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這一病,卻是整整病了大半個月。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此話一點不假。袁氏一開始只是發燒,后來又染上了風寒,每天不停的咳嗽。
喝藥也總不見好。
齊簫心里愧疚不已,每天除了在書房里讀書,剩余的時間都陪在袁氏身邊。
沈宜晴更是寸步不離,每天守在袁氏的身邊。熬藥之類的事情,不肯假手他人,全是沈宜晴親自動手。至于貼身伺候的事情,沈宜晴更是二話不說搶著做了。
袁氏依舊沒什么好臉色給沈宜晴看,時不時的譏諷幾句。
沈宜晴一聲不吭,任由袁氏奚落譏諷,每天都硬是等著袁氏入睡之后才回院子休息。第二天又早早的起床過去。
還不到一個月,沈宜晴的臉頰便瘦了一圈,下巴尖尖的,愈發顯得黑眸沉靜明亮。
齊簫心疼不已,私下里說道:“晴兒,要不,從明兒個起你就別去母親那兒伺候了。院子里丫鬟婆子多的是,你這么貼身伺候也太辛苦了。”
沈宜晴笑了笑:“母親生著病,心里又不痛快,數落幾句也不算什么。你不用擔心,我能撐得住的。”
齊簫長嘆口氣,緊緊的摟著沈宜晴,半晌都沒說話。
袁氏這一病,之前的那個話題自然也沒人提及,便這么擱置在了一邊。每每想及這個,齊簫的心便七上八下的不踏實。
齊簫低聲說道:“晴兒,你說母親現在到底是怎么想的?”
袁氏顯然還沒消氣,見了沈宜晴也沒個好臉色。對他的態度也比往日疏遠了不少。可是,卻也沒拒絕他和沈宜晴的陪伴。
齊簫琢磨了許久,也猜不出袁氏到底在想什么。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針啊!
沈宜晴輕笑一聲:“母親一時半會兒還是轉不過勁來。我們好好的表現就是了。”
袁氏心軟是遲早的事情了吧!既然舍不得齊簫,那也只能無奈的一并接受了她。所以,袁氏才會愈發的窩火,憋足了勁兒的挑刺找不痛快吧!
齊簫想了想,也明白了過來…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好,那我們兩個再辛苦幾天,等母親想通了,自然就對你好了。”
沈宜晴抿唇一笑,眼里閃過一絲自信。
袁氏確實難纏,不過…她有的是耐心和毅力。遲早有一天,她會讓袁氏打心底里接受她的。
這么想著,在接下來的乩天里,沈宜晴伺候袁氏愈發的細心周到。
齊禮看在眼里,心里暗暗點頭贊許。私下里對袁氏說道:“這個兒媳雖然是庶出,可說話做事倒是很有大家閨秀的風范。”
袁氏不情愿的點頭附和:“是啊,這些天,她每天衣不解帶的在我身邊伺候。倒也算的上有幾分孝心。”就算想挑毛病,也實在是挑不出來呢!
齊禮嘆口氣:“也罷…人都娶進府里來了,再計較當初的那點子事情也沒什么用。以后,你也別總為難她了。免得簫兒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一提到齊簫,袁氏的眼神便復雜起暴。
這些天,每每安靜下來獨處的時候…齊簫曾說過的那番話就在腦子里不停的回響。袁氏又是氣悶又是懊惱,還有些說不出口的不甘和嫉恨。
疼愛了這么多年的兒子,現在卻全心全意的對另一個女子這么好。還說出那等大逆不道的話來,讓她這個做母親的情何以堪?
齊禮見袁氏的神情不對勁,好奇的追問道:“說的好好的,你怎么發起呆來了?有什么心事嗎?”
袁氏回過神來,掩飾的笑了笑:“沒什么,我就是在想…會試的日子就快到了…也不知簫兒今年能否一舉考中呢!”
齊簫的那番話若是被齊禮知道了,以齊禮的性子…只怕齊簫有的是苦頭吃。因此,袁氏在齊禮面前只字未提過。
果然,齊禮的注意力被這個話題吸引了過來,笑道:“簫兒才十六歲,就算今年考不中也沒什么,明年再考也就是了。前兩日孟夫子倒是對我說過,簫兒很有天分,只要好好的溫習,考中的把握還是挺大的。”
袁氏聽到這樣的話自然高興,臉上立刻有了笑意:“還有半個月就要會試了,這些天簫兒一直陪在我身邊,實在夠辛苦的。以后還是讓他好好休息才是。”
齊禮連連點頭,下午便吩咐了齊簫一聲。齊簫正覺得時間緊張,便也應了。
如此一來,沈宜晴和袁氏單獨相處的時間又增加了不少。
這一日,袁氏的病情有了好轉,開始下床走動。
沈宜晴見袁氏精神不錯,笑盈盈的建議道:“母親,今天的氣極好,您在屋子里悶了這么多天了,不如今日到園子里轉轉如何?”
