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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日頭老高,武青悠才醒過來,沒想到云諳也還躺在身邊,仍舊保持著昨晚睡前的姿勢,讓她周身都暖暖的,而一轉頭,他早已經醒了,此時正用那雙碧色的眼珠帶著笑意看著她,“醒了?”
武青悠“嗯”了一聲,也笑著道:“你醒很久了?為什么不下床,躺這里盯著我看做什么?”武青悠明知道他的感情,卻被他的眼光看得有點不好意思,所以才說出這番話來。
“等你一起。”
他笑著說完,也察覺了她的不好意思,畢竟兩人昨夜才新婚,此時還都是赤身裸體,他自己不也早起了反應。
他害怕武青悠察覺異樣,于是掀開被子,自己起床更衣,武青悠透過帳幔,看著他肌理分明的后背,瘦削頎長,卻一點沒有文弱之感,肌肉雖不十分多,卻恰到好處地彰顯著力量。
他很快穿上了衣服,微笑著轉過頭來看著她,“夫人,你是讓為夫替你更衣還是讓流綰他們進來?”
武青悠正出神呢,聽到云諳這調笑的話語,原本的羞意也都消失了,兩人都是夫妻了,還有什么好害羞的,于是坐在帳幔里,笑盈盈地對云諳道:“還是師兄你替我更衣吧。”
云諳微微一愕,隨即又笑了起來。其實武青悠與云諳之前戀愛,沒有太過出格的舉動,所以因為害羞會有些距離,一旦這距離拉近,武青悠則會變成親人面前那個撒嬌任性,古靈精怪的模樣。
其實云諳也是見過武青悠在武太后和武承義面前的模樣,他也期待哪一日青悠能那樣自在的在自己面前。
現在武青悠這句話,分明告訴他,他也已經成了她生命中最為重要的人。
屋子里燒了炭爐,半點不冷,即便武青悠赤著后背,也沒有絲毫冷意。
當云諳走到窗前揭開簾子,便看到武青悠散著青絲,服帖地搭在白皙光滑的后背上,美人清麗靈秀的臉上,一雙盈盈笑眼正凝睇著他,“師兄……”
對于武青悠的稱呼,云諳一點不覺得怪異,反倒覺得幾分親昵,呼吸更是沉重了幾分。
武青悠喚了一聲后,便張開雙臂,胸前雖有被子遮掩,可那美人春睡的誘惑模樣,還是很難耐的。
云諳被她勾得魂兒蕩了蕩,好不容易鎮定下來,卻見美人主動投懷送抱,摟上了他的脖子,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還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來。
“你個壞心眼兒的丫頭”云諳含著笑意道,“
你挑的火,得你來滅了,”說著,便抱著光溜溜,白花花的她滾進了床里,那緋紅的床帳一蕩一蕩地,間或傳來低低的呻吟聲,和喘息聲。
流綰早早地便候在了門外,剛剛主子聲音大時說得那幾句話她都聽見了,此時臉紅得如火燒云一般,本來吩咐了采汾,云珠打水去,這會兒她卻不得不離開幾步,遠遠地制止了采汾,云珠靠近。
采汾,云珠見流綰這模樣哪有猜不到發生了什么事,幾個丫鬟互看一眼,結果都笑了起來,心里卻都知道靖王是很在意自家小姐的,他們能這么恩愛,他們做奴才的也跟著高興。
武青悠因為心理上的轉變,比昨晚要放得開了,兩人不止情感交融在一起,感覺也更和諧了。
云諳還在她身上耕耘,屋內的炭火不知道是否太熱,順著發絲滑落的汗珠滴落到她身體上,“唰”地點燃她所有的激情,感覺身體里每個細胞都在叫囂,那是靈魂與身體契合得非常完美的感覺,讓她沉溺其中。
她雙手撫著他臉頰,兩人默默相視,身下的快感一波傳一波,他的唇突然貼了下來,喘息和呻吟交織在一塊,一起攀上了頂峰。
兩人都汗了一身,云諳更了衣出去,讓流綰他們打水進來。
采汾等人還臉色紅紅,流綰倒是冷靜了下來,打滿了水便又退了出去。
云諳關好了門,才掀開帳子,把武青悠抱出來,朝屏風后走去。
武青悠躺在云諳懷里,有一絲懊惱,“完了,流綰肯定知道了。”
云諳微笑,低頭看她臉色紅紅的,“知道什么?”
武青悠捶了她一下,“你個壞蛋,明知道我說的什么。”
“昨夜他們就知道了,你擔心什么?”
“那不一樣,這是白天。”武青悠有絲懊惱,剛剛使壞勾引了云諳,卻忽略了幾個丫頭,讓他們知道了,豈不是笑死她了。
“傻丫頭,他們又不是外人,我們恩愛,他們只會為你高興。”
“這話越說越不對了,”武青悠抬頭瞪了他一眼,卻見他笑得越發開心起來。
兩人洗過澡,才打開房門,令流綰等人進來伺候,原本也有小廝伺候云諳的,不過現在,武青悠帶來四個丫鬟,又因女眷在,云諳便沒有讓那小廝再來伺候。
采汾等人對云諳并不熟悉,因為早上的事,臉色紅紅還有些拘謹,但是感覺到云諳沒有架子,且還很和善地對幾人微笑,心底對姑爺的印象更好了幾分。
武青悠和云諳吃過早飯,便進宮去給太后請安。
太后拉著云諳和武青悠,交代了一番,無外乎讓云諳好好待武青悠,青悠也要有個當家主母的樣子。
武青悠不由有點虛,她前世是個沒什么魄力的皇后,這一世也沒想過會當
一個王妃,其實她更想讓整個靖王府如一家人般溫馨幸福。
回府后,云諳卻叫來了府里所有的人,讓他們見過靖王府的女主人,所有人都很恭謹,又似乎有些害怕,武青悠卻對他們沒有過多的要求,只告訴他們按原來的方式做就行了。
對于女主人表現出來的和藹可親,眾人都稍稍松了口氣,卻又不敢松懈,害怕這是女主人在試探他們,想要怎么做得更好,但是漸漸地,眾人發現不止是女主人和藹可親,就是她身邊的四個丫頭,也都是不擺譜的。
有了過,適當懲罰,有了功,卻獎勵豐厚,一個個地慢慢地接納了女主人,還都漸漸喜歡上了這位靖王妃。
那個第一次,稍微含蓄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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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大
兩人初初成婚,恨不得所有時間都膩在一起,再過幾日,便到了正月,府里喜事才完,又掛上了大大小小的紅燈籠,喜慶得緊。
這是和云諳在一起的第一個新年,她格外上心,事事親力親為,四個丫頭這時候倒是幫了她不少的忙。
臘月二十九,原本云諳這幾日是不用上朝的,云祺卻突然傳喚他入宮,武青悠直等到天黑,才給府里的人發了紅包,放了一天假,流綰和采汾也回家去過年了,屋子里只剩下采汾和云錦。
武青悠和兩人猜著迷玩,眼睛時而往外瞟上一眼,心里七上八下的,云祺把云諳叫進宮去究竟是做什么?
再過兩個時辰就要過年守歲了,可是云諳連個信兒都沒傳回來。
兩丫頭也看出小姐心不在焉,于是想講講笑話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卻在這個時候,方敬回來了。
“參見王妃……”方敬跪在地上,衣服上還有雪花沫子。
武青悠看到他身后空蕩蕩的,于是說道:“起來吧,殿下呢?”
“殿下在雍和宮和皇上商量事情,讓我回來先給王妃說一聲,別擔心,也別等他,早些用膳。”
武青悠有些失望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流綰回家去了,今日府里也沒事了,你也回家去吧。”
方敬猶豫了一下,然后才點頭道:“那屬下告退了。”
待方敬走了,才轉過頭對兩個丫頭道:“不用等了,我們熱了菜吃吧。”
云珠和云錦一起站起來,武青悠卻拉了云錦道:“你去把茹姑姑喚過來,”
云錦點頭,道了聲好,歡歡喜喜地和云珠一起出去了。
武青悠站起身來,搓了搓冰冷的手指,雖然有了方敬回來傳話,但心里還是忍不住想究竟什么事,大過年的居然都不讓人回家。
茹姑姑自從李貴妃離開后,便一直跟著云諳,對于云諳而言,沒有了親身母親,帶他長大的茹姑姑也算半個母親了。
茹姑姑來時,鼻頭凍得通紅,武青悠把她讓進來,圍著暖爐取暖,還把自己手中的湯婆子給了她。
茹姑姑推遲道:“老奴這身子骨好,用不上這東西,王妃你身子骨金貴,趕緊捂著,別凍著了,”
武青悠把湯婆子往她懷里一塞,“姑姑你拿著,我身子骨好著呢,你別擔心。”
兩人說話間,茹姑姑身子也漸漸回暖,云珠和云錦端著菜從外面走進來,一樣樣擺在桌面上。
武青悠之前囑咐過茹姑姑,今夜會一起用飯,但沒想到會等到現在,也早早喚了云錦讓她端了些東西去給茹姑姑墊墊底。
這會兒見菜都上齊了,還不見云諳回來,茹姑姑不由問道:“王妃,殿下呢?這會兒還沒回來?”
讓她在桌子邊落座,又給她夾了一筷子菜,才道:“皇上急召,殿下傳了話回來,讓我們先用膳。”
茹姑姑食不知味,皺著眉,“這大過年的能有什么事?”其實茹姑姑心中一直有根刺,她是李貴妃的人,原本靖王才是先皇最寵愛的兒子,且不止一次聽到先皇對李貴妃說這江山要留給諳兒,可是因為李貴妃逝世,武太后掌權,這一切都變了,但她想不明白,明明武家小姐喜歡的是靖王,當初為什么不為靖王說幾句好話,這江山現在就是靖王的了。
“茹姑姑,快吃吧,菜快涼了。”武青悠見她發呆,又給她夾了一筷子菜,催促道。
茹姑姑只是點了點頭,悶聲吃起來。
茹姑姑一生沒有婚嫁,也早把李貴妃的孩子當成了自己的孩子一樣疼愛,雖然明面上是主仆,實際上在她心里,云諳是她最親近的人。
所以見到原本該屬于云諳的東西沒了,她心底很不是滋味兒,琢磨了該怎么旁敲側擊一下,畢竟靖王妃是武太后當做親生閨女一樣寵愛的侄女。
茹姑姑這邊想著心事,云錦卻憋不住話,“小姐,待會兒我們去放炮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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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的幾個丫頭跟武青悠沒大沒小慣了的,但茹姑姑是宮里出來的,受宮規約束,對于云錦這種沒大沒小的行為不太喜歡,但礙著武青悠,也只是輕輕地皺了下眉。
這一下卻被武青悠看見了,但她心中其實對茹姑姑印象還是很好的,于是打圓場道:“讓姑姑笑話了,我這幾個丫鬟在我面前沒大沒小慣了的。”
茹姑姑停了筷子,嘆了口氣,“王妃,你現在是靖王府的女主人了,要是沒有規矩,下面的人會不把你這個主子當回事。”
武青悠知道她是好意,于是笑著道:“他們也只是在我屋里才這樣,外面都是很守禮的,況且不管是姑姑,還是流綰,采汾,云珠,云錦,你們都是我的家人,家人之間重要的是包容和理解,要是太嚴肅,他們會怕我,我也會活得很累。”
茹姑姑嘆了口氣,她也知道不該拿宮里的標準來要求王妃,況且王妃若真是那般冷漠無情,當年也不會理會李貴妃的事情了。
想到這里,她便釋然了,說到底,她是奴才,王妃是主子,主子有主子的做法,她守著禮便是,于是也夾了一筷子菜給武青悠,“別只顧著給老奴夾菜,王妃也多吃些。”
武青悠笑著接過,埋頭吃起來。
這個大,是他們四人一起過的,茹姑姑受不住了,被云錦送了回去,三個人繼續守夜,云珠和云錦兩人都不知道打了幾個瞌睡,武青悠因為習過武功,精氣神比兩人都好,知道子時過,她還十分精神地盯著門外,聽著動靜,等云諳回來。
雪下得越
來越大,撲撲簌簌的,掛滿了枝頭,滿地銀裝素裹。
“嘎吱”“嘎吱”的聲音由遠及近,武青悠耳朵動了動,立馬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走到門邊去張望,果然見到云諳的身影在紅色燈籠映照下快步走了過來。
雪花在落在他的大氅上,身影在雪中十分孤峭。
他也遠遠看到了武青悠的聲音,有些疲憊的臉上露出笑容,“你怎么出來了,快進去,受了寒氣怎么辦?”
武青悠也是一臉喜意,早忘了剛剛盼著他的急切難耐。
“我身上涼,你別靠近了,過了寒氣會生病。”他沒有靠近武青悠,讓他陷進去。
武青悠剜了他一眼,“我有這么脆弱嗎?你別忘了我跟你一樣,是會武功的。”
云諳看著她模樣,笑著搖了搖頭,由著他挽著自己手臂走進去,為他解下了大氅。
兩人正準備接著說話,聽到聲響的云錦首先醒了,張嘴打了個呵欠,緩緩睜開眼睛,看清了眼前情形,陡然清醒了,“殿下,回來了。”
云珠聽到聲音,也模模糊糊的醒了。
云諳擺了擺手,笑道:“這里不用你們伺候了,累了回房歇著去吧。”
云珠,云錦把目光投向武青悠,武青悠笑著點了點頭,兩丫頭才退了出去。
“等急了吧?”待兩丫頭走了,云諳才歉意地說道。
武青悠故意嘟著嘴,“這可是我們成親后的第一次過年哦,你就沒回來。”
云諳脫了大氅,身體沒那么冰冷了,把她摟在自己懷里,用下顎摩挲了一下她的頭頂,“對不起,今日確實有要事,后面幾日我好好陪你好不好?”
武青悠本來也是逗他,聽他真的恨歉疚,于是心就軟了,埋頭在他懷里道:“好,但是今天我要懲罰你?”
云諳低低地笑了,“好,你要懲罰我什么?”
“我要懲罰你以后的每個新年都和我一起過,不管發生什么事,這一天都要在一起。”
云諳用雙手捧著她的臉,溫柔地印了一個吻在她額頭上,“好,我答應你。”
“答應得這么快,萬一發生今天這種事怎么辦?”
“青悠……”云諳突然又喚了她一聲。
武青悠略感奇怪,額頭上,他剛冒頭的胡茬子刺得她癢癢的,她稍稍揚了一下,抬頭看向他俊逸的臉孔,“怎么了?”
“過幾日,我要隨你爹爹一起出征。”
“什么?”武青悠驚得半張了嘴巴,好容易冷靜了一下,才道:“又發生什么事情了?這還過年,怎么又要出征?”
云諳摟著她,走到暖爐旁坐下,把她抱在自己膝蓋上,看著她輕輕說道:“這一次,是興國發動的戰爭,就是趁著過年,殺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邊境戰況吃緊,所以我們要盡早趕
過去。”
“什么時候動身?”武青悠已經徹底冷靜下來了,雖然兩人才新婚,有些舍不得,但國家大事不可兒戲,她也是知曉輕重的。
“這兩日點兵,初三就出發。”
“大過年的,到處都還在下雪,你們要小心一些。”
云諳摟著她的手緊了兩分,“青悠,委屈你了。”
看著云諳歉疚的模樣,武青悠反而笑了起來,“委屈我了,以后回來好好補償我。”
云諳執起她的手,吻了一下,“不是補償,我會盡我最大的力量讓你幸福。”
武青悠微笑,伸手摟著他的脖子,“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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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重見天日
“爹爹,路上要多保重,”武青悠站在城門口,門外三軍齊列,武承義和云諳站在最前面。
武承義點了點頭,“爹爹寶刀還未老,你放心在家等著,爹爹和靖王會平安歸來的。”
武青悠點點頭,目光轉向云諳,銀白的盔甲襯得他越發俊逸出塵,看向她的時候眸色沉凝,雖然未語,卻也安撫了她心中的不舍。
她微微而笑,朝著兩人揮了揮手,他們身后的將士們整齊排列,沒有發出半點聲音,都是在等兩人,武青悠即便再不舍,也不會在此時表露太多,他們是去為國征戰,心里若是有太多牽掛,反而危險。
武承義和云諳見她故意做出灑脫的模樣,心中各是各的滋味。
武承義是覺得女兒長大了,以前在家時,每次出征,都會賴著他,不讓他走,而現在,在這么多士兵面前,她再沒有使小性子,站在那里微笑揮手,只為眾人心安。
此時,云諳看著她站在城門邊,單薄的身子在寒風里佇立,臉上卻掛著如清新幽蘭一般蕩滌人心的笑容,很想伸手去把她摟在懷里憐愛一番,可他知道,自己若那么做了,她會更加牽掛,更加不舍,于是便只坐在馬上對她揮手。
心底卻在告訴她,好好保重,等我回來。
“啾”地接連響起馬嘶聲,武承義和云諳毅然調轉馬頭,率領三軍出發……
武青悠站在城門前,地上的雪漸漸融化,可天還未放晴,灰蒙蒙的,壓抑而沉悶,就如她此時的心情。
武承義和云諳不是沒有出征過,可這一次,不知道為什么,她心底總覺得不安。
武青悠佇立在雪地里,身后還跟著云珠和云錦。
遠處的聳動的人影越走越遠,漸漸地與烏沉的天空融成一體,幾乎不見。
“小姐,雪地冰寒,我們還是回去吧,”云珠緊了緊身上的夾襖,手指已經凍得通紅,一面和武青悠說話,一面搓著通紅的手指。
武青悠仰頭眺望了一眼遠處蒙蒙的一片人影,早已不見那兩個讓她牽掛的身影,于是點了點頭,“走吧,回去。”
說話間轉過身來,見兩個丫頭都縮著脖子,鼻子通紅,手指似乎也凍傷了,心里有些愧疚,剛剛她想著事情,因為有了幾年武功底子,她并不太畏寒,可是兩個丫頭不比她,凍了半個時辰,嘴唇都發烏了。
她從狐皮暖手筒里把手伸了出來,親自給云錦帶上,又握了云珠的手,用自己的手給她暖著。
云錦雖然習慣了武青悠的平易近人,但這冰天雪地的,她怎么敢用小姐的暖手筒,連忙要給武青悠帶上,害怕她凍壞了,武青悠一面給掙扎的云珠暖手,一面對云錦說,“你們忘了我是有武功的?這點寒冷,即便沒有這披風,我也不會
受寒的,倒是你們兩個,身子本來就不好,又沒練過功夫,感冒了,不是要我來伺候你們。”
云錦和云珠都知道小姐雖然平時步發脾氣,但大多數時候卻說一不二,她都說到這里了,若自己再拒絕,反倒會讓小姐生氣。
兩丫頭便順著武青悠的意,感覺手上暖暖的,那暖意也漸漸傳遍全身,心底也跟著暖起來。
“小姐,綰姐姐是明日回來嗎?”云錦抱著暖手筒走在武青悠右邊,側頭問道。
“昨日帶的口信到門房,是說明日回來。”
云珠被她握著手,兩人走得歪歪扭扭的,“那方侍衛隨著殿下出征了,綰姐姐的婚事豈不是要推遲?”
武青悠也沒想到,大過年的會突然出現這種事情,方敬和流綰的婚期原本還有一個月,眼下還不知道得推到何時去,而她,若是與云諳晚些日子訂婚,少說也得再耽擱個一年半載的。
而武青悠心底隱隱擔心的是,興國霓裳公主因為沒嫁成云諳心有怨恨,早不打,晚不打,偏偏這時候來打云國,以往都躲在背后,挑撥其他國家與云國的關系,沒想這一次卻是主動出擊,難不成又有什么陰謀?
武青悠搖了搖頭,戰爭的事情,她無法插手,此時能做的只能祈求上天保佑爹爹和云諳平安歸來。
武青悠收回神思,對云珠道:“流綰的婚事肯定是要推遲的,方敬是殿下的近衛,此次卻擔了前鋒,很顯然,他急于立功,也是想給流綰一個未來,你綰姐姐等等也值了。”
云珠聽了,笑著點頭,“綰姐姐能嫁給方侍衛,是綰姐姐的福氣,方侍衛能娶到綰姐姐,也是他的福氣。”
武青悠見云珠臉色漸漸不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正要說話,云錦卻接嘴道:“云珠,你是不是也想嫁人了?讓小姐給你找個方侍衛一般的,你嫁不嫁?”
云錦這話原本是玩笑,可是說完卻發現云珠臉上血色散盡,慘白慘白的。云錦囁喏著嘴看著武青悠,迷惑不解地輕聲道:“難道我說錯什么了?”
武青悠對著她搖了搖頭,示意她別說了,云錦來得晚,根本不知道云珠曾經遭受的事情,采汾和流綰當然也不會跟她提起,所以她很無辜,可是她也看出來,云珠很傷心,自己捅了大簍子。
武青悠一面握著云珠的手,一面對云錦道:“云錦,你去讓李侍衛把馬車趕到這邊來。”
云錦看了眼云珠,咬了唇,乖乖地點了點頭離開了。
“云珠……”武青悠才喚了一聲,哪想云珠自己便抬起了頭來,臉上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小姐,你不用說什么,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了,我不會再做傻事,這輩子有小姐你,還有流綰,采汾,云錦陪著我,我一點都
不孤獨,相反還很幸福”
武青悠知道那件事情在她心里的痕跡淡了,可是女人誰不希望有個喜歡自己的人相伴一輩子?
但是她又如何開口來安慰?于是她選擇了沉默,只是默默地握著云珠的手,傳遞溫暖的同時傳遞力量,也希望能有一個不介意云珠過去的人來愛她。
至于造成這件事的始作俑者——徐瑩,該受到的懲罰一定跑不了
云錦喚了馬車來,武青悠攜著云珠一塊兒上了馬車,馬車里有暖爐,掀簾進去,溫熱撲面而來,寒氣瞬間就被攆走。
云珠和武青悠上來后,云錦有些惴惴不安,時而瞟一眼云珠。
云珠剛剛涌動的情緒已經慢慢消散,此時見了云錦的小動作,便抬頭緊緊的盯著她,“云錦,你在看什么?”
云錦倏地一下低下頭,不敢抬起來。
武青悠“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接著云珠也跟著笑了。
云錦有些莫名其妙,但她見云珠沒跟自己生氣,臉色也比剛剛好看多了,心底一松,便伸手去撓云珠的癢,“你個壞云珠,故意逗我呢”
兩丫頭玩鬧在一起,武青悠見云珠也恢復了正常,才對著車外趕車的侍衛道:“李侍衛,我要進宮一趟,你把馬車趕到重華門去。”
李侍衛是云諳派來專門負責保護武青悠的,此時聽到武青悠吩咐,便在外應了一聲。
馬車慢慢朝皇宮駛去,武青悠讓李侍衛在宮外等著,便帶了云珠,云錦進宮。
當她踏進慈寧宮大門的時候,耳朵微微動了下,眼睛朝某個方向瞟了一眼,繼續不動聲色的往里走去。
當她的身影消失在慈寧宮前,藏在花園茂密樹枝后的一個粉色身影才躥了出來,朝慈寧宮旁的那條宮巷走去。
她身上穿著的是宮女的服飾,也不知道是哪個宮的,此時走得急急忙忙,還不時回頭張望一眼。
走到人跡漸少的地方,她見后面沒人跟著,索性提起了裙擺跑了起來。
四周越來越偏僻,原本色彩亮麗的琉璃瓦早已破爛不堪,高聳的宮墻破敗后,也無人修整。
她悄悄從一處斑斑駁駁,枝蔓叢生的破墻出爬進了一座早不見昔日光輝的宮殿。
園里雜草遮蔽,綠苔遍布腳下,她扶著墻,弓著身子悄悄地朝里摸去。
“娘娘,娘娘……”宮女走到一間荒蕪的大門前,輕輕地敲了敲,眼睛卻四下打量著。
布著蜘蛛網的門,“吱呀”一聲,拉開了一絲縫隙,待看清門外的人,里面的人一臉驚喜,“秀兒,你可是見到了?”
在這破敗的宮殿里住著的不是別人,正是曾經囂張跋扈,在自己皇嗣流掉之后,還被打入冷宮的莊曉嵐。
只是她那張明人的臉,已經失去了昔日的明媚,
仿若一瞬間蒼老了十歲,笑起來,臉色灰敗,眼尾一道道皺紋蔓延。
被叫做秀兒的宮女,是莊曉嵐的父親安排進來照顧莊曉嵐的。
聽了她的話,秀兒一步踏進了門里,屋子里陰陰沉沉的,還一股子霉味兒,讓她不自覺的皺了下鼻子。
“娘娘,我見到了,靖王妃此時正在慈寧宮里。”
“總算是沒白費你這幾天,日日守在那里,”說著,便從她手上掏出了一個赤金的手鐲,戴到了秀兒手上,“秀兒,我在宮里能信的人已經沒有了,這件事關系甚大,要是成功了,我指不定還能重見天日,日后我定會好好報答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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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看戲
秀兒趕緊推辭,“娘娘您言重了,這都是奴婢該做的事情。”
莊曉嵐很滿意秀兒的表現,點了點頭,“拿著吧,這是本宮賞給你的,等本宮重見天日,還有更多的好處等著你,現在,你幫我帶給話給她……”莊曉嵐湊在秀兒耳邊說完,緊緊拉著她的手,“秀兒,一切都靠你了”
秀兒一臉惶恐,“奴婢一定盡力而為。”
莊曉嵐臉上露出希冀的笑容,對她道:“你趕緊過去吧,免得她又出宮去了。”
秀兒點了點頭,轉身離開,順著來時的路悄悄地離開了莊曉嵐所處的冷宮。
武青悠帶著云珠,云錦兩丫頭進入慈寧宮時,見到滿殿的衣香鬢影,不由頓了頓腳步。
蘭姑姑眼尖,先看到了武青悠一行三人,才低頭湊著武太后耳邊說了幾句,武太后正與欣貴嬪說話,聞言抬頭一看,便瞧見武青悠站在門口,當下喜笑顏開,朝著她招招手,“青悠來了,快過來坐。”
武太后聲音落在大殿里,一時間,倒令其他聲音都緩緩消失,所有人的視線都凝聚在武青悠身上,有友好的,又巴結的,又意味不明的,大殿中除了武太后,幾位太妃,便是云祺的妃嬪,一些是她認識的,但更多卻是些生面孔。
想來她已經數月沒見過云祺,他后宮中添置了其他妃嬪也不足為奇,她只是略略點頭,朝眾人微微而笑,便邁腿朝武太后走去。
今日她穿了件大紅牡丹團花斗篷,粉白底子白梅提花緞面交領長襖,桃粉色綾裙,十分嬌俏靈秀。
雖然邊境不太平,但大過年的氣氛卻沒有受到感染,依舊喜慶彌漫,武太后看起來也十分歡喜,待武青悠走近后,便拉了她的手在自己身邊坐下,然后問道:“送了你爹爹和夫君了?”
