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四百六十章心痛

狂暴血腥的氣息宛若潮水般涌向正道眾修士，壓迫他們一步步向后退去。已經受傷的修士在門人弟子攙扶下，避開這股蘊含毀滅氣息的邪力侵蝕，可是，在眼前這種局勢下，他們又能撐得了多長時間？

“橫豎都是死，大家跟他拼了！”

一個身穿青衣的大漢再也忍受不了等待死亡來臨之前漫長的痛苦煎熬，狂吼一聲，手中掐出法訣，祭出一件青色圓環法器，縱身躍向那來自九幽地獄的魔神！

瀾滄門門主李琦，太虛初期修士，青色圓環是他的元神法器九江環！

他的身形還在半空，元神法器九江環已經化成一道青光向前方激射而去。抱有必死之心，他這一擊使出畢生功力。可是，魔戟裂天，憑空一指，這位性格剛烈的漢子下場凄慘無比，環毀，人亡，形神俱滅！

“殺！大家一起上，跟這惡魔拼了！”

李琦悲慘的下場，宛若引信般點燃場上正道修士心底怒火，這一刻，他們同仇敵愾，不畏生死，紛紛施展自己最強大的攻擊法門，向那惡魔般兇殘的血發男子撲去！

四五十道異色光芒漫天飛舞，血神暴戾的眼神掃過，身上血腥氣息更濃，他雙手持戟，對著天穹遙遙劃過，下一刻，漫天襲來的各種各樣法器在一股毀天滅地的無形氣勁侵蝕下，紛紛爆裂損毀！

那些展開攻擊的正道修士還沒有反應過來，只感覺眼前血影閃過，瞬間，他們的意識消亡，永遠墮入黑暗之中！

正道四大宗門弟子沒有得到師長的命令，全部在一旁觀戰。在他們眼中，見證世間最血腥暴戾的場面，那魔神般的男子，身化血影，不斷在對手中間穿行，每一次停頓，金戟之下，便會多出一縷亡魂，他似乎很享受對手的肉身在長戟攻擊下化成血肉爆裂的感覺，樂此不疲。此刻，廣場上，仿佛已是人間地獄，到處都是殘肢斷骸，血流成河，染紅了白玉石鋪砌的地面！

“住手！”

“天賜，不要！”

兩聲驚呼不約而同響起，兩道身影急速向正在展開屠戮的兇手撲去。其中一道身影在半空中化成金色巨龍，龍身已然模糊不清，可依然挾著無比威勢向前沖去，其勢慘烈，無所畏懼！

而另一道身影是一位白衣少女，她絕美的容顏上掛滿淚水，神情凄涼，身法展開，向那血腥嗜殺的惡魔撲去，玉臉上露出決然之色！

金色巨龍率先來到，自上而下向血神當頭撞去，大有玉石俱焚之勢。血色的雙眸暴射出森冷殺意，在他手中長戟伸出準備給予對手致命一擊時，主人的聲音在心底突兀響起，旋即，他扇動雙翼，身化血影，瞬間來到巨龍身后，左手急探，五指彎曲成爪，猛地抓住巨大的龍尾，暴喝一聲，數百丈之長的巨龍軀體被他凌空掄起，重重摔落在后方廣場地面上！

他那弱小的身軀跟巨龍相比，顯得微不足道，可是，瞬間爆發出來的無窮力量卻硬生生將巨龍軀體摔散，重新變成玄宗的模樣！

“住手！你這個惡魔，快住手！”

玄宗雙手撐地，想要爬起身，卻顯得十分吃力。他黯淡無光的眼眸在此刻充滿熊熊怒火，身為佛門弟子，眼見魔焰肆虐，屠殺同道，他卻無計可施，眼睜睜的看著慘劇的發生，心中痛苦，可想而知！

“雪姬，姜雪姬，快讓他住手，不要再造殺孽呢！”