袁氏想了想,便點頭應了。
沈宜晴心里一喜,雖然袁氏的臉色還是淡淡的,可至少沒有拒絕她的提議。真是個不小的進步了。
她連忙走上前來,攙扶著袁氏走了出去,邊笑道:“這兩天桂花開的正好,我陪您過去看看吧!”
袁氏“嗯”了一聲,在沈宜晴的攙扶下,緩緩的走到了園子里。
齊府的園子里種了四五株桂花,此時正是桂花盛放的季節。遠遠的,那香氣便飄了過來。
袁氏深深的嗅了一口,只覺得花香陣陣分外怡人,心情陡然好了許多。
沈宜晴一直在留意著袁氏的神情變化,見袁氏的臉上有笑容,也略略放了心。撿了些無關緊要的閑話說了幾句。
袁氏淡淡的應對了幾句,雖然神情絲毫不熱絡,可再也不像前些日子那般冷嘲熱諷了。
沈宜晴心里暗暗歡喜,嘴角滿是笑意。
秦媽媽一直侯在旁邊,此刻忽的走上前來,陪笑道:“老奴有一事相求,還望太太做主。”
沈宜晴心里悄然一動。
前幾天,她特地將王媽媽喊過來叮囑了幾句。王媽媽當時便爽快的應了,晚上就去找了秦媽媽探了探口風。
聽王媽媽說,秦媽媽剛一聽到蘭初的名字,眼睛便亮了起來,顯然很是中意。不過,秦媽媽當時并未表態,只說要和兒子齊福商議一番再做決定。
這一等就是幾日,沈宜晴一向沉得住氣,并未繼續探聽秦朝媽媽的反應。婚嫁一事講究你情我愿,若是對方有這個意思,自然會有所行動的。
說起來,秦媽媽確實是個機靈人。特地選了個這樣的好時機……
沈宜晴意味深長的瞄了蘭初一眼,蘭初立刻會意過來,陡然紅了臉,悄悄的退了下去。
袁氏心情郁結了多日,今天總算有了笑容,聞言笑道:“好了,這兒也沒外人,你有什么話直說就是了。能為你做主的,我便允了。”
秦媽媽果然深諳袁氏的脾氣,立刻陪笑道:“說起來,這也是樁喜事呢!老奴那個不成器的兒子,這幾年一直打著光棍。老奴三番五次的催他,他總說沒有相中的。前兩天,他跑來央求老奴,說是有了相中的姑娘……”
袁氏啞然失笑,倒是來了興致:“哦?齊福一向眼高于頂,前兩年我想為他保媒,他愣是沒看中。現在倒是有了中意的,不知是哪一個?”
齊福是家生子,又是齊禮身邊得用的人,袁氏對他自然熟悉的很。
秦媽媽咳嗽一聲,看了沈宜晴一眼,陪笑道:“還請少奶奶別見怪,老奴那個傻兒子,自打見過您身邊的蘭初之后,便惦記上了。老奴本不好意思開口,只是齊福纏的厲害,老奴只得厚顏相求了。”
沈宜晴心里暗笑不已。明明是王媽媽先去探了口風,可在袁氏面前,秦媽媽愣是將事實顛倒了過來。說成了齊福對蘭初有意,且做出了這番姿態來。
秦媽媽果然會做人啊!
沈宜晴微微一笑,和秦媽媽交換了個會心的眼神,然后笑吟吟的說道:“這本是件好事,不過,總得先問過了蘭初的意思,才能給你回話。只不知母親覺得此事可還妥當么?”
袁氏對秦媽媽很是器重,又見是這樣的喜事,倒也高興,笑著說道:“這有什么不妥當的。雖說齊福年齡稍大了一些,又曾娶過妻。可現在卻是單身一人,又沒孩子拖累。蘭初若是許配給了他,將來不愁沒好日子過。”
齊福相貌端正,人又精明能干,前途一片光明。若不是因為眼高頗高,婚事也不會拖延至今了。
沈宜晴一聽此話,正中下懷,忙笑道:“既是母親也贊成,兒媳可就放心了。今天晚上回去,我便探聽一下蘭初的心意,明天早上再給秦媽媽回話。”
秦媽媽連道不敢,心里卻是高興極了。
這樁親事你情我愿,袁氏又點了頭,焉有不成的?
蘭初生的出挑,女紅廚藝樣樣拿的出手,又是少奶奶身邊的大丫鬟。以少爺對少奶奶的重視,將來少奶奶在府里的地位定會扶搖直上。若能借著蘭初這樁親事攀上少奶奶這層關系,將來必然大有益秦媽媽心里的小算盤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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