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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能農家女-103節腦殘的金玉堂掌柜
更新時間:2011-10-22  作者: a司芳   本書關鍵詞: 古代言情 | a司芳 | 異能農家女 
正文如下:
103節腦殘的金玉堂掌柜

異能農家女103節腦殘的金玉堂掌柜

()103節

剛剛出生的小娃娃,皺巴巴的,還帶著一股子腥氣,安秀愣是不敢上前。李氏、王家燕、李氏則很開心,用棉布接著孩子,李氏與何娟一人抱一個,在手里逗他們,眉開眼笑。王家燕眼角微微濕潤,下意識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李氏瞧在眼里,欣慰地笑了笑:“家燕啊,快幫你大嫂子擦擦汗,沾沾大嫂子的好福氣!”

王家燕羞赧一下,上前握住了許氏的手,替她輕輕拭去額前的汗珠。許氏累得脫了力,看了孩子一眼,就沉沉地睡去了。

這是繼安秀蓋房子之后何家另一件大喜事。

何早生非常高興,成親整整六年了,許氏都只有小月月,他一直盼望多個孩子。別人家兒女成群,一家子小蘿卜頭跑來跑去,不僅熱鬧還喜慶,看著就眼熱。如今許氏一口氣給他生兩個男娃。

許氏更加高興。在莊子里,沒有兒子的女人總是被罵“孤婦”,是不祥之人。許氏被唐氏明著暗著罵了好幾年“孤婦”,時至今日才是真正的揚眉吐氣。

孩子洗三朝那天,一家子親叔伯都來朝賀。

孩子洗三朝是大事,要送禮的。叔伯妯娌的賀禮是千篇一律的:六斤豬肉,六斤白面,五十個雞蛋,兩匹紅布。家婆、舅娘、小姨的禮物要重些,除了與叔伯一樣的俗禮,還要做衣裳、帽子、鞋襪。

許氏的娘家窮,幾個妹妹嫁得也不好,所以洗三朝那日送來的賀禮有些寒酸,衣裳是棉布料,不是綢布;鞋襪也簡單,帽子更加湊合,數量上勉強看得過去,質量上差強人意。唐氏瞧在眼里,嗤笑小月月家婆、舅娘與小姨小氣。

安秀冷眼看許氏的娘親、弟媳、妹妹,穿戴很窮酸,一看就是家中真的苦難,拿不出來好東西。許氏的娘親很高興,愁苦的臉上笑開了花。說許氏爭氣,一口氣生個兩個男娃娃,好福氣。

洗完三朝,就要辦酒宴。一家子男人坐在院子里,大伯與二伯都問何早生的想法,雙胞胎男娃是大富大貴的征兆,洗三朝禮到底咋辦。

“我想擺三天流水席!”何早生興奮道,“我跟月月娘商量過了,她也同意。這么多年沒有男娃,她心里也怪苦的。借著這個機會正好讓她也高興。我們雖然沒有多少余錢,但是這點酒菜錢還是拿得出。”

“滿月的酒席要比洗三朝更加好。”何有旺抽了一口煙,半晌才道,他不想攪了兒子的興頭,“洗三朝擺三天流水席,那你滿月打算咋辦啊?滿月禮比洗三朝禮重,酒席不能比洗三朝差啊。”

何早生倒是沒有想到這層,抿唇沒有說話。

“依我看啊,洗三朝簡單地辦辦,滿月的時候再大辦。”二伯何有福也接口道。

“洗三朝三天流水席,滿月四天嘛,反正分了家,早生有錢!”三伯何有祿只想著吃,能多吃到東西,他自然高興。

何有旺等人都看著何有祿。何有祿這才有些訕訕,不再說話。

何有保想了想,向何早生道:“早生啊,你要不再跟月月娘商議吧。按說酒席也花不了多少錢,但是洗三朝擺三天,莊子里沒人家這么干過,咱開先例好嗎?照先例,洗三朝一頓酒飯,滿月兩頓。”

何早生被父親叔叔們一說,有些拿不定主意,想了想:“我進去問問月月娘吧,她都打算好了洗三朝擺三天的。明日就開宴,廚子都請好了。”

