團伙的那些犯罪行為,我從來沒有直接參與過。

我希望,您和組織上能給我一次從新做人的機會。”

李黃河語氣沉重的說道。說完之后,他就像囚徒等待法庭宣判一樣,身體攤在了椅子上。

他知道,當他說出這些話之后,等待他的就只有兩條路,或是被撤職查辦,或是對面那個年輕的副縣長能兌現他的諾言、給自己一個機會。

此刻,他的命運就取決于對方的一言之間,命運再不受自己掌控。

趙長天緊握的拳頭在這個時候才松了開來,他知道,在這場和李黃河的心理交鋒中,他取得了完勝。

同時,這也意味著他在寧縣的工作終于打開了一個突破口。

李黃河這個人,將成為他以后可以比較放心使用的一個重要籌碼。

“老李,你能做出這樣的選擇,我很欣慰,我沒有看錯人。未來的日子,你會為今天的選擇而慶幸。

我這里有一長存折,你稍后去把錢取出來,把差的那兩萬補上,在今天上午之前,把七萬塊錢轉為你們公安局的辦公經費。”

一邊說著,趙長天從公文包里拿出一張存折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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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縣長,我…我…”

李黃河不敢置信的望著趙長天。

他根本沒有想到,對方居然會為他考慮得這么周到。

對方此舉,不但代表著已經兌現了先前的諾言、不會再追究他所犯下的錯誤,而且,還幫助他徹底解決了后顧之憂。

“老李,目前寧縣的局面很糟糕,我希望你能幫助我、一起做出一番大事業,改變我們縣貧窮落后的面貌,打掉一批危害社會穩定和人民群眾生命安全的害群之馬。”

趙長天改變了對李黃河的稱呼,有些動情的說道。

“趙縣長,大恩不言謝,請您看我以后的表現。”

李黃河緊緊的抿著自己的嘴唇,顫抖著雙手接過了趙長天遞過來的存折。

此刻,他感覺自己的眼睛有些發澀。

“老李,你抓緊時間,趕緊去落實這件事。完事之后,馬上回來,清平鎮的問題刻不容緩,我要和你一起見一個人。”

李黃河重重的點了點頭。

在趙長天的注視下,李黃河大步流星的離開了縣長辦公室,他的步伐非常堅定。

那種收完人家的錢、卻受制于人的感覺,實在是一種心理折磨,這些年來,一直令他寢食難安。

許久以來,李黃河第一次感受到了久違的輕松,也第一次感覺到一種失去了很久的激情從新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中。

李黃河離開之后,趙長天通知周小林,把張寧的個人資料給他送過來。

張寧就是那位昨天唯一堅守在工作崗位上的財政局副局長。

周小林的效率很快,片刻后,張寧的檔案資料已經送到趙長天手中。

張寧的履歷很簡單,自從大學畢業之后,她在政府辦工作了兩年,接著就調到了縣財政局,經過10年的努力,她成了目前財政局唯一的女性局級領導。

看完張寧的資料,稍加考慮之后,趙長天撥打了財政局的電話。

同給李黃河打電話時一樣,趙長天讓張寧馬上來縣長辦公室一趟。

放下電話之后,趙長天思考著關于財政局、以及張寧的問題。

在財政局局長包文發攜款潛逃之后,在其它的幾個副局長都人心渙散、無心工作的情況下,張寧能堅守在崗位上,從其責任心上看,相比于其它人,應該還是值得肯定的。

雖然當時張寧的表現令趙長天感覺心理有些不痛快,但那畢竟是在不了解實際情況的前提下,他現在自然清楚,估計張寧也是被下達封口令的人之一。

財政局在政府的各個部門中,是非常要害的部門。

這個部門的執行能力,對趙長天下一步的工作來說,非常重要。

如果時間允許,他會仔細挑選、斟酌一番財政局局長的繼任人選。但眼下時間緊迫,財政局不能處于群龍為首的渙散狀態。

但他畢竟是出來乍到,總共也不認識幾個人,對寧縣的本地官員幾乎談不上任何了解,只能是盲人摸象,憑著自己的感覺辦事。

讓他感覺慶幸的是,周有為這個縣委書記暫時處于一種非常消極的狀態,根本無心插手政府事務,讓自己少去了很多制約和麻煩,暫時不需要在權力斗爭中消耗精力。

早晨上班的時候,他曾經找周有為交流過,就財政局局長的人選問題和他談了談。

周有為態度鮮明的表示,只要能稍稍緩解一下目前縣里嚴峻的局勢,他對趙長天的各種決策完全。

可以說,自從昨天和周有為那次談話之后,周有為這個縣委書記的表現和態度完全出乎了趙長天的預料。

在來寧縣之前,趙長天已經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要和這位市里下來的寧縣一把手好好別別苗頭,明爭暗戰是少不了的。

但周有為的表現,令他大跌眼鏡。

雖然與對方的接觸只有一天的時間,但根據周有為的言談舉止,趙長天已經在心理給他做出了評價,這個人根本就不是個做大事兒的料,也不具備主管一方的能力、魄力和素質,如果當一個副手或許還勉強湊合。

對于周有為所講的‘被人陰了’的說法,趙長天基本上是相信的。憑心而論,像周有為這樣的干部,提拔他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他的能力、素質,在這種情況下,還把他放到寧縣這個火山口,明顯的是沒安什么好心。

稍稍分析,就能得到一個很明顯的結論,在錦市范圍內,能決定一個縣委書記位置人選的,似乎除了市委書記李大江,就沒了別人。

只是,為什么李大江會陰這樣一個謹小慎微或者說膽小怕事的人物?這令趙長天有些摸不著頭腦。

搖了搖頭,趙長天不再想這個問題。

畢竟,暫時來說,這個問題和他還沒什么關系。

張寧和李黃河一樣,幾分鐘之后去來到了縣長辦公室。

從外表上看,張寧30歲左右的年紀,皮膚保養得很好,算是一個風資綽約的女人。

但趙長天知道,這個女人已經三十七歲,女兒都已經10歲。

張寧有些忐忑的坐在趙長天對面,她知道自己昨天留給新任縣長的印象并不好。

但她也是沒辦法,市里有關領導已經下了封口令,她還沒有那個膽量違背。

自從幾分鐘前接到趙長天的電話,她就在猜測對方找自己談話的用意。

如果說僅僅因為自己昨天在應答上的不得體,對方就把自己叫到縣長辦公室批評自己一頓,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在她看來,一個縣長的氣度無論如何也不應該那么狹隘的。

可除此之外,他找自己干什么?

如果說想了解財政局工作,似乎也輪不到自己,在財政局還有一個排名在她之上的副局長。

難道是因為局長包文發攜款潛逃的事情?

可這也解釋不通,與包文發攜款潛逃有關的責任人,包括財政局辦公室主任在內的幾個涉案人員已經被市紀委來人直接帶走了。

她在這起案件中,完全是一個不知情者,如果不是市紀委來人找她談話,她甚至直到現在也只能是猜測發生了什么,不會知道事情真相。

“張寧同志,我剛剛看了你的檔案。”

注視著張寧,趙長天指著桌子上的一沓文件說道。

張寧心理突的一跳,她模糊的意識到了什么,但她卻不敢向那個方向想。

“我昨天去財政局考察工作,發現幾個副局長只有你在崗位上,而且還處于工作狀態。

雖然由于一些你我都清楚的事情,我對你產生了誤會。但在誤會解開之后,客觀的評價,我認為你還是一個盡職的干部。

在當前人心渙散的情況下,你的表現還是值得肯定的。”

趙長天繼續說道。他的語氣顯得非常溫和。

聽著新任縣長對自己的評價,張寧的心跳動的更加厲害了。

她感覺自己的手心里已經全都是汗水。

那個模糊的念頭逐漸的清晰起來,但她仍然還是不敢相信。

她不相信,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會落到自己頭上。

“張寧同志,我鄭重的問你一個問題,如果讓你暫時負責財政局工作,你能否改變財政局目前這種人心渙散的局面?能否把財政局的大梁挑起來?”

很突然的,趙長天幾乎沒有經過多少鋪墊,就直接的點到了主題。

“請趙縣長放心,我有信心把您安排的工作做好。”

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張寧迅速的接過了趙長天的話頭。

這一刻,張寧感覺自己的心臟跳動得厲害,無論如何她也沒有想到,那個模糊的不敢置信的念頭居然在片刻間成為了現實。

張寧一直認為自己是一個權力非常旺盛的女人,大學時代,為了謀得學生會主席的位置,她就曾使勁了渾身解數,只是未能如愿而已。

進入機關工作之后,她更是努力的表現著,希望能用自己的能力贏得領導的賞識,從而獲得提拔、掌握更大的權力。

但她畢竟只是出身于普通的工人家庭,沒有任何背景。因此,在政府辦的兩年,她沒有得到升遷的機會。

意識到之后,為了在仕途上能有所,她甚至不惜委屈自己嫁給了一個沒有任何感情的丑陋男人,只因為對方的父親是一個副縣長。

但即便是這樣,即使她的能力有目共睹,但她在仕途上的升遷速度也很難令她滿意。

將近十年的時間,她才做到了副科的位置。

自從她的公公在幾年前退休之后,她對自己在仕途上的已經沒有了多少信心,她認為自己在仕途上的成就將止步于副局長的位置了。

事實也和她所預想的一樣,她在副局長的位置上做了四年時間,卻絲毫沒有獲得提拔的跡象。

即使她放下驕傲和縣里某個領導虛以為蛇的玩一些曖昧的游戲,也依然沒什么進展。

但就在她幾乎完全絕望的時候,幾乎放棄了對權力的執著、對權勢的渴望時,驚喜居然從天而降。

“那好,我就等著看你的表現。你現在只是代局長,能否在短期內把這個代字去掉,就看你的能力了。”

趙長天注視著面色有些潮紅的女人說道。

“趙縣長,請您放心,我不會辜負你的器重。”

深吸了一口氣,張寧強忍著內心的激動鄭重的說道。

“那好,我希望在一周之內,能看到財政局的改變。稍后,我會安排組織部的人去財政局宣布任命,你現在可以回去做一些準備工作了。”

趙長天微笑著結束了這次談話。

張寧步履充忙的離開了縣長辦公室,她必須要趕緊離開這里,否則,她擔心自己會在激動的情況下有所失態。

趙長天拿起桌上的電話,撥打了組織部部長李廣明的電話。

電話接通之后,趙長天向這位昨天任職時曾見過一面的人物言簡意賅的說明了情況。

聽到趙長天表明縣委書記周有為也此事,李廣明表示馬上安排落實。

說完正事之后,趙長天向李廣明發出了邀請,邀請他在改日共進晚餐,李光明爽快的答應了,同時,表示了自己的感謝。

結束與李廣明的通話之后,趙長天看了看表,時間已經接近上午十點。

趙長天通知周小林,讓他馬上通知各位副縣長,十點在政府小會議室召開政府辦公會。

距離十點還差一分鐘的時候,趙長天來到了會議室。

除了分管農村工作的副縣長郭林在災區視察、指導工作外,其余的五位副縣長已經悉數到場。

趙長天落坐之后,環視著眾人,“諸位,我們昨天都見過面,客套的話我就不多說了。目前,我們寧縣的災后重建形式非常嚴峻,未來一段時間,我們的工作重心也將圍繞著災后重建工作展開。”

趙長天以這樣一段話,做為此次政府辦公會的開場白。

“大家都很清楚,我們目前所遇到的最大難題,就是資金的問題。在座諸位,也許有人知道、也有人不知道,因為一些原因,我們不可能得到來自市里和省里的任何救災款。”

趙長天邊說邊注意著幾位副縣長臉上的表情。

常務副縣長張廣標的臉上沒什么表情,顯然已經知道了包文發攜款潛逃的事情。

其它四位副縣長中,除了主管經濟和招商引資工作的王百山,其它三人明顯的露出了震驚和疑惑的神色。

尤其縣政府唯一的女縣長,主管文教衛生工作的張喬,直接發出了驚疑聲,音量雖然不大,但卻能被眾人聽見。

環顧著眾人的表情,趙長天繼續說道:“具體的原因我就不說了,不知情的人以后自然會知道。

如今,我們只能靠自力更生。

我告訴大家,我進行過簡單的計算,未來的一個月之內,我們至少需要2000萬的資金才能將災后重建工作穩步推進。

未來二個半月,我們在二千萬的基礎上,至少還需要二千萬,才能初步完成重建工作,讓老百姓不至于在冬天到來的時候,還生活在帳篷里。

如果再考慮到災民搬入新家之后的生活問題,我們還將需要至少數百萬的資金。

諸位,這些錢都是在精打細算的情況下計算出來的。

而且,我們還要考慮到,全縣公務員的工資問題,那至少也需要數百萬。

大家很清楚,如果不能解決公務人員的工資問題,人心就會越來越渙散,非常不利于我們開展災后重建工作。

因此,加起來,我們需要的資金不能少于五千萬。

這些錢全都需要在座的諸位、包括我,大家一起想辦法解決。”

從趙長天嘴里吐出來的一個個關于金錢的數字,讓幾位副縣長的臉色都有一些發白了。

“大家有什么弄錢的好辦法?可以暢所欲言。”

趙長天鼓勵著說道。

副縣長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無奈。

“趙縣長,據我所知,目前的縣財政估計連六十萬都沒有。

而且,你在計算資金用度的時候,還少算了一樣,那就是全縣數千名教師的工資,已經拖欠大半年了,加起來也是熟百萬的資金需求。

教育局的領導幾乎天天都要來我這里訴苦,縣里很多教師已經無心為學生上課了。

趙縣長,很抱歉,我沒有什么增加財政收入的好辦法。”

主觀文教、衛生工作的副縣長張喬接過了趙長天的話頭,說到后面一句話的時候,她的聲音已經降得很低。

張喬的眉頭皺得緊緊的,這個剛過四十歲的女人,額頭上已經出現了很多皺紋。

顯然,她的壓力很大,而且因為長期的生活在壓力中,已經了未老先衰的征兆。。

“趙縣長,我大致估算過,今年全縣十七個鄉鎮,提留費大約能收上來1000多萬,去掉上繳給市里的,縣里所能剩下的最多也不會超過一千萬。

至于在工業和第三產業上的稅收,加起來不會超過一百萬。

因此,所有的財政收入綜合起來,距離你所說的六千萬,還有著太大的缺口。

至于如何增加財政收入?我也沒什么好辦法。”

張廣標沉著臉,把自己的分析說了出來。這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的眉頭幾乎已經擰成了麻花。

“其它人,有沒有什么有效的好辦法?大家不要有什么顧慮,只要是能增加財政收入,能夠弄到錢的方法,在不違法的前提下,我們都可以嘗試。”

趙長天再次鼓勵著說道。

“趙縣長,在你沒上任之前,在廣標副縣長的主持下,我們已經商量了數次,但都沒什么辦法。

最初的時候,我們想到了一個辦法,就是向企業拉。

但我們寧縣不像其它受災地區,我們這里的企業太少,大企業更是一家也沒有。

我曾經聯系了縣里的一些企業,但收獲甚微,一共只募集到幾萬塊錢的資金,根本于大局無補。

我們也都很清楚,如果災民的重建問題在入冬之前不能得到解決,恐怕我們所有的縣領導都會承擔責任。

但是,我們真的是沒什么辦法了。”

王百林面色愁苦的說著。說到后面一句話的時候,這個年近半百的中年漢子,腦袋幾乎已經垂到了桌面。

隨著王百林近乎絕望的語氣,會議室內陷入了寂靜,沒有人再說話。

所有的副縣長幾乎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征,那就是眉頭緊緊的皺著。

“我或許有一個辦法,能暫時解決一些資金問題,如果操作得到,即使解決大部分資金問題也很可能,但需要大家全力配合。”

感覺到火候已經差不多了,趙長天沉聲說出了這么幾句話。

這些話馬上起到了立竿見影的效果,幾乎是同時的,所有副縣長的目光齊唰唰的望向了趙長天。

“真的嗎?”

張喬甚至有些不禮貌的、下意識的發出了質疑。但此刻,已經沒有人去留意的這種小節上的東西。

五雙眼睛熱切、驚疑的望著趙長天,如果不是考慮到趙長天的身份、以及目前的場合,估計會議室早已亂糟糟的一片,性急的也許會拎著趙長天的脖領子逼問。

看到這種效果,趙長天暗暗的點了點頭。

“我還需要有三天左右的準備時間,才能實施那個辦法。在這幾天里,我要求諸位能各自分管一片災區,給我制定一份科學、合理的關于各個災區的重建計劃。

一旦資金到位之后,就能以最快的速度組織老百姓進行施工。”

迎著眾人期待的目光,趙長天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事實上,他之所以在事情還沒有解決、資金還沒有落實之前,就如此急切的提前向幾個副縣長安排任務,也是迫不得已。

對于他、或者是對于寧縣的受災群眾來說,隨著天氣逐漸轉涼,形勢已經越來越嚴峻。

哪怕是能多爭取一天的準備時間,趙長天也要盡力去爭取的。

副縣長們面面相覷,雖然內心十分急切的想要知道趙長天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但頂頭上司既然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他們也只能暫時按捺住自己心中的好奇和疑問。

接下來,趙長天給副縣長們包括缺席會議的郭林,具體布置了各自所負責的災區。

政府辦公會議結束之后,張喬在走廊里追上了趙長天。

“趙縣長,你真的能籌到錢嗎?”

張喬再一次有些在言行上表現出了失利。

不過,對此,趙長天倒是沒有什么責怪的意思。他知道,在同樣的情況下,女人的好奇心永遠強于男人。

“只能說有一定的把握,但事情究竟如何?還需要事實來做出檢驗。”

趙長天給了張喬一個接近肯定的回答。

“趙縣長,謝謝你,請原諒我的失禮。如果你真能籌到資金、解決了受災群眾的災后重建問題,我想說,不只我會感激你,所有寧縣的民眾和官員也都會感謝你的。”

張喬注視著趙長天,充滿了期待的說道。

趙長天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么。

回到辦公室之后,時間已經走到了上午11點,趙長天抓緊時間處理著桌上的公文。

片刻之后,處理完自己事情的李黃河,精神抖擻的來到了趙長天的辦公室。

兩個人簡單的交談了一會兒,十一點半的時候,趙長天帶著李黃河離開縣政府,返回了臨時住處。

同趙長天預想的一樣,王柔的父親,清平鎮的派出所所長王豪已經來到了家里。

王豪人如其名,身材非常魁偉、壯實,雖然已經年過四十,但仍然給人以精力非常充沛的感覺。

見到自己的頂頭上司和本縣縣長一起出現,王豪明顯的有一些緊張。

趙長天熱情的和王豪寒暄了幾句之后,才多少的令王豪的情緒輕松了一些。

接下來,趙長天把王豪、李黃河讓進了自己的房間。

有一些話,不適合被張月、王柔聽到。

兩個女孩子則是在廚房忙活著做菜、做飯,按照趙長天的吩咐,今天有客人,要多做幾個菜。

對此,兩個女孩子自然是欣然照辦。

尤其是王柔,看到趙縣長這么重視父親,女孩子心理非常高興。

王柔一邊和張月一起忙活著,一邊和張月小聲嘀咕著,“張月,你說趙縣長和我爸談什么呢?”

“依我看,十有是在談怎么收拾馬老五呢?你沒看連縣公安局長都來了嗎。”

張月壓住了嗓子、小聲的分析著。

女人的八卦精神,在此刻的兩個女孩子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可是,據說馬老五在市里邊都有靠山呢,趙縣長能收拾得了他嗎?”

王柔有些憂慮的回應道。

“要說是縣里別的領導想收拾馬老五,我沒什么信心,但趙縣長給我的感覺不同,我覺得趙縣長是一個能干大事的人。縣里的其它干部可能都怕馬老五,但我看趙縣長根本一點兒都不懼他。

昨天晚上,趙縣長和你打聽馬老五的情況時,我就感覺趙縣長根本不怎么在乎馬老五。”

張月非常有信心的分析著。

“張月,我也感覺趙縣長和別的干部不同,既年輕、還有魄力,我看啊,說不準我們寧縣真能在趙縣長的領導下,發生很大的可喜變化呢。

而且,說不準還真有可能解決那些可憐的災民們的住房問題呢。”

“王柔,我看很難,聽政府辦的人說,受災的群眾有上萬戶呢,那可是上萬套的房子,一套五千塊錢,那還需要五千多萬呢。

縣里哪有那么錢啊?

你想想,如果不是縣里實在沒有錢,我們在招待所的這些臨時工能拖欠幾個月的工資嗎,

而且,我還聽說我們縣里的公務人員都開不出工資了。

哪里還有那么多錢給災民蓋房子啊?”

“張月,可如果不在冬天到來之前給災民蓋好房子,那等到數九寒冬的時候,還不把那些災民都凍壞了啊,那簡陋的帳篷擋雨還行,根本就沒法御寒的。”

對話進行到這里,王柔的小臉上明顯的露出了憂慮的神色。

“哎,誰知道呢。

不過,都過去一個月時間了,我看城北那里說是要給災民重建住房的地方,到現在,除了平整了一下土地,根本就沒什么動靜啊。

如果看這種情況,在冬天到來之前、把房子蓋上是不可能的。

希望趙縣長能有什么解決辦法。如果連趙縣長也沒有辦法,我看今年冬天不知道要凍死多少人呢。”

張月也語帶同情的說道。

在兩個女孩子有些憂慮的交談中,不知不覺,時間過去了半個小時,到了中午12點。

飯菜已經做好。

趙長天結束了和王豪的談話,對于王豪的表現,趙長天很滿意。

王豪對趙長天的問話幾乎是知無不言,把他所知道的關于馬老五的違法犯罪行為沒有保留的和盤托出。

而且,在趙長天流露出要打掉馬老五團伙的想法時,王豪沒有任何遲疑的表示、要為之出一份力。

并在李黃河的暗示下,王豪表示愿意把幾年來馬老五給他的一些好處全部交公。

實際上,王豪自從早晨接到女兒的電話,就在思考著趙長天找他談話的用意。

他仔細的向女兒詢問了昨天晚上、趙長天向女兒打聽馬老五時的語氣和態度。最終,他隱約的得出了結論,新任縣長要對付馬老五。

得出這個結論之后,他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很清楚,馬老五及其團伙在寧縣代表著什么,那已經不僅僅是簡單的具有黑社會性質的團伙那么簡單。

與馬老五有糾葛的官員,實在是太多了,所謂牽一發而動全身的道理,王豪還是懂的。

不說別的干部,就是他本人,也在隨波逐流的情況下,接受了馬老五給的不少好處。

究竟是站在新任縣長這邊?還是及時向馬老五通風抱信?

王豪陷入了人生中幾乎是最艱難的一次抉擇中。

他所要考慮的問題其實很簡單,就是新任縣長能否扳倒馬老五?這個問題的答案將是他做出抉擇的主要依據。

但他對趙長天的了解實在是太少,對于這個人的能力、背景沒有任何概念。

在不了解的情況下,他很難做出判斷。

最終,他給女兒打了電話,向女兒詢問她對趙長天的看法。

畢竟,女兒和新任縣長接觸過,而且,女兒這兩年一直在縣政府招待所工作,也算是見多識廣。

結果,女兒的一句話點醒了他,女兒說“24歲就做到了縣長,那肯定是有能力的,而且也一定會有很強的背景,否則,也不可能從順城升遷到錦市。”

王豪當即下定了決心,他要站在新任縣長這一邊。

據他的了解,馬老五之所以在寧縣橫行無忌,主要是因為他和寧縣的原縣委書記和縣長形成了利益紐帶關系。

如今,馬老五的兩個最大的靠山已經因為在洪澇災害中玩忽職守被免職,他已經失去了最重要的保護傘。

據王豪所知,馬老五在市里還有一些靠山,但那些靠山的級別都不會很高。否則,馬老五也不會有一次在錦市與人發生毆斗時、被市公安局刑拘,還被關了幾天。

基于這些分析,王豪在沒有見到趙長天之前,就已經基本確定了自己的立場。

等到他來到縣里,見到趙長天,并出乎他預料的見到公安局長也態度恭謹的跟著趙長天時,他已經完全確定了自己的立場。

而且,當他意識到新任縣長已經收復了公安局長李黃河時,就基本認定馬老五及其團伙已經難逃被打掉的命運。

因此,在這種心態下,他對趙長天的問題有問必答,而且適時的表明了自己投靠的立場,并在李黃河的暗示下,答應主動交出自己所收過的馬老五給的那些好處。

雖然,他也有一些肉痛,畢竟,那是幾萬塊呢。

但與自己的仕途比較起來,那又算不了什么了。

而且,他心底里還有著一份渴望。

他期待著,能通過這一次在縣長和公安局長面前的良好表現,能讓他已經停滯了多年的仕途生涯能夠有所突破。

在王豪內心的期待中,在趙長天的欣慰中,一頓午飯吃得賓主盡歡。

午飯結束之后,領到任務的王豪沒做絲毫停留、抓緊時間趕回了清平鎮。

趙長天給他完成任務的時間非常有限,只有不到兩天的時間。

李黃河也按照趙長天的部署,回公安局組織自己的心腹展開一些收網前的秘密準備行動。

趙長天簡單的休息了片刻,返回了縣政府。

坐在椅子上,思考了片刻,趙長天把周小林叫到自己辦公室,他下達了任務,讓周小林抓緊時間收集一些清平鎮煤礦的資料。

周小林雖然對趙長天的這個指示有些迷惑,但還是馬上落實去了。

接下來的時間,趙長天快速的瀏覽著辦公桌上的大堆文件。

這些文件,都是寧縣各個部門送交的匯報、統計材料,上面涉及到了寧縣經濟、農業、民生等總總數據。

一邊快速理解、消化,趙長天不住的搖頭。

寧縣的工業和第三產業,實在是太落后了,甚至都無法與昌縣相提并論。

在錦市的幾個縣中,在這兩項上的收入,一直都是墊底的角色,而且與前面一名的差距還很大。

兩項加起來,每年的稅收不超過一百萬。

可以說,遠大集團下屬的任何一個企業,每年上繳的稅收都要遠遠超過這個數字。

農業也同樣如此,雖然寧縣實質上是一個農業縣,但卻稱不上農業大縣,每年的農業收入在錦市的五個縣中,都是倒數第一。

工業、農業、第三產業,寧縣的三項產業加起來,每年的收入毫無疑問的位居全市最末一位,在全省也一直處于最后一位。

在人均收入上,更是如此。

全縣十七個鄉鎮,包括縣城在內,一共有五十幾萬人口,算得上是一個人口大縣。

人口多,但總收入少,體現在人均收入上,就是一直遠遠低于全市、全省、乃至全國的平均水平。

以趙長天的估計,寧縣的這種罕見的貧困程度,應該在整個中國都能排得上號,甚至比不上西部的一些貧困地區。

怎么解決政府的收入問題?

是擺在趙長天面前,最為緊要、重要的一項工作、任務。

從長遠看,自然是要招收引資、大力第三產業。

但暫時來看,寧縣無論是城市軟環境還是其它一些硬件因素,都不具備吸引大規模外來投資的客觀條件。

思考到這里,趙長天感覺有一些頭疼,他揉了揉太陽穴,點上一支煙,暫時的讓自己的大腦休息一會兒,放任自己的思緒思考一些相對輕松的事情。

寧縣的情況實在是太惡劣了,想要一口吃成一個大胖子的想法是不現實的,需要一個漸進的過程。

趙長天終于感覺到了,縣長和副縣長,雖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所承擔的責任卻是差得太多了。

做副縣長的時候,他只需要把自己分管的那一攤搞好,做出成績來,就完成了他應盡的職責,而且,還會得到領導的肯定。

但成為縣長,成為一方之地的當家人之后,他所要考慮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雖然從原則上來說,作為政府首腦,他應該還像在大河鎮那樣,按照主次、輕重原則,在工作上采取抓大放小的方式才對。

但這個原則,暫時來說,卻并不適用于自己目前的狀況。

在大河鎮,他之所以可以采用那樣的工作方式,是因為手底下有值得信賴的干部。

但在這里,他初來乍到,幾乎是兩眼一抹黑,在一段時間內,他都需要抓緊時間物色和發掘一批可供使用的人選。

令他比較欣慰的是,周小林、李黃河、張寧,這幾個人,根據目前的觀察,在某種程度上,基本還是可以大膽使用的。

正想到這里的時候,周小林敲門之后走了進來,把剛剛搜集到的一些關于清平鎮煤礦的資料遞給了趙長天。

“老周,效率不錯,你去忙,一會兒有事我再喊你。”

趙長天適度的對周小林表示了肯定。

周小林腳步輕快的離開了縣長辦公室。

趙長天翻開周小林拿來的那些資料,迅速的瀏覽起來。

不到10分鐘的時間,趙長天停止了翻閱。

周小林拿來的資料比較簡單,上面只是大致的記載了清平鎮最近幾年關于煤礦的開采情況。

八十年代中期的時候,清平鎮有一家縣屬的煤礦集體企業,在清平鎮開采了一個中型煤礦,前幾年,效益非常不錯。

八十年代末期,由于經營不善,大量開采出來的煤堆積在一起,根本賣不出去,在這種情況下,煤礦被縣政府轉手承包給了清平鎮當地人馬德強。

馬德強接手之后,積極聯系外地客商,很快扭轉了局面,煤礦的生意越做越紅火,逐漸成為寧縣知名的企業家。

這份資料通篇基本都是圍繞著馬德強歌功頌德,對馬德強在經營煤礦上所取得的成績充滿了肯定。

不需要找人詢問,趙長天知道這個馬德強就是馬老五。

這份資料上,關于清平鎮所存在的小煤窯無證開采問題,只字未題。

關于馬老五如何取得煤礦承包權?以及向各個小煤窯收取保護費的事情,也是半點也沒有介紹。

對此,趙長天倒是沒有責怪、懷疑周小林的意思,他知道這份資料應該是周小林直接從相關主管部門要來的。

而且事實上,這份官面材料,對趙長天也不是毫無用處。

趙長天在這份資料上,發現了一條有用的資料,就是關于縣屬的那家煤礦集體企業。

按照資料上的記載,這家煤體企業依然還是存在的,只是企業所有人員早就已經全都撤回了縣里。

如果上面記載屬實的話,這家企業仍然保留著完整的領導結構,在冊員工接近20人。

目前,這家企業的主要業務是進行煤炭加工,每年的銷售收入接近五十萬元,勉強能夠維持企業的基本開支。

企業的負責人叫王鋼,自從企業成立之初,他就一直擔任著領導職務。

考慮了片刻,趙長天拿起了桌上的電話,撥打了上面記載的王鋼的辦公室電話。

電話接通之后,一個有些滄桑、嘶啞的聲音響起。

“你好,我是王鋼,哪位啊?”

“王鋼,我是縣政府趙長天。”

趙長天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縣政府趙長天?”

王鋼喃喃的嘀咕著反問了一句,顯然,這個名字對他來說有一些陌生。

“本縣縣長。”

趙長天言簡意賅的補充了一句。

看來,自己的知名度急需提高啊。趙長天有些無奈的想著。

“啊,趙縣長您好,對不起,對不起,我這個破記性。”

王鋼在反映過來之后,連聲的表達著歉意。

“這沒什么,我畢竟昨天才上任,你不知道也和正常。王鋼,如果你現在方便的話,馬上到我的辦公室來一趟,我有些話要和你談。”

趙長天沒有廢話,直接點明了自己打電話的用意。

“我很方便,我馬上去您的辦公室。”

王鋼很干脆的應道。

趙長天放下電話沒多久,時間還沒超過五分鐘,王鋼就急沖沖的趕到了趙長天的辦公室。

見到王鋼的第一眼,趙長天感覺有些愕然。

他剛剛看過王鋼的資料,知道對方只有四十三歲,但眼前的這個人,無論是黑白相間的頭發,還是一臉的皺紋,給趙長天的感覺,至少有五十五歲。

而且,這個人還陂了一條腿,走路一瘸一拐的。

這副形象,與趙長天原本的設想大相徑庭,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

雖然心理有一些疑惑,但趙長天還是熱情的招呼著王鋼坐下。

看得出來,王剛的舉止有一些拘謹,坐下來之后,雙手不停的搓動著。

“老王,我今天找你來,主要是想問你一些事情。”

一邊說著,趙長天遞過去一支煙。

“謝謝,謝謝,謝謝趙縣長。”

王鋼小心翼翼的雙手接過煙。

“老王,我要問你的事情,希望你能如實、客觀的回答。

當年把清平鎮的煤礦承包給馬德強,收了多少轉讓費?

而且,據我所知,那個時候的煤應該很有銷路才對,為什么會產品大量積壓賣不出去?”

趙長天注視著王鋼,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一瞬間,王鋼的臉色變了,雙手一哆嗦,煙掉到了地上。

趙長天敏銳的發現,王鋼的眼中剎那間流露出一種非常怨毒的情緒。

很顯然,他的問題涉及到了王鋼內心最為敏感的一個區域,才會無法及時掩飾自己的眼神。

王鋼的嘴唇哆嗦著,沒有馬上說話。

王鋼的這種表情、表現,讓趙長天意識到,他的某些猜想可能距離事實不遠。

“老王,此刻,在這里,只有你我二人,有什么話你可以放心大膽的說,把你心底的話都說出來。

我可以保證,你說的話到我這里為止。

而且,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既然組織上把我調到了寧縣工作,我就要對得起組織上的信任,應該解決的事情,我決不會手軟。”

趙長天表情嚴肅的說著,說到后面一句意有所指的話,他特意加重了語氣。

也許是趙長天的聲音和流露出的某些信息給了王鋼鼓勵,也許是已經憋悶、壓抑了太久、已經到了必須要釋放的時候。

王鋼深吸了一口氣。

努力控制著自己沸騰的情緒,身體逐漸停止了顫抖。

“趙縣長,今天我就豁出去了,把我所知道的東西都告訴你。

如果,在您這里,我還得不到一個公正的結果,我將萬念俱灰,再也不相信人間還會有公理。”

王鋼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了這些話。也許是徹底的拋卻了某些顧慮,王鋼一反剛才的謹小慎微。

“趙縣長,我這條腿就是被馬德強,也就是那個馬老五打斷的。”

王鋼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著。

“我老婆、我女兒都被那個畜生毒打過,直到現在,我女兒還癱瘓在床上。”

說著說著,王鋼的眼中已經涌上了一抹晶瑩。

“那年冬天,馬老五到了我家,讓我同意把煤礦承包給他。

我告訴他,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馬老五就告訴我,縣里的主管領導已經同意了,只要我同意,就可以辦這件事。

他要求我主動向縣里領導提出來,由于經營不善、煤賣不出去、請求轉包給他,縣里領導自然會給予批準。

我告訴他,這不可能,除非是縣領導直接下令,否則我是不會主動提出來的。

馬老五當時就翻了臉,警告我別不識抬舉,否則有我的好果子吃。

我不為所動,沒有在乎他的威脅,我就不相信,他一個社會混子敢把我一個國家干部怎么樣?

