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北方的夏季,白晝總是好像在無限的綿長中度過去,那長度更好像只看乎人的心情,在乎就過得很慢很慢,不在意的話或許只是眨眼之間,時間就悄悄如指間沙般把握不住地溜走了。
西沉的太陽,用它最后的一抹余暉,為黃昏的城郭鑲上一道美麗的金邊,襯托得整個人世間都好像有了一種不同的色彩,城池下,來來往往的人群絡繹不絕,一天中最后的時刻,顯然大家都在抓緊著時間,只不過做的也都只是每一天里早在規劃之中成為了某種習慣的事情。
這樣的時節,這樣的時刻,郊外美麗的黃昏,氣氛靜謐、景致悠然,倒是適合心情郁悶生活壓抑的人外出郊游,呼吸呼吸新鮮的空氣,找找沒有被塵世過分渲染的自然的空間,在里面盡情的釋放自己的熱情,享受著難得的悠閑時光。
一手牽著一條韁繩,帶著后面一匹小馬駒慢悠悠散漫著向前行去,而凌巴自己也騎在一匹馬上,只是明顯比后者要更加高大,正如凌巴和后面馬上的人兒對比一般,兩匹馬亦步亦趨著,似乎也是兩個相依相戀的幸福伴侶。
只見前面那匹高頭大馬上,坐著一個英氣勃發大概二十七八的男子,臉形線條柔和中帶著英挺,雖是坐在馬上,卻也顯出了身材的頎長,隨著馬兒步調,健美的身體也開始顯現出某些崢嶸;另外后面那匹小馬駒上坐著的那個人兒,柳彎眉、點絳唇,中間一雙大大的眼睛水汪汪好似蘊含有無限深情,朦朧中隱約可見晨曦中泛著霧的湖泊的氤氳光色,唇脂薄如蟬翼,皮膚白皙嬌嫩吹彈可破,紅潤的臉夾夾帶著柔柔嫩嫩的水一般的溫柔感,一顰一笑間配合著傾世的容顏,卻好像要顛倒乾坤打亂陰陽一般的魅惑橫生、百態誘人,讓人百看不厭,就連日夜相處的凌巴也為之深深著迷,正是凌巴那絕色夫人貂蟬霍琦君是也。
自從成親以來,凌巴能夠單獨陪著貂蟬的時間還真的不多,即便是在貂蟬兩次懷孕的時候,他也無法做到在她身邊全心全意照顧著她,雖說這其中有著各種各樣的原因,但凌巴還是感覺對其有愧,當然不止貂蟬,還有明月公主也是如此,所以趁著這段時間洛陽城里暗流涌動肆意不安,也感覺有些倦了的凌巴便想著攜兩美出洛陽城外去郊游,雖說現在洛陽城頗有點兒風聲鶴唳的感覺,但凌巴的身份地位擺在那兒,也沒人能夠對他指點什么。
不過在出行前明月公主卻突然感覺身體不適,雖然奇怪凌巴自然也不能夠勉強,但出行既然都定下來了,而且還想到自己也確實好久不曾和貂蟬真正單獨呆在一起過,所以對于明月公主的缺席只能夠深表遺憾,然后凌巴叮囑著府里人好好照顧著夫人,便獨自攜著貂蟬夫妻二人共同出城郊游。
說是獨自,實際上暗中暗部人肯定忙壞了,說不定衛禮都親自出馬了,不過誰叫凌巴是他們直接的主子呢,而且就算沒有他們,凌巴自信自己要保護貂蟬還是綽綽有余的,只是自信也不能夠盲目,否則就變成自大了,再說現在的情形又不是不知道,所以雖然是交給了衛禮去處理,但另一方面他也聯系了城外的彭悳緊急時刻需要就立刻照應,這樣以確保萬無一失后,他才安心的諧美出游。
貂蟬的興致顯得很高,畢竟這樣的機會實在是難得,而凌巴也盡心的陪著她逗著她,基本上一整天兩人都是膩在一起的,享受著二人世界的甜蜜,這種時候那些暗部的人肯定不會出來當電燈泡,所以貂蟬雖然也有武藝在身卻也一直沒有發現什么異常,從早上出行到如今都臨近黃昏了,而兩人一路驅馬踏著黃昏夕陽下的腳步,慢悠悠來到了城門口,就要準備結束這一天的旅程。
突然凌巴聽到身后貂蟬傳來驚疑一聲,他回頭望去,將疑問的目光投向她,只見貂蟬小嘴微張,一只纖纖素手就擋在嘴唇前那模樣煞是誘人更夾著幾分可愛,讓凌巴像是看到了一顆甜蜜的桃子恨不得咬上一口,不過循著貂蟬的目光看過去,凌巴明白過來她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反應。
貂蟬看著的地方,是在洛陽城墻外沿一個不注意基本發現不了的毫不起眼的角落里,在那里正躺著一個身板瘦弱的少年,披頭散發的分外古怪。
看起來,這像是貂蟬又一次善心發作,此前就發生過類似的事情也沒什么好奇怪的,凌巴都覺得見怪不怪了,尤其是在成為自己的夫人之后,貂蟬變得比之前認識的更加感性,這幾年來隨著成為了母親,對于生命啊什么的自然也更加看重了,所以會有這樣的表現毫不稀奇,凌巴一時之間也根本沒有多想。
“夫君,你不覺得他看起來很熟悉么?”貂蟬突然疑惑的轉過頭看著凌巴,“好想咱們在哪里見過他……”
