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后遺

四阿哥禛今年虛歲十六，按說應當在上書房同弟弟們苦讀，康熙皇帝命禛輔助太子礽，遂禛去上書房的次數不多，惹得下面一眾弟弟的羨慕，康熙皇帝對皇子的教養極為嚴苛，幾乎到變態的地步。

凡是皇子一年里只能休息三日，過年，康熙生辰，皇子的自己的生辰，除了三日外，皇子們可以說是起五更爬半夜的苦讀，想要請假休息——沒門。

皇子阿哥眼巴巴的看著禛熬出頭，他們還得繼續在上書房熬著，時不時還得警惕康熙皇帝的突然襲擊——檢查功課。

禛雖說是幫著太子礽，但礽信不過嘴上沒毛到現在還沒大婚的禛，太子正當春風得意之時，每一項他處理的朝政都會得到康熙的認可，朝中大臣都稱贊太子賢明，有乃父之風，得眾人擁躉，礽可用得人很多，他不是不信禛對他的忠誠，而是不信任禛的能力，主動向康熙將禛要過來，幫著他擺脫上書房之苦，平時的讓禛在毓慶宮隨便看點資料和以前他批改的折子，太子礽在用自己的方式報答禛。

禛并未對太子安排提出異議，也沒借著清閑就跨馬游街，或者做出讓還在上書房苦熬的皇子們更怨恨的事，禛得太子爺的許可，將以前的資料折子搬回自己的書房，一本一本的看，又不懂之處便記錄下來，揣摩康熙皇帝批折子的用意，因看折子，禛雖然沒什么發言權，也沒實權，但他逐漸的對朝局，對大清了解得更深，有些康熙皇帝和太子礽忽視的事情，禛記在了心上。

如同往日，禛坐著看折子，伺候在一旁的高福，看了看禛，又看了看書桌上半天不曾合上的折子，旁邊的墨汁都有些干了，主子在發呆，沒認真的看折子，高福悄悄的搓了搓凍得有些發紅的手，大清早背著人洗被褥，真不是個好活兒，井水太涼了，還不能讓人知道。

高福偷偷撩了撩眼瞼，見主子眼底于含笑，手指輕撫嘴唇，看樣子是在回味兒，回味昨夜的美夢？主子也不容易，看著折子發呆，總比對著糖盒發呆要好，不就是一盒酥糖嗎？至于讓主子高興到現在，寶貝得不了。高福一直跟著禛，以前孝懿皇后在世的時候，主子生辰時孝懿皇后和德妃娘娘仿佛比似的，競相給主子賞賜，也不管主子是不是喜歡。

后孝懿皇后去世，德妃娘娘對此也淡了些，雖然每次都會給主子賞賜，但高福都能看出沒什么誠意，更何況敏感的主子了，對比十四阿哥，主子...難怪寶貝那盒酥糖。

禛神情愉悅，只要想到昨夜她主動的吻他，禛沒什么心思看奏折，至于那揮鞭子抽雍正的舒瑤，禛自覺的拋到腦后，反正他不是雍正，抽也抽不到他身上。

‘四阿哥，有人欺負我，欺負我的家人，您得給我報仇，保護我...’禛從清醒后，這句話經常蹦出來，理智上禛不信會有人欺負得了舒瑤一家，可萬一她受了委屈怎么辦？

最重要的是，舒瑤的父兄，額娘一個個都不同常人，他們‘欺負’了別人怎么辦？禛肩膀一沉，好像昨天的夢也沒那么美妙，還有一窩永遠也長不大的白虎崽子，他既覺得甜蜜，又覺得愁人。

“派出去的可曾回來？”

“回主子的話，奴婢沒聽到消息，他是跟著主子的老人了，不會辜負主子的。”

“嗯。”

禛這次認真的看折子，銀子可以攥，爵位夠高的話，也會讓準備欺負她，報仇的人心存警惕，也方便給他們收拾亂攤子，如今最要緊的是爵位和實力。禛不光是為了舒瑤，更為重要的是身為皇子的企圖野心。

禛比武藝比不過大阿哥，比文采比不過三阿哥，比得康熙的寵愛比不過太子，甚至比人緣，他是所有皇子中最差的，禛為了能落在康熙眼中，只能另辟蹊徑，比如說在圍場瓜爾佳氏說過的話，禛琢磨出另一番道理。

禛一邊看折子，一手提筆，高福輕舒一口氣，主子恢復正常了，上前研磨，書房里只聽到翻折子聲，以及沙沙的寫字聲，禛不僅記下了大事，還記下了許多督撫巡撫，從他們的條陳中，判斷他們的性格，是貪婪的？是忠誠的？

禛眉頭越皺越緊，“不對，數目不對。”放下毛筆，向旁邊的一堆折子番去，記得他見過的，數目仿佛有些對不上，一長串的數字，幾年的報表資料，禛腦仁疼，他又不能學賬房打算盤，大體有個印象...誰能快速算出來呢？

如果舒瑤在禛跟前，一定會舉手的，當然事后也會討得足夠的好處，想要米蟲出力，沒誘人的好處，你就算是四阿哥禛也不成。

“啟稟四爺，德妃娘娘跟前的孫嬤嬤到了。”

