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顏見陸旋璣脫身遠走,心頭也不禁驚訝,她這些年的修士們見得多了,行事如此狠辣果決的,倒是少有。看他逃走時的樣子,像是元氣大損的模樣,看來少了這一道血影,對他來說,不亞于數百年修煉之功。
等陸旋璣的身影遠去,顧顏便可以感覺到被自己困住的血影,明顯的失去了生氣,但那股戾氣和血腥之意仍然不去,她將朱顏鏡高懸在天,十二道青氣將周圍的方位全部定住,然后便催動紫羅天火,準備將這道血影慢慢煉化。雖然她身具四種火靈,尤其是朱蓮業火,在她結丹之后,功效更加厲害,無物不焚,用來煉化血影會更加快捷,但顧顏卻不想動用,畢竟這里還有人旁觀,一下子把自己的底全露出來,可不是一向謹慎的她所為。
陸博遠驚魂未定的收起了菩提葉與那道雷符,這兩件法寶可以說是他壓箱底的東西了,今天全都使了出來,還不惜舍去自己的本命法寶青靈劍,居然都沒能消滅掉陸旋璣。想到這里他仍然心有余悸,沒想到陸旋璣居然煉成了血影分身
這種血影煉成之后,專傷修士的神魂,每吞噬一個修士,自身的威力就會壯大一分,雖不能結成元嬰,卻一樣能擁有身外化身。陸旋璣的修為,全系在這三個血影分身之上,沒想到還是看上去并不起眼的顧顏,居然有秘法,能夠消滅掉陸旋璣的一個分身。他的眼中露出了一絲艷羨與貪婪之色,隨即又飛快的掩飾下去,走過去將自己的青靈劍收起。這件是他原來修煉的本命法寶,但是失了統御,又被景陽鐘一砸,已經面目全非,回去要重新祭煉一番才能夠使用。
不過陸博遠也是在世梟雄,并不心疼,他在那里靜候了三個時辰,直到顧顏用紫羅天火,把那道血影煉成了青煙,最后散于塵埃,這才收起了青靈劍,緩步向著顧顏的方向過來,遙遙的一抱拳,“在下是陸家長老,剛才蒙道友相救,卻還未通過姓名,不知這位女道友如何稱呼,來自何方?”
顧顏淡淡的回禮,“我姓顧,來自于天脊山脈之東的神州大陸,因為受了些傷,暫時去往碧霞宗休養,至于師承,說來閣下也不清楚,就不必多說了。”
她的神情淡淡的,陸博遠看了倒有些放心,“原來是來自于天脊之東,穿越十萬里大山而來,想必中途經歷了不少艱險,受傷也是在情理之中,如蒙不棄的話,陸家也有些療傷圣藥,道友可徑往陸家去取,或者在我陸家歇息上一年半載,老夫以名義保證,陸家上下,一定待如上賓。”
顧顏知道他想岔了,自己并非穿越天脊而來,只是看到他眼中有些敬畏之色,也不說破,但聽到他開口相邀,心中不禁便笑了,淡淡的說道:“陸真人言重了,我也粗通煉丹之術,如今傷勢恢復了小半,正準備走往四方,尋找材料所需煉丹,就不再多叨擾了。”她心中淡淡的一笑,可實在不想和這些家庭有什么牽扯了,剛才陸博遠眼中那一抹貪婪之色,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行走江湖這么多年,如果心中不存著幾分小心,恐怕早就被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陸博遠聽到顧顏婉拒,也不在意,從懷中取出一塊玉符遞了過去,“這是陸家長老會合力發下的玉符,通常只有為本族立下大功的人才能得授,拿著這面玉符在蒼梧行走,只要遇到陸家的人,都會聽命,道友就收下吧,算是在下的一番心意。”
顧顏想了想,便伸手接了過來,畢竟拂了對方的面子也不好,大不了以后不用便是。說到這里,她忽然間想起一件事,便順口說道:“這次陸旋璣生變,如果不是有貴家族的家主相助,大概也不能成事,不知道會如何處置陸機?”