凌巴好笑的看著貂蟬,不由疼愛地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在她的嗔怪聲中呵呵笑道:“君兒還不放心么?我可不是鐵石心腸的人,既然看到了如果可以那是肯定會救他的。”
貂蟬又是一陣嗔怪,見凌巴真的什么都沒有想起來并不是為了要調笑她的樣子,趕緊又道:“我可是說真的,夫君不要鬧了”
“呃……好吧,我確實忘了。”雖然心里面還是不以為然,但凌巴還是做出了一副光棍的模樣,實際上他也覺得這家伙有些眼熟,雖然對方被頭發遮蔽了大半的臉,但模子卻在那里是改變不了的,基本看得出來只是印象非常模糊也不敢肯定,但也僅此而已。
其實起先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凌巴差點還以為對方只是一個乞丐,這一點也不奇怪,即便是在洛陽這一國之都,也不是完全光明的,總有黑暗的一面,而凌巴自認自己不是天使,所以就算是個乞丐也頂多賞他點錢填補一下貂蟬的憐憫心,至于他之后會怎么樣就考慮不了了,他可不是圣人。
只是后來多看了幾眼,凌巴才覺得情況似乎有些不對勁,少年的衣衫看起來不像是普通的乞丐的衣服,更像是被追殺過的人衣衫襤褸的樣子。
礙于貂蟬的臉色,凌巴心中也懷著疑惑,便和她一起下馬然后牽著兩匹馬走近了那個少年。
到了對方跟前,少年似乎發現了什么,身體微微有些顫抖好像顯得很害怕很恐懼,但可惜嘗試了幾次要努力爬起來卻都無法,或許是餓肚子或許是其他原因誰知道呢反正他沒力氣了。
凌巴示意貂蟬先稍安勿躁,自己先蹲下身去查看起對方來。
撥開披散著蓬亂的頭發,看到少年的臉色憔悴,沒有一絲血色,甚至有些看不出來本來面目,只是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被抽空了力氣和生命的將死之人,他的嘴唇如金紙一般的慘白,微微張合著,要耳朵湊過去,才能夠聽清楚他在說的什么,可就是這樣內容也一片渙散、亂七八糟,毫無頭緒和章法的言語,讓素昧平生的人只能是滿頭霧水不知所謂。
“夫君……”貂蟬咬了咬嘴唇,沒想到這么久以來難得一次相公陪著自己出來郊游,卻偏偏遇到這種事情,不知該說晦氣還是什么,但她很肯定此時自己心里面還是同情和擔憂居多的。
凌巴有些拿她沒有辦法,但他自己本身也不排斥做這種好事,雖然他不像是貂蟬那么感性,他看得出來這個少年已經是病入膏肓無藥可救了,即便是華佗再世……啊呸呸,話說現在華佗應該還在的吧,只是不知道人在哪里仙游去了,而凌巴所認識人當中醫術最高的當然還是扁素問了,不過凌巴來自后世人的見識再加上自己平素這種事情也見得不少所以這點眼色還是有的,一眼沒看出來多看幾眼也看出來了這少年是真的命不久矣了,如今還活著已經是個奇跡是靠著莫大毅力支撐下來的,而現在還吊著一口氣恐怕還是有什么執念使他一直堅持到了現在吧。
而且更令凌巴感到驚訝的是,少年身上看起來還有一些傷口之類的痕跡,剛才自己應該沒有看錯,他似乎真的經歷過了一次追殺才這樣的。
這個少年的出現開始變得像個謎一樣,凌巴也首次真的對他產生了些興趣,可惜即便是這樣也救不了他,回過頭對著貂蟬遺憾的搖搖頭,在后者失望的神色中,凌巴剛想要說什么,卻突然聽到了那少年的聲音叫了一聲:“恩公……”
恩公?雖然聲音很輕但凌巴確信自己聽的很清楚,所以心中也更加驚異,差點以為對方在說癡話還是干脆就是一個神經病,但很快有賴于超強的記憶里和腦中時不時的靈光一閃,凌巴終于想起來這個少年是誰也為什么自己和貂蟬都會有種熟悉的感覺了。
還記得幾年前自己剛剛和貂蟬一起出洛陽準備去涿郡尋張飛的時候么?
那時候在洛陽城里碰上了一個賣藝的中年男人,而其還帶著一個少年正是一對父子組合。
“你是……”貂蟬也認出來了對方,有些驚喜的叫著。
少年艱難的伸出了手,他的手很黑,似乎在泥土里翻滾爬過,只是其中很明顯還有一塊什么東西,而他嘴里還在急切的叫著:“恩公若有幸能夠再見到父親,請幫敘兒將這東西交給他,并且告訴他、告訴他……咳咳……”他的瞳孔越睜越大,越睜越大,還在做著最后的抗爭可惜最后還是失敗了,那一口氣還沒有咽回去,就已經就此斷了。
而他的手也搭在了凌巴的手上,凌巴這才看清了他手中拿著的東西——那是一塊蒙塵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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