“那你再去問問,生了兩個男娃,月月娘高興,一切都順著她的意吧!如果她非要三天,就三天吧。”何有旺道。

房間里還是緊閉著門窗,許氏坐月子,不能受風。一屋子女人嘰嘰喳喳的,許氏頭上裹著頭巾,半躺在床上;月月家婆與舅娘小姨都湊在床前,抱著小孩子,樂得何不攏嘴;李氏、唐氏、姜氏、李臘梅、王家燕、安秀和何娟坐在板凳上,都說著些吉利話。

就是唐氏有些言語不順,對月月家婆霸占著自己的孫子不滿意。李氏與王家燕忙勸著她,這個時候說這些,擺明了惹許氏不高興。許氏如今分了家,又生了兩個胖小子,可不是唐氏能隨便刻薄的。要是吵了起來,李臘梅再在一旁煽風點火,大喜日子就攪合了。

何早生進來,跟她們一一打招呼,湊到許氏的跟前,把叔伯們的意見給說許氏聽,問她心里咋打算的。

許氏想了想,半晌才抬眼溫和笑道:“早生,咱們的雙胞胎,也是族里多年來頭一份,就開個先例有啥關系?咱們也不缺那幾個錢。大不了滿月的時候多加兩個葷菜,算是重禮了!”

“擺三天?”唐氏一聽,頓時心疼,“你們錢多燒壞了腦子吧?”

她一點記性都沒有,上次被李臘梅與許氏罵,今日又跟沒事人一樣,照樣當自己是長輩。

許氏臉色微變,月月家婆怕她們婆媳當眾吵起來,忙幫腔:“大妮子,你婆婆說的對,洗三朝嘛,別太鋪張了。掙錢不容易,以后娃娃們念書啊娶親都要錢,能省就省一點吧!”

“娘,話不是這么說!”許氏重新堆起笑臉,把手蓋在月月家婆的手上,“你曉得你替我們打算!但是我跟早生年輕,掙錢還在后頭。一輩子能有幾次這么大的喜事?現在不大操辦,以后就沒有機會了。費幾個錢不算啥,這喜事可是錢都換不來的。”

何早生大約聽明白了許氏的意思,熬了六年終于生了兒子,她就是傾家蕩產也要大張旗鼓地擺酒席,何況家里存了上百兩銀子呢,比一般的人家都富裕。這個時候不浪費,啥時候浪費啊?

何早生點點頭,贊同許氏的說法,準備出去把許氏的意思告訴爹和叔叔們。

唐氏噌地站了起來:“早生媳婦,娘說的話你沒有聽到啊?難道娘不是替你們打算?擺三天酒宴,那要多少銀子?你現在生了兒子就了不起啊,這么作誤錢財,以后還不是累我兒子辛苦掙錢!”

這下,屋子里所有人都臉色一變。

何早生有點尷尬,這個時刻,他終于體會到了何木生的感受。現在分明是娘親找事,是幫媳婦還是幫娘親呢?幫娘親,媳婦肯定會生氣,她有理啊,她生氣自己能說什么?幫媳婦的話,娘親懷胎十月生了自己,這樣不孝順會天打雷劈的。

“娘,都分了家,您管得也太寬了吧?”李臘梅淡淡笑道,上前一步握住許氏的手,笑瞇瞇看著她,“大嫂,聽我的,生了雙胞胎男娃娃,這是你命里的好福氣,想咋鋪張就咋鋪張,別聽一些無關緊要人的閑話!大哥哥這點錢還是花得起的,是吧大哥哥?”

何早生更加尷尬了,這話接或者不接都是禍根,唯有沉默站在那里。

李氏忙推何早生出去,笑道:“快走快走,娘們兒說話,你一老爺們別攙和。”說罷,推著何早生出了房間。

隔著房門,也能聽到唐氏的吼聲與李臘梅的冷笑,李氏無奈地擺擺頭,低聲沖何早生道:“早生啊,月月娘的意思你聽明白了吧?你媳婦苦了這么多年,我們做嬸子的都看不過眼。如今好不容易翻身了,你可別攪了她的好興致,按她說得辦吧!你娘那里,我們回去幫你勸著。”

“二嬸,又讓你看笑話了!”何早生臉色不好,“我娘…”

