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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鉆石豪門-第103章 比想像中狠
更新時間:2012-01-18  作者: 茗末   本書關鍵詞: 現代言情 | 茗末 | 重生之鉆石豪門 
正文如下:
簡介:

鉆石是指經過琢磨的金剛石,金剛石是一種天然礦物,是鉆石的原石。簡單地講,鉆石是在地球深部高壓、高溫條件下形成的一種由碳元素組成的單質晶體。人類文明雖有幾千年的歷史,但人們發現和初步認識鉆石卻只有幾百年,而真正揭開鉆石內部奧秘的時間則更短。在此之前,伴隨它的只是神話般具有宗教色彩的崇拜和畏懼的傳說,同時把它視為勇敢、權力、地位和尊貴的象征。如今,鉆石不再神秘莫測,更不是只有皇室貴族才能享用的珍品。它已成為百姓們都可擁有、佩戴的大眾寶石。鉆石的文化源遠流長,今天人們更多地把它看成是愛情和忠貞的象征。

中文名稱:金剛石

英文名稱:Dia摸nd

摩氏硬度:10

化學成份:99.98的碳(C60)

物理性能:是天然礦物中的最高硬度,其脆性也相當高,用力碰撞仍會碎裂。源于古希臘語Adamant,意思是堅硬不可侵犯的物質,是公認的寶石之王。鉆石的。也就是說,鉆石其實是一種密度相當高的碳結晶體。

常見外形:圓形、橢圓形、欖尖形、心形、梨形、方形、三角型及祖母綠形。圓鉆,是最常見的形狀。

折射率:2.417

色散值:0.044(高)

全內反射:臨界角:24.5°

主要產地:鉆石的主要產地是澳大利亞、博茨瓦納、加拿大、津巴布韋、納米比亞、南非、巴西、西伯利亞;目前世界主要的鉆石切磨中心有:比利時安特衛普,以色列特拉維夫,美國紐約,印度孟買,泰國曼谷。安特衛普有"世界鉆石之都"的美譽,全世界鉆石交易有一半左右在這里完成,“安特衛普切工”是完美切工的代名詞

編輯本段質量單位

卡,或譯克拉、克拉(Carat),是鉆石的質量單位。一卡相等于200毫克,相傳早期鉆石商人稱量鉆石所用的砝碼為稻子豆樹(carob)果實,一粒這樣的果實大約就重200毫克。因為鉆石的密度基本上相同,因此越重的鉆石體積越大。越大的鉆石越稀有,每卡的價值亦越高。

鉆石的化學成分是碳,這在寶石中是唯一由單一元素組成的,屬等軸晶系。常含有0.05-0.2的雜質元素,其中最重要的是N和B,他們的存在關系到鉆石的類型和性質。晶體形態多呈八面體、菱形十二面體、四面體及它們的聚形。純凈的鉆石無色透明,由于微量元素的混入而呈現不同顏色。強金剛光澤。折光率2.417,色散中等,為0.044。均質體。熱導率為0.35卡/厘米/秒/度。用熱導儀測試,反應最為靈敏。硬度為10,是目前已知最硬的礦物,絕對硬度是石英的1000倍,剛玉的150倍,怕重擊,重擊后會順其解理破碎。一組解理完全。密度3.52克/立方厘米。鉆石具有發光性,日光照射后,夜晚能發出淡青色磷光。X射線照射,發出天藍色熒光。鉆石的化學性質很穩定,在常溫下不容易溶于酸和堿,酸堿不會對其產生作用。

鉆石與相似寶石、合成鉆石的區別。寶石市場上常見的代用品或贗品有無色寶石、無色尖晶石、立方氧化鋯、鈦酸鍶、釔鋁榴石、釔鎵榴石、人造金紅石。合成鉆石于1955年首先由日本研制成功,但未批量生產。因為合成鉆石要比天然鉆石費用高,所以市場上合成鉆石很少見。鉆石以其特有的硬度、密度、色散、折光率可以與其相似的寶石區別。如:仿鉆立方氧化鋯多無色,色散強(0.060)、光澤強、密度大,為5.8克/立方厘米,手掂重感明顯。釔鋁榴石色散柔和,肉眼很難將它與鉆石區別開。

徐欣然是個不信鬼神的人,所以她從未想過,如果有一天,自己死了,會遇見什么。是不是要走一遍生前的路,是不是會上天堂或者下地獄,或者是,會漂浮在空中,看著認識的或者不認識的人,為自己最后一程忙忙碌碌,看著那些本來該哭的笑,那些以為不屑一顧的,為自己惋惜。

夜晚的盤山公路,朦朧半睡間,徐欣然最后的感覺是一陣劇烈的搖晃,然后便是一陣嘈雜和刺痛,亂做一團間,覺得身體輕輕的漂浮了起來。

徐欣然還有些茫然,睜開眼,看著漆黑山色中燃燒著的大巴車,隱約記得好像自己是在回家的路上

車禍現場,山間火光耀眼,徐欣然還沒有理順自己的思路,只覺得空中一陣巨大的引力吸來,身不由己的,便朝著某個地方被吸了過去。

燈紅酒綠,寶馬雕車,每一個地方,都有陰暗污漬的角落,也自然有光影交錯下,讓人羨慕驚嘆的奢華光彩。

香茗山別墅,璀璨明亮的讓人有些睜不開眼的光華中,氣氛卻不那么的好。

不但不好,嚴格的來說,是非常的緊張。

從大廳的布置來看,這似乎是個為了某種儀式而舉行的派對,大廳的一側,搭著主席臺,無數的鮮花氣球將主席臺布置的猶如夢幻,主席臺上,是一張放大的兩人合照,明確的告訴來賓,這長宴會的主角,和目的。

