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劉煒的右手虛握往上虛抬,他前方上百米方圓的范圍內突然升騰起白茫茫的一大片冰屑,隨之而起的還有那四散爆開的血霧,紅白相交,異常鮮艷,異常刺眼,其濃密程度堪堪擋住所有人視線,讓人瞧不真切里面的景象,可那凄厲悲慘的哀嚎卻是不斷鉆入腦海,提醒著所有人,身處其中的滅世教黑袍信徒正在經受血煉一樣的煎熬。
隨著那些升騰而起的冰屑血霧力道耗盡,所有人都以為它們會慢慢回落,顯露出霧里真容時。
劉煒冷喝一聲,那虛抬的右手突然握緊,他前方那數百方圓的空間卻是陡然一震,給人以整個空間都晃動了一下的感覺,緊接著就只見那升騰的冰屑血霧猛的漲大,復又急劇收縮,下一秒,人們視線里就再也看不到一絲的冰屑,看不到一滴飛濺的血霧,而其中那凄厲慘絕的哀嚎也霎然停止。
四周懵然間變得靜悄悄,靜的落針可聞,靜的讓人心里發慌,靜的讓人無法呼吸,所有人震驚的張大著嘴,或睜大著雙目,或雙目微閉,或雙手遮目的偷偷從指縫中看著那冰屑血霧消失后,露出的景象。什么樣的情況稱之為慘絕人寰?什么樣的情況稱之為冰血煉獄?當見識到那數百米方圓里的景象時,現場的所有人都清楚了!
上千座冰與血構筑的人形冰雕聳立在那一片死亡區域,他們身披黑袍,形態各異,或被冰刺貫穿四肢,或被冰刺貫穿頭顱,或被透胸而過,或被從襠部直貫頭頂,沒有四處飛濺的血水,沒有碾成殘渣的肉末,只有他們臉上那已經被永恒凝固了的痛苦與恐懼。
無數圍觀的群眾,包括小蘭在內,幾乎在同一時間內感覺到自己胃部一震翻涌,緊接著四周上演了一幕極其壯觀的群體嘔吐。
人們甚至懷疑自己此刻所在的這處根本就不是人間,連那最為殘酷和恐怖的十八層地獄也不外如是,開始有人忍不住驚聲尖叫,拖著顫抖的身軀往遠處踉蹌逃離,也有人崩潰而泣,大腦因為恐懼四肢已不受控制軟弱無力的癱倒在地抽搐著,必須得盡快逃離這個地獄,遠離那個像死神一樣的男人。
就是那個身形筆挺,全身上下依舊整潔如新的人,揮手間,屠戮上千人命,而且是親手……
人們已經沒有任何言語能夠形此時劉煒在他們心里形象了,冷酷?血腥?暴戾?嗜血?——不!這些詞語都不足以形容這個雙手沾滿數千人鮮血的惡魔,他的周圍就似被無數的冤魂惡鬼環繞,人們甚至可以見到他周身若隱若現的血腥。
終于有人打破了這份僵局,小瑄和阿蘭朵兩個小丫頭突然從那冰血死地中快速沖出,緊緊依偎在劉煒身邊,小瑄純真可愛的嘟著小嘴,指著冰雕群后面幸存的黑袍信徒抱怨道:“叔叔,那里還有好多穿黑衣服的壞人!”
這小丫頭在抱怨劉煒沒一次性殺干凈呢。
小瑄這句話一說就像敲響的警鐘,所有人都知道了她分別壞人與好人的區別,與周圍群眾只顧著驚嘆這可愛的小丫頭原來是如此恐怖不同,那些尚還殘留著理智的黑袍信徒紛紛驚慌失措的脫下身上的黑袍,狼狽不堪的鉆進人群,融入到圍觀的群眾當中,而那些已經完全被洗腦的則依舊不知死活的教徒越過冰雕群,瘋狂咆哮著向呂萬熊等人撲來。
劉煒回過頭,冷冷的盯著呂萬熊等人,厲聲道:“你們難道還沒看清楚這些人與普通人的不同嗎?還要我出手”
“他們早已被精神系異能者所控制,除了是被人控制的外,整個人早就變得和活死人一般無二,一群沒有自我意思,被人當成工具的行尸走肉而已!”劉煒的平靜淡漠的聲音傳遍了現場每一個人耳朵里。
是啊!哪有一個正常人在遇到如此血腥恐怖的殺戮后,依舊會瘋狂,悍不畏死的前來送死?沒見那些稍稍還有點理智的都已經馬上脫下了身上的黑袍。
望著那越逼越近的黑袍信徒,漸漸的,呂萬熊連他們臉部的表情也能一覽無余:呆滯、麻木、空洞、除此之外,這些黑袍信徒臉上就只剩下了瘋狂。呂萬熊的理智總算戰勝了他內心僅剩的那一點世俗道德底線,狂吼一聲,咬牙沖了出去。
既然有人開了頭,剩下的戰士也都順理成章的克服了那最后的心里底線,舉起手中利刃,狂風咆哮著沖了出去,一場血腥殺戮的盛宴正式展現在人們眼前。
“昨天,我們所有軍民都在竭盡所能,浴血抵抗活死人的時候,這個所謂的滅世教在哪里?他們三個所謂傳教使的實力,相信大家剛剛都見識到了,他們昨天又在哪里?”