提到此事,陸博遠的眼中露出一絲恨意,“此人狂性妄為,枉作家主,回去必要廢掉他的家主之位,至于處置,還要等諸長老聚齊會商才行。”
顧顏微微的一笑,“這是閣下的家事,我本不該插口,只是陸云行事狂妄,對我頗有冒犯之處,聽說他天資聰慧,將來恐怕會成大患……”她說到這里,見陸博遠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便閉口不言。陸云糾纏林梓潼,雖然未必是出自本心,但畢竟也給她造成了很大的麻煩,后來更是企圖伏擊自己,她在陸博遠的面前給他上點眼藥,也是人之常情,至于最后如何處置,那是陸家的家事,就不必多問了,想來他也不會有什么好下場。這算是自己臨走之前,為朋友做的一件事吧。
顧顏說完了話,便拱拱手:“閣下還要處理家事,我就失陪了,日后若有機會相見,再敘好了。”說完她一踏錦云碟,一道白光便向遠處飛去。
等她再回到碧霞宗的時候,發現紅楓谷已經被收拾得干干凈凈,想來是陸博遠早一步回來,既然陸旋璣斗法失敗而逃,那么跟隨他的人,如陸機、陸云之輩,自然也就如同喪家之犬了,陸家自會處置這些背叛之人,不用勞碧霞宗操心。她環視了一下,剛想飛往前山,就聽到不遠處有遲疑的聲音:“前輩,掌門人請您向大殿去呢。”
顧顏回頭看了一眼,不禁啞然失笑,“你們兩個,如何這樣客氣?”
在不遠處的云舟上,站著的是林梓潼與衛昭儀兩個人,想來也是甘碧梧知道她們兩個與自己交好,所以特地派在這里等候的。
林梓潼顯得有些拘謹,衛昭儀倒是很好奇的看著顧顏,大眼睛眨啊眨的,“顏姐姐,聽說你那么厲害,連陸家的家主都不是你的對手呢?”
林梓潼低聲說:“不要這樣無禮,你忘記了在修仙界中的輩分之差了?”
顧顏笑了笑,不管怎樣,她始終還是很珍惜在碧霞宗所結下的這段情誼,走過來,拉著兩個人的手,“別的不去管它,我們終究是碧霞宗的姐妹,雖然我未必會留在這里,但這段情意,我一直記在心上。”
衛昭儀拍著手說:“我就說林師姐想得太多了,不管顏姐姐有多厲害,她始終還是我們認識的那個人,難道還會突然變了不成?”她神情有些飛揚的對著顧顏說,“你剛才沒看到,陸家那個公子,號稱東南俊彥第一呢,被他們那個長老當場就給廢去了修為,說是回去要禁錮他一輩子,哼,可算是給林師姐出了一口惡氣。”
林梓潼嘆了口氣,“其實現在我也知道,他當初未必是真的要追求我,多半是有所圖謀,說起來,也不過是個可悲的人罷了。”
顧顏的眉毛微微一挑,她剛才在和陸博遠說話的時候,言語中已經露出了殺意。她想要對付陸云,也不單是為了林梓潼,要知道一位結丹修士的威嚴,不容挑釁,難道其中還有什么緣故,讓陸博遠要留下他的性命?顧顏雖然不會再出手去殺陸云,但這件事她卻記在了心上。
這時林梓潼說道:“還是快走吧,掌門人還在前面等呢,這件事過了,大概碧霞宗也會有一番變化,她說要好好的謝謝你呢”
顧顏看到她的神情又變得輕松起來,也跟著她笑了笑,三個人就乘著云舟,去了前山。依舊與當初剛入門的時候一樣,在碧霞宗的山門前落下,顧顏看了看四周,有些恍惚,畢竟在這里呆了一年,如今要到告別的時候了,卻突然有些不舍得。
她定了定神,跟著林梓潼走向后殿,衛昭儀則留在前殿等候。到了后殿的一間靜室,甘碧梧已經端坐在那里,她先是微笑著向顧顏頜首為禮,然后又對林梓潼說道:“你先下去吧。”
林梓潼應了一聲,走到殿外,又將門關上。甘碧梧才鄭重的站起身來,對著顧顏拜了下去,“這次本門遭遇大變,多蒙道友相助,碧梧在這里替本門的所有弟子,表示謝意了”
顧顏微微側過身,雖然自己的身份是結丹修士,受得起她這一禮,畢竟以前有師生之誼,所以只受半禮,現在自己的修為還停留在筑基期,所以她也以道友相稱,“甘掌門不必客氣,我因為受傷,在碧霞宗修養,多蒙掌門人和朋友們照顧,這些事只是舉手之勞,不必在意。”
甘碧梧苦笑道:“道友只說是舉手之勞,但我們全宗可差點遭受劫難。”說到這里,她的眼中又露出恨意,“沒想到上官藍那個賤人,居然會是陸家的棋子”
顧顏看著她,有些同情,畢竟自己的門內出了叛徒,偏偏這個叛徒還礙于對方的勢力而無法處置,這種情況放在誰身上都不好受,所以她便一句話帶過,“門派中總會有一些害群之馬,掌門人也不必太過在意。”
甘碧梧笑了笑,“你看我,說起這些掃興的事,如今道友的傷勢已復,不知今后有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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