這是張婚紗照,新郎新娘都是二十多歲的樣子,新郎英俊瀟灑,新娘美麗動人,當真是一對璧人。

徐欣然睜開眼,手捂著胸口,那里鮮活跳動的地方,隱隱的作痛,似乎前一刻經歷過什么激烈的動蕩。

這是心中有些茫然,徐欣然的目光,緩緩的掃過當場,視線,停在一張熟悉的面孔上。

是他,竟然是他。

徐欣然身邊,站著個英俊挺拔的男子,在保安的挾制下,伸出手來。

“言玉,跟我走。”男子掙扎著伸出手來:“就算是和整個玉氏集團為敵,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這男子,卻并不是照片上的新郎。而此時上演的這一幕戲碼,也讓徐欣然完全沒有浪漫感動的感覺。

無數的閃光燈亮起,徐欣然只覺得眼前這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實,抬手擋在了眼前。

一雙手從身后將她扶起,不過那力道,說是扶,不如說是鉗制比較準確。

“抱歉抱歉。”一個陌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妹妹身體不舒服,要休息一下。稍候一下,訂婚儀式會繼續的。”

不知道是哪家媒體的記者,不討喜的在下面大聲的問,請問子書先生,子書言玉小姐是不是另有愛人,其實本身并和蕭總并無感情,只是為了兩家公司的合作,而不得不和委身下嫁?

此時徐欣然已經被拖著往一側走了,身后有聲音響起:“我絕對遵循我妹妹的意愿,她的幸福,是凌駕在一切利益之上的,如果她另有兩情相悅的人,我們做兄長的,自然是絕對的。稍安勿躁,隨意用些酒水點心,等一下自然會給大家說明。”

混沌中,徐欣然漸漸有了一絲清明。

子書言玉,這名字她是熟悉的。玉氏珠寶公司的三小姐,即將成為遠然集團總裁蕭凌然的未婚妻,這消息報紙雜志登的鋪天蓋地,只要是長了眼睛耳朵的,都不會不知道。而遠然集團和玉氏聯姻的目的,是為了拉開進軍珠寶領域的序幕,就算只是一個入職沒有多久的珠寶設計人員,徐欣然也是聽說了的。

正從一團雜亂中剛慢慢的理清楚順序,徐欣然還沒有緩過一口氣,人已經被拖到了后臺。

很不溫柔的被按在了沙發上,徐欣然抬頭,一張妝容精致卻滿臉不耐煩的臉孔望著自己,眉頭豎起,壓抑著聲音咬牙道:“子書言玉,你想干什么?想造反了是不是?”

子書言玉,這是在喊自己?

徐欣然還記得盤山公路上那燃燒的大巴,黑漆漆的山間夜色。

左臂搭上右臂,偷偷的掐了一下。

痛的眼淚都快流下來了,這不是夢,不是幻覺。

低頭看著自己現在身上,一襲藍色晚禮,綢緞面料光滑的仿佛是水波蕩漾,頸上沉甸甸的,墜著繁復華麗的群鑲鉆飾,那是她在雜志上見過,驚艷卻知道自己永不可求的東西。

手上的戒指,晶瑩中帶著粉色,估摸著也有五六克拉,徐欣然的手有點抖,這很荒謬卻又真實的一幕,讓她心中,涌上一個更為荒謬的念頭。

自己已經死了,在盤山公路上出了車禍,然后自己的靈魂,附在了另一個人身上。

靈魂附體?借尸還魂?徐欣然被自己這想法激的打了個冷顫,還沒喘一口氣,只聽大門打開,皮鞋聲響起,剛才最后說話的男人走到了面前,陰沉著聲音:“子書言玉,你是怎么回事?”

徐欣然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的男人,不知道回什么話才好。

實話實說,這肯定不行,妖言惑眾,那一定會被送進神經病醫院的,可要是不實話實說,該怎么應對現在的局面,拒絕和另一個男人定親?

見徐欣然不回答,那男人很不耐的道:“我不管你是怎么回事,也不管那個許殊是怎么回事,今天你都得老老實實得跟蕭總訂婚,要是出了一點問題,我扒了你的皮。”

子書言玉皺著眉看自己這個所謂的兄長,臉倒是斯文俊俏的臉,可是現在著表情,卻是狠戾。眸子中,完全沒有一點感情,說著那話,半點也不像是要嫁妹妹的兄長。

子書言玉心里苦笑,她對自己現在的境地,已經多少有些了解了。

原來豪門也不盡風光,這旁人以為萬千寵愛的玉氏集團三小姐,無人的時候,竟然連自己的婚姻也不能做主。

身旁,和子書言亦有著相似臉孔的女子道:”言玉,蕭凌然有什么不好,人長的帥氣,又年輕又有錢。那個許殊,不過是個設計總監,再有才華,又能有什么前途?小白臉我見的多了,你以為他真的跟你海誓山盟?還不是因為你的身份,還不是想借著你,搭上玉氏?”

許殊?這個名字在心里跳了一下,子書言玉抬頭道:“你們以為我喜歡許殊?”

她這話問的那兩人都愣了一下,玉氏的二小姐,子書言墨不由的道:“怎么,你不喜歡許殊?”

“我剛才有些不舒服。”子書言玉眼神一暗:“剛才昏昏沉沉的,有些記不清發生了什么事情了。”

子書言亦兄妹兩對視了一眼,子書言墨換了副溫和的表情:“言玉,你剛才正在和蕭總定親的時候,那個許殊突然闖了進來,說要帶你走,這是怎么回事?你和那個許殊,是有什么關系嗎?”

“我跟他沒什么關系。”子書言玉斷然道。

這話說的兩人都皺了皺眉,子書言亦開口,便被子書言墨在手背上拍了拍。又再轉過來,溫和道:“沒關系就好。言玉,我想你一定是剛才不舒服,才會有些糊涂說了剛才那樣的話。沒關系,現在乖乖的出去,告訴大家,你是要和蕭凌然定婚,你們才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我不會跟許殊走的。”子書言玉道,就在兩人松了口氣的時候,又道:”我也不會和蕭凌然訂婚的。”

話剛說完,下巴便被人捏起,子書言亦陰沉著臉道:“子書言玉,你不跟許殊走,很好。但是不和蕭凌然訂婚,這可由不得你。”

下巴被捏的生痛,徐欣然本來也只是個女孩子,如今附上了這個弱不禁風的大小姐的身,更是一點兒力氣都沒有。用力掙扎了一下,完全沒有一點辦法反抗。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子書言亦看著她,冷冷的道:“不過,子書言玉,我告訴你,你老實的和蕭凌然定婚,等到玉氏和遠然合作案談成,以后你想做什么,沒人會管你。如果你現在給我搗亂,信不信我對外宣布你遺傳了那個女人的神經病,然后把你丟到精神病院去,關你一輩子?”