武青悠點頭,“剛剛送走,便來宮里看姑母了,大過年的,青悠就賴在姑母這過了。”
“你要來便來,哀家難不成還把你攆出去?”滿室喜慶,年紀大了的人,就特別喜歡過年的氣氛,武太后一年里也難得真高興幾天,這會兒保養得宜的臉上,紅光閃爍,“你來了也正好,皇上叫了延慶班的人來宮里搭臺子,你陪哀家去看看。”
說著就站起身來,扶著武青悠的手,對眾人道:“走吧,時辰差不多快到了,去長春園看戲去。”
眾妃嬪齊齊答了聲,更有膽大的笑著道:“聽說那延慶班的戲最是好看,最近有一出叫什么來著……哦,叫黃梅園,很好看呢”
武太后以前是沒閑情來看戲,但本身還是喜歡的,這會兒聽到那妃嬪說了,便點了點頭她,笑著道:“哀家聽你說得頭頭是道的,來,到哀家身邊來講講。”
那妃嬪是新進宮的,不過十五歲模樣,但半點也不羞怯,聽到武太后指名點她,反倒露出兩個酒窩,大大方方地走了過來,還親切地挽上了武太后的手臂,“太后,這黃梅園可好看了,臣妾的姥姥喜歡看戲,臣妾跟著看過一次,真真好看得緊”
武太后對于這個跟武青悠一般大小的妃子露出的親切并不反感,反倒笑著拍了拍她的手,“真好看?那你給哀家講講,這黃梅園說的是什么……”
此時說著話,眾人已經走到了慈寧宮門前,武青悠不動聲色地朝某個方向瞟了一眼,繼續跟在武太后身邊,聽著云祺的妃子講戲。
而武太后身后一眾妃嬪,臉色可就沒那么好了,一個個盯著媛嬪的背影恨不得要盯個窟窿出來。
王太妃走在武太后身側,剛剛也只是和武青悠打了聲招呼,此時見武青悠低頭不語,便小聲喚了她。
武青悠回神,往左一看,卻是王太妃再叫自己,當下露出笑容,點頭道:“太妃”
王太妃在宮人攙扶下,走近了兩分,臉上露出溫婉慈和的笑容,拉著武青悠的另一只手拍著道:“才新婚,靖王就出征,難為你了。”
她對王太妃的印象一直很好,她和云諳大婚,太妃身子不好沒出席,但也派了嬤嬤給她送了大禮。
武青悠笑著道:“國家大事為重,我沒關系的,雖然爹爹和他不在京里,我也能陪著姑母和太妃不是?”
武青悠這話,被武太后聽見,笑著轉頭來,對著太妃道:“你看看這丫頭,就會順著桿子上,跟太妃撒嬌,可別把哀家拉著,哀家可不吃你這套了。”
武青悠笑嘻嘻的,“姑母不稀罕,青悠稀罕得緊呢,”說著另一只手也把武太后挽得更緊了。
武太后臉上笑容加深,明明歡喜得緊,偏偏裝做無可奈何,對著眾人道:“你們看看,你們看看,這丫頭真是被哀家寵得沒法了,沒臉沒皮的。”
武太后的反應,眾人哪有不知道的,早聽聞武青悠在太后面前受寵得很,沒想到太后真把她當親閨女一樣疼寵的。眾人心中各有計量。
武太后的話才剛落,王太妃也笑著道:“青悠要是能常常來宮里啊,太后肯定長命百歲。”
武太后聽著王太妃的話,又笑了起來。
地面上的雪沒有化盡,眾人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的,但這一路歡聲笑語走過來,卻少了幾分冬日的凜冽。
“長春園到了,”有宮人道了聲,便引著武太后一行人往里走去。
戲臺子是早搭好了的,長春園里,不似外面冰天雪地,一進園子便能感覺到一股溫暖之氣撲面而來,還有不少植物舒展著枝條。
這座園子向來是舉辦國宴,家宴的地方,是以在設計這里的時候,為防冬天太過冰寒,大家在園子里受了凍,在修建的時候便把墻壁修成空心的夾墻,地下埋有交錯的火道,只需宮人在殿外的廊檐下添加木炭,熱力便能順著火道彌漫。
長春園便也以此得名。
眾人進園之后,便紛紛解下了披風,園中擺好了齊齊四列桌椅,桌上瓜果橫陳,武太后,眾太妃依次落座。
除了剛剛與太后搭話的媛嬪,還有武青悠坐在第一排,其余妃嬪皆坐在后面三排,武青悠和李秀玲姐妹,蘇美人,欣貴嬪等人打過招呼,目光一轉,落到了角落一人身上。
徐貞,曾經有過一面之緣,沒想到在這樣的場合下又遇到了她,想來她也成了云祺的妃子,此時,她也好似察覺了武青悠的目光,微微轉頭,對上了武青悠的目光,仍如以前一般冷靜無波,只是對著武青悠輕輕點了下頭,便又轉過頭去。
按理說,她和徐瑩是姐妹,可這兩姐妹似乎并無交集,一人坐在角落里,一人卻坐在妃嬪里顯眼的位置,周圍還有不少新進妃嬪簇擁著她,顯然在宮里生活得還不錯。
武青悠看向徐瑩的時候,徐瑩的目光也正凝聚在她身上,見她瞧去,竟展顏露出笑容。
徐瑩之所以能這么快捕捉到她的目光,是因為從慈寧宮開始,她的目光就沒有從武青悠身上移開過。
延慶班的班主拿了戲冊子出來讓武太后點戲,太后隨意點了幾個,其中便有那出黃梅園。
班主記下,便回到后臺準備開戲。
眾妃嬪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和身旁之人一面說話,一面嗑瓜子,武太后也正和幾個太妃說著戲,就在這時,有太監高聲唱道:“皇上駕到。”
這聲音剛落,就見一個黑色的身影緩緩走了過來,身上那織金的蟠龍圖案隨著他走動,好似活過來一般。
頎長的身影很快出現在眾人面前,妃嬪們早早禁了聲,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見云祺一步步走進,才齊齊屈膝行禮,“臣妾給皇上請安。”
幾十人一起請安,那聲音不大,也夠震動人耳膜的,武青悠也屈了屈膝,跟眾人一起行了禮。
云祺走過來,給武太后行過禮后,便把目光落到了武青悠身上,她靈秀的面容比以往多了幾分柔媚,,眼中漾動的柔情刺痛了他的眼睛,想到是誰帶給她這樣的改變,他的心就像被什么揪了一下。
原本以為她已經成親了,自己就算舍不得也得放下了,可此時看到她,他發現那些因為她才會出現的情緒波動并非是消失了,只是被他更深地埋藏起來。
直到這再見面的一刻,又迸發了出來,甚至比以往更濃烈
云祺失了神,沒有讓眾人平身。
武青悠覺得蹲得腿有些麻了,才抬頭看了他一眼,發現他正盯著自己發呆,心中一驚,又低下了頭去。
武太后和王太妃也都把他的表情看到了眼底,王太妃心中擔憂不已,武太后面上卻沒什么表情,反倒朝云祺招了招手,“皇上過來陪哀家看戲呢?”
云祺回神,發現眾妃嬪都凝望著他,輕輕了咳了聲,朝眾人擺了擺手,示意平身,便幾步走到武太后身邊,扶著她手臂笑道:“今日得空,兒子也來陪母后、母妃過過年。”
“難得你有孝心,”武太后笑道。
云祺看了一眼武青悠,在她旁邊的位置上坐了下來,又對武太后道:“母后可點戲了。”
“點了。”武太后剛答完,就聽臺上響起一陣“依依呀呀”的聲音。
緊接著就見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子提著竹籃出場,愁眉顧盼,緊接著便唱了起來,“小姐與那張書生相約黃梅園,讓我來給張母送禮吶……”
接著又有一人手挎大刀,攔路狠道:“你是何人……”
武青悠正看得出神,便感覺到旁邊有一道目光時而落到自己臉上。
轉頭看去,卻是云祺一雙漆黑如子夜的眼睛盯著自己,卻看不出任何表情,即便自己瞧過去,他也沒有半分閃躲。
武青悠輕輕蹙了眉,收回視線,弄不清云祺究竟在想什么,也沒有細想,她和云諳已經成婚,云祺即便有執念,但兩人也不可能在走到一起。
云祺見她轉過頭去,漆黑如星的眸子里閃過一抹失望,可他舍不得轉開視線,如今她已經是有夫之婦,他無法想見便見,他只想讓她的影子在自己心底更清晰一些。
云祺的目光同樣也沒避過兩外一個人的眼睛,徐瑩看著云祺,嘴角輕輕勾了一下,拉開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
戲劇還在繼續,可是長春園里,卻已經有幾人心不在焉了。
待一出戲結束,徐瑩站了起來,扶著南珠手走到一邊去,好似散步一般,不遠不近地來回走了幾次。
她身邊另外一個宮女不知何時走進了長春園,走到她身邊,與南珠一左一右地扶著徐瑩。
“如何了?”
紅蕓臉上勾出一抹笑容,“娘娘放心”
僅僅四個字,便讓徐瑩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目光再一次落到云祺身上,嘴角不自覺地又拉高了幾分。
接下來,有好戲可看了
徐瑩被兩女扶著緩緩走回自己位置上,此時又開始新一出戲,大家聽得津津有味,根本沒有理會徐瑩的離開和回來。
待四出戲演完,武太后感覺累了,她揉了揉眉心,對著眾人道:“你們繼續看,哀家進去歇一會兒。”
云祺從座位上站起來,與武青悠一左一右地攙扶著武太后,“兒子扶母后進去休息。”
長春園是有暖閣的,供主子小憩用,一應的家具被褥都是齊全的。
武太后點了點頭,對著王太妃幾人道:“你們要是累了,也進來歇歇,晚上長春園家宴,都無須回去。”
幾位太妃道了聲好,武太后便被云祺和武青悠扶著,還有蘭姑姑等幾個宮人一起進了暖閣。
蘭姑姑伺候武太后歇下后,才對云祺和武青悠道:“皇上,王妃,太后已經睡下了,這里有奴婢伺候著就是,主子還是先去長春園看戲吧。”
云祺道了聲“好”,轉過頭對武青悠道:“青悠,走吧,我們一起回去。”
武青悠想避開云祺,雖然兩人此前已經說得明白了,但她不想給任何機會讓有些東西死灰復燃,于是笑著對云祺道:“皇上,臣妾也有些累,就不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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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裝醉
云祺的臉色變幻了幾下,才道:“那你好好休息,朕過去了。”
武青悠看著他點了點頭,云祺搭在腰側的手緊了緊,才轉身離開。
屋子里瞬間便安靜了下來,蘭姑姑伺候在太后榻前,屋子里暖爐冒著絲絲縷縷的輕煙,她在椅子上坐了下來,伸手揉了揉額心。
云珠和云錦兩人都沒說話,挨著椅子站在她身后。
云祺從暖閣里出來,一時間竟沒了方向,來長春園本就是想來看看她,人既然瞧不見,他再回去看戲也沒了興致。
他漫無目的地走在園子里,身后跟著小祿子,他不出聲,小祿子也不敢出聲,小心翼翼地閉了口跟在身后。
兩人走到轉角處時,一陣笑聲突然傳來,小祿子心叫不妙,卻在下一瞬,一個綠色的身影從轉角處那邊跑過來,撞到了云祺身上。
小祿子一張臉頓時黑了,心叫姑奶奶也,皇上正心情不妙,你啥時候不撞,偏偏這時候撞?就要走上去責罰一番,是哪個宮里的,這么不守規矩。
哪想就見皇上摟著那宮女神情恍惚。
小祿子被驚住了,一時也忘了出聲兒,倒是那綠裙宮女一臉驚慌地掙扎著退了去,跪在地上,“奴婢,奴婢該死……沖撞了皇上。”
云祺這才如夢方醒,盯著她的臉,“你是哪個宮的?”
綠衣宮女惶然地抬頭,“奴婢,
奴婢是長春園的,”
“長春園的,”他喃喃念了一遍,“叫什么名字?”
“奴婢綠芙。”名叫綠芙的宮女還是怯怯地看著云祺。
云祺心中卻涌出一種異樣的感覺,為什么這張臉會與她那么像?那雙同樣剔透的雙眼里,一雙里已經沒了他的影子,另一雙卻充滿了畏懼。
“起來吧,朕不會責怪你。”云祺輕聲說道。
綠芙似有些不信,緩緩地站了起來。在她身后早有數個宮女發現了情況不對,見到皇上一個個都變了臉色,跪在地上磕頭。
云祺只是擺了擺手,讓他們都散了,也沒有和綠芙多說一句什么,轉身離開了此地。
待熱鬧的園子里陡然安靜下來,綠枝紅條間,徐瑩帶著紅蕓緩緩走了出來。
“紅蕓,你瞧皇上究竟動心沒有?”徐瑩伸手撥弄了一下枝條上的綠葉。
紅蕓低著頭,雙手交握在小腹,臉上沒有多余的神情,“娘娘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徐瑩微微一笑,扯斷那綠色的枝條,“皇上一心念著武青悠,我倒要看看皇上面對這個綠芙,能否把持得住?”
紅蕓沒有答話,還是低著頭,面上沒有表情。
徐瑩站了一會兒,才回頭對紅蕓道:“我們走吧……”
晚上長春園里,舉辦的是家宴,倒沒有其他節目,武青悠和云祺一左一右地陪在武太
后身邊,一頓飯下來,倒也其樂融融,云祺臉上也難得出現了笑容。
冬日的天黑得早,家宴散去時,天早已經黑透,廊檐下宮燈蔓延,倒也不顯得凄冷。
武青悠喝了些酒,紅云彌漫在臉上。
“云珠……云……錦,你們說……爹爹和……嗝兒……師,師兄到哪兒了?”武青悠紅紅的臉上掛著笑容,伸手撥弄了一下廊檐下的宮燈,惹得燈火晃動起來,人影一搖一擺的。
“小姐,你喝醉了,小心點。”云珠說完,與云錦一起上前扶她。
“我沒醉,”武青悠回頭,伸斷兩人的手,臉上的笑容有些恍惚,有些遲鈍,“我,我才沒醉……”
“是,是,是,小姐沒醉,是我們醉了,”云珠好氣地笑道。
云錦也道:“馬車在外面等著,小姐沒醉,我們快些走,夜里風寒,外面待久了會著涼。”
武青悠嘟著嘴,嘴角微勾,笑容在臉上綻放,眼里如有水霧彌漫,此時的模樣比任何時候都要可愛幾分,她揮著手,不讓云珠,云錦靠近,不停用手撥著宮燈,跑過去。
一路上,宮燈下面的飾物相碰,發出叮叮咚咚的脆響,武青悠卻拍著手大笑起來。
“好了,小姐,我們回去玩,家里也有很多宮燈的。”云珠試圖哄騙武青悠,武青悠此時腦子亂糟糟的,分辨能力也嚴重退化。
她嘟了嘟嘴,“真的嗎?”
云錦連忙答:“真的,真的,小姐快跟我們回去吧。”
說著,便給云珠使眼色,趁著武青悠呆滯,便一左一右地架著她往宮外走。
這一次,武青悠沒有再鬧騰,由著兩丫頭扶著她走,只是不太安靜,不時地發出幾個怪音兒,又或哈哈大笑,倒是給這個白雪覆蓋冷冰冰的皇宮增添了幾縷生氣。
三人離開后,搖曳的宮燈還沒有停止下來,一個身影從幾人剛剛走過的地方走了出來,看著遠處已經消失的身影,眸中閃動著莫名的光亮,他緩緩走過,伸手擺正一盞一盞的宮燈。
直到廊檐上的宮燈都停止擺動,他也才站住了腳步,望著茫茫雪地,腦子里不斷重復的是她剛剛醉酒后得可愛模樣。
可越是想,眼里的失落便積得越多。
他站在那里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得四肢好像已經和雪地融成了一塊兒,突然地,肩上一暖,繼而一個怯怯地聲音說道:“皇上,雪地里站久了會傷身的。”
哪想云祺回過頭來,非但沒有感激,反倒是用一雙有些發紅的眼珠狠狠地瞪著她,“誰讓你來的?滾……”
綠芙嚇了一跳,白日里那個溫和的臉孔在這一刻就像傷痕累累的困獸,對著她嘶吼,她臉上血色迅速散去,只張著嘴“啊,哦”不知道該如何道。
而另一
邊遠遠瞧著這一幕的小祿子卻嚇得連掌了自己幾個嘴巴子,他原本是想著皇上喜歡武小姐,這綠芙姑娘跟武小姐又長得這么像,他便私自揣摩了上意,給了綠芙一次機會,哪想會惹得皇上震怒。
云祺紅紅的眼睛盯著囁喏著不回答的綠芙,像是極努力克制著怒氣,然后指著她道:“從哪里來的回哪里去,不要再出現在朕面前。”
綠芙深吸了口氣,連連磕了幾個頭,才跌跌撞撞地離開了。
“小祿子……”綠芙離開不久,云祺便拔高了音量。
小祿子一哆嗦,心里七上八下地交戰片刻,方才從那樹林子里慢慢走了出來,臉色的表情比哭還難看,“皇……皇上。”
云祺盯了他一眼,便邁腿往前走去,“回宮。”
“誒?”小祿子做好了受罰的準備,沒想到卻是這么一個答案,當即明白皇上不是不知道事情是自己鼓搗的,只是給了自己一次機會,不允許有下次同樣的事情發生。
小祿子暗吸一口氣,乖乖地跟了上去。
清華宮里,紅蕓把這件事兒原原本本地稟報了徐瑩。
徐瑩正坐在梳妝鏡前,由南珠伺候著卸妝,聽了紅蕓的話,臉上還帶著幾絲笑容。
南珠見狀,心中雖有疑惑,卻也不敢問出聲兒,動作反而更加輕柔,更加小心,生怕弄疼了主子,惹來一頓罵。
珠伺候完,徐瑩披散了修發,臉上的妝容已經洗凈,素顏的她少了幾分明艷,卻仍然美麗。
她撥了撥耳側的發絲,對著紅蕓道:“此事還不到結局的時候,綠芙于皇上而言,是什么,相信只有他自己明白,你只要給我好好盯著綠芙,該制造機會的時候,別忘制造機會。”
“是,主子。”綠芙垂眼答道。
徐瑩點了點頭,轉頭看向南珠,“你和綠芙來往的事,別讓其他人知道了,她若是有本事成了的話,當然是好事,若是沒那個本事,還抖出了你,你該知道有什么后果。”
南珠攥著衣袖的手緊了緊,然后咬了唇道:“是,娘娘,奴婢知道,奴婢會更加小心的。”
徐瑩點了點頭,臉上仍舊維持著剛剛的笑容,若是不聽她說話,遠遠看去,興許還覺得端雅溫和。
武青悠被兩個丫頭扶著走了一截,歪著的頭突然就聳直了,嚇了兩丫頭一跳,轉而見自家小姐正笑瞇瞇地看著他們,不由以為小姐又要發酒瘋了。
哪想武青悠聲線明朗地說道:“稍稍走慢一些。”
“啊?”云錦驚了聲,聽小姐這語氣,分明沒有喝醉,那剛剛又是怎么回事?
武青悠哪不知道兩人在想什么,可是她無法解釋,剛剛她是感覺到云祺就在身后,但是她害怕再面對他,即便知道他就算跟上來,也未
必會叫住自己,但她還是選擇了裝醉,這樣于他,于己都好。
之所以又不裝了,是因為云祺沒有跟上來,而另外一個一直跟著她的人卻跟了上來。
她微微勾了勾嘴角,她倒要看看,這個跟了她一天的人,究竟要做什么?
她還是讓云珠和云錦扶著自己,慢慢往前走,“我們慢一些,等等后面那個人。”
兩丫頭此時都閉了嘴,知道自己這會兒問什么都沒用,不如睜著眼睛看。
這兩天感冒了,得了急性腸胃炎,輸液都不見好。這個天容易患感冒,大家要注意身體,用我慘痛的切身體會告訴大家,千萬別感冒,特別還是啥并發癥什么的,太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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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武青悠的心思
在武青悠三人緩下來后,后面跟著的那人也終于與三人拉近了距離。
“王妃,請等一下。”
武青悠微微頓足,轉過頭來看著眼前這個綠衣宮裝的少女,并不算太漂亮,可看起來十分機靈。她佯作幾分醉意的樣子,“你是在叫我嗎?”
秀兒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武青悠會喝醉,剛才因為皇上在,所以她隔得很遠,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些什么事,這會兒明白過來,心里暗叫時機不對。
“沒事嗎?沒事我就走了……”武青悠好似無力地揮了揮手,扶著兩丫鬟就要離開。
那秀兒急了,一步上前,攔在武青悠面前跪下,“王妃,我家主子想見你一面。”
“你家主子?”為了能套話,武青悠只是假裝有些無力,說話倒還清楚。
秀兒急急地點了頭,還沒來得及回答,就又聽武青悠問道:“你家主子是誰?”
“是……是莊妃娘娘。”
“莊妃娘娘啊……”武青悠心中了然,嘴上卻道:“宮里有個莊妃娘娘嗎?”
她接著酒意,故意看著云珠和云錦詢問。
秀兒有些尷尬,忙說仔細了些,“是前莊妃娘娘,先已經打入冷宮。”
“哦,”武青悠這才反應過來一般遲鈍地點了幾下頭,“是她呀”
“王妃,我家娘娘想見你一面,不知武小姐眼下可有空?”
武青悠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呵呵”一笑,“我醉了呢,沒空……”說罷,就欲繞開秀兒離開。
秀兒早從莊曉嵐口中得知武青悠不會這么輕易答應,見武青悠從自己身前繞到了身后,想伸手去拉住對方,又不敢造次,心中為難不已,在武青悠走了幾步后,卻是一轉身,朝著地上一磕頭,“王妃留步。”
“你還有什么想說的?”武青悠沒有回頭,腳步卻是停了下來。
秀兒心下一喜,連忙道:“王妃,莊妃娘娘說了,若你肯見她,對你,對她而言,都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武青悠突然哼笑了聲,也不知是真有幾分酒意上腦,還是裝的,她扶著云珠的手,看著地上跪著的秀兒,“你家娘娘口氣倒不小,她一個貶黜到冷宮的廢妃還有什么資格跟我談條件,要找……也該找她的好姐妹瑩貴人幫忙才是。”
見武青悠又作勢要走,秀兒急了,“王妃,如今宮中誰還敢伸手幫莊妃?也只有您,您說的話,才能救她,況且武小姐只不過多走幾步,莊妃娘娘說了,只要武小姐去了,過去得恩仇,今后的道路,她都會給武小姐一個滿意的交代。”
武青悠本來就是做戲,套秀兒的話,原本莊曉嵐就算忍得住,不派人來找她,她也是要找找莊曉嵐的。
徐瑩始終是她心中的一根刺,可是徐瑩人在后宮,她又礙著云祺,根本不可能把手伸得太遠,原本一刀解決了也不是難事,可她更想看百折不撓的徐瑩在與人爭斗中,一點點耗盡心力,一點點被人摧毀自己的建樹,那才是她最在乎的吧……
于是再面對秀兒,武青悠猶豫了一小會兒,然后才似勉強道:“既如此,那我便隨你去見她一面。”做完這些,武青悠也沒裝醉了,臉上的酡紅顯得她的確有些不勝酒力。
秀兒大喜,連忙磕頭,感激地道:“多謝王妃。”
武青悠多看了秀兒一眼,心中有點訝異,沒想到莊曉嵐這種跋扈囂張的人身邊也會有這樣忠心且伶俐的丫頭。
揮了揮手,“你起來吧,雪地里跪著涼。”
秀兒道了“是”,忙拍著膝蓋上的雪站了起來,對武青悠道:“王妃隨我來吧。”
武青悠“嗯”了一聲,便帶著兩丫頭跟了上去。
云錦原本不準備出聲的,可看到越走越偏,不由有些擔心,壓低了聲音問道:“小姐,我們要不明日再來吧,萬一……”
武青悠微微一笑,“別擔心,不會有事。”關鍵是沒人這么膽大,既不避開巡邏的士兵,還敢在后宮虜劫她。
秀兒規規矩矩走在前,遇上不好走的地方,就會回頭囑咐幾人小心。
到冷宮的路不短,但幾人都一心趕路,倒也走的較快,不過兩刻鐘便到了。
秀兒想讓武青悠越開那些侍衛,悄悄進去,武青悠微微一笑,拿了武太后賜予的令牌從大門進了。
秀兒抹了抹汗,跟著武青悠三人走了進去。
冷宮里陰沉沉的,即便有微弱的燈光從那顯得有些破敗的大殿里傳出來,依然擋不住它的森冷之氣,
“王妃,到了,我先進去喚娘娘。”秀兒禮貌地躬身對武青悠說完,見武青悠點了點頭后,才轉身朝那陰冷的大殿走去。
武青悠三人站在院子里,在雪地里走了半天,腳都有些麻了,自己還好,倒是累了兩個丫頭,于是便道:“你們到那邊廊檐下去,天寒地凍的,會傷了腿。”
正說著,那廂的門便被人由里打開了,開門的不是莊曉嵐,她原本以為秀兒才是莊曉嵐的貼身丫頭,一般入了冷宮的妃子,頂多只能帶一個自愿跟著的宮人,而現在卻出現了兩個。
不過這種事算不得什么大事,莊妃雖然落魄了,但她娘家眼下還是好好的,只要有權有勢,其他便不用說了,于是拋在腦后,迎頭看向開門那宮女身后的影子。
秀兒許是朝里面說了幾句什么,莊曉嵐竟然親自走了出來。
看到雪地里站著的武青悠,臉上的表情真的十分精彩。
武青悠面上帶著幾分疏離的笑容,“不知道你大半夜的請我來,所為何事?不會是賞月吧……”
被武青悠這樣一說,莊曉嵐臉上露出幾分尷尬的笑容,“外面冷,王妃請進來慢慢說。”
見到這樣的莊曉嵐,武青悠實在不知道用什么言語來形容眼下的心情,其實她和莊曉嵐倒沒有你死我活的深仇大恨,可是見到曾經那樣張狂囂張的人,被冷宮磨去了棱角,用這樣的方式來討好一個她曾經厭惡的人,武青悠心中還是感慨良多的。
這面宮墻,進出是兩個世界,進去的人一個模樣,出來又是另一個模樣。
武青悠聽聞她的話后,只是沉默地點了點頭,也不招呼兩個丫頭去廊檐避雪了,直接走進了屋去。
外表看起來破敗森冷的殿宇,走進來后,卻還亮堂,四周收拾得也還算整潔,只是這個天除了床上一床被褥,屋子里連個炭爐都沒有,穿堂風吹進來,她便看著莊曉嵐裹著襖子的身體仍舊抖了一抖。
武青悠不是來與她拉家常的,所以也沒必要客氣,并未落座,只是道:“現在可以說了吧?”
莊曉嵐接著燭光細看了一下武青悠的神情,見她不見怒也不見喜,心中捉摸不透是個什么意思,可是不論如何,今日既然來了,她話還是得說明白,否則下一次就沒有機會了。
莊曉嵐臉上堆起笑容,“這里簡陋,蘭兒,快把你剛坐的墊子拿來給王妃墊坐。”
“不用了,我不累,”
莊曉嵐這才清了清嗓音說道:“王妃……我知道曾經我們之間有過許多嫌隙,可總體來說卻沒有深仇大恨,你今日肯來見我,就說明了王妃心中其實也不是那么恨我對不對?”
武青悠看著她殷切的模樣,十分想笑,她若不是還用得著她,她會冒著大雪天走兩兩刻鐘來見她?可是到了莊曉嵐眼里,卻變得另有一番意義了。
見武青悠沒說話,莊曉嵐以為她是默認,心中一喜,繼續說道:“眼下,我雖然不能帶給王妃什么,可是后宮風云詭變,多一個盟友,對你而言并沒有壞處。”
武青悠也發現在冷宮生活數月,沉默數月的莊曉嵐成熟了許多,不止言談舉止,能拉下臉來討好人的人,心機城府自然淺不了。
境遇鍛造人,不僅在她身上體現了,在莊曉嵐身上同樣體現了。
莊曉嵐變得聰明了,與武青悠而言自然是好事,可是她不打算這么容易就滿足她,要知道一石米養仇人,一斗米養恩人,特別是莊曉嵐這種曾經囂張不可一世的人,若是太容易滿足她,那么很可能養出仇人來
武青悠聽了她的話,嘴角還是掛著笑容,只是那神情看起來極為高深莫測,弄得一直窺視她的莊曉嵐心中也忐忑起來,她知道自己如今手上的籌碼不夠,她能做的就是搏一搏,用自己未來給予武青悠的幫助來搏一搏武青悠現在的援手。
就在這時,沉默半晌的武青悠突然開口道:“與我而言是沒有壞處,可是你要知道,你我曾經水火不容,如果換做是你,你會幫我嗎?”
