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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能農家女-088節夜談,樹生道隱情
更新時間:2012-01-10  作者: a司芳   本書關鍵詞: 古代言情 | a司芳 | 異能農家女 
正文如下:
古代言情

安秀在南宮游出那里吃了晚飯,才令人請了何有保,一塊兒往客房去會會何樹生。南宮沒有多余的擔心,他知道安秀的,既然做了決定,安秀是不會輕易改變的。

何樹生一直在客房里端坐,思量著這四年的前后種種,希望把事情理出清晰的脈絡,好告訴何有保與安秀聽。突然聽到門口的小廝說:“何大人,候主和老太爺看望您來了…”

何樹生整了整衣冠,迎了出來。安秀依舊是男裝,滿面含笑;而何有保黑著臉,一臉的不情不愿。

下人奉了茶,安秀在外人面前,也說一些客套話:“何大人已經官拜尚書?可喜可賀年紀輕輕便有這番作為,的確是我朝開國第一人啊”

這樣的奉承話,何樹生聽多了,一開始的惶恐,倒后來的高興與驕傲,再到后來的平淡無味,最好的厭煩。可是安秀這樣一說,他突然覺得這樣的奉承話分外刺耳。

“寧南侯客氣了…”何樹生勉強說道。

下人奉了茶,都退了出去。安秀令護院長守在門外,任何人都不可以靠近,何樹生的隨從有點緊張,生怕安秀會加害何樹生。董陽是隨從中地位最高的,亦是跟何樹生年月最久的。何樹生已經把自己身世告訴了董陽,董陽自然知道安秀與何有保不可能加害何樹生的,便道:“你們都散去。在寧南侯府,咱們是客,豈可如此沒有規矩?”

隨從們這才散了去。

茶端上來之后,屋子里是剩下他們三人。何有保依舊黑著臉,不瞧何樹生;安秀品茶,態度很平淡,她對何樹生已經無愛無恨了,當初那點心酸,也漸漸過去。

何樹生跪在何有保的面前,低聲道:“爹,兒子不孝”

何有保沒有接話,心中卻道:你的確是個不孝子

何樹生知道何有保還在生氣,重重磕了三個響頭,便起身,走到安秀的身邊。膝蓋一曲,他亦跪在安秀的腳邊。

何有保愣住了,安秀也吃驚,忙扶起他:“樹生,快起來…”

何樹生一聽安秀依舊叫他的名字,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氣。他這才起身,坐在安秀的對面,何有保的身邊。

三人一度沉默,都不知道應該說點什么。

何樹生也下跪了,也挨打了,安秀覺得應該給他機會,讓他說點什么。哪怕他是撒謊,只要他說了,安秀便原諒。不管何樹生令她多么難堪,都已經過去了。春雨有句話說的很對,人能不犯錯?還能總揪住旁人的錯處不放?

“樹生,你上京趕考,我和爹都對你充滿了期望,指望你光耀門楣,你知道嗎?”安秀的聲音很輕,想起那段患得患失的日子,的確也夠難熬了。他上京,安秀每一步都幫他籌劃好,對他是寄予了多少的深情厚望啊?

何樹生點點頭,說道:“我知道,所以一路上,我生了一場大病,也不敢跟你們回信說,病中還一直在讀書,生怕令你失望…”

安秀愣住,這件事她的確不知道。天高路遠,他們之間的確有太多的誤會沒有解釋。安秀整了整心神,繼續道:“如果你沒有考上,我和爹倒不是非常失望,畢竟還有機會,你還那般年輕。真正讓我們傷心的是,你居然成了霍府的女婿…”

“我知道”何樹生點頭說道,“我知道那件事令你們對我失望透頂…我何嘗不是萬分痛苦?”