子書言玉不由的打了個冷顫,她信,絕對信。這男人眼里,沒有半點玩笑的成分。便是許殊冷笑著將自己推開的時候,那表情,也還沒有那么冷。

門口,站著兩個黑色西裝的保安或是保鏢,全然像是不知道這里發生了什么事情,能讓子書言亦半點也不回避,想來該是心腹手下。

“我明白了。”子書言玉輕輕的吐出一口氣:“我知道要怎么做了。”

“真的知道了?”子書言亦瞇了眼,眼中全是陰靡:“子書言玉,你最好不要玩什么花樣,為了自己也好,為了那個男人也好,都最好乖乖的聽話。要是壞了玉氏和遠然的合作就算那時候你已經是蕭夫人了,我也保證,你不會有好日子過。”

子書言玉的手心里全是汗,她自然是不愿意這莫名其妙的就和什么人定了親的,可是眼下這場面,要是不屈服,這號稱是自己兄長的男人,怕是真的會干出些喪心病狂的事情來。

何況,門外還站著許殊,那個男人子書言玉心中痛了一下,強忍著逼著自己笑出來。

真的沒有想到,時移勢易,她居然還有機會,成為拒絕的那一個。

“我就知道,我們的言玉最乖了。”子書言墨笑瞇瞇的伸手將子書言玉拉起來,全然一副賢良淑德的樣子,從隨身的手袋里取了化妝品出來,替她補了補妝,撇嘴道:“千金大小姐我見的多了,可是誰也比不上我們言玉乖巧可愛。那蕭總能找到你,也是他走運,還以為自己是什么豪門貴喟,看不上”

子書言玉站著不動,任由子書言墨一邊嘮叨,一邊在她臉上擦來抹去。

當聽她說到這話時,不由的豎起了耳朵,卻見子書言亦打斷道:“亂說什么,外面還有那么多客人等著呢,蕭總也還等著,動作快點,別再出什么狀況了。”

子書言墨似乎也自知失言,連忙的應了幾聲,又給子書言玉隨便抹了抹,看看沒有什么問題,便道:“好了好了,快出去了。”

子書言玉還從沒有穿過這樣的禮服,參加過這樣的場合,此時雖然是趕鴨子上架,由不得她說一個不字的,可是還是難免緊張。

子書言亦走在最前面,看著保安拉開大門,她的腳步不由得有些遲疑。

子書言墨走在他身后,伸手推了推她,催促道:“快點,別再鬧了。”

子書言玉深深的吸了口氣,抬頭挺胸,逼出一個自己都覺得勉強的笑容,大步走了出去。

既來之,則安之,都到了這個時候了,躲,有什么用。

大廳里,依舊是燈火輝煌,明亮璀璨的水晶吊燈,幾乎晃了子書言玉的眼睛。輕柔的音樂聲中,穿著禮服西裝的男男女女,翩然起舞。穿著雪白襯衫的侍應,托著程亮的托盤,微笑著送上酒杯。

這是子書言玉以前只能在夢里想象的場景,如今突然的身在其中,不禁有些恍惚。而更想不到的是,這光彩奪目的背后,竟然真的有那么多黑暗的陰影。

子書言玉一行剛一出現,場上的氣氛,便立刻開始騷動。

子書言玉的目光,自然的先落在了站在主席臺前的許殊臉上,一見到她出來,這男人的目光便緊緊的追了過來,張了張嘴,似乎在喊她的名字。他的身邊,站了兩個類似保安的工作人員,想來是得了命令,因為礙著有記者在場,不能對他采取什么暴力強制得措施,可是卻也不能由著他胡來,攪合了好事。

許殊得目光,幾乎有些熱烈了,子書言玉得心本來是亂成一團得,看到這目光,不知為什么,卻一下子冷靜下來。

面對著他眼中不可掩飾得急切和希望,子書言玉極輕微得勾了勾唇角,轉動著腦袋,開始找今天得正主。

聽說,今天是她和遠然集團總裁蕭凌然定婚得好日子,那個不可一世得男人,再是瞧不起她,也該露個面吧。

子書言亦的目光,也不著痕跡的在場上轉了一圈,沒有見到蕭凌然的身影,略微的沉下了臉。

正轉頭向身邊的人說著什么,底下已經有心急的記者大聲的問:“子書小姐,關于剛才的事情,您有什么解釋嗎?和蕭總裁訂婚,是不是因為商業聯姻,其實你真正喜歡的,是玉氏的設計總監許殊呢?”

