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君子湯中和義,參術茯苓甘草比,益以夏陳名六君,祛痰補氣陽虛餌,除祛半夏名異功,或加香砂胃寒使。………”依舊是傍河而建的木屋,只園子里種的是秘密的藥材只留一條石子小路通向屋子,連賀石磊的院墻上攀爬的也是可入藥的植物。敞開的軒窗中時時飄著脆生生的嗓音,背著生澀的歌訣。
“繼續,小建中湯。”一邊捧著一卷書的周大夫頭也不抬,對坐在一邊苦著一張小臉的南歌道。
一聽還有南歌臉都縮成了一團,只得嘟著嘴繼續背:“小建中湯芍藥多,桂姜甘草大棗和。更加飴糖補中臟,虛勞腹冷服之瘥。增入黃芪名亦爾,表虛身痛效無過。又有建中十四味,陰班…陰班……”“陰班如何?”南歌背的磕磕巴巴,也不見他抬頭,信手將書翻過一頁問道。
南歌皺著眉,覺得腦子里一團漿糊,實在什么也想不起來。才有寫喪氣的答道:“記不起來了……”“哦?”不知為什么明明一句平常單音,也不見他聲色表情有變化,但南歌就是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若說起來。在新手村,南歌可以說的上是在npc中混的如魚得水。只是這周大夫,南歌就是心存敬畏。就像小學生見到老師一樣,又是害怕又是喜歡。說也奇怪,那愛瞪著眉毛嗓門的張獵戶南歌一點也不見害怕,反倒是對這不聲不響,悶不吭聲周大夫,只一眼就能讓南歌乖乖的。賀大娘笑說周大夫就是來制南歌,省的她能翻了天。
南歌看見周大夫掀了掀眼皮子道:“我曾跟你說過什么?”
南歌頭皮有些發緊“學醫切忌不可粗心,不可冒進,不可妄自尊大,不可模棱兩可,要精確到位,摸準藥性,通讀歌訣,穩扎穩打。”
周大夫點點頭,“還不錯,至少這個記住了。”南歌低頭,不敢接話。
周大夫將書輕輕放在桌面上,一雙深邃的能引人陷入其中的黑眸看看一眼那快要垂到胸口的小腦袋,“既然記住了,為何還樣輕忽!作為醫者,關乎人性命,怎可這般疏忽大意混沌不清。恩?”聲調語氣依然平穩如昔。只南歌卻覺得自己身上重如千斤,“南歌知錯。”
周大夫依舊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哦?那你倒是說說你哪里錯了?抬起頭來說!”
南歌深吸了口氣,看著周大夫的眼睛認真回答道:“南歌不該憊懶偷功,為背了個大概就好。”
“錯”周大夫的眼睛鎖住南歌“這只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你的心!哼!莫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以為醫師就是會練一些補血藥或止血藥就無礙是不是?想著你們即使死了依舊可以復活,不將他當一回事了是不是?那你和四處招搖撞騙的游方鈴醫有何不同!醫之一道,生死只隔一線!這份謹慎都無,何敢言醫。若只寄予那可重活的期望你將來能成何事?那不如直接將人殺了還治什么?”
南歌此時已經是滿頭的汗,周大夫說的沒有錯,南歌學醫首先心態就沒有放好,起先是賀大娘叫著要南歌學,南歌只依了。后來見著了周大夫,見著他那么疼自己,又不好輕忽起來。只得花幾分的心思來叫二人寬心,其實心頭倦怠。況且那些湯頭歌決生澀拗口的緊。還要配上很多的藥性藥理,叫南歌即挫敗又煩躁。難免又去了幾分的用心,才會招致這個敷衍了事的情況。若非今日周大夫點出來,她絕對有可能就這樣混到出新手村了。
南歌輕咬嘴唇,面上有些發燙。周大夫說的對,不管在游戲里醫道是怎樣,但自己這份心思是要不得的。要么干脆不學,既然開始學了,也打算學了就該擺正了心態將這學好!依著這般的心思將來能成什么事?
