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086節安秀定婚期,忽聞前夫歸
086節安秀定婚期,忽聞前夫歸
086節安秀定婚期,忽聞前夫歸
六月天氣漸漸熱了起來,安秀的心卻是一日寒過一日,她說過會等南宮到六月底的,不管如何安秀只告訴自己,等到六月的最后一天,否則就真的徹底放棄了。
六月便是這樣一天天過去了。
府上的秋霜姨娘被關了起來,沒有人再興風作浪,來福依舊回了靈芝棚,跟福伯一塊兒照顧靈芝。秋霜雖然心思不正,她懷的也是何有保的孩子,孩子總是沒有錯處的。
除了不讓她和她的丫鬟們出門,安秀還是對她不薄的,補品、生活用品樣樣挑最好的給她,還囑咐程嫂子,除了不給她出院門的,其他的也要像當初春雨懷孕一樣。
程嫂子忙道知道了:“候主,我有分寸的,絕對不叫秋霜姨娘肚子里的孩子虧著。”
轉眼便是六月的倒數第二天,安秀一個人騎了馬去西北門,然后沿著西北門出了宿渠縣,一路往西北走。她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里去,只是想迎迎南宮游出,興許路上就能碰到他。
那一日的天氣極其炎熱。天空萬里無云,亦沒有一絲風,安秀只感覺火辣辣的日頭烤得頭皮都發麻,單薄長布夏衫的背脊都汗透了,沾在身上,汗水沿著鬢角與額頭,濕了整張臉,狼狽極了。一張小臉紅撲撲的,倒是讓安秀想起了剛剛來到何家莊的日子,每一日都要辛苦的勞作,否則就沒有飯吃…
那個時候,地里的太陽也是這樣的毒辣,她的后背與手背都被曬得要裂開了,何玉兒那時才七歲,卻要冒著大日子給他們送水,一張小臉也是這樣紅撲撲的,被汗水沾濕。
日子今非昔比,但是曾經的苦難生活,如今回想起來,反而覺得淡淡的溫馨。那個時候什么都沒有,人比較容易滿足,能吃飽飯就什么都好了。現在什么都有了,要的東西也越來越多了。
安秀從懷中掏出南宮游出留給她的墨石,一邊緩緩催馬,一邊把玩。這塊墨石的外形非常簡單,就是原汁原味的石頭。長期戴在身上,可能是沾了皮膚的油脂,表面特別光滑。
她只是沿著出城門的路不停地徘徊,雖然這樣耗費了一個時辰,卻沒有走多遠,這點安秀心中還是有數的。她沒有讓護院跟著,出城太遠的話,她自己也是不安心的。
不管她的異能多么給力,她總歸是獨身女子。
年紀越大,越是畏首畏尾,反而不如從前那般灑脫了。突然感覺一絲涼風吹來,安秀才猛然驚醒,把墨石重新收在懷中。瞧了瞧天,日頭已經被烏云遮住了,一時間狂風大作。風勢過大,連馬兒都驚步不前了,嘶鳴著對風暴的恐懼。
安秀本就不善于騎馬,見馬兒這般驚慌,生怕她發狂摔傷了自己。況且風暴很大,馬上也坐不穩了,只要翻身下馬。這里離城門不遠,不遠處便有一間涼亭,安秀瞧瞧這天氣,只怕是趕上了及時風暴雨了,涼亭四面通風,擋不住風暴雨,但是比站在空地里強一些,安秀立馬牽了馬兒過去。
涼亭中有三五個腳夫漢子,光著膀子在歇息。
安秀從新世紀過去的人,對光膀子一點都不敏感,大大方方地沖他們笑了笑,然后尋了一個地兒便坐下去,眼睛依舊巴巴地瞧著西北方向。
安秀的衣衫單薄,上衣有微微汗濕了,雖然不是全部搭在身上,也把胸前的曲線勾畫得是非醒目與勾人。“呀,是個娘們!”一個漢子低聲吃吃笑道,“還是個挺俊的娘們…咱們多久沒有女人了?”