子書言亦咳了兩聲,湊過話筒,道:“請各位稍安勿躁,剛才的事情,完全是一個意外。言玉和蕭總,是天造地設,再般配不過的一對璧人,他們的感情,也是不容任何人質疑的。”

有記者的話筒,不知何時遞到了許殊的面前,許殊看著子書言玉,一臉的篤定,字字有力的道:“言玉,你不要怕,把你真正的想法說出來。你喜歡的不是什么蕭凌然,而是我。不管什么人,也不能阻止我們在一起,不管遇到什么阻礙,也不能把我們分開。言玉,我會一生一世對你好的,雖然我沒有蕭凌然那么有權有勢,可是我會把所有的一切都給你”

其他的人此時都仿佛透明不見,子書言玉的眼中,這個男人的身影越來越清晰。他一句一句的天長地久,聽在耳中是那么熟悉,又那么可笑。

這男人,是將這些話當作口頭禪的嗎?騙了一個,還想騙另一個?他怕是不知道子書言玉在家里全無半點地位身份吧,要不然,也不會寧可和子書言亦翻臉,來鬧上這么一出。

許殊說完,有些急切的眼神看著子書言玉,所有人突然都沉默了下來。

子書言亦有些緊張的看著子書言玉,現在是大庭廣眾,眾目睽睽,如果子書言玉真的豁出去了,那就算他再恨的牙癢癢,這門婚事,也就算是毀了。

在不過短短十幾秒,卻讓許殊覺得幾乎要僵硬窒息的等待里,子書言玉突然輕輕一笑,并不是對他,卻是對著臺下道:“多謝各位今天光臨我的訂婚晚宴,也很謝謝大家對我的關注關心。在此,我要向大家說清楚,也免得我的未婚夫誤會”

這話雖然還不明確,可是許殊的心,卻是涼了一下。子書言玉這話中隱約的意思,竟然不是按著他計劃的方向。

子書言玉握了話筒,看向許殊,緩緩的道:“許殊先生,我想你有些誤會。我很欣賞你作為一個設計人員的才華和能力,也覺得,你是一個可以做朋友的人,所以才會和你多交往一些,走的近一些,但是絕對沒有別的意思。”

許殊的臉色瞬間變了,有些不相信子書言玉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卡的頓了頓,才道:“言玉,是不是有誰威脅你”

他話未落音,子書言亦喝道:“許殊,你注意你的用詞,你說威脅,是什么意思”

還沒等許殊說話,子書言玉輕聲道:“哥,你別生氣,讓我和他說清楚就好。”

子書言亦看了子書言玉一眼,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這個妹妹從小便懦弱,一舉一動,從來不敢脫離他們的掌控,料想這個時候,也不敢說什么忤逆的話。

子書言玉在許殊深情的目光中,緩緩的道:“沒有誰威脅我,也沒有誰要求我。許殊,我想你是真的誤會了,喜歡什么人,想要和誰在一起,我從來都清清楚楚,而這個人,從來就不是你,也永遠不可能是你。蕭總裁年輕有為,溫柔俊朗,他才是我最好的選擇,也將是我唯一的選擇。”

握著話筒的手指,晃眼的粉鉆在燈光下閃著耀眼醉人的光,子書言玉的話音落地,靜默片刻,子書言亦帶頭鼓起掌來。

所有人都明白,子書言玉和蕭凌然的結合,不僅僅是兩個人的事情,而是兩個企業之間,拉開合作的序幕。

看著許殊有些顫抖的放在身側的手,看著許殊煞白的臉色,子書言玉輕輕的笑著,用最幸福完美的一面對著無數的閃光燈。

而主席臺上懸掛著的大幅婚紗照片上,那果然是年輕英俊的男人的臉上,并沒有什么笑意。微沉著的臉,抿著唇,依舊是一副稍顯冷硬的表情。

子書言玉一字一字,篤定無比,說完之后,望著許殊,冷靜的甚至有些冷淡的道:“許先生,我欣賞過你,也曾經覺得,我們之間可以成為談得來的朋友。不過你做的有些事情,讓我很失望。我始終相信,人品比才華更重要,我想,玉氏集團,并不需要你這樣的人。”

說完,子書言玉看了一眼子書言亦:“哥哥,對嗎?”

子書言亦也有些意外,看了子書言玉,稍微有些遲疑,不過還是道:“言玉說的對,許殊,你明天就回公司交接一下工作吧。”

雖然許殊是玉氏的設計總監,無能是能力還是才華,都是不得不認可的人才,可是人才歸人才,今天這舉動,無疑是直接向他的挑戰。破釜沉舟,如今未成功,那自然就成仁了。

許殊想過今天這站出來之后,和玉氏一定是決裂了的,可是在他的預計中,子書言玉是個雖然軟弱了些,可是認定一件事情,就是刀山火海也會勇往直前的人,而她對他的感情,應該足以讓她可以毅然決然的拋開家族,投入他的懷抱。

子書家有兩女一男三兄妹,可是只有子書言玉才是名正言順的子書夫人所生,雖然后來因為一些事情而鬧的混亂,可是子書家族的祠堂里,卻始終沒有子書言玉兄姐的名字。

玉氏是子書家族事業,明清前期就走南闖北的販賣珠寶玉石,金銀首飾,到了近代,逐漸積累了些原始資本,創建了玉氏珠寶公司。并且做的有聲有色起來。

雖然現在的玉氏是由子書言亦手攬大權,可是家族中,很多人還是只認可子書言玉的身份,在公司董事會中,一些占了份額不大的小股東,也還是搖擺不定自己的立場,所以若是他能將子書言玉拉在自己身邊,未必不能另起爐灶,重整山河。

可如今,和玉氏是決裂了,子書言玉,卻不知道為什么,堅決的拒絕了他,所謂偷雞不成蝕把米,竹籃打水一場空,說的,似乎就是他現在這狀況吧。

氣氛有些難看,正僵窒著,一旁的通道突然一陣騷動。

“蕭總來了,蕭總來了。”人群中有好事的媒體興奮的聲音傳來,眾人的目光都看了過去,連子書言玉,也不禁跟著望了過去。

這個男人,她是見過的,不過只是一面之緣,那時候,她是披荊斬棘,闖進最后一輪面試的應聘者,蕭凌然是冷著臉,坐在后臺的總裁,看過她設計的作品,問了幾句,卻是并不投機,揮了揮手,便讓她離開。

雖然對這傲慢的男人沒有什么好感,不過各人眼光愛好不同,倒是也并沒有什么。

蕭凌然是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并不算壯碩,可是跟文質彬彬的許殊比起來,卻是要高大健壯許多,一身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裝,讓男人身上,流露出種旁人沒有的霸氣。

蕭凌然大步朝主席臺走了過來,子書言亦心里一松,滿面笑容的迎了上去。

“蕭總。”子書言亦迎上前去,滿臉的歉意:“剛才的事情,完全是個誤會。”