“你有啥苦的?你風光極了”何有保接口道,他一向性子和軟,從來沒有聽過他說這種尖銳傷人的話。

安秀忙對何有保使眼色,叫他別插嘴,聽何樹生說完,等會兒再說其他的事情。

“如果你的確是看上了霍家的權勢,看上了霍家小姐的美貌,就給爹磕個頭,這件事算是過去了,爹以后也不會再氣你。每個人都有愛權勢愛美人的機會,落在你頭上,自然要抓住。也跟我說句對不起,我便原諒你拋棄我…”安秀笑道,她如今在何樹生面前說出這樣的話,才算是真的徹底放開了過去的心結,又道,“如果你有隱情,我與爹都洗耳恭聽…”

何有保忙點點頭,說道:“你有什么話直接說。但是人在做天在看,別一而再地騙我們。否則你這輩子都回不了頭了…秀這樣深明大義,樹生你說…”

“秀,我們自小一起長大,我一直以為你會懂我”何樹生緩緩笑了笑,心里的苦澀早已泅開,他依舊不露聲色,這么多年,他早已學會了一身隱藏自己情緒的好本事,連戲臺上唱戲為生的戲子都不及他的表演。

朝廷就是一個大戲臺,誰表演得好,誰才有更多活下去的機會。朝廷往往比戰場還要殘酷,而何樹生這一路雖然背后艱苦,卻走得風光無比,這便是他的本事,他比任何一個人都會控制自己的喜怒哀樂,比任何一個人都會奉承,亦很會揣摩旁人的心思…

只有回到了家中,他才敢泄露一點情緒波動,繼續道:“我何樹生承認,我喜歡權勢。但是我不會為了它,犧牲我的幸福與尊嚴。我相信,憑我的真才實學,遲早要身處高位的,豈會想著攀附霍家,讓同僚們以為我x裙帶關系爬上去,然后在背后嘲笑我?秀,我不會…自小你還不懂我?我雖然窮苦,卻有志氣…”

安秀點點頭,這倒是的,何樹生雖然非常的窮苦,但是身負才學,自然驕傲一些。而且他堅信自己有本事爬上去,依附霍家的可能性減少了一分。安秀一直在聽,只要他說,她便會與何有保選擇相信,哪怕他是在撒謊騙他們。

“他們家人逼你的?”何有保這時也相信了幾分,急忙問道。

“爹,您聽我慢慢說”何樹生見何有保終于肯理他了,心中萬分高興,這抹高興怎么樣掩蓋不住,表現在臉上。倒是安秀看見了,心口一酸。

“本朝科考,考中了三甲進士風光無限,但是科考制度極其嚴格。作弊抄襲的懲罰更加嚴重,要被殺頭…”何樹生說道。

“你是不是作弊被抓了?”安秀這才想起了,當初主考官是霍東然的長子霍泗邈,會不會何樹生在考場作弊….當初,安秀與何玉兒猜測過這個原因的,何玉兒還說要派人去查查,被安秀否決了。

“是”何樹生居然說道。

何有保蹭地站起身來,恨不能打他一拳,痛心疾首道:“你糊涂啊,就算考不上了,三年后還可以再考,你何苦作弊啊?要是你被殺頭了,你叫爹和秀丫頭怎么辦啊?”

何有保心中雖然氣何樹生,但還是非常關心他。

何樹生忙扶何有保坐下,這才說道:“不是我自己作弊,是有人害我當初剛剛進京,住客棧的時候同一位舉人起了一點誤會。后來他賠禮道歉,送我一塊硯臺。我臨上考院的那個早上,硯臺不小心被吳明應打破了。他非要把他自己的給我。可是時間緊急,一時間買不到好的硯臺,我不能拿了他的,只好把那位舉人送我的拿出來…”

“當初過了檢查,我以為這塊硯臺沒有問題的。可是后來主考官大人視察,他一眼便看出我硯臺的問題,支走了陪同視察的人,偷偷把我硯臺里面的一張紙抽了出來,讓我事后去他的府上…”何樹生憤怒說道。

“那個舉人故意害你的?”安秀也氣憤,人心不古,真是防不勝防

“不是…”何樹生緩緩解釋道,“秀,你聽我說,這件事本身便是一個陰謀。當初想害我的人,是吳明應他…他心悅我,不想讓我考中了進士。他是想他自己考中了,派了官,讓我做他的門僚,這樣一輩子他便能將我控制住…”

“這…”何有保目瞪口呆,半晌不知道應該說什么,只是喃喃道,“他也是男人,怎么會有這種心思?”

“爹,其實這也是一種病,樹生命中該有一劫,所以遇人不淑…”安秀安慰何有保道,然后問何樹生,“霍泗邈先前見過你,欣賞你的才氣,幫你偷偷藏住了作弊的事情,然后逼你娶他的妹妹,入贅霍家是不是?”