后來,他又因為同樣的事情找過我兩次,都被我拒絕了。

但讓我沒有想到的是,有一天,他帶著幾個人又來到了我家,不由分說的,就把我連同我老婆、女兒毒打了一頓。

那個場景,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這幫畜生,像是發了瘋似的毒打我們一家三口人。

兩個人把我按倒在地,舉著棒子劈頭蓋臉的向我身上猛砸。

那個時候,我女兒剛剛13歲,我親眼看著馬老五一腳一腳的狠狠的揣在我女兒嬌小的身體上。

我老婆身體一直不好,那幫畜生揪著她的頭發,不停的扇著耳光,又把她推倒在地,一頓拳打腳踢。

聽著我老婆、女兒的哭喊聲、慘叫聲,我心都要碎了。”

說到這里,王鋼已經淚流滿面

王鋼繼續講述著他的悲慘經歷:“老婆、女兒被人殘忍的毒打,可我這個當父親、當丈夫的卻一點辦法也沒有,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老婆和女兒被打得鼻口竄血。

這幫畜生一直毆打了十幾分鐘,才離開。”

隨著充滿了血淚的講述,王鋼的聲音越來越嘶啞,表情也越來越痛苦。

趙長天沒有出聲打擾,雖然他很憤怒,但他知道,此刻,他需要做的只是傾聽。

“后來,我們一家人在鄰居的幫助下,被送到了縣醫院。

我向來醫院看望我的主管領導匯報了馬老五的暴行,領導當時表態要嚴肅處理此事。

我就一直等著馬老五受到制裁的消息,可令我萬萬想不到的是,不久之后,我不但沒有得到馬老五被公安機關抓捕的消息,反而是縣里下達了煤礦轉包的命令,轉包的對象就是馬老五。

轉包的原因是經營不善、導致煤大量積壓。

但事實根本就不是這樣的,那個時候的煤炭市場近乎供不應求,根本就沒有任何積壓的情況。

得到消息的時候,我雖然無比悲憤,但也只能無奈的接受。那個時候,我還躺在病床上。

后來,我還知道,轉讓協議,是我的副手代簽的。馬老五所付出的轉包金少得可憐。

我一直住了一個多月的院,才能勉強拄著拐杖行走,我的殘疾就是那一次落下的。

我女兒被診斷為脊椎斷裂,如果想要治愈,近乎不可能,只有理論上的可能性。而且僅僅是那一線希望,也需要一筆天文數字般的醫療費用,我根本承受不起。

無奈之下,我把女兒接回了家中靜養。

我老婆被診斷為坐骨神經損傷,也基本失去了行動能力。

我的家庭就這樣被馬老五那個畜生給毀了,每一天。看著躺在床上的老婆、女兒,我就心如刀攪。

如果不是要照顧她們娘倆,我早就去找馬老五拼命了。做男人的,活到我這個窩囊份兒,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幾年以來,我不知道找縣領導反映過多少次,反映我家里所遭受到的暴行、以及在轉包上的不合理,但都沒有的到任何結果。

去年的時候,我去了一次市里反映情況。但結果依然沒什么改變。

反而是回到縣里的時候,一個副縣長、還有我的主管領導分別找我談了話,讓我不要再折騰了,否則就會停我的職。

那個時候,我絕望了,我知道如果繼續抗爭下去,會真的被停職

如果是那樣,當我失去收入來源之后,我的老婆和女兒怎么辦?我們一家人還怎么生活。

就這樣,我放棄了復仇的行動,不再上訪,我無比憋屈的活著,我不再相信世間還有公理。”

說到這里,王鋼講述完了關于他的故事。任憑淚水橫流,王鋼沒有要去擦拭的意思。

說到后面的時候,他已經沒有了任何顧忌,他仿佛已經忘記了在他眼前的是一個縣長。

長長的舒了口氣,趙長天再次遞上一支煙,“老王,我告訴你,世間是有公理的。我可以告訴你,三天,最多三天時間,我的話就會得到驗證。”

“趙縣長,您是說,你要對馬老五?”

王鋼不敢置信的望著趙長天,右手哆嗦著做了一個下切的動作。

“如你所想。”

“趙縣長,真的嗎?只需要三天時間?”

王鋼聲音哆嗦著再次問道。

回應他的,是趙長天重重的點頭、和肯定的眼神。

“嘩啦”王鋼身體踉蹌的站了起來,帶動了椅子發出了很大的響聲。

“趙縣長,謝謝您,我謝謝您,所有被馬老五傷害過的老百姓都會感謝您。”

王鋼一邊激動的說著,一邊彎下身體向著趙長天鞠了一躬。

“老王,使不得。”

趙長天連忙把雙手放到王鋼肩膀上,把他扶了起來。

收回手之后,趙長天注視著王鋼認真的說道:“老王,我希望在解決馬老五及其團伙之后,你能配合我做一項工作。”

趙長天的聲音滿含真誠。

“趙縣長,您說!只要是我能做的,我都會全力以赴的去做。”

王鋼幾乎是拍著胸脯做出了保證。

此刻,對于王鋼來說,眼前這個年輕的副縣長,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經飆升到了一個極高的層次。

做為一個企業長期的領導人,雖然消沉了一段時間,但王鋼的智慧并沒有消失。

他很清楚,新任縣長能在初來乍到的情況下,就做出這樣一個決定,去觸及一個在寧縣呼風喚雨、關系上盤根錯節的人物,有多么不容易。

那不只是需要莫大的決心,還需要很大的勇氣、魄力。

對于這樣的人物,王鋼不能不心生佩服。

“老王,目前縣里的財政雖然非常緊張,但還有數萬老百姓等帶著災后重建、住進新家。

因此,我打算解決馬老五的問題之后,把清平鎮的各個小煤礦清理整頓,籌集一部分資金。

而且,會同時成立一個物流公司,在為清平鎮提供運輸服務的同時,力爭把我們寧縣變成錦市乃至北寧省最大的物流集散地。

我們寧縣雖然貧窮、落后,但卻處于連接關內、關外的有利位置,具備成為物流中心的先天條件。

我希望,能夠在占據有利位置的情況下,把物流行業成為我們寧縣的主打行業之一。而且。能以物流行業的繁榮,帶動我們寧縣其它行業的。

因此,這個物流公司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我打算安排你擔任這個物流公司的領導者。

這就是我的打算,王鋼,你有什么想法?是否愿意和我一起干一番大事業?”

趙長天沒有停留、一口氣的把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

王鋼眼睛越來越亮,似乎那一臉的皺紋都舒展了很多。

雖然心中已經千肯萬肯,但他還是強忍著內心的激動,有些緊張的說道:“趙縣長,您能看得起我,是我的榮幸,但是,我現在的這個形象?”

邊說著,王鋼看了看自己的右腿。

“老王,沒關系,只要我認可你就行。我需要你拿出自信來,腿殘了沒關系,但必須要有一顆堅強的心,你能做到嗎?”

趙長天期許的望著王鋼。

事實上,趙長天很清楚,自己是在做一個賭博。

對他來說,時間太緊迫了,根本沒有從容挑選人才的余地。

王鋼做過多年的企業領導,而且在意志消沉的情況下,還能維持企業的基本運營,從這個角度分析,這個人應該是具有一定領導能力的。

而且,更為重要的是,通過這一段時間的交流、了解,對于王鋼,他有很大的信心能掌控,讓這個人能夠按照他的意志做事。

“趙縣長,請您放心,我能做到。”

迎著趙長天的目光,王鋼語氣堅定的說道。

這個憋屈、壓抑了多年的漢子,仿佛浴火重生一樣,眼中閃爍著一種令人感覺震撼的光芒。

“那好,老王,你現在可以回去準備了,抓緊時間做一份成立物流公司的計劃。但記住,一切不要聲張,以免打草驚蛇。”

趙長天邊說著,邊把手重又放到了王鋼的肩膀上,“老王,過去的一切就讓他過去,我希望,你能一切向前看。”

王鋼沒有再說什么,只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目送著王鋼與來時截然不同的精神狀態離開,

接下來的時間,趙長天陸續的召見了一些政府下轄部門的領導。

包括民政局、糧食局、審計局、農業局、水利局、交通局等主管領導,其中,交通局局長張遠康給趙長天留下了比較深刻的印象。

張遠康對于寧縣范圍內的交通狀況如數家珍,對趙長天的提問,幾乎沒有猶豫、遲疑的時候。

而且,張遠康的一些想法也頗合趙長天的胃口。

至于其它的局領導,在趙長天的感覺中,都屬于相對平庸的角色,或者說,沒有得到他的認可。

雖然他還不至于因為一次談話就從心理上判了這些人死刑,但以后這些人想要改變在他心中的印象,勢必要付出更大的努力。

而且,在印象沒有得到改觀之前,這些人基本不會獲得他的重用。

這就是領導者的特權。

他之所以如此武斷,也是出于無奈,全縣直屬于縣政府的局級機關有數十個,這也就意味著有數十個正科級的干部。

這么多干部,如果趙長天打算一一細致了解的話,那他短期內就不用干別的工作了。

在趙長天的計劃中,他要在短期內,與縣政府下的轄所有的局級領導逐一的談話,力求形成一個初步的印象。

臨近下午五點的時候,趙長天結束了今天計劃的接見工作。

帶上秘書張文強,趙長天讓王猛開著車在受災的東城區走了一圈,

司機王猛和張文強多少的都顯得有一些緊張,畢竟,這是他們第一次和縣長一起外出。

一路上所見到的場景,與趙長天昨天入城時見到的局部景象基本差不多,大部分房屋已經完全損毀。

一小部分保持著完整架構的,也搖搖欲墜。

之后,在趙長天的要求下,王猛把車開到了大寧河岸邊。

第二百六十七章你的名字

一個月的時間,曾經奪去無數人生命的大洪水已經完全退去。

給他的感覺是,這坐城市嚴重缺乏活力,就仿佛一個已經走到暮年的老人。

他看到很多店鋪前面都非常冷清、一個客人都沒有,這代表著城市的商業非常蕭條,也間接折射出老百姓兜里沒什么積蓄。

他看到,很多在街上行走或是聊天的居民都是懶洋洋、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樣子。

他看到,城市的馬路、綠化等基礎設施建設情況很差,幾乎看不到一條路況完好的馬路。

他看到,城市的衛生條件極差,通常很遠的距離都看不到一個垃圾桶,路面或是街道旁,隨處堆積、擺放著各種垃圾。

他看到很多20歲左右的青年嘴里叼著煙,滿嘴臟話的四處溜達。

這樣的環境,如果想要正常的開展招商引資工作,只能是事倍功半。怎么可能會有投資者到這樣一個臟、亂、差、民眾素質很差的城市投資呢。

對趙長天來說,眼前的所見聞,促使他做出了一個決定。

當受災群眾得到安置之后,改善城市環境、提高民眾素質將是重點要開展的工作之一。

車子開到西城區的邊緣,趙長天讓王猛把車子停了下來。

走下車,望著北邊的重建工地,趙長天無奈的搖了搖頭。

已經過去了一個月的時間,但工地上只是稍稍平整了土地,做了一些基礎的準備工作而已,重建工作幾乎沒有任何進展可言。

再看向工地旁星羅棋布的帳篷,看著無數災民悲傷、呆滯的表情,趙長天感覺到了肩上沉甸甸的責任,感受到了那種鋪面而來的巨大壓力。

他幾乎無法想象,如果冬天正式到來的時候,房屋依然沒有建好,這些災民們將會經受怎樣的考驗?這片土地上將會發生怎樣的人間慘劇。

正當趙長天思緒起伏不定的時候,幾個十來歲的孩子跑了過來,在距離車子幾米遠的地方好奇的打量著轎車,小聲的議論著。

一邊議論,孩子們還怯怯的望著趙長天等三人。(就到)

趙長天的注意力被這些孩子吸引了過去,他注意到,這些孩子的衣著都很破舊,有的已經露出了大洞,估計他們應該是在災難中雖然逃脫性命、但卻沒有來得及帶走任何東西的災民家庭的孩子。

很顯然,轎車在這些孩子們的眼中是一個稀罕物。

“縣長,我們寧縣的轎車數量很少,除了縣有兩臺,就是幾個稍大一些企業有那么幾臺。因此,即使他們生活在城市中,平時也很少能見到轎車的。”

張文強解釋道。

仔細的打量著這些孩子,趙長天發現他們看起來都很消瘦、營養不良的樣子。

忽然,一個小女孩兒引起了趙長天的注意。

在幾個孩子當中,這個小女孩兒雖然也衣著破舊,但看起來明顯的要比其它孩子干凈很多。

一張小臉兒也洗得干干凈凈的,與其它孩子一臉臟西西的樣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而且,這個小女孩兒長得眉清目秀、十分的惹人憐愛。

只是,小女孩兒的的眸子有些黯淡無光,而且手被另一個女孩子牽著。

趙長天發現了一個令他十分惋惜的事實,這是一個雙目失明的孩子。

趙長天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對于這樣的不幸,他也是愛莫能助。

趙長天了看表,此刻的時間已經接近晚上六點,到了該回去的時候了。

就在這時,一個女人從遠處急沖沖的跑了過來。

“小云,小云。”

女人邊跑,邊大聲的呼喚著。

“媽媽,我在這里呢。”

那個雙目失明的小女孩兒脆生生的應道。

顯然,那個女人是來尋找自己身有殘疾的女兒。

“文強、王猛,走。”

趙長天吩咐道。

邊說著,趙長天隨意的掃了一眼已經來到附近的的那個女人一眼。

瞬間,他有一些發呆,他感覺這個女人的容顏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似乎在哪里見過?

女人有著一張個性鮮明的臉,顴骨很高,而且棱角分明。最為顯眼的是,女人的右臉上有一道一公分左右長度的傷疤,讓女人本來很有個性的容顏變得有一些恐怖。

就是這道觸目驚心的傷疤,讓趙長天感覺印象非常深刻。

趙長天迅速搜尋著自己腦海里的記憶,也許是印象非常深刻的原因,片刻間,他在記憶中找到了關于這個女人的資料。

“等等。”

趙長天停下要返上的腳步,小聲的說了一句。

張文強和王猛雖然疑惑于大老板片刻間的態度轉變,但還是各自停止了自己動作。

‘陸華’,這是在趙長天記憶中,這個女人的名字。

嚴格來說,趙長天對這個女人的印象雖然非常深刻,但卻并沒有見過她,或者說沒有當面見過他。

關于這個女人的一切,趙長天都是從電視上了解到的,而且是在重生以前。

在上一次人生中,2003年的時候,北寧省出了一個全省聞名的女企業家陸華,其一手創立的藍天乳業集團,以一種堪稱迅猛的速度席卷北寧省的乳品市場。

從2003年開始,一直到他重生前,藍天集團的總裁陸華都是在電視上會經常出現的人物。

那句‘藍天乳業,您生活中的朋友’令趙長天記憶深刻。

倒不是他有多么喜歡這句詞,而是藍天集團狂轟亂炸的攻勢實在是太密集了,帶有這句詞的多種版本的在很多電視臺同時播出,記不住都難。

趙長天記得,到2009年底的時候,藍天集團上市,市值達到了驚人的300億。

到達2011年的時候,藍天集團的資產更是猛增到五百億,是北寧省當之無愧的龍頭企業。

即使是在全國,也是民營企業中首屈一指的大企業。

雖然在那個時候,也先后涌現了出了一些非常優秀的女企業家,包括海爾、寶鋼在內的掌舵人都是女性。但在趙長天看來,陸華在他心目中,仍然是當時最為優秀的商界女強人。

畢竟,陸華是在白手起家的情況下,依靠個人的強悍能力打造了一個偌大的商業集團。

正是基于此點,在上一次人生中,陸華是趙長天非常佩服的一個女性。

在這個男權為主的社會里,一個容貌恐怖的女人能依靠個人能力打拼出一片屬于自己的天下,這在趙長天看來,宛如奇跡一樣。

在這種心理狀態下,茶余飯后,他會經常關注藍天集團的動態和陸華的情況。

那個時候,很多人包括他在內,都有一個疑問,以陸華的經濟實力,完全可以到最先進的整容機構去掉她臉上的傷疤。

但是,陸華卻從沒有這樣做。

而且,關于陸華的家人,也仿佛禁區一樣,從來沒有媒體報道過。

正是因為對陸華的持續關注,因此,當現實版的陸華提前了將近十年的時間出現在趙長天面前時,他仍然非常迅速的在腦海中憶起了這個容顏恐怖、但能力超強的女人。

思緒回到眼前,陸華已經牽住了女兒的手,“小云,下次不要再跑到這么遠的地方玩了,媽媽多擔心你啊。”

語氣中的慈愛和關心流露無疑,這很難讓趙長天聯相信,這個女人就是10幾年后那個聞名全國的性格剛強、不茍言笑的商界女強人。

難道是自己認錯人了?這是陸華的姐妹或是非常親近的人?

懷著這種疑問,趙長天下意識的開口問道:“這位女士,你好,可以請教一下你的名字嗎?”

問完之后,趙長天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似乎有一些鹵莽了。

但既然話以出口,他只能保持著臉上的微笑,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更和善一些。

“先生,我不認識你,本來沒有義務回答你的問題。不過,看你也不像是壞人,我的名字也沒什么可以隱瞞的,告訴你也沒關系,我叫陸華。”

淡淡的瞟了趙長天一眼之后,也許是趙長天的形象和態度沒有讓她反感,陸華還是正面回應了趙長天。

趙長天點了點頭,腦海中快速的思索著如何與這個女人繼續交流下去。

所謂見獵心喜,就是趙長天此刻內心的真實寫照。

“先生,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要帶著孩子回帳篷了?”

陸華邊說著,就要牽著女兒的手離開。

“陸女士,我是本縣縣長趙長天,有一些關于災民的事情要向你打聽?”

情急之下,趙長天索性直接挑明了自己的身份。

陸華已經抬起的腳步收了回來,怔怔的注視著趙長天,眼神中明顯的流露著懷疑的神色。

不是她多疑,實在是她對面的這個年輕人從口中說出話令她感覺難以置信。

對方的年紀能有多大?

在陸華看來,最多不會超過30歲。

中國有這么年輕的縣長嗎?由于出身和人生經歷的原因,她自問也算是見多識廣,但卻從來沒有見過、聽說過。

“陸女士,我想,我沒有必要在這樣的問題上騙你。如果你實在有疑問,我可以把我的工作證給你看看,應該沒有人會假冒縣長?”

看出了陸華的疑問,趙長天耐心的解釋道。

如果不是此時他求才若渴,如果不是重生前對這個女人十分佩服,以他的性格,他是不會做出這樣的解釋的。

“這位女士,這是本縣新上任的趙長天趙縣長,我是他的秘書張文強,這是我的工作證件。”

張文強連忙接過了趙長天的話頭,邊說著,他從口袋里拿出自己的工作證遞了過去。

身為一個秘書,他怎么能讓縣長放低姿態到親自證明自己的身份呢。

雖然感覺自己有一些失禮,但陸華還是接過張文強的證件、打量了幾眼。

沒錯,這種政府工作人員的證件,陸華并不陌生。

把證件還給張文強,陸華有些歉意的說道:“趙縣長,對不起,請原諒我的失理。”

此刻,對方的身份得到證實之后,換了一種心態再看趙長天時,陸華發現,這個男人的氣質非常獨特,他身上明顯的帶著一種大家風范。

以陸華的經驗判斷,這是一種久居高位的人,才能逐漸在自身培養起來的氣質。

只是,在對方的身份得到證實之后,她又產生了新的疑問,難道對方真的只是為了向自己打聽災民的情況?他為什么不找別人?

對于自己的容顏,陸華非常有自知之明。自從臉上受到傷害以來,她知道,只要是正常的男人,基本上對自己都是避而遠之的。

但對方所表現出來的態度,仿佛就像根本沒有看到自己臉上的傷疤一樣。

在陸華的疑惑中,趙長天說話了。

“陸女士,你家里也在這次大洪水中受災了嗎?”

“是的,如果不是家里靠近西城區,我想,趙縣長此刻已經看不到我和我的女兒了。”

陸華神情有些黯然的回答道。邊說著,她緊緊的摟住了自己的女兒。

“陸女士是做什么工作的?”

趙長天繼續提問。

“就我這副樣子,能做什么工作?有哪個單位能用我這樣的人?”

陸華有些自怨自艾的味道,“沒有受災之前,平常的時候,我擺個小攤兒,做一點小生意罷了,只能勉強維持我和女兒生活。”

趙長天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那這次大洪水給你造成了很大損失?”

“什么都沒了,儲存的那些貨物根本來不及帶走,只是帶了一點點錢出來。如果不是政府提供的糧食,我想,我根本無法帶著女兒生存下去。”

陸華的語氣有一些凄苦,表情看起來也有一些傷感。

這種表現的陸華,與趙長天記憶中的那個在電視上侃侃而談、充滿了自信的女人差別十分明顯。

“趙縣長,我想向問您,我們這些受災的老百姓,政府打算怎么安置?眼看著,再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冬天就要來了。

如果我們這些人到那個時候還生活在帳篷里,大人們也許可以想辦法克服一下,但上千個孩子怎么辦?”

一直在被動回答趙長天提問的陸華,首次主動提出了問題。

一邊說著,陸華的目光憂慮的看了自己女兒一眼。

“陸女士,你說的這個問題,正是縣政府最為重視的問題。目前,政府正在想盡一切辦法籌措重建所需要的資金,力爭在冬季來臨之前讓所有災民也包括你在內,都住進新居。”

趙長天語帶肯定的說道。

陸華深深的看了趙長天一眼,“趙縣長,恕我冒昧,我聽說全縣有上萬個受災家庭,政府的壓力一定很大?寧縣是全省最貧困的地區,財政上能支撐這么多家庭的重建工作嗎?”

陸華的聲音中明顯的蘊涵著疑慮。

趙長天暗自在心理點了點了頭,這是未來的商界女強人應該具備的洞察力。

“說實話,壓力很大,但壓力再大,災民的安置問題也必須要得到解決,這是我對你、也是對所有災民的保證。”

趙長天不再說官面套話,而是斬釘截鐵的直接做出了保證。

“希望如此,如果趙縣長真的完成了這項堪成壯舉的工程,所有的受災群眾一定會感謝你的。”

陸華的語氣中依然有一些不確定,顯然,在她心中,對于趙長天的承諾并不感覺樂觀。

接下來,趙長天又向陸華具體詢問了一些災民們目前的日常生活問題,諸如飲食等。

在談話進行得比較融洽的時候,不經意間,趙長天有意把話題引到了商業上,談起了如何經營生意?

陸華的回答非常具有創新意識,而且頗有一種天馬行空的感覺。即使是以趙長天超越時代的見識,也感覺非常值得借鑒。

陸華的表現令趙長天感覺十分滿意,這個女人雖然在此之前只是一個擺地攤兒的小攤主,但在見識上已經遠超普通人,已經初步具備了一些商場強者應該有的特質。

“陸女士,和你談話很愉快,現在時間已經不早,就不再打擾了。這是我辦公室的電話,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打電話給我。希望以后有機會,我們能繼續探討一些問題,我對你在商業上的認識很感興趣。”

陸華很恭謹的雙手接過那頁記載著電話的紙,“謝謝你,趙縣長。”

陸華語氣真誠的回應道。

她沒有想到,身為縣長的趙長天能如此的平易近人,不但沒有因為她的容顏而有所歧視,反倒是有一種頗為看重之意。

這種平等相待的態度,自從她受到傷害以來,已經很少能體會到了,更別說對方還是一個位高權重的人物。

所謂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就是陸華此刻的心態。

“有什么困難,一定要找我,能幫你的,我不會推辭。”

臨別前,趙長天向著陸華認真的叮囑了一句。

目送著轎車消失在視線中,陸華神色有一絲悵然。

剛才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她卻有了一種遇到知己的感覺,和這個年輕的縣長談話,能讓她把心理的一些想法都能說出來。

她的那些經營理念,長期以來,在和別人探討的時候,所遭受的都是不理解、甚至是嘲諷,認為她是異想天開、不切實際。

可今天,她從對方的表情、語氣中,感受到了對方對自己的認可。那不是敷衍,而是一種非常真誠的理解。

“媽媽,那位叔叔已經走了?小云很喜歡聽他和媽媽說話,下次我們還能再遇到那個叔叔嗎?”

女兒的聲音喚回了陸華的思緒。

“小云,會遇到的。”

向是對著女兒,也向是對著自己,陸華的聲音中有著一絲期待。

吩咐王猛直接把車開回自己的住處之后,趙長天靠在椅背上,想著與陸華這次偶然相遇之下的見面和談話過程。

對于陸華這個商業上的天才人物,趙長天已經下定了決心要給予重用的,但如何能夠在非常自然的情況下使用這個女人?卻需要仔細斟酌一番。

“文強,明天你拿這些錢買一些衣服和食品給陸華和她女兒送去。”

趙長天拿出錢包,從里面抽出200塊錢向著秘書遞了過去。

“縣長,我這里有錢。”

張文強咬了咬牙說道,沒有去接趙長天手里的錢,顯然,他是想要在老板面前表現一番自己的會來事兒。

雖然花自己的錢,而且還是200塊之多,會令他感覺非常肉痛,但還在他所能承擔的范圍之內。

張文強對于縣長如此重視那個容顏有些恐怖的女人,雖然有一些不理解,但身為秘書,他還是會不打折扣的去執行指示。

“文強,讓你拿著、你就拿著,你賺的那點錢還要養家糊口呢。”

趙長天把錢硬是塞到了張文強手中。

張文強訕笑了幾聲,沒有再推拒。正像趙長天說的那樣,他的那點工資也就是勉強維持家里的日常開銷而已。

“王猛,一會兒把我送到家之后,你把文強也送回去。”

趙長天向著司機吩咐了一句。

“好的,縣長。”

王猛痛快的應道。

張文強看了看趙長天,感覺心理有一絲暖意。

幾分鐘之后,車子已經到了小院兒附近。

透過擋風玻璃,趙長天有些意外的發現,一個年近六旬的老者正背著雙手在大門前駐足。

“縣長,那是人大主任張培明。”

張文強提醒了一句。

“恩”趙長天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張培明這個人他雖然沒有見過,但卻知道一些關于他的資料,王少華曾經著重介紹過他。

按照王少華的介紹:張培明算得上是寧縣官場中重量級的人物,曾經做過寧縣縣委書記,在寧縣的門生故舊無數。

雖然他早就到了人大工作,但他在寧縣官場依然具備很大的影響力。

按照王少華的形容,張培明的性格比較高傲,在言行上一向給人以我行我素的感覺。

對此,趙長天也有所同感。在自己就任縣長的儀式上,這個人按理說是應該出席的,但趙長天并沒有見到他。

那么,在就職儀式上不給自己面子,但僅僅事隔一天之后,就“放下身段、屈尊降貴”的來自己的家里、站在門口等候,這代表著什么?

趙長天瞬間有了一種猜測,這份猜測讓他心理有一些沉重,雖然一切都還需要事實做出檢驗,但實際上,趙長天已經認定自己的猜測應該是準確的。

否則,無論從其它的任何角度分析,他也實在想不出張培明這種人會以這樣的方式來找自己的原因。

基于這種認識,趙長天確定了對待對方的態度。

距離門口還有幾米遠的時候,讓王猛把車子停下,趙長天交代了一句之后,打開車門、走下車,向著張培明走去。

他身后,王猛啟動車子載著張文強離去。

隨著距離的拉近,趙長天一直沒有主動開口打招呼。

距離達到二、三米的時候,張培明先說話了。

“趙縣長,果然是年輕有為啊。”

張培明干巴巴的打著招呼。語氣顯得很生硬,表情上也十分刻板。顯然,對于他目前正在做的事情,十分的不適應。

“談不上有為,閣下是哪位?很眼生啊。”

趙長天一副完全不知道對方是誰的樣子,語氣顯得十分隨便。

張培明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滿,對方的態度出乎了他的預料。

如果說對方是一個人回來的,說不認識他還情有可原,但他分明看到對方剛剛乘坐的縣長專車里還有另外兩個人。

對那兩個人,他都有一些印象。根據他的了解,那應該是趙長天上任之后任命的秘書和司機。

那兩個人都在縣政府工作了很長一段時間,不可能不認識他,也不可能沒有告訴趙長天自己的身份。

在這種情況下,對方裝著不認識自己的樣子,明顯的是一種有意為之,是對自己的不尊重和怠慢。

如果放到平時,他可能會馬上轉頭就走,但想著今天自己來的目的,他強行壓制住了自己的火氣。

“鄙人姓張,在人大工作。”

“不知道閣下在人大擔任什么職務?”

趙長天繼續裝傻。

“主任。”

張培明幾乎是咬著牙吐出了這兩個字。

“哎啊,是張主任啊,真是失禮。不知道張主任大架光臨,有什么事情?”

趙長天皮笑肉不笑的適當的表現出了自己驚訝,言語中絲毫沒有請對方進家里談話的意思。

張培明的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多年以來,類似這樣的無禮對待,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張培明的表情,趙長天盡收眼底。

但他心中絲毫沒有與對方虛意委蛇的意思。

在昨天和李黃河交流之后,他就知道自己與包括張培明在內的一些寧縣干部基本沒有和平共處的可能,而他也完全沒有和這些人妥協的想法。

“趙縣長,鄙人有一個朋友,打算約趙縣長見個面,大家一起吃個飯交流交流,不知道趙縣長能否看在我的面子上,給我那個朋友一個機會?”

張培明深吸了一口氣,咬著牙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果然,和自己猜測的完全一致。

趙長天搖了搖頭,還是追問了一句:“不知道張主任的朋友是哪一位?能夠勞動張主任的大架親自過來。”

“姓馬,是我們寧縣最大的一個企業家。在鄙人看來,能夠與馬老板這樣的人物認識,對趙縣長日后開展工作,應該是大有裨益的。不知道趙縣長明天晚上能否賞光?”

張培明忍著怒火、盡可能的游說著。

“對不起,張主任,我明天晚上已經有約了。”

看到張培明還要說話的樣子,趙長天補充了一句:“未來的幾天,我恐怕都很難抽出時間來,要辜負張主任和貴友的好意了。”

“趙縣長,你不能再考慮考慮?依鄙人看來,你出來乍到,多個朋友多條路。如果這次能給鄙人一個面子,以后,鄙人自然會投桃報李。

可能趙縣長還不清楚,鄙人在寧縣還多少的有那么一點影響力。

以趙縣長的能力再加上鄙人的,在寧縣干出一番成績來,相信是大有可能的。”

張培明做著最后的努力。

“張主任,如果能得到您這種德高望重的前輩的,對我來說,自然是好事,還是大好事,肯定會讓我的工作輕松很多。

但是,我希望這種,能夠建立在不需要在下接受一些無法接受的附加條件的基礎上。

如果張主任能夠慎重考慮在下的建議,我想,對你我來說,應該都是一樁美事。”

趙長天鄭重的說道。

這些話,基本上算是語出肺腑。

這也算是趙長天雖然明知事不可為,但還抱著最后一絲微薄的希望、做著最后的努力。

無論如何,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多一個盟友比多一個對手要強得多。

但顯然,他的努力是徒勞的,他的善意也完全是對牛彈琴。

張培明的臉色變得無比的陰沉,臉上勉強擠出來的那一絲柔和表情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趙縣長,我對你的態度很失望。既然如此,我們也沒什么好談的了,你好自為之。”

語氣冰冷的丟下這句話,張培明掉頭就走。

“張主任,你一路走好,年紀大了、要注意多保重身體。”

趙長天沖著張培明的背影,針鋒相對的送出了最后一句話。

看不到張培明的表情,但趙長天感覺到對方的腳步有些紊亂。

隨著張培明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趙長天的臉色陰沉下來。

雖然早有了一些心理準備,但他沒有想到,消息居然泄露得如此之快。

到目前為止,真正知道他要展開針對馬老五行動的,只有公安局長李黃河和清平鎮派出所所長王豪。

在他看來,這兩個人直接泄密的可能性不大。

王豪那邊,按照自己的要求,是單獨展開行動、搜集一些證據的。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對王豪這種做了二十年警務工作的老警察來說,不太可能暴露。

那么,問題很可能就出在李黃河身上。

在李黃河本人背叛的可能性很小的情況下,那就意味著,他的手下,他信賴的心腹中出現了背叛者。

心中基本有了答案之后,趙長天沒有耽擱時間。推開大門,大步走進了小院兒。

“縣長,回來了,飯菜都做好了。”

張月站在屋門口,眼角含笑的向著趙長天說道,王柔站在她的身后,有些不甘的看著張月首先搶了風頭。

如今的這兩個女孩子,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悄然形成了一種競爭關系,都想讓自己在趙長天面前表現得更好一些。

對于兩個女孩子的暗戰,趙長天還沒有發現,他的心思暫時還無暇顧及這種小姑娘的微妙心思。

不過,相信即使他知道了,應該也是樂觀其成的。

“張月,王柔,等一會兒在吃飯,我先打個電話。”

沖著兩個女孩子點了點頭,趙長天幾個大步進了自己的房間。

從包里拿出電話本,趙長天找到了李黃河的傳呼號碼。

撥打完傳呼之后,趙長天坐在椅子上,等著李黃河回話。

看來,應該抓緊給李黃河配一部大哥大了。否則,有事情的時候,聯系起來還真是有些不方便。還有自己的移動電話,也要抓緊配上寧縣的本地號碼了。

在趙長天思緒中,電話響了。

接通之后,電話那頭傳來的正是李黃河的聲音。

李黃河對趙長天這個時候找他,有一些疑惑。

下午的時候,他們已經通了兩次電話,最近的一次就是在一個多小時以前。

“老李,針對馬老五的行動信息已經泄露了,你抓緊時間找出背叛者。

務必要保證,實施抓捕行動的具體時間不能泄露出去。

我再次叮囑你,在抓捕之前,具體計劃只能由你一個人掌握。

而且,你要馬上安排可靠人手,時刻監視馬老五的動向,不能讓他提前逃跑。

你可以給監視人員下達命令,如果發現馬老五有潛逃的跡象,要第一時間匯報,或是就地展開抓捕行動。

考慮到馬老五的危險性,你可以為監視人員配槍。

為了保證監視人員自身的安全,在危險時刻,允許開槍自衛。”

不等李黃河發問,趙長天語氣嚴肅的說明了情況、并下達了指示。

在下達指示的后面兩句話中,趙長天的聲音中已經流露出了絲絲寒意。

“老板,我明白了。一定嚴格執行你的指示。”

李黃河先是語氣堅定的做了保證,隨即有些歉意的說道:“老板,對不起,我的工作沒安排好,沒想到在已經十分謹慎的情況下,還是走漏了消息。

我想,我已經知道了背叛者是誰,我會馬上把那個癟犢子控制起來,并保證不再發生類似的事情。”

李黃河真摯的做著檢討。

聽得出來,他的確很窩火。被自己信任的嫡系手下背叛,還是在這樣的大事件上,令李黃河心理很難接受。

“老李,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也無須自責。馬老五橫行寧縣這么多年,公安局內部不知道已經被他滲透了多少人呢。

我建議你,在今天晚上對所有要參與行動的人員分別進行談話,打消他們的顧慮、把他們可能會存在的一些危險念頭消除在萌芽狀態中。

你告訴他們,只要把馬老五交給他們的好處拿出來充公,可以既往不咎。”

趙長天安慰了李黃河幾句,隨即繼續說道:“我相信,即使走漏了消息,以馬老五的囂張個性和自信心理,直接潛逃的可能性也不大。

這個人,在寧縣稱王稱霸慣了,腦子里一定是自以為在寧縣就沒有他馬老五擺不平的事情。

只是,你要做好在抓捕時遭遇暴力抵抗的困難準備,我估計馬老五及其黨羽很可能不會束手就縛,要考慮到他的團伙里應該是不少槍支的。”

“老板,我知道了。不過,請你放心,要是真動起手、拼起槍火來,馬老五那幫子人差遠了。”

李黃河的語氣中滿含自信。

“好,我相信你。

不過,既然消息提前被泄露了出去,為了防止計劃出現更多的變數。我決定,行動計劃提前,現在你聽仔細了,我告訴你具體行動時間,時間是后天凌晨五點。”

趙長天的聲音中蘊涵著一絲凌厲的殺罰之氣。

原本,按照計劃,行動時間是定在了大后天,也就是9月25日凌晨的。但人大主任張培明的出現,讓趙長天不得不臨時變更了計劃。

放下電話之后,趙長天閉上眼睛又仔細思考了片刻,才從自己的房間里走了出來,和張月、王柔共進晚餐。

晚餐過后,和兩個女孩子聊了一會兒天,調劑了一下緊張的身心。

接下來,趙長天回到房間,躺在床上,點上一支煙,思考著有工作有關的事情。關于未來幾天的工作,在腦海中,不斷的做著推演。

可以說,能否在寧縣打開局面?