蕭凌然擺了擺手,道:“子書小姐的話,我都聽聽見了,原來只是一場誤會,這我就放心了。若是不然,雖然我對子書小姐滿心愛慕,拆散鴛鴦的事情,卻還是不能做的。”

子書言玉的眼角,將主席臺后那副巨大的婚照收進眼中,一個連婚紗照中都吝嗇笑容的男人,說對子書言玉滿心愛慕,這鬼話,怕是說出來,連鬼都不信吧。

不過這話是真是假,有人信沒人信,絲毫也沒有關系。

子書言亦在聽了蕭凌然這話之中,臉上笑容頓時自然燦爛起來,恨不得握了他的手,好好的親熱一番。

蕭凌然走上前臺,伸手執起子書言玉的手,在白皙的手背上落下羽毛般輕的一個吻,微笑:“言玉,非常謝謝你能為了我留下來,以后,我會好好的待你的。”

微笑的表情展現在蕭凌然的臉上,這一刻眾人都屏住了呼吸,閃光燈不停的亮著,男人略帶磁性的聲音響在耳邊,猶如香醇的葡萄酒,她被蕭凌然握著的手指上,那粉色的鉆晶瑩奪人。

若這一刻是真的,那這一刻,便是世上所有,子書言玉也不愿意交換。可是眼前子書言玉只能在蕭凌然溫柔而深情的注視中,萬般羞澀含蓄的低下頭來。

角度巧妙的地方,能看見子書言玉微微勾起笑意的唇角,可那笑容,卻在無人能看見的地方,苦澀無比。

哪個年輕的女孩,沒有憧憬過美麗夢幻的愛情,即使如子書言玉這般的知道自己有多么平凡,也難免有過穿上水晶鞋,牽著王子的手,走上紅地毯的夢想。

夢幻中的王子,也就是蕭凌然這個樣子,英俊挺拔,溫柔多金,輕柔而堅定的執著自己的手,醇厚而磁性的聲音,當著天下人的面說,我只喜歡你,我會照顧你,一生一世,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

可是子書言玉在心里嘆了口氣,將頭垂的更低。

一場虛假的訂婚,虛假的誓言,虛假的情意,更可悲的是,她沒有任何責怪的立場,因為連她這個準新娘,也是假的。而且一旦被揭穿,后果不堪設想。

子書言玉想著剛才子書言亦的話,不盡有些背脊發冷,雖然這是個法制社會,可她絲毫也不懷疑,子書言亦能做到他說的事情。而且到了那一刻,沒有人能夠幫她。

微微有些走神,子書言玉覺得手上,被蕭凌然捏了一下,回過神來,便明顯的看著他眼中,不耐而不屑的目光。

有些僵硬的笑了笑,趕忙抬起頭來,面對無數閃爍的光亮,擠出笑容。

后面沒有聽清蕭凌然和子書言亦又對著媒體說了些什么,只是臺下的掌聲,一陣響過一陣。

子書言玉站在臺上,很糾結,很糾結。她不知道真正的子書言玉到了這一步,會怎么做,可是她不是子書言玉,她是那個就算受了挫折也絕不放棄,發誓要靠著自己的能力,闖出一片天地的徐欣然,豪門雖好,可這傀儡的生活,絕不是她所能接受的。

更何況,她還有她要照顧牽掛的人,無法想象母親在知道自己出了車禍之后,會是什么樣的傷心欲絕。而自己這個身份,就算是可以向母親說的清楚,若不能解決清楚,怕是不但對她沒有好處,反而會牽連了遇到禍事。

子書言玉只覺得心中煩躁的很,又不知道該怎么才能擺脫這種局面,像個木偶似的,掛在蕭凌然的手臂上,笑的敷衍。

待到笑的臉都僵了,終于陸續送走了客人。

最后一個客人一出門,蕭凌然的手臂馬上放了下來,那一臉的柔情蜜意,好像是帶了面具一般,說消失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子書言玉雖然也一直在裝,卻還沒變得如此之快,愣了一楞,蕭凌然已經拋下她轉身向子書言亦走去,道:“子書總裁,有些事情,我們還要談一下。”

子書言亦也迎了過來,有些面無表情的道:”言墨,你帶言玉去休息一下。”

“好。”子書言墨笑的燦爛:“蕭總,您和大哥談事情,我和言玉,先失陪一下。”

蕭凌然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準確的說,是他并沒有和她們說話的打算。

子書言玉轉臉看了眼蕭凌然,無所謂的笑了笑,跟著子書言墨往一旁的休息室里走去。

都是爾虞我詐,何必覺得誰瞧不起誰?子書言玉轉過身去,勾出一抹嘲諷的淺笑,原來她一直以為高高在上,炫目華麗的世界,便是這樣。

剛在沙發上坐下,子書言墨的表情就一下子放松下來,背靠著沙發,長長的出了口氣。

“總算是把這婚事定下來了。”子書言墨一副完成了件大事的表情,側著臉道:“言玉,你今晚上,就跟著蕭總裁回去,可機靈著點,跟遠然的合作若是進展的好了,這幾年玉氏的不可限量,到時候你也能坐穩蕭總夫人的位子,這輩子,也就算是值了。”

子書言玉這僵直了幾個小時的背脊,如今總算是靠在柔軟的沙發得以歇上一歇,聽了子書言墨這話,不由的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愕然道:“今天不是才訂婚嗎?我跟著他回去干什么?”

“干什么?”子書言墨比她更奇怪表情:“你現在和蕭凌然是未婚夫婦,你住到他家去,有什么奇怪。蕭總才香港來上海,對這里一切都不熟悉,你也該陪著他,帶他四處去看看,介紹介紹。”

才來上海,這就訂婚了,子書言玉只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還沒問出來,子書言墨接著道:“遠然不管在香港還是在全國,都是數一數二的集團公司,實力雄厚,要不是因為蕭總的父親和我們家相識,他很欣賞你,對你贊不絕口,一心一意的想要你做他們蕭家的兒媳婦,你以為蕭凌然能看的上你?我看他今天的態度,雖然挑不出什么錯,卻也實在不熱情,你還是要多上心,主動點。”

還主動點,子書言玉不由的撇了撇嘴:“怎么主動點?”