“若是這樣,倒也簡單的”何樹生說道,“我一個人死,也要保全我的氣節…霍家長房的老爺霍東然覺得我人不錯,霍泗邈亦覺得,但是真正看中我的,是霍家小姐霍卷簾。她原本應該進宮的,但是她心悅我,故意寫了一首詩,表達了對我的情誼。整個京都傳的沸沸揚揚,大家都說,只要何樹生中了狀元,便是霍家的乘龍快婿。連皇帝都知道了。霍卷簾如此一鬧,自然是不可能再進宮的。霍家很生氣,家中出不了皇妃,自然要找一個好女婿補償。而且霍卷簾把這件事弄得滿城風雨,有頭有臉的人家誰肯正式娶她?”

“她不想進宮的,一首詩便讓她一舉兩得。”何樹生說道,提起霍卷簾,他的眼角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繼而平淡說道,“霍家都知道我家中的事情,正在考慮如何說服我休妻再娶,正好便遇到了考場作弊的事情…其實,那個硯臺的小抄非常明顯,有心人一下子便能看出來。霍泗邈當時便站在不遠處,他看到之后,故意叫人不要驗的硯臺,放了我進去,然后正好拿住這個把柄。吳明應是希望我在考院外便被發現,然后直接趕走…但是小抄帶進了考院,便是死罪…他也沒有想到,考院門口的檢察官員居然這么明顯的痕跡都沒有發現…他只是想讓我依附他,并不想我死,所以考場上憂心忡忡,發揮失常,只考中了三甲…其實他的才學跟我不想伯仲。”

安秀與何有保哭笑不得:“這個時候,你還幫他說話?”

何樹生笑了笑:“不管他當初的目的是什么,在學堂里他的確對我很好,幫了我很多的忙,那些總是想欺負我的人也是忌憚他,才放過我的…怨氣歸怨氣,他對我的恩情我都不曾忘記…其實他也可憐,相貌堂堂,滿腹才學,家資殷實,多少女子愛慕他?可是他偏偏喜歡男兒…”

“然后呢?”安秀不想聽何樹生說吳明應的事情,繼續問道,“你說事情沒有那么簡單,后面如何了?”

何樹生嘆了一口氣,說道:“吳明應塞在我硯臺里面的那張紙,不過是平常的幾句四書五經。但是霍泗邈拿住之后,居然換成了那科的考題…他是主考官,泄題的話要撤去官職,流放邊疆。他怒斥我何從得到題目,為何要害他?而且我主動買題,卻是要滅三族…”

安秀與何有保這才吸了一口涼氣,果然是陰毒的。

“我若是死了,便能成全自己的骨氣,但是我不能累及族人和你們…”何樹生壓抑著胸口的疼痛。那段日子的感覺仿佛又回到了身上。當時,霍泗邈問他,是愿意休妻做霍家的女婿,娶了霍卷簾,保證她的名聲,還是要何家三族被滅?

“當時霍泗邈說道:‘何樹生,我妹妹這樣對你一往情深,你不能辜負了她。她如今的名聲已經被你帶累了。你若是同意娶她,這科你必是狀元,金榜題名日,洞房花燭夜,這會是流傳千古的佳話你若是不同意,我便將這件事告訴圣上,你三族便無活路,我是霍尚書的長子,又是主動投案,說些旁話,最多奪了官位。我家族的聲譽,風聲一過,甚至能獲得更好的缺。你要想清楚,孰輕孰重自己掂量。’自從考場出來到放榜,整整三天,我沒吃沒喝,用頭撞墻,血流了一地,真想一死了之。但是…我不能為了一己私利,害了爹和秀…還有族人,成為何家的罪人…我哪一年命運不濟,所以倒霉的事情一塊兒撞上,想死都不能。這件事不能泄露出來一分,我不敢解釋…”何樹生想起了那段非人的三天,如今都心有余悸。

安秀與何有保都不知道,原來他經歷了這么多的坎坷。

何有保的眼淚流了下來,兒子被人陷害,受了這么多的委屈,而他回來,自己沒有問清緣故被將他打了一頓,心疼與愧疚一齊涌上來,何有保道:“樹生啊,爹錯怪你了…”