這些粗魯的漢子,平日里也不太關心旁的事情,他們也聽說過寧南侯是女子,但是此刻沒有往這方面想。他們在城里做腳夫,一年到頭難得回鄉一趟,自己的女人吃不著,外面的女人吃不起,偶爾見到這邊色香味俱全的佳肴,自然忍不住流口水。
這五個漢子都盯著安秀的胸脯在看。
安秀獨自望著西北方向,心中除了無盡的陰郁,沒有別的想法。明日就是六月最后一日了,如今南宮游出今日還不回來,只怕是在六月底之前回不來了,甚至這輩子可能都不回來了。
“那里有個破廟!”其中一個漢子捏著嗓子說道,“等會兒咱們捂住她的嘴巴,將她拖過去…”
眾人都同意地點點頭,身子與精神都變得特別的亢奮。風暴終于停了,大顆大顆的雨粒砸在地上,仿佛在地上砸起了一個個的小坑,反彈而起的雨水混合著泥土的氣息,在地上掀起了一層薄煙。雨沿著涼亭的邊沿,直接往涼亭里面打,安秀的衣裳弄濕了,起身想往里面走一點避避這股子強雨。
一下子便撞到了一個男人身上。是那些腳夫中比較強壯的一個,他淫笑的模樣讓安秀一下子就明白他想干什么。見眾人都盯著她的胸部看,安秀忙低頭,這才發現衣裳都沾在身上,日益發育良好的胸部夏日里沒有法子束裹,安秀都是穿著夸大的衣裳來遮蓋。
可是今日太熱,衣裳汗濕了,便沾在身子上,再寬大也無用了。
如果不是這些男人這樣看她,安秀甚至都忘記了自己還是個女人,頓時捂住胸部,往后退了一步。
這群漢子以為她害怕了,得意地哈哈大笑,個個摩拳擦掌,都想要分享美味。
“小娘,那邊有個小廟,我們去躲雨,你也跟著一塊兒去吧,免得淋壞了身子…”那個男人淫賤說道,臉上泛著生理欲望雄起的紅潮,口水只差流了下來。
“諸位自去吧,本侯要在此地等人的!”安秀擺出寧南侯的架子。她不過是不想傷及無辜,平添自己的罪孽。這次在郊外,不遠處便有樹林,什么毒蛇猛獸她不能召過來?倒是嚇壞了這群人,她卻是不想的。
“侯…難道是寧南侯?”一個漢子吃驚問道,他聽人說了很多寧南侯的事情,說她是個極其美麗的女子,身材高挑宛如神女,但是平日里總是一身男裝,又像個溫潤如玉的公子爺。不管哪種裝扮,都是雌雄莫辯蘇綰美麗。
眼前這個女子的模樣,倒是符合的!
“正是本侯!”安秀說道,“你們先退去避雨…”
“真的是寧南侯啊?”其他幾個漢子頓時也慌了,也是寧南侯的話,他們今日這種齷齪的念頭,怕是死百次都夠了。一輩子沒有與權貴打交代的粗魯漢子們,此刻嚇得瑟瑟發抖,心里承受了極大的沖擊…
“一群沒用的東西!”剛剛提議做這件事的漢子不相信安秀便是寧南侯,頓時罵他的同伴,“這小娘們說她是寧南侯,她就是寧南侯啊?難道除了寧南侯,宿渠縣的姑娘都不可以裝男裝?而且這個小娘們這樣好看,寧南侯要是長成這樣,皇帝不早就把她接到皇宮里享用去了,還留在這里?”
見他說的粗鄙不堪,安秀縱使好肚量,也窩了一肚子的火。這群人都算老實的,除了這個為首的漢子,估計剛剛也是他挑撥這些人對安秀起了賊心的。安秀覺得這個為首的漢子實在可惡,如果今日讓他遇到的是一個沒有異能的良家女子,不就平白糟蹋了人家姑娘的清譽,以后這姑娘還能見人嗎?