未來幾天的一些計劃是否能成功,將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抓捕馬老五,以及清平鎮煤礦的清理整頓工作,無疑是當前最為重要的兩項工作

他必須要盡可能的考慮到每一個細節,盡可能的防止事情出現額外變數。

一直到晚上十一點,趙長天才在思考中沉沉睡去。

9月23日,吃完早飯,趙長天走出家門,向著縣政府走去。

今天,他的工作時間,大部分仍然以接見各個部門的領導為主,與之談話、并觀察這些人的能力,從而在自己心中形成一種印象。

到達辦公室之后,趙長天投入到了忙碌的工作當中。

秘書張文強秉承趙長天的指示,去給陸華母女送食品和衣物。

臨近中午的時候,趙長天接待了上午計劃接見的最后一個局級領導,城建局局長郭元。

在接見郭元之前,趙長天通過檔案資料,對這個人已經有了一些簡單了解。

郭元現年41歲,在城建局局長的位置上已經坐了三年。

由于城建局這個部門,對趙長天下一步的某些計劃非常重要。因此,趙長天特意為郭元留出了接近半個小時的時間。

但是,在見到郭元本人之后,趙長天和他只交流了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就結束了與這個人的的談話。

這是一個很平庸的人,在官員中甚至可以算得上是草包,趙長天給郭元做出了這樣的評價。

在接近十分鐘的談話中,趙長天在這個人的身上,只發現了一個優點,那就是溜須拍馬的能力很強。

在涉及到他的本職工作上,這個人甚至不了解城市建設的重要性,對于城市規劃,更是一點思路也沒有。

哪怕他能照本宣科的說出一些理論性的東西,趙長天也不會對他感覺非常失望。可在這個人的口中,對城市建設的理解,與普通的老百姓沒什么區別,根本就沒有一點大局觀。

因此,趙長天放棄了原本打算要和他交流一番關于東城區重建的想法。

在結束談話的時候,趙長天已經在心理上給郭元判了死刑,城建局局長的位置必須要調整。

打發走郭元之后,在稍有些郁悶的心情中,趙長天給李黃河打了電話。

李黃河的匯報給了趙長天一些欣慰,在關于馬老五的犯罪證據收集上,進展非常順利。

通過秘密走訪,已經有一些受到馬老五傷害的老百姓,答應在馬老五被抓捕之后,出庭作證。

王豪那邊也進展順利,關于一些私自開采小煤窯的礦主的資料收集工作已經完成大半,預計在今天晚上之前,就能完成這項工作。

而且,遵照趙長天的部署,王豪與那個女兒被馬老五糟蹋了的副鎮長劉標取得了聯系。

劉標已經明確表態會指認馬老五,并配合縣里對小煤窯的清理整頓工作。

王豪的工作之所以能如此順利,就是因為有了劉標的協助。

結束與李黃河的通話之后,趙長天又處理了幾份公文。

中午12點的時候,趙長天離開辦公室,打算回家里吃午飯、順便小憩片刻。

縣政府大院里,依然聚集著很多的受災老百姓,在等待食堂供應午餐。

但人數已經比前兩天少了很多。

按照趙長天的指示,周小林采用了現金獎勵、以及分化瓦解的方式讓老百姓離開這里、返回災民安置點。

據周小林分析,按照這樣的態勢,估計再有幾天,在群體效應下,大院兒內外的災民們將會逐一離開。

今天的天氣很不錯,陽光普照,萬里無云,走出縣政府的趙長天有些愜意的享受著秋天的涼爽。

街道上人來人往,趙長天一邊悠閑的向家里走著,一邊打量著行色不一的人們。

從大多數人的穿著上,可以看得出來,這座城市的老百姓在時尚上明顯落后于經濟發達的城市。

從很多人的表情上,可以看得出來,老百姓們對于自己的生活并不滿意。

在一路的觀察中,趙長天沿著街道走到了小院兒附近。

忽然,他的目光凝住了。

在院外的街道上,距離他大約十幾米遠的地方,停著兩輛轎車,一輛奔馳、一輛奧迪,車旁站著四個男人。

兩個中年人,兩個三十來歲的年輕人。

四個人當中,有三個人稍稍靠后,拱衛著一個戴著墨鏡的、身材魁梧的中年人。

明顯的,在這四個人當中,當以這個戴著墨鏡的中年人為首。

趙長天腳步稍稍的停頓了一下,繼續向著大門走去。

對于這四個人的身份,他心理多少有了一些答案,但還需要證實。

“閣下是趙縣長嗎?”

距離四個人還有五米左右距離的時候,戴墨鏡的男子開口說話了。

趙長天點了點頭,回應了對方。

又語氣平淡的問道:“你是哪位?有什么事嗎?”

“在下姓馬,馬德強,來自清平鎮。”

中年男子報出了自己的來歷,與趙長天猜想的一致。

“現在正是午飯的時間,在下打算請趙縣長共進午餐,不知道趙縣長能不能給在下這個薄面?”

中年男子馬老五摘下了墨鏡,一臉笑容、語氣有些恭謹的說道。

“多謝閣下的好意,不過,很抱歉,我中午還有工作要處理,恐怕沒有這個時間,”

趙長天邊說著,改變了行進方向,腳步沒有絲毫停留的繼續向前走著。明顯的,他想要繞過對方。

“趙縣長,在下很有誠意,希望你能再考慮一下。”

馬老五的語氣稍稍的強硬了一些,但滿是橫肉的臉上依然掛著一絲勉強擠出來的微笑。

“我想,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請閣下自便,不要在這里耽擱你寶貴的時間了。”

回應馬老五的,是趙長天也逐漸強硬起來的聲音。

“趙縣長,真的不能再考慮一下嗎?多個朋友多條路。”

馬老五臉上的笑容已經完全消失,語氣變得生硬起來,眼睛也瞇了起來,緊緊的盯著趙長天。

趙長天斜瞟了馬老五一眼,“馬先生,你我選擇朋友的標準不同。在我看來,我們不適合做朋友。”

說完之后,趙長天不再理會目光陰寒的馬老五,徑直從他們身邊經過。

“什么玩意兒,給臉不要臉的東西。”

一個有些憤怒的聲音突然響起。

趙長天前行的腳步瞬間停住,目光冰冷的轉身向著發出聲音的人望去。

馬老五身旁的一個年輕人正有些挑釁的望著趙長天。

“小九,你閉嘴,怎么能這么跟趙縣長說話?趕緊向趙縣長道歉。”

馬老五沉著臉向身旁的年輕人呵斥了一句。但與此同時,他的嘴角卻微微翹起。

“CNM的。”

趙長天嘴里惡狠狠的說了一句,緊接著,一句場面話都沒交代,在電光火石間,他的身體瞬間與那個年輕人拉近距離,一個大巴掌跟著扇了過去。

在慘叫聲響起的同時,趙長天的身體已經移回了原來的位置,轉過身體之后,大步離開。

在他身后,在馬老五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那個年輕人的身體仿佛陀螺一樣轉了兩個圈,一只牙齒混合著血沫子脫口而出。

另一個年輕人及時的扶了一把,身體才免于摔倒在地。

“五哥,這王八蛋下手真狠,現在怎么辦?”

瞬間的震驚之后,看著趙長天已經走到院門前的身影,馬老五身旁的那個中年人低聲問道。

“五叔,要不要干了這東西?太他媽囂張了。”

另一個年輕人把手伸到了腰間,雙目閃著寒光、咬牙切齒的說道。

“走,先離開這里再商議。”

馬老五向著趙長天的身影狠狠的瞪了一眼。

他雖然心有不甘,但他無論如何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向一個縣長動手。如果他那么做了,他清楚,自己恐怕就真的只有亡命天涯一條路了。

趙長天的身體一直保持著高度戒備的狀態,他隨時做好了馬老五等人出手的準備。

如果對方真的敢在這個時候對他出手,那他會毫不猶豫的出手將這幾個人拿下。

對于自己的身手,趙長天有著充分的信心。

他唯一擔心的就是,對方會失去理智動用槍火,如果真的發生了那種情況,趙長天也只能盡力把自己的速度提到最快,發動雷霆攻擊,同時把自己的安全寄托于一些運氣。

但好在,直到他推開鐵門,走進院內,把大門關上,對方幾個人也沒有動手,在心理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他也有一些淡淡的失望。

趙長天意味的發現,張月、王柔兩個女孩子在門關上之后,正怯生生的站在門后,兩個女孩子面色都有一些潮紅,顯得有一些激動。

由于精神高度緊張,在他剛推開門的時候,居然沒有留意到門后面還躲著她們兩個。

如果這是敵人,那么自己能否躲過對方的攻擊?趙長天搖了搖頭。

看來自己是太平的日子過久了,在警覺性上已經下降了很多。

沒等趙長天發問,張月已經迫不及待的先開口說話了,“縣長,你真厲害,剛才那一巴掌把那個馬老五的狗腿子的大牙都打掉了。看著,真讓人感覺解氣。”

將心中的激動稍稍緩解了一下,一邊向著廚房走去,張月解釋了她和王柔之所以躲在門內、透過門縫觀察外邊的原因。

不時的,王柔也會插言補充。

等到兩個女孩子解釋完畢,趙長天已經坐到了飯桌前。

原來,在一個小時之前,兩個女孩子去菜市場買完菜回來的時候,就發現了馬老五等人等在那里的場景。

王柔在十幾歲的時候,曾經見過馬老五,因此,她一眼就認出了對方的樣子。

但女大十八變,王柔比起十年前在容貌上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因此,馬老五并沒有認出王柔來。

在心驚膽顫之余,王柔裝做不認識馬老五的樣子,拉著張月急沖沖的進了院內。

回到廚房之后,她才向有些迷惑的張月解釋了原因。

兩個女孩子一邊做著菜,一邊有些心慌的分析著馬老五出現在院外的原因。

最終,得出了結論,馬老五是沖著縣長來的。

在做好了飯菜之后,兩個人看著快到了趙長天回來的時間,在心理擔憂的情況下,就出了廚房,躲在了大門后面,透過門縫觀望著外面的動靜。

聽完了兩個女孩子的講述,趙長天有些欣慰的點了點頭,“感謝你們的關心。”

接著,又說道:“你們兩個忘了做一件事情,就是應該在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或是傳呼,讓我及時知道這個情況。我辦公室的電話和傳呼號,你們都是知道的。”

雖然點出了她們錯誤的地方,但趙長天的語氣中并沒有多少責怪的意思。

他清楚,兩個女孩子都沒見過多少世面、也沒有多少生活閱歷,在驟然面臨緊張局面的時候,不能做出及時、準確的應對,也是情有可原的。

“對不起!”

“對不起!”

兩個女孩子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道。

她們的臉上都有一些不安和忐忑。

雖然趙天的語氣輕描淡寫,但她們已經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不小的錯誤。

“沒什么,只要以后再遇到類似的事情,不再犯同樣的錯誤就可以了。而且,當你們自身遭遇到類似的情況時,也要想著及時和我聯系,以便我能夠幫助你們。”

趙長天溫和的說道。

以他的性格,對于漂亮的女孩子是很少疾言厲色的。

如果今天的事情是發生在張文強或是王猛身上,那他就絕對不是現在這樣的態度,一頓批評是少不了的,甚至,他們為此事失去他們的工作都是大有可能的。

接下來,兩個女孩子將做好的飯菜端上了桌子。

一邊吃著午飯,兩個女孩子還在興奮的講述著趙長天那一巴掌的風采。

當午飯進行到中途,趙長天剛剛吃了一碗米飯的時候,他屋內的電話忽然響了。

直覺中,趙長天感覺應該是李黃河打來的。在寧縣知道這個號碼的人沒有幾個,能在中午休息時間打擾他的,估計應該只有正在執行重要任務的李黃河。

也許,事情有了什么新的變化?

在這種心態中,趙長天放下手中的筷子,大步進了屋內。

拿起電話之后,結果卻出乎了他的預料,對面傳過來的是張秀芳那熟悉的聲音。

“是長天嗎?”

張秀芳的聲音有一些急促,這與她一慣的冷靜風格有一些不符。

趙長天心理咯噔一下,有了一種不好的感覺,但還是迅速的回應道:“秀芳是我。”

“我現在是在縣醫院給你打的電話。胡利出事了,在半個小時前,他離開縣政府去吃午飯。就在附近的街道上遭遇襲擊,行兇者在打完人之后逃離了現場。胡利的傷勢很嚴重,被送到縣醫院之后,醫生已經表示他隨時會有生命危險。”

說到后面一句話的時候,張秀芳幾乎是帶著哭腔。

瞬間,趙長天感覺自己腦袋嗡的一聲,用力的甩了甩頭,才多少的恢復了一些神志。

“秀芳,我馬上趕過去,你指示醫生必須要全力以赴的搶救。通知胡利的家人馬上趕到醫院。”

趙長天強迫著自己冷靜下來。

放下電話之后,趙長天感覺自己心理堵的厲害,鼻子有些發酸。

“老胡,千萬不能出事啊,一定要頂住。”

一邊大步的向著外面走去,趙長天在心理默默的祈禱著。

簡單的向兩個女孩子交代了兩句,趙長天在她們疑惑的注視中,小跑著離開了院子。

兩個女孩子面面相覷,他們被趙長天有些悲憤的表情嚇到了。

離開院子之后,趙長天全速向著縣政府跑去,完全沒有顧忌路人詫異的目光。

如果胡利真的無法度過這次劫數,趙長天要力爭在他生前見他最后一面。

到達縣政府停車場之后,沒有絲毫耽擱,上車之后,趙長天發動引擎駕駛車子離開了政府大院兒。

出了寧縣縣城之后,他幾乎發揮了車子所能達到的最大時速,風馳電掣般的向著昌縣駛去。

一邊把著方向盤,趙長天在心理不斷的祈禱著。

重生以來,這是他第二次產生這種巨大悲痛的感覺,上一次,是因為自己的侄子。

在趙長天的心目中,胡利的重要性絲毫不亞于自己的親人。

幾年以來,自從自己走上仕途,胡利就一直追隨著自己。無論自己是處在什么艱難的情況下,他始終不離不棄,一直保持著高度的忠誠。

自己在仕途上每前進一步,幾乎都有著胡利所做出的重要貢獻。如果沒有胡利,趙長天都不知道自己能否達到如今的位置。

如果說,在仕途上只選擇一個他最信任的人,毫無疑問的當屬胡利無疑。

“老胡,一定要頂住。”

趙長天幾乎是在心理吶喊著為胡利祈禱。

李黃河召集各個行動小組的組長確認了抓捕目標的位置后,與各個組長核對了手表上顯示的時間。

此刻是四點零八分,按照計劃,各個小組就位之后,將在四點二十八分同時展開行動。

在出發之前,李黃河和趙長天發生了一點爭執。

依照李黃河的意思,趙長天只要在鎮外等候消息就可以了。畢竟,這次行動的目標非常危險,很有可能會動用槍械。

如果趙長天也一起隨行,他的安全無法得到完全的保障。

趙長天態度堅定的拒絕了李黃河的好意,表示一定要參與抓捕行動,才會放心。

之所以如此,倒不是趙長天非要逞英雄。而是一種莫名的情緒在驅使他這樣做,他想要親自看著上一次人生中的道上同行落網。而且,久未經歷過刺激場面的他,也想感受一回久違的刺激。

況且,他并不認為抓捕一個馬老五就能真正遇到什么危險。

對于趙長天的堅持,李黃河雖然感覺有些無奈,但也只能遵從。

只是,為了確保趙長天的安全,他堅持在沖進別墅抓人的時候,趙長天必須要待在別墅外面。

而且,李黃河還特意指示王豪隨身保護趙長天。

對此,趙長天表示同意。

李黃河一聲令下,隊伍乘著夜色開始向鎮內進發。

王豪在前面負責引路,四十幾個人在月光的照射下,飛快的向著各個目標行進。

隨著隊伍的不斷前行,一個又一個小組脫離了隊伍,潛伏在各個抓捕目標住處附近,只等著時間一到,同時展開抓捕行動。

相比于抓捕馬老五時的難度,這些小組要輕松很多,只要不發生太大的意外,成功完成任務是不成問題的。

李黃河所率領的小組是人數最多的一個組,包括他和兩個偵察員在內,一共八個人,如果算上趙長天和王豪,就是十個人。

由于馬老五的別墅位于清平鎮的最西邊,因此,這一組人馬是最后就位的。

到達別墅大院兒外十幾米遠的時候,隨著李黃河的手勢,所有人停了下來。

馬老五的住所呈現在眾人眼前,包括院落在內的別墅區占地能有近千平米。

別墅高兩層,跨度能有接近二十米的樣子。此時,別墅的所有房間都關著燈。

圍墻接近兩米高,上面圍著鐵絲網,在月光的映照下閃閃發光。

大鐵門高達三米以上,頂端遍布著鐵蒺藜。

趙長天看了看表,時間走到了四點十八分,距離行動開始還有十分鐘。

按照事先的計劃,一個組員從隊伍中走了出來,輕手輕腳的向著圍墻走去,靠近圍墻的時候,這個組員將幾個下了藥的肉包子向著院兒內扔了進去。

緊接著,這個組員耳朵貼著墻壁仔細的傾聽著。

片刻后,他擺了擺手,示意馬老五豢養的兩條狼狗已經被解決。

一行人迅速向著圍墻接近。

到達圍墻下之后,一個組員拿著大鐵鉗在另外兩名組員的協助下,攀上了墻頭。

墻頭的鐵絲網很快被剪開了一個可容一人通過的缺口。

那名組員順著墻面進到了院子里,落地時只發出了很小的一個聲音。

片刻之后,大門被他從里面緩緩打開,露出了一人多寬的通道。。

趙長天看了看表,此時,距離四點二十八分還有不到兩分鐘的時間。

一行人提著腳尖沿著門間的通道進入院兒內。

首先映入趙長天眼簾的是兩條嘴角泛著白沫、倒在地上的兩條大狼狗。

一行人小心翼翼的潛到了別墅門前,靜待抓捕時間的到來。

隨著時間一秒一秒的走過,眾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李黃河注意到,趙長天的表情看起來非常鎮定,仿佛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只是要到鄰居家做客那么簡單。

這種心理素質,李黃河自愧不如。

終于,四點二十八分到了。

李黃河一揮手,兩個膀大腰圓、肩上抗著鐵樁的組員,倒退幾步,同時發力,用力的將鐵樁撞向了別墅大門。

隨著“砰”的一聲巨響,別墅大門應聲而開,巨大的沖擊力讓兩個組員退后了幾步。完成了使命的的鐵樁也被丟棄在地上。

李黃河一揮手,小組成員手里拿著槍跟著他沖進別墅內。

趙長天和王豪則是站在原地未動。

片刻間,別墅內已經嘈雜聲一片,有孩子的哭聲,有女人的尖叫聲,有成年男子的慘叫聲。

從別墅內的慘叫聲判斷,小組成員應該與馬老五及其手下的保鏢短兵相接。

王豪拿著手槍,身體擋在趙長天面前,一副如臨大敵的架勢。

王豪很清楚,自己在如今的年紀能否在仕途上更進一步、得到夢寐以求的升遷,完全取決于身后那個年輕的縣長的一言之間。

因此,他已經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在這種好機會面前,要盡可能的表現自己、給對方留下好的印象。

忽然,別墅內響起了一聲槍響,緊跟著就是第二聲。

王豪感覺自己的大腿有些打顫,從警二十年來,這種場面,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趙長天的心也提了起來,他擔心的不是馬老五的死活,而是擔心參與行動的小組成員有所傷亡。

根據行動前的部署,如果在對方沒有開槍之前,小組成員是不會開槍的。

第一聲槍響估計是馬老五或其保鏢開的槍,第二聲槍響,應該是小組成員進行的還擊。

好在,兩聲槍響之后,沒有響起第三聲。

趙長天輕舒了一口氣,他最擔心的就是發生密集的槍戰。

如果真的發生了那種情況,人員傷亡的可能性就會大增。

幾分鐘之后,別墅內的燈都亮了起來。

李黃河從別墅內大步走了出來,“報告,別墅內包括馬老五在內的所有人員已經被完全控制。”

聽的出來,李黃河的聲音很興奮。

“老李,參與行動的人員有沒有損傷?”

趙長天在欣喜的同時,追問了一句。

“沒有任何人員傷亡,馬老五開了一槍,但沒有擊中隊員。發現形勢危險,我開槍射中了馬老五的胳膊。”

李黃河簡練的匯報道。

“好樣的,老李,干得漂亮。”

趙長天不吝贊美之詞的夸贊道。

聽到趙長天的表揚,李黃河感覺全身上下輕飄飄的,只感覺剛才受到的那些驚嚇已經變得微不足道。

王豪有些羨慕的望著自己的頂頭上司。恨不得剛剛那個向縣長匯報的人是自己。

“老板,你可能想象不到,馬老五的房間里有三個女人,同時和他睡在一張大床上。這狗東西倒是挺會享受的。”

李黃河有些忿忿的說道。

“老李,他的享受也就到今天為止了。我們進去看看,我要看看馬老五此時的表情。”

趙長天邊說著,各扔給李黃河、王豪一支煙。

王豪有些受寵若驚的接過煙,連忙掏出打火機,給趙長天和自己的頂頭上司把煙點上。

最后,才把自己的也點上,美美的吸了一口。他感覺,領導給的煙就是好抽,抽起來特有感覺。

在李黃河和王豪的陪同下,趙長天向著別墅大門走去。

“老板,在馬老五及其保鏢的房間內發現了不少槍支和子彈,幸虧我們行動迅速,他的保鏢們來不及拿槍,否則麻煩就大了。”

李黃河有些后怕的說道。

“我最擔心的也是發生那種情況,好在,行動很順利。”

趙長天點了點頭回應了一句。

談話間,幾個人走到了別墅門口,還沒等走進一樓大廳,就聽到一個有些氣急敗壞的喝罵聲從里面傳了出來。

“李黃河,你個,敢對老子下手,你就等著腦袋搬家吧。”

進入大廳之后,趙長天發現,大廳中央,包括馬老五在內的接近二十人蹲在地上,有老人、小孩子,婦女,成年男子。

七個舉著手槍的組員分散在這些人四周。

趙長天注意到,馬老五只穿著一身淺色的睡衣,右胳膊的小臂處雖然用一條毛巾纏著,仍然向外滲著血。

剛才聽到的罵罵咧咧的聲音,正是馬老五。

“老李,讓他消停消停,什么玩意,都這副熊德行了,還逞什么威風。”

趙長天不肖一顧的說道。

心理正有一些惱火的李黃河,聽到趙長天的指示,哪里還會對馬老五客氣,兩個大步沖到馬老五身前,甩手就是一巴掌。

馬老五蹲著的身體,直接被掀翻在地,一口血水從嘴里噴了出去。

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兒當即被嚇得哇哇大哭。

幾個穿著睡衣、正瑟瑟發抖的女人尖叫著捂住了臉。

馬老五艱難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不再出聲,只是眼神無比怨毒的望著李黃河和趙長天。

對此,趙長天抱以一聲冷笑。

在他上一次人生中,這種眼神見得實在太多了,早就已經有了免疫力。

“老李,執行后續計劃吧,把這些人都帶到縣里,先關起來。”

趙長天下達了指示。

說完之后,趙長天轉身打算離開別墅。

“這位領導,不要關我,求求你,不要關我。”

蹲在地上的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婦女,忽然帶著哭腔、大聲哀求道。

趙長天打量了一眼那個婦女,發現這個女人雖然人近中年,但姿色還可以,頗有一種惹人憐惜的風韻,裸露在外的肌膚看起來很白皙。

“這個女人和馬老五睡在一張床上。”

李黃河低聲解釋道。

趙長天點了點頭,轉身向著外面走去。

為了保證馬老五的財產不被轉移,和馬老五有瓜葛的女人,是必須要被控制起來的。

“領導,不要關我,求求你了。我的兩個孩子都在讀大學,還等著我給他們寄生活費呢,我要是被關進去了,我的孩子們怎么辦啊?他們以后在大學里都會抬不起頭來做人的。”

女人一邊宛如杜鵑泣血似的說著,一邊不停的磕頭,額頭在頃刻間紅腫一片。

趙長天的腳步稍稍停頓了一下,“老李,讓她一個人到外邊來。”

在別墅外,趙長天注視著滿臉淚水的婦女,問道:“你為什么要和馬老五在一起?”

雖然心理已經基本有了答案,但趙長天還是想確認一下。

“我是東山縣人,孩子的父親十幾年前就過世了。那個時候,我一個人要撫養兩個孩子,靠著親戚的救濟,靠著家里的那些樹、地的收成,還能勉強維持我們一家三口的生活。

可是,當孩子們逐漸長大,上了高中之后,我東拼西湊的才勉強的負擔了孩子們的學習費用。

兩個孩子的學習都很優秀,前年和去年陸續考上了大學。

我把家里的所有親戚都借到了,才勉強供兩個孩子上了大學。”

女人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述說著自己的往事。

趙長天能感覺得到,女人并沒有說謊。一種油然而生的同情促使他沒有打斷女人的講述,耐心的傾聽著。

“上了大學之后,兩個孩子雖然知道家里困難、非常節儉,但每年的費用加起來也需要幾千塊。

我家里每年只有不到五百塊錢的收入,根本沒有能力負擔兩個孩子的學習費用。

當親戚家里也借不到錢之后,我絕望了。

我這輩子就這樣了,一輩子生活在農村,大字也不認識幾個。

可我不能讓我的孩子輟學,他們離開貧窮落后農村的唯一出路就是讀完大學,才能有機會留在城里工作,成為受人尊敬的人。

可靠著家里是肯定沒有任何辦法了,我只能另尋其它的賺錢出路。”

說到這里,女人的表情更加悲戚。

“在一個同鄉的介紹下,我到了錦市打工,在一家飯店當服務員。每個月能賺到一百塊錢。

我一分錢也舍不得花,都給兩個孩子寄去了,可還是不夠。

有一次,我女兒給我來信說,她的學費如果再不交,就會被學校開除。

我慌了,我努力了這么多年,怎么也不能讓我的孩子和我的人生是一樣的命運。

我去賣了幾次血,才勉強湊夠了女兒的學費,讓我的女兒可以繼續在大學里學習下去。

剛解決完女兒的學費問題,我兒子那里也遇到了同樣的情況。

我再去賣血時,人家怕鬧出人命來,已經不敢買了。

我又一次陷入了絕望,我身上,除了血還能換點錢,一點值錢的東西也沒有了。

我工作的飯店同事知道我的情況后,給我出了一個主意,讓我學著一些女人,去公路上攔那些過往的車輛,那些開車的都是有錢人,只要和那些司機睡上一覺,每次就能賺幾十塊。

我猶豫、掙扎過,但想著兒子就要被學校開除了,我把心一橫,放下了所有的尊嚴,厚著臉皮按照同事說的辦法去做了。

就這樣,我成了一個妓女,還是最下賤的那種。

只要給我錢,無論多么惡心的男人,我都會陪他睡覺。”

說到這里,女人已經停止了流淚,眼神中只有一種令趙長天感覺驚悸的執念。

“兩個月前,我在攔車的時候,遇到了馬老五。

在陪他睡了之后,也許是感覺我對了他的胃口,馬老五讓我跟他回家,答應每個月給我五百塊錢。

想著每個月都能有這些穩定的收入,可以供我的孩子一直讀完大學。于是,我同意了,跟著馬老五到了這里。”

女人的講述,到這里告一段落。

在女人的述說過程中,趙長天感覺到自己的內心一直壓抑著。

他知道,這個女人沒有說謊,沒有人可以把謊說到這種程度。她的眼神和語氣欺騙不了自己。

趙長天搞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感受,有同情、憐憫、動容,或是其它的什么感受,但卻惟獨沒有鄙視、厭惡。

為了她的孩子,這個女人做到了她所能做到的一起。

這個世界,還究竟有多少個這樣的母親?

這個世界,還究竟有多少這樣另人感覺悲傷、無奈的故事?

這個世界,還究竟有多少這樣的不幸?

深吸了一口氣,趙長天注視著女人,輕聲說道:“等天亮的時候,你跟著車一起回縣城吧。這些錢你拿著,應該足夠你的兒女讀完大學了,以后不要再做那些事情了,做一個堅強的母親吧。”

一邊說著,趙長天掏出錢包,把里面所有的錢都拿了出來,向女人遞了過去。

盯著那厚厚的一沓錢,女人的神色劇烈的變幻著,嘴唇抿得緊緊的,她的手哆嗦著,但卻并沒有伸出去拿。

“為了你的孩子,拿著吧。”

趙長天稍稍加重了語氣。

這句話打破了女人的防線,她終于伸出了手,顫抖著接過了那些錢。

隨后,她猛的跪下,就要向趙長天磕頭。

趙長天及時的伸出手,扶住了女人,把她攙了起來。

女人仔細的凝望著趙長天,仿佛要把他的樣子烙印在心底。

至始至終,女人也沒有說一句感謝的話語。

只是,她的眼中已經不再流淚。

趙長天一向自認為自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在路上遇到乞丐的時候,除非特殊情況,否則他一般是不會給予施舍的。

甚至,有時候,看到一些年輕力壯的男人乞討,他還會嘲諷幾句。

今天,他之所以會這樣對待這個女人,具體原因他自己也說不清,但肯定不是為了女人的那兩個正在讀大學的兒女。

在他看來,既然已經上了大學,至少已經超過十八歲,具備了基本的求生能力,這樣的人被餓死也是活該。

至于所謂的大學費用,難道不會通過半工半讀的方式自己解決嗎?明知道自己的母親根本沒有供他們讀書的能力,還要腆著臉皮向母親要錢,這樣的子女不但不孝,而且令人憎惡。

捫心自問,如果換成是自己,趙長天寧愿不讀大學,也不會給自己的親人施加無法承擔的責任。

也許,他是被那種堪稱偉大的母愛感動了,才會違背了自己的原則出手相助。雖然他不贊成女人的行為,但內心的確受到了震撼。

發生在趙長天和女人之間的故事,只有短短的片刻,等到李黃河和手下押著馬家人走出別墅的時候,事情已經結束。

此刻,天際已經露出了一抹魚肚白,天就要亮了。

接下來,按照事先的計劃,一行人向著鎮政府走去。

到達鎮中央小廣場的時候,其它的小隊各自押解著抓捕到的馬老五團伙成員等候在那里。

經過統計,所有事先計劃要轉捕的目標只有一條漏網之魚,那個人是馬老五手底下一個頗受器重的人物。

根據其家人的交代,昨天晚上,他前往縣城了,不知道具體去干什么了。

可以說,這次凌晨的突擊行動,雖然微有瑕疵,但基本上算是取得了圓滿的結果。

在馬老五及其團伙大部分成員落網的情況下,他的一個手下翻不起什么太大浪花來。

按照計劃,等到去鎮口開車的人員把車子開到小廣場后,李黃河會帶領大部分手下押著一眾嫌犯返回寧縣、抓緊時間進行審訊工作。

趙長天則是留在清平鎮,進行后續的清理整頓工作。為了確保安全,李黃河留下了六名精銳的手下供趙長天調遣。

趙長天注意到,聽到喧嘩聲走出家門的鎮上居民,聚集得越來越多。

人們看著戴上手銬,被公安用槍指著的馬老五及其手下幫兇,喜悅之色溢于言表。

人們眉飛色舞的小聲的議論著。

趙長天有意識的向著看熱鬧的人群靠近了一些距離,他想聽聽民間的反應。

“老天開眼,這幫禍害終于被抓了,要是都被槍斃了,那才大快人心呢。”

一個老人小聲的向旁邊的人嘀咕著。

“老牛頭,小點聲兒,這幫王八羔子要是被放出來,會找你麻煩的。”

另一個人小聲勸慰道。

“我都大半截子身子入土的人了,還怕什么報復?我這輩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看著這幫子禍害人的畜生被關進大牢。哪怕這幫犢子玩意被關一天,我也高興。”

“真希望,政府能把這幫狗操的玩意關一輩子。”

又一個聲音插話道。

聽到這些對話,趙長天點了點頭,他有一種民心可用的感覺。

想了想,趙長天做出了一個臨時決定,他低聲向王豪吩咐了幾句,王豪領命而去。

片刻后,王豪手里拿著一個擴音器小跑著返了回來。

趙長天接過擴音器,在眾多視線的注視下,登上了廣場中央的一塊大青石上。

對著擴音器,趙長天目光環顧著在四周圍觀的老百姓,大聲說道:“鄉親們,我是本縣新上任的縣長趙長天,今天凌晨,我和公安局的同志,一起來到清平鎮。對罪大惡極的馬老五及其團伙成員實施了抓捕行動。

大家看到了,這次行動取得了圓滿的成功。”

說到這里,趙長天用手指著帶著手銬的馬老五等人。

“我希望受到過他們欺壓、傷害的人能站出來指正他們,我在此向大家做出承諾,有怨必伸。大家不需要有什么顧慮,僅僅依靠目前以有的證據,這些人中最少的也會被關個十幾年。

因此,大家完全不必擔心他們事后的報復。”

隨著趙長天講話的進行,鎮里聚集的群眾越來越多,有的只穿著襯衣,明顯的是剛從床上趴起來,來不及穿外衣就走出了家門。

趙長天在講話的間隙留意了一下,估計此時聚集的群眾已經達到了數百人,而且,還在持續遞增中。

絕大多數人注視著馬老五等人,都是一副喜笑顏開的樣子。

聽著趙長天的發言,明顯的流露出興奮的表情。

注意到這些情況,趙長天愈發的感覺到民心可用。

他繼續說道:“此外,從今天開始,縣政府將開始對清平鎮所有煤礦進行集中整治行動。

莊稼因為那些礦主運煤而受到損失的鄉親,可以寫成書面材料交上來。我在這里保證,會根據大家的損失程度給予經濟補償。

鄉親們,未來的日子里,縣政府會在全縣范圍內,進行治安綜合治理工作,所有欺壓良善的地痞流氓,都將難逃法律的制裁。

對于那些危害鄉里的人,鄉親們只要舉報一個,經過查實之后,公安部門就會處理一個,決不手軟。

我希望,我們清平鎮、我們寧縣,能成為大家安居樂業、引以為自豪的家園。

好了,我的講話就到這里,希望大家能積極配合公安局的偵破和法院的取證工作。”

趙長天微微俯身,向群眾點頭示意。

不知是誰帶頭鼓的掌,隨即,現場的掌聲如潮水般響起,經久不息。

有的群眾,手掌已經拍得通紅,仍在用力的拍著。

一些人的眼中已經泛起了激動的淚花。

多少人,多少家庭,期待了不知多少個日日夜夜,在今天,他們的愿望實現了,騎在他們頭上作威作福的壞蛋們終于被繩之以法了。

此刻,那個在他們看起來年輕得過分的縣長,是那么可愛。

李黃河目睹著這種場面,只感覺心理有些發酸,心靈被狠狠的震撼著。

作為一個公安局長,他長期的與馬老五等人同流合污。他很清楚,自己從來沒有得到過群眾的愛戴。

但那個年輕的縣長,僅僅上任幾天的時間,就憑借著這樣一件事,憑借著他為群眾解決了困饒他們多年的問題,就迅速獲得了民心的和愛戴。

他甚至有一種羨慕、嫉妒。

但他知道,如果不是對方,自己也許會永遠的掙扎在黑暗的生活中,永遠生活在彷徨和不安中,永遠沒有光明正大的生活在陽光下的那一天。

王豪的感受和李黃河相似,多年以來,自從與馬老五同流合污,他就沒有在同鎮居民那里感受過尊敬。

他知道,有很多人在背后罵他是馬老五的走狗。

很多時候,在碰到那些被馬老五或是其手下欺負過的群眾時,他甚至有一種心虛、無法正視的感覺。

但此刻,在老百姓們的注視下,他感覺自己心底非常坦然,可以昂首挺胸的做人。

趙長天講完話之后,老百姓們沒有了顧忌,有人挑頭指著馬老五大罵起來,緊跟著,無數的喝罵聲響起。

有一些膽子大、性格沖動的,甚至要沖上去動人,在公安人員的勸說、阻攔下,才不甘的停止了動作,繼續跳腳大罵。

隨著鎮東停放的車輛駛進中心廣場,李黃河大聲吆喝著,老百姓們讓出了一條通道。

眾多人員被押上車之后,車隊緩緩駛離了廣場,向著鎮外駛去。

很多老百姓一直跟在車后面,瘋狂的大罵著、傾泄著心中的怨恨,直到出了清平鎮,車隊的速度加快之后,才依依作罷。

凌晨五點半,中心小廣場上雖然還聚集著一些群眾,但已經安靜了許多。離開的人們已經向著鎮上的各個方向涌去,奔走相告,向所有人傳遞這個大快人心的消息。

趙長天面前,站著清平鎮的兩位主要領導,鎮黨委書記孫月林,鎮長劉國。

兩位四十幾歲的鎮領導,表情上明顯的流露著驚惶之色。

對他們來說,一夕之間,清平鎮變了天,真正主宰清平鎮的大人物在事先毫無征兆的情況下被抓捕。

在震驚的同時,他們感覺到了恐慌。

他們很清楚,多年以來,他們不知道收了馬老五多少好處。

馬老五的倒臺,意味著他們也好不到哪里去。

打量著這兩個人,趙長天多少有些為難。

按照原來的想法,他們是肯定是要被拿下的。

但他卻不能不考慮到一個很現實的問題,拿下這兩個人之后,由誰接任他們的位置?