玄宗睚眥欲裂，看向自己昔日愛人，大聲痛呼。他知道自己根本無法阻止愛人的瘋狂，可是，只要有一絲希望，他便不會放棄，他要阻止慘劇繼續發生！

“怎么了呢？心痛呢？這種滋味不好受吧？哈哈哈……”天魔宮主仰天狂笑，眼眸中盡是快慰之意，“玄宗，你別著急，本宮早就說過，我要你親眼看著這些正道人士一個個死在你的面前，還有你們蓮花凈宗上下，全部都會死在你的面前，而你，本宮不會讓你死的，本宮要帶著你一起，讓你親眼看見血神征戰修行界，將你們這些正道偽君子全部誅殺，讓天下蒼生哀鳴，讓世間淪為阿鼻地獄！”

“你瘋了…你這個瘋子……”

聽見她凄厲無比的話語，玄宗掙扎著站起身，伸出顫動不已的右手，指向她，自己心中摯愛的人，大聲咒罵道。

“我是瘋了，早在二十年前我就瘋了！哈哈哈……”刺耳尖銳的笑聲響起，天魔宮主狀若瘋狂，大聲尖叫道：“血神，將他們全部殺了，一個不留！”

場上，除了四大宗門的弟子，其他各派修士已然死傷殆盡，唯一幸存的只有黃楓谷慕容峰三人，由于他先前受到攻擊，身上已經受傷不輕，故而沒有上前，他的弟子女兒伴在左右，緊緊相依，也許，下一刻便輪到他們呢！

得到主人的諭令，血色雙眸陡然一亮，森冷無情的殺意涌出，那宛若死神鐮刀一般的金色長戟舉起，他要展開下一輪殺戮游戲！

“天賜，不要再殺了…求求你…快停手吧…快醒過來吧！”

少女痛心顫抖的聲音傳來，她已經來到愛人左側三丈遠處，身形依舊未停，展開玉臂，撲了上去。泛出妖異般血紅色的雙眸看向她，此刻，目光中除了殺意之外，還涌現了許多其他情緒，迷惘、不解、彷徨、思索種種糾結在一起，讓他沒有抗拒少女，任由潔白如玉的雙臂將自己攔腰抱住！

“天賜，求求你，醒過來吧，不要再造殺孽呢！”

少女淚流滿滿，微微仰起頭，看向自己的愛人，心若刀絞。曾經風度翩翩，氣質飄逸出塵的少年，自己最愛的人，為何？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變成一頭只曉得瘋狂殺戮沒有一絲人性的惡魔？

看見這張掛滿晶瑩淚珠滴滴璀璨的玉臉，曾經銘刻在心底永世難忘的容顏，妖異般的血眸，充滿殺戮的惡魔之眼，在這一刻，漸漸黯淡，殺意一分一毫慢慢消散，取而代之是無盡的迷惘，在觸及少女烏黑噙滿淚水的眼眸時，一絲溫柔之意在血眸中閃過，瞬間消失不見！

“血神，殺了她，快殺了她！”

歇斯底里的尖叫聲從天魔宮主嘴里發出，她神情暴怒，通過心神感應，她發現自己心血祭煉的魔神在面對這位白衣少女時，內心居然會生出一絲反抗情緒，反抗自己的命令，雖然這絲反抗情緒還很弱小，但她絕對不能允許這種情況出現，一旦血神心境出現裂痕，到時，就是自己這個主人恐怕也難以控制得了他暴動的負面情緒！

殺！一定要殺了這個少女！而且還必須要讓血神親手殺了她，只有這樣，才能讓他迷失的神智永遠沉淪，再無一絲恢復的機會！

主人的命令宛若黃粱巨鐘，一字一字在他心底響起，讓他無法抗拒，只有服從。原本黯淡的雙眸頓時充滿妖異的血紅，無窮殺意從體內散發而出，狂暴而兇戾，沖擊著少女柔弱的嬌軀！