“好了好了!”李氏笑了笑,打斷他的話,壓低聲音道,“我跟你娘打交道都快二十年了,她是啥樣的人,二嬸心里有數,有啥好笑話的?倒是你媳婦好肚量。早生啊,你應該多疼你媳婦,要是她跟木生媳婦一樣不懂事,你的日子能這么好過啊?這次無論如何都不能毀了她的好興頭,快跟你爹和叔叔們說,抓緊時候備酒菜。”

何早生噯了一聲,轉身往院子里走。

李氏轉身回了房里,只見李臘梅在抱著孩子,逗他開心,而唐氏氣鼓鼓地臉色鐵青,嘴里還在罵李臘梅沒大沒小的。

“月月奶奶,媳婦兒不懂事,我代她們給您賠不是。孩子都睡了,您聲音悄些,別吵了孩子!”許氏的娘低眉順目地給唐氏請罪,一臉虔誠的笑容。安秀才知道許氏的溫順敦厚原來是遺傳。

“閉嘴吧你,我們婆媳說話,哪里輪得到你插嘴!”唐氏厲聲后月月家婆吼道。

另一個被月月小姨抱著的小娃娃被唐氏的吼聲嚇到了,哇地啼哭了起來。

月月家婆忙接了過去,起身來回踱步哄著小孩子睡覺。許氏氣得變了臉,隨手將床頭柜上的一碗雞蛋面砸到地上,聲音帶著濃濃的哭腔:“你還想咋樣?分了家,一天都不讓我安生!我坐月子你還氣我!早生啊,爹啊,早生!”

李氏忙按住她,輕輕責怪她:“月月娘,快別哭了,坐月子不能哭,以后眼睛迎風就流淚,快消聲吧!”

許氏捶著床,眼淚嘩嘩地止不住,根本不聽勸,一個勁喊何早生與公公。外面的男人們聽到鬧得這么大動靜,都愣住了。何早生與何有旺忙往許氏的房間里趕。

見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何早生忙問:“又咋啦?哪里不舒服啊?”

許氏指著唐氏,大聲哭吼道:“早生,你把你娘送回去,下次叫她別在來了。我坐月子正高興,她就看不得我開心,罵我就算了,還罵我娘!我辛苦替你們何家養兒育女,欠她什么?叫她走啊,她不走我走!”

說罷,撲在李氏的肩頭,大聲地哭,肩膀劇烈聳動著。

何早生為難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該咋辦。何有旺終于明白了什么,臉色變了,沖唐氏道:“老婆子,咱們回去,就當咱們都是孤老孤婦,沒有生兒子!”

他沒有聽到開頭,不知道唐氏說了多少難聽的話,只是覺得媳婦這話太過分了,咋能叫婆婆出去,以后不要再來?眼里還有沒有老人啊?

姜氏等人都在看熱鬧,安秀與李氏有些憂心。

唐氏聽到何有旺的話,頓時眼淚也下來了。她這個人,說話的時候能把人氣死,一旦自己敗了下風,又開始哭得可憐,讓外人看著,不知該恨她還是同情她。安秀與李氏對看了一眼,彼此也覺得為難。

最最為難的還是何早生,他是出了名的孝子,聽到爹說這種話,頓時慌了神:“爹,您別說這話!”

“爹,您要惱就惱我吧!”許氏的哭聲帶著濃濃的鼻音,“我實在受不了,娘來了兩次,吵了兩次。這還是過日子的人家么?我忍忍就算了,孩子都被她嚇哭了。我娘好不容易來一次,娘連我親娘都罵,爹,您叫兒媳婦咋辦?一頭撞死你們家就如意了?”

何有旺的臉色不好看,漸漸才明白唐氏又干了什么。剛剛聽到許氏的話,的確一陣氣苦,如今聽到她一番辯解,似乎明白了,唐氏又挑刺了。兒媳婦剛剛生了兩個男娃娃,可沒有以前那般忍氣吞聲的好肚量。

“走吧,我們回去吧,有啥事回頭再說。早生,勸勸月月娘別哭了!”何有旺拉著唐氏的衣袖,把她帶了出去。臨走的時候,她還瞪了一眼許氏與李臘梅。

“死不悔改!”李臘梅毫不客氣地啐了她一口。

唐氏走后,許氏才漸漸止住了哭聲,何早生也在一旁勸解著,說大喜的日子千萬別哭壞了眼睛,說了好些貼心的話。

“成了成了,大妮子別哭了!”月月家婆笑道,“你再哭,我這女婿嘴巴都酸得掉下來了。”