子書言墨斜睨了她一眼,緩緩的道:“言玉,你也別怪姐姐說話難聽,怎么主動點?你這純情的樣子,裝給誰看?那個許殊,有才是有才,風流名聲,可一點不比他的才氣少,你和他既然好了一段日子,就算他壓著沒碰你,這親親抱抱的,還能少了?”

子書言墨說這話的口氣,和內容一樣刻薄難看,子書言玉一口氣憋著,卻愣是發不出來。

這身體不是她的,子書言玉和許殊的交往到底是怎么回事,到了哪一步,她也不知道,真的有氣也無從駁起。甚至于,子書言玉這個人,倒是是真純情還是裝純情,她也是半點也不知道。

子書言墨見她冷了臉,也就緩下些語氣:“言玉,姐姐說話直,不過也都是實話。許殊雖然長得不差也會哄女孩子,可是這個人太花心,公司里,誰不知道他換女朋友比換衣服還多,這邊對你甜言蜜語的,轉過身去指不定就上了誰的床。相反這蕭總,雖然冷傲了一點,可是蕭家家風正,又是正經的經商世家,若是真的能讓蕭總喜歡上你,到時候,你肯定不會怨哥哥姐姐。”

子書言玉想著蕭凌然剛才那輕視的表情,冷笑了一聲,淡淡的道:“姐姐,你就不怕我真的搭上了蕭凌然,轉過來對付你們嗎?蕭凌然好也罷,不好也罷,我不愿意嫁,難道你們不知道?”

或許子書言玉在自己家里,從來沒有露出過這樣犀利的表情,也沒有說過這樣大逆不道的話,所以子書言墨在聽了這話之后,第一反應不是怒,竟然是,自己會不會聽錯了。

愣了一楞之后,壓著聲音,有些不可致信的道:“言玉,你在說什么?”

子書言玉笑了笑,清了清嗓子,緩緩道:“我說,你們這樣逼我,難道就不怕我搭上蕭凌然之后,反過來對付你們嗎?就不怕我真的成了蕭太太以后,反而對你們不利嗎”

子書言墨面色一沉,站起身道:“言玉,若是想你母親能安安穩穩的過下半生,這話,最好不要讓大哥聽見。”

“好笑了。”子書言玉不知就里,隨口便道:“我的母親,難道不是你們的母親?”

子書言墨有些不知道子書言玉為什么會有此一答,一時有些轉不過來,竟然沒有說話。

子書言玉卻在說完那話之后,心里隱隱的有些明白。這小子書言亦兄妹,和自己現在這身份,莫非不是一母所生,要不然的話,再是沒有人性,也不至于用自己的母親威脅自己的兄妹吧。

心中念頭一動,子書言玉馬上換了副表情,淺淺笑了道:“我說笑的,姐姐不要當真。你們雖然為了自己的事情,可也不算虧待我,并不是給我找了個不堪的人家。蕭凌然萬中挑一,這蕭總夫人的位置,得讓多少人嫉妒得紅了眼,我再是不懂事,也要識好歹不是。”

子書言墨有些狐疑的看著子書言玉,總覺得有哪里和往日不同,可是卻又說不出哪里不同。臉還是那張臉,聲音還是那聲音,可是從來不敢和她正視,那幅怯怯喏喏的樣子,卻是再也找不到了。

猶豫了一下,子書言墨緩緩的道:“言玉,大哥得脾氣,你是知道的。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也不該要我多說。我見你一向都是個乖巧溫順得好孩子,今天得事情,雖然出了些意外,可總算是順利收場了。想來,大哥心里就算不舒服,也不會多說你什么,可是若再有什么事情沒有順著他得計劃,你也好,你母親那里也好,我可都說不上好話了。”

子書言玉心里冷笑了一下,還女人雖然一時冷淡一時溫柔得,可是明顯得,也不是自己這一邊的,還說的那么勉為其難,好像真的多想幫忙一下。

子書言玉可不是那個生在豪門,不識五谷的千金大小姐,上了幾年班,人情冷暖看的多了,雖然在的不是什么大公司,可是勾心斗角卻也少不了,見過不少知人知面不知心得事情。吃過幾次虧,將害人知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話,記得牢靠。

徐欣然對子書家的情況自然不了解,可是聽子書言墨這么一說,想來還有什么把柄握在她手里,這個身份原先的母親,這本來是不關她什么事的,可是子書言玉想想自己的母親,這口氣卻不得不忍了下來。

那場車禍的爆炸聲還在耳邊,火光還在眼前,不管是出了什么狀況,能再活過來,都是多虧了眼前的這人,占了別人的身體,卻不管別人的事情,這樣的事情,她是做不出的。就算旁的事情可以不理,天下父母心,子書言玉也不能那么自私。

正想著旁敲側擊的打聽些情況,門上輕扣了兩聲,隨即被推開。

子書言亦從外面走了進來,看來和蕭凌然的事情談的甚是順利,見兩人正坐著說話,帶了些笑意道:“言玉,今天的表現,不錯。”

子書言玉很勉強的笑了笑,不知道該說什么。

子書言亦道:“蕭總在外面等你,快走吧,別讓他等久了。”

“這就走?”子書言玉有些意外道:“我總要收拾點東西吧?”

總得讓她留在子書宅子里,找那些時間干的久的保姆園丁什么的,將以前得事情打聽得差不多吧。要不然這一無所知得過去,萬一蕭凌然幾句話一問露了餡,發現人被調了包,那怎么辦?