在古代,強暴一個女子,跟殺了一個女子其實是一模一樣的。
眾人聽了這為首漢子的話,有人點頭有人還說表示懷疑。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大風沒有停歇,將雨水都吹了進來,安秀等人的衣衫都濕透了,這樣看上去,她的身子更加有誘惑力。安秀這才是真的后悔沒有帶護院出來。出門的時候,天氣雖然炎熱,卻一點下雨的征兆都沒有。
倒霉的時候,什么齷齪事都一塊兒湊過來。
有兩個漢子相信了安秀的話,認定她真的是寧南侯,沖她磕了三個響頭,立馬冒雨地往城里跑了,連自己的扁擔都沒有拿。另外三個漢子,為首的不相信,他今日對這個女人勢在必得,另外兩個將信將疑,有些搖擺不定。
“你們兩個,去后面攔住,免得等會兒她跑了,倒嘴的肥肉飛了!”為首的漢子高聲道。
兩個人彼此看了一眼,明顯是又想吃肉又怕燙的人,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彼此看了一眼。其實一個壯實的漢子猶豫了半晌,才下定決心:“聽二哥的,二哥有見識,這個小娘們可能不是候主…”
兩人都點點頭,從后面圍住安秀。
安秀嘆了一口氣,心想道:“今日不殺你們,不過是老天爺不讓我作孽,但是不代表不可以嚇死你們!”
意念一起,安秀把樹林中的毒蛇不管大小品種全部一瞬間調了過來。
為首的漢子慢慢靠近安秀,眼角的欲火更加旺盛。可是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后背與脖子上涼颼颼的,用手去抓,碰到了一個冰涼的移動的東西,心中嚇了一跳,左邊耳垂被什么東西舔了一下,他扭頭一看,一條竹葉青的毒蛇正在他的背后爬上來,吐著鮮紅的信舔望著他,好似在調戲。
那漢子嚇得一瞬間全身的寒毛都林立了,腳下發抖,要是被這蛇咬上一口,他的小命就要斷送當場了,他雖然膽大,生死攸關還是扛不住,嚇得大叫。
而他對面的兩個漢子,正要去堵安秀的后路,突然聽到他的尖叫,回頭一看他,頓時也嚇得面無人色。兩個漢子拔腿想逃,突然發現不遠處的地上,大量的毒蛇冒雨吐著信舔,匍匐而來。而涼亭的頂上,倒掛了很多的大毒蟒,粗大的身子比他們的大腿還要粗壯,十分的嚇人。
這兩個漢子眼瞧著大批的毒蛇全部涌上這座小小涼亭,四面楚歌,頓時也嚇得尖叫。雨水中,蛇的腥臭味更加濃烈,刺激著這三個腳夫的視線與嗅覺,整個人好似都要崩潰了,個個厲聲尖叫,還有一個嚇得尿了褲子。
安秀背對著他們,把自己的外袍接下來,包著胳膊裹在身上,這樣可以遮住自己的胸部。
為首的漢子這才想起來,人家都說寧南侯擅長法術,可以撒豆成兵,這些毒蛇也許就是她做法召集來的,否則這么鋪天蓋地的蛇群突然從哪里來?而且,這個女子一點都不害怕,神色不變的把自己包裹的緊緊的,她比較在乎自己的樣子看上去是否遮羞…
“候主饒命,候主饒命啊!”為首的漢子反應過來之后,不再尖叫,一個勁沖安秀磕頭,求她饒命。
另外的兩個人,也終于相信眼前的這個女子便是寧南侯,會法術的寧南侯了。他們的腸子都悔青了,居然起了這樣的賊念,如果寧南侯不肯放過他們,今日必定要被這些毒蛇吞噬入腹的。
于是也顧不上腿發軟了,撲倒在安秀的腳邊,一個勁地求饒:“候主饒命啊,我們錯了,我們不該有這個的賊心,求候主饒命啊!”
安秀不管他們,只是用絲帕捂住自己的口鼻,她也受不了蛇的腥臭味,胃里正在翻滾呢。但是毒蛇的模樣,她倒是不太害怕的!
這三個漢字磕的頭皮都紫了,快要出血了,安秀這才嚇住,忙吼道:“不準磕頭,否則現在就咬死你們!”
如今是大雨的天氣,要是他們的流血,可能會被雨水沖到安秀的衣襟上或者腳底,到時異能失效了,不僅僅他們三個人要死,增加了安秀的罪孽,怕是連她自己也要死的。沒有異能,這么多的毒蛇,安秀是沒有法子控制住它們的,只能任由被咬死了!