許氏這才真的不哭了,吸了吸鼻子,撲哧一聲笑了。見她肯笑,何早生忙把剛剛跟叔伯們商量好的事情告訴她。一切都按照她的意思,洗三朝辦三天的流水席。許氏沒有說話,只是抿唇笑。

“娘,嬸子你們坐,我出去忙了!”何早生見許氏情況好轉了,退了出來。一屋子女人,他在跟前很不方便。

許氏點點頭:“別太累了,有啥事叫叔伯們幫忙,以后咱們還回去。”

一屋子人都偷笑。月月家婆把手里的孩子給小姨抱,仍拉住許氏的手,很是欣慰:“見你們夫妻和睦,娘的心都放了下來。以前見你吃苦,忍著一家子人的刁難,如今終于好轉了。早生也懂得疼媳婦了。”

何娟快人快語,笑道:“我大哥哥一直會疼人,只是以前家婆沒有看到。大嫂子這叫好人有好報,這只是開始,享福的日子還在后頭哩。”

許氏沖她娘笑道:“看看我這小姑,嘴跟利刀一樣,能干又爽快!”

一屋子人都附和著笑,何娟得意地揚揚眉。

見屋子里的情勢好轉,李氏拉了安秀出來,沖她低聲道:“秀啊,你大嬸現在只看你順眼,你去勸勸吧。我見你大伯走的時候,心里窩著氣,以為兒子媳婦不孝順呢,你偷偷找你大伯,把剛剛的事情說清楚,聽完了,誰對誰錯你大伯心里就有數。他除了好沖動,還算明事理。”

安秀忙往后縮,一臉的抵觸:“我不去!二嬸你真是的,干嘛讓我去做這種事情啊?”

“這是啥事情啊?”李氏戳她的額頭,“大喜的日子,你大伯心里存著氣,多不好啊!你大哥哥也左右為難。別看你大哥哥在大嫂子面前說的都是你大嫂子的理,心里肯定心疼他娘,那孩子心軟,不像木生。”

安秀嘆了一口氣,望著李氏:“二嬸啊,你真的不該在這里!”

“啥?”李氏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安秀在說什么。

“你應該被供在香案說,食人家香火。你哪里嬸子,分明就是救苦救難的觀音菩薩嘛!”安秀賊笑道,往李氏的身外挪了兩步。

話音一落,李氏一爆栗磕在她頭上,佯怒道:“多大人了,說話還不正經,連二嬸你也笑話!大伯家的事情宜早不宜遲,你現在就去吧。快去快去!”

安秀很是為難,她就是不想去。唐氏與許氏的婆媳之爭,她去能說什么?顛倒是非說唐氏對了,許氏千般不是,做兒媳婦的不孝順?或者照理說,把唐氏氣得半死,以為她是挑事的,然后將她掃地出門?

怎么算都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她不想攙和。

“你真的不想去啊?”李氏見她眉頭緊鎖,不免問道。

安秀忙點頭如搗蒜。

李氏嘆了口氣,軟軟地看向她:“那我去吧,這事都要人去解釋,你大哥哥去適得其反。你留下來看著娟子,別叫她同木生媳婦吵起來。”

安秀一聽,這個任務好似更加艱巨,何娟與李臘梅彼此不對付,已經劍拔弩張,隨時可能開火。何娟發脾氣的時候,安秀可沒有本事制住她,想到這里,安秀突然覺得有選擇并不是好事。

多一個選擇不是多一條路,而是多一面墻,把你所有的猶豫都攔在門外。

“還是我去大伯家吧!”安秀嘆了一口氣,哀怨地看著李氏,“二嬸,你是那吃人不吐骨頭的黑山老妖怪!”

