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血月

回過頭去看了一眼已經不甚清晰的出口，從外界看，那個出口的水幕像里面的空間一樣是銀灰色的。她出來的時候甚至還能聞到空氣中淡淡的血腥氣，但是那些怨靈最終還是沒有追出來。

像蘇衍說的那樣，它們只能依靠著平行空間而生活，離開那里就只有消失殆盡而已。

姚不語懷著復雜的目光看了越來越模糊的出口，然后看著它慢慢的消失在月明星稀的夜色中。

夏天深夜的風帶著一絲清涼的觸感，緩緩的從姚不語的面頰上拂過。

他們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夜晚了，幕布一樣的夜空中看不到一顆星星，月亮倒是又大又圓的懸在天邊，照亮了大半個天空。

姚不語和蘇衍依舊在高空中飛行，下方黑洞洞的，也不知道到底在海拔多高的地方。只是從平行空間出來之后，蘇衍臉上的表情明顯輕松了幾分，姚不語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終于是，逃出來了。姚不語緩緩的松了一口氣，只是轉瞬間她就想到了還留在空間里的瑰麗和小黑，姚不言的情況也不知道怎么樣，看來還是要找機會聯系一下瑰麗。

摸了摸手腕中離環玉在的位置，姚不語能清晰的感覺到手腕上靈氣的流動，看來果真是平行空間的磁場限制了靈虛鏡。她低低的叫了幾聲團團的名字，半天之后才聽到空間里傳來團團微弱的哼唧聲。

姚不語心中有些慌，反正蘇衍已經知道她有空間的事情，她現在也不介意在蘇衍面前進到靈虛鏡里看看。正準備開口說的時候，蘇衍早已經轉過身來了：“他們剛從平行空間里面出來，身體消耗的很快，只是會很虛弱而已，你倒是不用擔心會出什么問題。”

姚不語張了張嘴，話還是沒有說出來。要不是蘇衍波瀾不驚的樣子，姚不語甚至會懷疑蘇衍是不是會讀心術了。

不過探知到團團跟著他們一起回來，姚不語也不再擔心。她看了看蘇衍，但是轉眼間眼神就膠在了蘇衍的臉上。

蘇衍的臉在月光下還是溫潤的模樣，月華在他身上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光圈，讓他整個人都沾上了一抹飄離的氣息。姚不語伸手指了指蘇衍的臉，眼睛越睜越大，就連手指都哆嗦起來。

半晌之后，她才把目光投向天邊那一輪圓月，聲音里帶著顫抖：“月亮，月亮是，是紅色的。”說完她有搖了搖頭，“不對，月亮還是那個顏色，但是照在身上的月光是紅色的。”

蘇衍順著姚不語的手往上看去，天空中懸著的那輪明月發出皎潔的光芒，只是顏色變得更加的深沉。而月光，蘇衍的眼睛轉了轉，很清晰的就看到了姚不語的臉上籠罩的那一層妖異的薄薄的紅色。

“這就是血月，是熒惑將至時獨有的征象，過了十個血月，熒惑將會如期而至。”蘇衍淡淡的解釋著，對于這樣的景象根本就沒有表示一點訝異。

“熒惑……”姚不語喃喃的重復了一遍，是了，這是目前懸在所有修真者頭頂上的一把利器。只是她從來就沒有見過熒惑，她沒有家族，沒有門派，甚至關于熒惑的事情也是陸陸續續聽人提起或者看到書中偶爾提及。

正是因為這樣，雖然很多人把熒惑說的有多么可怕，但是畢竟未親身經歷過，姚不語根本就想象不出來什么慘烈的狀況。所以這么久以來，對于熒惑她雖然無法忽視，但是肯定是不算重視的。

到如今，她甚至沒有想過熒惑的時候她要怎么辦，可能是因為有靈虛鏡做后盾，所以她才有恃無恐。但是團團也說過，靈虛鏡之間還連接著離環玉，也不知道會不會受到波及。

但是現在看到這樣的血月，姚不語心中升起一種惶恐，那是一種莫名的，無法言狀的感覺。

月亮還是那個月亮，但是感覺上有了一點不同，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原因作祟，姚不語感覺天上掛著的月亮似乎變得妖異了一些，散發著一種嗜血的冷意。

姚不語在溫暖的南風中打了一個哆嗦，她靠蘇衍近了一些，仿佛是想在他身上汲取一些暖意：“這是，這是第幾個血月？”

“第四個，每過一個血月，月亮的紅色就會加深一些。第三次血月的時候月光紅的還沒有現在那么明顯。”他嘆了一口氣，聲音中是深重的無奈，“等第十個血月的時候，整個月亮都會變成紅色，但是普通人是看不見的。”