三個漢子聽到安秀的怒喝,頓時不敢再磕頭了,但是他們身上都有毒蛇纏繞,個個下面色紫青。安秀他們已經受到了教訓,意念一動,毒蛇紛紛退回了它們的洞穴,只是在涼亭中留下了蛇胎的余痕與腥臭味。
“都去吧!記住本侯的話:本侯已經在你們身上中了毒符,下次有萌生害人之心,毒蛇便會出現。沒有本侯在場,只要毒蛇出現了,你們必死無疑。這次給你們一次改過的機會,下次如果被蛇咬死了,可別怪本侯沒有提醒你們!”安秀淡淡說道。有了這次的恐嚇,安秀覺得他們這輩子都不敢害人了,這么多的毒蛇,如果安秀不在場,他們肯定會活活被咬死。
誰嫌命太長了?
三人點頭如搗蒜,忙不迭地逃走了。安秀這才敢舒了一口氣。
雨勢漸漸減弱了幾分,卻依舊是很大的,看不清遠處的景色。突然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上,安秀望去,只見一人一馬,快速飛奔而來。馬上的人看不清楚面容,但是身形像極了南宮游出。
他全身都濕透了,還是在使勁地催馬揚鞭。大雨迷了他的眼睛,他只顧看清眼前的路,目不斜視。安秀卻緊緊盯著,直到馬兒靠近,安秀才肯定,來人是南宮游出。
她愣住,眼淚奪眶而出,忙不迭跑了出去,大聲喊道:“南宮,南宮…”
南宮游出只顧不停地喝馬趕路,根本沒留意道不遠處的涼亭。而且雨勢很急,快馬飛奔起來,耳邊除了雨聲和呼嘯的風聲,根本就聽不到其他的聲音,而且南宮游出心中只是記掛著安秀,他的神經已經疲憊到了極致,根本不敢松懈一分。
馬兒從安秀身邊越過,將安秀落在身后。
安秀一邊疾奔,一邊哭喊說南宮游出的名字,可是早已被馬兒甩在身后。馬兒沒有后視鏡啊!腳下的泥土太滑了,安秀跑得又急,一下子華麗地跌了個狗吃屎,模樣狼狽至極。她爬起來,就著雨水洗了一把臉,才想起她的異能也是可以控制馬兒的。
意念一動,安秀往旁邊站了站,果然見一人一馬朝她這里奔來。而坐在馬上的南宮游出見馬兒突然轉頭,心底愕然。但是他終于瞧見了路邊站了一個人,大雨把她打濕了。但是她的模樣卻是南宮游出記憶中的,一絲都沒有改變。
南宮游出已經忘記了馬兒為何會突然回頭,拉住韁繩,翻身躍下,輕輕站在安秀的面前。
雨水還是不停地澆下來,安秀看著南宮游出的模樣,衣衫已經破舊了,頭發凌亂地打在額頭,脖子上,臉頰的肌膚被曬的通紅。
安秀看著他,便知道他很多天沒有下馬了,一直都在趕路。
鼻子一酸,眼淚不由自主地落下,幸而雨水藏住了她的多情,沒有讓南宮游出笑話她。
她身上的衣衫在奔跑中已經掉了,只穿著中衣,身體似乎暴露,南宮游出把自己有些破爛的衣衫解下來裹住她,在她的耳邊說道:“我回來了…六個月,我沒有食言的,安秀…”
說罷,南宮游出只覺得眼前金星直冒,安秀的模樣突然變了,天地都在旋轉。他腳步踉蹌了一下,下意思想捉住安秀的手,卻撲了空,直直栽倒冰涼的地面上。
暴雨不過那么一會兒,等安秀回到寧南侯的時候,大雨已經停了。她換了干凈的衣裳,頭發還在滴水,便趕到南宮的院子,看看大夫怎么說。無緣無故就這樣昏倒在安秀的面前,把安秀嚇得半死。在安秀的心中,南宮游出是不倒翁,從來都不會倒下的。
“…是疲憊至極,才會如此…”大夫說道,“怕是南宮管家好幾日甚至上十日沒有下馬,一路上都在狂奔,才累成這樣的。”
“這怎么可能?就算他不累,馬兒也受不了的。大夫,你確定他沒有別的問題嗎?”安秀不放心說道。她嘴上不說,心中隱約想到了什么:在蒙古國,他們打仗的時候,為了增加行軍速度,每個人都牽兩匹馬,交換著坐,這樣馬兒也不會太累,可以連續幾天不下馬。
但是南宮游出回來的時候,手里只有一匹馬啊!另外一匹怕是累死了吧?