聽到這句,何樹生的情緒也壓抑不住,臉上浮現悲痛。不管多么辛苦,他都忍住,忍住回來把這一切說給他最親的人聽,看到何有保與安秀終于能體諒他了,何樹生的淚光終于收藏不住了。

舒了一口氣,三人才都把悲傷藏好,畢竟都過去這么久了。

何樹生又道:“后來,東邊大水,陛下親自微服私訪,一回朝便召見我…他直接問我,宿渠縣的安秀,可是我的結發妻子我便知道,他遇到秀了。他說,安秀在東邊水患時,大米出了力,解救了一方百姓,是有功之人,陛下說會封賞秀。然后又道,‘何樹生,安秀為你求情,讓朕給你一次辯解的機會…你若是說不出正當的理由,今日起,除去翰林之名,貶為庶民,此生用不得科考…’我沒有解釋,只是求陛下出一題,我一炷香的時辰內作好,給陛下瞧,然后問道,‘陛下,我的這篇文章,比起科考那篇,如何?’陛下說比那篇還要好,對我的才學驚艷不已。陛下肯定了我的才學,我才敢把考場前后的事情告訴他。當時我不知道是吳明應害我,只以為是那個舉人想報復…至于小抄是考題,我亦是后來才知道…我如實說了,陛下半晌沒有說話,便叫我回去了。”

“回到霍府,霍家問我何事,我只說皇帝想考我的才學,至于合盤拖出的事情,半句都不敢講。其實我心中亦是后怕,如果皇帝不相信我的話,我的家族…”何樹生說道,“當時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一口氣說了出來。事后想想,我又是一連失眠了好幾日。兩日過后,皇帝讓我去皇宮做他的講師,只口不提我以前的事情。后來才知道,他是個謹慎的人,他在觀察我的人品…霍家與上官家兩足鼎立,在朝中拉幫結派,令皇帝很苦惱,他想鏟除這兩股勢力。上官家不過依靠先皇后得寵,陛下想鏟除他家比較容易。但是霍家根深蒂固,陛下知道連根拔起是不可能的,他需要一點點把霍家擊垮…”

“他答應我,只要霍家元氣喪盡的那天,便是還我清白的那日。他知道我的才學根本不用作弊,亦是一甲人選。陛下還許諾我,只要能成功,遲早還我們夫妻團圓…”何樹生說道,卻留了一個心眼,沒有把圣旨賜婚的事情說出來。他也想看看,這四年安秀的心意是否改變。

倘若沒有改變,圣旨賜婚便是錦上添花。倘若她變了…何樹生覺得,他需要用些手段,才能將安秀奪回來。這么多年在京都,何樹生見識過無數的女人,亦有個很多的女人,但是他記憶中,只有安秀的味道最美好。

曾經一起受過苦惱的女子,才能給何樹生安全感與愛情的美好。

“霍家長房…已經垮了嗎?”安秀好奇問道,怎么一點都沒有聽何玉兒說起過。可能霍昆霖跟長房的關系不和吧。而且,霍家長房也不是一日才垮掉的,可能聯想不到何樹生的頭上。

“去年的時候就只剩下一口氣,如今連霍泗邈都罷官了,算是徹底完了。上官家亦是同樣…皇后的娘家平家一直都不成氣候,皇帝這才算把實權抓在自己的手中…我以前覺得他有點懦弱,沒有什么魄力,其實他是一個穩重的人,沒有絕對的把握不會出手。一出手絕對會大獲全勝。他會是千古明君。”何樹生稱贊道。在自己的院子里,在自己的親人面前,他也敢說君王的是非。

“關于當年考院的全部過程,這些隱情,我也是前年才從霍泗邈的口中得知了…”何樹生又說道。

安秀舒了一口氣,心中對這個解釋很滿意。何樹生沒有讓她失望,終歸沒有貪慕虛榮背信棄義。其實從皇帝開始重用他那日起,安秀便應該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霍玨那么聰明慎重,不會用一個無情無義的人。

只不過是欣慰。但是安秀從來沒有想過,跟他還有什么。就算他有隱情,他休妻的事情亦發生了。既然婚約關系早已結束,安秀也從來沒有打算再重新開始,她與何樹生繞了這么大的一個圈子,始終都是姐弟。

可能他們命中注定只能是親人,不能是愛人。

一席話說完,已經子夜了。雖然大家都沒有睡意,安秀還是道:“樹生,如今你也算徹底甩開了霍家的包袱,揚眉吐氣光宗耀祖了。你這次回來,是專門跟我們解釋這件事嗎?”