禛頓了頓，孫嬤嬤是德妃最信任的女官，在德妃面前很得臉面，據說很早就跟著德妃，受過德妃的恩惠，一輩子沒出宮。禛碰到她也會叫一聲孫嬤嬤，她來做什么？

禛的書房從不讓任何女人踏足，“讓她到正堂等著。”

”嗻。“

禛和尚折子，帶著高福離開書房。一腳邁進阿哥所的正堂，禛嗅到脂粉香味，抿緊嘴唇，她們就不能不擦脂粉？一身宮裝的孫嬤嬤福身：“給四阿哥請安。”

“四爺安。”

聽見柔弱甜美的請安聲，禛腸胃翻滾，忍著不適，坐到椅子上，瞥見孫嬤嬤身后站著兩名清麗脫俗的少女，禛抬手：“免。”

“她們兩位是德主兒親自調教出來，送過來伺候您的。”

孫嬤嬤在禛面前也不廢話，指了指桃粉色宮裝的少女：“她是翠煙。”另是一個是：”如玉。”

兩名含羞帶怯的少女再次福身，比德妃早先送過了的李格格，宋格格長得更好，柔媚多情，溫順客人，肌膚嫩得都能掐出水來。似那般明艷爽利的，禛只是略略感覺不舒服，但似她們...禛攥緊拳頭，不能吐出來，禛垂眼：“多謝額娘好意，爺跟前不缺人，她們還是...”

禛突然停口，目光灼灼看向兩位少女，臉色變得越發的難看起來，改口問道：“是額娘讓她們伺候爺的？”

孫嬤嬤不知禛為何改變主意，笑盈盈道：“德主兒時刻掛念著四阿哥，在您身邊伺候的宮女兒，太監哪個不是德主兒精挑細選的？如此德主兒總是怕四爺您委屈了，她們兩個是小選入得宮，家里是包衣，德主兒一直細心調教，見是聰明伶俐的，就給四爺送來了，端茶倒水，鋪床暖塌...”

身份夠低微的，連個格格都算不上，禛道：“行了，爺收下了，回頭爺給額娘磕頭謝賞。”

“德主兒見四爺舒心，比什么都歡喜。”

孫嬤嬤見四阿哥收下了，說了好些德主兒對四阿哥的牽纏掛肚的話，并讓四阿哥仔細身子，別累壞了...見禛露出不耐之色告，告退離去。離去錢小聲叮囑煙翠如玉伺候四阿哥，把本事都用出來。在來之前，德妃曾向她們兩個保證過，一旦得了寵，探得禛的喜好，她做主給她們個名分，做個侍妾格格。

禛冰冷的目光看著眼前兩名如花似玉的少女，此時禛反倒沒開始那般惡心，心里的怒火壓都壓不住，方才打算拒絕時，不知怎么竟然有一絲念頭閃過，仿佛能看穿她們的心思，她們是德妃派來的探子，別看外表含情脈脈，心里一點看不上禛，她們兩個奔著皇上去的，最差也借著禛見見太子，四阿哥禛不過是萬般無奈的選擇。

一向冷傲的禛哪受過如此屈辱，也不管這念頭是不是實情，禛全當成真的，柔美乖順的的女子，一個比一個虛偽，前有李芷卿，后面還以后她們兩個...禛吩咐：“既然是額娘親自調教的，是能干懂事的，爺這里打掃洗衣的活就交給你們了，桌上有一點灰塵，罰，衣服洗不干凈，罰。”

禛一項一項說著規矩，不顧她們臉色越來越蒼白，最后道：“做完這些去李氏，宋氏跟前伺候著，她們兩個是額娘賞的格格，你們早就應該認識。”

吩咐完了，禛抬腳離去，高福偷看主子鐵青的臉色，縮了縮身子，暗自咧嘴，主子這是怎么了？竟然被兩個低賤的宮女看不起，她們算是什么東西？禛平復了好半晌，越是柔順嫵媚的女人，越是不可相信。

“皇上口諭，四阿哥聽宣。”

李德全出現在阿哥所，禛撩衣襟跪地，“兒臣恭請圣安。”

“命四阿哥禛出京巡視直隸，欽賜。”

“遵旨。”

禛起身挽了袖口，想不明白皇阿瑪怎么會突然讓他出京？李德全笑得有些尷尬，悄聲道：“四阿哥，陪您去直隸的是舒穆祿志遠大人。”

禛直接的問道：“他又做什么了？”

不是志遠陪他去，是他看著志遠離京城，讓皇阿瑪輕松幾日。李德全垂頭，“也沒做什么，是向皇上承稟禮部的章程，足足有一百多頁...皇上一時半會看不過來，讓志遠大人先陪您去直隸看看。”

等他們回來后，康熙才能研究明白吧，禛想到一路上都情形，他頭很疼，非常疼，禛想要問一句，皇阿瑪，您還沒指婚呢，志遠還不是他的責任啊。

“皇上贊四阿哥能者多勞，奴才告退。”

李德全溜了，再呆一會怕被四阿哥凍死，皇上是沒法子了才扔給四阿哥的，誰見過寫奏折寫了一百多頁的？趕上一本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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