想到這里,安秀的心一瞬間揪了起來,果然是個傻孩子。
“也許是炎熱中暑,又遇上了暴雨,才導致昏迷。喝些藥,晚上一定能醒過來,候主大可安心!”丈夫說道。
安秀點點頭,叫人送了大夫出去,然后自己守在南宮游出的身邊。他的臉頰有著不健康的蒼白,嘴唇干裂脫皮,而且沒有一絲顏色。安秀握住他的手,坐在他的身邊,叫丫鬟們都不用伺候,留下月兒就好了。
不會兒月兒便把煎好的藥端了過來給安秀。安秀扶起南宮坐著,就著月兒手中的碗,一口一口喂南宮喝藥。他在昏迷中,也有一點微薄的意識,雖然藥大部分都撒了,還是偶爾灌進去了一勺半勺的。
安秀有些泄氣,道:“月兒,派人去叫護院長過來,他應該有本事掰開南宮的嘴。”
月兒道了聲是,轉身出去吩咐了。不一會人護院長便來了,他知道是喂南宮喝藥,倒也不為難,立馬道:“候主,您還是扶著南宮管家,屬下掰開他的嘴,捏住他的喉嚨,您往里面灌。”
安秀點點頭,就這樣讓南宮喝了半碗藥,安秀的心才算定了下來。
月兒又斷了洗臉盆過來,安秀擰了帕子,仔細幫南宮拭擦臉頰、手。這才發現,他的手心勒出一條深深的血痕。結了痂,又有新的血痕蓋上去,整個手掌都撐破了,滿目的翻滾的鮮紅血肉。
安秀鼻子泛酸,實在看不下去了。心中卻也在怪自己,為何要把要求卡得這樣死,非要他六個月必須回來。這孩子也太傻了,為了回來,不惜這樣作踐自己的身子。
月兒也差點掉淚了,道:“候主,您要不要先去歇歇,月兒在這里伺候就好了…”她知道安秀心疼,承受不住。
安秀摸了摸眼角的濕濡,笑道:“還是我來吧!”
她繼續幫南宮拭擦干凈。南宮的手背,也是傷痕累累,有很多細小的裂痕,應該是長期在陽光下暴曬所致。
安秀一邊重新擰了一個帕子,一邊心想:這輩子,非這個男人不嫁了!
安秀今天也累極了,又不愿意回房歇息,下人給她在南宮的床邊放了一個小榻子,安秀實在扛不住了,躺在榻上不一會兒便睡熟了,直到感覺有東西輕輕滑過她的臉頰,一下子便驚醒了。
南宮游出蹲在榻前,用他裹著紗布的手輕撫安秀的臉。見她突然彈跳般坐起來,南宮游出一愣,繼而咧嘴笑了笑:“東家你醒了?”
聽到他沙啞的聲音,安秀心中對他充滿了感激,但是他一句東家,生生勾起了安秀的怒火,臉色一落,安秀問道:“你千里迢迢急匆匆趕回來,身子都不顧了,一雙手拉韁繩都快廢了,就是為了回來叫我東家?”
南宮游出一愣,繼而才明白安秀的意思,微微撇過臉,低聲道:“安秀…”他還是不好意思盯著安秀的眼睛,叫她的名字。
安秀卻被他的窘態逗樂了,笑了起來。
南宮游出剛剛醒,身子還是很虛弱,安秀叫下人煮了粥送進來。南宮游出非要說他一點都不餓,安秀卻道:“不餓也要吃點東西。身子不好的時候,不管什么東西,能吃到肚子里,都是滋補的。”
被安秀一說,他只得端起粥碗吃了起來。實在沒有胃口,白粥又沒有味道,南宮游出覺得很難下咽,卻還一口一口艱難地喝了起來。安秀在一旁看著他,令南宮吃飯的動作有些不自然,他忍不住說道:“安秀…你這樣看著我,我感覺怪怪的…”
安秀依舊看著他。
南宮游出沒有法子,繼續吃了起來,幾口粥下去了,仿佛胃口打開了,后面的粥喝起來就不那么難了,一會兒便喝完了,反而覺得肚子有點空了。問還有沒有,安秀很高興,讓丫鬟又給南宮盛了一碗。
“你哥哥的事情如何了?”安秀問道,其實這是廢話,如果他哥哥失敗了,怕他也不可能這樣順利的回來的。
南宮欣慰地笑了笑:“他如今是太陽汗了!是我們西宛國最偉大的太陽汗!當初父汗真的是調走合尺溫,與大妃合計謀算我哥哥。博訝術哥哥非常聰明勇敢,他逃脫了父汗與大妃的迫害,還把父汗與大妃的丑事公布于眾。大臣們都擁護博訝術哥哥,他便繼承了汗位。顧忌父子之情,他沒有殺父汗,只是也把他送到了荒漠的邊緣,任他自生自滅了。”
安秀點點頭,笑道:“那真是太好了,你是太陽汗的弟弟,自然封了王吧?”