何樹生道:“是的,還要回鄉祭祖。這么多年,早就該回來祭祖了…”其實他回來最主要的目的,是娶安秀,帶她和爹爹去京都

“祭祖的事情,明日再安排吧今日也晚了,你趕路也辛苦,早點歇息。爹也要照顧春姨娘,早些去睡吧”安秀起身笑道,準備要走了。

“秀…”何樹生喊住她,笑了笑,“我不太困,你如果不累,我們說說話兒吧爹先回去歇息吧,您年紀大了,別熬夜…”

何有保知道他們之前肯定有私密話要說,便道:“那爹先去歇著了,你們也別說得太晚了。”

安秀點點頭,叫人送了何有保回去,然后坐到何樹生的身邊椅子上,兩人換了茶與茶點,吃了起來。

“四年多了”何樹生感慨道,“秀你好像一點都沒有變,只是以前更加漂亮了。”

年紀越大,越來越成熟,自然越來越美麗,該長開的地方都已經長開了。她才二十四歲,雖然過了水靈的年紀,亦是正青春呢。何樹生說她比以前漂亮了,安秀相信這是真話。

“你跟以前也不太一樣了”安秀笑道,“走的時候還不到十五歲呢,如今都快二十了吧?真快啊小時候我總是逼你吃飯,生怕你長不高將來不夠英俊,女人瞧不上你。如今好了,長成大小伙子了。”

何樹生聽安秀的語氣,怎么都像是母親說自己的兒子一般,笑了笑:“你這話,怎么感覺老氣橫秋的”

安秀也笑了起來,抿了一口茶才道:“你的夫人如今好嗎?有幾個孩子了?”

“你說霍卷簾?”何樹生說起霍卷簾,似乎再說一個陌生人,想了一下才道,“已經去世了,得了不知道什么怪病,成親一年后就病了,拖了整整一年,骨瘦如柴的,才死去”

安秀沒有接話。成親才一年就病倒了,怕是沒有子嗣吧?這倒不好意思再問了。

“你呢秀?你這四年過得好嗎?”何樹生一點都不想霍家的事情,那是他這一輩子的恥辱,連忙轉移話題,“聽說你冒著大澇去了東邊…還有你救了整個宿渠縣,如今這里已經是你的封地了…我都聽說了,皇帝經常拿你的情報給我。”

安秀笑了笑:“這幾年,也沒有發生什么大事”

安秀簡單地說了一下這幾年的生活。她從宿渠縣的那次動亂過后,再也不親自管理鋪子的生意,全部都是秦淵、凌二虎、孫全幫她打理。家中的事情,安秀也說給何樹生聽:何家莊的事情她如今知道的不多,似乎娟子生了兒子,何江生的媳婦生了女兒;然后又說張珍珍和何玉兒的事情。張珍珍成親一年便有了孩子,的確是一件喜事;何玉兒也壞了身子,如今都快四個月了,年底或者明年年初便能生了。

然后安秀又笑道:“樹生,要是朝中事務不繁忙,你一定要多住一些時日,春雨姨娘懷的肚子,應該是個大胖小子。爹高興極了。秋霜姨娘也有了身子,不過要等明年。如今咱們也是大家庭了。咱們何家最缺的便是人了。”

“爹的姨娘?”何樹生忍不住笑了起來,“虧你想的起來…我真的沒有想過我爹會再娶姨娘,亦沒有想過我還會再有弟妹的…”

“是玉兒的主意”安秀笑道,“我也沒有想到…”

何樹生一直都在試探,想知道安秀這四年里,有沒有男人對她很好。當初蔣國老送男寵給安秀的事情,何樹生亦是聽說過的,但是非常的擔心。后來才知道,安秀把他們調成了下人。那個男寵,后來從軍,還立了不少軍功呢

“你呢?”何樹生問道,“秀,你別光說大家,你好嗎?”

