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盆栽的金桔,在花盆里茁壯成長,那金色的小燈籠點綴在濃郁的lǜ色中,顯得生機盎然。顧則炎手里拿著花剪,饒有興趣的給金桔剪枝。
“顧省長,這盆金桔放在您這里,可算是借著地氣了,給您送來的時候,還不到一米高,現在都給它換了三次花盆啦!”省政府秘書長李亨予面帶笑容的看著顧則炎,聲音里有一絲諂媚。
李亨予有些尷尬,訕訕地笑著。顧則炎像是沒有看到他面紅耳赤似的,依舊在興致勃勃的修剪金桔,好像他這一剪下去,就能修出來一個造型似的。
將剪刀放下,顧則炎輕輕的洗了洗手,這才道:“你這兩天準備一下澄金一體化的一些材料,過兩天書記要用。”
李亨予愣了一下,澄金一體化是唐震暉一力推動的東西,怎么現在岑書記要用啊!不過心里再有疑問,顧則炎不說,他是絕對不能多問的。最近,省長唐震暉的強勢崛起,作為秘書長的他深深的感到了壓力。
一般來說,秘書長主要就是服務于一把手。但是唐震暉最近出去,沒有一次帶過他。雖然這樣不至于把他從現在的位置上拉下去,但是,混官場的人個個都是心思縝密,這樣的現象至少向別人傳遞了一個信息:那就是他李亨予已經失去了政府最高領導的賞識。
在政府這一塊,他鞍前馬后這么多年,居然落得這么一個下場!最近這段時間,李亨予明顯覺得約自己的人少了,這大概也是一種官場投資。以前自己風生水起的時候,那么多人不厭其煩的排隊約自己,哪怕挨了很長時間也不一定輪得上;現在被閑置以后,他完全可以立即約上的,卻沒有人來約了。也許大家看穿了他現在的地位,從此以后徹底沒戲或者是很難有機會東山再起?
萬般失落之下。李亨予打定了主意,他必須得緊跟顧則炎的步伐,只要顧則炎不倒下,他就不會存在問題。猶豫了瞬間之后,他輕聲的道:“我這就去準備。”
“書記準備通過澄金一體化的建議。”顧則炎突然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話。
什么?這樣的結果讓李亨予愣住了。他以為依照岑勿剛的脾氣,就算來它個硬碰硬,也得把這件事情給壓下去,書記這是怎么了?
顧則炎朝著李亨予看了兩眼,自顧自地說道:“有些事情。書記也不好選擇啊!”
顧則炎的話雖然說得云山霧罩,但是李亨予還是聽懂了。一時間,腦子里翻江倒海,岑勿剛也會妥協,這是為什么呢?是上面的壓力,還是迫于王子君和唐震暉兩個人聯合的壓力?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李亨予覺得真荒唐,因為他始終不相信。唐震暉這種極端自戀的人,和一個新來的人合作會真心實意?可是除了這一結論。似乎又沒有別的邏輯。
“省長,今天我接到了欣隴市一個朋友傳來的消息,欣隴市體育場的承包商之一趙琦生,就在今天早上被馮川海他們帶走。”說到這里,李亨予又輕聲道:“這個趙琦生是劉玲的表哥。”
顧則炎沉聲道:“看來,咱們這位王書記是真想唱一出大戲啊!”
李亨予沒有開口。但是他卻從顧則炎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淡淡的快意。
趙琦生被紀委帶走的消息,不只是傳到了顧則炎這里,幾乎所有的省委領導都知道了。作為省委書記的岑勿剛聽到這個消息之后,并沒有露出什么詫異。依舊平和的參觀著零隆市新建的廠房,但是跟著他的方英湖卻發現他的步伐比以往快了不少。
看著這個王子君犯錯誤,岑書記還是覺得很高興啊!方英湖想想這幾天岑書記雖然神色正常,但是說話做事總是帶著一種急躁情緒,這讓他對于這位在密東的政治拼圖上,越來越不容小覷的王子君,更多了幾分顧忌。
可是王子君對陳兵楊出手真的不智嗎?心中念頭閃動的方英湖,最終卻得不到答案。王子君絕對是一個聰明人,他之所以如此,恐怕有不得不做的理由。
自己和岑書記還差上不少啊,岑書記的高明就在于雖然讓人已經看清了他的謀劃,還不得不按照他的謀劃走。
和岑勿剛的反應相比,金正善的反應則是激liè得多。本來正和下屬高談闊論的他聽到這個消息之后,就讓秘書撥打王子君的電話,但是就在電話撥了一半的時候,他又讓秘書停止了撥號,然后重新說事情。
至于其他和這件事情有關系的人,卻是態度不一,但是冷眼旁觀者,卻也不少。
雖然春已將去,但是不大的小院里,卻是依舊有不少的花朵在綻放著自己的美麗,引得各種各樣的蝴蝶,在花朵上不斷地飛來飛去,一如一副充滿了生機的美麗畫卷。
“顧省長,劉老每天都是五點起床鍛煉,七點吃早餐,上午九點開始在書房內看書。我們的勤務員經常建議劉老多出去走走,但是老人家對我們的建議總是充耳不聞,您見到他老人家的時候,可得幫我們做做工作啊!”