聽到武青悠這么說,莊曉嵐的臉色瞬間變白,可是在她不停思索要怎么來挽留住武青悠幫助自己的時候又聽武青悠說道:“所以,我更看重你能帶給我的好處。”
武青悠眼波如水,直直地看著莊曉嵐,他們之間的交易本來就不平等,武青悠也不打算她真能給自己什么好處,拉她一把,不過是為了對付徐瑩,因為她明白仇恨的力量究竟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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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拿菜刀的男人
莊曉嵐聽完她這話,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一根稻草,連忙說道:只要你幫我走出這冷宮,你我之前的過往一筆勾銷,我也不會再自不量力地與你為難,相反,我可以在后宮給予你幫助。
武青悠做出為難的模樣,低頭思索。
莊曉嵐搓著袖擺,咬著唇等待答案,可以從被咬出齒印的唇看出她到底有多緊張。
四個丫頭都沉默地站在個人的主子身后,沒有人發出聲音破壞此時的寧靜。
過了半晌,武青悠抬起了頭來,面上的表情有點復雜地看著她,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從一開始,我便不想與你為敵,如今,也算我們的緣分,我會盡力幫助你的,只是有一件事,我卻不得不說。
莊曉嵐聽到她前半句高興不已,聽到后半句卻有些狐疑,然后她遲疑地問道:什么事?
你可知你小產一事是誰造成的嗎?武青悠說完,注意看莊曉嵐的臉色。
發現她果然是變聰明了不少,若是入冷宮之前,一切稀里糊涂地發生了,待她聯系前后想清楚后,便會明白,原來自己曾經那么相信的人才是在背后捅刀子的人。
武青悠不相信莊曉嵐察覺不到,于是也沒有直接說明,只是微微一笑,看來你是明白的,多余的話,我也就不說了。
莊曉嵐點了點頭,也沒有對這件事做過多解釋,她和徐瑩之間的事情,她會自己清算,至于武青悠,她能幫自己這次,這個人情她也會記下的。
至于你能不能出冷宮,這件事我有個注意,但是未必能成功。武青悠來的路上其實已經掂量好了,這件事該如何去做,她不是后宮之人,無法直接插手,況且為了犯罪的莊曉嵐去請求姑母和皇上,于理不合。
唯一能下手的就是推翻她的罪證,后宮本來就是一灘渾水,看起來周圍是清水的人,未必她就真的是清澈的,而是她做的足夠高明,且眼下的手段沒有觸及到其他各方勢力的利害關系。
相信莊大人也想過無數辦法給莊曉嵐翻盤,可惜云祺一緊逐漸蠶食了莊系的勢力,莊曉嵐這顆棋子在利益關系里已經無關緊要,所以莊大人不是沒有辦法,而是缺少一個能說上話的人,在這個天平上踩一腳。
誰才是這天平上能踩一腳的人?
莊曉嵐以前興許不知道,但是被自己父親提點,慢慢琢磨下,才恍然知道,武青悠才是那個唯一能救她出去的人
莊曉嵐看著武青悠,神情有些激動,王妃請說。
想必莊大人也想過替你清洗罪證,但是我有個想法,徐瑩如今身邊最得力的人是靜美人,靜美人往日也與你有過走動,如此一來,也更有說服力。
莊曉嵐轉而一想后,點了點頭,靜美人的確心有不軌,如此除了她,也免得她羽翼豐滿后,對付起來麻煩。
靜美人,與徐瑩不是同一期進宮,但卻如前世一樣,與徐瑩很快結成了陣營,前世更是爬到了妃位,武青悠為什么要鏟除她,很簡單,其一,前世她同樣幫助過徐瑩慫恿自己做過許多事情,其二,斬掉徐瑩臂膀。
不論那一條,武青悠都不會心軟,所以,這黑鍋,必須靜美人來背
此事,你既然知道如何去做,也不用我多說,你放心,在恰當的時候,我會站出來幫你一把。
莊曉嵐連連點頭,謝謝你……眼底竟還噙了一絲水霧。
武青悠轉開眼睛,不再看莊曉嵐,對于莊曉嵐,她既不恨也不喜,且她幫她只是為了自己,所以莊曉嵐此時的模樣,她不想看,不管這冷宮究竟有多殘酷,生活有多艱苦,那都是為她前面所做錯事承擔的責任,畢竟她真的有害過人,且貞貴人還為她小產賠上了一條命。
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武青悠沒有給她再出言的機會。
莊曉嵐吸了口氣,讓自己鎮定了一些,才道:秀兒,蘭兒,送送王妃。
不用了,我身邊帶了丫頭,你們歇著吧,我等你的消息……
說罷,就帶著云珠,云錦兩丫頭往外走去。
武青悠來冷宮看莊曉嵐的事,并沒有刻意隱瞞,所以很快徐瑩便知道了消息,當即臉色有變,可她什么也沒說,仍舊是穩穩地端起桌上的清茶輕輕喝了一口。
此時她的反應,武青悠也有料到,她就是要讓徐瑩和莊曉嵐水火不容,只有這樣,對她才有利。
至于皇上那里,莊曉嵐已經是顆棄子,無論怎樣放都不影響大局,所以武青悠并不擔心,相反,還以此讓云祺明白她的立場。
雖然后宮諸事,云祺沒有立馬得知,但早晚會有知曉的時候。
從冷宮出來,武青悠整個人便褪去了剛剛那層肅穆的盔甲,握著兩丫頭的手往暖手筒里塞,今日難為你們倆了,大冷天的,跟我走這么遠。
云錦感覺自己的手在暖手筒里逐漸有了溫度,臉上笑盈盈地道:誰家奴婢不是這樣啊?也就是小姐心疼我們,才格外覺得我們受冷了。
云珠接著就道:你還說別家丫頭這樣那樣,你看看你有個做丫頭的模樣嗎?在小姐面前還不是口無遮攔的。
云錦嘟了嘟嘴,還說我呢你自己不一樣。
武青悠聽著兩人斗嘴,臉上掛著柔和的笑容,你們雖然是丫頭,但都誠心對我,我也把你們當做姐妹,在我面前無須顧忌太多。
小姐,你這樣會把云錦寵壞的,你看這小丫頭越來越沒個正行了,云珠雖如此說,其實心底也很喜歡云錦這樣單純無憂的性子,好像就看到了曾經的自己,很想好好保護她,不讓她受到傷害,永遠保持這樣的單純。
武青悠由著兩人說鬧,握著兩人的手,天天這么跟著出來,得讓流綰給你們一人做副暖手筒才是。
好啊,武青悠說完,最高興莫過云錦,可是過得片刻,又嘟了嘴,可是帶著好不方便。當丫頭的隨時要做事情,的確是不方便的。
幾人就這么一面走,一面說笑,回到了靖王府。
哪想流綰和采汾也回來了,一屋子丫頭連著好幾日不見,歡喜地摟抱在一起,特別是云錦,高興地連蹦帶跳的。
綰姐姐,你沒在府里過年好可惜,過年可熱鬧了,我們放煙火,掛風燈,小姐還帶我們入宮看戲的呢。云錦一個勁兒地說著這幾日發生的事,采汾一面笑,一面和云珠伺候著武青悠更衣。
武青悠換下那身冰涼的外套,穿了襖子,與流綰等人圍著火爐子坐在一起。
待云錦安靜下來,武青悠才說了讓流綰給幾人做副暖手筒,做個方便點的,沒想到事后流綰心靈手巧,倒還真讓她琢磨出了兩個手套子。
一屋子,四個丫鬟,一個主子,齊齊坐著針線,嘴里聊著天,云錦的話最多,采汾和云珠相對沉默一些,不過也不影響一屋子其樂融融,武青悠看著他們的笑容,心里也覺得很滿足。
人的一生,其實除了愛情還有很多感情,每一樣感情都能帶給人意想不到的溫暖。
到了初七,雪終于化盡了,太陽暖烘烘地曬得人懶洋洋的。
武青悠這些年,能找到的劍譜拳法也都挨著練習了遍,雖然目前沒有什么大用處,但她練得不亦樂乎,婚后,還纏著云諳學了套劍法,如今十幾日練習下來也像模像樣了。
收了劍,從樹枝上飛下來,竟也出了一身汗,讓流綰,云珠伺候著洗漱過后,便準備去東皋先生居所看看。
這個年,發生的事情不少,莊大人終于有了動作,只是事情還沒明朗化,武青悠還在等待時機,而先生竟然受云祺之邀,成了云國的國相。
武青悠出門不習慣坐轎攆,要是近,便帶著幾個丫鬟步行。
先生自從出仕為相后,便不在青峰山隱居,云祺賜了所城西的大宅給先生做府邸。
先生竟也似轉了性子,開門迎客,只是能進去的人若不是當時鴻儒,也得學富五車。
因為隔得不遠,武青悠帶著四個丫頭便慢悠悠地步行而去。
哪想經過東西交界一條集市時,突然聽到有人喧嘩,這聲音不同于集市上此起披伏無差別的喧鬧,而是顯然出了什么事,幾人快走了幾步,走到轉角,果然就看見一群人散亂地站在周邊。
一個女人抱著孩子跪坐在地上,對著手握菜刀的男人哭喊,不要搶我的兒子。
云錦一聽,當即大怒,小姐,這是有惡漢當街搶人。
武青悠沒有立馬下判斷,只是于是對著云錦道:別急,再看看。
狗蛋兒也是我兒子,我要我兒子……男人兇惡地拿著明晃晃的菜刀瞪著女人,要去拉扯孩子。
原來是夫妻兩搶兒子。云珠恍然道。
云錦聽后,臉色訕訕,但還是不甘心地道:哪有當爹的拿著刀當街搶兒子的?肯定不是個好父親
武青悠也覺得云錦說得有理,沒有出聲,繼續看。
你有哪狗蛋兒當兒子嗎?你整日游手好閑不種地,家里的積蓄也都被你拿去養了小妾,如今小妾生不出兒子,還拿刀威脅我,把兒子拿去給小妾,你還是不是人啊……女人死死地抱住自己的兒子,嚎啕大哭起來。
看到這里,武青悠也只是長嘆一聲,沒打算伸手,可這時候,那被女人抱住的約五六歲大的孩子,眼睛紅紅的,卻憋著不哭,還伸手替母親擦眼淚,一邊擦一邊道:娘,不哭,不哭……
突然地,武青悠心就軟了一下,前后兩次,她都沒嘗試過做母親的滋味,有個這般懂事聽話的孩子,那該多幸福啊
就在這時,那拿著菜刀的男人陡然上前兩步,拉扯著孩子的手,使勁往外扯,孩子許是吃了痛,當即就哇地一聲哭了起來,娘,娘……
周圍群眾都憤怒了。
這是孩子的親爹嗎?
哪有親爹這樣對自己兒子的……
小妾生不出兒子,還搶原配的兒子給小妾,哪有這種狠心的男人……
周圍的聲音越來越多,男人臉皮紫漲,卻高揮了一圈菜刀,你們再說,老子給你們把嘴巴割下來。
周圍的人一驚,嚇得連退幾步,趕緊閉嘴。
女人的力氣始終抵不過身強體壯的男人,拉回拉扯了幾下,女人終是沒拉住,孩子被男人撈起來,往腋下一夾就要走,不論女人如何哭喊,孩子如何哭叫,他都無動于衷。
小姐,快救救那個孩子……云錦眨著眼睛,眼里有淚花閃爍。
這一次就是流綰也終于按耐不住了,在云錦說完,便接著道:是啊,小姐,沒遇上就算了,這遇上了我們不能任他們這么走了,我去報官好不好。
武青悠抬手制止了流綰,別去……
流綰臉色一變,幾個丫鬟也都沒想到武青悠會制止,可是接著卻聽著她道:我去把孩子就回來就行了,現在報官來不及。
說罷,就朝前走去。
可是她還沒出手,就見一個青色的身影飛快地逼近男人,緊接著男人握著菜刀的手被人反扣住,而他腋下的孩子也被那人救了出來。
興許大多數人都沒看清究竟怎么回事,但是武青悠看清了,救人的竟然也是老熟人。
武青悠沒想到這么短短兩年的時間,徐子凌竟然成了高手,看他施展武功時動作利落,凌厲帶風,顯然比自己更有幾分殺傷力。
徐子凌把孩子救下后,扭著男人的手送孩子回了母親身邊。
那女人抱住孩子,不停地摸著孩子的頭,哭哼著什么,聽不真切。
徐子凌卻轉過頭來看向那菜刀男,狹長的鳳眼一挑,露出幾分笑容,你服氣嗎?
菜刀男情知敵不過,連忙點頭,服氣,服氣……
徐子凌嗯了一聲,嘴角仍舊勾著笑,那你還準備把你原配的兒子搶去給你的小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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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天作之合
菜刀男又答,不敢了,不敢了……
好,徐子凌說聲好,卻咔嚓一聲折斷了菜刀男的手臂,同時說道:這是教訓,若讓我知道你沒有按你所說的去做,那么這只手就不要了吧……
說完,菜刀男臉如菜色,嚇得練練點頭。
徐子凌往前一送,把菜刀男推開,滾……
菜刀男哪還記得兒子老婆,一得自由,立馬撥開人群逃之夭夭。
女人摟著兒子,看著丈夫逃跑,哭得辛酸無比,然后才哽咽著對徐子凌道:多謝公子救了我們。
云錦解氣地在人群后鼓掌,幾個丫頭也都一臉喜色,武青悠盯了徐子凌一陣,才對幾個丫頭道:走吧……
事情得到解決,幾個丫頭也都歡歡喜喜地點頭,跟著武青悠轉身離開。
待武青悠離開后,徐子凌狹長的鳳眼挑了挑,朝她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才回頭對那母親和孩子道:不謝,舉手之勞。
說罷,摸了摸孩子的頭,才站起身來,轉身離開。
武青悠帶著幾個丫鬟到達國相府時,時辰還早,原也不打算把幾個丫頭都帶進去,于是讓了流綰帶著幾個丫頭去西市逛街,自己一個人進了國相府。
武青悠是東皋先生的學生,不需要名帖,雖然忠伯已經不守門房了,但國相府門房顯然也是知道她的,于是恭謹地點了頭,便讓她進去了。
武青悠輕車熟路地朝東皋的書房走去,先生格外喜竹,不論是青峰山的別院還是國相府,他的書房臥室前,總是被一片綠竹覆蓋,初春天氣料峭,可陽光卻已經能透過樹蔭灑落地面,武青悠很是愜意地踩著青石板,緩緩朝書房走去。
可是走到書房一看,先生卻沒在,唯有兩個打掃的丫頭,見到武青悠,齊齊屈膝施了一禮,奴婢見過靖王妃。
武青悠揮了揮手,微笑道:起吧,先生沒在書房,去哪兒了?
其中一個丫頭答道:今日容府小姐過來看望先生,此時就在后院的竹亭里,奴婢帶王妃過去。說罷就伸手請武青悠。
武青悠哦了一聲,制止道:不用了,我識得路,你們忙吧,我自己去。
說罷,就從書房出來,沿著石板路,繞到書房后院的竹林里。
竹林很密集,早春的鳥兒已經出來捕蟲,此時竹林里依稀能聽到鳥兒啾啾的聲音,很是寧靜愜意。
后面的竹亭并不遠,武青悠只走了小片刻便瞧見了兩人。兩人相對而坐,各捧一杯香茗,似在談天,東皋先生也難得露出兩分笑容,容妍更是笑意盈盈,看起來聊得十分投機。
武青悠腳步一頓,覺得這時候還是不打擾地好,就要轉身離開,可是先生眼尖,這會兒也已經看到了她,便在她轉身的前一刻,叫住了她,青悠,你來了……說罷,容妍也轉過頭朝她看來。
武青悠臉上露出笑容,有幾日沒來見先生了,今日得空就來瞧瞧。
東皋尚未說話,容妍已經站了起來,把武青悠讓到旁邊的位置上坐下,才道:先生煮的茶,清香沁脾,你快嘗嘗看。容妍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有些躲閃,好像是借此掩飾什么似的。
武青悠當然瞧見了她臉上的暈紅,心中了然,便不動聲色地接過容妍遞來的茶小啜了一口,品味半晌方道:先生,這茶似乎比您以往煮的更好喝……武青悠原本倒是沒有留意這茶,可是喝進去過后,唇齒留香,不由多品了一口。
東皋微笑著點了點頭,這是南方蒙國的雪舞之顛,用冬日的雪水煮來,清香持久不散。
武青悠沒聽說過這種茶葉,倒是容妍看出來了,便對她道:這種茶葉是長在雪原之巔,冬日不調……
武青悠哦了一聲,她見先生埋頭品茶,別有深意地看了容妍一眼,容妍一見,臉色更紅了幾分。
武青悠看著她如此模樣,樂滋滋的,沒想到京都第一才女竟然喜歡上了天下第一大才子。兩人都是才貌雙全,在她看來,簡直就是天作之合。
同時見到容妍能重新找到自己喜歡的人,她心中也輕松了一些。
東皋只品了一杯茶,便站起了身來,對武青悠和容妍道:容小姐,青悠,我還有點事要辦,怠慢了容小姐,請見諒,青悠,你陪陪容小姐。
武青悠剛剛還覺得兩人天作之合呢,這會兒先生就突然起身離開,她沒反應過來,只點頭哦哦。
直到先生離開了竹林,武青悠察覺到容妍臉上的失落,才想明白怎么回事。
先生是有夫人的,雖然已經過世,但她曾經見過先生對亡妻的悼念,可見他心中有多愛那個女人,剛剛她沒有深入地想,現在才明白,自己都看出了容妍的心思,先生又如何看不出,可不好直接拒絕,便只能這樣暗示。
武青悠暗嘆一口氣,轉頭看向容妍,容妍也正看著她。
容姐姐……武青悠正喚了一聲,容妍就搖了搖頭,嘴角露出兩分苦笑,你猜得不錯,我是喜歡上先生了,但是你別擔心,我知道先生有過妻子,還很愛他的妻子,這一次,我會慢慢來。容妍看著武青悠,眼前這個女人是幸福的,喜歡的人也喜歡自己,那是一件多么幸福得事情
她之所以在武青悠面前沒有隱藏,就是想讓武青悠心里不要背上任何包袱。甚至也是想讓自己徹底抹去心底那個潛藏多年的影子,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喜歡他,所以在才華出眾的東皋一出現,她便想以對這個男人的好感,來壓制對云諳的感情。
至于成不成功,她不知道,但她知道,這樣對自己,對武青悠,對所有人,都是最好的……
你知道就好,我也希望你能幸福,武青悠說著,握住了容妍的手,先生雖然愛著她的亡妻,但是容姐姐這么優秀,未必不能打動先生。
容妍聽完,一掃心底的陰霾,展露笑顏,你說得對,我會努力去贏得屬于自己的愛情。
嗯,我相信你……武青悠微笑著握緊她的手,哦,對了,上次我在宮里見到徐貞了。
貞兒就算不愿,早晚也會被她爹送進去的,如今年紀大了,她不得不進宮。
武青悠暗嘆,徐貞這樣一個不為權,不為愛情的女人,在后宮那樣一個牢籠里,反倒是最潔凈的一朵兒花,就看云祺能不能看到這朵花的美麗了。
武青悠沉默中,容妍又道:說起貞兒,我倒想起她那個哥哥來了。
哪個哥哥?怎么了?武青悠抬頭,追問了兩句,莫名就想到了徐子凌。
就是她同胞哥哥徐子凌,以往我總覺得他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绔子弟……容妍一面說,武青悠一面點頭,可不是,她曾經也這么認為,還避之不及。
你猜這次皇上額外設置了武科,選取將領,拔得頭籌的是誰?容妍好看的鳳眼緊緊地盯著武青悠,武青悠有些好笑,她都說到這份上了,還用猜么,可是她真沒想到徐子凌竟然會拔得頭籌。
容妍也覺得自己這話問得沒什么意義,自己很快笑了起來,就是這個不學無術的紈绔子弟,第二名在他手下都只能走上一百招,皇上高興,破格提拔為少將軍,如今正在集訓,過不久也要上戰場去了。
武青悠對徐子凌的消息沒什么興趣,只是打趣道:容姐姐可真是什么都知道,難不成才女耳朵也比別人聽得遠?
容妍一聽,便知道這話不對味,當下拍打了武青悠肩膀一下,好呀,你個臭丫頭,竟然變著法兒罵我,我對那徐子凌可沒什么興趣,不過是我有個朋友喜歡這位,上次詳詳細細的告訴了我,你提到貞兒,我便把這事當做稀奇事給你講講,要知道京里紈绔子弟沒上萬也有上千,可沒一人有他如今的成績的。
徐子凌究竟是什么樣的人,其實她也不清楚,不過是憑眾人的說法臆想出來的,大家都說他是紈绔子弟,不學無術,再加上前世里,他在自己面前總是一副輕浮的樣子,所以她便把他往這個形象上套了,不過打心底說,她還是很佩服他,能用短短兩三年的時間,便能有如今的身手,看來是下了不少苦功夫。
的確很了不起,云國能多出幾個他這樣的人才,也不怕周邊國家侵擾了。
容妍點頭,是啊,云國如今除了武將軍和靖王,沒幾個能統戰的大將。
謝謝夸獎武青悠嘻嘻一笑,原本有些嚴肅的氛圍一下就輕松起來。
容妍敲打了她一下,跟你說正經的呢,你又沒個正行
我正經著呢說吧,容姐姐,你準備怎么拿下我師傅,成為我師娘?武青悠轉開話題,不想再提戰爭的事,每次爹爹上戰場,她就提心吊膽,如今還多了個云諳,她擔心絲毫沒減少,唯一能做的,就是轉開念頭,才能抵制住這份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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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兵力懸殊
將軍,地方人數太多,苦戰下去,我們必敗無疑,疆場之上,腥風血雨蔽天,右翼先鋒調轉馬頭,來到云諳身邊說道。
云諳側轉身子,斜劈砍掉一個將領,轉頭對右翼先鋒說:護送武將軍離開,我來斷后。
說罷,揮舞銀槍,不顧沾染鮮紅血液的盔甲早已辨不清本來的顏色,大吼一聲,將士們,隨本將迎敵。
呼聲遍天,本來被打得意志消沉的云國士兵陡然又迸發了斗志,隨著云諳朝前沖去,很快便被興國龐大的士兵洪流覆蓋。
云諳早殺紅了眼,揮舞著長槍,招招不虛發。
對方陣營中,有一個身著火紅色鎧甲的女子,若云諳能瞧清的話,必然認識此女,正是興國的霓裳公主。
而在霓裳旁邊,有一個長須高鼻的男人,一看便知是戎狄,此時見兩軍交戰,臉上閃動著興奮的,如狼一般兇惡的光芒。
長須男人名叫烏克隆,乃是蠻夷部落統領。
公主,你說過我能滅了興國的軍隊,你就嫁給我,這話可算數?他一面說著拗口的中原話一面轉頭看向面無表情的霓裳公主。
霓裳冷冷地斜了他一眼,沒錯,本公主是答應了你,但是……本公主要你活捉了那人,說著,霓裳纖指往戰場上那所向披靡的身影一指。
烏克隆久經風霜粗糙的臉上,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好,讓烏克隆為公主擒來此人。
說罷,鞭子使勁一揚,馬兒矯健的四肢如箭一般躥了出去。
霓裳見他沖入戰場,嘴邊掛著冷冷的笑容,目光依然在那個即便滿身血污依舊英姿颯爽的矯捷身影上。
戰場就像是地獄,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就在身邊挨著倒下,若你不收割別人的性命,那么等待你的就是被別人收割。
平時的云諳總是溫文爾雅,可此時上了戰場卻如同一尊殺神,從他手下過,沒有人能活到挨他第二槍。
烏克隆遠遠看到云諳的功夫,暗叫了一聲好,雖然對方是他的敵人,但作為部落的首領,烏克隆敬重每一位英雄,但眼下,他要與這位勇士一較高低。
噠噠噠迅疾的馬蹄聲飛快地朝云諳所在的位置奔來,云諳眼觀四面耳聽八方,也早發現了此人,在烏克隆大刀逼近的一瞬,他橫刺死一個士兵,才仰頭一轉,避開了大刀的鋒刃,同時長槍一送,逼近烏克隆的面門。
烏克隆飛快收了大刀一擋,金石之音砰然響起,烏克隆非但不怒,長須掩蓋的嘴反倒揚了起來,勇士,我要與你一較高下,為了我未來的王妃
云諳可不管烏克隆說什么,面色冷肅,絲毫不敢輕敵。
所有的士兵都自覺自動地繞開了十丈遠,繼續廝殺。
而馬上的兩人對視了數息之后,都扯動韁繩,急速靠近。
嗤嘭兩人急速靠近又急速閃開,沒人看清兩人交手的動作。
烏克隆握刀的手顫了顫,嘴角的笑容早消失不見,臉色也越來越冷凝,目光直視著云諳,如盯著最兇猛的獵物。
云諳同樣也不得不正視眼前之人,他未與烏克隆正式交戰過,是以并不知道他就是部落統領,而眼下他也更加肯定,興國此時不僅派出了所有兵馬,更是聯合了蠻夷,以及緊鄰云國的燕國,同時對云國下手,云國在諸國之間兵力不弱,幾乎沒有哪個國家能單獨吞下云國,可此番三國聯手,讓云諳,武承義等人感到巨大的壓力。
而另一面,武承義帶領大部隊正在往營地退回,見到云諳帶領的一小波人被圍困,當即命自己的左右將軍,帶領五萬人馬前去接應。
此時云諳和烏克隆又已交手數次,烏克隆在武功上占不了便宜,但也不準備就此放過云諳,云諳身邊的士兵一個個地減少,烏克隆揮了揮手,示意士兵從四個方向包抄云諳。
云諳察覺不對,憑他一己之力想逃離此處并不困難,可是此地還有上千殘留的士兵,他不能丟下他們,他眸中寒光一閃,此時唯有擒下這個看似身份不凡的人物,才能帶領余下士兵離開此處。
當即一夾馬腹,再次逼近烏克隆,這一次云諳沒有再試探,再留余力,招招往對方弱點上刺,一時間竟讓烏克隆有些措手不及。
但烏克隆畢竟是戰場上的老手,明知道武功不敵對方,他也不打算再以一己之力把對方拿下,于是大刀狂舞起來,把身前罩得嚴密無比,就是云諳一時也攻不進來。
烏克隆一面避開云諳的進宮,一面用蠻夷語命令周邊士兵圍剿云諳,勢必把他拿下。
而就在此時,連綿紛沓的馬蹄聲從云諳后方響起,早已疲憊不堪的興國士兵以及蠻夷士兵在此陣容下,竟生了絲怯意,也就這一絲怯意,讓武承義的左右將軍打開了缺口,云諳見機,一面出手更快逼迫烏克隆無法顧及其它,一面招呼其它人迅速撤離。
烏克隆被云諳逼得連連退卻,只能顧忌保護自身,根本忘記了命令其它人迎戰。
云諳也不準備與烏克隆耗下去,見士兵全部退出了敵方的包圍圈,才猛地一槍刺出,連逼退烏克隆數丈,同時扯動韁繩調轉馬車,身下的御風當真如風一般踏塵而飛,很快便揮回到了云國的陣營中。
烏克隆反應過來的時候,云國士兵已經退去,而自己的軍隊卻士氣大敗,他狠狠地抽了坐騎一鞭,惹得馬兒長嘶一聲,這才狠狠地收回落在云諳身上的目光,厲聲對眾人道:收兵。
見到烏克隆一臉灰敗地回來,霓裳非但不傷心,反倒笑盈盈地道:統領,我和你的約定好像無法實現呢
烏克隆如狼一般的眼睛瞇了一瞇,然后才又似無所謂地笑了起來,公主別急,今日我無法捉到他,下一次,我必定把他捉回來交給公主,還希望公主不要失言才好
霓裳無動于衷,坐在馬匹上,甚至都沒有看向烏克隆一眼,眼神一直盯著前方灰塵遍天的云國軍隊,那里隱約能看到那個讓她既恨又愛的身影。
云國的大營中,武承義,云諳,已經各將領全部齊集在軍務大帳中,氣氛冷沉,所有人都感覺到那山雨欲來的氣勢。
武承義嘆了口氣,接下來將是一場硬戰,我們人馬不敵,但是士氣一定不能落下,興國與燕國,蠻夷聯合攻打我國一事,我已經上報給皇上,皇上自有定奪,我們如今只要守好這里,不讓興國得逞,那么我們就成功了。
武承義說完,諸將臉上的神情并沒怎么放松,因為大家都明白,這一站有多艱辛,若是沒有對敵之計,云國這一戰恐怕會元氣大傷,再不復昔日的強盛,從諸國之首跌落成三流小國。
云諳把所有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同樣也明白,這一戰關系著云國的將來。
武承義把邊防重新布置了一番,如今主動進攻明顯是送人頭,所以他們能做的就是守好陣地。
武承義交代好一切后,諸將才散去,只有云諳留了下來。
武將軍,請允許我帶一隊人馬刺探敵營。云諳從座位上站起來,雙手抱拳說道。
武承義聽了他的話,臉色變了幾變,后道:不行,我不能讓你去冒險。
武承義一心為國,即便生命也能奉獻給國家,但這一切都比不上女兒,在武青悠和云諳成親之后,便把云諳也當做了自己的兒子,不管是為了青悠,還是為了云諳,他都不能讓他去冒這個險。
將軍,我會親自挑選一批輕身功夫好的,我們的目的只是刺探敵情,若是輕身功夫好,全身而退并不難,所以將軍不用擔心。
武承義卻揮了揮手,這件事你不用再說,我另有打算,現在你先回去,好好想想接下來該怎么對戰。
云諳見武承義不松口,知道自己再說也無用,便抱了抱拳,轉身離開了大營。
武承義待云諳離開后,嘆了口氣,叫了自己的心腹將領來,同樣是讓他挑選一批人去對方潛入對方陣營。
云諳回到自己的大帳里,想刺探敵營的念頭雖然還沒有打消,但他身在軍營,不能不聽軍令,且眼下,也并非萬不得已的時候。
轉眼十余日過去,興國,燕國,蠻夷的聯軍日日都會攻打,幸好邊境這座城地理位置十分巧妙,易守難攻,云國雖有折損,但損失比起幾國聯軍來說,實在微不足道。
云國士兵也因這十余日的輕松小勝而感覺士氣大振,卻在這個時候,傳來南方邊城被破得消息。
這消息以來,所有將領士兵臉上的笑容都消失了,大家才明白聯軍這是聲東擊西,明知道有武承義和云諳坐鎮的這座邊城不好攻下,便把主力轉戰其他將領守衛的地方。
如此一來,武承義這里取得的小勝比起南方的失利,云國照樣吃了大虧
南方城池被破,云祺下旨讓云諳在容城堅守,而武承義則率領大軍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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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報復
前方的危急戰況暫時還沒有傳到云宮,莊曉嵐因為靜美人擔了罪,又有武青悠幫助,很快便離開了冷宮,恢復了妃位。
青悠,這次多虧了你,莊曉嵐一掃前些日子的頹敗之氣,臉上的表情比起往日多了幾分內斂,但氣勢卻比以往更加強,猶如一把未出鞘的利劍。
任何人都能看出她不再是以前那個囂張跋扈,卻不長腦子的莊妃娘娘。
武青悠身后跟著流綰,采汾,莊曉嵐身后跟著秀兒,蘭兒,一行六人漫步在御花園中。
武青悠臉上帶著兩分笑意,是莊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
是啊,本宮能逃出這一劫,的確是吉人天相,不過如沒有青悠你,本宮也不會有今日,與本宮有恩的,本宮會記得,與本宮有仇的,本宮同樣也不會忘記。
莊曉嵐嘴角帶笑地說著,那模樣似乎只是隨口說說,可是武青悠知道,莊曉嵐如今心境大不同,即便是她,也無法再看穿莊曉嵐。
只是眼下,兩人利益相關,沒有沖突,她自然也無需擔憂。
武青悠只是笑笑,沒有回答,兩人沿著鵝卵石鋪就的小徑,穿過御花園,如今天氣回暖,御花園中百花蘇醒,依次含苞盛開,來往游玩的各宮主子娘娘并不少,見了兩人也都出言問好。
后宮無主,莊曉嵐從冷宮出來,仍舊是后宮中位份最高
的主子之一,不少人見了她與武青悠在一起,都在心里揣測,恐怕這位娘娘要翻身了,所以一個個格外殷勤。
武青悠只是保持著恰當的微笑,禮貌地與眾人招呼。
若換做以往,莊曉嵐一定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屑理會的模樣,可如今,她很享受這樣的討好,也會露出笑容,與位階低的妃子寒暄。
不知道是不是冤家路窄,今日偏巧也遇上了徐瑩。
徐瑩一身水藍的春衫,身披一件同色黃蕊梅花披風,明艷逼人,在這深重的云宮里,恐怕再難找到一個容色能與之比肩的女子。
五官精巧大氣,薄施脂粉,娉娉婷婷地走過來,臉上帶著幾分笑意,和身后的宮女說著什么。
武青悠和莊曉嵐所站的地方,并不顯眼,徐瑩也未仔細看前方,是以一時竟未發現兩人。
莊曉嵐臉上原本的笑意再看到徐瑩的一剎那冰封,眼里如劍一般的厲光朝徐瑩所在的地方射去。
武青悠面上沒什么變化,嘴角仍舊輕輕朝上翹著,只等著徐瑩慢慢走過來。
失去了一條臂膀的徐瑩,似乎并沒有受太大的打擊,從她臉上的笑容便能得出結論,這點倒讓武青悠有些吃驚。
徐瑩又朝前走了十余步,終是發現桃花樹下站著的幾人,徐瑩臉上瞬間閃過一抹冷色,但很快便被她掩藏起來,同時屈膝對著莊曉嵐行禮
,臣妾給莊妃娘娘請安。
莊曉嵐盯著徐瑩,武青悠仔細觀察著她的表情,雖然臉色已經波瀾不驚,可是眼神中的恨意沒有收斂住,她直直地盯著徐瑩,不語。
徐瑩請安后,遲遲不見莊曉嵐吭聲,垂著的臉上閃過一抹異色,然后微笑著直起了身子,曉嵐,恭喜你……其實徐瑩在莊曉嵐出了冷宮后,便去拜訪過,可是被莊曉嵐拒之門外,她便知道莊曉嵐已經與自己離了心,甚至與恐怕知道了什么。
今日見她與武青悠一起,便坐實了自己的猜測,眼下莊曉嵐身份比她高,她卻也不是曾經的徐瑩。
莊曉嵐冷哼一聲,恭喜我什么?恭喜我沒有死在冷宮里嗎?