“我啊…”安秀笑了起來,這幾年具體做了什么事情,她真的想不起來,似乎在她身上發生的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于是笑著把前不久有個叫蔡付的人過來斗法,被她打敗的事情,還有今天上午被腳夫調戲的事情…

何樹生知道她的異能,所以沒有什么好隱瞞的。

安秀想了想,又道:“樹生,你還記得南宮游出?那個非要把他自己賣給我們的人?”

何樹生笑道:“我還在家的時候,他就跟了你好多年,我怎么會不記得呢?他怎么了?”

“我要跟他成親了”安秀笑道,“如今才覺得他是個好人…”

何樹生蹭地站起身子來,打翻了茶杯,清香的茶香四溢,頓時彌漫了整個屋子。何樹生驚愕道:“秀,你…你怎能下嫁他?他不過是你的下人…”

“樹生,你并不是我的主子…”安秀輕聲笑道,“我要嫁給誰,只是告訴你一聲而已…看來你真的累了,早些歇著吧,明日還要準備回鄉祭祖的事情呢。這次我不能幫你去了,你可能要自己受累一些…”

安秀走了出去。剛剛下過雨的夜空,月色皎潔純凈,宛如黑絲絨布上托著一顆最上等的明珠…夜已經深了,更鼓頻傳。安秀心中感慨萬千,一時間信布在園中慢走。

突然感覺身后有人跟著自己,安秀嚇了一跳,轉身去瞧。南宮從回廊后面轉了出來,他淡淡說道:“不管何樹生跟你說了什么,我都怕你心中不舒服,偷偷跟著你…可能太累了,腳步重連你都能發現我…”

安秀雖然感動,臉色還是一寒:“你應該臥床好好休息的…”

其實她知道南宮游出是不放心的,所以才會這樣跟著她。他剛剛的話中之意,只怕以前也跟過她,只是那時功夫比較好,安秀沒有發現而已。

“我已經出來了…”南宮游出道。

安秀無法,走到他身邊。他們之間這還是第一次這樣并肩而行。從前,南宮總是走在安秀的身后,保護著她。一個男人為了她,可以承受一切的低微,卻將她托起,安秀此生定是不會負南宮的。如今才知道他的情誼,反而更加感動。

不遠處有處小小池塘,中了白色的睡蓮。這個季節正是花期,清風徐來,送來了荷葉的清新與荷花的幽香。池塘正中央,有處水閣,平日里供人游玩的,安秀很少來,但是也知道打掃得很干凈。

安秀與南宮上了水閣,頓時被一股子清涼包圍著。這樣的水閣,縱使是盛夏的夜景,也彌漫了涼意。清新的綠波鋪滿了月下的小池塘,微風來,水閣的帷幔輕搖,細碎的簾影舞動著月色。

南宮游出坐在長椅上,安秀突然感覺好累,頭枕在南宮的膝蓋上,平躺在椅子上。南宮游出忙道:“墊了我的衣裳再睡,免得著涼了”

安秀卻笑了:“呆子,這個天氣如何著涼啊?”

南宮游出無聲地撇嘴笑了笑。他很少笑,笑容卻是極其好看的。他的手上依舊蒙了一層薄紗,上了藥。他怕弄傷安秀的臉,只用手指撥了撥她的發絲,看著她的臉,有些入迷。

他們認識快七年了,卻第一次這么親密。南宮游出非常本分,他雖然心中一直愛戀安秀,卻從來沒有在安秀面前有什么超過主仆之間的舉動與語言,甚至表情都收藏好,安秀這么多年愣是沒有發現。

除了她的神經比較粗大,從來不會往這方面想,更多的是南宮游出善于隱藏自己的情緒。他跟他姐夫學功夫的時候,便學會了一種內功,對收斂情緒有很好的幫助。平日里看南宮,總是古井無波。

兩人獨處,安秀沒有說何樹生的事情,南宮亦沒有問。他知道安秀的性格,她是不可能會回頭的,所以對她很放心。

“南宮,我們盡快拜堂成親,好不好?”安秀笑道,“我真怕日久生變啊”

南宮游出想都沒有想,便道:“你做主吧我聽你的”

“這話說錯了,以后你是我的丈夫了,事情應該你拿主意。你別總是聽我的,我不再是你的東家,而是你的妻子啊”安秀笑道,“男人應該有自己的主見,否則我會覺得很累,什么都要操心。”

南宮游出立馬道:“明日我看黃歷,七月哪日是良成吉日,我們便成親。我問好了再告訴你在我們草原,打仗是男人的事情,家中的事情都是女人的”

“你們草原經常打仗嗎?”安秀問道,“你們是不是住在蒙古包里?”