看著站在自己身邊的療養院負責人喋喋不休的訴說,顧則炎并沒有覺得煩躁,這種事情他經得多了,知道這位負責人正在通過這種方式向自己轉達一個信息,那就是他們的工作特別的盡心,請領導表揚。
要是以往,對于這種蹩腳的邀功請賞,顧則炎根本就看不上,但是碰巧今天他心情不錯,因此,就笑著對療養所負責人道:“陳所長,你們的工作做得盡心盡力,這些領導干部是我們黨最寶貴的財富,一定要窮盡千方百計,讓他們快快樂樂的頤養天年。”
“既然醫生認定劉老要多運動,等一下我見到了劉老,一定將你們的意見給他說一遍,請老人家一定要配合工作,將身體保養好。”
心想事成的療養所負責人,趕忙恭敬的點頭道:“顧省長請放心,我們一定把您的指示落實好、執行好!”
就在說話間,一個小院落出現在了顧則炎他們的面前,那陳所長剛剛要去推門,顧則炎擺擺手手,然后輕輕的敲門道:“老領導,我來看您啦!”
過了片刻之后,門才打開了,一個中年婦女探出頭來,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顧則炎,沒有反應,看到陳所長的時候,方才露出了笑臉。
“陳所長您好。”
陳所長見這勤務員居然懶得搭理顧則炎,趕緊介紹道:“快去給劉老通報一聲,就說顧省長來看望他老人家啦!”
中年婦女剛要進家,卻被顧則炎叫住了:“老領導在忙什么?我們進去方便不方便?”
“老領導正在練字,您過去正好。”中年婦女看到陳所長對顧則炎如此的恭敬,神色也留露出一絲絲討好的說道。
顧則炎點了點頭,邁步向著小院內走去。走了二十多米,就見中間的房屋內,穿著一身唐裝的劉老,正在那里揮毫潑墨。陳所長剛準備招呼,卻被顧則炎制止了,輕手輕腳的來到劉老的身邊,看劉老寫字。
雪白的紙上,寫的卻是一個個“永”字。劉老將一個永字寫完,顧則炎這才笑著道:“劉老,您真是好興致啊!”
劉老看到顧則炎,輕輕地將手中的筆放下道:“是則炎省長來啦,快請坐。”
顧則炎在劉老面前,表現得相當謙虛,他呵呵一笑,也沒有坐下,而是直接的道:“今天我代表岑書記,特意來看看各位老領導,看看各位領導在生活上,還有什么需要解決的沒有?”
接過中年婦女遞來毛巾的劉老輕輕地擦了擦手,這才笑著道:“謝謝岑書記對我們的關心,則炎省長你既然來了,就嘗嘗我新得的茶葉吧!”
劉老拿出來的茶葉,并不是什么名茶,但是煮起來卻是清香宜人,在場的人之中,能夠陪著劉老喝茶的,只有顧則炎一個。其他人都很是自覺的到其他房間中等候。
“劉老,要不是來您這里,可是喝不上這么好的茶。”顧則炎說話之間,將手中的茶杯放下道:“希望以后能夠有機會,多和劉老您喝喝茶。”
劉老神色淡然,他拿起茶壺把顧則炎面前的杯子添滿,然后淡淡的道:“顧省長每天都是日理萬機,哪里有這等閑情逸致和我這個老頭子喝茶聊天啊!”
“老領導,我說的可是真心話,我真想把一切放下,跟著您在這里修身養性,享受生活啊。”顧則炎說到這里,不無感慨的說道:“跟人勾心斗角的日子,我真是過夠啦!”
劉老看著顧則炎,并不說話。渺渺的熱氣中,劉老看上去就像一個淡然忘塵的神仙。
“老領導,我剛才說的是實話。有時候,有些事情,就是身不由己,你息事寧人,不對別人出手,但是他偏偏不想放過你。”顧則炎說到這里,輕聲的道:“就有那么幾個人,為了自己能夠立威,然后上位,一點小辮子就想揪住你。”
劉老的臉色瞬間一變,他自然知道顧則炎話里有話說的究竟是誰。淡淡的一笑道:“既然有事情,也就該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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