劉煒平緩,卻又肅穆的聲音,清晰的傳遍整個會場,傳進現場每一個人的耳朵,正在離開的人們也都頓住了腳步:
“等到我們贏取了勝利后,他們卻在這里假惺惺的舉辦什么祭祀活動,還敢公然誣陷、圍攻,在昨天戰斗中最勇敢,最奮勇殺敵的勇士,我想請問現場所有人一句:你們是需要一個只會惺惺作態,騙取你們信任,到了關鍵時候卻只顧著自己的宗教,還是需要一群奮勇殺敵,危難時刻身先士卒保護基地的戰士?”
跟劉煒一起來的婁耀陽一直站在人群里,此時聽到劉煒如此問,怎會不明白他的意思,當下單臂一揮,大吼道:“當然是能保護我們安全戰士!”
有了婁耀陽的帶頭,部分還處在呆泄當中的圍觀群眾紛紛清醒過來,稀稀拉拉的附和起來。
“基地是大家的基地,我們沒有一個人能置身事外,每一個想庇護在基地保護下的人,都應該為基地的建設盡一份自己的力量,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整日里無所事事,閑的發慌搞什么祭祀,而他們……”劉煒突然指著正在屠殺剩余黑袍信徒的呂萬熊等人,大聲道:“他們更沒有義務保護你們。”
劉煒聲音轉緩,低聲道:“我想再問一句,假如今天這些進化戰士們,因為他們的不忍心,你們的麻木而有所損傷,那下一次活死人攻城的時候誰來保護你們?靠這些指揮裝神弄鬼的邪教信徒?”
劉煒聲音陡然變得極為嚴肅,目露兇光道:“我,第一特戰師師長——劉煒,現在宣布,基地內禁止以一切名義成立任何未經許可的組織,一經發現,殺無赦;基地內,除東區比斗場外,禁止一切器械斗毆,一經發現,殺無赦;所有人必須隨時待命,不服從基地委派指揮官命令者,戰場私逃者,殺無赦!”
“嗯,暫時就這么多了,當然你們也可以不聽我的!”劉煒陰惻惻的冷笑一聲,仿若從那極寒之地刮來的寒風,讓人頭皮發麻,忍不住顫栗:“嘿嘿,不過,如果你既想留在基地,而你的實力又沒有超過我的話,我奉勸你一句,你最好還是聽我的!”
劉煒話音落下時,呂萬熊等人的殺戮也正好完成,他們一個個全身上下鮮血淋淋,不少人身上甚至掛滿了肉末殘渣,根本瞧不出原來模樣。當呂萬熊等人停下手中寒冰武器的那一刻,周圍的人群不由自主的齊齊往后退卻了半步,在他們眼里,剛剛發生的這一切,本應該只在噩夢中出現。
神色復雜的看了一眼傲然站在原地的劉煒,呂萬熊散掉手中的冰刃,艱難的邁動著步子,緩緩走到他身前,困難的張了張嘴唇,干澀道:“老大,任務完成了!”
當呂萬熊開口的那一刻,他甚至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嘴唇上都有著鮮血的味道,前一刻還在活生生的人體內流淌的人血味道。
現在的呂萬熊,雙目通紅,渾身冰冷,沒有一處地方沒有被鮮血浸透,黏糊糊的,難受無比,這種感覺他不是第一次了,在回基地的途中,這種感覺幾乎每天他都能感受得到,唯一不同的是,那時浸透的衣衫的是活死人的鮮血,而此刻卻是普通人類的,他的心里有什么感覺?
說不上難過,說不上悲哀,也所不上同情,呂萬熊心里反而有種異樣的快感,就似那被魔鬼引誘般的快感,他甚至有了再去嘗一嘗那股鮮血味道的邪惡沖動。
注視著這些在末世里一直跟隨著自己的手下,此時呂萬熊等人那猙獰的面目上,隱隱透露出的一絲邪惡快感又如何能瞞得過劉煒。
劉煒也曾彷徨過,也曾無助過,也曾在第一次殺人時,吐得天翻地覆,甚至還暈厥了過去,最后也差點因此迷失在殺戮之中,徹底的淪為一部喪心病狂的殺人機器。
緩緩的伸出雙手,一大團水球漸漸在王石虎和呂萬熊等人頭上匯聚,待得水球足夠大時,劉煒雙手一松,數股刺骨的冰水對著他們頭頂直灌而下,在徹底將大家全身的血跡清洗干凈的同時,也將大家快要迷失的神志拉了回來。
“今天的殺戮無所謂對錯,關鍵在于在明天,你能否挽救更多的生命!”一個飄渺的聲音直接在現場每一個人的腦海內響起。
在周圍群眾恐懼,害怕,敬畏的眼神中,劉煒面色平靜的牽上小瑄和阿蘭朵的小手,而眼神已經恢復清明的呂萬熊等人則緊跟其后,亦步亦行的緩緩消失在人頭攢動的人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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