在趙長天的計劃中,清平鎮日后將會發揮很重要的作用,如果交給兩個不放心的人領導,趙長天是不會安心的。

可是,他來寧縣的時間實在是過于短暫,根本就沒有可供挑選的人才。

而且,即使有,他也必須要考慮到周有為的想法。

在涉及到人事的問題上,周有為還會不會像上次財政局局長的人選問題上,那么自己?

或者說,周有為會不會一直頹廢下去?

如果看到寧縣局面有所改觀,周有為會不會改變他目前消極的狀態?

周有為這種人,雖然在工作上不具備太大的能力,但如果鐵了心的要搞爭權奪利那一套,還真是不好應付。而且,勢必要把自己的時間浪費掉相當多的一部分,

趙長天陷入了思考狀態,可是急壞了孫月林、劉國。

兩位鎮領導宛如等待法庭判決的囚徒,既希望早點聽到判決、免得心理七上八下的很難受,但又怕判決的結果是宣布自己死刑。

“孫月林、劉國,你們抓緊時間召集鎮政府的所有工作人員到會議室,8點鐘,我會親自主持會議。

會議的主要目的是對清平鎮的所有煤礦做一次清查,把產量、生產規模、生產條件做細致的統計。

在清查期間,所有的煤礦停止生產。”

趙長天鄭重的向著兩位鎮領導交代道。

經過一番權衡,他還是決定暫時讓這兩個人繼續待在他們的工作崗位上。

目前,解決清平鎮的事情迫在眉睫,有這兩個熟悉本地情況的鎮領導協助工作,無疑會加快工作進展。

如果換兩個新干部過來,起碼需要一個不短的熟悉過程。

兩個鎮領導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彼此的迷惑。

他們有了各種心理準備,想到了可能會被嚴厲斥責、甚至會被直接停職,但就是沒有想到,對方會采用這樣的方式,連一句簡單的批評都沒有。

他們不相信對方會不知道自己與馬老五有瓜葛。

“孫月林,劉國,你們曾經做過什么事情,自己心理清楚。現在,我給了你們一次戴罪立功的機會,你們的表現直接關系到日后對你們的相關處理。”

趙長天加重了語氣說道。

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要用這種時刻懸在兩人頭頂的利劍督促兩個人認真開展工作。

兩位鎮領導面色都有些發白,雖然明知道對方的想法,但事以至此,他們也只能賣力表現。

無論如何,趙長天給了他們一線希望,有希望總比徹底絕望的好。

接下來,趙長天在王豪和兩位鎮領導的陪同下,來到了不遠處的鎮政府。

鎮政府的辦公樓是一棟兩層建筑,看其新舊程度,建成時間應該就在最近幾年。

從外觀上看,在檔次上明顯的強于縣里包括公安局在內的很多部門的辦公樓。

趙長天還注意到,大院里還停著兩輛半成新的轎車,比起當初他所在的大河鎮,條件要好了很多。

很顯然,清平鎮鎮政府的財政狀況非常不錯。

進入辦公樓之后,趙長天征用了黨委書記孫月林的辦公室作為自己的臨時辦公場所。

兩位鎮領導抓緊時間執行趙長天的指示去了。

坐在椅子上,趙長天考慮了片刻,給王豪也布置了一項任務,讓王豪去馬老五家里協助縣公安局留守人員清查馬老五的家產。

之所以做出這種安排,倒不是趙長天擔心清查人員會有貪占行為,而是打算加快清查進程,他需要盡快得到馬老五的資產清單。

而且,趙長天還抱著一份希望,他希望能從馬老五家中找到一些比較重要的東西。

負責清查馬老五家產的人員有三個,趙長天讓王豪又帶去了兩個公安,這樣一來,人手增加到了六個,無疑會大大的加快清查進度

王豪帶人離開之后,趙長天看了看表,時間已經走到了早晨六點鐘,雖然一夜沒有睡覺,但趙長天感覺自己的精神狀態依然不錯

點上一支煙,趙長天思考著接下來的工作安排

在一支煙將將要抽完的時候,清平鎮副鎮長劉標接到趙長天的通知之后,來到了辦公室

趙長天曾經看過劉標資料,知道他的年紀只有四十歲出頭,但眼前的這個人,僅僅從外表上看,至少會有五十歲以上

劉標身高在一米七左右,體形有些偏瘦,頭中攙雜著一些白,皺紋幾乎遍布了整個額頭,胡子也亂七八糟、好久沒有修剪過的樣子,衣服也皺巴巴的

趙長天從椅了起來,想要出于禮貌與這個不幸的男人打聲招呼

但沒想到,劉標忽然彎下腰鞠了一個躬

他聲音有些嘶啞的說道:“趙縣長,感謝你為清平鎮除去大害,讓我和所有受到馬老五傷害的人得報大仇”

趙長天稍稍楞了一下,連忙扶起了劉標,溫聲說道:“劉副鎮長,身為縣長,這是我應該做的工作,當不得你行此大禮”

隨后又說道:“劉副鎮長,坐,我還有一些話要和你談”

劉標神態恭敬的坐在了趙長天對面

對于這個次見面的縣長,在震驚于對方年輕的同時,劉標心理有的只是感激

多年以來,為了讓糟蹋女兒的馬老五得到應有的制裁,他不知道見過多少領導,但得到的只是一次又一次失望

回到家里,看著呆呆傻傻的女兒,感受著老婆越來越大的怨氣,他心理有的只是無限的悲痛和自責

作為一個男人,作為一個父親,自己的女兒被人糟蹋蹂躪,他這個當父親的明知道仇人是誰,卻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逍遙法外,他心理的痛苦是外人所無法想象的

他不是沒想過,去找馬老五拼命,他甚至想過要偷偷的買一支槍

但理智卻告訴他不能這么做,一方面他很難傷害到對方,另一方面,如果他出了事,整個家也就毀了

失去了他這個頂梁柱,年邁的父母、呆傻的女兒、身體不好的老婆,根本無法生存下去

他只能忍耐,在巨大的痛苦中、苦苦忍耐,不知道多少個夜里,他輾轉反側,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

屢次上訪無果之后,最近這兩年,他幾乎完全生活在絕望的世界里,他不再相信這個世界還有公平、還有正義

他覺得,如果一直這樣持續下去,在這種極度痛苦的生活狀態中,他將活不到五十歲

前兩天,當王豪找到他、談起任縣長的打算時,他雖然欣喜若狂,積極的配合對方收集證據,但心理一直有著擔心,他擔心縣長會在各方面的壓力下偃旗息鼓

因為,他知道,馬老五在縣里有很深的背景,一個來的縣長想要對馬老五這種勢力根深蒂固的地頭蛇下手,如果沒有強烈的決心、魄力、手腕,是不可能成功的

因此,這兩天,他幾乎度日如年,內心在強烈的期待中又隱藏著巨大的擔憂

今天凌晨,當他還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著覺的時候,兩聲槍響,讓他從床上一下子蹦了起來,嚇了老婆一大跳

“行動了,開始行動了,老天長眼了”

他語無倫次的向著老婆興奮的嚷嚷著

他甚至只是穿著睡衣,就跑出了家門,當他在鎮中心的小廣場上,看到一個又一個馬老五團伙成員被拷著手銬時,他內心的喜悅無以言表

當他最終看到馬老五被公安押到廣場時,他的淚水唰的流了下來

當他聽到年輕的縣長表講話時,他的心徹底的放下,他知道,這個世界還是有公理的

趙長天對于劉標內心的想法無從知曉,不過,劉標眼神中流露出的那種尊敬和感激卻是顯而易見的

這種眼神,令趙長天心理一動,一個想法忽然從腦海浮現

“劉副鎮長,從今天開始,全鎮范圍內就要開展煤礦的綜合治理工作,談談你關于這方面的想法”

注視著劉標,趙長天語氣鄭重的說道

他的那個想法,是否實施?還要看劉標這個人的能力究竟如何?

在趙長天的注視下,劉標侃侃而談

越聽,趙長天的眼睛越亮

十分鐘之后,劉標停止了闡述,趙長天滿意的點了點頭

劉標的很多想法,與他不謀而合

比如,劉標提出了尋求外資、聯合經營,提出了標準化管理等非常合理的意見

“老劉,有一項工作我打算交給你去做”

趙長天親切的說道悄然間,他改變了對劉標的稱呼

“趙縣長,只要您能看得起我,我一定努力做好您布置的工作”

劉標斬釘截鐵的說道

他的雙手不知不覺間,已經握成了拳頭

做為一個痛苦、消沉了多年、空負一身大志卻無施展之地的男人,他比普通官員為渴望有一個揮自身能力的機會,為渴望在有生之年做出一番事業來

趙長天注意到了劉標眼中閃現出來的那種光芒,對于那種光芒,他并不陌生,他在自己的很多嫡系手下眼中看到過

給他的感覺,劉標眼中的光芒為明亮、灼熱

“老劉,我打算讓你主持清平鎮煤礦綜合治理工作”

趙長天說出了他的想法

他注意到,因為自己的這句話,劉標瘦削的臉上,肌肉生著明顯的顫動趙長天可以明顯的感覺到,他內心激動的情緒

事實上,在趙長天視線無法觸及的地方,劉彪的雙拳也在顫抖個不停,他的指甲幾乎已經摳到了肉里

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太猛烈了一些

被閑置了很久的劉標,實在是太渴望有一個表現自己的舞臺了

他沒有想到,趙長天給他提供的舞臺居然會是如此的廣闊

在剛聽到趙長天說打算安排給他一項工作、并向他詢問關于煤礦綜合治理的話題時,他以為對方最多只會讓他參與這項工作,擔當一個輔助的角色

即使是那樣,他已經很滿足了

但對方竟然會如此信任的把這么一項事關全局性的工作交給他主持,這讓他如何能不激動?

“老劉,稍后,我會在大會上,宣布這個任命希望你能不辜負我的信任,把這項工作開展好

你要清楚一點,我們縣目前的災后重建形勢非常嚴峻,需要大量資金的,才能在入冬之前,讓災民們有房子可住

因此,你的工作很重要

針對那些無證小礦主的罰款,可能會讓你得罪很多人,你要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

趙長天語重心長的說道

“縣長,您放心,既然你信任我,把這么重要的工作交給我,我就絕不會辜負你的期望、厚愛,我不會考慮什么得罪不得罪人的事”

劉標語氣堅定的說道

接下來,趙長天把自己的某些想法向劉標進行了灌輸

劉標邊聽邊不住的點頭,趙長天的某些想法,在他看來,簡直是神來之筆

兩個人的談話持續到早晨7點的時候,王豪神色欣喜的敲門之后、走了進來

劉標識趣的提出告辭,他要回去梳洗一番、換一身衣服,改變一下自身的形象,并為趙長天弄一些早餐過來

劉標離開之后,王豪迫不及待的說道:“縣長,在馬老五家里現了二百萬的現金,全是百元大鈔,現了五張存折、加起來達到了九百二十五萬

此外,還有很多金銀珠寶,我大致估算了一下,至少價值三百萬以上他家里還有兩輛轎車,價值在五十萬左右”

王豪的語氣難掩興奮

即使自己的身家早已過億,趙長天仍然因為馬老五豐厚的家產吃了一驚

“縣長,還有這個,是在馬老五臥室內的夾層里現的”

王豪神色有些怪異的遞給了趙長天一個筆記本

接過來之后,趙長天隨意的翻看了一頁

瞬間,他的神色凝重起來

他迅把筆記本合上,語氣非常嚴肅的問道;“老王,這個筆記本還有其它人看到過嗎?”

“沒有,我也只是看到之后,就沒敢再看”

王豪連忙回答道

他可是知道那個里記載的是什么東西,那不是他這種層次的人物的可以了解的,否則,那就是惹禍上身

“很好,老王,你做的很好,把這件事忘掉你去忙,抓緊時間收集馬老五及其團伙成員的犯罪證據”

在對王豪表示肯定之后,趙長天下了逐客令

得到趙長天的表揚,王豪揣著喜悅、愉快的心情離開了

趙長天點上一支煙,一邊抽著,重又翻開筆記本

上面赫然記錄著馬老五多年以來行賄的官員和具體數目,這無疑是一個重大現

隨著趙長天不斷的翻看,一些熟悉的名字不斷的出現在,李黃河、王豪的名字都名列其中

令趙長天比較欣慰的是,這兩個人都沒有向自己說謊,他們向自己交代的受賄數字基本與馬老五記錄的一樣

令趙長天感覺觸目驚心的是,他在前幾天接見過的那些部門干部、以及見過的縣領導,至少有一半的名字赫然寫在上面

周先林這位最先向自己表示出投靠意向的政府辦主任的名字,也沒有例外,只是相對來說,他受賄的數目相對少了一些,只有三萬塊

那位曾經找過自己談話的人大主任張培明,受賄的數字達到了驚人的二十五萬根據記錄,從十年前開始,馬老五分七次向他行賄,最近的一次是一個月前,8月25日,數字為三萬

其余的縣級領導中,紀委記王群、組織部長李廣明、副縣長郭林、副縣長王百山等人的續的出現在筆記本上

那位戴著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仿佛大學教授的李廣明,受賄的數字達到了八萬

相比于縣里,記錄的市里受賄的官員數量和檔次大為降低

從這一點上反映出,馬老五自身的交際能力是有限的,或者說其視野和格局比較狹隘

分析到這一點的時候,趙長天有些感慨

他想起了上一次人生中的自己,與馬老五相對比,實質上有著同樣的缺陷,這也導致了他在被抓捕前、沒有聽到任何風聲被抓捕后,也沒有強力人物幫著脫罪

在感慨中,筆記本被翻到了最后一頁,趙長天的目光凝住了

縣委記周有為的名字赫然寫在上面,在他的名字后面標注著具體行賄日期和行賄數字,時間是9月5日,數目是十萬

趙長天仔細的審視了一遍,他確認自己并沒有看錯

如果不是幾年來在官場上飽經考驗,趙長天覺得自己一定會陷入忐忑之中

他意識到,自己這次真的是捅了一個大馬蜂窩

比他之前預想的情況,嚴重了數倍

可以說,一個縣委記周有為,已經將這個的重要性、燙手程度提升了很多

了解了記載的信息,也就意味著,此刻,無數官員的命運,在某種程度上掌握在他手中

但如果操作不得當,在無形中,這些人也都會變成自己的敵人

事情很簡單,即便是筆記本在自己手中的信息泄露不出去,但只要他態度堅決的處理馬老五,這些人在擔心會被馬老五供認的情況下,在涉及到自身利益、命運的情況下,一定不會甘于被馬老五拖下水

他們一定會采取一些手段,很可能會阻撓、干擾對馬老五的審訊工作

合上筆記本,趙長天陷入了思考之中

暫時,這個筆記本是無論如何不能公布出去的,否則,勢必會引起寧縣官場的動蕩,也會給自己引來大批敵人

目前的寧縣,需要的是在一段時間內政治上的穩定,才能使災后重建工作不受到影響

而且,即使不考慮這一點,如果把周有為這個比較窩囊的縣委記換成其它人,換成一個厲害人物上來,自己在開展工作的時候,勢必會受到很大影響

可矛盾的是,即便自己不把這個筆記本上記錄的內容公布出去,暫時放一些領導干部一馬,但那些心理有鬼的干部們也肯定會擔心馬老五供出他們

趙長天的大腦飛快的轉動著,他必須要在短時間內想出一個合理的解決辦法來

接連抽了兩顆煙之后,在換位思考中,一個解決思路基本成型

為了不引起寧縣官場上大面積的人心恐慌,防止一些高層領導聯手施壓,從而增添一些不必要的變數

因此,針對馬老五的審判和判決,必須要迅進行,爭取在短時間內結案

而且,對一些受賄的重要領導,他要盡快與之交流、溝通,爭取達成某種協議,或者說默契

如何在短時間內結案?

‘王同’、‘錢寶林’,趙長天默念著這兩個人的名字

王同,寧縣檢察院院長,

錢寶林,寧縣法院院長

在馬老五的筆記本上,清晰的記錄著,王同先后三次收受賄賂、合計五萬元,錢寶林先后四次收受賄賂、合計七萬元

掌握了這兩個人的把柄,趙長天有信心可以讓他們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就算這兩個人遭遇其它人施加的壓力,他也有把握可以掌控住這兩個人

心理有了計議之后,趙長天心情輕松了一些

得到這個筆記本,對他來說,雖然意味著巨大的壓力,但未嘗不是一件利器,只要運做得當,將在未來的一段時間里,揮出至關重要的作用

臨近7點3o分的時候,劉標煥然一的出現在趙長天面前,整個人比起半個小時前,已經有了不小的變化

胡子刮了,換上了筆挺的中山裝,皮鞋也被擦得崢亮

目睹劉標的形象,趙長天滿意的點了點頭

劉標帶來了大米粥、一些煮雞蛋,還有十幾張白面餅,以及自家腌制的小咸菜

“縣長,時間緊湊,我老婆和我媽一起動手,才臨時弄了這點東西”

劉標有些不好意思的說著

緊接著又興奮的說道:“縣長,我家里人知道馬老五被逮捕的消息,都高興壞了,都托我感謝你呢”

“老劉,解決掉馬老五團伙,是我這個縣長應該做的,當不得你家里人的感謝

我倒是要謝謝你家里人,謝謝你老婆和你母親,做了這么多豐盛的食物,我看著就有食欲,你要替我表達對她們的感謝啊”

趙長天拿起一張餅,邊吃、邊微笑著和劉標說著話

“對了,老劉,你把外面公安局的幾個小子也喊進來,讓他們也一起吃點,這幾個小子估計也餓得夠戧”

劉標痛快的應了一聲,去到辦公室外面把四個公安局的公安喊了進來

幾個年輕人都一些局促,他們沒有想到,縣長還能在這樣的小事上想著他們

“王彬、張強、趙軍、趙寶林,你們幾個也都餓了,來,一起吃點,老劉的家人手藝很過硬,這餅的味道很好

等你們吃完了,給在馬老五家里的幾個同志也送點過去”

趙長天沒有任何架子的招呼著

幾個年輕的公安彼此對視了一眼,默默的拿起桌上的餅,大口的吃了起來

他們沒有想到,縣長只是隨意的問了他們一次,就記住了他們所有人的名字,這份重視讓他們感覺心理有一種熱乎乎的感覺

“我說過,等行動成功之后,會給你們縣公安局所有參戰人員慶功

等過兩天我抽出時間來,在縣里找家飯店,請你們所有人吃飯、喝酒”

趙長天邊說著,絲毫不注意形象的仰頭喝了一口粥

受到趙長天這種平易近人態度的影響,幾個年輕的公安逐漸放開了拘束,和趙長天有說有笑起來

“縣長,您選擇的行動時間真是太好了,而且,事先連一點風聲也沒有透漏出去否則,抓捕行動不可能這么順利,讓我們基本沒有遇到象樣的抵抗”

趙軍目露尊敬之色的說著

“是啊,那幫家伙被戴上手銬之后,還一副沒睡醒、正在做夢的樣子”

張強笑呵呵的接過了趙軍的話頭

目睹著趙長天在短時間內和幾個普通公安打成一片的樣子,劉標很難不心生感觸

對于這位年輕縣長的‘人格魅力’,他有了直觀的體會

持續了五分鐘左右的早餐,在愉快的氛圍中結束了

接下來,趙長天抓緊時間又向劉標交代了一些東西

距離8點還有五分鐘的時候,兩位鎮領導孫月林、劉國來到記辦公室、請趙長天去鎮政府會議室,

看到趙長天和劉標言談甚歡的樣子,兩位鎮領導心理都有一些不是滋味

幾年以來,秉承著馬老五的意圖,在他們的聯押下,劉標被完全架空,在鎮政府失去了所有應該具備的權力

事實上,最自己的這種行為,他們也感覺很虧心

但沒有辦法,既然他們已經上了賊船,很多行為就不是自己所能決定的了

在孫月林、劉國的復雜心思中,趙長天來到了會議室

會議室內,黑壓壓的一片,已經坐滿了人

8點整,會議準時開始

孫月林先做了簡短的言,大意是趙縣長親臨清平鎮,指揮公安局的同志一舉端掉了危害清平鎮多年的、以馬老五為的違法犯罪團伙

顯然,他在選詞用句方面頗下了一番功夫,將趙長天的形象進行了最大程度的正面渲染

“下面,有請趙縣長表重要講話”

孫月林在言的最后、大聲說道,同時,率先鼓起掌來

臺下跟著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從人們的表情上,趙長天能大致判斷出臺下清平鎮大部分干部和工作人員的心思

令趙長天感覺欣慰的是,大部分人的表情顯示出他們對于馬老五團伙的倒臺是持歡迎態度的

而且,有相當一部分人的臉上有著難以抑制的喜色

其實,這也很好理解,對于普通的工作人員或是低級別的干部,馬老五是沒有那份心思向這些人行賄的,也沒有那個必要

甚至于,在面對大部分清平鎮鎮政府的干部和工作人員的時候,馬老五完全可以是高高在上的姿態

只要少數的主要領導能按照他的意志行事,他完全可以不必考慮普通干部和工作人員的想法,劉標就是最好的例子

如果換位思考的話,趙長天覺得自己也應該和馬老五差不多

腦子里瞬間閃過這些想法之后,趙長天大步走上主席臺

趙長天的言很簡短,只有不到五分鐘的時間

針對馬老五及其團伙的覆滅,趙長天只是簡單的進行了總結之后,趙長天針對下一階段的煤礦綜合治理工作,進行了一番綱領性言

“同志們,經組織上研究,決定任命劉標同志擔任煤礦綜合治理小組組長,全面領導、負責綜合治理工作,希望大家能積極配合劉標同志的工作

我在這里強調一點,劉標同志的工作將得到縣委縣政府的大力,任何單位和個人都必須無條件配合

為此,縣里將指派公安人員協助劉標同志開展工作,為他保駕護航”

在言的最后,趙長天重點突出了劉標的權威,為劉標造勢

接下來,劉標上臺就煤礦綜合治理工作進行了專項主題言

趙長天注意到,開始的時候,劉標還多少顯得有一些緊張和興奮,但隨著言的進行,劉標逐漸進入了狀態

在沒有和劉標談話之前,在他原本的計劃中,是打算要親自坐鎮指揮清平鎮的煤礦綜合治理工作的

但在見到劉標并和他肯談了一番之后,讓趙長天改變了主意

他現,劉標是一個人才,他的很多思路都非常契合趙長天的觀點

在趙長天看來,劉標像很多由于種種原因被埋沒了自身才華的人一樣,只要給他一個機會,就很可能會做出令人滿意的成績

而且,為重要的,是劉標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來的那種對自己的態度,讓趙長天感覺到這是一個懂得感恩的人

這樣的人,通常情況下不會背叛,是可以信賴、放心使用的那種人

有了劉標接替自己領導綜合治理工作,他就可以騰出寶貴的時間,去縣里坐鎮,與那些心里有鬼的官員們周旋,為李黃河減輕壓力

而且,可以抓緊時間部署其它非常重要的工作

會議結束之后,趙長天沒有在清平鎮過多停留,啟程返回縣里

在返回縣城之前,他把公安局的四個公安留了下來,協助劉標的工作,順帶著保護他的安全

雖然按照正常的估計,那些小礦主在馬老五倒臺的情況下,不會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舉動,但防患于未然總是沒錯的

回到縣政府之后,趙長天剛進入自己的辦公室,屁股還沒坐穩,周有為連門都沒有敲,陰沉著臉走了進來

顯然,知道自己回來之后,周有為第一時間就趕了過來

不用猜,趙長天也知道對方的來意他在心里暗自搖了搖頭,在他看來,周有為實在是太沉不住氣了

像這樣的人,能做到縣委記的高位,實在是一個奇跡,或者說是對官場的一個諷刺

“周記,你怎么親自過來了?有什么事情,打個電話過來,我去拜訪你啊”

趙長天熱情的打著招呼

周有為沒有回應趙長天的善意,只是面色不善的一屁股坐到了趙長天對面

打過招呼之后,趙長天喊進張文強,讓他給周有為沏上茶水

同時,趙長天低聲向張文強交代了一個任務,讓他通知財政局代局長張寧聯系并帶領相關人員抓緊時間前往清平鎮馬老五家里,處理馬老五的家產

具體操作流程,趙長天沒有向張文強交代

前天,他已經就相關問題向張寧布置過

張文強沏完茶水,退了出去

迫不及待的,周有為有些憤然的說道:“趙縣長,今天凌晨生了那么大的一件事情,我這個縣委記事先居然一點也不知道,你眼里還有沒有我的存在?”

聽得出來,他的語氣有些激憤、惱火

“周記,你言重了不過是打掉了一個罪大惡極的黑勢力團伙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正想著稍后去你辦公室,向你介紹一下案件的相關情況呢”

趙長天輕描淡寫的說道

“趙縣長,你說得輕松,據我所知,馬德強是我們寧縣最大的企業家,每年都為我們縣財政做出了重要貢獻

這樣的人物,即使在德行上表現得有所欠妥,也應該本著治病救人的精神,以開導、教育為主,而不能一棍子將人打死

我希望,趙縣長能慎重考慮我的意見,在關于馬德強的處理上,關個一、兩天,適當的給予懲戒之后,就把人放了”

周有為語氣有些急促的說道

顯然,他恨不得趙長天馬上點頭同意他的意見

在趙長天看來,周有為再次說出了有失水準的話如果不是對周有為已經有了比較深刻的認識,他一定會為周有為這番幼稚的言論驚訝不已

但這也從側面反映出,周有為因為馬老五的被捕,已經十分驚惶,希望馬老五立刻就被釋放,從而免除可能會給他帶去的巨大麻煩

“周記,我肯定的告訴你,馬老五是不可能釋放的目前已經收集到的關于他的罪證,涉及了數十起強奸、暴力傷人案件,而且,至少還有五起殺人案件

在這種情況下,周記,你認為馬老五還是簡單的德行有虧嗎?這樣的人能放回去、讓他繼續為非作歹嗎?”

趙長天語氣嚴肅的說道

周有為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慘白他的幻想,幾乎在瞬間被打破

很顯然,趙長天言之鑿鑿的話語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

作為一個外來的記,在他原本簡單的認知中,馬老五是一個寧縣知名的企業家,是寧縣的富

這個人雖然在經營手段上霸道了一些,但總體上還是一個地地道道的企業家

此刻,他把那個將馬老五介紹給自己的人簡直恨到了骨頭里

可以說,趙長天所提到的那些罪狀,隨便拿出一條來,都可以讓馬老五萬劫不復

“趙縣長,已經有確鑿的證據了?”

周有為語氣有些無力的做著最后的確認

“周記,證據確鑿我還要補充一點,在凌晨實施抓捕的時候,馬老五進行了開槍抵抗,差點奪去一個公安同志的生命,在他家里,繳獲了大量的槍支彈藥”

趙長天肯定的闡述打破了周有為心理最后一絲僥幸

面對這種突如其來的、可能會危及到自己命運的大事件,在仕途上沒經歷過什么重大考驗的周有為徹底懵了

他腦海里浮現出,馬老五招出自己之后,自己被戴上手銬的場景

一時間,就在趙長天面前,周有為的身體難以遏止的顫抖起來

趙長天心里有一種想要笑的感覺,周有為的心理素質再次出乎了他的預計

他感覺到火候已經差不多了,如果繼續進行心理攻勢,恐怕周有為會徹底崩潰,那將有違他的初衷

“周記,你我都是外來干部你那天非常坦誠的和我交心,說你被人陰了,這讓我很感動

之后,在財政局局長的人選問題上,你也給予了大力,這讓我感覺與你合作非常愉快

正像你所說的那樣,寧縣這個地方就是個大坑,誰來了都沒什么好結果你我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因此,我希望在未來的日子里,你我能一起攜手度過仕途上的巨大考驗”

趙長天語氣和緩的說道

雖然他絲毫沒有提及馬老五,但隨著他的述說,周有為的眼睛逐漸亮了起來,已經攤在椅子上的身體逐漸挺了起來

“趙縣長,你的意思是?”

周有為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

“周記,你我同舟共濟,一起把寧縣這攤死水激活我希望,在未來的工作中,能得到周記你的全力

如果能得到你的,我還是有一定的信心可以從絕地中闖出一條路來,你我的命運也許就不會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悲觀”

周有為慘白的臉色已經基本恢復了正常,但趙長天一直沒有提及一個重要問題,讓他懸著的心始終無法徹底放下

“趙縣長,關于馬老五的案子?”

周有為再次沉不住氣,問出了自己關心的問題

“周記,我是這樣考慮的,馬老五為禍寧縣多年,估計很多官員都和他打過交道為了防止他胡亂攀咬、做垂死掙扎,拖一些官員下水

我的意見是,盡快結案

為了保持寧縣官場的穩定,對于馬老五的攀咬行為,大部分不予采信”

迎著周有為熱切的目光,趙長天瞇著眼睛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好,好,就這么辦”

周有為幾乎是迫不及待的說道

到了此時,他的心算是基本放了下來

眼前的這個善解人意的年輕縣長,在他看來,實在是可愛到了極點

但隨即,他又想到了一個重要問題,試探著問道:“趙縣長,在馬老五家里沒有現什么他行賄的證據?”

“現了一些,但考慮到可能存在弄虛作假的問題,已經被銷毀了”

趙長天淡然的說道

他知道,這種睜著眼睛說的瞎話,周有為肯定不會相信,但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本來,即使周有為不提起這個話題,他也會適當點明的

聽到趙長天的回答,周有為的神色明顯的生了變化

但他知道,對方能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能把事情如此處理,估計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

對他來說,雖然還留下了一些隱患,但正像對方說的那樣,目前兩個人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只要不觸及到大的利益,相信對方應該會言而有信的

對方想要什么,他已經很清楚了,而這與自己的想法并不生太大的沖突

自己想要的只是能夠盡快脫離這個是非之地而已,至于所謂的權力,在這種窮地方,他并不認為對自己有什么太大的吸引力

懷著一絲復雜的情緒,周有為說道:“趙縣長,我希望像你所說的那樣,能夠盡快結案,不要給寧縣官場帶來震蕩

趙縣長年輕有為,有能力、有沖勁,有干事業的熱情,我十分欣賞,在以后的日子里,我會全力趙縣長的工作”

“好,能得到周記的欣賞和,是我的榮幸”

趙長天微笑著說道

周有為在一種復雜的心情中離開了

趙長天點上一支煙,重重的吸了一口,與周有為之間的交流,包括最后所達成的默契,讓他心情很有愉快

能夠得到周有為的,意味著他可以真正的在寧縣大展拳腳了雖然利用這樣的方式使周有為就范,存在一定的隱患,但相比于收獲來說,是微不足道的

而且,以他對周有為的了解,這種隱患很難有爆的一天況且,即使爆,他也有應對的方法

看了看表,時間到了上午9點3o分

他拿起電話,打算利用類似對待周有為的方式,把組織部長李廣明、紀委記王群分別叫到自己的辦公室,交流一番

敲門聲忽然響起

進來的是政府辦主任周小林

趙長天注意到,與往常相比,這家伙明顯的有些畏畏縮縮的感覺

對此,趙長天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

經過幾天的相處,趙長天心理對周小林的評價還是不錯的:這家伙很有眼色,熟悉縣政府各個方面的工作,具有一定的工作能力

到目前為止,趙長天對他的工作和表現還是比較滿意的

基于此,趙長天已經決定把周小林當成心腹培養

在這種心態下,對待他的態度上,趙長天自然會有所區別

“老周,多余的廢話我就不多說了,實話告訴你,你的那點破事我都知道了”

周小林的臉色唰的變了

自從早晨知道馬老五被抓捕的消息,他心理就無比惶恐

3萬塊錢的受賄,足以讓他丟官棄職、甚至被關進大牢

對于自己當初的意志薄弱,他心理腸子都悔青了,他真的不想讓自己如今的生活狀態生改變

目前的生活,雖然也有一些不盡如人意的地方,但總體上他是滿意的

作為政府辦主任,他在寧縣算是有身份、有地位、有頭有臉的人物

他的家庭,也算是妻賢子孝,兒子和女兒都相繼考上了大學,都以他這個當父親的為榮

在親戚朋友面前,因為他的身份,也是很受尊重

可如果馬老五一旦把他供出來,目前的一切美好都將化為烏有

從早晨開始,他內心就一直劇烈的掙扎、猶豫著,是否要向自己的老板坦白

他得到的消息是,老板是親自去清平鎮指揮的抓捕行動

他知道,如果老板想保下自己,那自己就很可能會安然度過這次劫難

如果老板的想法相反,他將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最終,經過一番掙扎,他下定決心,要向老板坦白

與其被馬老五供出來,使自己陷入被動之中,還不如提前向老板說明情況,爭取主動,看看能否有取得老板原諒的可能?

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還沒等他鼓足勇氣坦白自己的情況,老板已經直接點出了問題,這讓他感覺腦袋有些暈

周小林下意識的想到,完了,真的完了

他失去了說話的勇氣和想法,他覺得自己的人生瞬間陷入到了黑暗當中,也許人間地獄就是形容自己此刻的心境

看著周小林臉色灰白的樣子,趙長天無奈的搖了搖頭

平時,周小林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看來,那也是因為沒有什么事情直接觸及到他的要害

“老周,看你那副德行,我說過要處理你了嗎?看你這點出息,我以后還能放心向你委以重任嗎?”

趙長天語氣有些調侃的說道

瞬間,周小林的心情從地獄回到了人間,或者說升到了天堂

“老板,您的意思是?”