南宮游出笑道:“太陽城是一個城池,跟你們漢人一樣,我們有高高的城墻與磚石建起來的房子,我們也有集市…不過我們除了太陽城,都是蒙古包。整個草原有很多的部落,他們雖然對太陽汗稱臣,卻常年為了部眾、水草、牛羊和女人相互廝殺…這個太陽汗都管不了。我小時候跟著博訝術哥哥在草原長大,母親總是叫我們多呆在草原,才能保持男兒的本性,否則就跟我們的父親一樣,是個舉不起大弓、駕不了良駒的可汗,常年被部眾首領笑話,甚至西宛國都岌岌可危…”

安秀卻聽得入迷,忍不住向往:“你們草原真好玩住在蒙古包里。你們的女人騎馬射箭嗎?”

“很多的女人不會,她們擠羊奶,捅馬奶乳,沾羊毛做氈布,給男兒能做衣衫…”南宮游出說道,“但是我的母親會,她的騎射都是草原一絕,很多首領都說大妃英武,是女子中的巴特爾不過早逝了…”

說起他的母親,南宮游出充滿了驕傲,安秀笑了笑:“南宮,將來我們有了孩子,如果是男孩,就讓他去草原生長。那個淳樸的地方養出來的男兒重情重義,就像你一樣”

南宮的臉一瞬間紅了,不知道是因為安秀夸獎他,還是因為她說她要為南宮游出生孩子。夜色是最好的掩護,南宮游出笑了笑:“好,安秀你愿意就好了將來有了孩子,我們就回草原吧。我親自教他射箭,把他訓練成草原里最勇敢的巴特爾”

安秀翻身,往他懷中鉆了鉆,似乎這才是談情說愛啊她跟何樹生在一起的時候,好像都沒有這一步。不過,那時他還是個十四五歲的孩子,真是沒有法子跟他談情。

夜色漸漸深了,安秀還是沒有什么睡意,她今日應該很累了,可是心中的事情太多,似乎總是睡不著。她想了想,又道:“南宮,我成親,花轎要沿著宿渠縣城走一圈,大肆風光一下。”

“好”

“我的嫁妝自己置辦,也要三百抬,多得前無古人后無來者,這樣我才安心。反正旁人都要說我的閑話,讓他們一次說過夠”安秀說道。

南宮游出道:“不會,你是候主,他們不敢說你的閑話。”

安秀后來又說了些什么,她都記不清了,只是覺得迷迷糊糊中,荷花的清香一直縈繞在鼻端,還有南宮游出輕聲的話語。等到她醒來的時候,天氣又熱了起來。外面的日頭很強,已經半上午了。

夏露見她醒了,才進來伺候,笑道:“候主,您又睡過頭了”

安秀笑了起來:“早上又沒有什么事情,為何不能睡過頭?”

“誰說沒事?”夏露笑道,“那個何大人親自來了,聽到候主尚未起身,便走了,剛剛派了小廝又來看,怕是有事跟候主說呢”

安秀當然知道何樹生的事情,如果他說自己與南宮的婚事,安秀是不想理他的;如果他說祭祖的事情,讓朱慶去安排便好了,這點小事還用安秀親自操持不成?

“夏露,告訴外面的人,讓朱管家去看看何大人。如果何大人有什么需要府上幫忙的,讓朱管家代本侯辦吧…”

夏露道是,轉身就出去吩咐了。月兒打了水來,兩人伺候安秀更衣洗臉。夏露偷偷笑道:“候主,那個何大人是什么來頭啊?年紀這般輕,就有這么大的排場”

她們都是何樹生趕考走后才買的丫鬟,都沒有見過何樹生。特別是夏露,她是何樹生休妻過后才買進來的。那時,大家已經不說候主被休棄的事情,所以夏露偶爾聽到一句,旁人也很忌諱,立馬閉嘴不說。

夏露見何樹生長得英俊又有威嚴,忍不住快嘴快舌打聽。

月兒雖然也沒有見過何樹生,但是她知道候主被男人休棄的事情,那個時候整個府上的氣氛都是非常壓抑的,沒有人敢說什么,老太爺病了半年,這件事很忌諱說起的,當即咳了一聲,沖夏露使眼色,警告她別問了。

