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朝都已經年近九旬，班朝的夫人又該多少歲了？

如果說是班朝的原配，那可真不可計量，不過畢竟不是什么人都能像班朝一樣長壽，真要說到班朝的原配，那可比班朝死得更早，所以班木所說的夫人也就僅僅是班家現在的正房夫人而已。)

畢竟原配可以沒有，正房卻不能沒有，不然就沒辦法管理后院瑣事了。

尤其男主外，女主內，特別是在三妻四妾相當普遍的古代社會，你不可能要求男人回家還管什么女人的家長里短、爭風吃醋。

甚至一些不聽話的妻妾，都有直接賣到勾欄妓館的狀況。

而現在班家正房曹氏的年紀也不大，至少相對于班朝來說并不大，大約只有四十多歲。

與宋敬明見面時，曹氏身上已然穿上了孝服，臉上雖然不乏悲傷，但卻明顯很精神，甚至很警惕。直到宋敬明將事情說完，曹氏臉上依舊是不動聲色道：“宋大人說長公主殿下下令查抄班家，并將班家逐出京城，后代永不得為官，這樣的旨意大概會在什么時候下來？”

“肯定會在太子登基前，用來以儆效尤。”

以儆效尤？

被宋敬明這么一說，班木臉上頓時一滯，直接就望向了曹氏。

畢竟事情如果真是這樣，班家的時間可真不多。

但不像其他女子碰到這種事就會慌神，曹氏仍舊相當鎮定道：“那不知在長公主殿下傳旨后，紀大人有說什么話沒有……”

紀大人？沒想到紀劬在曹家還有這樣的聲望，宋敬明心中就啞然一笑。不過想想紀劬能說服班朝用死諫來阻止褒擬成為皇后一事，宋敬明也不得不估計紀劬與班家應該在私下里多有往來了。

只是這種事沒人知道，宋敬明也不想去知道，直接搖搖頭道：“紀大人什么都沒說，甚至除長公主殿下要求紀大人與家父將班大人遺蛻抬出宛華宮外，紀大人就再沒碰過班大人的遺蛻。也沒對人說過任何有關班大人的話，想必是不想讓人知道自己與班大人死諫一事的瓜葛。”

“哼！”

微哼一聲，曹氏卻不是對宋敬明有什么不滿，而是對班木橫了一眼才說道：“那就有勞宋大人了。但還望宋大人莫要將紀大人與亡夫死諫一事有關的事情說出去，免得班家脫不了身還要連累紀大人。何況長公主殿下既然已經懲處班家，也不可能在事后再將紀大人捉出來懲處。”

“本官明白了。”

沒想到曹氏的反應會如此鎮定，宋敬明心中到有些驚詫了。

畢竟在嫁給班朝前，曹氏仿佛只是一個商家之女，宋敬明卻不知道她如何會有這樣的見地。

可不管班家會不會再去找紀劬求援，班家不敢將紀劬扯出來也很正常。畢竟班家并無力與紀府相抗。

等等，相抗？

剛想到曹氏的選擇很正確，宋敬明又感到有些怪異了，頓時驚訝道：“難道夫人不想到少師府求援？”

這不怪宋敬明會驚訝。

畢竟不說班家有沒有能力與紀劬相抗，少師府是肯定有能力與紀劬相抗。所以只要班家去到少師府求援，是否將紀劬攛掇班朝死諫的事情揭出來就對班家沒有絲毫影響了。

沒想到班家還有對紀劬這樣的死忠，宋敬明就有些錯愕不已。

曹氏卻淡淡說道：“求援？宋大人說笑了，假如紀大人都不愿意救助班家。少師府又會愿意救助班家嗎？班木，去拿份封儀給宋大人，好歹宋大人將老爺遺蛻送了回來。”

“這。夫人……，難道夫人想要看到班家敗落，想要看到小少爺再沒出頭之日嗎？”

不僅宋敬明驚訝曹氏的選擇，班木同樣驚訝曹氏的選擇。

畢竟在紀劬不可能救班家，也救不了班家的狀況下，曹氏憑什么不肯去試著求一下少師府？這不是天要絕人，而是人要自絕。

曹氏卻是雙臉一沉，立即叱道：“班木你怎么說話的，什么叫妾身要看著班家敗落，看著小少爺再沒出頭之日。你以為少師府又比紀府好說話多少嗎？現在我們班家就剩一些孤兒寡母。又能拿什么去滿足少師府胃口。何況說服不成，我們班家的唯一家底就都沒有了。”

“……家底？夫人還說什么家底？一旦圣旨下來，班家就真的什么都沒有了。”

不說悲戚出聲，沒想到曹氏只惦記著現在這些家底，班木都想嚎啕起來了。

曹氏卻一臉不為所動道：“班木你不要再說了，這事還未經證實。而且妾身根本不信長公主殿下會如此對待一個為朝廷盡忠守命的老臣。何況老爺死諫的地方盡管不對，卻也不是誰能說打殺班家就打殺班家的，宋大人汝說是又不是。”

“這……”

雖然不知班木有沒有聽清曹氏在說什么，被曹氏這樣找上自己，宋敬明也有些遲疑起來。

畢竟宋敬明是從宮中將班朝尸體直接送回班府，同樣不知道大明公主這是不是一時氣話才說要懲治班家。畢竟死諫雖然極端，但各朝各代都屢見不鮮。而死諫即使并非都能成功，真要去追究死諫官員的其他責任卻是幾乎從沒有過的事。

于是無奈下，宋敬明只得帶著一種不確定道：“既如此，那本官就告辭了，不過不知圣旨什么時候下來，還望夫人不要忘做準備……”

“聽到沒有，班木汝還不代妾身送送宋大人。”

不管這算不算一種勝利，看到宋敬明也無法保證會不會有圣旨下來，曹氏臉上就多了一種期待目光。

畢竟據醫生診斷，班朝原本就已經沒幾日可活了。所以在班朝怎么都逃不了一死的狀況下，用死諫來替班家增長門楣原本就可說是一種班朝和班家的蓄意為之，他們又怎可能在事情還沒確定的狀況下就茫然失措。

當然，這里面不是沒有危險。

只是宋敬明也不明白曹氏為什么不愿向少師府求援，以求得多一點保障。可這既然是曹氏和班家的選擇，宋敬明也沒有糾纏不休的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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