“你的東西,我已經讓傭人收拾好了。”子書言亦道:“其實也沒有什么好準備得,再需要什么,到那邊買好了。需要什么,吩咐一聲,蕭總不是個小氣的人。”

子書言玉嘆了口氣,沒有說話,我需要一部子書家族史,特別是家族近代史,買的到嗎?

子書言亦并不是和子書言玉商量,自然也不會問你愿意不愿意這樣的話,看了看門外,道:“好了,走吧。”

子書言玉有些聳搭著腦袋,沒精打采的跟在子書言亦身后,出了房間,早有拎著行李箱的傭人在一邊候著,恭敬的道:”三小姐,您常用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子書言玉點了點頭,很是無奈的擠出點笑容:“謝謝。”

蕭凌然正站在客廳里,看著墻壁上的一幅裝飾油畫,這宅子的主人雖然不那么討人喜歡,可是布置的眼光,卻是還不錯,珠寶世家,也還靠點譜,并不是十足的暴發戶。

聽見腳步聲,蕭凌然轉過身來。

子書言亦面帶笑容道:“蕭總,接下來這段時間,言玉就托給您照顧了。您才來上海,人生地不熟,有什么需要,盡管找我就是。”

蕭凌然點了點頭,沒有什么表情:“子書總裁請放心,我會照顧好子書小姐的。若是有什么需要,我也不會客氣。”

賓主盡歡,和和氣氣,客客氣氣的,蕭凌然和子書言亦握手道別,便往外走去。

早有人將蕭凌然的車開了出來,黑色的卡宴悄無聲息的停下,一半袒露在光亮中,一半還沒在陰影里。

傭人將子書言玉的東西放好,替她打開車門。

蕭凌然已經由另一側上了車,子書言玉一手扶著車門,一邊回頭往后看了一眼。

燈火通明的別墅,像一只張牙舞爪的巨獸,似乎在猙獰的笑著。

初秋的季節,雖然還不至于冷,可是夜里卻也有了寒意。子書言玉還穿著訂婚宴上,抹胸絲緞的禮服,肩膀胳膊什么的,都露在外面,被風一吹,不由的打了個寒顫。

“快點。”沒有什么耐心和溫度的話,從駕駛位上傳來,蕭凌然的聲音仍然很好聽,卻比開始的時候,更顯得煩躁。

看來今晚上這一場訂婚儀式中,不滿意的人,除了自己,就是蕭凌然了。

子書言玉坐上車,關了車門,在引擎聲中,看了蕭凌然一眼。

不想訂婚就不定好了,干什么從頭到尾的擺臉色,自己是被強權逼迫,不定不行,怎么,難道這個看起來這么盛勢凌人的男人,也有人逼著不成?

或許子書言玉的目光有些審視的味道在里面,蕭凌然開始的時候,還專注的看著前方的路,可出了別墅區之后,卻忍不住的扭頭看了子書言玉一眼。

盯著別人被發現,子書言玉有些尷尬,笑了笑,趕緊轉移視線。

蕭凌然皺了皺眉,有些不悅的道:“看我干什么?”

子書言玉并不想回答這話,不過汽車里,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蕭凌然既然開口了,不回答一句,總是太不禮貌了。

“看蕭總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子書言玉斟酌了道:“是不是有什么不開心的事情?”

綠燈亮了,蕭凌然一腳油門沖了出去,斜斜的睨了子書言玉一眼:“我為什么心情不好,子書小姐難道不知道?”

子書言玉眨了眨眼,笑道:“知道一點,不過有點疑惑。”

“疑惑?”蕭凌然不由的道:“奇怪什么?”

子書言玉道:“我心情不好,是因為覺得未婚夫不太喜歡自己。那蕭總心情不好,又是為了什么呢?”

有些沒料到子書言玉會這么說,蕭凌然頓了頓,道:“這么說來,我倒是和子書小姐難得有些共同語言。一個男人,在自己的訂婚儀式上,未婚妻差點和別的男人跑了,你覺得,我的心情,應該好嗎?”

這事情要真是自己做的,不管是不是有苦衷有內情,子書言玉也會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不管怎么樣,再有什么不愿意的拒絕,也應該在舉行儀式之前說清楚。這都已經告昭了天下,再當著這么多賓客的面跟別的男人不清不楚,這不管對誰來說,都實在是有些難堪了。

子書言玉在心里好好的斗爭了一下,那事情不是自己做的,跟自己其實沒有什么關系。不過自己現在覆上了子書言玉的身體,怕是以后,都要頂著這個身份過日子了,替她道個歉解釋一下,也沒有什么。

嘆了口氣,子書言玉道:“蕭總,今天訂婚儀式上的事情,我很抱歉。以后,至少在我們婚約還有效的這段時間里,我既不會跟什么許殊有任何來往,也不會跟任何其他人,有什么過份得交往。”

蕭凌然輕哼了一聲,目不斜視:“怎么,你想跟我解釋一下今天晚上的事情?”

子書言玉點了點頭:“今晚上的事情,是應該解釋一下的。不過,后來我做了及時的補救,應該不會對遠然和蕭總的名聲帶來什么后續的不良影響,所以,想來蕭總也不會放在心上。除了這個,今晚的事情,對蕭總應該不會有什么心里上的傷害,所以其他的方面,我也就不想說什么了。”

“不想說什么了?”一聲急剎車的聲音,子書言玉身子往前傾,蹌了一下。

夜色中的道路寬敞安靜,這個時間已經有些遲了,雖然繁華的路上還是車來車往的,可是這里,卻是明顯的并沒有車輛經過。

雖然有安全帶將身體固定住,可是子書言玉還是在往前蹌的時候,伸手抓住了身邊最近的東西,蕭凌然的手臂。

車子停穩,緩過口氣,感覺到蕭凌然尖銳的目光,子書言玉忙松了手,不由的道:“你干什么?”