武青悠微笑著站在一旁,看著兩人,沒打算參與其中。
徐瑩聽莊曉嵐如此書,臉上露出十分困惑十分委屈的表情,曉嵐,你怎么如此說?可是對我有什么誤會?曉嵐,你可不要聽了有心人的挑撥,中了人家的計。徐瑩一面說著,一面伸手握住莊曉嵐的手,眼神并未往武青悠所在的位置瞟上一眼。
徐瑩當著武青悠如此說,武青悠卻依舊沒有生氣,笑盈盈地看著對方,可是對方甚至連個眼風都沒往這邊吹一下。
若是莊曉嵐眉宇經歷冷宮幾月的人情冷暖,心性被磨練出來,恐怕她仍舊會上徐瑩的當,可如今,武青
悠半點也不擔心……
果然,莊曉嵐狠狠打開了徐瑩的手,徐瑩,我對你沒有任何誤會,我知道的一切都是事實,以前怪我傻,分不清好壞,還把壞心當好意,可是現在,我不是以前那個傻瓜,我分得清好壞
徐瑩聽她這么說,心中雖然生氣,臉上表情卻很傷心,接著說道:曉嵐,你怎么如此說?你可是說我害了你?
莊曉嵐冷冷瞟了她一眼,我什么都沒說,做沒做有的人心中明白,還有……本宮身為三妃之一,你不過是個貴人,竟膽敢直呼本宮名諱
徐瑩臉色一白,明知道她與莊曉嵐之間的嫌隙已經無法修補,只是該做的戲得做全,她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傷心無比,是,莊妃娘娘,臣妾知錯。
武青悠一直在旁邊看著兩人的對話,以及徐瑩的表現,不得不贊嘆徐瑩的演技驚人,如不是她十分了解徐瑩,恐怕會被她的演技蒙騙,而前世的自己,不就是被她這樣看似處處為你好,實則在背后捅得你鮮血淋漓給騙了?
娘娘無事的話,臣妾就先退下了……徐瑩臉上依舊維持著難過的表情,眼皮都微垂著,沒有看向兩人。
其實這一次相遇交鋒,徐瑩插科打諢,打親情牌,竟是一點虧都沒吃,武青悠存心想看看莊曉嵐究竟進步了多少,心性又變成怎樣了,是以從開始,到
現在莊曉嵐就要離去,也沒有說一句話。
就在這時,莊曉嵐伸出一只手攔在了徐瑩面前,本宮說讓你走了嗎?
徐瑩腳步一頓,臉上的表情出現了一絲裂痕,目光一抬,卻與武青悠含笑的表情對上,她心中暗恨,可面上依舊是那副楚楚的表情,娘娘還有什么吩咐嗎?
莊曉嵐微微一笑,跟剛剛已經完全判若兩人,她伸出纖長的手指,往旁邊的碧波湖一指,臉上帶著一絲若有如無的笑意,本宮的手帕剛剛不小心掉進了湖里,瑩貴人替本宮撈上來可好?
莊曉嵐笑意盈盈,再看不出半分喜怒。
徐瑩扭著衣角的手緊了又松,松了又緊,一時間沒有回答。
莊曉嵐也不催,目光定在她身上,似很欣賞她此時掙扎的模樣。
武青悠同樣不吭聲,她出手幫莊曉嵐,原本就是為了讓她出來對付徐瑩的,如今看著徐瑩如此模樣,心中同樣是解氣的。
春寒料峭,更何況湖中的冰冷刺骨的水,如徐瑩真的跳下去,不大病一場,也得傷傷元氣,短時間內不敢再弄幺蛾子出來。
這一猶豫其實也只有幾息功夫,徐瑩正抬頭準備回答,她身后的南珠卻搶先一步走了出來說道:奴婢去給娘娘拾回來。
幾人所在的位置離碧波湖很近,南珠說完就轉身欲跳,莊曉嵐卻抬手一揮,慢
著……本宮有說讓你去撿嗎?
南珠腳步一頓,兩條柳眉瞬間皺了起來,娘娘,奴婢……
莊曉嵐卻不再理她,而是傾了身子,湊近了徐瑩兩分,瑩貴人,本宮說的話你沒聽清嗎?還是說,你想讓本宮自己去拾回來?
徐瑩的眼皮一直半垂著,讓人看不清她眼中的神色,待莊曉嵐說完話,她才緩緩抬起頭來,臉上非但沒有被人捉弄的屈辱表情,反倒帶著兩分笑容,對著莊曉嵐道:娘娘身子金貴,還是讓臣妾去吧。
說完就從南珠身邊擦過,南珠臉色一白,喚了聲娘娘。
徐瑩只側頭看了南珠一眼,什么話都沒說,解了披風丟到地上,自己一縱身便跳進了碧波湖冰冷的水中……
武青悠看著徐瑩眼神微閃。
不得不說,徐瑩對自己的這份狠勁兒,是她永遠也學不來的
徐瑩跳入碧波湖后,便朝著飄遠的錦帕游去……
武青悠的目光從徐瑩身上收回,反而落到經常跟著徐瑩一起出沒,卻沒有半點存在感的另一人身上。
前世的徐瑩身邊最信任的便是南珠,而現在卻多了一個前世未曾出現過的人,觀之此人,面目低垂,不卑不亢,甚至對周圍發生的一切都漠不關心。
若此人換個身份,武青悠不會產生太多懷疑,可此人的反應如此冷靜,而她偏偏又只是一
個宮女,這不得不讓武青悠多留了兩份心思。
沒多久的功夫,徐瑩便拾回了莊曉嵐丟的那條錦帕,她被南珠拉上岸時,嘴唇早已凍得烏紫,被冷風一吹,身子不住地哆嗦起來,南珠為她披上披風,她緊緊裹住卻仍舊哆嗦不止。
可她沒忘自己剛剛是為了做什么,也怕武青悠莊曉嵐再想其他招對付她,于是拿了錦帕走上前來,娘娘,您的錦帕……
莊曉嵐看著她狼狽的模樣,微笑著點頭接過。
徐瑩見她接過,立馬道:娘娘無事的話,臣妾就先告退了……
莊曉嵐笑了笑,先退下吧
徐瑩緊繃的心弦一松,被南珠和紅蕓攙扶著離開,卻在走了幾步后,聽到徐瑩說道:蘭兒,這錦帕樣式太老,你給本宮拿去絞爛扔掉。
是,娘娘……蘭兒聲音洪亮。
兩主仆的話被徐瑩聽進耳里,她腳步只是微頓,便繼續往前走,可是她鐵青的臉色,和緊咬的嘴唇,可以看出來她此時有多恨。
莊曉嵐見徐瑩走遠,才收了笑,目中的恨意并沒有收斂,過了半晌才回過頭來,看著武青悠道:青悠,我這么做不過分吧?
武青悠微微一笑,比起她對你做的,算不得過分。
莊曉嵐點點頭,是啊,這才只是開始,她曾經對我使過多少壞心眼兒,我要一一地回報給
徐瑩帶著南珠,紅蕓往清華宮回去的路上,遇上了欣貴嬪,欣貴嬪見她一身狼狽,好意地詢問,瑩貴人,你這是怎么了?
徐瑩看了欣貴嬪一眼,無事,多謝娘娘關心,因為心情不好,她也沒有如往日一般圓滑,沒有表情地說完,裹著濕透的衣衫,繼續往前走。
裴欣見她如此,沒有什么反應,反倒是她身邊的貼身宮女皺了眉道:娘娘,她一個貴人,竟敢不把娘娘一宮主位放在眼里,奴婢就說她平日都是裝出來的,娘娘還不信。
裴欣微微一笑,從遠走的徐瑩身上收回目光,哪里有信不信,不過是隨口關心一句,你也把這張嘴閉緊一些,小心禍從口出。
宮女撇了撇嘴,奴婢知道了。
徐瑩身體發寒,心底卻好似一把烈火在燒,她快步回了自己的寢宮,可還是受了寒,頭昏鬧熱,心底卻一直念著武青悠、莊曉嵐的名字,恨不得嚼爛和血吞
但是她也明白,兩人中無論哪一個,都不是現在的她能動得了的。
云祺只是利用她,對她沒有半分感情,而她被武青悠害得失去了處女之身,原本也不敢再奢望云祺能寵愛她,她一心只想慢慢積累人脈,報復武青悠,可是莊曉嵐被打入冷宮,竟然奇跡翻身,令她失去了最大的一張王牌,她好容易培植起來的靜美
人,也被兩人聯手除掉。
怒火攻心中,她病情越發嚴重,昏昏沉沉中,她只有一個想法,她一定要把手中最后一塊籌碼利用好。
若是能為她所用,武青悠,莊曉嵐,她一定要親手送他們上路,還要成為這后宮最尊崇的女人
喝過太醫的藥,徐瑩稍微清醒了一點,她握著紅蕓的手,紅蕓,那邊的情況一定要隨時注意,等本宮病好后,這張牌該打出去了。
紅蕓點了點頭,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既不為徐瑩生病擔心,也不為接下來的事情心喜,總之一切事情在她眼里都無法引起半分波動。
娘娘安心養病,奴婢知道該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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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相似的臉
紅蕓姐姐,娘娘怎么樣了?綠芙在徐瑩生病后得到消息前來清華宮看望徐瑩。
紅蕓面無表情,微垂著眼睛看著眼前那張與武青悠極為相似的臉,點了點頭,你隨我進來吧……
綠芙怯怯地嗯了一聲,拉近衣角,小心翼翼地跟著紅蕓往里走去。
娘娘正在休息,你在此處等一下吧。紅蕓停下腳步,轉頭對綠芙道。
綠芙臉上帶著幾分羞澀幾分純凈的笑容,紅蕓姐姐自去忙吧,奴婢在這里等著娘娘醒來。
紅蕓沒再多言,微點了頭,便轉身進了里殿。
經過幾次修養,徐瑩的氣色好了許多,可是心里積壓的郁氣卻讓她徹底撕開了那層偽裝,此時的她正半躺在床上,由南珠伺候著吃葡萄,稍有不如意便推開杯盞,弄得南珠萬分小心,忐忑不已……
娘娘,人來了……紅蕓走過來,立在床邊,雙手交握在小腹處輕聲說道。
綠芙?徐瑩柳眉微挑,推開了南珠遞過來的葡萄,抬高了身子,反問了一句。
紅蕓點了點頭,她就在外面候著。
徐瑩原本黑沉的臉色驟然轉晴,繼而露出幾絲笑容,又躺了回去,對南珠招了招手,吃掉一顆葡萄,讓她再等等吧。
是,娘娘……
對了,這幾日皇上可有什么異常表現?徐瑩抬頭又問了一句。
這幾日按著娘娘吩咐,奴婢讓綠芙按武青悠未出閣時的打扮時常出現在皇上身邊,卻沒有靠近,初始皇上還會皺眉生氣,轉身離開,后來見綠芙次數多了,且綠芙每次并沒有發現他皇上,皇上便會停下腳步,看一會兒綠芙。紅蕓依舊低頭,回答得清清楚楚。
徐瑩滿意地嗯了,看樣子,待本宮病好,事情就該順理成章地發展下去了。
徐瑩抬頭看著帳頂,好似預見了自己的成功,嘴角勾起笑容,此時紅蕓和南珠都沒有吭聲。
徐瑩又吃了幾顆葡萄后,才用南珠遞過來的錦帕擦拭了嘴角的汁水,然后坐直了些,揚了揚下顎,紅蕓,去把她帶進來吧。
紅蕓應了聲是便朝外走去。
沒多久,一身水綠長裙的綠芙走了進來,算不上絕色,卻有一種純凈清新之美,像極了她最恨的那人
徐瑩眼中飛快閃過一抹怨毒,待綠芙走過來時,已經換上親切的笑容。
綠芙給娘娘請安……綠芙的聲音十分清脆,如出谷的黃鶯。
徐瑩擺了擺手,不必多禮,南珠,賜坐。
綠芙見著南珠搬著凳子放到徐瑩的床邊,臉上惶恐不已,連連擺手,娘娘,奴婢站著就好。
徐瑩微笑,無妨,坐著陪我說說話兒吧。
見徐瑩如此說,綠芙只好忐
忑地慢慢坐了下來,大眼睛如一汪水泉般凝視著徐瑩。
徐瑩不知道費了多大的力氣,才能在這雙眼睛下保持友好親切的笑容。
娘娘,上次多謝您了,若不是您,奴婢的父親恐怕……
既然我知道了,不過舉手之勞,你不必把此事掛在心上,你與我幼妹十分像,年紀也相當,看到你就像看到她一樣,若你不介意,不若喚我聲姐姐吧。
徐瑩的親切讓綠芙驚喜的同時也惶恐不安。
此前,紅蕓多次出現,不僅給自己送東西,還讓那兇惡的管事嬤嬤不再打罰自己,甚至教她打扮,給予她許多幫助,徐瑩如此一說,才明白自己如此招娘娘的眼緣,原來是因為自己像娘娘的妹妹。
見綠芙一時沒說話,徐瑩也不急,臉上依舊保持著親切的笑容,同時伸手握住了她交握在膝頭有些發涼的手說道:今后若是遇上什么事,都可以來清華宮找本宮的,本宮雖然位份不高,但能幫你的,一定幫。
這話說得綠芙紅了眼睛,娘娘,你真好
徐瑩微微一笑,丹鳳眼里笑意之下潛藏著如毒舌一般噬人的光芒。
戰況很快傳到了云祺手中,武青悠也很快知道了云國正處在非常不利的局面之下,暫時也顧不得再進宮對付徐瑩,如今莊曉嵐出了冷宮,定然會不停地找徐瑩麻煩,所以暫時,她也無需操什么心,反倒是云諳和爹爹此時都在前線戰場上,與幾國兵力對戰,也不知道此時究竟如何了?
因太過擔心,整日吃不好睡不好,嘴角竟生了幾個泡。
小姐,你還是別想多了,靖王殿下和將軍都是大福之人,肯定不會有事的,反倒是你,沒上戰場,別擔心出病來了。流綰已經不是第一次念叨了。
自從武青悠情緒不對,并把自己的擔憂告訴她后,出于好心,流綰每日都會念上幾遍,武青悠也明白這些道理,可是心情是無法控制的,她人生中最重要的兩人面臨著危機,讓她如何坦然面對?
憂心忡忡中,她數次提筆寫信,可最終都沒有送出去,害怕戰場上的兩人分了心。
無法之下,她只有到后院舞劍,酣暢淋漓之下,擔憂才能稍微緩解一些。
轉眼,又數日過去,春天的氣息已經越來越濃郁,各種花卉次第開放,武青悠剛舞完一套劍法,洗漱完,撐著手臂倚在窗前,已經好幾日沒有收到前線的消息了。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她雖然沒上過戰場,但在書里看過不少關于戰爭的事情,云國如今的國力在諸國中算是最為強盛的,可若是幾國聯合起來對付云國,不管有幾個云諳,有幾個爹爹,那都是抵不住的,除非能有完全之策退敵,瓦解敵方聯盟。
她想了半晌,
突地直起了身子,然后轉身對流綰采汾道:流綰,采汾,快過來幫我更衣梳頭,我要去見見先生。
兩人見武青悠趕時間,手腳也非常麻利,武青悠很快便換好了裝束,只帶了流綰一人往國相府去。
到了國相府正準備入內,卻聽門房說先生入宮去了。
武青悠重新坐回馬車,吩咐侍衛把馬車往云宮趕去。
小姐,你喝點水吧,別著急。流綰從馬車里準備的水壺里倒了一杯遞給武青悠。
這兩日,武青悠嘴角的水泡稍微好了一些,可還是看得出來,她點了點頭,接過流綰遞來的水,揚了脖子一口吞下,也沒心思說話,撩著馬車旁的簾子,看著路旁飛快往后閃過的建筑樹木。
馬車很快到了云宮,武青悠讓侍衛在門口等著,自己帶了流綰進宮。
在得知先生去往雍和宮,武青悠便守在來往必經的一條路上守著。
來來回回,來來回回,不知道踱了多少步,都沒等到東皋先生。
小姐,要不,你去旁邊的亭子里坐著等,奴婢在這里守著,看到先生再喚你。
武青悠經年練武,身體早比一般人強了不少,這么一小會兒,哪里會覺得累。
不用了,我心里著急,坐著也沒用,不過一直在這里走來走去,你沒暈,我自己也快繞暈了,過去走走吧。
流綰點頭,跟著武青悠往旁邊樹木掩映的小徑上走去。
兩人沒走遠,只是隨便走走,視線還一直停留在那條必經之路上。
此處離御花園不遠,來往的宮人雖不多,卻也不少,但武青悠根本沒心思觀察他人,而一般的宮人也都認得武青悠,行了禮便自過去了。
武青悠百無聊賴地扯拉著樹枝,不時朝來處掃一眼,就在這時,流綰突然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姐,你看……
武青悠微微轉頭,見流綰張著嘴,似乎很驚訝,不免好奇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卻見一個著水綠色宮女裝的少女娉娉婷婷地從另一條上走過去。
那女子的容貌,神態,竟與她出奇地相似,乍一眼看出,就連她自己都仿佛看到了鏡中的另一個自己。
驚訝維持了不久,她的臉色卻逐漸凝重起來,黛眉微攏,看著那少女哼著曲子,腳步輕快地離開。
小姐,這是怎么回事?不會是奴婢眼花了吧?
武青悠笑著拍她一下,你沒眼花,我也看大了。
那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流綰也覺得事情很奇怪,臉色也稍微變了一些。
武青悠笑道:看看吧,我也不知道。嘴上雖沒有表露太多的凝重,心中卻把這件事印了下來。
兩人正說著,便見東皋先生和何坤用遠處走了過來。
武青悠拉了流綰一下,先
生來了,我們過去吧。
流綰嗯了一聲,兩人順著來路走到了宮道上。東皋和何坤乍見到武青悠,臉上都閃過一道異色。
而兩人原本都不是熱絡,愛笑的人,此時見了武青悠也沒有特別的反應。
東皋似乎看出來武青悠在此的目的,說道:你專門在此等為師?
有些事想問問先生,去了國相府,忠伯說您進宮了,所以我就在此等先生。
東皋點了點頭,說吧,你想問什么?
武青悠也不拐彎抹角,先生,我來此也不只是為了師兄和爹爹的安危,我還想問云國眼下的危機究竟能否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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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徐瑩的反擊
為師知道你擔心,但國家大事只得盡人事聽天命。
這么說,先生有辦法?武青悠面上一喜,接著說道。
東皋先生儒雅又狷狂的氣質令他整個人來起來有些不近人情,可此時對待弟子,卻難得的露出了兩分安慰似的笑容,辦法總會有的,你回府去好好呆著,不要胡思亂想。他的目光落到武青悠嘴角的水泡上。
武青悠有些不好意思,初始她急著進宮倒不覺如今這模樣有礙觀瞻,可此時見先生和大師兄都如此盯著,不免臉皮有些發熱。
為師不日將會隨皇上親征,有什么話讓為師帶給云諳?東皋非常隨意地說道。
武青悠臉色卻更紅了幾分,只是問道:先生什么時候離開?
短則五日,長則十日。
那我把東西收拾好,送到國相府去。她給云諳寫的信,跟流綰學做的新衣,全部都得給他捎去。
東皋和武青悠對話的時候,何坤一直沒言語,但那雙好似沒有情緒的雙眸卻一直落在武青悠身上。
東皋因有要事,說過幾句后,便離開,何坤稍落下幾步,在與武青悠錯身的剎那,對她輕聲道:先生既然選擇留在云國,那么云國一定不會敗落,你別擔心
何坤平常很少言語,即便見了武青悠也只是點點頭算打過招呼,這短短的停留只是為了徹底安她的心,分明知曉靖王和武將軍此去,她沒有一日不是擔著心的。
多謝大師兄。武青悠微笑,誠摯地道謝。
何坤沒有轉過視線看她,說完此話后,便跟隨在東皋身后離開了。
小姐,這下子不用再胡思亂想了罷。流綰笑著說道。
武青悠微笑,有了先生出馬,云國危機可解,但是戰場上刀劍無眼,要說不擔心又怎么可能。
流綰也知道這個道理,剛剛那么說不過是安安小姐的心,但聽小姐這般說,想必擔著的心還是落下了不少,但也如小姐所說,不可能毫無掛懷。
武青悠見過東皋先生,又去慈寧宮給武太后請過安,便回了靖王府。
武青悠不知道,在這同一天,那個在徐瑩教導下刻意模仿自己的女子終于承了寵,被封蘭貴人。
云祺贊她美而不妖,如空谷幽蘭,蘭貴人一時間成為云祺最寵愛之人。
能一朝從宮女躍上貴人之位的,云國建國至今都未出現過,蘭貴人可謂開創了先河,同時也可證明云祺有多寵幸這位美而不妖的蘭貴人。
從云祺登基至今,從沒傳言他有多寵愛過某一位妃子,可如今對這位蘭貴人,可算是讓宮人見識到了這位看似冷冰冰,實則溫柔多情的帝王。
蘭貴人沉浸在甜蜜柔情里,還以為自己沉浸在夢中,自從那日她在御花園中采摘茉莉不小心掉到了湖中,被人救起后,這夢便一直持續著。
清華宮中,徐瑩撥弄著雕花的指甲,嘴角含著笑容,詢問著紅蕓,皇上這幾日待在芷蘭宮,夜里什么時候離開的?