李氏又要打她,安秀身手靈巧,往后一跳,轉身跑了。

到大伯家的院子外時,老遠就聽到了唐氏的哭聲,安秀的猶豫又回來了,心中一萬個不情愿,為啥她要去做這種事情?唐氏與李臘梅婆媳之間不愉快,就是梗在喉間的刺,靠外力的安撫根本沒有用,只有將刺拔了,才能真正的一家子安寧。

現在安秀所做的,不過是粉飾太平,很無聊,也很無用!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已經走到她家門口,沒有往回退的道理,安秀深吸一口氣,推門進來。

“大嬸,還在生氣呢?”安秀陪著笑臉道。

唐氏坐在門口的小馬扎上,一邊哭一邊罵,罵何早生與何木生一樣,都是白眼狼不孝順。

何有旺蹬在墻角抽煙,原本是大喜的事情,現在被唐氏弄得烏煙瘴氣。許氏的那兩個男孩,是自己的長孫兒,何有旺非常開心,現在卻有些興致奄然。唐氏縱有千般不是,何早生也不應該任由他媳婦罵婆婆滾,還在一旁不說話。

見安秀來,何有旺夫妻抬了抬眼,篤定她是來幫何早生講好話的。

“秀啊,你咋來了?”唐氏忙起來拉安秀的手,把她當成了親人。唐氏剛剛哭哭啼啼回家來,何霞原本在院子里曬日頭,聽到哭聲,見爹娘推院門進來,快速起身躲到了自己的閨房。

唐氏原本還不傷心,何霞這么一來,她更加傷心。自己養的兒子女兒,都把她當成了仇人。

何曉生原本在院子里磨鐮刀,見唐氏哭著回來了,也只是淡淡說爹娘你們回來了,毫不關心唐氏出了啥事。

唐氏一邊哭一邊罵大兒子與二兒子,何曉生覺得耳朵起繭子了,起身躲到了房間里。何有旺也愣住了,自己與唐氏的教養方式咋這樣失敗,孩子們見到爹娘就跟仇人一樣。

“大嬸,我來看看你和大伯啊!”安秀笑道,“還傷心呢?大嬸,別再傷心了,早哥哥見你走了,憂心的不得了,非叫我追上來看看是咋回事。”

“他?”唐氏啐了一口,眼淚又掉下來了,邊哭邊罵,“他個白眼狼,見他媳婦欺負老娘,一個屁都不敢放!生了兒子有啥了不得啊,我還生了三個呢,哪一個孝順啊?”

安秀只得靜靜地聽著,人氣大發牢騷,偶爾插幾句嘴,大約數落了半個時辰,唐氏的情緒才漸漸平復,不再嚎哭與大罵,安秀的臉也笑算了。

“大嬸,沒有必要跟小輩置氣!他們不懂事,您還跟他們一般見識,顯得您多小氣啊?快別哭了,衣服都臟了,進去換身新的歇歇吧!”安秀最后笑道。

唐氏就著安秀的手起身,擦了擦眼角殘留的淚珠:“秀丫頭,你說的對,我干嘛跟他們一般見識?”

最終安秀說了很多的好話,唐氏才回房去換身衣裳。

大伯仍在抽煙,這么一會子功夫,他抽了整整一袋煙,眉頭緊緊鎖在一起。安秀想起李氏交代的人,不僅要哄好唐氏,還要消除大伯與何早生之間的誤會,明天就正式擺酒宴了,父母都不出席的話,旁人又該看笑話了。

“大伯…”安秀剛剛開口,話還沒有說出來,就被何有旺打斷了。

“秀,大伯知道你想說啥。你大嬸啥性子,你早哥哥啥性子,大伯心里跟明鏡一樣。回去告訴你早哥哥,大伯歇歇腳,一會兒就去幫他操勞。”何有旺緩聲道。剛剛唐氏在抱怨的過程中,已經把事情的經過講清楚了。何有旺仔細聽她說,兒子媳婦似乎沒有錯,都是她這個婆婆故意挑事。不過誰對誰錯已經不重要,出現了裂痕的家庭感情,已經不可能修補得跟以前一樣完整了。

生了兒子的許氏,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小媳婦,唯唯諾諾什么話都不敢說。

“噯!”安秀高興道。自己沒有開口,大伯已經想通了,省了她一番口水,心頭喘了一口氣。

大伯這邊弄好了,許氏那邊自己也幫不上忙,便回了自己的家。

何樹生歇息了一天,就回了學堂。見他一副念書不要命的態度,安秀很擔憂,一個勁地跟他說,在學堂里不要太拼命了,好好把身子養好!何樹生點頭說好。他難得回來一天,又碰上家里忙碌,與安秀單獨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心想過段時間再回來。

何有保還在何早生的房子,幫他準備小孩子洗三朝的酒宴。

何玉兒說她怕熱鬧,今日不想去,安秀也任由她。院子里靜悄悄的,安秀推開門,料想何玉兒肯定在繡花。

何玉兒沒有繡花,她在做衣裳,用的是上次傅掌柜送來的青色綢布。安秀一看就知道是個許氏的兩個小娃娃做的。聽到腳步聲,何玉兒只是抬頭看了安秀一眼,又忙手里的活兒:“秀姐姐,你咋這么早回來了?”