熒惑對于普通人來說沒有任何影響，他們沒有修真的機會，沒有長生的機會。但是他們也永遠體會不到那種時刻懸掛在頭頂的危機感，他們永遠不會遭遇熒惑時的慘烈情景，他們也永遠不會知道，在他們感嘆月色的同時，有多少人沉浸在驚恐中。

萬物都是公平的，你得到了一些，必然會失去另一些。這個世界雖然從未言語，但是依舊以它的方式維持著某一方面的平衡。

“那下一次血月是什么時候？”姚不語也不再看頭頂的月亮，更加不敢看灑在自己周圍的猩紅月光。她悵然的閉著眼，只感覺渾身發冷。

“不知道，血月是不定期出現的，下次血月或許在明天，或許在下個月，誰也說不清楚。”似乎是感覺到姚不語身體的顫抖，蘇衍眼簾往下垂了垂,“你不必害怕，不會有事的。”

姚不語搖了搖頭，其實說起來她對血月并不是那么懼怕，但是身體就是不受控制的發著抖，難道是因為修真者對熒惑本能的恐懼么。她自嘲的笑了一聲，感覺到蘇衍的手緊了一下。

“真的，我保證不會有事。”姚不言所在的禁地真的像它的名字一樣，對于人界來說，它已然是一塊禁地了。雖然它還是處在人界，但是被空的結界包圍著，也等于是和人界斷了聯系。

神魔的力量是不受人界自然的限制的，蘇衍早已經想好，如果這六百年一次的熒惑真的像傳說中那么可怕的話，他就必定要讓姚不語再去一次禁地。空和姚不言的矛盾算是緩和了下來，短時間內應該出不了什么問題。

“我有靈虛鏡，倒是還不怎么擔心，只是，你怎么辦？”姚不語想了想還是問了出口。

蘇衍和她不一樣，即使她沒有靈虛鏡，她也比蘇衍安全上幾分。蘇衍是邪修，在熒惑面前，恐怕只能是避無可避。只是不知道靈虛鏡能不能帶人進去，她還要和團團好好的討論一下。

姚不語心中早已經盤算開了，因此并沒有等著蘇衍的回答。而此刻，蘇衍的神色已經有些莫測了，他并沒有想著要到哪里避禍，相反，有些事情在熒惑的時候做反而得益更大。

蘇衍的嘴角翹了翹，自從他發現元冥宗宗主的身份，事情就一直往順利的方向走。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的，六百年前的熒惑是蘇家衰敗陳家興起的時候，再一次熒惑到來的時候，陳家很快就要窮途末路了。

從天堂跌進地獄的感受，他們始終是要嘗到的。

乘著旗子飛行了很久，姚不語才從一系列的震撼中回過神來，她抬頭看了一眼天色，才發覺月亮正在中天，難道現在是半夜了么。從到了禁地之后，他們就沒有任何時間的概念了，手機莫名其妙的黑屏，就連手表也停止走動。

想了想，姚不語還是從口袋中拿出了一只呈休息狀態的手機，她試探性的開了機，屏幕居然重新亮了。姚不語咋了咋神，果然是因為禁地和平行空間的磁場有問題嗎？

只是等看到時間的時候，她已經完全忘卻了磁場不磁場的問題，直接被眼前的事實打懵了。

姚不語清清楚楚的記得，她和蘇衍出發的那天正好是五月十一號，為了保證時間的充裕，她還跟人事部多請了幾天的假預備著。她是半夜的時候去的，去的路程根本就沒有花多少時間，因為她剛好趕上了姚不言的生日。

在禁地里她也沒有滯留多久，幾乎是一整天的時間都不到，回來也沒有花多少時間。但是手機上明晃晃的五月三十一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手機剛剛開始，就開始不停的有短信進來。姚不語指尖顫抖的點開那些短信，才發現是一些來電提醒，居然五月十一號到五月三十一號的都有。這樣說來，并不是手機出了問題。

姚不語的呼吸稍微有些急促起來，她求救似地看著蘇衍，希望蘇衍能否定眼前的這一切。但是看到蘇衍的笑，姚不語就感覺到眼前一陣頭暈眼花，現實果然是很殘忍。

她心里暗自哀嚎著，已經準備好面對明天的悲慘生活了。

“你還是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吧，這里離立南市有點遠，快的話也要四個小時。”蘇衍的聲音帶著一絲難得的溫柔，像一把梳子撫平了姚不語心中毛躁的邊邊角角。

無可奈何的嘆了一口氣，心情一放松下來，姚不語反而覺得眼皮一直往下墜。她慢慢的坐了下來，反正該來的遲早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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