周小林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望著趙長天

“老周,幾天下來,我感覺你這人的工作能力還是有的,而且很對我的胃口這次,你雖然犯了點錯誤,但并不是不可以原諒的

以后,我希望你能吸取這次的教訓,不要再做出這種令我感覺失望的事情如果經濟上確實有困難,可以向我反應,能幫你的,我不會推辭”

趙長天語重心長的說道

“老板,謝謝,謝謝,謝謝”

周小林連聲的說著感謝

此刻,對于眼前的老板,他是自內心的感激不覺間,因為激動,他的眼中已經泛起了淚花

“好了,老周,這事到此為止下一階段,縣政府的工作會很繁忙,政府辦將揮重要的協調作用,你要把工作擔起來”

趙長天和顏悅色的說著

“老板,你放心,請你看我以后的表現”

在悄悄的抹了一把眼角之后,周小林語氣堅定的說道

周小林步履輕松的離開了,趙長天敏銳的感覺到,周小林在情緒上產生了一種以前面對他時所未有的變化

注視著周小林的背影,,他樂于見到周小林身上生的變化

收回注意力,趙長天打算做之前要做的事情

可還沒等他的手碰到話筒,電話突然響了

拿起電話,放到耳邊,對面傳過來的是張國棟的聲音

張國棟向趙長天通報了胡利遇襲案件的重大進展

經過連番審訊,周正龍交代了其指使五個手下襲擊胡利的犯罪事實,并供認了他背后的主使者——前縣委辦主任劉廣田的兒子劉金龍

據周正龍供述:劉廣田早年曾經對他有過大恩,而且,多年以來,劉廣田一直對他頗為照顧

為了回報劉廣田,他曾經幫著劉廣田做了一些事情,其中,也包括鼓動一些魚塘承包者去市里和省里上訪

這次,劉金龍找到他,請求他對胡利下手,理由是,劉廣田倒臺并被關進監獄,完全是胡利做的手腳

周正龍在猶豫了一番之后,最終為了還劉廣田的恩情,還是答應了劉金龍的請求

但他信誓旦旦的一再強調,他對五個手下只是下達了毆打胡利一頓的命令,卻沒想到自己的手下在執行時,失手之下導致了胡利被重傷、甚至面臨生命危險局面

大致的介紹完案情之后,張國棟非常遺憾的表示,按照周正龍的交代,劉金龍在案前就離開了昌縣、前往明陽

張國棟已經將此事向市公安局做了匯報,并請求順城市公安局、與明陽公安局取得聯系,看看能否在明陽布通緝令

在通話的最后,張國棟還向趙長天通報了一個喜訊,胡利已經清醒過來了,他剛剛去過醫院

結束與張國棟的通話之后,趙長天多少的感覺到了一絲欣慰,胡利能清醒過來,表明他已經基本度過了這次劫難

對于劉金龍,他倒是沒有太大的憤恨,畢竟,為人子者替父報仇,也算是正常的事情

只是,雖然理解對方,但并不代表著趙長天會放過那個臉上長滿了青春痘的家伙

只要有機會,他必然會為胡利、以及王瓏出一口氣

目前,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不可能丟下自己的工作、跑去明陽,大海撈針似的找劉金龍算帳

甩了甩頭,暫時拋開了這些事情,趙長天拿起桌上的電話,撥打了李廣明的電話

片刻后,李廣明來到了趙長天的辦公室

兩個人一直談了接近二十分鐘時間,李廣明離開的時候,態度上顯得非常客氣

接下來,紀委記王群以同樣的方式被趙長天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也是二十分鐘左右的時間,王群神色恭敬的離開了

王群離開之后,時間已經走到了上午十點。

趙長天考慮了片刻,一鼓作氣的又相繼約見了副縣長王百山、副縣長郭林、檢察院院長王同、法院院長錢寶林等人。

結束與這些人的談話之后,時間走到了中午十一點,

在與錢寶林的談話中,趙長天特意叮囑他,抓緊時間與財政局代局長張寧聯系,配合張寧把馬老五的家產充入縣財政。

錢寶林雖然明知道這樣做有違規嫌疑,但他也只能慨然表示堅決執行趙縣長的指示。

錢寶林離開之后,趙長天終于感覺自己的精神有些倦怠了。

畢竟,從昨晚到現在,他一直沒有睡過覺,而且,大腦幾乎一直處于工作狀態。

雖然疲倦,但這十來個小時里,所取得的成績,也足以讓他感覺自慰。

最大的收獲,除了馬老五那筆龐大的家產可以解決燃眉之急外,就是與包括周有為在內的一些寧縣重要領導在經過一番交流之后,達成了某種默契。

這種不足為外人道也的默契,可以保證他在一定時間內,最大限度的減少自己在政治斗爭中消耗精力,讓他可以把主要精力放在政府工作上,放在他想要大刀闊斧的打算開展的一系列工作上。

簡單的總結了收獲之后,趙長天拖著疲憊的身體、懷著愉快的心情離開了縣政府,向自己的住處走去。

走在街道上,趙長天能清楚的聽到一些老百姓在議論凌晨發生的事情。

三個老人的對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趙長天放慢了腳步。

“老宋、老黃,你們知道嗎?咱們縣發生大事情了。”

一個年近七旬,在三個老人中看起來年紀最大的老者,大聲的向著他身旁的兩個老人說道。

“老劉,不用你說,我也知道,是不是馬老五那幫囂張的王八蛋被抓的事情?”

另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接過了話頭。

“老劉,老宋,要說起來,你們誰也沒有我知道得早。

我家就在公安局附近,早晨的時候,我親眼看到,馬老五和他那幫狗腿子都被戴著手銬從車上押了下來。

你們沒在現場,沒看到那個場面。

當時,圍觀的幾百個老百姓,大家都拍著手叫好。

大家伙兒看著那幫狗犢子垂頭喪氣的摸樣,心理都感覺特別解氣。”

老黃眉飛色舞的說道。

“老黃,像你說的那樣,這件事情真是太大快人心了。可你們一定不知道,當時抓捕的具體細節?”

頭發花白的老宋有些自得望著另外兩個老人。

“老宋,聽你這意思,你好象知道是的?我們認識了這么多年,你家里的情況我們很清楚,你家里人根本就沒有在公安局上班的。”

老黃表示了質疑。老劉也是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你們兩個老家伙,還別不信,我兒子的同學是公安局刑警大隊的,他那個同學可是參與了抓捕行動的。”

老宋仰著頭,一副受到冤枉的樣子,實則在等待另外兩位老人的主動詢問。

“老宋,你就快點說吧,和我們還賣什么關子。”

年紀最大的老劉不滿的催促著。

“是啊,就別墨跡了,快點說啊。”

老黃也催促道。

兩位老人都是一副心癢難耐的樣子。

看著老兩個老伙伴急切的表情,老宋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那我就告訴你們,據我兒子的那個同學說,當時,我們縣新上任的趙縣長和他們一起去的清平鎮,還親自指揮、參與了抓捕行動。

當時,他們行動的時間是凌晨四點多。

趙縣長說,那個時候,是人睡得最沉的時候。

在實施抓捕的時候,趙縣長親自帶人把馬老五給逮住了。”

“老宋,你說縣長也去了?沒有騙我們吧?誰都知道馬老五殺人不眨眼,死在他手上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了,聽說他和他的手下還都有槍呢。

縣長那么大的官兒,身份那么尊貴,會不怕危險?”

老黃插了嘴,對老宋的話表示了質疑。

“老黃,這還能有假嗎?我兒子的那個同學可是個老實本分人,人家可不會說謊。在說了,這樣的事情有必要說謊嗎?

聽他介紹,是趙縣長堅決要除掉馬老五團伙的。趙縣長和公安局的人說,馬老五罪大惡極,不除不足以平民憤。”

老宋語氣肯定的說道。

“看來,我們寧縣終于來了一個好領導啊。”

老黃相信了老宋的話,有些感慨的說道。

聽到這里,趙長天感覺心情更加愉快了一些。他沒有再繼續聽下去,加快腳步向著不遠處的家里走去。

他要好好的吃一頓午飯,犒勞一下自己的肚子,然后,利用中午的時間,短暫的睡上那么一會兒。

他是真的有些疲勞了。

進到院子里的時候,趙長天看到兩個女孩子正站在房前,見到他之后,臉上都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縣長,一定很辛苦了吧,快點進屋吃飯吧。”

張月搶先一步,接過了趙長天手里的公文包,笑面如花的說著。

王柔晚了一步,有些悻悻的瞄了張月一眼。

隨即,王柔歡快的說道:“縣長,清平鎮的事情,縣城都傳開了,我和張月去買菜的時候聽說了,真是太痛快了。”

兩個女孩子的表現,讓趙長天的心情愉快程度又增加了一些。

在兩個女孩子的簇擁下,趙長天走進了廚房。

愉快的心情,精致可口的菜肴,再加上漂亮可人的女孩子陪伴,趙長天感覺這頓午飯分外愜意。

一口氣吃了三碗米飯,趙長天才滿意的停止了愉快的午餐。

午餐之后,趙長天回到自己的房間,倒在床上沉沉的睡了起來。

下午一點半,按照趙長天的叮囑,張月和王柔應該喊醒趙長天。

可當兩個女孩子隔著房門喊了幾聲之后,回應他們的依然是趙長天的呼嚕聲。

她們進入趙長天的房間,大聲喊了幾嗓子,趙長天還是沒有要醒轉的樣子。看到這種情況,兩個女孩子知道,除非動手,否則是叫不醒了。

看著床上趙長天睡得無比香甜的樣子,兩個女孩子竊竊私語著,對于推醒趙長天,都有些于心不忍。

“張月,縣長太累了,一晚上沒睡覺,又做了那么多工作,鐵打的人也受不了啊。”

“王柔,你說的我都知道,可縣長叮囑我們一定要在一點半叫醒他的。他一定是有許多重要工作需要處理的。”

“張月,我下不去手,你去推醒縣長吧。”

“哎,你不想做這個惡人,還是我去推吧,否則要是因為我們沒有及時叫醒縣長,而影響到了他的工作,我們可就犯錯誤了。”

一邊說著,張月湊到了床前,伸出小手去搖晃趙長天放在胸前的胳膊。

就在張月把手放到趙長天的胳膊上、打算稍稍用力搖晃幾下的時候。

意外,在這個時候忽然發生了。

趙長天的呼嚕聲嘎然而止,與此同時,他胸前的胳膊以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做出了動作。

張月的手在眨眼間落入了趙長天的掌控。

緊接著,趙長天的身體翻了起來,張月那相比于趙長天非常嬌小的身體,在頃刻間被趙長天壓在了身下。

在王柔的目瞪口呆中,張月因為胳膊被反轉、身體被趙長天壓住而發出了痛呼聲。

而趙長天也在這個時候清醒過來,瞬間意識到發生了什么事情。

他連忙松開了張月的胳膊,手拄在床上,凌空躍過張月的身體,輕盈的跳到了床下。

所有的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只有幾秒鐘的時間。

“對不起,對不起,我這兩天的神經崩的太緊了。”

趙長天連聲的表示著自己的歉意。

看著張月眼淚汪汪的樣子,趙長天心理還真是感覺過意不去。

同時,在心里也對自己的過敏反映感覺有些意外,他沒想到,在最近疏于習武的情況下,自己還依然保持著武者的本能和防范意識。

“張月,你的胳膊沒事吧?”

趙長天搓著手,有些著急的問道。

雖然在意識到情況不對之后,他已經收回了大部分力道,但張月畢竟只是個柔弱的女孩子,還是存在受到傷害的可能性。

這個時候,經過片刻的調整,張月已經從驚魂中回過神來。

她知道,趙長天不是有意的。

“縣長,沒事的,就是胳膊有點疼。”

張月晃動了幾下手臂,從趙長天的床上爬了起來。

不為人知的,張月感覺自己的臉上有些發燙。

自從成年以來,她還是第一次躺在一個男人的床上,第一次被一個男人以那樣的姿勢壓在身下。

自己的小手被那只大手握住的那種感覺,她是怎么也忘不掉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要不,王柔你陪張月去醫院檢查一下?”

趙長天關心的說道。

“縣長,不用的。你看,一點事情都沒有。”

邊說著,張月甩了幾下胳膊。

“那我去上班了,張月,要是感覺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趕緊去醫院檢查一下。”

為了擺脫有些尷尬的氣氛,再加上時間的原因,再次關心的叮囑了張月一句之后,趙長天離開了。

等到趙長天的身影有些充忙的離開后,王柔上上下下的仔細打量著張月。

“張月,真沒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啊?不就是被壓了一下嗎。”

還沉浸在某種思緒中的張月,隨口應了一句。

說完之后,她才意識到自己的回答有些不妥,清秀的小臉兒上悄然升起了一抹紅暈。

令張月有些意想不到的是,王柔仿佛沒有意識她話里存在的語病似的,一副怔怔的想得很入神的樣子。

“她是不是在后悔沒有去推醒縣長?”

張月在心理嘀咕了一句。

心理升出這個想法,她覺得自己的臉似乎變得更加的燙了一些。

一時間,兩個女孩子沉浸在各自的心思中。

到達辦公室之后,趙長天很快的把中午發生的小插曲拋到了腦后,開始了忙碌的工作。

下午兩點,趙長天主持召開了政府辦公會,

在會上,趙長天首先向與會的副縣長們通報了凌晨發生在清平鎮的突擊抓捕行動。

副縣長們的反映,讓趙長天感覺很滿意,尤其是張喬,不顧身在嚴肅的場合,眉飛色舞的大聲叫好。

常務副縣長張廣標那平素很難見到表情變化的、刻板的臉上,也罕見的露出了動容之色,隨著趙長天的介紹頻頻點頭。

兩位上午剛與趙長天談過話的副縣長王百山、郭林,表情多少顯得有些復雜,對他們來說,雖然經過與趙長天的交流之后、基本消除了后顧之憂,但從此以后受制于人的感覺卻讓他們很難高興得起來。

好在,受制的對象是頂頭上司,他們在心理上更容易接受一些。

通報完案情之后,就前幾天辦公會上、他安排的全縣各個災區的重建計劃,趙長天聽取了副縣長們的工作匯報。

六位副縣長,從張廣標開始,介紹了自己分管片區的實際受災情況,以及重建工作所需要的資金和人力情況。

一邊聽取匯報,趙長天做著記錄。

看得出來,幾位副縣長都頗為下了一番功夫,在統計數字上都做到了非常詳盡的程度。

六位副縣長依次匯報完畢之后,趙長天經過簡單的統計,已經有了一個基本的概念。

“綜合大家的介紹,我們縣需要重建的房屋是一萬一千二百套,其中,城北災區就達到了六千套。

資金上,在盡量精打細算的情況下,也至少需要四千萬。”

趙長天語氣嚴肅的進行了總結。

環顧著眾人,他繼續說道:“目前,在鏟除掉馬老五及其團伙之后,將會籌得超過一千萬的資金。

接下來,如果一切順利,預計在針對各個違法礦主的處理中,在短時間內,估計還能籌集到不少于這個數目的資金。

如此一來,我們將有超過二千萬的資金,用于災后重建的前期工作。

至于其他的資金缺口,我也有了初步的打算。

總體計劃,是在結束清平鎮煤礦綜合治理工作之后,將會向外界尋找合作企業,以轉讓股份和經營權的方式再募得一部分資金。”

趙長天侃侃而談,將自己的想法和打算說了出來。

接著,他面上泛起了微笑,放松了語氣說道:“這樣一來,我算是基本兌現了幾天前的辦公會上,我向大家做的承諾。”

隨著趙長天的這句話,會議室內的氣氛輕松起來。

“趙縣長,能在打掉馬老五團伙的同時,還能解決縣里資金上的困境,一舉兩得,我服了。”

張喬絲毫不吝贊美之詞。

其它的副縣長門也紛紛表示了肯定的態度。

此時,這個年輕的副縣長,在他們心中的形象已經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前幾天,當他們第一次見到趙長天時,在驚詫于對方年輕的同時,未嘗沒有一種輕視心理。

他們每個人走到如今的位置,無不經歷了多年的仕途經營、打拼,年紀相對較小的張喬也已年過四十。

根據他們的經驗和閱歷,年輕得志的干部大都出于背景的原因才能青云直上,至于能力方面,也許會多少有一些,但肯定無法匹配自身的地位。

因此,出于慣性心理,他們認為趙長天應該就是屬于這一類。

甚至,他們已經在心底為趙長天判了死刑、計算了離開寧縣的時間表。

他們認為隨著冬天的臨近,當災民們的安置問題無法得到解決的時候,就是趙長天走人的時候。連帶著,他們這些副縣長,也將隨之被調整工作,發配到一個冷衙門也許是他們最終的歸宿。

對于前幾天趙長天在政府辦公會上放出的豪言,除了張喬,并沒有人真正的放在心上。

但是,事實卻證明他們的判斷出了差錯,而且是很大的誤差,這個年輕的縣長兌現了他的承諾。

而且,以一種令人感覺震撼的方式打開了他的工作局面。

雖然現在就談徹底解決災民安置問題,還為時過早,但無疑已經讓人看到了希望,而且,還是很大的希望。

當有希望之后,人的精神狀態就會產生積極的變化。

趙長天看著與前幾天相比,在精神狀態上已經有了明顯變化的副縣長們,欣慰的點了點頭。

這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畢竟,他的很多思路和計劃,都需要這些人去具體執行。如果他們的精神狀態低迷,趙長天是不會放心的。

接下來,在輕松的氛圍中,趙長天部署了三項非常重要的工作。

第一項,成立寧縣災后重建指揮部,由他本人擔任總指揮,常務副縣長張廣標擔任副總指揮,其它副縣長擔任分區指揮,政府辦主任周小林擔任指揮部下設聯絡辦主任,負責協調、聯絡工作。

落實到個人身上,依然沿用幾天前的分片負責制,六位副縣長各自負責領導指揮一片災區的重建工作。

從明天開始,全縣所有受災地區同時啟動災后重建工作。

就一些具體的舉措,趙長天做了比較詳細的說明。

第二項,成立招商領導小組,由趙長天本人擔任組長,王百山擔任副組長,。招商領導小組將成為未來一段時間內的常設機構。

從長遠看,自然是為了大力開展招商引資工作。

但現階段,小組的主要任務是為了對外尋找清平鎮煤礦的合作經營對象。

第三項,成立物流產業領導小組,趙長天擔任組長,王鋼擔任常務副組長。這個小組將是長設機構,將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存在。

在前兩項工作上,趙長天的發言得到了所有副縣長的認同和。

但在第三項工作上,所有的副縣長大都有一些茫然,對于他們來說,物流產業是一個比較陌生的詞匯。

他們對于農業、工業、第三產業上的認識,可以說如數家珍,都能說出一些條條框框來,但對物流產業則是了解得實在不多。

“趙縣長,你指的物流產業,是不是就是運輸?”

張喬試探著問道。

“可以這么理解,但并沒有那么簡單。”

趙長天點了點頭,回應道。

他知道,要說服這些人接受自己的觀點,不拿出一些真材實料是不行的。

雖然自己可以強行通過這項決議,但考慮到日后還需要這些人的配合,是非常有必要說服他們的。

好在,上一次人生中,他在這個行業里浸淫了一些年頭,還是頗有心得的。

迎著眾人依然疑惑的目光,趙長天整理了一下思路,緩聲說道:“在談到物流產業之前,我先概括一下物流這個詞匯的定義,‘物品從供應地向接收地的實體流動過程。根據實際需要,將運輸、儲存、搬運、包裝、流通加工、配送、信息處理等基本功能實施有機結合’。

從這個定義上,可以看得出來,張副縣長所說的運輸只是物流活動里諸多功能中所包含的一項。

在我看來,物流活動提供的是一種以運輸、儲存為主的,多種功能相結合的服務活動。

因此,如果引申到產業范疇上,我認為物流產業應該屬于廣義的服務業范疇,可以將物流產業歸為第三產業范圍,也可以稱之為物流服務業。”

“趙縣長,如果按照你所說的意思,是不是我們縣里那些跑個體運輸的都屬于物流產業?”

王百山有些恍然的問道。

“可以認定為物流活動,但只能說那是物流產業的一部分,或者說是一個環節。在我看來,物流產業是物流資源產業化而形成的一種復合型或聚合型產業。

物流資源我剛剛說過,包括運輸、倉儲、裝卸、搬運、包裝、流通加工、配送、信息平臺等。

具體到運輸上,又包括鐵路、公路、水運、航空、管道五種資源。

我們縣的個體運輸,屬于公路運輸,具體說,就是汽車運輸。

以上我所說的這些資源,在產業化之后,就形成了運輸業、倉儲業、裝卸業、包裝業、加工配送業、物流信息業等等。

這些物流資源也分散在多個領域,包括制造業、農業、流通業等等。

把產業化的物流資源加以整合,就形成了一種新的服務業,即物流服務業。”

趙長天按照自己這幾天從腦子里整理出來的東西,將物流產業的概念向在座的副縣長們進行了灌輸。

他知道,這個有些生僻的概念,副縣長們需要一段時間去理解和消化。

事實上,上一次人生中,趙長天在后期接觸物流行業的時候,也是頗為下了一番功夫的。

經過較長時間的摸索,他才搞清了物流這個當時方興未艾的行業的真正涵義。

可惜的是,當他逐漸退出一些灰色行業、想要在這個行業上大展拳腳的時候,命運卻將他送上了斷頭臺,讓他帶著遺憾離開了。

因此,當他前幾天來到寧縣,在意識到寧縣的區位優勢后,他首先就想到了這個自己非常熟悉、了解的行業。

帶著一絲感慨,環顧著幾位副縣長,趙長天繼續說道:“物流產業是一種復合型產業,也可以叫聚合型產業,因為所有產業的物流資源不是簡單的壘加,而是一種整合,可以起到1+12的功效。”

副縣長們雖然還沒有完全理解趙長天這些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有些超前的觀念,但基本上已經大體有了一些概念。

他們都對趙長天的闡述做了記錄,打算回去之后好好研究一番。

“趙縣長,為什么我們寧縣要開展物流產業呢?以我的理解,必須要有大量的商品需要運輸,這個物流產業才有用武之地。

可是,我們寧縣基本上沒有幾家象樣的企業,更沒有多少需要向外界運輸的產品啊。”

王百山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老王,你的問題應該是代表了其他的人的想法吧?”

趙長天面帶微笑的打量著幾位副縣長

張廣標、郭林等人紛紛點頭。

趙長天稍稍整理了一番自己的思路,緩緩說道:“我們寧縣毗鄰錦市和海山市,擁有相對便捷的交通和區位優勢:距天津、營市、連市、丹市等港口均不足500公里;明北鐵路、京連高速、109國道橫穿東西;吉北鐵路、津丹公路縱貫南北;周邊的朝林市、西林市等地煤炭、礦石資源豐富,每年有數億噸礦產品需要運輸。

而且,我們寧縣周邊的很多地區都是農業比較發達的地區,有大量的水果等農產品需要運輸。

我們寧縣自身,也有大量的農產品需要運輸到外地售賣。清平鎮的諸多煤礦,如果開足馬力生產的話,也將需要大量的運輸資源。

綜合以上這些分析,你們認為在我們寧縣物流行業,還缺乏需要運輸的產品嗎?”

趙長天充滿自信的向著副縣長們做著闡述。

副縣長們彼此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目光中發現了驚訝。

可以說,年輕縣長闡述的觀點讓他們接受了一次生動的教育課。

在此之前,對于物流產業,他們有的根本就沒有聽說過。

可以說,這種全新的的思維和觀念,給他們帶來了巨大的沖擊。

即使是性格比較高傲的郭林,也感受到了自身與趙長天之間的差距。

他很清楚,即使自己不考慮在理論方面相比于對方的匱乏,但對方所提到的寧縣具備的區位優勢,就那么實實在在的擺在那里。

但在此前,他知道,包括自己在內的所有縣領導,沒有一個人曾經考慮過,考慮怎么利用寧縣自身的優勢地區經濟?

在他心中,只有一個根深蒂固的念頭,寧縣就是一個貧窮、落后的地區,在這樣的地區工作,他們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但是,對方僅僅來到寧縣幾天的功夫,不但大刀闊斧的除掉了馬老五團伙,而且,所提出來幾項的工作,無不令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覺。

郭林不得不承認,這就是差距,在見識和能力上,對方明顯的比他高出一籌。

與郭林的想法類似,一向自負懷才不遇的張喬也感覺自己受到了很大沖擊。

自己一向自負的才華,在對方的表現面前,顯得很蒼白、薄弱。

接下來的辦公會,趙長天再次感受到了副縣長們態度上的微妙變化,在對待自己的態度上,更加的恭敬、客氣了一些。

這種變化是趙長天樂于見到的,這表明幾天以來,他所做的準備工作取得了理想的效果。而且,這非常有利于他力主推行的幾項重要工作能夠順利開展。

下午三點半,經過了一個半小時,政府辦公會才宣告結束,比原定一個小時的時間,晚了30分鐘。

但沒有一個人因此抱怨或是產生不滿。

從某種程度上說,這次辦公會對寧縣具有里程碑式的意義。

這次辦公會,確定了寧縣未來一段時間的重點,諸位縣領導們統一了認識,初步形成了以趙長天為核心的領導模式,具備了一定的凝聚力。

接下來的兩天,以趙長天為首的縣政府主要領導各負其職、開始了忙碌的工作。

9月26日,全縣所有停滯了一段時間的重建工地,在上午9點,同時復工。

考慮到由于前期資金不到位,導致重建工作進展緩慢、甚至一度陷入停滯狀態。

已經嚴重影響到了受災群眾的情緒和信心,可能會導致在從新開始的重建工作中消極以對。

因此,為了動員受災群眾積極、主動的參與到重建工作中,趙長天以縣長的名義發步了一紙公告,張貼在各個受災地區顯眼的地方。

在通告中,趙長天向災民們許諾,只要受災群眾能積極參與重建工作,他代表縣政府做出承諾,在資金上會確保到位,不會再發生工程停滯的事情。

與此同時,為了加快施工進度,趙長天向所有未受災地區也發布了一篇公告。

在公告中,他言辭懇切的希望全縣民眾本著‘一方有難、八方支援’的中華民族的優良美德,響應縣政府的號召,去支援受災地區的同胞重建家園。

在兼顧縣財政和民眾積極性的情況下,趙長天在通告上指出:支援重建的民眾將會獲得一定數量的酬勞,每人的報酬為兩塊錢。

按照趙長天的估算,這樣的價位是很難吸引到大批老百姓響應的,估計能有了幾千人就算不錯了。

他的想法很簡單,利用這種方式,只要能夠多少的彌補一下各個工地施工人員短缺的情況,就可以了。

只要在參與重建的數萬災民的基礎上,能夠增加三千到五千人,估計在冬季來臨之前接近兩個月的時間里,就能基本保證重建工作的完成。

但出乎他預料的是,僅僅是前兩天,就有上萬人報名參加了重建工作,而且,報名的人數還在持續遞增中。

主管農村工作的郭林向趙長天說明了報名如此火爆的原因,寧縣實在是太窮了,大多數農村家庭每年的純收入都是在二、三百元左右。

對于在其它地區,看起來很少的兩塊錢報酬,在寧縣來說,卻足以讓很多老百姓心動了。

9月28日,報名參加重建工作的老百姓達到了二萬人。分攤到各個重建工地之后,加上原有參與施工的災民,已經可以完全滿足施工需求。

按照這種人員配置,在資金充足的情況下,在一個半月之內,就可以完成重建任務。

幾位副縣長陸續向趙長天諫言,認為可以停止招收重建人員了。畢竟,每增加一批重建人員,就意味著要付出大筆資金。

以寧縣的財政狀況,顯然應該盡量節省資金才對。

但副縣長們的諫言,都被趙長天拒絕了。

趙長天給了他們這樣的答復:一個人一天兩塊錢,一萬個人就是兩萬,兩萬人是四萬,如果是五萬人,就是十萬。

如果真有五萬人參加重建工作,最多一個月就可以完成重建任務,一個月下來也就是三百萬。

相比于至少4000萬的重建資金需求,這三百萬所占的比例還不到百分之十。卻能提前完成重建任務,讓災民們盡量減少在越來越冷的天氣中生活在帳篷里的時間。

而且,還可以讓更多的貧困老百姓通過這種方式賺取一定的收入。

幾位副縣長聽了趙長天給出的理由,都沒有再繼續勸說。

副縣長們的態度固然與趙長天日漸形成的威信有關,但還有其它因素。

一方面,趙長天的分析確實有合理的成分,在四千萬的龐大資金需求上,三百萬所占的比例確實不高,再加上還有提高老百姓收入這么一條理由。

另一方面,雖然他們都知道,如今縣政府在財政上實際擁有的資金,只有查抄馬老五的家產所得到的那一千多萬,在最多半個月的時間里就會被用盡。

但他們卻對趙長天多少有一種信心,認為他能在接下來的半個月里,通過他方式再次籌集到可觀的資金。

基于這些理由,副縣長們認可了趙長天的觀點。

但實質上,對于趙長天能否籌集到完全滿足重建需要的資金,他們心理沒底,而且,他們估計趙長天這個頂頭上司也沒什么把握。

畢竟,資金缺口太大,那不是百、八十萬,而是至少還需要二千五百萬以上的重建資金。

在他們看來,如今的寧縣縣政府在趙長天的領導下,是在鋼絲上行走,是在刀鋒上起舞,面臨著極大的風險。

一旦資金鏈出現斷裂,以前的好局面和取得的成果都將化為烏有。

副縣長們的擔憂,趙長天很清楚。

他知道,對目前的寧縣來說,如果無法籌集到足夠的資金,導致災后重建工作無法如期完成。

政府剛剛在民間豎立起來的威信,將會迅速坍塌,以后再想補救,將會難上無數倍。到了那個時候,他被調整工作甚至是撤職將是必然的事情。

至于他提出的建立物流集散地的想法,也將成為空中樓閣。

副縣長們的共識:如今的主要問題只有一個,那就是錢的問題,只要趙長天能夠弄到足夠重建工作的資金,讓重建工作將在短期內完成。

那么,縣政府也會繼續提高威信,挽回以前失去的民心。

幾位副縣長將問題看得很通透,趙長天自然也清楚問題的關鍵之所在。

事實上,這兩天,他幾乎每一天都會和清平鎮主持煤礦清理工作的劉標通兩次電話,詢問他的工作進展情況。

其中,他重點關注的就是針對那些小礦主的罰款落實情況。

但從劉標那里得到的信息很不樂觀,兩天時間,劉標只收到了不到十萬的罰款。

這還是他做了大量的思想工作,擺事實、講道理之后,才從八個小礦主那里收上來的。

如果按照趙長天制定的對百分之五十的非法所得進行罰款,根據這八個小礦主的財產情況,至少應該收上來八十萬的罰款。

至于其他的礦主,有大部分根本就是對劉標避而不見,還有一些或是哭窮、或是制造種種其它理由,反正就是不肯繳納罰款。

如果按照這種情況下去,半個月之內能收上來一百萬的罰款都是個奇跡。

趙長天能感覺得到,劉標很著急、很上火,嗓子都已經變得有些沙啞。

目前的情況很清楚,如果依照正常途徑,趙長天寄予了很大期望的這筆罰款根本不可能得到預期的結果。

這樣一來,除非他另外尋找途徑籌措資金,否則,災后重建工作將很快陷入停滯狀態,他近期的很多努力都將付諸東流。

經過反復權衡、考慮,趙長天打算采取一個非常規的辦法。

“非常時期行非常之事”趙長天這樣告訴自己。

9月29日,上午,趙長天將李黃河從緊張忙碌的審訊工作中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向他布置了一項緊急臨時任務。

之后,趙長天又通過電話向劉標布置了一番。

9月29日下午,清平鎮副鎮長、煤礦綜合治理負責人劉標,向全鎮所有煤礦礦主下發了通知。

在通知中,劉標指出,9月30日上午十點,縣長趙長天將抵達清平鎮,召開一個由清平鎮礦主參加的座談會,要求所有礦主必須在十點之前抵達鎮政府會議室。

遲到或者不到者,將被剝奪參與煤礦開采的資格。

實際上,作為通知的發布者,劉標很清楚,無論那些礦主來不來參加座談會,清平鎮未來的煤礦開采權,他們也完全沒有參與的機會。

他知道,按照縣長的想法,清平鎮所有的煤礦將被整和到一起,統一由一家或兩家公司經營。

顯然,礦主們即使實力最強的,也根本不具備承包的資格。

但那些礦主們卻是不知道這一點的。在這種情況下,劉標斷定,懷揣著希望的礦主們即使不考慮給縣長面子的因素,單純的為了自身利益考慮,應該也不會有人缺席。

對于明天的座談會,劉標也搞不清楚縣長要做出哪些動作?他只能肯定一點,應該是與罰款有關。

對于縣里如今的情況,劉標還是比較清楚的,所有災區同時大張旗鼓的進行災后重建工作,所需要的資金,都是一筆龐大的數目。

劉標知道,縣長目前的主要精力應該都放在如何弄錢上,明天的座談會也不會例外。

腦子里閃過這些想法之后,劉標對于座談會充滿了期待。

這兩天,他可是在那些小礦主那里受了不少窩囊氣,不知道強勢的縣長將用什么樣的方法炮制這些小礦主?能否從這些人身上榨出錢來?

劉標在猜想趙長天的打算時。

趙長天正在和王鋼商討成立汽車運輸公司的事。

在趙長天的構想中,寧縣物流產業的第一步,就是首先要公路運輸,公路運輸的載體自然是汽車。

經過王鋼這些天的調查,寧縣目前只有數量極少的運輸個體戶,以運輸寧縣自產的農產品為主。

在趙長天的構想中,未來的兩年內,寧縣至少要成立二十家以上的汽車運輸公司,各類貨運車輛達到一千臺以上。

如何實現這一目標?趙長天已經思考了多次,心理基本有了一些成型的想法。

但他知道,想法畢竟只能是想法,在實際操作中,肯定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困難。

已經被他灌輸了一些物流理念的王鋼,經過幾天的走訪和思考,顯然也意識到了從事物流工作所面臨的困難和挑戰。

“縣長,萬事開頭難,目前我們縣一家專業的運輸公司也沒有。如果想要達到您說所的規模效應,就必須要在短時間內扶持成立幾家。

我找過縣里一些富戶和商人談過,對于成立運輸公司,他們雖然流露出了一些興趣,但在考慮到數目不菲的資金投入和面臨的風險之后,都顧慮重重。

除非能有人帶頭,而且能很快見到效益,這些人才會打消顧慮。”

王鋼將自己的了解到的情況娓娓道來。

趙長天滿意的點了點頭,通過王鋼的這番話,他知道對方的確做了工作,而且還是很細致的工作。

“老王,你的意思我明白。如何打開局面?我有了一些想法,但暫時還不好說,等明天我去清平鎮一趟,參加完一個座談會之后,答案或許就明朗了。”

趙長天瞇著眼睛說道。

對于趙長天沒頭沒腦的答復,王鋼顯然有些摸不著頭緒,但當他留意到趙長天的眼神時,卻感覺身體里有一股涼氣冒出。

對于趙長天口中的‘座談會’,他情不自禁的浮想聯翩。

與王鋼的想法類似,還有很多人對于明天上午的座談會有許多猜想。

清平鎮鎮南的一棟占地面積很廣的大院兒里,號稱清平鎮第二富戶的王本強家中,四個人圍坐在一起。

如果劉標在這里,他會發現,這些人他都很熟悉,正是對他避而不見的那些礦主中,家底兒最為豐厚的那幾個。

王本強,擁有四個小煤窯,號稱擁有家產百萬。

劉二黑、王麻子、張寶貴,都各自擁有兩個小煤窯,身家都有數十萬。

四十歲出頭、身材非常魁梧的王本強坐在中間的位置。

其他人明顯的以王本強為尊。

“座談會,我看應該是要錢會吧?”