紅蕓垂著頭答:回娘娘,皇上近幾日諸事繁忙,都是亥時過前去芷蘭宮,辰時初離開的。
徐瑩聽到這個答案,臉上的笑容微微一頓,她也粗估了那女人對皇上的影響力,原以為不近美色的云祺,哪怕只是得到一個相似的人,頂多會寵愛得近乎包容,可她萬萬沒想到,從來不在妃嬪宮里留宿的云祺竟然連著幾夜都歇在同一個女人那里。
雖然得知這個結果,完全超出了她預期,可是心底燃燒的那把妒火卻怎么也澆不息。
同時她也明白,云祺不日將要出征,綠芙若是能在這幾日內固寵,這后宮便再也無人敢掖其鋒
她搭在桌上的雕花指甲一會兒曲一會兒直,如同她此時的心情,既興奮又痛恨……
就在這時,南珠的嗓音在門外響起,莊妃娘娘,我家娘娘在歇息,您不能……
話還沒說完,莊曉嵐的身影便出現在大殿之中,她今日著杏色立領繡牡丹長裙,富貴而典雅,可是跟她氣質截然相反。
徐瑩輕輕一笑,摳在桌上的手猛地一曲,揚臉看她,今兒什么風把莊妃娘娘給吹來了,一面隨意地說笑,一面站了起來,虛虛行了一禮。
莊曉嵐臉色鐵青,指著徐瑩道:那叫綠芙的是你的人?
徐瑩看著近在咫尺的手指,表情絲毫沒有變化,依舊保持著嘴角的弧度,娘娘這話是什么意思?蘭貴人與我相交,感情比其他人深厚一些也是常理,什么叫是我的人?
你休想狡辯以為我不知道嗎?綠芙一言一行都像極了青悠,除了你,誰還會處心積慮培養一個跟青悠這般相似的出來,放在皇上身邊。
徐瑩輕輕一笑,沒有正面回答莊曉嵐的問題,而是轉頭對著南珠道:給莊妃娘娘倒茶,消消火氣。
莊曉嵐冷冷一哼,我不喝誰知道有毒沒毒
徐瑩又才擺了擺手,娘娘,綠芙與靖王妃的確有幾分相似,但那可不是臣妾能控制得了的,而且是皇上自己遇見的蘭貴人,可不是臣妾給皇上送的美人。
兩人都心知肚明,莊曉嵐明知道徐瑩睜著眼睛說瞎話,卻奈何不得,而她之所以沖動之下興師問罪,是因為今日那綠芙小賤人竟然當著云祺的面污蔑自己用茶水燙她,而令她氣憤不已的是,云祺竟然不問對錯,直接便喝令她滾
她早知道云祺是沒心的,所以也就斷了獲得他心的奢望,哪想有一日,他會如此寵愛一個女人,甚至為了一個女人的無中生有,而令她滾
她來到清華宮,只是為了宣泄心中的憤恨,可是看著徐瑩臉上的笑容,她心中的恨意更甚。
徐瑩,我不管你玩什么花樣,你敢玩,我便敢接招,但是你要做好準備,畢竟一個小小的貴人,還包不了你莊曉嵐平復了下心情,看著徐瑩冷笑著說道。
徐瑩的臉色稍稍有了些變化,但很快又恢復了笑容,多謝娘娘關心,臣妾心中明白
莊曉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長袖一揮,徐瑩,我們走著瞧
說罷,又如來時一般,帶著兩個貼身宮女快步離開了清華宮。
哪想冤家路窄,竟然迎面撞上了蘭貴人。
綠芙其實沒那么多心眼兒,只是見著莊曉嵐在徐瑩面前跋扈囂張的樣子,心中替徐瑩抱屈,加上她感激徐瑩曾經對自己的恩情,是以對莊曉嵐沒有半點好感。
今日是她特地求了皇上,讓莊曉嵐以及燕妃,欣貴嬪等人一起用膳。
徐瑩稱病推脫沒有前去。但她卻遙控著整個局面,引導單純的綠芙施了這一手,讓莊曉嵐看清,自己如今的地位不及一個貴人,那么下次再讓她跳入冰冷的湖水中拾錦帕,莊曉嵐就得掂量掂量了。
莊曉嵐正一肚子的氣,見到蘭貴人,冷冷地掃了她一眼,好心奉勸你一句,不要被人當槍使,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說罷,看也不看綠芙的表情,轉身而去。
綠芙怯怯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宮女,素荷,她……
綠芙的話還未說完,素荷便沉著聲音道:莊妃一向與瑩貴人不合,娘娘不要把她的話放在心上,有什么事,瑩貴人會照應您的。
素荷是徐瑩派到綠芙身邊的丫鬟,綠芙對她頗為信任,原本就不喜莊曉嵐,這會兒聽了素荷的話更是找到主心骨一般,點了點頭,轉身隨著素荷進了清華宮。
妹妹來了?徐瑩瞧見綠芙走了進來,起身親切地笑道。
綠芙點了點頭,姐姐,剛剛在外面我見到莊妃了。
徐瑩臉色一變,顯得有些凄楚,妹妹不用管她,我和她之間的恩怨永遠也理不清的。
見徐瑩這樣,綠芙擔心地握住徐瑩的手,她可是為難姐姐了?
徐瑩苦澀一笑,搖了搖頭,沒有,頓了頓后,又接著道:莊妃位份比你我高,我們凡事要忍著一些,如今你有皇上的寵愛,不必怕她,但是皇上的寵愛也并非一直牢固,所以一有機會,你要把握住,只有你位份提上去了,這后宮才沒人敢欺負。
綠芙聽了,認真的點了點頭,姐姐說的是,不管是為了你,還是為了我自己,我們都要齊心努力才是。
莊曉嵐回到宮中,越想越不對,她與徐瑩之仇可謂不共戴天,自己冷宮里足了一遭,洞悉了她的陰謀,而今她很難再孕,想要再往上走,將十分困難。
可徐瑩如今有了蘭貴人這一助力,只要皇上對蘭貴人還有幾分喜歡,那么超越自己并非不可能,只是時間問題。
她坐立不安,越想越膽寒,她一定不能讓蘭貴人成長起來,更加不能讓徐瑩的臂膀強硬。
倏地,她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對一旁伺立的秀兒道:秀兒,你替本宮去請靖王妃入宮,說本宮有事與她商量。
是,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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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自慚形穢
娘娘,你喚臣妾來所為何事?武青悠原本去國相府把東西交給先生,這才回返,哪想前腳剛踏進靖王府,便被莊曉嵐的宮女秀兒攔截,不得不入宮一趟。
青悠,你快坐,莊曉嵐拉著她在一旁的軟榻上坐下來,神情有幾分急促。
武青悠不動聲色地端坐,等待莊曉嵐主動開口。
青悠,你知道最近宮里出了個蘭貴人嗎?莊曉嵐一面說,一雙略顯張揚的鳳眼上挑,卻是緊緊盯著武青悠。
武青悠這兩日雖然忙著宮外的事情,但宮里發生的一切,她卻留了心思注意著的,自然明了莊曉嵐指的什么,想說什么。
可是蘭貴人的事,與她沒有半點干系,她與莊曉嵐看似合作關系,但這種與自己沒有半點好處的事情,她不會費力往自己身上招攬。
這兩日,前線戰況危急,你看我嘴角都急得生瘡了,哪還有功夫注意宮里的事情,那什么蘭貴人,怎么了?武青悠佯作無力理會,卻還是隨口詢問了聲。
莊曉嵐見她模樣不似作偽,嘴角的水泡雖然不那么明顯,但顯然也說明了武青悠這些日子來的確急火攻心,于是她詳細地把這幾日蘭貴人如何承寵,如何與徐瑩狼狽為奸的事一一告訴了武青悠。
青悠,你要知道徐瑩一人便不好對付,要是與這蘭貴人聯起手來,對你我都不是好事莊曉嵐神情凝重地道。
此事我知曉輕重,但如今皇上出征在即,若是后宮再出亂子,波及了你我,我們任誰也承擔不了這個責任。
你說的我也都明白,可是眼看皇上為了那蘭貴人青白不分,我真擔心這樣下去,徐瑩會以她為臂膀,對付我們兩人。
武青悠心中自有打算,徐瑩的想法固然沒錯,莊曉嵐擔憂也沒錯,畢竟他們才是后宮的女人,第一交手的便是對方,而她武青悠不屬于這后宮,即便受到波及,那也是有限的,所以徐瑩想培植蘭貴人,漸漸蠶食莊曉嵐,繼而除掉她,然后才有余力來對付自己。
想必莊曉嵐也明白這點,所以此時想聯合自己,先除掉蘭貴人,以保自己無虞。
一時間轉過數個念頭,但她面上卻不顯山不露水,待莊曉嵐說完,才微微一笑,娘娘放心,無論如何,我一定站在娘娘這邊。
有了武青悠這個保證,莊曉嵐才稍稍放了心,臉色也松快了一些。
心想徐瑩雖然有個替身蘭貴人,但皇上心中最在乎的不就是自己身邊這位,只要她一直跟自己在一條船上,那什么蘭貴人,徐瑩想借她對付自己,皇上未必會站在他們一方。
想到此,她已經完全放下了心底的不快,拉著武青悠的手站起來,天氣回暖了,不如我們去御花園走走。
武青悠本不想去的,奈何莊曉嵐實在太過熱情,想想出宮的路也順道,于是就點點頭,帶著流綰,采汾一道往御花園而去。
春日百花盛開,碧波蕩漾,沒有了初春的料峭,暖融融的太陽照得人渾身舒泰。
青悠,你嘴角的水泡雖然消退了,但恐怕會留下疤痕,以前在家的時候,我也如你一般長過這樣的瘡,還是一位老太醫用了家傳的方子,肌膚上才沒有留下疤痕。兩人一面走,莊曉嵐一面說。
武青悠摸了摸下顎一塊肌膚,的確有些凹凸不平,她倒沒有留心水泡會留下疤痕,于是便問道:那娘娘可還記得那方子?
莊曉嵐微微一笑,怎么記不得,剛剛見你嘴角生瘡,便讓蘭兒去找我奶媽抄了方子,說著便從茜色的水袖里掏出一張折疊的紙遞給她,喏,方子給你,按著上面所述,外敷內服,不出三天,就能痊愈。
武青悠微笑接過,笑著點頭,多謝了。
你我何必這么客氣。莊曉嵐掩唇而笑。
就在這時,久不見面的蘇美人出現在兩人面前,與她同來的還有上次跟流綰悄悄見到的那位宮女。
哦,不對……現在應該稱呼她為蘭貴人。
武青悠朝著蘇美人微微點頭,目光掃過蘭貴人的臉龐,發現對方的目光自發現自己,便再沒有從自己臉上轉開。
武青悠有些不悅,蘭貴人的目光太過直接,審視意味很濃,若蘭貴人沒有云祺庇佑,而此時蘭貴人所審視的人換做任何一位位份高的妃嬪,恐怕蘭貴人都會招來無妄之災。
可蘭貴人還不自知,不知道該說她太過單純,還是太過放肆
武青悠輕咳一聲,提醒對方。
莊曉嵐的目光十分不友好,在蘭貴人看向武青悠的時候,便一直盯著對方,此時見武青悠不自在,便冷哼了一聲,蘭貴人,發現自己只不過是個影子,很驚訝嗎?
蘭貴人這才收回視線,規規矩矩,本本分分,半點看不出不悅,對著莊曉嵐施了一禮,臣妾給莊妃娘娘請安。
免了,本宮受不起莊曉嵐冷冷地撇了蘭貴人一眼說道。
蘇美人略有些尷尬,同樣給莊曉嵐行過禮后,對著一旁不語的武青悠說道:多日不見靖王妃,靖王妃最近可好?
武青悠微微點頭,很好,蘇美人最近氣色也好了很多。
蘇琳臉色微微一紅,因為蘭貴人的關系,她接觸皇上的機會更多了些,倒不是說她有什么心機,只是見到心思單純的蘭貴人就如見到曾經的自己一般,兩人不自覺地走得比一般宮妃近一些,同時也因為蘭貴人的關系,皇上來她宮里的次數明顯比以往多了。
但眼下的情況,幾人之間明顯有暗涌激蕩,武青悠于她有恩,蘭貴人也是她的姐妹,任哪一方,她都不想得罪,于是想從中周旋。
貴人,聽說長春園的牡丹開得十分喜人,不如我們過去看看……蘇琳壓低了聲音對綠芙道。
綠芙尚未答話,便又聽前面樹林中響起一陣聲音。
我的事,與你何干?
你不聽我的話可以,但請你記住,你是徐家的女兒,一言一行關系著徐家全族的命運
徐瑩的聲音,武青悠怎么都不會辯錯,而另一個,不用多想,便也知道是徐瑩的同父姐姐徐貞無疑。
莊曉嵐的目光從蘭貴人身上移開,盯著前方的樹林,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意,今日御花園還真熱鬧
樹林中又響起徐瑩的聲音,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須你關心,你雖然是徐家嫡女,可在后宮,你與我一般,只是個貴人,輪不到你來教我怎么做
徐瑩說完這話后,便聽著腳步聲響起,漸漸離眾人近了。
想必是徐瑩怒極之下,轉身離開。
哪想這么不巧,她的對頭就站在樹林外,顯然把剛剛的對話聽在了耳里。
見到眾人,徐瑩臉色瞬間數變。
武青悠倒是沒什么反應,莊曉嵐卻不準備讓徐瑩好看。
于是笑盈盈地道:本宮道是誰,原來是清華宮的瑩貴人,大白天的到處是耳朵,可別把家里的丑事抖得人盡皆知才是……
莊曉嵐笑意盈盈的模樣,顯然刺激到了徐瑩,此時的徐瑩沒有很好地收斂情緒,一雙眼睛時而盯向莊曉嵐,時而盯向武青悠。
兩人,一人淡定微笑,一人嘲諷譏笑,讓她臉面掃盡。
蘭貴人見情況不對,趕緊上前兩步,拉了拉徐瑩的衣袖,喚了聲,姐姐……
徐瑩被蘭貴人一喚,才稍微冷靜了些,暗惱自己剛剛差點失控。
隨即收回落在武青悠,莊曉嵐身上的視線,對著綠芙微笑:你怎么在這里?
今日天氣不錯,和蘇美人一起來御花園走走,恰好遇上了莊妃娘娘和靖王妃。蘭貴人雖然單純的厲害,但眼下看到了武青悠,再加上徐瑩時而提點她的一些事情,不難想到,自己的一切都與眼前的靖王妃有關。
她入宮時間晚,且在偏宮打掃,只聽聞過靖王妃的名聲,卻從未見過其人,雖然有過不少人說過自己與靖王妃容貌相似,可她從來沒當過真。眼下,看到了武青悠本人,才知道,自己和她非但相似,甚至連動作神態都像極了,就像一面鏡子虛實兩個身影。
可令她不安的是,分明自己才是鏡子里虛的那個影子
她抓著徐瑩的手,急需要一個答案。
徐瑩微微側頭,見綠芙一雙清澈大眼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眼里有太多的疑問,可她半點也不心慌,只是安慰似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今日天氣的確不錯,出來走走對身體也好。同時手掌稍微用了點力,示意綠芙要冷靜。
綠芙深吸了兩口氣,轉頭看向武青悠,她仍舊那么淡然從容,面對后宮一切的暗涌,好似超然于上,如同一朵傲然的清蓮,純凈得令人仰止
即便是綠芙自己,也生出了一種自慚形穢之感。
也就在這個時候,響起了太監唱喏的聲音,皇上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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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無情呢還是無情呢
云祺緩步走過來,目光似不經意從武青悠面上掃過,然后頭一轉,落到旁邊的徐瑩,綠芙,莊曉嵐等人身上,今日,你們倒是好興致
云祺隨口說著,面上一如既往沒有暖色。
眾妃嬪齊齊給他行禮,臣妾給皇上請安。
武青悠也隨著眾人行禮,聲音并不突出。
云祺擺了擺手后,示意眾人起身,然后竟然當著眾人的面轉向武青悠。
武青悠今日穿了間淡紫的撒菊長裙,站在眾妃嬪之中,容貌算不得頂美,卻總是能第一眼吸引住人的視線。
云祺眸光閃動了幾下,才張口道:靖王妃,朕有些事與你商談,眼下可有空?
云祺的話讓武青悠一怔,繼而感覺到四周散落到自己身上意味各異的視線。
低垂著眉眼,嘴角微微一抿,方才抬起頭來,沒有答話,只是點了點頭。
云祺好似根本察覺不到那些游弋在空中迸射著火花的視線,只是朝著眾人擺了擺手,你們忙你們的去,不用在此處聚著。
莊曉嵐如今自認為與武青悠乃一條船上的人,此時見云祺要單獨見武青悠,第一個響應,是,臣妾告退。
說罷,便笑盈盈地直起身來,扶著秀兒的手轉身緩步離開。
綠芙的臉色白了又紅,紅了又白,若不是徐瑩死死地扣住了她的手,恐怕她已經完全失去了控制。
她一個小宮女能夠坐上今天的位置,仰仗的就是云祺的寵愛,在此之前,她是所有后宮女主羨慕的對象,一朝之間,她便從泥沼里躍上了云端,心里眼里都是眼前這個男人。
她一直認為云祺是愛自己的,如同自己愛她一般。
可是今日云祺出現后,非但沒有多看她一眼,還讓自己離開,這是前些時候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徐瑩拉了拉她,是以她離開,可是她看到云祺的目光一直落在武青悠身上,便移不開腳步,她心里不停地對自己道:轉過來,看我,轉過來,看我。
若是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片刻,她也不會介懷之前自己只是一個替身,一個影子,可是眼下,濃烈的嫉妒躥燒起來,燒掉了她所有的理智。
她猛地掙脫了徐瑩的手,小跑到云祺面前,緊抱著云祺的手臂,臉上露出他最喜歡的純凈笑容,皇上,今日蘭兒還未見過你的。
云祺身子略微一僵,似乎很久不習慣有人離他這么近,他緩緩收回落在武青悠身上的目光,側過頭來看向綠芙。
綠芙見著他的目光,后背竟生出了一絲寒氣,這樣的表情,這樣的目光,她都從未見過。
朕說的話你沒聽見嗎?云祺說這話的時候沒有帶半點火氣,卻讓聽的人感覺到一種壓力潛入心底。
綠芙臉上的笑容稍稍僵了一下,卻仍舊往云祺懷里靠了過去,皇上又逗蘭兒玩呢
一旁的徐瑩緊咬著嘴唇,恨綠芙爛泥扶不上墻,眼下形勢分明對自己不利,還要往上湊。
云祺的不悅全被她看入了眼里,她與綠芙就是一條線上的螞蚱,若是綠芙因此惹得云祺不快,以后自己的道路將會比現在更加艱辛。
她扶植綠芙的確是想讓她這個影子漸漸替代武青悠在云祺心中的位置,可是綠芙這個榆木腦袋,才當上替身幾日?就想跟正主較量?
武青悠把幾人的暗涌都看進眼里,她不言不語,目光好似都沒在幾人身上停留,反倒是像再欣賞遠處湖光山色。
就在徐瑩猶豫著是否要搭上自己拉走綠芙的時候,云祺猛地一揮手,綠芙陡然失去重心,摔在了地上。
這一下出于眾人意料之外,綠芙趴在地上半晌,沒有動靜。
武青悠卻不自覺地皺起了眉,云祺的心思果然是沒人能看得清的,前些日子還把這位蘭貴人寵上了天,如今卻又把她踩入了泥中。
徐瑩微張了嘴,其余一些離開卻沒有走太遠的妃嬪聽到此處動靜,都回頭張望。
綠芙趴在地上半晌,過了好半晌才抬起頭來,目中再沒有剛才的清透無邪,反透著一種若有若無的悲涼。
徐瑩也不敢再吭聲,只默默地扶起了蘭貴人,這一次蘭貴人沒有再癡纏,被徐瑩扶起后,便乖乖地轉身離開了。
待御花園中恢復寧靜,云祺突然揚了揚手臂,令眾宮人都退下。
站在武青悠身邊的流綰,采汾沒動,云祺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掃過后,并沒有強令兩人退下,而是側過了身子,看著一池湖水,你可是怪朕太無情?
武青悠的表情都被他看入了眼里,雖然在她嫁給云諳那一日起,他便把心塵封了起來,可每一次見她,仍舊會牽動他的情緒。
武青悠眉頭微微顫動了下,微垂了眉眼回答道:臣妾不敢亂想。
云祺突然哼笑了聲,轉頭看她,是嗎?是不敢還是沒有?
武青悠臉色微微一變,卻又聽云祺道:綠芙與你這般像,我又如何不調查她?她三番四次模仿你出現在朕周圍,朕不過是成全了她,成全了她身后的那位,她如是安安分分,朕也許會就這樣讓她呆在朕身邊,可是她萬不該認為憑她便可以動搖一切
武青悠微微動容,原來云祺一切都明白,她咬了咬唇,然后才道了聲,對不起。
聽到她道歉,云祺好笑地挑眉看她,倒是難得說說看,你怎么對不起朕?
我以為皇上冷酷無情,視他人如螻蟻,剛剛她的確想到了前世的自己,以及對待自己冷酷無情的云祺,興許是前世的印象,讓她毫不遲疑地認為云祺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心底的冷酷永遠也無法磨滅。
哪想云祺聽過這話后,笑容漸漸收了起來,并朝她租金了幾步,直走到她面前,逼得她后退了一步,云祺才站定,直直地盯著她的眼睛,良久后才道:你說得對,朕就是冷酷無情,視人命如螻蟻,朕不喜歡,又何必去理會那許多
你武青悠瞪大了眼睛,看著如同宣泄一般吼完整句話的云祺。
身旁兩個丫頭也被云祺這模樣嚇到了,攙扶的武青悠的手緊了緊。
而這時,云祺卻直起了身子,笑道:朕來找你,是有事需要你幫忙。
一轉眼,云祺的另一面便收了起來,轉入了正題。
武青悠臉色恢復了些,捏了捏兩個丫頭的手,示意自己無事,然后才對云祺道:皇上有什么事,臣妾能辦到的一定辦。
云祺看了她一眼,轉開了頭,朕不日將親征,請你照顧好我的母妃。
原來如此,云祺如今唯一的弱點就是王太妃了,云國憑一國之力對付幾國,但凡有半點差池,云國將徹底覆滅。
所以云祺不能有半點后顧之憂。
武青悠自然也明白,她雖然沒有太強烈的民族大義精神,但云國是她的家,她也不想看到云國國破人亡,于是點了點頭,對著云祺保證道:皇上放心,臣妾一定盡最大努力保證太妃的安全,只要臣妾在,太妃就一定在。
聽到武青悠如此保證,云祺點了點頭,看著她道:謝謝你。
武青悠沒想過從云祺口中還能聽到這三個字,她以為當云祺登基成帝,曾經的所有都改變了,可是云祺遇上危機的時候,最信任的仍舊是她。
心里說不出的復雜,武青悠只能沉默不語。
突然的,一只手停留在她頭頂,她愕然地抬頭,對上云祺復雜的目光。
云祺似乎輕輕撫了下她的發絲,便很快收回了手去。
保重說過這兩字后,云祺似逃避一般,迅速轉過身邁步離開。
很快,他頎長挺拔的身影便消失在武青悠的視線里。
武青悠呼了口氣,心里有些累,轉過頭對著流綰和采汾道:今日的事別告訴任何人,包括云珠,云錦。
兩丫頭齊齊點頭,武青悠才轉回頭。
姑母這時候未必會對王太妃做什么,但是若是有機會的話,姑母未必不會下手,如果當姑母知道自己答應了云祺這件事,恐怕心里會不舒服。
可是云祺這唯一的要求,她也不能不答應,況且王太妃清靜無爭,對姑母并沒有威脅。若是當她覺得自己做錯的話,她會親手扭轉這個錯誤。
走吧,回府去。
兩丫頭以為武青悠有心事,都沒有主動說話,一路上沉靜得只能聽到幾人的腳步聲。
出了宮門,幾人上了自家的馬車,武青悠才似換了張臉。
對了,流綰,昨日我收到師兄的信了,師兄說方侍衛給你寫信的,可有這回事?
武青悠的話說完,流綰的臉色唰地下就紅了,嘟噥著喚了聲,小姐……
采汾見到流綰這模樣更是捂嘴笑了起來。
武青悠繼續道:啊?原來是真的呀我不過隨口說說。
這話說完,流綰臉色更紅,采汾的笑聲也更大。
見兩個丫頭如此,武青悠也彎唇笑了起來,這些日子,國事,家事,諸事繁雜,幾個丫頭的笑容比平日都少了,她更是壓力沉重,可是眼下想想,只要大家都還好好的,想多了無疑是折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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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夾在中間的餡兒
綠芙……綠芙徐瑩拔高了音量,高喝了一聲,才讓激動的綠芙冷靜下來。
此時清華宮偏殿內,安靜得幾乎能聽到兩人的呼吸聲。
綠芙一動不動,面朝殿門,背對徐瑩站著,若是仔細看,可以發現她裊娜的背影在微微顫抖。
徐瑩鳳眼斜斜一飛,露出一抹精光,然后又似惋惜般長長一嘆,綠芙,這個時候,我若是讓你出去,你該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綠芙沒動,只是顫動的肩頭更厲害了幾分,然后才情緒不穩地說道: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徐瑩緩緩走過去,摟了摟她的肩膀,輕聲說道:身為這后宮的女人,就得學會認命,即便沒了皇上的寵愛,你我姐妹相互護持,在這深宮之中也有個依靠不是?
綠芙微微發紅的眼睛里霧氣越積越濃,最后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一串淚珠兒在精致妝容上留下痕跡。
她微微側頭,看著徐瑩,姐姐一直都知道,是不是?
徐瑩點頭,沒有隱瞞,是,我一直都知道。
綠芙聽了她的回答,抿緊了嘴,好半晌才松開,那你為何不告訴我?
徐瑩微微嘆息,告訴你又能怎樣?
綠芙聽后,眼中淚水流得更快,是啊,告訴我又能如何?
妹妹,徐瑩見她傷心模樣,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這后宮之中,若是動了真情,到最后受傷的都只有自己,明白嗎?
可是我已經喜歡上皇上了,現在說這些,都晚了,都晚了綠芙的情緒突然又激動起來。
徐瑩見此,眼睛微微一瞇,拉著她的手緊了緊,還沒晚,一切都不晚。
說完不等綠芙回話,反是湊近了幾分在她耳邊說道:妹妹,你和武青悠如此相似,就如同一面鏡子里的兩個人兒,其實這對你而言,是好事
綠芙慘然一笑,姐姐,若我是武青悠,這才是好事,我不過是個影子。
你怎么這么傻呢?徐瑩佯罵了一句,才又道:武青悠如今已是靖王妃,和皇上永遠也不可能,但你不同,你是皇上的女人,他會把對她的所有情感投注在你身上。如今你雖然是武青悠的影子,可只要你會把握機會,久而久之,誰是誰的影子就難說了……
徐瑩的一番話說完,綠芙已經止住了哭泣,目光茫然又帶點希冀地看著徐瑩,真的嗎?