安秀百無聊賴坐在她身邊,把唐氏與許氏的大戰說給何玉兒聽,又說了李氏非要她去幫忙何解的事情,笑道:“我坐在旁邊聽大嬸罵她自己的兒子媳婦,耳朵都疼了。”

何玉兒不說話,低頭仔細逢衣裳。

“玉兒,你聽到秀姐姐說啥沒有?”安秀蹙眉不悅道,好像自己是做廣播的,一個人自說自話半晌,一點回應都聽不到。家里只有她與何玉兒兩個女人,安秀有啥事都跟玉兒說,并不把她當小孩子。

玉兒雪白貝齒咬斷一根絲線,笑道:“秀姐姐,玉兒聽到了。玉兒覺得大嫂子沒有做錯。以前大嬸罵大嫂子的那些話,不曉得多難聽,大嫂子不過是叫她不要去自己家,不算什么。大嬸是蠶作繭自作孽。”

安秀撲哧一聲笑道,點她的額頭:“你說話,還一套一套的,都是跟誰學的這個歪理邪說啊?”

何玉兒不辯解,把自己做好的衣裳給安秀看,笑道:“秀姐姐,你說好看不?這是我給大嫂子的男娃娃滿月坐的賀禮。那匹布很大,我預備做做四件外褂,兩件長袍。家里還有別的綢布,做四條長褲。”

安秀看了看,針腳細膩,縫得很用心,不免笑道:“很好看哩。玉兒,你的手越來越巧了,做的衣裳又好看又時新。”安秀拿著何玉兒縫的那件長袍,很有感嘆,非常精致,且安秀從來沒有見過哪家的小娃娃穿過。

何玉兒笑著不說話,又問安秀:“秀姐姐,你說繡啥花紋好看?”

安秀搖搖頭,笑道:“這個我不懂,你覺得啥好看就繡啥吧。”

何玉兒點點頭,獨自繡了起來。滿月還有一個月呢,何玉兒現在就開始準備,猜想她肯定要下大功夫繡這幾套衣衫,不打擾她做活兒,正要出來弄弄院子。喂雞、收雞蛋、喂兔子,與狗交流感情。

兩條小狗送給了何江生之后,安秀所有的狗都不栓鏈子,任由它們出去玩,找那兩條狗。小狗們很開心,整日歸家,只有那條母狗守在家里,盡忠職守,看家護院。

聽到院門口有馬車轱轆轉過的聲音,安秀一愣。

“安姑娘在家不?”凌二虎在門外喊道。

安秀聽到熟悉的聲音,忙開門。門口停了一輛簡樸的馬車,凌二虎站在車外,沖安秀笑。

“二虎,你咋來了?”安秀很意外,不免笑道。

“是安姑娘吧?”一個男人從馬車里鉆了出來。看到安秀后,眼里有些驚訝,估計沒有想到鄉下女子雖不嬌嫩,也很俊俏。

安秀細眼打量這個男人,比凌二虎高,很胖,大腹便便的,一臉的橫肉,站在自己面前,很有壓力感。渾身的綾羅綢緞,紫紅色的外袍緊緊裹在身上,雙手被肚子抵住了,好似合不攏。

第一印象不是很好,他昂起臉看安秀的模樣,有些居高臨下,頗為看不起人。安秀打起精神問凌二虎:“這位是?”

凌二虎忙笑道:“安姑娘,這是我們金玉堂的新任掌柜——錢掌柜。聽說以前您跟傅掌柜做生意,特意來拜訪您的。”

“不敢當!”安秀謙虛道,“錢掌柜這個姓好,您坐鎮金玉堂,金玉堂一定財源滾滾。”

“安姑娘客氣!”錢掌柜對安秀的奉承不屑一顧,抬眼打量她的院子,撇了撇嘴。量是安秀好氣量,也架不住他這般狗眼看人低的表情,心中著實不快。

“安姑娘,請我們掌柜的進屋喝杯茶吧!”凌二虎見安秀堵在門口,不免出聲提醒她。

安秀笑了笑:“是我失禮了,錢掌柜屋里請。”

錢掌柜不等安秀先走,抬腳就進了院子。家里養了雞,院子里有些雞糞的味道,聞習慣了就不會覺得有什么,但是錢掌柜初來,不免捂住鼻子,不悅道:“這是什么鬼味道?”