“如何,想到該怎么做了么”周大夫收回目光,又撿起桌上的書漫不經心的翻著。南歌在他收回目光的時候略松口氣。認真回道:“南歌一定用心的學習醫道,不在輕忽大意,敷衍了事。”
“不是就靠一張嘴皮子的……繼續,益氣聰明湯。”
雖才下定決心,但一聽又是要背湯頭歌訣仍然不由得鼻子眉毛都皺成一團。苦著一張臉繼續背著:“益氣聰明湯蔓荊,升葛參芪黃柏并。再加芍藥炙甘草,耳聾目障服之清。”
就這樣,反反復復的背了一上午。南歌腦子昏昏沉沉的全是一幫子的藥名兒,還張冠李戴的鬧不清楚。
周大夫見他那暈乎像,終于松口叫他休息了。“今日先到這里吧,下次記得將功里之劑,利濕之劑,涌吐之劑,燥潤之劑的歌訣背熟。”
南歌送口氣的同時,臉上又有些泛青。這四類要背的都不少啊………。
“下午同我來認藥,先去吃點東西,若不然賀大娘又該著急我是不是虧待你了。”周大夫放下書,微笑著同南歌說道。只要不關乎醫道一類,周大夫和新手村那幫子npc一樣。都是將南歌捧在手心里疼寵的長輩。
桌上無意外都是些南歌喜歡的,一般湘菜居多,重辣重味。南歌又進了廚房做了些周大夫愛吃的清淡菜肴。吃飯時南歌嘰嘰咕咕的說著些有趣小事情,周大夫在一邊有一句每一句的答著。他這冷淡脾氣,也少有人能讓他耐下性子。若換了別人,早一針封了啞穴了。哪里有仔細聽還應答的功夫。
下午的認藥課程是南歌最感興趣的,藥的長相,產地,藥性,特點,處理方法,等等變化萬千,還有些關于藥草的小故事,周大夫也會在教南歌認藥的時候帶出來,讓南歌記得深刻一些。可比起那枯燥的歌訣有意思多了。
認藥的地點是在周大夫家的院子,那里種下的藥草不下百種,方便他從采集到加工業一并讓南歌動手學了。也不見他心疼南歌糟蹋了的那些好藥。
“這是天星地白子”周大夫指著一處開著穗紫色小花的藥材道“性微溫,味苦,利濕,解讀鎮痛……”南歌拿上一支筆細細的記上甚至還將那天星地白子的外貌畫了下來。這股子認真勁可是在以前沒有的。知道自己說的話見了效周大夫倒是很高興,還夸了他兩句呢。這是南歌自同周大夫學醫以來,頭一遭被夸。倒是高興的緊,連臉上的笑容都燦爛幾分。
在外人看來。只見一個一身還海棠色長裙的小姑娘,立在青蔥的草木間。同一形象清癯,風姿雋爽的中年男子說著什。,尚余稚氣的小臉滿是認真的表情,不時低下頭來寫寫畫畫的。間或有一笑容,都讓人覺得能將糖溶在里面的甜蜜。遠遠看來就像一對感情極好的父女一般的,讓人見了心里眼里都透著一層的暖。
只非所有人見了都會這般作想,例如…張獵戶。此刻他便豎了眉毛吼道:“我說丫頭,你那笑是不要錢還是怎么的。看你那嘴咧的,怎不見你在我那時也這般笑的開心啊。”
周大夫一看見張獵戶張著那大嗓門就皺起了眉頭“張固!你什么時候能改了你那愛瞎嚎的毛病。”
奇怪的是今日聽見周大夫這般說也不見他炸毛,只瞪了周大夫一眼“我同南丫頭說話呢,你接什么。就你這張冰塊臉唬誰呢。”又將一邊的千炙拉過來指著周大夫“這是村子里的周大夫,你和南丫頭一樣喚他周伯就行了。”
千炙依舊笑的如沐春風,規矩的向周大夫行了一個禮,現在的千炙已經換下一開始灰撲撲的新手裝,穿了一件黑色的武服,頭上的發絲貼順的用簪子固定。像極了古裝劇里的翩翩公子。看著張獵戶那一臉得意的表情,南歌就知道為什么今天張獵戶不炸毛了,因為這丫就是來炫耀的!
“周瑾,怎么樣我這徒弟不錯吧,怎么著都該給點見面禮不是?”
周大夫上下打量了千炙一眼,滿臉嘲諷道:“就你這啥心思擺在臉上的傻子,還找個凡是掛層皮的徒弟。也不怕你這沒幾兩的腦子,也不怕被人賣了。”
這會不用說張獵戶點爆了,就差沒跳起來指著周大夫:“什么叫沒幾兩的腦子,你倒是給我說清楚啊,有種你和我打一架,手底下見真章,別就會站在那里耍嘴皮子。”
周大夫還是面無表情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莽夫!”
“我莽夫?你還冰塊臉呢!怎么,難道你窮到這份上了。連個禮都送不起了?我看就你這臭脾氣才會孤零零的,現在連個也沒有。”
“寧缺毋濫。也不見你脾氣比我好多少…”
“你……”“………”南歌扶額,有些頭疼,這兩個人真是只要呆在一起就沒有消停的時候。真不知道平時對誰都沒幾句話的周大夫怎么和一點就著的張獵戶對付起來的。而且明明兩人的歲數加起來都快到百歲的人了居然吵起架來還和小孩子一樣。
看著一邊的千炙一臉笑瞇瞇的沒有阻止的意思,南歌只得硬著頭皮喊道:“張叔,周伯….我餓了,咱們去吃飯吧…”實在想不出好主意的南歌情急之下只得拿出這個借口來,方一出口他就恨不能抽死自己。什么破借口啊
只她皺成一團的小臉蛋倒是叫張獵戶以為這孩子真餓著了,邊嚷著女兒家家的麻煩,邊將南歌拉近周大夫家里。也不管自己才是客人,走的比周大夫還要自得。南歌暗松口氣的同時,又記恨千炙方才在一邊笑瞇瞇看熱鬧的樣子,鬧著說想吃曾嬸子家的梅糕和南糖。叫千炙出去買,不意外的張獵戶吼著千炙去了。
只走在后面的周大夫輕飄飄一句同南歌說了句:“我怎么記得你剛吃過東西?還有怎么不知道南丫頭好在飯前吃甜點了?”然后神情自若的走了。留下南歌在哪里擦著冷汗……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