徐瑩肯定地點頭,相信我,只要我們兩姐妹齊心協力,皇上的寵愛一定不會落到其他人頭上去,你永遠都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
綠芙沒有說話,但顯然把徐瑩的話聽入了心內,表情已經沒有剛剛那么絕望憤懣,徐瑩見她如此,又澆油道:但是妹妹想要完全籠絡住皇上的心,我們首先要除掉的就是莊曉嵐,你要知道武青悠雖然不是后宮之人,但莊曉嵐如是存心想借武青悠來壓制我們,那么武青悠出現在皇上面前的機會便多了,對你我而言,都是不利的,況且這些日子明爭暗斗下來,莊曉嵐恐怕已經將你我列入了她首要對付的人選之中。
綠芙聽完,眉頭微擰,露出凝重之色,想了半天卻只會擔心,半點法子也想不到,只好說:妹妹在宮中能靠的就只有姐姐一人,姐姐說的對,只有我們姐妹齊心,才能獲得皇上寵愛,才能在后宮長久生存下去,姐姐說要怎么辦就怎么辦,妹妹一切聽從姐姐安排。
徐瑩等的就是這句話,徹底讓她和莊曉嵐和武青悠對立起來,這樣她做事情,才能光明正大,對付起莊曉嵐來,也更容易幾分。
徐瑩微笑著點點頭,妹妹也別太擔心,如今后宮尚算平靜,我們不妨睜著眼睛瞧,等待時機。
嗯,好,妹妹聽姐姐的。
三月底,傳來的戰況愈加對云國不利,而兩座大關分別由武承義,靖王云諳坐鎮,兵力雖折損嚴重,卻沒有讓敵軍取得太多好處。
而在這時候,云祺帶著東皋,何坤率軍北上,只留下了新科武狀元徐子凌留守京城。
能在這時候,被委以重任留守京城,可見皇上對徐子凌的信任。
但這一切對武青悠沒有太大的關系,前線的戰爭她無法幫忙,而后宮內的斗爭,她卻要時時注意著,是以每日都會進宮一次,還留了采汾在王太妃宮里伺候著,同時把武太后賜予自己的那枚令牌也交予了采汾。
既然答應了云祺要保證王太妃的安全,那么她就盡最大努力做到,但這一切她都做得格外小心,不是為了提防武太后,而是害怕姑母對自己生嫌隙。
而她做了這一切也只不過是以防萬一,平日仍舊像沒事人一樣在宮里和府里兩點之間游走。
春日陽光明媚暖和,武太后在慈寧宮的花園里,由蘭姑姑伺候著,抱著花貓賞景。
武青悠如往常一般,悄悄地走到武太后身后,尚未伸手蒙住對方眼睛,卻被武太后察覺了。
武太后略側了身子,聲音沒有往常的親和慈祥,你來了?
武青悠心里咯噔一下,僵在空中的手緩緩收了回來,走到武太后跟前,蹲下捋著花貓的頸子下面的毛,舒服得它瞇著眼睛,輕喵了一聲。
武青悠摸了一會兒貓,才笑著抬起頭,姑母,今日天氣好,我們去御花園走走吧。
武太后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把花貓丟到她懷里,便站起身來,扶著蘭姑姑的手往回走,一面走一面道:哀家走不動了,回去歇歇。
武青悠皺著眉,看著走遠的姑母,心想,姑母平常不會如此對待自己,難道是自己讓采汾留在王太妃那里的事,讓姑母多心了?
這么想著,她就越發不安起來,原本是想悄悄這么著的,姑母也未必真會對王太妃下手,可如此一來,倒真有些解釋不清了。
她慌忙抱著花貓站起來,朝武太后寢宮走去。
走到武太后寢宮的時候,蘭姑姑沒有像往常一樣伺候在太后身邊,反倒是守在門口,就像專門等她一般。
武青悠急忙忙地道:蘭姑姑,我要進去見見姑母。
蘭姑姑嘆了口氣,為難地搖了搖頭,太后歇下了,說了不見任何人。
連我也不見?武青悠一張臉耷拉下來。
蘭姑姑點了點頭,顯然那句任何人,就是指的她
武青悠把花貓丟在地上,花貓便自己鉆進了花叢里,她上前一步,抱住蘭姑姑的手臂,姑姑,你給青悠說說,姑母為什么生青悠的氣?
蘭姑姑看了她一眼,嘆息搖頭,你難道不知道?
武青悠有些心虛地縮了一下,姑母是為了王太妃的事情跟我生氣?
蘭姑姑白她一眼,原來你知道
姑姑……武青悠拖著蘭姑姑的手晃動了一陣,這件事我說不清楚,但是我不是……
蘭姑姑見她為難,拍了拍她的手掌,姑姑知道你不是個忘恩負義的孩子,可是太后現在心里過不了這個坎,有什么話,等太后睡一覺起來,你再好好跟她說說。
武青悠翹著的嘴緩緩抿了起來,也知道姑母在氣頭上,自己說什么都不頂用。
那好吧,我在這里等姑母。
蘭姑姑點點頭,你去偏殿等吧,待太后醒來,姑姑去叫你。
不了,我就在這里等姑母。
蘭姑姑也沒強迫她,點了點頭,就轉身拉開殿門,吱呀一聲,蘭姑姑的身影走了進去。
武青悠嘆了口氣,沿著大殿外來來回回踱起步來。
蘭姑姑走進去后,便響起了武太后的聲音,她走了沒有?
武太后沒有歇息,而是端坐在椅子上。
蘭姑姑搖了搖頭,走過去給武太后倒了一杯茶,然后便站在身邊道:沒有,在外面等著。
蘭姑姑這話說完,見武太后臉色稍微和緩了一些才道:奴婢看靖王妃心中最看重的只有太后您,瞧見太后您生氣,你沒見著她那個模樣,好生生的一張臉皺成了團子。
蘭姑姑說完這話,武太后斜睨了她一眼,你就知道給那丫頭說好話
奴婢說的是實話,靖王妃也是太重感情,當年王太妃對她好,心里又害怕太后您多心,才這么悄悄地把婢女放到太妃身邊的。
哀家給她令牌是為了保她周全的,她倒是好,拿著哀家的令牌給哀家添堵
武太后其實也明白,這件事說起來也怪不得武青悠,只是自己養大的孩子,心中裝著另外的人,便讓她心頭不舒服,更何況人愈老,對孩子的占有欲就越強。
而對王太妃,若說從沒有過除掉她的想法,那是不可能的。可眼看著一天天變老,那些權利之心反倒一天天的淡了下來,也就沒有急著對王太妃動手,哪想那孩子卻先動了手
蘭姑姑聽武太后這么說,顯然是氣還未消,也知道這時候再替青悠那孩子說話,非但幫不上忙,還得讓太后更加生氣,于是便也閉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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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一條船上
武青悠在外面逗弄花貓,時而朝緊閉的殿門看上一眼。可是那扇門始終沒有打開。
百無聊奈,她在院中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把花貓放在膝蓋上,手指一下下地撓動貓兒頸側的毛發。
貓兒懶洋洋地曬太陽,眼睛半瞇著,顯得很是享受。
這一坐便是一兩個時辰過去,花貓早睡舒服了,從她膝蓋跳到花叢中不知了去向。而她失去了唯一打發時間的事情,只好站起身來,踱著步子在武太后寢宮門口來來回回地走。
去叫她走吧……武太后歇了一覺醒來,得知武青悠還在門外,對蘭姑姑說道。
太后不見王妃一面?蘭姑姑試探著問道。
武太后搖了搖頭,哀家今日不想見她,你讓她先回去。
見武太后如此說,蘭姑姑也知道自己再說無用,只好點了點頭,朝門外走去。
大門吱呀一聲推開,接著輕微的腳步聲響起。
武青悠驚喜地抬頭朝那里看去,卻見蘭姑姑眉頭微皺地朝自己走過來。
武青悠見蘭姑姑如此神色,便知情況不好,再看她身后的大門,此時又已經關上,不見姑母的身影。
蘭姑姑,姑母還是不想見我嗎?武青悠咬著唇,神色有些難過。
蘭姑姑微微嘆了口氣,拉起她的手拍了拍,太后也不是跟你真生氣,只是年紀大了,有些時候過不了自己心中那道坎兒。今日天色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待明日太后氣消了,姑姑再幫你說話。
事情到此,武青悠也知道今日是見不著姑母的面了,只好失望地點了點頭,那好吧,我明日再入宮來,說話間,她看了眼緊閉的殿門又道:蘭姑姑,麻煩你給姑母說一聲,在青悠心中,姑母就是青悠的母親,王太妃的事,是我先前沒有思量好,惹得她不高興。
你這孩子蘭姑姑有些吃驚。
武青悠從蘭姑姑手中抽回自己的手,但是青悠這么做也是有青悠的理由的,只是這理由青悠無法說出口。
有什么理由無法說出口的?太后有多心疼王妃,王妃不知道嗎?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蘭姑姑勸慰著道。
武青悠微微一笑,卻沒有解釋什么,只是點了點頭,嗯,煩姑姑操心了,今日天色不早了,姑姑先回去伺候姑母吧,我這就回了。
說罷,就轉身離開。
蘭姑姑見她就這么獨自一人走了,不由道:讓香禾送你出去吧。
武青悠今日是獨自前來慈寧宮的,這會兒聽了蘭姑姑的話,回頭擺手笑道:我不會走失的,姑姑回去吧。
從慈寧宮出來,金烏緩緩西墜,武青悠嘆了口氣,沿著宮道緩緩離開,不是她不信任姑母,只是她不能讓這件事有半點錯漏,否則命運的軌跡仍舊會回歸到前一世,云祺的恨意,不止是她,姑母和爹爹都會受到波及。
這樣的賭注她下不起況且她也不想讓姑母背上陰影,那么這件事,就讓她來承擔吧,哪怕姑母不原諒自己,她也毫無怨言,只要爹爹,姑母還有云諳都好端端的生活在這世界上,快快樂樂地生活,那么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一面想著,一面朝前走,宮道交錯的云宮里,抬頭只能看到小片天空。
她正走完一條宮巷準備左轉,可在轉彎的一剎那,見到一身鎧甲的徐子凌從前面的宮巷里一閃而過,行動十分迅速。
武青悠腳步一頓,看著空空的街道皺眉,徐子凌雖說奉命留守云都,卻沒有權利擅自進入后宮的。
況且他如此形色匆匆,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越想越覺得不對,明亮的眼睛里,光芒一閃,她同時也施展了輕功,追了上去。
徐子凌能奪得武科魁首,武青悠自然不敢小覷,離了對方十丈有余,遠遠追在對方身后,掩藏著身形。
徐子凌去的方向,如是沒錯,該是徐瑩的宮殿。
武青悠心中有了答案,陡然警惕,不管徐子凌進宮有什么目的,這兩兄妹將是她的勁敵。
原本這時候她最擔心的是云諳和爹爹的安慰,但她不得不承認,眼下后宮無主,才是除去徐瑩的最佳時機。
徐子凌一個閃身便飛進了清華宮的偏殿里,武青悠沒有妄動,因為她知道徐瑩身邊那個叫紅蕓的宮女不簡單,若自己貿然進去,恐怕打草驚蛇。
只好咬著牙,不甘心地守在清華宮外。
徐子凌自進了偏殿,便再沒掩藏行跡,大搖大擺地朝里走去。
此時,徐瑩的寢宮中只有南珠和紅蕓兩個丫頭,徐瑩見徐子凌陡然出現,臉色大變,倏地從凳子上站了起來,低聲吩咐南珠去關上殿門。
徐子凌嘴角噙著一抹笑,狹長的鳳眼微挑,臉上的表情似乎半點也不擔心。
徐瑩見南珠關好了門,轉過身來,卻見徐子凌斜靠在軟榻上,自顧自地倒了杯茶喝,柳眉不由一擰,你進來時可有被人瞧見?
徐子凌喝光了杯中的茶,挑了挑眉,并沒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說道:你叫我來此究竟為了什么?快說吧,我時間不多。
徐瑩氣極,若不是如今家里能倚仗的就只有這位突然被皇上提拔起來的同父異母哥哥,她哪里愿意讓他來此。
徐瑩被他的態度弄得十分生氣,可是氣歸氣,面上卻沒有露出來。
她面無表情地繞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然后才對他道:二哥,你該知道眼下的情況,正是我徐家翻身的時候。
徐子凌仍舊不為所動,懶懶的看了她一眼,哦?你說說,徐家如何翻身?
徐瑩微微一笑,二哥,皇上讓你在此時留守京都,可見有多重視二哥,而妹妹在后宮中想要往上爬,還需要借助二哥的力量。
徐瑩在知道徐子凌被云祺留下留守京都的時候,心底狂喜不已,徐家一代代逐漸沒落,自己雖然不被云祺喜歡,只是作為棋子存在,但若是徐家有一位云祺信任的重臣,而后宮又有與武青悠十分相似的綠芙,那么她想控制這個后宮,只是時間問題。
幫了你對我有什么好處?徐子凌依舊一副慵懶模樣,這次甚至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二哥,我們是一家人,你幫了我,我同樣也能幫你。徐瑩看著他,正了臉色說道。
可是眼下,云國正處在眾國圍攻之下,你不覺得現在說這個太早了?如是云國不在了,你這貴人娘娘還有得當嗎?說罷,輕笑了身,緩緩坐直了身子。
聽了這話,徐瑩臉色不大好看,可她握緊了拳頭,不讓自己泄露表情,頓了片刻,才又說道:云國國力在諸國是最強盛的,況且有東皋先生在,我不擔心
若說沒有半點擔心是假的,但此時對她而言也是個時機,若云國勝,她和徐子凌在這短時間內除掉后宮這些障礙,那么就是她贏,以后這后宮中將是她的天下;如云國輸,那么這一切都成了泡影。
但是任何事情都有利弊兩面,此時的時機她若不把握,等武承義等人回來,徐子凌就不能想如今一樣,在京里地位超然,而自己也無法在這后宮中做什么手腳了。
徐子凌聽完她的話,斜斜地睇了她一聲,似乎覺得有些好笑,但是他并沒有說明什么,只是站起身來,懶懶地伸了個懶腰,貴人娘娘如此想甚好……說罷,竟邁著步子往門口走去。
徐瑩一驚,站起身來,你走哪里去?
回去呀徐子凌挑了挑眉,繼續往外走。
我說的話,你沒聽到嗎?徐瑩大怒,捏緊了手也終于控制不住脾氣。
聽到了,聽到了……徐子凌懶懶地伸手掏了掏耳朵,這么大聲做什么?
徐瑩氣結,聽到了,你還走
徐子凌腳步一段,一驚走到門口的他,倏地一轉身,斜靠在門板上,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自然要走。放心,貴人娘娘,我怎么說也是你兄長,一條船上的,只要你不給我找麻煩,該做的事情我會做。
說罷,再不看徐瑩的表情,拉開了大殿的門,便走了出去。
徐瑩氣恨地咬著唇,盯著他漸漸消失的背影,不言不語。
南珠看著自家主子,不敢多言,她是最了解兩位主子的,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八字不和,從生下來就吵吵鬧鬧,沒幾個時候心平氣和的。
正當南珠想著事兒,突然聽到砰地一聲響,驚得后退了幾步,而腳下前方,卻都是些碎瓷片渣子。
娘娘……南珠喊了聲,紅蕓卻沒有,依舊低眉順眼面無表情地站在一旁。
徐瑩深吸了幾口氣才冷靜下來,若不是徐家如今能拿出手的就只有這個二哥,她是絕對不是找他的
徐子凌似是知曉徐瑩會生氣,走遠了,還回頭看了眼徐瑩的寢宮,狹長的鳳眼兒一挑,嘴角向上一彎,才大搖大擺地走出去。
武青悠等了半晌,思索著到底要不要潛進去看看,就見徐子凌的身影跟來時一樣,從清華宮宮墻上翻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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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大事不妙
玉兔東升,云國里靜悄悄的,若不是武青悠刻意盯著清華宮,恐怕也會錯過徐子凌的身影。
她雖然沒有跟進去,但也能猜出,徐子凌這么晚悄然入宮,定然不會是什么好事,而根據眼下局勢分析,武青悠也大致猜到了這兩人想趁此機會,攪亂后宮。
既然她猜到了,也沒必要再跟上去,眼看著徐子凌的身影逐漸消失在漆黑的宮道里,她才緩緩從藏身的地方走出來。
接下來,她的視線要時刻注意著徐瑩的舉動才是。
盯了清華宮半晌,她眼里折射出一縷亮光,方才瞇了瞇眼,臉色沉肅地轉過身。
卻在轉身的剎那,原本冷凝的臉色變成了驚訝。
原本以為已經離開的徐子凌不知道何事來到了她身后,此時正倚在幾丈遠的一顆大樹下,斜睨著鳳眼,輕笑著看她,靖王妃真是好興致,今日月色不錯呢
武青悠抿了抿唇,很快收起了臉上的驚色,但心底卻怎么也平靜不下來,她從沒有停止過練武,輕功更是高人一籌,哪想徐子凌竟然堂而皇之地出現在自己身后,卻沒有讓自己丁點兒察覺。
心猛地下沉,她皺了眉看著對方,你早發現了?
徐子凌輕笑出聲,發現什么了?然后站直了身子,遠遠地看著她。
武青悠不語,直直地盯著他。
盯了半晌,徐子凌卻是擺了擺手,你再盯著看下去,我可不敢保證我能做出什么來。
武青悠眉頭蹙得更緊了兩分,冷冷說道:徐將軍,皇上令你留守云都,沒有給你權利隨意進出后宮吧?
是啊……徐子凌隨意答道。
既如此,你出現在這里,不該有個合理的解釋嗎?武青悠接著沉聲道。
你不知道?徐子凌漫不經心地笑說。
他這話說完,武青悠再沒有吭聲,她發現徐子凌這幾年的成長,非但能力不可小覷,就連心思,她也揣測不透了。他入宮的做了什么,她心中的確有數,可是卻沒想到他會如此隨意地說出來,似乎并不擔心被自己識破。
正當武青悠沉默著,徐子凌卻陡然施展輕功出現在武青悠面前,一雙斜挑的狹長鳳眼,閃爍著十分危險的光芒。
武青悠下意識地退后一步,怒瞪著對方,你做什么?
徐子凌卻翹了翹嘴角,隔得遠,怕聽不清你說什么。
他口頭雖如此說,目光卻緊緊落在她身上,如水的月光下,她純凈靈秀的面龐看起來格外嬌小,一雙剔透的眼珠雖然流露的是厭煩,卻讓他怎么也移不開視線。
武青悠深吸了兩口氣,平復下心中因徐子凌的出現而涌動的復雜心思,她冷冷地看著對方,徐將軍是聰明人,自該知道什么事該做,什么事不該做……
武青悠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徐子凌截斷,若是做了不該做的事呢?他漫不經心地笑著湊近了兩分。
武青悠臉色一凝,徐將軍該知道后果。
說罷,她衣袖一揮,同樣施展輕功,一眨眼間,便離了徐子凌幾十丈。
徐子凌沒有追上去,只是看著她的身影緩緩消失,嘴角上翹的弧度,慢慢垮了下來,眸色也變得十分肅重。
武青悠施展輕功,很快便甩下了徐子凌,可是她心中卻因剛剛的事怎么也輕松不起來。不自覺地卻把徐子凌放在了頭號對手的位置上,以徐子凌現在的城府心機,若是他真出手幫助徐瑩,那么自己想獲得勝利,恐怕十分困難。
如此幾日過去,武青悠日日入宮給武太后請安,到得第三日,武太后才終于見了她,卻也沒再提那日的事情,讓武青悠好不忐忑,但姑母不提,她更是不知道如何提起。
清華宮內,徐瑩與綠芙并排坐在窗前的圓杌上,看著窗外舒展枝條的植物,身旁素荷,南珠兩丫頭各自拿一把綢面團扇給自家主子輕輕扇著風。
姐姐,這么多日過去了,可有想到好主意?綠芙眨巴著那雙純凈的大眼睛,看向徐瑩。
徐瑩盯了這雙眼睛半晌,才轉開頭,微微勾動嘴角,雕花的指甲輕輕在窗臺上扣動,注意倒是有的,只是看妹妹你能不能狠下這個心……
綠芙微微一愣,姐姐……
徐瑩搖了搖頭,湊近她耳邊輕聲說完。
綠芙清澈的眼珠陡然一睜,臉上驚愕和害怕毫不遮掩……
不行的,不行的……綠芙慌忙擺手,臉色因為受到驚嚇,而慘白如紙。
徐瑩眸光一閃,伸手握住她亂擺的手,鎮定地看著她道:只有這么做,才能除掉莊曉嵐,若今狠不下這心,等待你的,將是同樣下場
徐瑩這話說完,綠芙的臉色更加難看,像是一時間接受不了這樣黑暗的事情,此時正天人交戰。
徐瑩見她默不作聲,唯有難看的臉色能讓人知道她此時的掙扎,徐瑩又加一把柴,看來你并不合適后宮的生存法則,既如此,那就這么樣,等著他們把我們除干凈
綠芙眼底噙了層濕意,緩緩抬起頭來,姐姐,可是,她沒有錯,為什么要對她動手呢?
你想直接對莊曉嵐動手?誰來替你背黑鍋?徐瑩眸光漸冷,在后宮想要生存下去,光有皇上的寵愛是不行的,要比狠,還要比誰更聰明,知道嗎?
綠芙沒有再說話,只是看模樣,正在被徐瑩一點點的說服。
徐瑩見狀,知道她需要的只是時間,反正這事,一兩日內也無法動手,便讓她好好想想。
于是,徐瑩從綠芙旁邊的圓杌上站了起來,垂頭對她道:你在這里好好想想罷,想好了,進來找我。
綠芙沒說話,眼中噙淚,貝齒緊咬著水粉色的嫩唇,輕輕地點了點頭。
徐瑩轉過身,對著綠芙身后的宮女使了個眼色。
此宮女名叫素荷,正是徐瑩派到綠芙身邊的丫頭,見著徐瑩使眼色,她哪有不明白的,悄無聲息地點了點頭。
徐瑩滿意一笑,轉身離開。
素荷,你說我該怎么辦呢?綠芙愁云籠罩了眉頭,此時她覺得自己被逼上了絕路不得不做出答案。
素荷雙手交握在小腹處,輕聲回答:娘娘,瑩貴人的話沒錯,如今若是娘娘狠不下這個心,那么等待娘娘的,或許是同樣的下場,莊妃娘娘不會放過娘娘的。
素荷……綠芙抱著頭使勁地搖了搖,好半晌平息下來,才道:姐姐說的我知道,你說的我也明白,可是蘇美人待我很好……
娘娘……素荷打斷她道:宮中有幾人真心對娘娘好?若說蘇美人對娘娘好,不如說她是接著娘娘靠近皇上,當她終有一日爬上了枝頭,她哪里還記得娘娘的好?只有在娘娘卑微的時候,仍舊對娘娘好的人,才是真心的素荷這話所指的就是徐瑩,綠芙從未懷疑過徐瑩對她的好,只是蘇美人,是她入宮后,第二個對她好的人,她怎么能對她下手?
可是……素荷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那純凈無染的心靈漸漸被染成了其他顏色,最后漸漸贊同了徐瑩的話。
今日,蠻夷依舊沒有大動靜?云諳坐在大帳里,詢問著一眾將領。
這十余日來,容城看似日日戰火紛飛,實際上蠻夷的軍隊每日出現在城頭攻打,損傷都極少,連著十日下來,皆是如此。
云諳不得不懷疑,這些蠻子是否另有動機?
容城易守難攻,按他們這種打法,更是徒勞無益,可他們為何還要如此?
殿下,蠻夷依舊和平日一樣,只是派了幾隊前鋒試探,便再沒了動靜。
云諳聽完之后,皺著眉深思,大帳里,人人都壓低了呼吸,只聞云諳手指一下一下扣動桌案的聲音。
不對……云諳臉色突然一肅,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們的目的,恐怕根本就不是北方和南方攻入云國
云諳的話音一落,眾將領臉色大變,其實大家心頭都對蠻子這些日子的行為感到奇怪,卻沒有人想通,他們究竟奇怪在哪里。
云諳立即道:立馬飛鴿傳書,讓東西方加強守衛。
方敬從旁邊的位置上站起來,大聲道了聲是便轉身離開大帳。
余下眾人全部眸色凝重地看著云諳。
殿下,若真是如此,容城牽制了我們三成兵力,是否要回援?
云諳揮了揮手,眉頭沒有松開,過了半晌,只說了一個字,等
是,眼下情況,最忌諱地就是兵力分散,目前雖有猜測,卻不能十分肯定,蠻子真是如此打算,眼下,只希望自己的猜測是錯誤的,否則……
他想到青悠還在京中,他的心就七上八落
一定不能出事
他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握緊,碧色的眸色漸漸變深。
卻在這時,大帳垂下的簾幕被猛然揚起,離去不久的方敬神色惶急地走進來,揚聲便道:殿下,大事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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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嫁禍
方敬的聲音讓大帳里所有人都沉默下來,目光一時間統統凝聚到他身上。
同時大家也都發現了靖王臉色變得十分可怕,更加不敢多發一聲。
方敬知道主子在擔心什么,如同他此刻的心情,可是這些事情他們逃避不了,他必須說出來
他吸了口氣,接著剛才沒說完的話繼續說道:殿下,燕國軍隊從東面越過雪山,峽谷,離云都只有幾百里腳程。
說完之后,他發現主子沒動,神情也沒變,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大帳中。
方敬同樣心潮翻涌,流綰與他定親之后,兩人便再未見過面,若燕國軍隊真的攻入云都,流綰會不會遇到什么不測?
帳中大部分都是京里來的將領,京中有他們的親人,牽掛,聽了方敬的話,再也憋不住,躁動起來。
殿下,容城外的蠻子原是牽制我們兵力的,那我們豈不是上了當?
是啊……殿下,云都危險,我們應該立馬入京才是……
眾說紛紜,云諳始終沉默不語,但卻在慎重思考這個問題。
良久之后,他才轉身,把身側的長槍往地上一杵,高喝道:沒有軍令下來之前,擅離此地,大家該知道是什么后果
這話說完,眾人臉色大變,心底雖然擔心不已,卻沒有人敢再發聲,只看著云諳,等待他的吩咐。
云諳說完前半句,眸光一轉,盯向方敬,但形勢有變,本王不得不抗命拼一把,方敬,劉同……
屬下在……
屬下在……
方敬,劉同兩人同時應道。
你二人選四千身手好的隨我回云都,其余人等,在此堅守,容城不得有失
是,將軍放心。
眾人齊聲答道。
很快,方敬、劉同便點好四千士兵,在云諳帶領下,往云都趕回。
此時,云都后宮表面如常一般平靜,內里卻暗涌橫流,誰也不知道云都馬上會面臨什么樣的危機。
武青悠在得知徐子凌與徐瑩暗中勾結之后,第二日便去了云意宮。
青悠,今日怎么有空來我這里坐坐?莊曉嵐一面說,一面命蘭兒給武青悠上茶。
武青悠在她身邊坐下,微微勾動嘴角,左右無事,便過來看看你。
莊曉嵐似乎有些受寵若驚,她如今只有武青悠一個盟友,且對方是一顆無法撼動的大樹,她也明白,武青悠對她沒有多少好感,可武青悠今日一番話,卻讓她大喜不已。
我平日也無甚事情,你若得空,都過來坐坐吧。莊曉嵐笑著應道。
武青悠微微勾動嘴角,似乎是回應對方,卻在莊曉嵐心喜之時,轉過話題,裝作隨意問道:這兩日,后宮可有什么異常?
莊曉嵐臉上的笑容微微一頓,搖了搖頭道:與往常一般,皇上不在宮里,爭斗似乎也少了。
清華宮那位可有什么動靜?
聽武青悠提起徐瑩,莊曉嵐臉色微變,撇了撇嘴,她還能有什么?每日除了和蘭貴人拉關系,她還能做出什么事兒來?誰不知道皇上到如今都沒碰過她,莊曉嵐說得太快,說完才發覺自己說了些不該說的。
你說皇上到現在還未碰過瑩貴人?
莊曉嵐口快,但發覺武青悠并沒有不喜,反倒追問,才笑著回答道:清華宮的宮人說的,皇上從來不在瑩貴人那里留宿,也未曾令她侍過寢……
武青悠臉色微變,看來那時候是自己誤會了云祺,但她很快搖了搖頭,不管怎么樣,事情已經過去了,眼下,她必須得主動出擊,否則讓徐瑩占盡了先機,雖說她的目標未必是自己,但她的最終目的絕對是自己無疑。
莊妃娘娘……武青悠打斷了莊曉嵐提及徐瑩便停不下的話,你可知道瑩貴人娘家有位哥哥?
哥哥?莊曉嵐皺眉深思了一下,我就只認識她的大哥和二哥。
那娘娘你是否知道,瑩貴人的二哥因武科奪魁,被皇上親封了少將軍,此次親征,還特意留下此人鎮守云都。
你說什么?莊曉嵐臉色大變,她的目光一直在后宮,而徐瑩在她眼中,不過是個沒有后臺背景的小小人物,只要不玩陰謀詭計,她徐瑩一生都別想爬到自己上面,可是沒想到轉眼間,她那個不成器的二哥竟然成了少將軍,還留守云都,這要是戰爭勝利,可以預想到徐子凌輝煌的未來,以及徐瑩再也不是她眼中那個毫無背景的庶女
武青悠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等她自己慢慢消化這個消息之后才說道:娘娘,此時若兩人聯合起來,你猜……瑩貴人首先會對付誰?