年近五十、一臉麻子的王麻子撇著嘴恨聲說道。

“麻子,這是明擺著的事兒。那個新來的姓趙的縣長,剛一上任就把眼睛盯在了我們清平鎮,把馬老五連根拔起,表面上看是打著為民除害的旗號,依我看,就是沖著馬老五的家產去的。”

王本強接過了王麻子的話頭。

“聽縣委辦的一個哥們說,現在縣里窮的都快揭不開鍋了,姓趙的初來乍到,要是不扒拉點錢,能有人跟著他干嗎。

數遍寧縣,也就我們鎮油水十足,他不來打我們鎮的主意才怪呢。

以前,馬老五把縣里的主要領導都拖下水了,每年供奉大量的錢物,才讓我們私下里開采了這么多年煤礦。

如今,馬老五徹底倒臺,姓趙的瞅著這么大一塊肥肉不動心才怪呢?

依我看,所謂的綜合治理是假,他真正的目的就是想在我們身上撈一大筆錢。”

王本強在徐徐的煙霧中,瞇縫著眼睛繼續分析著,一副智慧通達的高人模樣。

“王老大,要是照你說的,明天上午這所謂的座談會,那個姓趙的鐵定是要在我們身上榨錢了,你說我們應該怎么辦?去不去參加那個座談會?”

年紀還不到四十,在幾個人中歲數最小的劉二黑接過了話頭。

“座談會是要去的,一方面,姓趙的已經通過劉標那個窩囊廢放出話來了,要是不參加座談會,我們就沒資格參與煤礦開采,這就等于斷了我們的財路。

另一方面,那個姓趙的畢竟是縣長,從他對馬老五的手段上分析,這是個狠茬子。如果我們不給他面子,這家伙在惱羞成怒之下,還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情出來呢。

怎么說,人家也是縣長,在寧縣這一母三分兒地上,我們以后還是要看他的臉色行事的。”

王本強沉吟著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王老大,如果他以罰款的名義向我們要錢,我們給不給?如果給的話,應該給多少?”

四人中年紀最大,頭發已經白了一半的張寶貴接過了話頭。

“給,必須得意思意思。姓趙的身為縣長,如果他親自開口,分量自然與劉標不同,我打算根據現場的具體情況,出五萬到十萬。

至于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要是聽我的,以你們的身家,不能低于這個數。”

王本強伸出了兩根手指。

其他三個人彼此對視了一眼,都點了點頭,顯然認可了王本強的意見。

兩萬塊錢,相比于他們的身家來說,還是可以接受的。

雖然也會感覺肉痛,但破財免災的道理,他們還是懂的。

這個下午,類似于王本強家中的小聚會,在清平鎮的很多地方上演著。

趙長天雖然沒有親眼目睹發生在清平鎮的這些場景,但他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不過,對于已經下定了決心的他來說,那些礦主的想法并不重要,他需要的只是那些人的服從。

對于不服從命令者,他會用他的方式去處理。

事實上,對于劉標在收取罰款上所遇到的困難,他在事先是有心理準備的。

之所以讓劉標負責罰款工作,他未嘗沒有投石問路的想法,同時,也為了給自己要進行的某些動作制造相對合理的借口。

只是他沒有想到,抗拒執行的人會這么多而已。

既然如此,他會讓一些人明白什么叫做鐵腕手段。

臨近下午五點,趙長天剛結束與交通局局長張遠康的談話不久,正在研究一份寧縣的本地地圖時,他接到了一個有些意外的電話。

向他打來電話的是陸華,那位他前兩天曾經見過一面、容顏有些恐怖的后世女強人。

陸華的聲音中明顯的有一些焦慮,而且還有一些遲疑,很顯然,給趙長天打這個電話,她非常猶豫。

在趙長天的鼓勵下,陸華說明了自己打這個電話的原因。

她女兒陸小云,得了急性闌尾炎,現在人正在縣醫院,需要馬上動手術。醫院非常現實,如果不繳納一定數量的抵押金,是不會動手術的。

雖然只是一個小手術,但費用也不是目前的她可以承擔得起的。

陸華是個外地人,在這里舉目無親,由于容顏和性格的關系,這兩年也沒有結交到什么可以幫助她的朋友。

在萬般無奈之下,為了女兒,她才給趙長天打了這個電話,希望他能幫助她度過這次難關。

聽完了陸華的講述后,趙長天當即表態,他將馬上親自趕往縣醫院,五分鐘之內就會趕到。

放下電話之后,趙長天喊上了秘書張文強,出了縣政府,沒有耽擱任何時間,讓王猛以最快的速度把車開到縣醫院。

自從上次見到陸華之后,趙長天一直在考慮要去見陸華一面,打算試探著和她談一個話題,看看能否將自己心理的一個想法實施。

雖然,在醫院那樣的場合不適合談論那個話題,但無論出于對那個盲人小女孩兒小云的同情,還是為了給陸華留下一個好印象、方便日后的進一步接觸,他都要親自去一趟。

否則,如果類似的事情發生在別人身上,他可能最多只會讓秘書張文強去處理一下。

畢竟,做為一個縣長,他不可能在類似這樣的小事上都事必躬親,否則,他也就不用干別的了。

縣醫院距離縣政府只有不到五分鐘的車程,在趙長天的吩咐下,王猛加快了車速,三分鐘后,車子已經抵達縣醫院。

在手術室外,趙長天見到了來回焦急走動的陸華。

簡單的和陸華打過招呼,安慰了她幾句后,趙長天吩咐張文強找來了院長郭保林。

聽到縣長親臨醫院的消息,郭保林放下了手頭的工作,連忙趕了過來。

郭保林五十幾歲的年紀,在縣醫院院長的位置上已經坐了將近十年的時間。

考慮到小云正在承受的痛苦,與郭保林簡單的寒暄之后,趙長天下達指示,要求郭保林馬上安排小云的手術。

新任縣長在這樣一件小事情上親自發話,郭保林沒有任何猶豫,當即答應馬上安排。

片刻之后,小云的手術開始進行。

“郭院長,麻煩你了,你去忙吧,我和陸女士說幾句話就走。”

趙長天溫和的對郭保林說道。

“不麻煩,不麻煩,那我就不打擾趙縣長和這位女士說話了。”

客氣了一句之后,郭保林懷著一絲喜悅的心情離開了。

到了這個時候,陸華一直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趙縣長,謝謝,謝謝。”

陸華連聲的說著感謝。

“我和陸女士很投緣,也很喜歡小云這個孩子,幫些小忙也是應該的。這里有些錢,你拿著,等手術后,給小云多買一些營養品,爭取早點恢復。”

邊說著,趙長天拿出錢包,取出一疊錢數都沒數就遞了過去。

陸華連連擺手,“趙縣長,你已經幫了我大忙了,這錢我不能要。”

“陸女士,這錢不是給你用的,小云的手術結束之后,身體會很虛弱。為了孩子不留下什么后遺癥,這錢你必須收下。”

趙長天耐心的勸解著。

陸華的表情變幻不定,明顯的陷入了掙扎中,她知道對方的話很有道理。

但她能接受這份好意嗎?

前些天,對方給她們母女送去了一些她們非常急需的東西。今天,對方又幫了這么大一個忙。

這樣巨大的人情,叫她如何償還?

對方為什么這樣幫助自己?

如果說,在自己容顏沒毀之前,她自信自己的容貌對男人具有一定的吸引力,對方如果是因為這個幫助自己,還能勉強說得通。

但是,自己毀容之后,大多數男人避之惟恐不及,還哪里談得上吸引力,人人厭憎還差不多。

她實在找不出對方如此盡心幫助她的原因。

可以說,如果從功利的角度出發,自己根本就沒有能讓對方屢次出手幫助的理由。

難道是自己受盡磨難之后,終于開始轉運,遇到了命中的貴人?

此刻,陸華看著趙長天誠懇、真摯的眼神,內心百轉千回,一種發自心間的感動彌漫著她整個身心。

在一種復雜的情緒中,陸華終于還是接過了趙長天手中的錢。

,“那我就先走了,如果以后遇到什么困難,給我打電話。”

陸華沒有再說什么,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她知道,‘大恩不言謝’指的就應該是自己如今的情況。

離開縣醫院之后,趙長天讓張文強和王猛回家了,他則是開著車直奔錦市而去。

應郭青云的邀請,他要去郭家坐客。

雖然來到寧縣,上任已經一周多的時間,但由于工作實在繁忙,而且,在工作沒有打開局面之前,趙長天也沒有那個心思去郭家拜訪。

因此,至今他還一直沒有去過郭家。

如今,雖然他面臨的局面仍然很嚴峻,但畢竟打開了一些局面,再加上郭青云的盛情相邀,趙長天才決定去郭家做一次拜訪。

臨近晚上六點的時候,趙長天抵達錦市,在百貨商場買了一些禮品之后,驅車直奔郭家。

在途經錦市最大的商業街太原街的時候,趙長天放緩了車速,打量著街道最南端的一棟三層高的樓房。

在整體上大致瀏覽了一番之后,趙長天滿意的點了點頭。

加快車速離開了這里。

一邊開著車,趙長天的思緒落到了王寒月身上。

他剛剛觀察的這棟三層樓,將是中天超市的第四家分店。

在錦市開分店,這是在得知趙長天將赴寧縣任職后,王寒月做出來的決定。

在有了決定之后,王寒月指示公司的副經理王為到錦市親自考察、選擇分店地點。

經過幾天的考察之后,王為找到了三處適合開店的地點。

最終,王寒月在聽取了王為的匯報后,確定了趙長天剛剛看到那棟樓做為第四家分店。

雖然租金比起另外兩處備選地點貴了一些,但地點卻是最為理想的。

前兩天,王為已經辦妥了相關手續。

緊接著,施工隊入駐,開始按照設計方案、進行簡單的裝修作業。

按照施工計劃,在二十天之內,就會完成裝修工作。

預計,在10月下旬,超市就會開業。

而且,王寒月委托王為在錦市購買的一套用以居住的房子,也在同時進行裝修。

按照趙長天和王寒月制定的計劃,王寒月將會在十月初起程前往香港。

在香港生完孩子,并在當地落完孩子的戶口后,王寒月就將帶著孩子返回錦市居住。

委托王為購買的這套房子就是為王寒月和孩子準備的。

為了保證王寒月和肚子里的胎兒不發生意外,趙長天已經指示在香港的侄子趙山在十月初返回國內,接王寒月前往香港。

而且,按照趙長天的要求,趙山已經在香港為王寒月找好了醫院,以及提前做好了關于孩子落戶的相關事宜。

讓王寒月去香港生產,并把孩子的戶口落為香港本地戶口,是趙長天經過深思熟率之后才做出的決定。

趙長天很清楚,隨著自己的地位越走越高,以他的性格和作風,所結交的仇家也必定會越來越多。

他和他的親人,尤其是最直系的親人,將會成為仇人報復的首選目標。

因此,為了保證王寒月和孩子安全,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他們之間的關系將不能向外界爆光。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必須要考量的問題,在不能和王寒月擁有合法婚姻的情況下,為了不給自己的仕途造成重大的負面影響,私生子的事情也必須要嚴格保密。

在這件事情上,香港東方公司的總裁李登山都將一無所知。

在趙長天的思緒中,車子抵達了郭家。

進入郭家之后,趙長天受到了郭家人的熱情歡迎,尤其是郭青云的兒子郭達,其熱情程度讓趙長天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

郭達不但親手給趙長天點上了煙、倒上了茶水,而且,還接過了母親王梅的活計,給趙長天洗了水果、端了上來。

同時,還一口一個長天的叫著,那股子殷勤和親熱勁兒,估計對他老子郭青云,也沒有這么用心過。

郭達的這種表現,以前在來到郭家的時候,趙長天可是從來也沒有體會過。

趙長天心理有些犯核計,就因為自己幫了他一次,郭達就這么感恩圖報?

而且,郭青云和王梅也是一副聽之任之的樣子。

在趙長天的疑惑中,郭達幫著王梅把已經做好的飯菜擺上了飯桌。

“小趙,上任將近十天的時間,感覺怎么樣?”

一邊問著,郭青云給趙長天夾了一筷子菜。

“寧縣的局勢很糟糕,不過,已經基本打開了一些局面。”

回應郭青云的時候,趙長天留意到郭達一副認真傾聽的樣子。

在趙長天的記憶中,以前,他在郭家同郭青云談起官場上的話題時,郭達可是一副興致欠缺的樣子。

今天這小子為什么一反常態?

“小趙,你前兩天搞的大動作,我在市里聽說了。”

“哦?郭叔,消息傳得這么快。市里有什么反應?”

“根據我的了解,基本都是以正面評價為主。不過,對于你查抄馬老五的家產之后、直接充入縣財政,聽說有些人頗有微詞,認為應該由市里處置這筆數目不小的款項。。”

“郭叔,我也知道這樣有些犯忌,也想到了某些利益受到影響的部門和領導肯定會有意見,但沒辦法,寧縣的財政狀況實在是太糟糕了,根本無力支撐災后重建工作,我只能用這樣的方式暫解燃眉之急。”

“恩,我估計李大江和王寶華就是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沒有做出什么動作。我看,這事過去也就過去了。只要你們縣的災后重建工作能在入冬之前完成,應該沒有人會追究你的責任。反之,就有人可能會秋后算帳。”

對話進行到這里,郭青云露出了憂慮的神色,“小趙,你有沒有把握可以在入冬之前,完成災后重建工作?這對你來說,太重要了。”

“郭叔,如果我的一些計劃能夠順利實施,把握是有一些的。”

趙長天的語帶肯定的回應道。

“那就好,那就好,只要你能度過這一關,就算在寧縣站穩腳跟了。”

郭青云欣慰的點了點頭。

看著趙長天坦然自若的樣子,郭青云感覺自己真的是越來越佩服這個年輕人了。

對于寧縣的糟糕情況,他是清楚的。自從趙長天上任伊始在電話中告訴他財政局局長攜款潛逃的事情之后,他就沒有停止過擔心。

如果易地而處,面臨寧縣的那種讓人感覺絕望的局面,郭青云覺得自己會一籌莫展,很可能會消極的等待被調整工作的命運。

這些天,他不知道在心里為趙長天、為寧縣的糟糕局面,分析過多少次,但都沒有找到破局的方法。

他甚至一度非常悲觀的認為,寧縣將成為趙長天充滿奇跡的仕途上的滑鐵爐。甚至,寧縣將成為趙長天政治生命的終點。

但就在他近乎絕望、悲哀的情緒中,趙長天又一次創造了奇跡。

他乾綱獨斷的毅然鏟除了馬老五團伙,在獲得了應急資金的同時,還獲得了較大的威望,豎立了個人威信,一舉數得。

郭青云很清楚,以一個新任縣長的身份打掉一個勢力盤根錯節的大勢力團伙,其過程是艱難的、所需要承擔的壓力是非常巨大的。。

稍稍處理不好,就可能會成為官場公敵,根本無法在寧縣立足、開展工作。

但趙長天憑借他的能力和手腕,硬是將這種潛藏的巨大風險消弭于無形,這是非常難能可貴的,郭青云自忖自己就做不到。

“長天,你覺得我到寧縣工作可以嗎?能做點什么工作?”

在郭青云的感嘆中,郭達見縫插針的問道。

聽的出來,郭達的聲音中明顯的流露出緊張的情緒。

郭青云苦笑著看向了趙長天。他知道,妻子的心理應該也是十分緊張的。

兒子對自己給安排的工作非常不滿意,認為那是在虛度時光,根本就沒有什么前途。

但那已經是自己最大的能力了,以自己目前在錦市的尷尬情形,把郭達安排在市環保局,已經是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根本沒有能力把兒子弄到一個更好的單位。

前幾天,兒子提出求趙長天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在寧縣給安排一個好位置時。

郭青云有一些動心,但又不想因此給趙長天帶去什么麻煩。

畢竟,趙長天剛剛上任沒多久,有著太多需要他操心的事情,而且,地位也還沒有穩固。

可無奈的是,妻子王梅堅定的站了兒子那一邊,認為郭達換工作的事越早越好,以自家和趙長天的密切關系,趙長天一定會幫這個忙。

在趙長天的照拂下,一定比在環保局當一個閑散的股級干部有前途得多。

因此,在知道趙長天已經打開了一些局面之后,他禁不住兒子和妻子的軟磨硬泡,第一次在帶著功利心的情況下,邀請趙長天來家里做客。

但是,他向妻子和兒子說明,自己是厚不下臉皮求趙長天幫忙的。更新整理

他很擔心,趙長天會不會認為自己太功利了?

此刻,兒子已經提出了請求,就看趙長天是怎么答復了?

涉及到兒子未來的前途,郭青云也難免有些緊張,不自覺的把心提了起來。

聽到郭達的這句溜邊話,趙長天瞬間已經明白了這小子之前如此殷勤的原因。

在恍然的同時,他倒是沒有認為郭青云邀請自己來做客,有什么功利的因素在內。

在他看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看重的東西,對于郭青云來說,兒子的前途肯定是他非常重視的方面。

他甚至在瞬間就猜出了郭青云沒有親自向自己提出請求的原因。

再從郭達的角度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抱負,郭達自然也不例外。趙長天是知道郭達在環保局上班的,在他看來,那的確沒什么前途可言。

腦海中瞬間閃過這些想法后,趙長天心理已經有了決定。

對他來說,以他如今的身份和在寧縣的掌控力,為郭達安排一個滿意的工作,實在是非常輕松。

迎著郭家人緊張、期待的目光,趙長天斟酌著說道:“郭達是偵察兵出身,到縣公安局工作怎么樣?”

“好啊,我就是希望到公安局工作,那才能發揮我的特長和能力呢。”

郭達迫不及待的回答道。

“我看也行,小趙,把郭達安排在公安局工作,難度大不大?”

王梅難掩喜色的問道。

“王姨,如果辦這點兒事,都有難度,那我這個縣長當得也未免失敗了一些。”

趙長天微笑著回應道。

“小趙,郭達在退伍前是連級,在環保局也算是股級干部,也算得上低級別的領導了。你看,到寧縣公安局后,還能不能有這個級別?”

王梅試探著問道。

“你別難為小趙,能到公安局工作就不錯了,現在很多轉業兵都想到公安局工作。連級的大把抓,可有幾個到機關之后還能到實職干部崗位工作的。”

郭青云皺著眉頭瞪了老婆一眼。

雖然他也希望兒子在工作上能有一個高起點,在私心里希望王梅的提議能讓趙長天同意,但該做的姿態還是要做的。

“要是太為難,那就算了。”

王梅語氣有些不甘的說道。

“擔任股級干部肯定是不行的。”

隨著他的這句話,包括郭青云在內的郭家人頃刻間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郭達更是面色有些黯淡。

王梅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但最終還是放棄了,只是看著趙長天的目光有一些復雜。

郭青云感覺內心有一些苦澀。但他能理解趙長天,他知道對方剛到寧縣工作,在人事這個非常敏感的問題上,他一定是顧慮重重。

“暫時先擔任刑偵大隊大隊長,配以副科待遇,等干一段時期之后,再正式轉為副局長。這樣的安排,郭達你還滿意嗎?”

趙長天緩聲說道,說到最后一句話,他嘴角微翹的望著郭達。

“副科?大隊長?”

郭達下意識的反問道。

顯然,他一時還沒有反映過來。

不只是他,王梅也有一些愕然的樣子,和兒子一樣,還沒有搞清楚趙長天話里的意思。

只有郭青云,在第一時間反映過來,但也難以置信的望著趙長天,“小趙,這是不是太離譜了,他一個剛專業沒多久的小連長,能這么安排嗎?”

郭青云的聲音讓王梅和郭達清醒過來。

王梅、郭達母子臉上也同樣露出了狂喜、不敢相信的表情。

回應郭青云的,是趙長天斬釘截鐵的聲音。

“長天,真行?”

“小趙,真的嗎?”

王梅幾乎和兒子同時問道。

趙長天重重的點了點頭。

“好。”

郭青云抿著嘴唇吐出了這個字。

他從趙長天的語氣和聲音中,感覺到了他的自信。

在為兒子的前途感到高興的同時,郭青云更在趙長天的那句“我說行就行”的口吻中,感覺到了趙長天在縣長這個位置上的強大信心。

對于一個副科級干部的安排,能用如此自信、輕描淡寫的語氣說出來,可以從側面反映出趙長天如今在寧縣官場的地位。

這讓郭青云感覺十分欣慰。

“小趙,謝謝你。”

王梅發自肺腑的說道。

同丈夫一樣,兒子的前途是王梅最為牽掛的事情之一。

看著兒子自從到環保局上班之后,一副悶悶不樂、意志消沉的模樣,身為母親的王梅看在眼中、急在心理。

為了兒子,她曾經瞞著丈夫去了幾個認識的市領導家里活動過。

可是,即使她送上貴重的禮物、放低姿態的求人,也毫無進展,那種被人敷衍、冷待的滋味,讓性子有些高傲的王梅偷偷的流過好幾次眼淚。

今天,她的愿望就以這樣無比順利的方式實現了,趙長天不但沒有等到自己和丈夫親自請求,反而在兒子稍稍透漏出一點意向之后,就痛快的答應下來,而且還給出了超乎他們想象的滿意答案。

這不能不讓王梅激動、感動。

接下來,在郭家人的無限喜悅中,趙長天承諾,明天就落實郭達的工作。。

在賓主盡歡中結束晚餐之后,趙長天在郭家人的盛情挽留下,又待了一個小時。

晚上八點,趙產天告辭離開了郭家。

對于郭家人的熱情,他著實有種吃不消的感覺。

此此郭家之行,除了郭青云表現比較正常,王梅和郭達母子簡直把他當成了菩薩般的供著。

王梅的言談舉止間,幾乎已經完全把他當成了自家女婿般對待,就差一點直接說出等郭小雅明年畢業、就嫁給他。

這讓趙長天多少感覺有些心虛,自家人知自家事,在婚姻問題上,短時期內他基本是不會考慮的。

捫心自問,對于郭小雅,他是十分喜歡的,甚至從某種程度上講,已經達到了愛戀的程度。

但這并不意味著,他一定會娶對方。

對于重生前有過三次失敗婚姻的他來說,在這一次人生中,輕易絕對不會去觸碰那個自己感覺有些發憷的禁區。

或許,只有等年紀到了,如果沒有一個穩定的家庭會影響到仕途的時候,他才會真正的去考慮婚姻問題。

開著車,腦子里一邊想著雜七雜八的問題,趙長天時刻留意著前方的路況。

今晚的天氣有些陰沉。

出了錦市之后,趙長天只能靠著車頭燈的光亮、勉強看清前方的公路。因此,他放慢了車速、小心翼翼的行駛著。

路上來往的車輛不多,通常一兩分鐘才會有一輛車擦肩而過。

感受著有些熟悉的場景,趙長天情不自禁的想起了王寒月,想起了兩個人第一次見面所發生的事情。

世事變化無常,當初那個以碰瓷為營生的女子,如今已經成了自己的女人,成為了擁有幾家連鎖店、資產數百萬元的超市老板。一個多月之后,她就要為自己生下一兒、一女。

可以說,在趙長天心目中,無論重生前還是重生后,王寒月在自己認識乃至擁有過的女人當中,都是與眾不同的。

與王寒月在一起,趙長天從未感受過哪怕是一點點壓力。。

這個女人幾乎從來沒有對他提過任何要求,認識了這么久,在任何事情上,她都會站在趙長天的角度為他考慮。

有時候,趙長天也曾經想過,讓王寒月成為自己未來的妻子。

但他又有一些擔心,如果和王寒月結婚,兩個人之間的這種無比和諧的關系,會不會發生改變?

趙長天曾經從自身的失敗婚姻中得出過結論,女人在婚前與婚后的變化是很大的,而且,通常是向著男人所無法接受的方向。

隨著趙長天思緒的起伏,不知不覺,車子距離寧縣越來越近,估計最多再有個三、五分鐘就能抵達寧縣。

忽然,迎面駛來的一輛面包車引起了趙長天的注意。

引起的他注意的原因是,這輛車的駕駛者仿佛是個生手,面包車沒有直線行駛,而是左右來回變向,而且,速度非常慢。

趙長天注意到這輛車的時候,兩車直線距離大約還有一百米的距離。

隨著距離迅速拉近,趙長天發現,面包車的行駛軌跡依然非常不穩定。

按照目前的情況判斷,趙長天即使把車子停在路旁、一動不動,被對方撞上的可能性依然存在。

本能的,趙長天感覺情形有點不對。

如果是生手練車,不應該在這樣的天氣情況下練習的。

而且,更為可疑的是,即使開車的是個生手,也不應該持續的發生這種無法控制方向盤的情況。

腦子里瞬間掠過這些念頭之后,趙長天提高了警惕,他踩著剎車,把車子的速度減慢。

一種猜想忽然涌上心頭,難道是有人要搶車?

如果真是如此,既然被自己這個縣長撞見了,自然要管一管。

所謂藝高人膽大,就是趙長天此刻內心的寫照。

隨著車子越來越近,兩車間距只有二十多米遠的時候。

透過自己車的最]好車頭燈,趙長天能依稀的看到面包車里的情況。

車里人影幢幢,人數不少,估計至少在五人以上。

當兩車距離只有十幾米遠的時候,趙長天睜大眼睛仔細向車內看去,透過車窗,他能看到幾個有些朦朧的身影似乎在車內做著動作,仿佛是在扭打的樣子。

面包車駕駛的位置,他能看得清楚一些,司機正一邊開車,一邊側著身體,一邊用手不斷的做著推搡的動作。

看到這種情況,趙長天不再遲疑,他透過開著的車窗、大聲喊道:“停車,停車。”

趙長天估計,以自己的大嗓門,再加上距離這么近,司機應該是肯定能聽到的。

“去尼媽的,停什么停。”

面包車的司機嗓門也不小,大聲的回應了趙長天一句。

“救命,救命。”

車內傳出了一個嗓音很尖的女人聲音。

眼看著兩車的距離已經不足十米,趙長天不再猶豫,一打方向盤,車子瞬間來了一個橫移,堵在了馬路中間。

在如此短的距離內,再加上這條公路并不寬,對方除非把車開到路旁的溝里去,否則根本沒有繞過去的空間。

顧及到對方可能會直接撞車,趙長天在停好車的同時,人已經打開車門,從里面一個箭步躍了出去。

隔著車,他注視著已經近在咫尺的面包車。

“草尼媽,哥幾個,遇到管閑事的了,先把兩個小娘們和管閑事的徹底解決了再走吧。”

距離趙長天的車還有不到三米的距離,司機罵罵咧咧的把車停了下來。

緊跟著,面包車前門被打開,司機從車上跳了下來。

借著兩輛車的車頭燈,趙長天比較清晰的看到了司機的長相。

三十多歲,光頭,人長得又高又壯,額頭上有一道一寸多長的刀疤,給人一種猙獰、可怖的感覺。

這副形象,就仿佛為他本人身上貼了一張標簽“我是混黑道的。”

“你們幾個廢物,連他媽兩個小娘們都搞不定,大米飯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光頭只是斜著眼睛打量了趙長天一眼,就旁若無人的沖著車內喝罵著。

很顯然,看到趙長天只有一個人,光頭并未放在心上。

“老三,馬上就好了,這短頭發的死丫頭勁兒忒大了,好不容易才捆上。要不是老大交代,一點傷都不能留下,至于這么費勁嗎,操!”

車內,一個氣喘徐徐的男人應道。

“你們這幫畜生等著遭報應吧,老娘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先前趙長天聽到的那個嗓音很尖的女人聲音再次從車內傳了出來。

“死丫頭,你等著,等大老板草完你,哥幾個不輪了你,跟著你姓。”

一個聲音狠狠的嚷嚷著。

隨著這個聲音,后車門被拉開,一個留著寸頭的青年從車上跳了下來,繼他之后,又有三個男子從車上跳了下來。

“你們快點解決麻煩,我盯著這兩個不識抬舉的死丫頭,累了我一身臭汗,你們這幫子廢物,連個娘們都不如。”

一個有些氣喘的女人聲音在車內響起,明顯的,語氣中蘊涵著惱火。

聽到這個聲音,趙長天感覺有些愕然。

這個聲音,他感覺耳熟,而且還是很熟悉的那種。

不需要多想,剎那間,一個名字涌上心頭,張萌。

就在前兩天,他還見過這個女人。

雖然這一世接觸得不多,但畢竟在上一次人生中,他曾經和這個女人同床共枕過幾年的時光。

因此,這一世再度相逢之后,無須刻意回憶,趙長天很自然的就恢復了對張萌的了解,包括她的性格、她的聲音、她說話時的語氣。

搖了搖頭,趙長天搞不清楚自己此刻內心是什么感受。

通過這片刻間的觀察,趙長天已經對自己眼前所遭遇的事情有了一個大致的判斷。

如果沒有猜測錯誤的話,從張萌的話語中流露出來的意思,明顯的,張萌充當的是助紂為虐的角色。

“哥幾個,趕緊解決掉這個裝大瓣兒蒜的白癡。要是回去晚了,大老板一生氣,今天我們就很可能吃力不討好了。”

光頭男好整以暇的向著另外四個同伙嚷嚷著,一副完全沒有把趙長天放在眼里的樣子。

“老三,就那樣一個傻貨,你自己就能解決了,還等我們干嗎?”

寸頭男子瞟了趙長天一眼,沖著光頭男不滿的說道。

“大彪,你咋那么多屁話呢?你沒看那小子人高馬大的嗎,萬一要是狠茬兒,我還不吃虧啊。”

光頭男沖著寸頭男子大彪嘟囔了一句。

“走吧,給你們家伙,咱們得速戰速決,早點回市里。”

從車上最后下來的矮個男子,手里拿著幾根鋼管,分發了給了其它幾個人。

拿到武器的五個人,不再耽擱時間,呈扇形的繞過轎車向著趙長天圍了上去。

“小子,我真不知道你是傻還是腦袋白癡,逞英雄逞到老子們頭上來了,今天你就要為你的無知無畏付出代價。”

光頭男顯然很享受這種在痛扁對手之前的心理攻勢。

“老三,這小子一看就是個二五貨,估計聽到車上那娘們喊救命,就動了英雄救美的念頭,結果現在看到咱們的陣勢,嚇傻了,連跑都不會了。

看在這犢子如此配合的份兒上,再加上還向我們貢獻了一輛車,打斷他一條腿就算了吧。”

大彪瞇縫著眼睛打量著趙長天的那輛車,眼睛里有著無法掩飾的貪婪。

“事先可說好了,這車是我們五個人的,賣了錢之后大家要平分的。”

矮個男子接過了大彪的話。

“你們幾個王八蛋說夠了沒有,草尼媽的,當老子是空氣啊,一幫鱉犢子。”

趙長天開口了。

論起罵戰水平,雖然已經很久沒有實戰過了,但趙長天自認自己的功底還在。

原本,他是沒什么興趣和這些人扯嘴皮子的,只想著干脆利落的解決掉這幾個人之后,趕緊走人。

但是,在聽到了張萌的聲音之后,他無來由的感覺一陣心煩。

不知道出于一種什么心理,他改變了計劃。

“就你們幾個小癟三,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老子的車是你們能覬覦的嗎?草尼媽的,一群找死的狗東西。”

趙長天繼續酣暢淋漓的大罵著,一時間,他仿佛回到了上一次人生中那些街頭喋血、酣戰不休的日子。

趙長天突然表現出來的狠勁兒,令光頭男等人大為愕然,一時間陷入了呆滯當中,在距離趙長天不到五米遠的時候,腳步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

心目中的小肥羊,眨眼間變成了有些霸道的獵犬,這種巨大的變化,讓表面上依然優勢明顯的光頭男一方有些措手不及。

“我草,這小子真她媽的找死,干死他。”

光頭男最先反映過來,一抹氣急敗壞的猙獰浮現在臉上,舉起鋼管就要發動攻擊。

其他四個人也滿臉憤怒的揚起手中的鋼管。

趙長天瞬間在腦海里制定了攻擊方案,如果沒有大的意外,對于這些街頭的痞子,他有信心和把握在二十秒鐘之內全部輕松的放倒。

“住手,都給我住手。”

就在戰斗將起的剎那間,一個急促的女人聲音突然響起。

包括趙長天在內的六個已經進入戰斗狀態的男人,下意識的循聲望去。

在趙長天的視線中,張萌提著裙子向著這邊跑了過來,隨著距離的拉近,可以清晰的看到她臉上的惶急。

“張小姐,你什么意思?”

光頭男陰沉著臉,沖著氣喘吁吁跑到近前的張萌問道。

“這個人我認識,是我的朋友,你們放他一馬。”

張萌撫著胸口,語氣堅定的說道。

光頭男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張萌的話令他意外的同時,也有些接受不了,他向著身旁的寸頭、矮個男子望去,有征求同伙意見的意思。

趙長天也感覺有一些意外,張萌的表現多少的有些出乎他的預料。最讓他覺得意外的是,張萌臉上流露出的焦急和關切,顯然是因為他。

“張小姐,你這個朋友很不識時務,耽擱了我們寶貴的時間不說,嘴巴還很臭,你應該聽到了,他說話很難聽。”

光頭男瞇縫著眼睛說道。

趙長天從光頭男的語氣中分析,張萌在他心理應該是有一定地位的,但地位也不會很高。

“王老三,這個朋友我保定了,你給我個痛快話,行還是不行?如果今天你給我這個面子,我自然會記下這個人情。”

張萌的聲音很堅定。

張萌的態度再次讓趙長天感覺到了意外。

在五個人當中似乎充當領頭角色、但又不具備絕對權威的光頭,面上明顯的露出了猶豫的表情。

“老三,放這小子一馬也行,但車必須得留下,兄弟們總不能白白的被他耽擱了這么長時間吧?”

矮個男子看出了光頭男的掙扎,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張小姐,今天我就給你一個面子,就按照矮子說的辦,你讓你這個朋友把車留下,人可以走了。

這樣處理,夠給你面子了吧?原本,兄弟們是想把這小子腿打斷的。”

光頭男咬咬牙做出了決定。

“王老三,這算什么給面子?要是真給我面子,就把車也讓我朋友開本]走。”

張萌還在做著努力。

“張小姐,那決定不行,面子只能給到這個程度。如果你真想幫這個小子,你干脆拿五萬塊錢出來,兄弟們一人一萬,這事兒就算結了。”

光頭男與其它幾個人經過目光交流之后,提出了折中的條件。

“王老三,你這個王八蛋,你干嗎不去搶錢?五萬塊錢,你窮瘋了吧?我告訴你,我最多給你五百塊錢,愛要不要。

這個人今天我保定了,你們幾個王八蛋,要是敢動手,就連我一起動,我看你們誰有這個膽子?”

張萌的激烈表現又一次出乎了趙長天的預料。

張萌接下來的動作,更是讓趙長天感覺到了愕然。

在說完了狠話之后,張萌幾步走到了趙長天近前,用身體擋住了光頭男等人進攻的路線。

張萌的身體距離趙長天只有不到二十公分的距離。

體會著曾經很熟悉的那份味道,趙長天忽然有些癡了。

曾經用心封鎖的記憶閘門就那么轟然洞開。

與張萌之間的一幕幕被他刻意壓在記憶中的畫面,在瞬間如同幻燈片般浮現在腦海中。

真的討厭這個愛慕虛榮的女人嗎?

真的對這個離她而去的女人沒有絲毫眷戀嗎?

這一刻,趙長天茫然了。

為什么,她的聲音,她的樣子,她的喜好,她的脾氣,她的缺點,他會記憶得如此深刻?

真的厭惡她嗎?

這心為什么在這一刻如此的復雜?

注視著那個佇立在他身前的女人,用自己的單薄的身體衛護著他,趙長天真的感覺到了動容。

或者說,有一種淡淡的感動和溫馨在心頭流淌。

但也有一種煩躁在心間滋生。怎么會這樣?

對于這個女人,他早就已經下定決心在這一世不再與她產生瓜葛的。

“張小姐,你這樣做,會讓兄弟們很難做的。要不這樣吧,你拿出一萬塊錢,兄弟們每人分兩千,這樣大家心理也能接受,以后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兄弟們效勞的地方,兄弟們也不會推辭。

我知道張小姐通過大老板做生意賺了不少錢,應該不差這點錢吧?”