夏露雖然不懂月兒警告是什么意思,但是她懂得自己問多了,頓時閉嘴。

安秀卻笑了起來:“他是老太爺的兒子,亦是本侯的義弟你啊,要是瞧見何大人好,回頭本侯將你送給他,正好替本侯做個人情。”

夏露被安秀的玩笑話嚇住了,也不懂她的意思,連忙跪下:“候主,夏露知錯了,夏露不敢再多言了候主別將夏露送人啊”

“傻丫頭,快起來吧本侯跟你開玩笑的。你這么能干,本侯才舍不得呢昨晚是不是南宮管家送本侯回來的?夏露,你親自看看看,南宮管家起來沒有…”安秀笑道。

夏露見安秀還肯用她,便知道沒有真的生氣,頓時高興,笑瞇瞇說道:“那候主,夏露去了”

夏露一走,月兒瞧安秀的臉色,雖然看不出什么,還是替夏露說了幾句好話:“候主,夏露那個丫頭年紀小不懂輕重,您別怪她才好,是月兒沒有教好她…”

“本侯真的沒有生氣…”安秀笑道。

清晨,純陽府鎮南大將軍府門口停了數輛馬車。

霍昆霖站在門口,扶住已經現肚子的何玉兒,道:“非要去嗎?去宿渠縣要兩個多時辰呢,我真是不放心…你這大肚子,可磕不得碰不得…”

“自然要去”何玉兒臉色不好,怒氣沖沖對霍昆霖說道,“我倒是想去看看,何樹生他衣錦榮歸是何等的風光。當初安秀只是個小小商戶女,他便拋棄她,攀上霍家的好姻親。如今霍家長房不景氣了,他又回來了。這個男子,無情無義不忠不孝我不當面罵他,咽不下這口氣”

霍昆霖嘆了一口氣,扶著何玉兒上車,笑道:“好了好了,一路上小心便是,不舒服就趕緊停下來…你要等三日,我這邊的操練期一過,親自陪你去,我這也走不開…去了寧南侯府,也別太動怒,對胎兒不好。你這性子…”

霍昆霖剛剛聽到何玉兒說霍家長房不景氣的時候,有種兔死狐悲的感觸。霍家這幾年倒霉的事情一樁接一樁,先是霍卷簾去世,然后霍東然無故嗜吃,半年胖了兩倍,有此走路摔倒了,便再也沒有起來。太醫說他太胖了,把心都擠破了,這一摔便死了;前年的時候二兒子的生意一落千丈,爬都爬不起來;去年霍泗邈被人參了數次,年初的時候,他貪污公款被查出來,判了秋后問斬,任何人都不得求情。

整個霍家,除了他們家的先前女婿何樹生的官運恒通,個個都沒有好下場,跟前年的上官家一樣。霍昆霖看得透徹,怕是霍玨的主意。霍家與上官家功高蓋主,早就讓霍玨忌諱。

所以霍昆霖當初立了戰功,皇帝想他留在京都,保衛京都,霍昆霖拒絕了。霍泗邈也勸他,說回東南沒有前途,說他傻,還是跟以前一樣沒有雄心壯志。其實霍昆霖才是最聰明的,他懂得避開權勢的中央,才能活的長久。

如果他真的留在京都,只怕下場已經跟霍家長房的眾人一樣了吧?想到這里,霍昆霖便知道,在霍家敗落的路上,何樹生功不可沒,否則他的官位不會升得如此快。但是他能不能得到長久的恩寵,也要看他的造化。

霍昆霖并不恨何樹生。如果沒有何樹生,也有張樹生、李樹生。皇帝想對付霍東然早就計劃好的,何樹生不過是剛剛在那里的棋子。

命運不是他們小人物能玩得起的霍昆霖想,保好東南,守住妻兒,便是他一生的志向了

何玉兒上了馬車,跟霍昆霖揮手告別,霍昆霖才回過神來,騎馬一直送她出了純陽府的城門,還一個勁叮囑她,別動怒

冬雪在一旁笑了起來:“小姐,大將軍對您真好”

何玉兒還沉浸在對何樹生的憤怒中,愣是沒有聽到這里,臉色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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