“掌柜的,是雞糞!您屋里請啊。”凌二虎搶在安秀前頭笑道,忙把錢掌柜的往屋里子請。

安秀一口氣堵在心里,十分不痛快,心想難道這胖子沒事跑來找茬?

錢掌柜踏過安秀家高高的門檻,一屁股坐在她家堂屋的椅子上,好似主人一般。安秀給他倒茶,他忙止住,冷聲道:“安姑娘不用麻煩!鄙人來,就是說幾句話,你們鄉下的茶葉鄙人不喝的,你別浪費了!”

安秀捏緊手指,臉色變了樣子,看了凌二虎一眼。凌二虎不敢看安秀,表情也是很尷尬。

“錢掌柜請說。”安秀還是拿了茶壺,獨自到了一杯自己喝。家里很少泡茶,茶壺里裝著用來解渴的白開水,她端在手里,好像品嘗極品好茶一般慢慢飲酌,不看錢掌柜。

錢掌柜見安秀這般沒有禮貌,蹙眉不悅,聲音更加冷了,淡淡道:“安姑娘,鄙人知道你以前給傅掌柜供應反時節蔬菜,鄙人來就是請安姑娘告訴鄙人,你的反時令蔬菜從何而來。鄙人不會虧待安姑娘的。”

安秀十分無語,怎么會有這種腦殘的人?

“錢掌柜,恕安秀不方便告知。”安秀淡淡說道。她已經看出了錢掌柜的性子,心中好笑。金玉堂挑選掌柜的時候,是怎么看中了他?還是他剛剛從京都被撤職挑到這窮鄉僻壤,心中不痛快,故意找茬?

“那請安姑娘繼續替金玉堂供應蔬菜吧,不能因為鄙人來了,就斷了安姑娘的財路!”錢掌柜輕蔑道,眼睛并不看安秀,只是打量她的房子,都是粗等用度,鄉下很是窮苦。

“對不住錢掌柜,安秀已經找到了更好的財路,不方便為金玉堂供應蔬菜。謝謝您的抬舉,安秀真的沒有空余功夫。”安秀氣極反笑,拿眼睛瞟凌二虎。

凌二虎正在給她使眼色,沖她擺手,大致是叫她不要得罪了錢掌柜。

“喲,安姑娘的財路是給哪家酒樓供應反時節蔬菜啊?”錢掌柜冷笑道,“在尤集這個破地方,還有比金玉堂更大的買家?安姑娘不要壞了腦子,做出糊涂事,推了那家酒樓,繼續跟金玉堂做買賣。鄙人對安姑娘的背叛既往不咎。”

安秀實在沒有忍住,撲哧一聲笑了。

“安姑娘笑什么?”錢掌柜瞪了她一眼,好像他跟安秀說一句話都是對安秀的恩典一般。

“自然是笑可笑之人!”安秀笑聲不歇,“錢掌柜,您真是讓我見識了腦子壞了的人是什么樣子,安秀長見識了。您功夫寶貴,安秀就不耽誤您的功夫,請回吧!”

“那安姑娘從明天起給金玉堂運反時節蔬菜,早上卯時之前必須到,過了卯時,你的東西我們不要的。”錢掌柜緩緩起身,似乎沒有留言到安秀罵他腦子壞了,更像是認為跟安秀爭吵有份。

“錢掌柜,安秀另有財路,不會為金玉堂供應蔬菜的!”安秀依舊笑道。心想跟這般腦殘者一般見識,太失水準了。

“安姑娘聽不懂鄙人的話?蔬菜明天開始送,價格上跟傅掌柜在的時候一樣三倍。”錢掌柜淡淡說道,起身往外走。

感情他不是來談生意的,而是來下命令的!安秀撫額,自己的生活里又出極品了!

——————正文為9031字,下面的話不應該訂閱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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