雙臂緊緊抱著他，少女閉上美麗的眼眸，任由暴戾血腥的氣息沖擊自己的身體，絕美的容顏上浮出痛苦神色，還有無比的堅定！

哪怕是死…我也不會放手，只希望…用我的鮮血喚醒愛人迷失的記憶，這樣…死而無憾！

“老大，不要啊！”

“天賜哥哥！”

“鳳師兄！”

一聲聲吶喊從場上響起，一道道身影來到他的身前，有兄弟、朋友、伙伴…在這一刻，所有曾經跟他并肩戰斗過的朋友伙伴全部來到場上，一茅、木嫣、洪晃、趙丹陽、司徒靜等等數十人，他們個個大聲阻止，希望能夠喚醒他最后一絲人性！

“這些人是誰？她又是誰？我又是誰？為什么…他們的模樣會這般熟悉…為什么……”

妖異的血眸看向眾人，無盡的殺意為之一滯，腦海中有一個念頭不斷響起，將這些人全部殺光，一個不留！可是，心底深處卻又有另一道不同的聲音響起，告誡自己，千萬不要傷害他們…兩種不同的聲音，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讓他難以抉擇，鉆心透骨般的頭痛又開始發作，他的臉上，痛苦的扭曲在一起…

“血神，我是你的主人，我的命令你不能違抗，快將全部殺光！”

充滿瘋狂暴戾的尖叫聲響起，左右著他絮亂的情緒。

“主人的命令…我不能違抗…殺…殺了他們…將他們全部殺光！”

一聲野獸般的嚎叫從他嘴里發出，緊接著，狂暴無比的殺意涌出體外，向前方眾人逼迫過去。

此刻，醉道長跟身旁洪一夫婦、云嘯天夫婦還有玄慈大師相視一眼，臉上露出決然神色。旋即，只見他們盤膝而坐，手中法訣不斷變化，顯然準備以傷重之身展開拼死一擊！

“吼——”

那魔神般的男子身上殺意達到頂峰之時，對著眼前眾人張開大嘴，狂吼一聲，瞬間，一股無形音浪從他空中發出，宛若水波般蔓延過去，眾弟子在這股音浪侵襲下，身體宛若大海中無根浮萍，上下飄蕩，下一刻，便是他們殞命之時！

就在此時，一道婀娜的黑色身影從天穹上落下，來到他的身旁，伸手抓出狂暴兇戾的男子左臂，大聲喝道：“住手，你快住手！”

好熟悉的聲音，主人說過，要讓我保護她一生一世！

狂暴的攻擊之勢嘎然停止，眾弟子身體紛紛摔落在地上，個個口中鮮血狂噴，已經受傷不輕！

“天賜，他們都是你的朋友，你的伙伴，你的兄弟，你要是親手殺了他們，將來…你會后悔莫及的！”修羅淚流滿面，看著自己的愛人，那一雙充滿迷惘神色的血眸，“你看看冰兒姐姐，你是那么的愛她，疼她，為何…你現在連最愛的人也要傷害？天賜，求求你…你醒來吧…你不是說要跟修兒和冰兒姐姐一起隱居山林嗎？你不是說這是你最大的心愿嗎？你快醒醒吧…修兒再也不愿看見你現在這個樣子……”

少女字字血淚，痛聲大喊，玉手不斷搖晃他的身體，企求他快些醒過來！

“修兒…冰兒…一起隱居山林…我的朋友…我的兄弟…為什么？…她說的話我一點都記不起來……”低下頭去，他看見依偎在自己懷中的少女，絕美的容顏上帶著一絲痛苦，剩下來的全是幸福滿足，蒼白的臉龐，嘴角流淌的一絲猩紅，那般醒目，惹人憐愛！

“我的心好痛…為什么…我的心為何會這般疼痛…有誰能夠告訴我…這是為什么……”

一陣陣無聲的吶喊，在心底最深處響起，似要勾起塵封已久的記憶，那兩張絕美的容顏，已經深深銘刻在心靈深處，亙古長存，歷經千秋萬世也不會忘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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