光頭男降低了條件。

“王老三,一千塊,最多一千塊,你們每個人二百。如果你還想要更多,那就沒有談的必要了。”

張萌在五百的基礎上提高了價碼。

“干!五千,一分都不能再少了。

張小姐,兄弟們在這個破地方被耽擱了這么長時間,回去之后指定要挨老大的訓斥,每人一千塊錢的精神撫慰金,不多吧?”

光頭男幾乎咬牙切齒的說道。

“你別….”

張萌的聲音剛剛響起。

“夠了,去你媽的五千,你她媽的賣屁股賺去吧。”

趙長天的聲音猛然間響起。

心情越來越煩躁的趙長天,終于失去了看戲的興趣。

近乎粗魯的,他一把推開了身前的張萌,趙長天像頭獅子一樣沖著王老三等人沖了過去、率先發起了狂暴的攻擊。

光頭男在大驚之下,本能的舉起鋼管向著趙長天砸了過去。

但他只覺得眼前一花,他手中的鋼管剛砸下一半的時候,另一端已經落入了趙長天手中。

緊接著,光頭男感覺一團黑影在迅速與自己的臉部接近。

“嗷”的一聲慘叫,伴隨著的是光頭男龐大的身軀向著后面急速倒去。

一拳解決掉光頭男,趙長天掄起從光頭男手中奪過來的鋼管,閃電般的向著其余四人發起了狂風暴雨般的進攻。

張萌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發生的場景。

張萌幾乎看不清趙長天的動作,只是感覺快,一種不可思議的快。

她的目光已經跟不上趙長天移動的速度。

在她的視線中,王老三只是一個照面就被擊倒,緊接著,大彪、矮子等人都是同樣的下場。

她只是看到趙長天好象非常隨意的揮舞了幾下手中的鋼管,那些個平時看起來危險性十足的男人就紛紛慘叫著被打中,而且,都被干凈利落的擊倒,仿佛沒有絲毫抵抗能力一樣。

十秒鐘,最多只有十秒鐘,五個孔武有力的男子已經紛紛倒在了公路上,口中發著宛如殺豬般的慘叫聲。

“這太不真實了吧?我是在做夢嗎?”

張萌揉了揉眼睛,難以置信的喃喃著。

一股作氣的將光頭男等人全部放倒之后,趙長天煩躁的心情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緩解。

他發現,對他來說,在暴力中發泄負面情緒不失為一種有效的途徑。

“說吧,究竟怎么回事?”

扔掉手中的鋼管,趙長天像是什么也沒有發生一樣,若無其事的拿出一支煙,點上之后,向著張萌問道。

“啥?什么怎么回事?”

張萌愕然的問道,她還沒有從趙長天剛剛制造的震撼中回過神來。

“別裝糊涂,車里的女人是怎么回事?”

仿佛剛才因為張萌護衛他身前而產生的感動完全消失了一樣,趙長天語氣冷淡、不客氣的問道。

“沒啥事,兩個歌廳的服務員要去市里工作,我幫著介紹了一下。”

張萌目光有些閃躲的說道。

“你等著,要是發現你說謊,看我怎么收拾你。”

趙長天語氣生硬的交代了一句之后,轉過頭,向著面包車走去。

“真沒啥事,就是兩個貪財的女人想要多賺點錢,我幫著聯系聯系。”

張萌小跑著追了上來,極力的做著解釋。

“到底是不是像你說的那樣,我問問就知道了。”

說話間,趙長天加快腳步,幾個大步之后,來到了敞開車門的面包車近前。

借著車頭燈的光芒,透過開著的車門,趙長天看到兩個手腳都被捆綁著的女人仰面靠坐在坐位上。

確切的說,那是兩個年紀在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姑娘。

“哥們,謝謝你了,剛剛外面的動靜我都聽到了。你真夠牛B的,一個人干翻五個,比英雄本色里的小馬哥還厲害。”

迎著趙長天的目光,兩個姑娘中,頭發很短、姿容清秀的女孩子大聲說道。

這個聲音趙長天并不陌生,他剛剛已經聽到過兩次。

從女孩子的表現上,能看得出來,她的性格很開朗,而且臉上也沒有殘留的恐懼痕跡。

這與趙長天的預想有所不同。

另外一個長頭發的女孩子則與之相反,明顯的有些內向,望著趙長天的目光顯得怯生生的,而且,臉淚痕,顯然剛剛哭過的樣子。

“張萌,你個死賤人,臭婊子,老娘饒不了你。”

看到跟上來的張萌,短發女孩子破口大罵。

趙長天搖了搖頭,很顯然,這個小姑娘應該是被那些港臺片給影響了,應該是個所謂的小太妹。

看到小姑娘的表現,再看著身旁張萌神色有些慌張的樣子,趙長天突然失去了刨根問底的興致。

他不是什么正義使者,也不是什么替天行道的大俠。

該他管的事情,他不會推脫,但不該他管的閑事,他也不會狗拿耗子。

根據他重生前二十年積累的道上經驗,對于事情的原委,他實質上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判斷。不外乎,兩個在歌廳工作的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在張萌的誘惑下、滿懷憧憬的要去錦市淘金。

短發女孩兒,應該是那種自以為是、膽大妄為的性格,缺乏必要的風險意識,所以才會被張萌說動,。

至于那個長發小姑娘,很可能是在她的竄裰下,才會動心的。

結果,在上車離開寧縣之后,兩個小姑娘可能發現事情和她們想象的不一樣、打算下車回去。但是,負有任務在身的光頭男等人自然不會讓她們如愿。

于是,雙方就在車里糾纏起來。

由于空間狹小、兩個女孩子尤其是短發女孩子的抵抗也很激烈,再加上光頭男等人心存顧忌、不敢傷害到她們,才會出現了短時間內,幾個大男人無法控制住兩個女孩子的情況。

進而導致了被趙長天發現端倪,從而破壞了光頭男等人和張萌的好事。

對于事情有了判斷之后,趙長天已經決定此事到此為止了。

除了張萌,始作俑者都已經被他放倒了。

至于張萌,他總不能對一個剛剛勇敢的護衛在他身前的女人動手吧?

關于光頭男等人在錦市的老大和所謂的大老板,他心理雖然有了一種隱約的猜測,但他并沒有什么興趣去管。

如果是在寧縣的地頭上,也許他還會徹底的追查一下,但對于錦市,他卻沒有這種義務和興趣,一方面那不是他管轄的范圍,另一方面,最近他需要操心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根本沒那個精力自找麻煩。

事情做到這個地步,把兩個女孩子救下來,他也算對得起她們和自己的良心了。

心理有了決定之后,趙長天麻利的解開了兩個女孩子手腳上綁著的繩子。

短頭發的女孩子剛一獲得自由,就要撲上去和張萌廝打,被趙長天一把拎住了脖領子拽了回去。

“你們是跟我回寧縣?還是自己走回去。”

趙長天提溜著掙扎不休的女孩子,皺著眉頭問道。

“大哥,我們跟你回去。我知道你認識張萌這個婊子養的臭女人,今天我給大哥的面子放她小}說}就來。一馬,可早晚我得收拾她一頓,才解氣。它媽的,騙到老娘身上來了,真是不知死活。”

小姑娘瞪著張萌,小嘴宛如機關槍似的不停掃射著。

與她相比,長發的小姑娘只是怨恨的盯著張萌,卻沒有多說什么。

對于短發小姑娘的辱罵,張萌沒有放在心上,她只是不安的望著趙長天,她在乎的是趙長天的想法。

她擔心趙長天在問明事情原委之后,會怎么對待自己?

張萌的擔心沒有出現。

趙長天什么也沒有問,給兩個女孩子松綁之后,他穿過張萌的身旁徑至向著自己的車走去。

兩個小姑娘緊緊跟在他身后,短發小姑娘的那張小嘴兒還是不停的辱罵著張萌。

忽然,短發小姑娘一邊罵罵咧咧的,小跑到正捂著臉滿地打滾的光頭男身前,沖著光頭男的身體就是一痛狠揣,直到揣得氣喘吁吁,再看到趙長天已經上車發動引擎要離開,她才趕緊跑了回來,和長發小姑娘一起坐在了車后排的位置上。

車子調過頭之后,趙長天看著前面張萌有些孤單的身影,腦海里情不自禁的浮現出剛才她勇敢的站在自己身前的畫面,不由得心頭一軟,想了想,把腦袋探出車窗,問道:“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回寧縣,我的車子還在縣城呢。”

張萌黯然的表情瞬間浮現出一抹燦爛。

“上車吧,捎你一程。”趙長天淡淡的說道。

“謝謝你!”

上車之后,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張萌嫣然一笑。

“臭婊子,狐貍精。”

短發女孩兒恨恨的說道。

“死丫頭,給我閉上你那張臭嘴。不和你一般計較,得瑟個什么勁兒。”

在意識到趙長天無意追究自己之后,張萌恢復了正常狀態,牙尖嘴利的程度絲毫不遜色于短發女孩兒。

“張萌,你個臭不要臉的爛貨,幫男人拉皮條,你早晚得被人輪死。”

短發女孩兒當仁不讓的還擊道。

“我怎么沒找別人?要不是你這個小婊子貪錢,我干嗎找你?少跟我裝清純,早晚是個千人騎、萬人壓的賤貨。”

張萌不落下風的再度出擊。

“氣死老娘了,你個缺德帶冒煙的賤女人,做了虧心事,好象還占了理似的。你等著,看我哪天找幾個哥們輪了你。”

短發女孩子滿臉通紅、氣急敗壞的嚷嚷著。

“都給我閉嘴,再吵吵,都給我下車。”

趙長天終于忍受不了車內的噪音,冷著臉喝斥道。

在他的記憶中,張萌嘴巴上的功夫是沒這么厲害的。看來,這個女人在命運發生轉變之后,其它方面的變化也不小。

“趙先生,對不起,我實在被這個小賤人氣到了,才這么失理。”

張萌小心翼翼的解釋道,邊說,一雙美麗的大眼睛偷偷的留意著趙長天的臉色。

忽然間,趙長天感覺心理有一些復雜。

張萌的這種眼神,在兩個人結婚之后,會經常出現在她的臉上。每一次,她犯了錯誤之后,都會是這樣的表情和語氣。

在自己非常生氣想要動手懲戒她的時候,她就會說:“你答應我媽,要好好待我的。”

就因為這句話,張萌不知道少受了多少皮肉之苦。

“你媽身體還好吧?家里還養著幾頭豬?”

下意識的,趙長天語氣有些惆悵的問道。

可以說,在張萌的所有家人和親戚中,只有張萌的母親,那個慈祥、善良、堅強的女人,讓趙長天最為尊敬。

“我媽身體很好,家里養著五頭豬。”

在詫異中,張萌眨了眨眼睛,回答了趙長天的問題。

張萌不能不疑惑,對方和自己僅僅見過幾面而已,總共也沒有說過幾句話,更是絲毫也沒有談及過自己家里的情況。

難道是聽郭小雅說的?

可即便如此,對方為什么會把這樣的小事記在心上呢?難道是因為他對很關注?

他為什么關注自己?聯想到他在婚禮上看著自己的眼神,張萌感覺自己的心跳有些加快。

但很快,她又想到,對方向自己打聽母親時的語氣,仿佛和自己的母親有一些熟悉的樣子。

可沒有理由啊,她母親只是一個一輩子生活在農村、沒見過世面的普通女人啊。

在張萌產生疑問的同時,趙長天也意識到了自己有些突兀。

“大哥,你可不能被張萌這個賤女人迷惑了,這個臭婊子別看長得人模人樣的,心腸壞著呢。”

已經被趙長天認定為小太妹的短發女孩兒,在發現趙長天對張萌的態度趨于緩和后,連忙出聲提醒了一句。

“閉上你那張爛嘴,你不說話,沒人會把你當成啞巴。”

張萌回頭瞪了短發女孩子一眼,惡狠狠的說道。

“你們倆都給我安靜點兒。”

趙長天感覺自己有些頭疼。

兩個牙尖嘴利的女人罵架,聽起來實在是讓人無法接受。

顯然,趙長天對兩個女人還是有威懾力的,她們都乖乖的閉上了嘴巴,雖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通過目光繼續戰斗。

車內重又恢復了安靜。

車子進入縣城之后,趙長天放慢了車速,“你們到哪里下車?”

張萌沒有說話,出于一種復雜的情緒,她不想這么快就和趙長天分開。

而且,她心理有一個疑問,對方為什么會到寧縣?似乎家還搬到了寧縣的樣子?

“大哥,我家里是農村的,到城里來打工,就一直住在歌廳當服務員,吃、住都是歌廳,現在,我不敢回那里了,怕那些人還來找我的麻煩。

我在城里也沒有什么親戚。你看能不能到你家里將就一晚上,明天我再回家,行嗎?”

短發女孩子眨巴著眼睛,楚楚可憐的說道,全然沒有了對待張萌的那種囂張、彪捍。

哥,我也是這樣的。”

長發女孩兒也紅著臉,結結巴巴的小聲說道。

趙長天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跟我回家,你們就不怕我是壞人?”

“大哥,不怕的,我在歌廳干了快一年了,好人壞人我一眼就能看出來。”

感覺到趙長天語氣中的松動,短發女孩子連忙回應道。

“大哥是好人,我也不怕的。”

長發女孩子也小聲的說了一句。

怎么辦?

面對著這樣兩個長相清秀、讓人看著心生憐惜的小姑娘,雖然其中一個滿嘴臟話、是個小太妹,但到目前為止,對他還是比較有禮貌的。

趙長天還真是狠不下心來拒絕她們。

算了,好人就做到底吧,反正就是一個晚上而已。

隨著這些想法浮現,趙長天感覺自己似乎還真是一個好人。

“你呢,到哪里下車?”

趙長天望向了張萌。

“趙先生,我的車壞了,否則,今天也不能和那幫人坐一輛車回錦市。天這么晚了,也沒有客車了,我在縣城也沒有親戚。你看,能不能讓我也去你家里住一晚?”

張萌聲音有些緊張的說道。

“算了,也不差你一個。”

趙長天再次無奈的搖了搖頭。

如果沒有先前張萌擋在自己身前的那一幕,他肯定是不會讓這個女人進自己家門的。

但有了那件事情,趙長天在對待張萌的時候,暫時卻無法再像以前那么狠心了。

“有言在先,你們三個到我家里住一晚上可以,卻絕不能再吵架,否則,我就會把你們趕走。

聽明白了沒有?”

趙長天語氣有些嚴肅的說道。

“大哥,你放心,我肯定不會給你找麻煩的,到你家里,一定規規矩矩的。”

短發女孩兒馬上做了保證。

“趙先生,你放心,我也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張萌也趕緊做出了保證。

“但愿如此吧。”

趙長天在心理嘀咕了一句。

以他的判斷,兩個勢同水火的女人住在同一個房間里,而且要度過一晚的時間,和平共處的可能性不會很大。關鍵的還是要看他在這兩個女人的心中是否有足夠的震懾力。

做出決定之后,按照慣例,趙長天把車開進縣政府,在停車場停了下來。

“大哥,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是縣政府啊,難道你在縣政府工作?”

下車之后,短發女孩兒瞪大了眼睛,充滿了驚訝的望著趙長天。

張萌和長發女孩兒顯然也有著同樣的疑問。

“在縣政府工作值得驚訝嗎?”

一邊向著外面走去,趙長天隨口回應道。

“那當然了,在縣政府工作多牛B啊。大哥,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是給縣領導開車的吧?”

感慨了一番之后,短發女孩兒不等趙長天回答,自顧自的繼續說道:“給縣領導開車,這活兒的油水可是肥著呢。

大哥,不少賺吧?我估計一年下來,至少也得劃拉個萬八千的吧?”

趙長天搖了搖頭,沒有說什么,他懶的解釋。

不為人知的,走在后面的張萌,眸子里有一些失望。

如果眼前的男人真是給人開車的,哪怕是給縣長開車,也與她想象、期待小說}}就來]]a。的情況有著不小的落差。

‘大哥,你這么年輕,一定還沒對象吧?”

“大哥,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呢。我叫唐小玉,這個悶葫蘆叫王詩華”

從縣政府到住處的幾分鐘路程里,短發女孩兒的那張小嘴兒幾乎就沒有消停過。

除了向趙長天問一些涉及到的問題,就是自顧自的介紹自己。一路上,基本就是她一個人在說話。

即使趙長天已經明顯的流露出不耐煩的情緒,對她的問題基本不予回答,小丫頭依然說個沒完。

如果不是看在短發女孩兒、也就是唐小玉長得實在很憐人兒的份上,趙長天真想一個大耳光子扇過去,讓這個世界恢復清凈。

令趙長天稍感欣慰的是,張萌這個記憶中話也很多的女人,一直保持著安靜,一副興致欠缺的樣子。

到達住處,推開大門,進入院子之后,唐小玉才停止了自說自話,好奇的打量著院子里的一切。

張月、王柔聽到大門的動靜,一臉笑容的從屋內迎了出來。

借著廚房內漏出來的燈光,趙長天注意到,兩個小丫頭都換了新衣服。估計應該是自己獎勵給她們的錢發揮了應有的作用。

“縣長,這么晚才回來啊,吃過飯了嗎?飯菜都在鍋里呢,還都熱乎著呢。”

張月搶在王柔前面,歡快著說道。

“吃過了,我忘了告訴你們今天不回來吃飯的事兒了,你們兩個吃了沒?要是沒吃,就趕緊吃吧。”

趙長天拍了拍腦袋,有些歉然的說道。

“縣長,這些都是客人嗎?”

王柔望著趙長天身后的幾個女人,試探著問道。

“算是吧,他們幾個在路上遇到了點麻煩,我順手幫了他們一把。”

趙長天隨口解釋了一句。

隨著趙長天與張月、王柔之間的簡單對話,他身后的三個女人臉色都變了,她們有一個共同的特征,那就是難以置信。

“天啊,太讓人不敢相信了,大哥你居然是縣長,我還傻忽忽的說你是司機呢。”

唐小玉難以抑制的發出了贊嘆。

張萌則是在經歷了短暫的震驚之后,先前眸子里的失望已經被驚喜所取代。

就連被唐小玉稱之為悶葫蘆的王詩華也捂著小嘴,望著趙長天的背影,目光中充滿了驚嘆。

“張月,王柔,你們倆安排她們幾個在你們屋里睡一晚、湊合著擠一擠,明天白天,她們就會離開的。”

趙長天向著對面的兩個女孩子囑咐道。

交代完之后,趙長天進了廚房,推開自己的房門走了進去。

眼下,他可是沒什么興趣和精力再同時應對幾個女人,尤其是那個仿佛總也問不完問題的唐小玉

趙長天沒有注意到,因為他進屋前交代的話,張月和王柔都明顯的松了一口氣的樣子。

對這兩個女孩子來說,雖然她們的身份只是趙長天的服務人員,但在她們這個愛做夢的年紀,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總是會有的。

因此,潛意識中不自覺的排斥接近趙長天的漂亮女人,也算是一種本能反映。

趙長天如此不負責任的將幾個漂亮女人交給她們處理,卻是正合了她們的心意。

而且,她們還因此感覺到了縣長并不如何重視這幾個女人,這讓她們更是心中安穩了很多。

平常的時候,兩個女孩子為了在趙長天面前留下好印象,會進行一些明爭暗斗。

但此刻,兩個女孩子卻是心有靈犀、非常默契的攜手共對外來的威脅。

在這種心態下,當三個外來者進入廚房,張萌打算也跟著進入趙長天的房間、和趙長天說說話時。

張月及時的伸出手臂擋住了張萌的去路。

“這位小姐,縣長工作一天,已經很累了,請你不要打擾他休息好嗎?”王柔配合著張月,豪不客氣的說道。

張萌有些惱火的打量了兩個女孩子一眼,強行抑制住了自己有些不快的情緒,沒有做出失禮的舉動。

唐小玉則是吐了吐舌頭,收回了要邁向趙長天房門的腳。

之前,她在趙長天面前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那是因為不知道對方的身份。此刻,在知道了對方的縣長身份后,她下意識的收斂了自己的行為。

趙長天感覺到廚房內的情形后,點了點頭,兩個小服務員的表現,讓他比較滿意。

簡單的洗漱之后,趙長天上床睡覺了,他打算好好的睡一覺。

明天,對于他來說,將有一場硬仗要打。

座談會能否取得滿意的成果?關系到災后重建的大局,由不得他不重視。

而且,他也有意躲避三個暫住的女人,尤其是那個令人煩不勝煩的唐小玉。

但他發現,他的想法落空了,廚房內,幾個女人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雖然壓低了聲音,但仍然可以大致聽清。

其中,唐小玉的聲音出現的次數是最多的,她不停的問著各種問題,大部分都是和自己有關的。

等到張月、王柔吃完飯,幾個女人一起到另一個房間睡覺時,情況還是沒有多大改觀,她們還在不停的談論著。

唐小玉依然是沒有休止的問著問題。

連趙長天都能清晰的感覺到張月、王柔明顯的不耐煩了,唐小玉還是不肯罷休。

倒是張萌這個趙長天印象中的八婆,基本上非常安靜,大多數時候都是聽眾。只有偶爾的和唐小玉斗幾句嘴的時候,才會聽到她的聲音。

可以說,像唐小玉這種女孩子,趙長天還是第一次遇到,她的話實在是太多了。

她的那張小嘴,仿佛一刻不說話,就十分不舒服似的。

而且,時不時的,就會冒出一些粗話、臟話,諸如“老娘、、草”之類的。

如果趙長天不是混子出身,所謂的小太妹見識過很多,他估計自己根本無法容忍唐小玉這樣的女孩子,也根本不可能把她領回家。

到了后來,趙長天都有些恨自己的聽力太好了一些。如果是在平常有閑心的情況下,他或許對偷聽女孩子的聊天有一些興趣。

但眼下的情況不同,明天的事情對于他來說太過重要,他此刻根本沒有那個興致和心情。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也許是一個小時,也許是兩個小時,或是更長的時間,趙長天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趙長天吃過早飯之后,充充忙忙的離開了住處。

對于唐小玉這個女孩子,他是真的有些煩了。

早晨,從他剛走出房門開始,聽到動靜的唐小玉就從床上爬了起來,雖然一反常態的沒有說個不停,但卻仔細的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無論是洗臉、刮胡子,還是他走到院子里隨意打幾趟拳,甚至在他上完廁所出來的時候,那雙眼睛還一直尾隨著他。

吃飯的時候,也不例外。

就仿佛他是個珍稀動物似的。

在這種無時無刻的注視下,趙長天有一種心理發毛的感覺。

原本,按照慣例,他吃完早飯之后,會抽上一支煙,喝上兩杯茶水,才會慢悠悠的去縣政府上班。

但今天,他取消了慣例。

走在街道上,趙長天苦笑著搖了搖頭。

事實上,他之所以像逃也似的離開住處,倒也不是完全和唐小玉有關,其中也有著張萌的原因。

在張萌注視著他的目光中,他感覺到了一種危險的苗頭。

那種目光他曾經體會過,曾經很熟悉。

他曾經就是因為那種目光,才會在上一次人生中和張萌糾纏到了一起、并最終娶了她,從而有了一段失敗的婚姻。

在這一世,痛定思痛之后,他自然不會再犯曾經犯過的錯誤。

但他卻有些惱火的發現,他對張萌的目光并沒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排斥和無動于衷。

看著對方那張嬌媚的容顏、玲瓏有致的身軀,他居然有了心動的感覺。

他很清楚,這種情緒上的變化,應該是來源于昨晚張萌的表現。

但無論如何,他告訴自己,他不可以在同一個女人身上犯第二次錯誤的。

在他看來,人的本性難改,即使張萌的命運發生了一些變化,但她骨子里的一些東西是不會變的。

也就是說,無論如何,張萌這樣的女人根本就不適合他。或者說,他不適合長期與張萌生活在一起,他無法容忍張萌的性格。

但他清楚一點,人的思想會隨著經歷而發生變化,也許未來的某一刻,也許因為一件偶然的事情,他的想法就可能會有所改變。

女人和愛情,從來都是既簡單又復雜的東西。

女人和愛情能帶給男人甜蜜和歡娛,但同樣也可能會帶來痛苦和無奈。

再有智慧的男人,在這個問題上,也會有矛盾和纏夾不清的時候。

對于他來說,所能做的,也只有努力在當下、讓自己盡量不犯或者少犯這方面的錯誤。

希望等到自己晚上回家的時候,張萌和唐小玉已經自覺的離開了,否則,他不知道自己能否硬下心來趕人走?

在一路的思緒中,趙長天來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甩了甩頭,他把和女人有關的事情拋出了腦海,作為男人,自己的事業才是重中之重。

很快的,他將注意力放到了上午十點要召開的座談會上。

思考了片刻之后,他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上午八點多。

拿起桌上的電話,趙長天給組織部最好整理]打了一個電話。

向李廣明簡要的說明了郭達的情況,趙長天讓他抓緊時間安排郭達的工作調動事宜。

與趙長天預想中的一樣,李廣明當即表態,答應馬上落實。

對于這位組織部長來說,把柄捏在人家手里,別說這種難度不大的事情,就是難度再大,他也必須要想辦法努力完成的。

結束與李廣明的通話不久,公安局長李黃河如約來到了辦公室。

趙長天注意到,李黃河看起來精神狀態不錯,估計自己布置的任務,他應該完成得比較順利。

趙長天先向李黃河交代了郭達的事情:表示郭達是自己老上司的兒子,希望他能給予一定的關照。

李黃河心領神會,一口應承下來。

接著,就趙長天安排的任務,李黃河做了匯報。

“老板,事情辦妥了。按照你說的方法執行之后,馬老五提供了一些清平鎮礦主的違法犯罪事實,并答應可以指正那些人。這是馬老五提供的書面材料。”

李黃河語氣振奮的說道。同時,把一份資料遞給了趙長天。

趙長天大致的瀏覽了一遍。

“好,如此一來,我有把握在今天的座談會上取得理想的成果。”

看完之后,趙長天欣然說道。

接下來,李黃河就一些具體的東西向趙長天做了介紹。

上午9點,趙長天在秘書張文強的陪同下,乘車離開了縣政府。按照計劃,李黃河會在稍后帶人出發。

半個小時后,趙長天抵達清平鎮。

清平鎮黨委書記孫月林、鎮長劉國幾乎是用最大的熱情迎接趙長天的到來,其態度之殷勤,已經完全超出了一般的下屬面對上司應有的表現。

對此,趙長天自然是心知肚明。這兩位的烏紗帽幾乎完全取決于他的一言之間。

在書記辦公室里,趙長天坐在主位,孫月林、劉國、劉標分坐在他對面。

在座談會開始之前,趙長天要和幾位鎮領導先開一個簡短的碰頭會,聽取劉標的匯報,還要向有關領導交代一項臨時任務。

首先,劉標向趙長天介紹了這兩天對清平鎮煤礦以及礦主的調查情況。

按照劉標的介紹,不包括唯一的中型煤礦,清平鎮目前共有109個小煤窯,涉及到非法開采的礦主一共78人。

其中,非法開采小煤窯最多的是清平鎮本鎮居民王本強,他一個人就開采了四座小煤窯。

根據判斷,這個人有上百萬的家產。

其次,另外的一些人,諸如劉二黑、王麻子、張寶貴等,非法開采了兩座小煤窯,家產大致在40萬到50萬之間。

至于數量最多的只非法開采一座小煤窯的礦主,家產大致在15萬到25萬上下。

在分布上,中型煤礦和109座小煤窯基本都是集中在清平鎮東南一帶。

將總體情況大致介紹了一遍之后,劉標總結道:“縣長,從煤礦分,有利于開展綜合治理工作,對于您下一步的計劃來說,也非常有利。”

看了兩位鎮領導一眼,劉標沒有將話點明。

他知道,趙長天的那些計劃一旦執行,將會嚴重的影響到所有小礦主的利益,甚至是直接斷送了那些人的財路。

而據他所知,孫月林和劉國的家人和親屬中,就有一些非法開采的小礦主,因此,他不得不避諱一些。

從劉標的表情上,趙長天看出了他的顧忌。

事實,趙長天也有一些矛盾,他矛盾的倒不是孫月林和劉國會走漏風聲。“瘋狂”獲取更多章節

很簡單,即使他們知道了,在時間也已經來不及了,座談會很快就要開始。

他矛盾的是,究竟應該怎么處理孫月林和劉國?

如果依照他的本心,他會毫不猶豫的將這兩個人拿下,撤職、并追究相關刑事責任是必然的。

但是,作為一個縣長,他必須要考慮到大局,也就是善后問題。

清平鎮的主要領導班子,除了劉標,基本已經全部被馬老五拖下水。

如果要動,就需要來一次大換血,記、鎮長、副鎮長,所有的重要位置幾乎全都要換人。

如果真的這么做了,清平鎮鎮政府將在短期內陷入癱瘓狀態,可趙長天恰恰需要清平鎮在未來的一段時間內保持穩定,以便于他開展下一步的工作。

腦子里瞬間閃過這些念頭之后,繼一次的猶豫之后,趙長天再度有些無奈的做出了決定。

“孫月林、劉國,我次和你們說過,對于你們兩個人的問題,我心理很清楚,說過要給你們戴罪立功的機會。

現在,就到了你們需要表現的時候。”

注視著一臉巴結表情的兩位鎮領導,趙長天嚴肅的說道。

孫月林、劉國馬精神為之一振。

對于他們來說,這兩天無論是在工作還是休息的時候,沒有一刻停止過擔憂。對于自己做過的那些事情,如果真要被追究,他們很清楚將會給他們帶來什么樣的結局。

唯一支撐著他們堅守在工作崗位、抱著一線希望的,就是趙長天曾經說過的那句:要給他們戴罪立功的機會。

此刻,終于等到了這個機會,他們宛如溺水之人,哪怕手中抓住的僅僅是一根浮萍,也會牢牢抓住。

“孫月林,我聽說你的一個弟弟、兩個小舅子都各自開采了一坐小煤窯。”

趙長天直視著孫月林,眼睛瞇了起來。

“是有這么回事,他們一直背著我做的,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我狠狠的批評了……。”

“夠了,孫月林,我讓你解釋了嗎?我不想聽你的辯解,也不需要你的狡辯。”

趙長天有些粗暴的打斷了孫月林的話語,眼神瞬間變得宛如刀鋒般鋒利。

孫月林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些發顫,臉的肌肉有些發僵,想要努力的擠出一絲微笑,但卻很難辦到。

“趙縣長了,錯…了,您怎么說,我就…就怎么辦。”

孫月林顫抖著聲音、結結巴巴的說道。

“很好,老孫,我需要的就是你這樣的態度。這樣,趁現在離座談會開始還有一些時間,你抓緊去和你弟弟、小舅子談談,讓他們每個人繳納十萬的罰款,給其它人做個表率。”

趙長天的表情緩和了一些,給人的感覺,仿佛剛才那種怒氣勃發的表情,只是一種幻像而已。

“十萬?趙縣長,是…不是太多了?”

孫月林壯著膽子、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問道。

對他來說,如果被罰款的人不是他的至親,他是不會有這種膽量提出質疑的。

但是,那畢竟是他的親弟弟和小舅子。如果他們每人被罰十萬,幾乎會失去一半的身家,會導致幾個家庭大傷元氣。

昨天下午,孫月林還向他們幾個做過分析,認為最多也就會被罰個兩、三萬塊錢,不至于因此傷筋動骨。

如果自己按照對方所要求的,去動員他們,姑且不論他們能否聽自己的,但自己在他們心中的威信,是肯定會受到很大影響的。

這對于一向以家族領頭人自居的他來說,無疑是一種很大的打擊。

“老孫,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對于拖延或者不執行罰款政策的人,其以前因為自己的違法開采行為對國家、對老百姓所造成的損失,將會被加倍處罰、并被強制執行。涉及到犯罪行為、應該承擔刑事責任的,將由法院根據其具體罪責進行量刑。

老孫,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說到后面一句話的時候,趙長天的語氣中已經帶了一絲寒意。

“明白,我明白,我這就去找我弟弟、小舅子他們談。”

孫云林連聲的應承著。他感覺自己后背的衣服幾乎已經濕透了。

對方的話已經說到了這種程度,如果他還不明白,那他就是個白癡了。

很明顯,對方是要對那些礦主們下狠手了,不交錢或者說不繳納令對方感覺滿意的罰款,那就進監獄、被查抄家產。

問題就是這么簡單。

從對方在馬老五事件表現出來的狠辣、果決,這次顯然也不可能是虛言恫嚇。

付出一半的家產。

進監獄、失去自由的生活。

這兩者孰輕孰重?

更何況,在選擇后者之后,家產很可能會被全部充入國庫。

顯然,應該怎么選擇?只要不是傻子、白癡,已經一目了然。

孫月林步履充忙的離開之后,趙長天的目光轉向了劉國。

此刻,劉國的臉色已經有些蒼白。

“趙縣長,我馬去找我弟弟和妹夫談,讓他們如數繳納罰款。”

不等趙長天說話,劉國非常自覺的搶先說道。

說完之后,劉國也像孫月林一樣,急沖沖的離開了。

聽了趙長天和兩位鎮領導的談話,劉標對于趙長天的打算已經基本了然。

在佩服對方魄力和手段的同時,對于曾經排擠、打壓他的孫月林、劉國遭受如此對待,而大感解氣。

依照心底的渴望,他恨不得這兩個人馬被撤職查辦才好呢。

十分鐘之后,距離座談會只有不到五分鐘的時候,孫月林、劉國相繼返回了記辦公室。

兩個人的樣子基本差不多,都是強顏歡笑的向趙長天匯報、完成了他交給的任務。

對兩個人的表現,趙長天給予了一定的肯定。

這讓孫月林、劉國的心靈多少的得到了一定慰藉。

午十點,座談會準時開始,

經過統計之后,全鎮涉及到109座小煤窯的7位礦主全部到場。

雖然名義是座談會,但會議的氣氛卻比正式的會議還要嚴肅。

尤其是,當礦主們發現,縣公安局長局長李黃河親自帶著一隊人馬在會議室內巡視的情況下。

座談會開始之后,作為清平鎮煤礦綜合治理負責人的劉標,率先進行了簡短的發言。

劉標言簡意賅的介紹了目前的煤礦綜合治理情況,針對收繳罰款工作開展緩慢的問題,他做了自我檢討。

之后,他表示,縣政府高度重視清平鎮的煤礦綜合治理工作,趙長天縣長親臨清平鎮進行指導。

在劉標的發言過程中,趙長天一直觀察著與會礦主們的表情。

除了個別人、應該是兩位鎮領導的親屬,比較鎮定之外,基本,大多數人都是一副忐忑的神色。

劉標發言結束之后,趙長天接過了話筒。

他先是面色和緩的作了禮節性的發言,說了一些場面話。

正當小礦主們心理松了一口氣,認為趙長天可能不會大動干戈時。

趙長天的臉色卻逐漸嚴肅起來,談到了此次座談會的主題,關于違法開采小煤窯的罰款問題。

“諸位,多年以來,你們一直私下里違規、違法開采小煤窯,依靠這種手段聚斂了很多財富。

在違法開采的同時,你們中的絕大多數人都直接或是間接的傷害了老百姓的利益。

此次,縣委縣政府已經下定決心要依法對清平鎮的混亂局面進行整頓、綜合治理。”

說到這里,趙長天目光炯炯的注視著臉色惴惴不安的礦主們。

機靈一些的礦主,已經從趙長天的語氣、以及這幾句話中流露出來的信息,聽出了一些端倪,臉色已經變得有些發白。

趙長天有意沉吟了幾秒鐘,當氣氛越來越凝重的時候,他提高了音量:“依照有關規定,你們在私自開采煤礦的所有非法所得、都將被充入國庫。”

趙長天剛一說完這句話,現場在沉寂了兩秒鐘之后,瞬間出現了混亂。

一些礦主的臉色瞬間變的煞白,發出了難以置信的驚呼聲,仿佛世界末日到來一樣。

有的面露絕望之色,直接攤倒在了桌子。

作為礦主中擁有煤礦數量最多、也是最為富裕的王本強,騰的一下站了起來,面色漲得通紅。

“安靜,都給我保持安靜。”

趙長天皺著眉頭,大聲說道。

“你,馬坐下。”

趙長天手指著王本強,語氣中蘊涵著不容置疑的味道。

“憑什么沒收我們的家產,我不服。”

王本強擰著脖子,眼睛瞪得溜圓的望著趙長天。

看他的架勢,假如趙長天不是縣長,恐怕他已經撲了去。

“你,馬坐下,不要讓我說第三次。”

趙長天加大了音量。

他的目光如刀鋒般緊緊的盯著王本強,如果對方依然還是這副德性,趙長天會毫不遲疑的做出一個舉動,讓他明白這樣做的嚴重后果。

如果不是有一些顧慮,依照趙長天的性格,他根本不會第二次說出讓對方坐下的話,他只會采取最直接的行動。。.。

實際上,不需要趙長天做出指示或是暗示,李黃河已經蓄勢待發,隨時準備著親自沖上去,拿下王本強。“瘋狂”獲取更多章節

他帶來的精銳手下,也和他一樣,用目光鎖定了王本強。

與趙長天對視了不到三秒鐘的時間,王本強多少恢復了一些理智。

能夠在清平鎮這樣的地方,在馬老五的統治下,擁有四座小煤窯、上百萬資產,足以說明王本強的頭腦并不簡單。

他很清楚,如果與趙長天對著干,他將會是什么下場。

馬老五如此兇悍、手腕通天的人物,對方都能夠說拿下就拿下。與馬老五相比,他王本強差得遠了,他有什么資本與對方對抗?