莊曉嵐握著茶杯的手一顫,茶杯脫手而出,嘭呲一聲,讓整個大殿寧靜下來。
武青悠盯著莊曉嵐,看著她滿臉的驚愕,滿臉的憤懣,才又道:娘娘,如今的后宮并非我們用眼睛看到的這么寧靜,一不小心,興許就被吞噬得半點不剩
蘭兒蹲下身收拾了破裂的茶杯,莊曉嵐一雙白皙的手緊扣著桌沿,青筋畢露,我不會讓她得逞的
她眼中射出的厲光,讓秀兒,蘭兒一陣膽寒,武青悠卻轉過頭,端起茶杯,輕啜一口,方才問道:娘娘打算怎么辦?
莊曉嵐咬著牙狠狠說道:莊曉嵐想對付我,肯定不會從明面上動手,我不會給她機會的在她對我動手之前,我先給她擺一道
武青悠把茶杯輕放到桌面上,看著莊曉嵐狠厲的神情微微一笑,看來娘娘已經有了主意……
青悠,你放心,我不會讓她得逞的,這一次讓我來,若不行,還望你到時候給我搭一把手,說完,有些希冀地看向武青悠。
武青悠微一點頭,娘娘放心,我一定會站在你這邊的。
武青悠摸不準徐瑩究竟要做什么,卻不打算讓自己陷于被動,所以她讓莊曉嵐明面上動手,打亂徐瑩的節奏,這樣她才能從暗地里看出破綻,給予對方致命一擊。
和莊曉嵐商談過后,武青悠便開始暗中查探蘭貴人,至于徐瑩那里,先暫時交給莊曉嵐。
而讓武青悠覺得奇怪的是,蘭貴人幾乎每日都會見一次蘇美人,可是見到對方的時候,大多數情況下心思飄忽,看向蘇美人的目光也很是躲閃。
武青悠照常每日入宮看望武太后和王太妃,之后卻找了個蘭貴人剛走的時間去看望蘇美人。
蘇美人和以往一樣,沒什么變化,即便在后宮這樣的大染缸里,依舊保持著那份純凈,而她的純凈和綠芙不同,綠芙是不諳世事的純凈,是早晚會被染黑的,而蘇美人,是那種明知道身處泥沼,卻依舊不染淤泥的純凈。
蘇美人乍見武青悠出現在云翔宮,喜色漫溢卻又手足無措,王妃,好久……好久不見了。
武青悠點頭微笑,是很久沒和蘇美人好好聊過了,所以今日路過,特地來看看你,最近過得好嗎?
蘇美人欣喜回答完,帶著武青悠走進云翔宮,命人素兒上糕點,茶水。
武青悠坐下后,側頭看向素兒,微微一笑,好久沒見過素兒了,青紅呢?
素兒沒想到武青悠還記得她,臉色微紅地點頭問安,蘇美人才接著回答:青紅去給蘭貴人送糕點了。
素兒給武青悠上過茶水后,便走到一旁揭開香爐,放了些香料進去,接著便見裊裊云霧升騰。
武青悠吸了兩口,被嗆了一下,咳了幾聲后,蘇美人立馬喊素兒把香爐搬遠一些。
武青悠卻伸手制止,等等……
素兒停下動作,蘇美人關心地問道:王妃,沒事吧?
武青悠搖了搖頭,說道:沒事,剛剛被茶水嗆到了。
武青悠說完,假作垂頭撥弄手指,卻在垂頭的剎那,眼中閃過一抹亮光,那香爐散發的香味十分好聞,同樣也十分獨特,武青悠聞過一次便不會忘記。
她想……她知道了徐瑩想做什么
前世里,徐瑩讓她用同樣的香料,害死了一位云祺的新寵,卻嫁禍給另一位盛寵不衰的妃嬪,雖然最后結果也沒有扳倒那位,這件事卻點醒了武青悠。
這香料是你常用的嗎?武青悠似隨口問了句。
蘇美人哪會想太多,只是笑著答:這香料是蘭貴人送來的,說是西域香料,王妃若是喜歡,我這里還有一些,你拿去用吧。
原來是蘭貴人,如此一來,蘭貴人這幾日見蘇美人流露出那樣的神情便有了解釋。
而這件事,最終推動者必然是徐瑩徐瑩借蘭貴人之手毒害蘇美人,蘇美人并非云祺所寵愛之人,那么目的顯然不是為此,而眼下情況,徐瑩在后宮最大的敵人該是莊曉嵐才是,那么她毒害蘭貴人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嫁禍莊曉嵐
武青悠前后一分析,洞悉了徐瑩的陰謀,然后抬起頭來笑著對蘇美人道:那就勞煩娘娘了,這香味我也喜歡得緊,只是美人別告訴蘭貴人這香料是被我討了去,免得讓她討嫌,待我用過,覺得好,再親自向她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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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步步緊逼
蘇美人不疑有它,見武青悠肯收,心下歡喜,說話也沒剛剛那般拘謹。
武青悠又與她隨意聊了些事情,把討要香料的事情徹底淡化,從云翔宮出來,天空突然被烏云覆蓋,黑沉沉的,風吹樹葉飄卷在空中。如同這后宮即將要變幻的天空一般。
王妃,看樣子要變天了,不如待雨過之后再走,蘇美人好意勸留。
武青悠轉頭微笑,這雨一時半會兒下不來,我還是趕緊回去了,否則等這雨落下來,估計短時間內是不會停的。
既如此,我也不留王妃了,素兒拿上傘送送王妃。
武青悠倒沒有再拒絕,帶著流綰,云珠,還有素兒一道離開了云翔宮。
今日收獲頗多,她弄清了徐瑩想做什么,那么就不會陷自己于被動中,同時還可以趁此機會,給予徐瑩致命一擊。
接下來的日子里,她觀察著徐瑩,也留意著莊曉嵐,莊曉嵐所謂的行動,竟然是直接向徐瑩下手,結果自然可想而知。
徐瑩身邊有一個紅蕓在,尋常人有何行動,定然不會靠近徐瑩三尺以內。莊曉嵐派人給徐瑩下毒,被徐瑩當場抓住,只是那下毒之人,不知何故,竟然選擇被杖責而死,也不愿說出幕后主子,徐瑩哪有不知道是莊曉嵐動的手腳,問不出結果,便把此事吵得沸沸揚揚,一時間,雖然沒有證據,矛頭卻直指向莊曉嵐。
莊曉嵐無助之下,只得求助武青悠,武青悠只給了對方一個字,等……
就在這事情鬧到武太后跟前的時候,蘇美人突然病倒了……
彼時,武青悠正在莊曉嵐的宮里,聽到消息后,只幾不可查地動了動嘴角。
莊曉嵐卻大驚失色,他們動手了?
面對她詢問的目光,武青悠沒有給予答案,說到底,莊曉嵐如今的能力還是無法對付徐瑩,這一切還得靠她自己。
走吧……我們去看看。武青悠站起身來,轉頭對莊曉嵐道。
莊曉嵐面色倉惶,嘴唇抖抖索索地道:青悠,蘇美人的事一定是徐瑩的手腳,我不能去,去了她便能順理成章地嫁禍我……莊曉嵐搖著頭,六神無主。
武青悠卻突然伸手拉住了往后退的莊曉嵐,你這么容易就被她打敗了?是誰當初跟我說,出了冷宮一定要想徐瑩報仇的?
沒等莊曉嵐回答,又接著拔高了音量道:況且,就算你不去,她真想嫁禍你,你跑得掉嗎?
莊曉嵐聽了武青悠這句話,深吸了幾口氣,才好像冷靜下來,松開緊咬的唇,留下一排齒痕,好,我去……
莊曉嵐一次次在徐瑩手中吃虧,下意識的已經有些畏懼對方,刻骨的恨意也被這種畏懼給壓制下來。
武青悠哪里能見她如此,當初救她出來,并不是她不計前嫌,而是為了用她對付徐瑩,這顆棋子雖然無法獨當一面,留下卻還是有用的,她不能就這么棄掉。
莊妃娘娘,后宮如今只有你和燕妃娘娘位份最高,瑩貴人即便有再多的詭計,沒有切實的證據,也是無法給娘娘定罪的,反之……
武青悠說到這里,故意停了下來,莊曉嵐卻猛地抬起頭來,青悠,你是否已經想好了應對之法?
武青悠面無表情地看向她沖完希冀的雙眼,娘娘,這個還得看你接下來怎么應對。
因為前些日子,下毒一事敗露,莊曉嵐受到了極大的打擊,明知道徐瑩會對付自己,可是卻沒有辦法應對,是以當事情發生,她第一反應,便是逃避,退縮,可是見到毫不慌亂的武青悠,加之她這一番話后,心底又漸漸燃起了一絲希望。
好,我聽你的。
當兩人走到云翔宮時,便感覺到沉悶的氣壓籠罩在云翔宮的上方。
兩人對看一眼,便齊齊邁步走進了云翔宮,流綰,云珠,秀兒,蘭兒隨后。
不少宮妃都已經得到消息早令人一步趕了來,此時只有一個太醫在里面診治。
徐瑩和蘭貴人也在,云翔宮的主位乃是一位貴嬪,平日不喜說話,此時默默地坐在角落里,上首坐著燕妃,往下便是裴欣,徐貞,綠芙,徐瑩,李秀玲姐妹等人。
李秀玲兩姐妹見武青悠進來,便拉著她坐到了兩人身邊。
武青悠沒有拒絕,只是看了一眼腳步有些發虛的莊曉嵐,示意她自己面對。莊曉嵐不知不覺開始依賴武青悠,雖然很想跟在她身邊,可是她知道自己若不主動面對一切,武青悠興許不會再幫自己。
于是深吸一口氣,昂首挺胸地朝燕妃身邊坐下。
徐瑩的眸光很平靜,平靜得幾乎讓武青悠產生錯覺,覺得這一切都與她無關。可是她和莊曉嵐進入云翔宮之后,蘭貴人的目光便有意無意地朝兩人掃來,當兩人看過去時,便又匆匆轉開。
蘭貴人的反應不在武青悠意料之外,所以她便也沒有過多懷疑,于是不動聲色地轉過頭來,和李秀玲兩姐妹聊天。
青悠,我聽說蘇美人是中了毒,李秀婉壓低了聲音悄悄說道。
可還是被李秀玲聽到了,她狠狠剜了李秀婉一眼,嘖道:小聲些……
李秀婉撇了撇嘴,望向武青悠,不敢再說話。
武青悠瞧兩人的模樣,也無法得知一些其他情況,反倒把視線轉向宮內各人。
燕妃和欣貴嬪雖然眉目都微蹙著,好歹舉止神情從容。
徐貞坐在最角落的地方,面色冷肅,好似這里的一切都與之無關。
武青悠最后目光一轉,落到了徐瑩身上,恰好徐瑩也正盯著她,武青悠微微一笑,落在眾人眼里,只以為武青悠在給瑩貴人打招呼,可只有兩人才明白,這一剎那的眼神交匯,已經把兩人間無聲的交戰又提上了一個臺階。
徐瑩同樣點頭而笑,看起來端雅大方,可眼眸深處那冰冷的肅殺之意沒有逃過武青悠的眼睛。
蘇美人的寢宮內,只有太醫和貼身宮女素兒,青紅在,其余人不敢踏入一步。
也就在這時候,緊閉的殿門突然被人由里打開,青紅倉惶的臉出現在眾人面前。
所有人都看出了青紅臉色不對,宮里位階最高的兩位,莊曉嵐平日最喜歡插手這些事情,燕妃則相反,但今日莊曉嵐見到青紅神情有異后,竟然穩坐不動,臉色看起來還很奇怪,目光不是往武青悠所在的地方飄去……
燕妃見此,只好站起來詢問青紅道:蘇美人如何了?
青紅手里似乎捧著一個東西,踉踉蹌蹌地走了過來,跪在燕妃和莊妃面前,娘娘,是有人下毒害的美人,娘娘要為我家美人做主啊
一語起,眾人驚。
莊曉嵐猛地朝后靠了一下,留心觀察著她神情的徐瑩不自覺地翹了下嘴角。
青紅的話說完,便呈上了一件東西,看起來似乎是件衣服,燕妃娘娘,太醫說這件衣服上的熏香有毒,娘娘興許就是被這熏香給毒害的。
燕妃一聽,柳眉擰了起來,如是涉及到謀害宮妃的事情,她恐怕不好插手,于是一面囑咐人去請武太后,一面詢問青紅這件衣料的來歷。
而莊曉嵐見到這衣服后,臉色已經雪白,目光直直看向徐瑩,眸中全是恨意。
青紅被詢問,目光微微掃向莊曉嵐,見對方紅著眼睛盯著自己,心頭一顫,可還是垂著頭道出了事情,回稟燕妃娘娘,這件衣服的料子是莊妃娘娘賞賜的。
嘩……大殿里頓時炸開了鍋,所有意味不明的目光都掃向莊曉嵐。
武青悠終于明白了,徐瑩的嫁禍恐怕在很久以前就埋下了種子,不由覺得可笑,恐怕在徐瑩眼里,除了她自己任何人都是棋子,特別是與之交好的人,更可能隨時替她背黑鍋。
莊曉嵐被扣下這頂帽子,心下惶然,可面前盡量保持著冷靜,轉頭厲喝青紅道:你胡說什么相同的料子到處都有,你憑什么說是本宮下毒害蘇美人。
青紅被這一喝嚇得身子一顫,頭垂低了幾分,聲音也小了幾分,可是這匹料子是娘娘賜給美人的。
大膽莊曉嵐猛一拍桌子,從椅子上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盯著青紅,好,你說本宮毒害蘇美人,那你說說本宮為什么要毒害她?為什么這匹料子賞賜給她一年多都無事,偏偏這時候就出了事?
這理由顯然比較站得住腳,武青悠見她尚能撐住,便沒有說話,依舊冷眼旁觀幾人的反應。
這里無人身份在莊曉嵐之上,而莊曉嵐如此一說后,也無人敢反駁什么,但唯一人例外。
徐瑩緩緩站了起來,神情正肅,盯著燕妃道:娘娘,前些日子臣妾也險些中毒,雖然沒逮到最后的兇手,但此間兩件事,興許有聯系,若眼下不深究,恐怕后宮人人自危,誰敢肯定兇手的下一個目標不會是自己?
徐瑩這話說完,眾人交頭接耳,顯然都十分贊同徐瑩的意見,想讓燕妃把此事稟報給武太后,徹底詳查,這樣一來,莊曉嵐的處境就越來越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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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啦,呼喚樓主
舍得,愿舍方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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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火燒眉毛莊曉嵐緊緊地扣著椅子的把手,死死地瞪著徐瑩,可是徐瑩根本不看她一眼。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給蘇美人看診的李太醫走了出來,李太醫年過五旬,須發皆染了霜華,此時緩緩邁步進了大殿。
進門之后,便停駐不前,躬身行禮道:老臣給諸位娘娘請安。
燕妃輕輕擺了擺手,詢問道:李太醫,蘇美人的情況可好?
武青悠不動聲色地看著李太醫,見他眉頭輕皺,似有些疑惑,但這疑惑之色并沒有表露得太明顯,在燕妃詢問之下,一雙略微渾濁的眼睛抬了起來,一臉的遲疑和復雜。
李太醫如此表情,在場的諸位妃嬪紛紛猜測蘇美人究竟如何了?是否真如青紅所說,是被人毒害,而眼下究竟是生是死?
武青悠毫不擔心,這位李太醫,說來與她淵源頗深,這也得歸功于徐瑩,前世她就是和徐瑩通過這李太醫,做過不好昧心事
李太醫是徐瑩的人無疑,武青悠微微翹起了嘴角,盯著李太醫,即便他能察覺到有何不對,但此時,他絕對不敢說出來,況且結果與他們料想不差,那么他們便不會真正懷疑
燕妃娘娘,蘇美人的確是中毒所致,恐怕……李太醫老臉微皺,看了眼徐瑩所在的方向,心頭既惦念著徐瑩許給的好處,有疑惑不已,為什么癥狀上有些不對?
可是他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懷疑,因為蘇美人的跡象分明是中了劇毒,且脈搏時有時無,不管如何,結果相同,便行了……
放下這層疑慮,他也收回了視線,而此時上首兩位高位的妃子臉色都不怎么好看,一時間大殿靜得只聞眾人呼吸之聲。
太后娘娘駕到……突然地,云翔宮外響起太監高聲唱喏的聲音。
所有人齊齊抬頭朝大殿外看去,武太后一身鴉青暗紋鍛裙,外罩石青彩繡鳳紋對襟比甲,領口一串東珠,簡單素雅,襯得她雖然年過四旬的臉孔依舊如東珠一般瑩潤端雅。
她緩緩走進來,大殿上針落可聞,只有武太后凌云髻上的金鳳步搖一晃一蕩間發出細微的聲響。
臣妾給母后請安……眾妃嬪紛紛起身,給武太后行禮,莊曉嵐和莊妃兩人讓出首位,各占一邊。
武太后點了點頭,朝著眾人道:都起身吧……搭在太監手上的指套輕輕扣動,目光一轉,落到莊曉嵐身上,莊妃,你來給哀家說說,今日這云翔宮究竟發生什么熱鬧事兒了?
莊曉嵐身子微微一顫,眉頭緊擰,卻不得不抬起頭來,她強笑著對武太后道:回稟母后,臣妾也才剛到,這件事燕妃姐姐比我清楚。
不等武太后詢問,燕妃便站了出來,眉目柔和,恭謹地回答道:母后,是臣妾派人請您來的,早前,我們得到消息說蘇美人病重便紛紛來了云翔宮,說到這里,她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李太醫,又道:李太醫為蘇美人診治過后,斷定美人妹妹是被人下毒謀害的,因此事關系甚大,皇上又不在宮中,這才不得不派人通知了母后您。
武太后很快便弄明白了此事,面上卻沒有什么反應,只是扶著太監的手,帶著蘭姑姑等人緩緩走到了首位上,坐了下來。
在大家本來以為武太后會大發雷霆,繼而徹查此事的時候,武太后眉目一轉,卻落到了武青悠身上,繼而說了句與環境不太相融的話,你這丫頭,哪里事兒多你就往哪兒湊。
眾人面面相覷,武青悠卻從李秀玲姐妹兩身邊站了起來,朝武太后走去,心里卻琢磨著,姑母莫不是知道了自己的動作?
隨即搖了搖頭,姑母怎么會知道?
但不管怎么說,這件事情,她必須要做,即便姑母會生氣,會怒責,她依然要堅持下去。
短短幾步,武青悠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走到武太后身邊的時候,臉上掛著如常的笑容,姑母,我整日里沒事,恰好在莊妃娘娘宮里坐著,聽聞蘇美人出了事才過來看看的。
武太后挑了挑眉,斜脧了她一眼,是嗎?
武青悠心中咯噔一下,卻又聽武太后道:你這丫頭就是哪里熱鬧往哪里湊。
說罷,不顧眾人神色各異,轉頭看向李太醫,卻是變了一副臉孔,李太醫,蘇美人病情究竟如何?
李太醫偷眼打量了武太后的神色,見對方似乎對此事不甚關心,心頭悄悄松了口氣,這才抬頭回答:回稟太后娘娘,蘇美人中毒已深,恐怕兇多吉少……
雖然大家都料到了這個結果,可是當李太醫真的說出來時,一個個還是露出了沉重的表情,或自危,或同情,或僥幸……
只有莊曉嵐臉色雪白,幾乎要站不穩,扶著身后秀兒的手,才能勉強站住。
就在這時,徐瑩站了出來,跪在武太后面前,明艷的臉上滿是委屈和憤恨,眼淚也奪眶而出,請母后給臣妾和蘇美人做主,不能讓幕后兇手逍遙法外,否則后宮將不得安寧。
武青悠見她聲淚俱下的模樣,眸光微微閃動,若不是她有多清楚眼前這個女人心機城府有多深,她估計仍舊會被她騙。
莊曉嵐更是不敢朝幾人看上一眼,從剛剛的局勢便可看出,這場戰爭是沖她而來,且她只能處在被動挨打的位置,甚至生不出反抗的勇氣。
武太后瞧見徐瑩抹淚,擺了擺手,你要說什么,哀家明白,蘭姑姑,快讓她起來,別哭了,哀家會為你做主的。
徐瑩聽到這話后,暗中竊笑,這才順著臺階下,扶著蘭姑姑的手,一面抽噎一面站起身來。
武太后說完,又招了燕妃過來,讓她把這里的事情也交代了一遍,一切的矛頭都指向了莊曉嵐。
武太后聽后,神色不變,只轉頭看向李太醫,李太醫,蘇美人真的無法了?
李太醫為難片刻,終還是點了點頭。
哀家明白了,武太后不再就此事追問,而是吩咐李太醫和蘇美人的幾個丫頭進去照看著蘇美人,讓她好走最后一段路。
交代完這一切,目光才落到大殿中各妃嬪身上,不同的是,這一次武太后的目光十分犀利,十分冷厲,哀家向來不喜歡插手皇上后宮的事情,但你們竟然鬧出了人命,哀家少不得該多管閑事了,來人
奴才(奴婢)在……武太后帶來的幾個宮人紛紛應道。
蘭姑姑,你帶人詳查云意宮武太后眸光一轉,落到莊曉嵐身上。
是,太后娘娘。說罷,蘭姑姑幾人便帶著侍衛往云意宮而去。
這次,莊曉嵐再也撐不住,腳下一軟,差點把身后的蘭兒,秀兒給絆倒。
如此一來,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到了莊曉嵐身上。
武太后看著莊曉嵐道:莊妃……
莊曉嵐顫顫巍巍地站直了,不敢直視武太后,臣妾……臣妾在。
你可是不服氣哀家派人查你?武太后目光如炬,直直盯著莊曉嵐。
莊曉嵐一驚,連連擺頭,臣妾,沒有……
武太后微微一笑,不管你有沒有,前有瑩貴人被人下毒一事,后有蘇美人中毒一事,都與你有牽扯,本宮先查你,若你有罪,定不輕恕;但同樣,你若無罪,哀家也不會為難你
莊曉嵐聽后,唯有苦笑,她覺得自己早已經掉入了徐瑩的陰謀中,若是她使得計,那么眼下的情況也定然被她預計到了,蘭姑姑去搜查云意宮肯定不會空手而回。
莊曉嵐神情恍然,心如死灰,唯有一雙眼睛,不時往武青悠瞟去,可是對方自武太后出現后,便再沒有看自己一眼,她惶惶然不知所措,只能緊緊地攥著衣袖,等待最后結果的到來。
云翔宮的大殿里,沉悶的空氣壓得人人自危,陰謀的云霧籠罩在每個人頭頂,似乎都能預計到,今日云翔宮的事不管是陰謀陽謀,都會有人背上這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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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太后吩咐完之后,便扶著武青悠的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你們都在此等著,哀家去看看蘇美人。
說完,便與武青悠一道緩緩朝殿外走去。
走到殿外,便只剩下兩人,蘇美人的寢宮就在對面,不長的青石板路上,武青悠默不吭聲,武太后也不發一語,倒叫這氣氛變得有些奇怪。
當武青悠覺得周圍的空氣變得濃稠,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時,突然聽到武太后一聲輕喚:青悠……
啊……武青悠無意識地答了聲。
武太后側過頭來,睇了她一眼,多大的人了,還毛毛躁躁的?
武青悠咬著唇,也不知道怎么答,潛意識里覺得姑母另有話說。
于是沒有吭聲,只等著她的下文。
果然,不出片刻,武太后又道:這件事,你參與了多少?
武青悠神色平靜,卻壓不住心底翻動的驚色。
你不用耍花樣騙哀家,哀家在這后宮數十年,難道還看不穿你們這些小把戲?
武青悠深吸一口氣,姑母,你不信青悠嗎?
武太后停下腳步,轉頭看她,目光竟是慈祥寧和的,如常一般伸手捋了捋她落下的秀發,然后輕喃道:哀家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哀家就再也看不穿你這個小丫頭
說這話的時候,武青悠看出了武太后眼里一閃而過的失望和無奈……
姑母……武青悠想解釋什么,可是話到口邊,卻發現竟開不了口。
沉默了片刻,武太后似乎在等她的回答,她看著武太后平靜的眼神,張開了嘴,姑母,青悠只是長大了,有些事情需要自己面對,自己解決,畢竟姑母不可能一輩子守著青悠,青悠要學會自己長大,姑母請放心,雖然這件事,青悠的確插手了,但我絕沒有妄自攪亂后宮,我只是想讓做錯事的人受到應有的懲罰而已。
武太后聽完,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伸手拍了拍她跟自己一般高的肩頭,青悠是長大了,是哀家總記得你是當年那個需要姑母疼愛的小丫頭,如今你也是為,將來還要為人母,既然你如此說,哀家就放手徹查了。
姑母放心吧,我不會引火燒身的。
兩人說話間,便一齊走進了蘇美人的寢宮。
蘇美人躺在梨花木的拔步床上,臉色白如紙,嘴唇卻散發著淡淡的紫色,讓人一見,便能知曉她中了毒。
李太醫站在床前,阻止了兩人進一步探看,太后娘娘,蘇美人危在旦夕,您還是離遠一些,免得過了病氣。
武太后只是瞧了瞧蘇美人,沒有執意上前,武青悠則是仔細地觀察了蘇美人的中毒反應,然后才不動聲色地轉過頭來,問向李太醫,蘇美人還能撐到什么時候?
回稟王妃,頂多還能撐兩個時辰。
臉上保持著該有的傷心的表情。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云翔宮內,莊曉嵐緊張得背脊發涼,等待著最后的宣判。
就在這時,蘭姑姑帶著侍衛大步走進了云翔宮。
而她身邊,還有一個托盤,托盤上不用猜,也知道是從云意宮搜出的贓物,莊曉嵐再也抵制不住心底的驚濤駭浪,白眼一翻,暈死過去。
若此事坐實,她便不可能再打入冷宮,恐怕會直接一杯鳩酒結束生命。
莊曉嵐跋扈囂張的一輩子,兩次卻都在徐瑩手中吃了大虧。
武太后和武青悠得到消息,走到前殿的時候,整殿的人已經肅靜下來,目光統統落在武太后身上。
呈上來吧……武太后在首位上坐下后,對蘭姑姑道。
蘭姑姑點了點頭,捧著從云意宮搜來的毒物,緩緩走上前。
讓李太醫驗證一下,莊妃宮中的毒物和蘇美人所中之毒可是一致?
李太醫上前細細比對,嗅聞,最終得出結論,回稟太后娘娘,蘇美人所中之毒正是這噬心草,乃是域外奇毒。
你可確定?武太后又詢問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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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大驚失色
是,太后娘娘……李太醫應答之后,便走到莊妃身邊,用銀針扎向對方人中穴。
不多時,莊曉嵐悠悠醒轉,發現眾人皆緊盯著自己,便知情況不妙,恨不得再暈厥過去。
莊妃……
正當她思考該怎么來渡過眼下這個危機時,武太后莊肅的聲音驚醒了她。
她被蘭兒扶著坐直了身體,垂眸道:臣妾在……
武太后的目光如有實質,看向誰,誰便會生出一陣顫意,你給哀家說說,蘇美人這毒可是你下的?