南宮沒有接話,只是低頭喝粥。安秀知道,他肯回來,定是放棄了在西宛國的權利與地位的。但是他為安秀做出的犧牲,他從來都不肯說,不肯給安秀壓力,這樣的男人這輩子還能去哪里尋找?
安秀覺得自己的心真的溫暖了起來,何樹生給她那種心涼的感覺,漸漸消失了。
“你實話告訴我,你幾天沒有下馬了?”安秀問道,“是不是牽了兩匹馬趕路?”
南宮游出驚愕地看著她,然后才低聲道:“七八天吧,不太記得了!餓了渴了就慢下來喝點水吃點干糧。”
“你這一路,累死了多么匹好馬?”安秀又問道。
南宮游出一邊喝粥,一邊算了算:“記不清了,五六匹吧!”
“下次不準這樣,懂嗎?身子比較重要,你要是累的三長兩短的,可怎么辦啊?”安秀心疼說道,摸了摸他的頭,繼續道,“南宮,你能回來,我真的很開心。”
南宮臉色微紅,只是點點頭,沒有接口。
安秀想了想,又道:“南宮,我們成親吧!你不是說,等你回來便要娶我嗎?”
南宮一口粥喝下去,頓時嗆得直咳嗽。
安秀坐在一旁努努嘴,不高興道:“你這反應,真叫我傷心。你是不是不愿意娶我,回來就是拿回你的墨石的?”她說這句,才有點小女人撒嬌的味道,長期像個男人在奮斗,安秀都快忘記了自己亦可以這樣撒嬌的。
南宮游出半天才順過氣來,急得臉紅脖子粗:“不是,我…我只得太意外了,因為我走的時候,你并沒有答應會與我成親的…我當然愿意娶你,我畢生的夢想,便是娶安秀為妻。”
“這理想太渺小了!”安秀故意鄙視他。
南宮游出沒有接話,這是直直望著安秀,不知道接下來應該說什么。安秀準備今日把話全部說開,免得以后大家牽扯,又道:“南宮,你在中土的身份,永遠都只是我的家仆。將來成親了,你也只是一個普通人,而我的身份比你尊貴…至少在中土人眼中是這樣的。他們會在背后說你很多難聽的話,你能承受嗎?”
“我若是在乎這些,便不會回來的!”南宮游出說道,“我能承受!”
“我是個棄婦,曾經嫁過人的,旁人亦會拿這件事笑話你,你將來會怪我嗎?”安秀又問道。
南宮放下碗筷,坐在安秀的身邊,緊緊握住她的手,將頭抵著她的額頭:“安秀,承受不起的那個人,是你!如果你真的放不開,不如跟我去西宛國吧,我的封地是有綠洲有河流,是西宛國最最富饒的地方,到了哪里,你的顧忌便都沒有了,只有你我…我是你的夫,你是我的妻!”
南宮的話一針見血,一直放不下的,的確只有安秀。南宮游出肯回來,自然是不會顧忌這些東西的。他可以為了自己不顧權勢,而自己,何苦過分執拗已經無法更改的事情。
“還是留在這里吧,等將來這里住夠了,我們再去你的封地吧!”安秀笑道,“南宮,我明日請人看日子,咱們就算正式定親了!”
“好!”南宮游出說道。
兩人都笑了起來,突然聽到門外月兒焦急的聲音:“候主,候主,老太爺發瘋了…”
安秀與南宮分開,起身撩開簾布,驚愕問道:“什么?你慢慢說…”
“朱管家說,門口來了一個大人,儀仗開道,威風八面,他是來找老爺和候主的,正要來告訴候主,老太爺便先去了,拿了一根長長的棍子,又哭又罵,使勁打那位大人,說他是逆子…”
安秀腳步一頓:何樹生回來了嗎?.無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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