公安局長親自帶隊前來,他不是不明白其中蘊涵的東西。

剛才的沖動表現,那只是他在發現事實與自己的預測落差太大的本能反映而已。

王本強終于還是坐了回去,他的雙拳緊握,指甲已經摳到了肉里。他的牙齒緊緊的咬著嘴唇,一絲血跡已經順著嘴角淌下。

他是真的不甘心,上百萬家產啊,那是他奮斗了一輩子的成果啊。就這么輕易的被剝奪一半,他心理無法接受。

王本強偃旗息鼓之后,其余的人也都安靜下來。

趙長天一直瞇縫著眼睛注視著礦主們的表現,他的拳頭已經握緊。做好了隨時舉起的準備。

按照計劃,這是向李黃河發起下達攻擊任務的信號。

對于這些人,趙長天已經做好了武力的最壞準備。

事實上,在潛意識中,他倒是真的希望有不識時務的人做出出格的動作。

看到局面已經有所緩和,趙長天深吸了一口氣,接著剛才的話頭,繼續說道:“但是,政府考慮到你們雖然是違法經營,但也付出了一定的勞動。從某種程度上講,你們也算是做出了一定的貢獻。

因此,在綜合考量之后,決定給你們一個機會,只要主動上繳一半的違法所得,就將你們以前所犯下的錯誤一筆勾銷。”

隨著趙長天的這句話,現場充斥的絕望氣氛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緩解。

畢竟,沒收全部的家產、與上繳一半,想比起來,前者是令人絕望,后者只是令人心痛而已。

“清平鎮所有的煤礦都將收歸國有,由政府統一管理。”

趙長天繼續說道。

由于有了之前的那次令人絕望的心靈沖擊,趙長天的這句話倒是沒有引起太大的波瀾。

“當然,考慮到諸位都是生意人,政府也給大家準備了一條出路。

由我本人牽頭成立了物流產業領導小組,說起物流,大家可能比較陌生。但談到汽車運輸,相信大家都很熟悉,你們都曾經接觸過。

汽車運輸就是物流產業的一種具體表現形式。

成立汽車運輸公司,利用我們寧縣所具有的地理優勢,汽車運輸生意,是我為大家想到的光明正大的賺錢事業。

只要大家能踴躍加入進來,我可以向大家做一個承諾:政府將會全力幫助大家。

不但清平鎮的煤礦運輸、以及其它相關生意,會優先考慮本地經營運輸行業的企業。而且,政府會為大家牽頭聯系其它有關業務。

我相信,依靠奉公守法經營,你們也一樣會發家致富。”

接下來,趙長天將自己關于汽車運輸行業的想法細致的談了談,向礦主們描繪了一副大好‘錢’景。

一些頭腦靈活、膽子較大的礦主,已經露出了躍躍欲試的神情。

“好了,該說的話,我已經說完了。接下來,我想看看在座諸位每個人的表現,是否愿意如數交納罰款?”

趙長天的發言到此停了下來,他把話筒交給了劉標。

按照計劃,劉標準宣布了具體的罰款標準,基本是按照一刀切的原則,開采一座煤礦罰款十萬,兩坐的二十萬,依此類推。

按照原定的方案,到場的78位礦主都要當場表態,簽署繳納罰款意向書,并在兩天內兌現。

劉標宣布完決定之后,孫月林、劉國的親屬率先表態,依照程序簽署了意向書。

在這幾個人的帶動下,其他的礦主雖然心有不甘,但聯想到趙長天之前說過的那些狠話、再看到李黃河等人一副隨時準備抓人的模樣,陸續的簽署了意向書。

一個小時之后,接近十一點三十分的時候,七十八位礦主中,擁有一座煤礦的近五十個人全都簽署了意向書。

二十幾位擁有兩坐小煤窯的礦主中,在一番掙扎之后,也有一些陸續的簽署了意向書。

趙長天注意到,這些人在簽署意向書之前,都是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但在簽署完之后,反而表情大都輕松了一些。

剩下的還有不到十個人,聚集到一起小聲的商議著,王本強被圍在中間。

很明顯,這些人應該是平時比較抱團的。而且,都以王本強為首。

看樣子,這些人的意見并不統一,從劉標宣布完罰款標準之后,已經商量了一個小時的時間,依然沒有形成一致意見。

面對這種情形,趙長天皺著眉頭思考了片刻,之后,他沖著對面的李黃河招了招手,李黃河過來之后,趙長天低聲向他交代了幾句。

李黃河點了點頭,向著聚集在一起的王本強等人走去。

那群人顯然注意到了趙長天的舉動,一個個面露緊張之色的望著逐漸接近他們的李黃河。

“王本強,你過來。”

距離王本強等人只有兩、三米遠的時候,李黃河沉著臉喊道。

看著李黃河嚴肅的表情,王本強忽然有一些后悔。

“難道真要對自己采取手段不成?”

懷著看書}就來]ω忐忑、不安的心情,王本強猶豫著走到李黃河面前。

“王本強,原本我認為你是個聰明人,但今天看來,我把你高估了。”

李黃河搖了搖頭、意有所指的說道。

說話的時候,他有意壓低了音量。

“李局長,兄弟自認以往沒有對不住你的地方,能不能幫兄弟這一回,以后必有厚報。”

王本強湊到李黃河身前、壓著嗓子說道。

“王本強,別說我沒提醒你,趙縣長這個人,那就是說一不二的性格。該怎么做,你心理應該清楚。

擺正自己的姿態,好好和趙縣長談談。你記住,你的命運就取決于趙縣長的一言之間。

如果你認為,你能比馬老五牛B,你就當我什么也沒說。

過去吧,趙縣長要和你談話。”

李黃河‘意味深長’的說道,隨后,他又補充道:“王本強,做人一定要識時務。”

李黃河幾乎是機械般的走到了趙長天面前,他感覺自己宛如待宰的羔羊。

“做人一定要識時務”

李黃河的這句話反復在他腦海里回蕩。

此刻,看著趙長天那張雖然年輕、但卻充滿了威嚴的臉龐,多年以來,王本強第一次真正的有了無法掌控自己命運的感覺。

他很想馬上答應簽署意向書,但他真的不甘心。

他有四座小煤窯,如果簽署意向書,就意味著需要繳納四十萬的罰款。

40萬啊,那幾乎占據了他一半的家產,是他多年以來,費了不知道多少心思、吃了多少辛苦,才一點點積攢下來的。

即使是面對曾經囂張、跋扈的馬老五,他每年也不過是給個一、兩萬的所謂保護費而已。

可眼前的這個縣長,居然是如此的獅子大開口,一開口就是四十萬。

憑什么?

憑什么自己辛苦積累的財富要上繳國家?

他承認,自己的確是在沒有取得合法手續的情況下進行開采活動的,但是,全中國,像他這樣的人多得去了。

為什么,別的地區都沒有聽說過有這種如此高額的懲罰措施,憑什么寧縣縣政府,在這個姓趙的來了之后,就敢這么做?

就是在這種心理狀態下,王本強才打算為自己抗爭一次,他不相信,對方真會像說的那樣,查抄自己的全部家產。

可是,李黃河剛剛的那番話,讓他的意志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他感覺自己動搖了,如果真像李黃河說的那樣,對方真是說一不二的性格,下定決心要殺雞儆猴、拿他開刀的話,那也就意味著他畢生所有的努力都將化為烏有,他的下半生也就徹底玩完了。

王本強臉上的復雜表情,趙長天盡收眼底。

“王本強,能賺下諾大的一份家業,你應該是一個聰明人。多余的廢話我就不多說了,你看看這個吧。”

邊說著,趙長天從一沓資料中抽出一張遞了過去。

王本強小心翼翼的接到手中。

瞪大了眼睛從頭到尾瀏覽了一遍之后,王本強感覺自己的后背已經滲出了冷汗。

那頁紙上,記載著的,全是關于他的個人資料。

他這些年所做過的一些涉及到違法犯罪的事情,那上面幾乎全部都有。

比較嚴重的一件,是他在八年前與鎮上的一個礦主爭奪一個小煤窯的所有權時,他帶著幾個人與對方發生了火拼,最后,他取得了勝利,獲得了那個小煤窯的經營權。

但同時,那個人也被打成了殘廢,到現在,腿腳也不利索。。.。

王本強注意到,類似的事件,上面記載的還有幾次。“瘋狂”獲取更多章節

如果把這些全都歸結到一起、依法處理的話,他被關進去是必然的,而且,年頭還少不了。

“王本強,如果不是看在你每次打完人之后、都能及時的提供一些醫療費用的份上。今天,我根本就不會給你這樣一個機會。

一句話,是否同意簽署意向書、按規定繳納罰款?”

一邊說著,趙長天看了看表,臉上流露出一副不耐煩的表情,好象隨時要終止談話、起身離開的樣子。

“趙縣長,我同意。”

王本強咬著牙、充滿苦澀的說道。

“很好。”

趙長天淡淡的應了一聲,語氣和緩的說道:“王本強,我知道你的一些情況,在經營上,你頗有天分。

我希望,你能響應號召,聯合一些家底殷實的人成立一個運輸公司。

我向你承諾,只要你守法經營,縣政府及我本人,都會對你進行大力扶持。

如果經營得到,我想你這次上繳的四十萬罰款,很可能用不了一年,就會賺回來。

這種錢賺得干干凈凈,花得也踏實。”

趙長天語氣誠懇的說道。

一邊說著,他留意著王本強的表情變化。

“趙縣長,你當真會大力?”

王本強眼睛募然一亮,原本黯淡無光的眸子有了一些神采。

趙長天的這種當面的親口承諾,在王本強心中有著很重的分量。

多年以來積累的經驗讓他明白一個道理,無論做任何生意,如果能得到官場上的強勢人物,都會大大增加成功的可能性。

在他心中,趙長天無疑屬于寧縣官場的強勢人物,這樣的人物輕易不會許諾,一旦許諾,就基本會兌現。

而且,除此之外,他雖然對于趙長天口中的“物流行業”談不上任何理解,但對運輸行業卻并不陌生、甚至可以稱得上有一定程度的切身體會。

過去的歲月里,他擁有的四座小煤窯產出的煤,都要銷往外地,每年付出的運輸成本在他的財務支出中占據了相當大的比重。

因此,他對于運輸行業的利潤有著比較直觀的認識。

不說別的,光是清平鎮需要向外運輸的煤,將會源源不斷的帶來大量利潤。如果能在得到趙長天的情況下從事運輸生意,只要能分到清平鎮運輸生意的一杯羹,那每年的利潤都將是非常可觀的。

腦子里閃過這些念頭之后,王本強深吸了一口氣,抑制了有些沸騰的情緒。

他知道,在很多時候,也許一個機會就能改變人的命運。

就如同他當年從給別人挖煤開始,到后來,只因為一個偶然的機會,他才有了成為礦主的可能,他幾乎是孤注一擲的抓住了那個機會,從而才有了如今的身家。

此刻,在遭受重大損失和打擊的同時,他感覺到了一個機會出現在他面前。

在潛意識中,他覺得這次機會對他來說非常重要。

因此,他下意識的問出了那句話。

“王本強,我這個人向來說一不二。”

迎著王本強有些熱切的目光,趙長天斬釘截鐵的鄭重說道,他的語氣中有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決。

“趙縣長,那我就豁出去了。”

王本強果斷的說道。

說完這句話之后,王本強感覺到,一種久違的干事業的激情似乎回到了自己身體中。

近幾年,在馬老五的統治秩序下,他的事業一直停滯不前,他也只能無奈的安于現狀。

但在骨子里,他卻向往著賺取更多的財富。

“王本強,我相信,你未來一定不會后悔你此刻做出的決定。”

趙長天意味深長的說道。

隨著王本強簽署了意向書,在他的帶動和影響下,剩余的礦主們也都陸續的表了態,在意向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距離中午12點還有十分鐘的時候,座談會圓滿結束。

座談會如趙長天期待和預計的那樣,取得了理想的成果,清平鎮所有涉及到開采的礦主全都同意繳納罰款。

趙長天預先制定好的一些手段,大都沒有用上,只在王本強身上進行了牛刀小試,效果非常不錯。

由于縣里還有很多工作等著趙長天處理,在座談會結束之后,趙長天沒有耽擱時間,直接返回了縣城。

趙長天雖然非常有信心,那些簽署了意向書的礦主們不會也不敢抵賴,但他還是向李黃河、王豪下達了指示,派出一些人手,在這兩天里留意那些礦主們的動向,一旦發現有外逃跡象的,馬上進行控制。

回到縣城,趙長天先到住處吃了午飯。

令他松了一口氣的是,張萌和那兩個女孩子都已經離開了。

接下來的兩天,清平鎮的礦主們,紛紛繳納了罰款,趙長天擔心的出逃情況,并沒有發生。

10月2日,經過統計匯總,縣財政多了1090萬的款項。

這對縣里的領導們來說,無疑是一個振奮人心的大好消息。

雖然還有相當大的資金缺口,但總算能讓人看到了一份希望。在這種情況下,無疑大大的提振了士氣。

趙長天的威信又一次得到了提高。

這天下午,趙山從香港返回國內,他專程趕到了寧縣面見趙長天。

按照計劃,除了要當面接受趙長天的一些囑托,趙山還將特意向趙長天匯報天門公司的近況。

當趙長天見到趙山的時候,不禁為他身上發生的巨大變化而感嘆。

一身筆挺的西裝、一副金絲邊眼鏡、文質彬彬的舉止,是趙山的外在形象和表現。

電]腦]訪問與當初相比,趙山已經從當初那個飛揚、跳脫的鄉下小混子,變成了內斂、氣質高雅的青年紳士。

唯一沒有變化的,是面對趙長天時,那份發自內心的尊敬。

“山子,辛苦了。”

這是趙長天見到侄子時說的第一句話。

這樣的一句話,讓趙山的眼中泛起了點點晶瑩。

趙山重重的捶打著自己的前胸,用這樣的方式表達著自己內心的情緒。

情緒穩定一些之后,趙山將自己在香港將近兩年的經歷、以及東方東方公司的近況,向趙長天做了介紹。

雖然趙山說的很多情況,趙長天都已經在電話中聽他說起過,但趙長天仍然聽得有滋有味。

最近這一年,由于心態轉變、以及現實的需要,趙長天的絕大部分精力幾乎都放在官場上,對于遠大集團以及東方公司和天門公司的關注得很少。

因此,趙長天要求趙山著重介紹一下最近一年東方公司的情況。

聽完趙山的介紹,又向他囑托了一些事情后,趙長天送走了侄子,繼續投入到了緊張忙碌的工作當中。

當天晚上,趙長天躺在床上,在總結著趙山所介紹的那些情況的同時,忍不住思緒沸騰。

用趙山的話來形容,東方公司在94年迎來了迅猛、蓬勃的。

在去年年末得到趙長天在公司經營上的大幅授權之后,公司執行總裁李登山做出了令人感覺驚喜的成績。

從94年年初開始,到9月份,李登山相繼進行了幾次堪稱神來之筆的大投資。

公司在狂飆突進中,資本以令人震撼的速度遞增,從93年年末的接近六千萬港幣,激增到如今的八億港幣。

一年的時間,資本完成了十幾倍的增值。即使是趙長天這個重生人士,對于東方公司所取得的成績也大為滿意。

但面對如此迅猛的速度,李登山還有一些不滿意,他認為還可以得更好。

比較之下,美國的天門公司相形見絀。公司總資本,在去年年末三百多萬美金的基礎上,到了如今接近三千萬美元的程度。

事實上,對于在非爾領導下的天門公司所取得的成績,趙長天也是非常滿意的。

不到兩年的時間里,從一百萬美元的注冊資本到接近三千萬,這種速度已經超出了趙長天當初最好的預想。

兩家海外公司到現在,趙長天已經改變了當初成立這兩家公司的初衷。

他打算看一看,在大幅度放權的情況下,李登山、非爾這兩個堪成經營天才的人物能把公司到什么程度?

這個晚上,趙長天睡得非常安穩、踏實。

10月3日上午,王寒月在趙山的陪同下,起程前往香港。

由于工作實在繁忙,趙長天只在王寒月臨行前、抽出時間與他通了電話。

下午,趙長天迎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客人。

胖子趙長發從廣州專程來到了寧縣。趙長天在自己的辦公室里接待了這個堂弟。

趙長天注意到,與一個多月之前相比,趙長發有了一些改變。

在穿著上更考究了一些,衣服和鞋子都換成了高檔貨色。

“長發,怎么有空到我這里來了?”

趙長天笑呵呵的向著胖子寒暄道,邊說著,扔過去一支煙。

能在異地它鄉見到這個家伙,趙長天感覺自己的心情非常不錯。

“哥,我這不是想你了嗎。”

趙長發接過煙,一張大肥臉上堆滿了笑容。。.。

趙長天打趣著說道。的f

“哥,看你這話說的,你弟弟能做那樣的事情嗎?我這不是身體不舒服,請了病假嗎。”

趙長發嘿嘿的笑著。雖然是在睜著眼睛說瞎話,但這家伙一點不好意思的表情也沒有。

隨即,不等趙長天發問,他岔開話題道:“哥,說起來,我得要感謝你。

上次,你金口一開,直接給了姑姑廣東省全省的三健口服液代理權。一個月下來,姑姑賺了不少錢,連帶著,對我這個有功之臣,姑姑也給了不少獎勵。

我過去所有的積蓄加起來,也沒有這次獎勵多呢。”

說到這里,趙長發的胖臉上滿是迷醉的神色。

很顯然,他姑姑的獎勵讓他感覺非常滿意。

“哥,姑姑可是非常感激你呢。在家族的聚會上,時常把你掛在嘴邊呢,一個勁兒的夸你,讓我都有些嫉妒了。”

頓了短,趙長發繼續說道:“哥,你現在已經成了我許多弟弟、妹妹們的偶像了。

24歲的縣長,全國怕是獨一份吧?再加上你在商場上所取得的那些輝煌成就,簡直是神跡一樣。

我這人沒在心底服過什么人,但對哥卻是真的服氣。”

胖子搖頭晃腦的說著,一副榮與俱哉的模樣。

趙長天一直面帶微笑的傾聽著,沒有打斷胖子,他倒要看看胖子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這家伙不可能大老遠的跑到寧縣來看自己的。

“哥,我手頭現在有點余錢,最近,我一直琢磨著做點生意。要不,這錢放在銀行里,也沒多少利息不是?弄不好,還要貶值。

我尋思著,哥的見識和眼光遠非我能比,就特意過來問問哥的意見,看看哥能不能給我指點條發財的路子。”

經過一番鋪墊之后,趙長發笑的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趙長天點了點頭,在胖子期待的目光中,沉吟了片刻。

他對胖子的印象很好,而且感覺這家伙非常對自己的胃口,在自己的能力范圍之內,趙長天并不介意幫幫他。

思考了半響,趙長天腦子里忽然靈光一現,問道:“長發,你手里有多少積蓄?”

“有五十八萬。”

胖子沒有絲毫遲疑的報出了自己全部的身家。對于眼前的堂哥,他沒什么可以隱瞞的。

“長發,按理說,以你的這些資本,要想迅速增值,進入金融領域,投入股市是首選,但其中蘊涵的風險較大。

因此,我建議你經營實體產業。

眼下,正好有一個機會,你來的時機也剛剛好。

寧縣下屬的清平鎮,煤礦資源非常豐富,包括一座中型煤礦,109坐小煤窯。

如今正在搞綜合治理工作,這項工作很快就要結束。

原本,我的想法是,把清平鎮的所有煤礦向外界尋找承包企業。

既然你來了,我看,干脆就由你接手清平鎮的所有煤礦。

而且,除此之外,我正在寧縣物流產業,很快就要成立一批汽車運輸企業。你也索性成立一家運輸公司。

雖然暫時來看煤炭行業不太景氣,但在這個時候也是價格最低的時候。從長遠考慮,煤屬于不可再生資源,因此,隨著資源的逐漸枯竭,經營煤炭生意是有著非常不錯的前景的。

至于物流產業,從長遠看,也是一項朝陽產業。”

隨著趙長天的講述,胖子眼睛越睜越大,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浮現在他臉上,他仿佛就像是聽到了天方夜譚的故事一樣。

“哥,你的意思是讓我同時經營這兩種生意?”

用力的掐了一把大腿上的肥肉,胖子眨巴著眼睛,試探著問道,他要驗證自己的耳朵沒有出現幻聽。

看到趙長天點頭之后,胖子才確信自己沒有聽錯。

“哥,就我這點錢,怕是最多能買兩個小煤窯吧?

你說的這兩樣生意,我倒是非常感興趣,可就是把我賣了,恐怕也換不回那么多錢吧?我估摸著,沒有個兩、三千萬根本就不夠吧。”

邊說著,趙長發一臉疑惑的望著堂哥,他不相信對方會想不到這個簡單的問題。

“長發,你說少了,同時進行這兩項生意,至少需要五千萬。”

趙長天非常肯定的說道。

“哥,那你的意思是?”

胖子的疑惑更重了。

“很簡單,我給你提供資金。”

趙長天的回答言簡意賅。

“哥,真的?”

胖子的臉上露出了欣喜若狂的表情,但隨即,他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問道:“哥,我替你管理這兩項生意是求之不得,我在商業上的興趣要遠遠大過在部隊里。

可是,這樣一來,我就得提前退役,我怕家里人不同意啊。”

雖然心理已經千肯萬肯,但胖子還是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長發,誰說要你退役了?我會給二爺爺打個電話,讓他幫你辦理一下掛職。我相信,這對二爺爺來說,完事一樁。

如此一來,你的軍銜不但可以保留下來,而且,該升職的時候還是要升的,將來混個校級是沒問題的。

如果運做得當,你小子有一天成為將軍,也不是不可能的。”

趙長天語氣鄭重的說道。

“好,太好了,哥,爺爺對你很看重的,在家里經常和我們談起你,要我們這些晚輩以你為榜樣呢。

要是由你和爺爺說起這事兒,我估計爺爺答應的可能性很大啊。而且,我爸也說不出什么來。”

說到得意處,胖子的一張大嘴幾乎咧到了耳根后邊。

“長發,眼下時間很緊,你要抓緊時間辦理成立公司的事情,要同時成立兩個公司,p一個是煤礦方面的,一個是汽車運輸方面的。

你今天就去明陽,我會安排長江把錢轉給你。

然后,你抓緊時間趕回廣州,在廣州注冊兩家公司,力爭在短時間內把這件事情辦妥。”

趙長天將自己的想法簡要的向胖子做了闡述。

“哥,在投資人和股份這一塊,注冊公司的時候,怎么填寫?”

趙長發問出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沉吟了片刻,經過一番權衡之后,趙長天回答道:“長發,你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另外的股份都寫在王寒月名下,我稍后把她的身份資料信息交給你。”

“哥,別的我沒意見,可給我的股份太多了,二成的股份,那就是一千萬呢,我不能接受。”

胖子雖然心臟已經像打鼓似的砰砰的跳個不停,內心也歡喜得仿佛要爆炸,但他還是勉強抑制著激動的情緒,推讓了一句。

“長發,我是你哥,聽我的,別在這上面廢話了。”

趙長天加重了語氣。

好吧,我聽哥的。”

胖子用力的掐著自己的大腿,提醒自己別歡喜得失態。

千萬富翁啊,這曾經是胖子人生最大的夢想,曾經是那么的遙不可及,但在此時此刻,就那么輕易的實現了。

接下來,趙長天又用了接近二十分鐘的時間,向趙長發交代了一些事情。

之后,胖子帶著無比興奮、期待的心情離開了。

當天下午,在趙長發離開之后,趙長天和遠在明陽的老2趙長江通了電話,向他介紹了關于投資物流和煤礦行業的想法,并向他下達了一些指示。

兩兄弟在電話中,一直交流了二十幾分鐘,才結束了通話。

下午四點的時候,趙長天接待了來自清平鎮的王本強。

王本強是懷著忐忑的心情來拜會趙長天的,他不知道,在自己如數繳納了罰款之后,對方是否還會兌現曾經許下的諾言?

自從那天與趙長天談完話之后,王本強就下定了決心要聽從對方的建議、做運輸生意。

多年積累的生意場上的經驗,讓他明白兵貴神速的道理。他知道,在很多時候,如果能先行一步,就意味著可能會比別人多出一些機會。

因此,這幾天,他一直在緊張的籌備成立運輸公司的有關事宜。

其中,最為重要的資金一項,在他的游說下,已經得到了本鎮的一些礦主的,預計能籌集到接近三百萬的資金。

這一次,他來縣政府拜會趙長天,就是為了成立運輸公司的事情。

在見到趙長天、并感受到了他的熱情態度之后,王本強的擔心基本放回了肚子里。

就成立汽車運輸公司、以及經營上的一些問題,趙長天向王本強做了比較細致的指點。

之后,趙長天當著王本強的面給縣工商局的有關領導打了電話,指示工商局對王本強成立汽車運輸公司一事,給予最大的方便,盡量簡化手續。

王本強懷著激動、愉快、還有一些迷惘的心情離開了,此次縣政府之行,他取得了滿意的結果。但同時,對于那位在最近幾天,已經被一些人冠以‘鐵腕’之名的年輕縣長,他內心的情緒是非常復雜的。

按照常理,他應該痛恨趙長天,因為對方,他失去了四十萬的家產。

但是,他又覺得自己恨不起來。

畢竟,對方針對的并不是他一個人,而是一個群體。。.。

在王本強看來,罰款的事情上,趙長天是對事不對人。

除此之外,因為令一件事情,也讓王本強很難對趙長天提起恨意來。

在馬老五及其團伙被趙長天的霹靂手段打掉之后,清平鎮的治安狀況前所未有的好轉,他和他的家人可以不必再擔心受到那些人的欺負。

在馬老五沒有倒臺之前,他這個所謂的清平鎮第二富豪,可是沒少受到馬老五的壓榨。

從這一點上,他是感激對方的。

這幾天,當他走在街上,聽到很多老百姓毫不掩飾的對趙長天給予正面評價時,他逐漸的感覺到,自己的怨恨正一點一點的減少。

況且,站在一個生意人的角度,王本強很清楚一個道理,那就是和氣生財。如果他想要獲得趙長天的好感,并能在他的生意上鼎立他,他就必須要完全屏棄對趙長天的恨意。

否則,沒有任何一個人會真心幫助他的敵人。

對于趙長天來說,他不在乎王本強對他看法如何,他在乎的是對方能按照他的意圖行事。

至于王本強,是否會恨他?是否會采取一些報復行動?趙長天并不是很在意。

無論從任何角度,王本強這樣的人物還不夠資格成為他的對手。

這是屬于一個強者的自信。

事實上,王本強能如此積極主動的熱衷于從事運輸生意,頗為出乎趙長天的預料。

但這種情況,正是他樂于見到的。

所謂萬事開頭難,在寧縣物流產業,最難的也許就是起始階段。

畢竟,這個時代的絕大多數人在腦子里還沒有物流的概念。王本強能發現其中存在的巨大商機,并能及時付諸實施,頗為出乎趙長天的預料。

這也讓他對王本強高看了一眼,也打算盡可能的扶持這個人一把。

有了這個人起到帶頭作用,相信很可能會引起其它人的效仿。

只要能度過開始時的艱難階段,趙長天有一定的信心可以將物流這個產業在寧縣做大、做強。

腦子里就王本強的問題反復進行了思考之后,趙長天內心有了一些決定。

當天晚上,趙長天和廣州的二爺爺通了電話。

寒暄了幾句之后,趙長天能感覺得到,二爺爺對接到他的電話,感覺非常欣慰、高興。

嘮了一會兒家常,趙長天提到了此次通電話的主題,簡要的將趙長發來寧縣的經過敘述了一遍。

原本,在趙長發的事情上,趙長天以為要費一番口舌才能說服二爺爺。

結果,出乎他預料的是,二爺爺在他說明了原委之后,非常痛快的答應了他的請求。

而且,還對趙長天如此關照趙長發,表示了肯定。

談完正事之后,二爺爺又向趙長天打聽了一些他工作上的事情。

一老一小,持續了接近半個小時的通話,才在愉快的情緒中結束了這次對話。

趙長天察覺到,在電話中,二爺爺有幾次要談及某個話題,但又臨時轉到了其它的話題上。

趙長天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浪費腦細胞,在他看來,該他知道的事情,早晚他一定會知道。

接下來的兩天,趙長天把自己的時間大都用在了視察各個災區重建的工地上。

兩天下來,總體情況,可以用有喜有憂來形容。。

吸的是,在幾位副縣長的督促下,各個工地的進展情況和預期的差不多。

憂的是,也有一些不如人意的地方。

10月5日下午的視察中,在個別工地上,趙長天發現了一些問題:具體執行重建任務的鄉鎮領導有貪腐行為。

馬家鎮,是這次大洪水中,受災非常嚴重的地區。全鎮,共有六個行政村遭遇了洪水的沖擊。

趙長天在視察馬家鎮的第一個重建工地時,一個災民偷偷的塞給了張文強一張紙條。

張文強及時的將紙條交給了趙長天。

在這張紙條上,只簡單的寫了兩句話“木材上有問題,鎮領導徇私舞弊。”

從這兩句話、以及鋼勁有力的字跡上,可以看得出來,寫紙條的人應該具有一定的文化素質。

看完這張紙條之后,趙長天當時沒有聲張,只是非常仔細的觀察了一番施工用的木材。

在馬家鎮接下來的視察中,趙長天重復同樣了事情,把注意力基本都放到了施工用的木材上。

回到縣政府之后,他讓分管馬家鎮災后重建工作的副縣長張喬,把記錄馬家鎮重建工作的帳本給他拿了過來。

對照著帳本,結合著在現場發現的情況,趙長天仔細分析之后,果真找到了問題之所在。

木頭的確出現了問題。

馬家鎮的那個施工現場用的是楊木,但材料清單上的木材價格,卻是松木的價格。

雖然兩者的價錢差距不大,但如果量大的話,還是有利可圖的。

一套房屋建造下來,差價至少在50塊錢。

馬家鎮需要重建的房屋,總計達到了一千二百多套,也就意味著,有人從中得到了6萬塊錢以上的好處。

這樣一筆數目,已經不算少了。

正常情況下,這樣的問題,對他來說,處理起來其實很簡單,有問題的干部直接拿下就是了。

但趙長天卻猶豫了,猶豫的理由也很簡單,他不能不考慮到一個人,那就是副縣長張喬。

對于這位政府班子里唯一的女縣長,趙長天的印象還是不錯的。

在趙長天心目中,張喬具有一定的工作能力,性格也很剛強,是一個比較出色的女干部。

可以說,到目前為止,在縣政府的多位領導中,趙長天對張喬的評價是最高的。

趙長天甚至已經考慮,在下一步的調整政府工作分工中,讓張喬分管一些更為重要的工作。

但就是這樣一個干部,偏偏她分管的受災地區出現了問題。

趙長天擔心的是,張喬究竟有沒有參與到這次的貪腐事件中去?

如果沒有,那自然是最好,趙長天不會因為對方在工作上的一次失誤就會影響到對她的評價。

畢竟,如果不是有災民反映情況,趙長天也很難發現這種隱蔽性極強的破綻,張喬被蒙蔽也屬正常情況。

但如果張喬真的參與了貪腐事件,他該怎么辦?

是裝作不知道?

還是該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

如果處理,是調整對方工作?還是要求紀委介入?

在猶豫了一晚之后,趙長天還是決定和張喬開誠布公的談一談。

從理智上,趙長天傾向于張喬是被蒙蔽的。

10月6日,上午8點30分,張喬被趙長天叫到了辦公室。

“縣長,有什么指示?我今天的工作可是不少呢。”

落座之后,張喬面帶微笑、隨意的說道。

“張副縣長,我昨天去馬家鎮視察,發現了一些情況。”

沒有和張喬進行任何寒暄,趙長天直接進入主題。

他的表情和語氣都顯得有一些嚴肅。

邊說著,他留意著張喬的神色。

“縣長,什么情況?”

張喬下意識的問道。

她臉上的微笑消失了,她從趙長天的表情和語氣中,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

自從兩個人共事以來,對方還是第一次用這樣的態度和她說話。

難道和他昨天下午的視察有關,是帳本出了什么問題不成?

張喬聯想到了趙長天昨天查曾經看過帳本的事情。

從張喬的本能反映上,趙長天心理有了一些底氣。也許,張喬真是被蒙蔽的。

對于自己察言觀色的本事,趙長天還是有一些信心的。

“張副縣長,自從一起公事以來,我對你的印象一直很好。昨天……”

趙長天剛說到這里,桌上的電話忽然響了。

趙長天做了一個手勢,拿起桌上的電話。

電話接通之后,對面傳過來的是李黃河的聲音,他的聲音中明顯的蘊涵著一絲焦慮。

隨著李黃河的講述,趙長天的表情變得異常的嚴肅,眉頭也皺了起來。

坐在對面的張喬,內心也跟著忐忑起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趙長天的這種表情。

片刻之后,趙長天放下了手中的電話。

“張副縣長,我昨天在馬家鎮的視察中,發現有人在木材上做文章,實際使用的是楊木,但上報的卻是松木的價錢,我希望你能去查一查這件事,盡快給我回復。”

因為李黃河的這通電話,趙長天不再兜圈子,按照心中的判斷,直接下達了指示。

“縣長,我明白了,我馬上去落實這件事。”

張喬語氣堅定的做出了保證,但她的表情已經變了。

她沒有想到,自己這么盡心盡職的工作,居然還有人能蒙騙到她。

讓她憤怒的是,她已經再三的向馬家鎮的主要領導強調,一定要狠抓重建工作中的腐敗問題,居然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這一刻,她感覺無比氣憤。

但同時,面對趙長天顯示出來的信任,張喬只有感動。

依照常理,她負責的工作出了問題,作為主管領導是肯定要回避的,甚至會被列為調查對象。

換句話說,她這個主管領導也是有嫌疑的。

但對方用這樣的方式告訴自己,他是信任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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