莊曉嵐一聽,頭立馬搖擺起來,母后,這件事臣妾真的不知道,一定是有人想要害我。說話間,目光直射徐瑩,顯然有所指。
武太后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徐瑩斂容垂眸,不卑不亢,兩相比較,誰也不會信一臉兇相的莊曉嵐之言。
是嗎?那你可有何證據?武太后的話也聽不出喜怒,好似并沒有相信莊曉嵐是兇手。
莊曉嵐感受到這一點,膽子壯了幾分,腦子也比剛剛好用了些,她抬起頭來,眼光若有若無的掃向武青悠,似在求救。
武青悠直直看著她,并沒有任何示意。
莊曉嵐咬了咬唇,不知如何是好,但武太后正盯著她看,她不答是不行的。
臣妾沒有證據證明清白,但是此事臣妾沒有動機,臣妾若真要下毒的話,為什么要毒害一個對自己威脅不大的宮妃?若真是因嫉生恨,也該對那受寵之人下毒才是。
莊曉嵐說這話的時候沒有再東張西望,但大家都明白她所指的受寵之人是蘭貴人,仔細一想,的確也有道理,莊妃用不著費這么大功夫還幾乎把自己搭進去,來對付一個對自己威脅不大的人。
而這時,蘭貴人身邊的素荷突然說道:誰不知道蘇美人和我家娘娘關系甚好,蘇美人雖然未曾寵極一時,但也長寵不衰,況且若是想對付我家娘娘,先從蘇美人下手,去掉左膀右臂,豈不是更好對付蘭貴人?
素荷……這一聲是徐瑩喝止的。
蘭貴人聽到徐瑩的喝聲,立馬明白了,連忙喝道:素荷,什么時候輪到你來多言,還不閉嘴。
是,娘娘,奴婢知錯,說罷,便退了回去。
這一幕好似無心之失,實際上卻把莊曉嵐往死地再推了一步。
莊曉嵐死死地握著拳,她記著武青悠之前說的話,唯一的辦法是等……
可是等什么?她已經等不下去了……眼看她就要被那兩個賤人聯手害死
大殿中突然沉寂下來,武太后鎏金的護甲撥弄了一下頭上的發絲,哎了一聲,這件事物證,動機都有,莊妃,你還有什么話可說?
莊曉嵐雖然之前得了武青悠提醒,但到底身在局中,不得不害怕,此時眼中含著淚,六神無主,只一個勁兒地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武太后搖了搖頭,站起身來,面對殿中眾人宣布,莊妃謀害宮妃一事證據確鑿,暫時軟禁云意宮,待皇上回京處置……
武太后宣布完,莊曉嵐似被人抽干了所有力氣,微頓坐地。
秀兒,蘭兒兩丫頭左右兩邊扶著她,不停地喚著:娘娘,娘娘……
就在此時,素兒突然跑進大殿,臉上笑容與淚水交織,讓一眾人等疑惑不解,接下來的話語,對某些人而言卻如晴天霹靂。
回稟太后娘娘,各位娘娘……蘇美人她醒過來了。
什么?徐瑩大驚失色,踉蹌退了一步,幸而此時除了武青悠大家都沒注意到她,全部被這戲劇性的消息給驚呆了。
武太后聽聞此消息,面上無甚表情,只是退后幾步坐下,眼神瞟了武青悠幾眼。
武青悠抿了抿嘴,依舊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而大殿里,李太醫皺褶彌漫的臉上不知是嚇的還是怎的,褶子顫顫巍巍,讓他的老臉更蒼老了幾分。徐瑩和蘭貴人盡管刻意壓制情緒,可面龐上還是有了破裂,沒有了剛才的淡定從容。
李太醫,你給哀家說說,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武太后聲音不輕不重,卻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李太醫哆嗦著腿走到太后面前跪下,說實話,他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他抹了一把額頭上冒出的虛汗,回稟太后娘娘,是臣,臣失職……
武太后沒有再追問,目光飛快掃過大殿眾人,個人神色盡皆落入眼中,最后眸光一冷,你們來給哀家說說,是讓哀家看戲呢?
說罷,猛然起身,李太醫,給哀家過來。
武太后再次帶著李太醫給蘇美人診治,此時的蘇美人靠在床頭,臉上的死灰之氣早已消失,肌膚甚至還有幾分紅潤,李太醫一見,嚇得不敢上前,此時他心中已經感知到有什么地方不對了,可是究竟不對在哪里他不知道。
而正是這種未知,讓他恐慌,讓他覺得自己似乎被一團陰謀籠罩。
臣妾……咳咳,臣妾給母后請安……蘇美人躺在床上,身子還是有幾分虛弱。
武太后擺了擺手,不用行禮了,你好生歇著,說罷,轉頭看向李太醫,李太醫,去給蘇美人診脈,看看她是否是中了奇毒,無藥可醫。
李太醫苦著臉,應了聲是顫抖著腿腳走到蘇美人身邊。
蘇美人伸出皓腕,李太醫深吸了口氣,搭脈,認真聽診,原本似有若無的脈搏健壯有力,絲毫不見半點頹相。
老臉一白,幾乎摔倒在地。
武青悠跟在武太后身邊,一直沒有多言,此時不由詢問出聲,李太醫,沒事吧?
沒……沒事,多謝王妃關心。
武太后看了武青悠一眼,對于她突然插話沒有意義,反倒是走到一旁跟蘇美人說起話來。
武青悠見姑母并沒多心,便轉頭盯著李太醫道:李太醫,蘇美人之前是否真的中了噬心草,可是和莊妃宮中搜出的毒藥一致?
這個……李太醫額頭頻頻冒汗,是臣的疏忽,蘇美人并非是中了噬心草之毒。
是嗎?武青悠微微一笑,李太醫行醫數十年,當知道什么時候該疏忽,什么時候不該疏忽,有時候一個疏忽,興許會禍及整族
李太醫渾身一顫,一雙略微渾濁的眼眸直直盯向武青悠,可是武青悠已經轉過頭去。
姑母,既然已經確認蘇美人無事,此事也該有個結果才是,我們出去吧。
武青悠一面說一面扶起武太后,武太后借這把力站了起來,囑咐蘇美人安心養病后,便讓李太醫去前殿候著。
如此,便只剩下武青悠和武太后兩人。
丫頭,哀家就知道這件事你有后手,說說吧……這件事究竟是誰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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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青悠這次沒有再隱瞞,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訴了武太后,只是怎么知道的,她沒有說明,而武太后也沒有細問。
聽罷之后,武太后只是搖了搖頭,后宮是非多,倒是你這丫頭心眼兒透,罷了,哀家不管這事了,哀家也看出了,你這丫頭和那徐瑩有仇,哀家看著你長大的,你什么性子哀家也明白,既然你知道怎么做,就怎么做去吧……
姑母,謝謝你……武青悠摟著武太后的手臂,在她心中,武太后一直都是母親一樣的存在,只是有些事,她真的無法說出口,難道告訴對方,她是重生的?況且若是此事提前透露出來,露了風聲,李太醫不確定蘇美人中毒身亡,徐瑩又不急切置莊曉嵐于死地,那么一切也不會如眼下這般順利。
姑母,你還生青悠的氣嗎?她指的是王太妃一事。
跟你置氣,豈不是跟自己難受。武太后搖著頭,罷了,哀家老了,想想清福也是好的。只要你無事,只要武家無事,這些事,哀家都不插手了。
武青悠微笑,扶著武太后的手緩緩走進大殿。
大殿中本來還喧鬧一片,各人竊竊私語,見著武太后和武青悠進來,便都閉了嘴。
徐瑩剛剛瞧見李太醫進來,面色不對,心中便生了不好的預感,這會兒見武青悠盯著自己微笑,那笑容似乎勢在必得的獵人看著自己的獵物。
她心中暗恨,緊咬了貝齒,迎視著武青悠。
莊曉嵐此時緩了過來,雖然從云意宮搜出了毒物一事還有待細查,但蘇美人無恙,無疑給了她一劑定心針,此時神情不再慌亂,坐在一旁的位置上,等待著結果。
武太后是以武青悠自己完成接下來的時,便坐下撥弄著鎏金的護甲。
李太醫……
李太醫被她點到,不得不硬著頭皮站出來。
武青悠微笑,李太醫,聽說前些時候有位宮妃找了你……可有這回事?武青悠故意沒說完,卻瞧見徐瑩和李太醫臉色都是一變。
蘇美人中毒,嫁禍莊妃實際上是有人指使你推波助瀾,是也不是?
武青悠的聲音柔柔緩緩,李太醫卻越聽越心寒,這些事情靖王妃怎么會知道?
想著剛剛靖王妃的那番話,分明是告訴自己識相的話,興許還有活路,可是……瑩貴人和蘭貴人也是他惹不起的。
心中交戰的時候,武青悠也不催促,只是盯著徐瑩,間或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
其實徐瑩的計劃十分完美,若不是她前世知道李太醫與徐瑩沆瀣一氣,莊曉嵐很可能由此中招,她也會錯過這次置徐瑩于死地的機會。
她不過是在過程中使了點障眼法,用了一種類似噬心草的,迷惑了幾人,才發展到如此局面,她所要的效果,就是等徐瑩自己入甕,眼下……徐瑩顯然已經入甕
瑩貴人……
徐瑩突然被武青悠點名道,她臉色變了幾變,臉色已經無法很好的掩飾住,武青悠只是淡淡一笑,娘娘臉色似乎不好,要不要坐下歇歇?
徐瑩幾乎咬碎一口銀牙,剛剛武青悠叫她名字的時候,她竟然腿腳發軟,生怕接下來一切都被挑開。卻沒想是這么一句話。
武青悠看著她的臉色,心中暢然,這還只是開始……
李太醫想好了么?機會只有一次,蘇美人和莊妃娘娘的冤情還得有你來洗刷。
李太醫皺緊了眉頭,正欲張口,徐瑩突然說道:本宮臉色不好是因為最近蘇家出了點事,擔心家人所致……
這話說完,李太醫張著的口陡然閉上了,武青悠便明白了,徐瑩這話看似回答自己上面一句話,實際上時以家人要挾李太醫。
臉色驟然一冷,無論如何,今日她都會把徐瑩拉下水
她神色一肅,緊盯著徐瑩,徐瑩同樣盯著她,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接,都能從對方眼里感受到濃烈的恨意和恨不得撕毀對方的暢意。
武青悠微瞇了眼睛,突然大喝一聲,東西呈上來。
在蘭貴人擔憂忐忑和徐瑩的強制鎮定中,流綰緩緩走到眾人面前,把一個木盒交到了武青悠手中。
武青悠微微一笑,對著李太醫道:李太醫,請你來看看,這是什么?只是……這次千萬別驗錯
是,老臣惶恐,這次定然不會再出錯,李太醫說話間,走到武青悠身邊,見到木盒中的東西時,臉色已經由惶恐轉至絕望,似乎已經明了了什么。
徐瑩見到李太醫的臉色,眸光閃了幾閃。
武青悠的視線再次與她對上,那笑容中分明另有深意,徐瑩心臟收縮了幾下,緊緊盯著木盒……
看好了嗎?李太醫武青悠抬眉詢問。
看……看好了。李太醫閉了閉眼,回答道。
那好,你給大家說說,這木盒中是什么?
李太醫目光掃過殿中嬪妃,與徐瑩飛快對了一眼,李太醫卻不得不說出結果,是……是含有噬心草的香料。
徐瑩聽到這話,強撐的氣勢終于再撐不住,后退一步,被蘭貴人扶住,臉上好似明徹了一般,露出了驚恐,慌張,甚至于逼入死境的絕望……
蘭貴人雖然感覺到氣氛不對,但似乎還沒想明白問題出在哪里,只一臉擔心地看著徐瑩。
明天繼續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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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后招
徐瑩此時的模樣,才終于讓武青悠感覺到了幾分暢快,她嘴角噙笑,轉過頭看向李太醫,李太醫說得不錯,這木盒里裝的的確是含有噬心草之毒的香料。那么大家猜猜……這香料為什么在我手中?
眾人沉默,其實有不少善于觀察的已經猜了個大概,只是不確定,都齊齊盯著武青悠等待最后結果。
因為這是有人送給蘇美人,蘇美人轉送給我的,她嘴角一勾,側過頭來,目光掃過蘭貴人和徐瑩兩人,瑩貴人,蘭貴人,你們說是不是?
蘭貴人聽到這話,才終于知道等待自己的將是什么,臉色雪白,緊緊扶著徐瑩的手臂,哆哆嗦嗦,站不穩……
徐瑩則僵硬地站直了,目光沒有著落,斜斜的落在地面上。
事情到了此時似乎該落幕了,她轉過頭,目光掃過眾妃,各位娘娘,瑩貴人,蘭貴人意圖毒害蘇美人,嫁禍莊妃的罪證已經很明顯,即便李太醫咬著不松口,這件事也已經水落石出……
武太后聽了武青悠所言之后,冷厲威嚴地目光掃向徐瑩,綠芙兩人,你二人對此可還有什么話說?
到了此時,徐瑩微垂的眸子在無人察覺的角度閃過一抹冷光,剛剛那絕望似乎根本不存在……
她在等待,等待武青悠亮出最后的底牌,從蘇美人轉醒,她便知道事情敗露,同時也知道既然武青悠對自己再次出手,定然會有后招,只是她想不明白,武青悠給自己留下的殺招究竟在那里。
直到噬心草被武青悠拿出來,她才明白,這才是武青悠關鍵的一步,如此一來,即便沒有李太醫指證,罪名也可成立,但她還不敢肯定武青悠是不是還有后招,是以她面露不甘,又向對方傳遞,已經被逼入絕境,只差最后一擊,以誘使武青悠把所有底牌晾出來。
直到了此時,她仔細回想了整件事情,武青悠能夠掌握的證據,已經全部掌握,而自己……沒有漏洞
她突然抬起頭來,剛剛所有的神情似乎都消失無蹤,只是平靜地,冷靜地,看向武青悠……
武青悠看到她如此目光,眼中不由厲光一閃,嘴角也不自覺地緊抿起來。
所有人的眸光都凝聚在徐瑩,綠芙身上。
徐瑩微側過頭看了綠芙一眼,然后把她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輕輕推了開,往前組曲……
綠芙被徐瑩驟然一推,好似失去了主心骨,揮了揮手,想要拉住徐瑩,徐瑩卻已經走到前面去了。
徐瑩跪在冰冷的大殿上,磕頭道:啟稟太后娘娘,臣妾有話說……
武太后無甚表情地掃了她一眼,點了點頭,你說……
蘇美人中毒一事,臣妾惶恐,并不知情……
武青悠看著她瞬間變換的面孔,握緊了袖中的手……
綠芙聽到徐瑩這么說,腦中一片空白,感覺有什么東西正如一張密密匝匝的網朝她罩來……
哦,你說此事你并不知情?武太后輕輕一笑,依舊詢問道。
徐瑩點了點頭,面上并沒有表露太多的委屈不甘,只是平靜地說道:臣妾并沒有給蘇美人送過香料,也甚少與蘇美人來往,這件事臣妾并不知情
好一個并不知情
武青悠不動聲色地看著徐瑩的表演,眸光越來越冷,如折射著冷光的利刃。
那你們告訴哀家,這含著噬心草的香料究竟是何人送給蘇美人的?武太后此時動了真怒,眸光緊逼向徐瑩和綠芙。
綠芙嚇得腿腳一軟,仍她再單純,也從徐瑩的話中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她跌坐在地,手腳并爬地來到徐瑩身邊,一臉的迷惘不相信,姐姐,你究竟在說什么?
徐瑩冷冷地轉頭看了她一眼,再不是以往的和善親近,蘭貴人,我雖與你交好,但你不該地蘇美人做下這種事情
綠芙連連搖頭,我沒有啊……我沒有……是姐姐,姐姐你……
住口,徐瑩冷喝一聲,蘭貴人,你休想往我身上潑臟水此事我徐瑩半點不知情,你若是真做了,就該自己承認才是……
直到此時,綠芙才知道自己有多傻,曾經那么信任,當做親人的徐瑩轉眼間就變了模樣,甚至謀害蘇美人這樣性命相關的事情,她都單獨出面去做了,卻從來沒懷疑過徐瑩。
原來她接近自己,原來她與自己交好,全都是有目的的。
莊曉嵐不止一次提醒自己警惕徐瑩,說她是因為自己和靖王妃相似,才利用自己,可自己呢,卻選擇了相信徐瑩,把這一切明顯的真相都掩蓋在心底,不愿提起,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徐瑩有多可怕,心機有多深,無論自己是受寵,還是死,最終都是徐瑩的一枚棋子,要么助她青云直上,要么給她的罪行背黑鍋……
徐瑩……綠芙知道到了此地,再無活路,她直直地看著徐瑩,原本以為對方會心虛的避開,可是對方的眼神竟半點愧疚傷感都無,她才知道自己真是徹頭徹尾的傻瓜,她不再為自己辯解,只是對著徐瑩道:瑩貴人,我終于知道皇上為什么不喜歡你,甚至每次我提起你想讓皇上多寵幸你一些時,他都會冷漠地打斷,原來……他是早看清楚了你
綠芙站起身來,轉頭看著莊曉嵐,對不起,之前因為我傻,惹得娘娘生氣。
莊曉嵐在旁邊看了半天,早憋了一肚子氣,看著徐瑩惡狠狠地道:你不用替她背下這些罪名,分明都是她指使你做的
徐瑩表情依舊很平靜,好像這些人這些事這些話都與她無關,即便眾人心有懷疑,可是看到徐瑩的模樣,也不由疑惑起來。
就在此時,綠芙身邊的宮女素荷突然上前來拉著綠芙,娘娘……
大家都知道素荷是綠芙最信任的宮女,可是卻不知道此人是徐瑩派到綠芙身邊的,而她自己站出來,也是徐瑩授意,先讓眾人注意到自己。
此時,大家果然注意到了素荷,武太后最先詢問,你是蘭貴人身邊的宮人?
素荷恭謹地跪地請安,奴婢素荷,是蘭貴人身邊的宮女,自蘭貴人受封之后,便一直伺候著蘭貴人。
武太后點了點頭,那你告訴哀家,蘭貴人是否和瑩貴人一起毒害蘇美人?
素荷一聽,臉露惶恐,連連磕頭,卻支支吾吾不說話。
武太后見她不答話,手中握著的茶杯在案幾上重重一擱,啞巴啦?哀家在問你話
素荷渾身一顫,瑟瑟縮縮地抬起頭來,好像是真嚇住了,有些語無倫次,沒……沒有,瑩貴人,沒,沒和娘娘……一起,一起……
這話看起來是嚇得語無倫次了,可素荷的回答卻恰好洗脫了徐瑩的嫌疑。
只是綠芙似沒想到素荷會如此回答,唰地抬起頭來,皺眉不解道:素荷,你為什么要這么說?
素荷好像受驚過度,只一味地搖頭……
武青悠自剛剛徐瑩把綠芙推出來認罪起,便沒有再說話,此時她的目光從素荷身上緩緩移到徐瑩身上,對方正緊緊地盯著自己,見自己瞧過去,嘴角一揚,露出一抹笑容。
那笑容很淺很淺,淺得許多人都沒瞧見,但是武青悠知道,徐瑩這是在向她挑釁。
自己費了這么多心機,這么多彎彎繞繞,卻沒能奈何她
可是……事情就這么結束了嗎?
武青悠面對徐瑩的笑容,半點神情也未表露出來,只是很快地轉開了視線。
徐瑩此時心中其實已經把仇恨,憤怒交織得幾欲迸發,可是她面上依舊寧靜無波,今日之局,可是她鋪排了許久,才發展而來的,從綠芙出現,到扶對方上位,然后毒害蘇美人,嫁禍莊曉嵐,一步步地推動,她的最終目的卻是武青悠
可是前后幾次在武青悠手中吃過大虧,在進攻的同時,她也想好了如何退守,至少不會再險自己于前幾次的絕境……
她暗咬著牙,維持著表面的平和,雖然眼下沒有任何罪證能擊垮她,可是她精心布置的局面,卻被武青悠再一次摧毀,心中有多恨,只有她自己明白。
素荷的一系列表現,坐實了蘭貴人的罪名,同時也洗刷了徐瑩身上的污水,事情到了此時,已經十分明了。
武太后畢竟年紀大了,雖然后宮的紛爭面對了一輩子,但當她坐下太后這個位置,再來看當年自己走過的路子被這些年輕的女子一遍遍地演繹,揭開了那潛藏內心的一些疑陰暗,令她既厭煩,又疲累……
蘇美人中毒一事,兇手為蘭貴人,雖然蘇美人性命無恙,但毒害宮妃,嫁禍宮妃兩樁罪名,罪無可恕……
姑母,事情還沒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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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青悠這話說完,全場皆驚,包括徐瑩,她平靜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不似偽裝的慌亂……
徐瑩的確很慌亂,若此時她面對的是另一個人,她或許還能平靜以對,就算對方還有證據,她也會相對于平靜,但面前之人是武青悠,是那個讓她接連吃虧的武青悠
武青悠從武太后身邊緩緩朝大殿中走去,看了徐瑩一眼,嘴角帶笑,瑩貴人,你看起來好像有些緊張。
武青悠的目光從她的額頭滑到她身側的雙手,嘴邊噙著笑容。
徐瑩額頭的細汗那么明顯,即便她面上能維持平靜,可是心底的感覺卻是不由人控制的。
在徐瑩緊張的呼吸中,武青悠從她面前繞了一個彎,最后站在失魂落魄的蘭貴人面前。
蘭貴人,你入宮之前,家里是做什么的?看似很隨便的一個問題,所有人都不解地看著武青悠。
包括綠芙本人,此時她已經絕望,愣怔中,還是無意識地回答了,爹娘自己種地……
武青悠微微點頭,在眾人摸不清狀況中,又轉頭看向素荷,素荷,你入宮前,家里是做什么的?
此時素荷同樣很緊張,原本瑩貴人說過,按她說的辦后,可保無虞,可眼下靖王妃隨意的一個問題,卻讓她緊張得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下意識地看向徐瑩。
徐瑩同樣也看著這邊,卻沒有給素荷一個眼神示意她該怎么做,因為徐瑩也不知道武青悠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
手心都濡濕一片,卻只能強撐著不露一絲怯意。
素荷沒收到示意,哆哆嗦嗦地抬頭看武青悠,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
武青悠低笑,你不會不知道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吧?
素荷搖頭,總算答得利索了,奴婢爹娘是做小生意的。
如此說來,你家比蘭貴人娘家還要寬裕一點?
素荷緊張的愣愣地點頭又搖頭。
那你知道一株噬心草值多少錢嗎?
這一句話,徐瑩猛然一驚,好似抓到了什么,胸腔里那顆心跳動得越來越快,似乎就要破腔而出……
素荷搖頭,顫著聲音道:奴婢,奴婢不知……
武青悠依舊微笑,不知道也沒關系,蘭貴人如今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噬心草不管多貴,都能買到的。
徐瑩呼吸越來越急促,額頭的汗水也如豆子一般使勁往下滑落,武青悠的幾個問題令她的心一會兒提高一會兒滑落……
而大殿中其他人,完全不知道武青悠在說什么,她問的這些問題與蘭貴人毒害蘇美人一事究竟有什么關系?
武青悠忽然一笑,勾下身子看著蘭貴人,娘娘,你能告訴大家,你噬心草是怎么買到的嗎?
武青悠聲音一落,徐瑩瞳孔一縮,難道,難道……
武青悠側頭瞧見徐瑩的表情,微微一笑……
從一開始,她就不是要給莊曉嵐翻案,也不是要替蘇美人抓兇手,而是為自己報仇
動機不同,她又怎會放過任何一個可能呢?
上次徐子凌入宮后,便再沒出現在她視野里,可是她怎么會因為他沒出現,就撤銷警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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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危局
徐瑩在那種時候找徐子凌入宮,目的顯然不簡單,雖然表面上看徐瑩并沒有與他聯合,但背地里,武青悠是絕對不會把這重要的一點忽視
蘭貴人?武青悠出聲喚道。
蘭貴人聽到聲音,才恍惚地抬頭,我不知道,不是我
武青悠微笑,并沒對她的話表態,只是轉頭看向徐,瑩貴人是否知道呢?
徐瑩的臉色一瞬間變得十分難看,恐怕她自己想控制也控制不住,泄露了她此時的心情。可即便如此,她的背脊卻挺得十分直
迎視著武的目光,眼中風云變幻,本宮不知道。
武青悠低頭看著她,臉上雖帶著笑,目光卻十分冰冷,是嗎?她冷冷一笑,轉頭對流綰道,把人帶上來吧。
流綰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不多時,一個頭發微散,死垂著頭得男人被侍衛押著由流綰帶領走進大殿。
武太后見此,微微側頭問向一旁的武青悠,青悠,這是何人?
武青悠轉頭對武太后道:此人名叫徐中,乃徐家家生子,我派人去查噬心草時,得知此人與此事有牽連。
此言一出,舉眾嘩然。
其實武青悠明白,此事徐子凌雖然表面上與徐瑩沒有來往,可到底還是在此事上幫了她,只是徐子凌做得極好,即便牽扯出了徐忠,可查起來仍然與他沒有什么關系。況且如今云都在他控制下,若此時逼急了對方,恐怕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但若只針對徐瑩,按他兩人關系,徐子凌未必會為她出手。畢竟此事牽扯甚廣。
武太后聽明白后,點了點頭,垂頭看向跪在地上的徐忠,可是瑩貴人暗中令你買來的噬心草?
徐忠抬頭看了眼徐瑩,徐瑩面色冷沉,并沒有看他,他目光游弋,最后卻對上了武青悠的眼神,下意識地一縮。
武青悠看著徐忠,說吧,你買噬心草做什么?
她能把此人帶到眾妃面前自然也說服了徐忠實話實說,是以并不擔心,而她之所以如此問,只不過想看看徐瑩漸漸被逼入絕境的模樣。
徐忠抬頭看了看徐瑩,正準備開口,卻見徐瑩冰冷的目光掃了過來,原本到嘴邊的話生生被他咽了回去。
一時間,大殿又陷入沉默……
時間在沉默中緩緩流逝。
不說嗎?武突然開口打破這層靜寂。
徐忠臉色微變,想著武青悠威脅他說實話時的手段,不由身子一顫。他深刻的明白,眼前的女人雖然外表看起來單純無害,但是狠起來……
此時他在顧不得徐瑩的眼神,垂頭答道:是,是瑩貴人指使小的所做的。
徐瑩倏地轉過頭,眼光直射徐忠,你是誰派來的,休想污蔑本宮說過這話,徐瑩跪著朝前移動了幾步,對著武太后道:母后,不是臣妾做的,他們沒有證據。
其實,大殿里所有人都明白此事定然是徐瑩所為,蘭貴人是被丟出來背黑鍋的。因為不管是蘭貴人還是徐忠,與噬心草一事牽扯的人,都與徐瑩緊密相關,所以,此時只是差一個證據而已。
但若是徐忠和蘭貴人一起指證徐瑩,那么此事徐瑩便再也無法逃脫……
武青悠微微轉頭,看向蘭貴人,蘭貴人,大家都知道你是冤枉的,眼下你還有一次機會,若是你能說清楚事情來龍去脈,又有徐忠這個人證在,那么你便能洗去嫌疑。
若是此前,綠芙一定不會站出來指證徐瑩,可是剛剛徐瑩的一番作為,讓她知道了自己與她的姐妹情不過是被對方利用的籌碼。
徐瑩此時就如案板上的魚肉,她的目光自從武青悠提及綠芙,便一直在對方身上,綠芙想了片刻,終于抬起頭來,最先對上的便是徐瑩的目光,而她竟然微微一笑,然后轉過頭對武青悠道:我想好了……
武青悠點頭,好,你說吧……
隨著蘭貴人的話語,徐瑩強撐的最后一絲堅強也逐漸被徹底擊潰。
從蘭貴人的話中,所有人都知道了徐瑩是如何的心機深沉,從一開始接近綠芙便挖了幾個坑讓對方跳進去。
如此一來,徐忠的指證,綠芙的陳述,徐瑩再也無法擺脫罪責。
她失控地從地上站起來,面目猙獰,武青悠,為何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輸在你手上?我要與你同歸于盡……
說罷,竟猛然撲上來。
可是武青悠身懷武功,怎能讓她一撲即中,當即往右一閃,讓對方撲了個空。
卻這么一剎那功夫,侍衛已經把徐瑩拿下。
武太后拍案而起,惡婦竟敢當著哀家的面撒野瑩貴人謀害宮妃,目無尊上,撤去貴人封號,幽禁冷宮,待皇上回宮,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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