“我想問問,子書小姐剛才的話,是什么意思?”蕭凌然的臉色不太好,不過子書言玉倒是沒有什么感覺,這男人對自己,或者說,對子書家,就似乎臉色并沒有好的時候。

在蕭凌然不友善的目光中,子書言玉笑了笑:“因為很明顯的,我不喜歡你。更明顯的,蕭總也不喜歡我。我不得不和蕭總訂婚,有我個人的理由,蕭總和我訂婚,想來,應該也”

話說到這里,子書言玉腦中突然一亮。

她是逼不得已的,是被人用自己的安全和旁人的安全,逼著不得不做這事情的。那蕭凌然呢?

蕭凌然和她自然應該是不一樣的,這是個至少表面上看起來如日中天的男人,應該也掌有實權,有左右自己生活的權利,就算是對婚姻抱著無所謂的態度,也沒有必要逼著自己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和不喜歡的女人訂婚。

而如今蕭凌然這么做了,這也就是說,他也有逼不得已的理由。再強勢的人,也有無奈的時候也地方,蕭凌然,雖然表面冷酷了一些,卻也未必,就有他表現出的那么強勢。

子書言玉一直在想,面對蕭凌然,她應該是怎么樣的態度方好。

忍氣吞聲委曲求全,這不是她的性格,可是目前,卻似乎是最好的辦法。可是如今不同了,若是知道蕭凌然也有不得不低頭的理由,那么至少,她可以站在平等的立場上,好好的和他找一個對大家都有好處的平衡點。可以假裝訂婚,和平共處,直到這件事情,找到其他的解決方法。

子書言玉的話沒有說完,可微微皺了眉看著蕭凌然,覺得自己的意思,他應該是懂的。

窗子不知道什么時候開了,車子不動時,夜風也不凜冽,悠悠的吹進車窗,吹亂了子書言玉挽著的發髻。

蕭凌然看著子書言玉,沒有什么表情的臉上,突然浮出一抹看不見笑意的笑,手臂伸出,從她頸側穿過按上座椅,身子前傾著,靠了過去。

子書言玉一楞,不由的身子繃緊了一下,往后縮了縮,睜大眼睛看向一點點靠過來的男人。

蕭凌然俐落的按下安全帶的按鈕,身子能更自由的往前靠了,另一只手也搭在了子書言玉另一側的腦后,將她困在了手臂和車座椅的中間。

“停。”子書言玉及時喊了一聲,支起手臂,抵在蕭凌然靠過來的胸膛上。

“怎么?”蕭凌然停下往前靠的動作,低下頭來看她。

男女身材的優劣比這個時候顯露無疑,子書言玉并不算是太嬌小玲瓏的類型,可是被蕭凌然圈在懷中,可卻還是覺得氣勢上一下子下去一大截。

只能努力挺直了肩背,子書言玉板著臉道:“蕭總,有什么話,好好說。”

“蕭總?”蕭凌然微微一笑:“言玉,我們倆的關系,可是未婚夫妻,你喊我蕭總,也未免太生疏了吧。”

蕭凌然的手臂,從座椅壁上略微抬起,輕輕搭在子書言玉肩上。他五官俊朗,冷硬帥氣,這微微一笑,像是堅冰破開,泛出絲絲溫柔,當真是令人迷醉。

子書言玉卻實在是沒有什么心情卻領略這份溫柔,睜大眼睛,努力讓自己在氣勢上輸的少一點。

“蕭總。”子書言玉正色道:“我想和你好好談談。”

蕭凌然點了點頭,半點認真的表情也沒有,輕飄飄道:“好啊,談談。有什么事情,盡管說。”

怎么也不覺得蕭凌然像是要跟自己談談,子書言玉心中有些不快,可是這個時候,卻實在也不好強硬起來,只得盡量忽略現下這場面,道:“蕭總,表面上,我們做恩愛的未婚夫妻,私底下,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蕭凌然皺了皺眉,盯著子書言玉,像是要從她臉上看出點什么內情來一般。

子書言玉有點不知道該怎么個表情才好,現在這情況,她也解釋不清楚。而且看這情況,蕭凌然以前是見過子書言玉的,想來也知道她大約是個什么樣的人,如今一下子變了,怎么能讓他不心生疑惑。

看了半響,蕭凌然唇角勾出抹笑:“子書言玉,這是你哥哥教你的手段?”

“”子書言玉愣了一下,沒有反應過來:“什么手段?”

“對男人,欲拒還迎,以退為進?”蕭凌然眼里不屑更深:“莫不是你哥哥發現,我不喜歡嬌滴滴大小姐的類型,所以,讓你換了副冷淡的樣子。”

說著,手指托起子書言玉的下巴,嘴角挑著輕笑,沒有半點子書言墨說的家規頗正的感覺。

子書言玉心里一陣血氣上涌,恨不得一巴掌甩到這個男人臉上去。咬了咬牙忍住。這夜黑風高的,半個旁人也沒有,誰知道這蕭凌然是什么樣的人,如果真的鬧的開了,他也不要臉不要皮起來,那吃虧的,可當真還是自己。

撥開蕭凌然的手,子書言玉一笑:“你說對了,蕭總,我就是在欲拒還迎,以退為進。蕭總要是不想我得逞得意,不要理我,就是最好的方法了。要不然,可就是自投羅網,到時動心了又受傷了,可別說我無情冷漠。”

像蕭凌然這樣的男人,再是表面淡定無波,也一定都是自恃極高的,被一個自己看不起的人看不起,這是萬萬難以容忍的事情。

果然,蕭凌然冷笑一聲:“子書言玉,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

子書言玉笑了笑,有些挑釁的看著蕭凌然。

對付像蕭凌然這樣高高在上的男人,只能以退為進,逼的他就算是有興趣,也要因為面子問題,而拉不下臉來找麻煩。更何況,蕭凌然對她的興趣,怕是以嘲笑不屑占主要成分,那樣有錢有身份的男人,愿意倒貼的姑娘肯定不少,什么樣的女人沒有見過,什么一見鐘情之類的事情,怕是不可能發生的。

蕭凌然冷冷的看了子書言玉一會兒,放開了手。

子書言玉已經明白的拒人千里之外了,不管是裝的冷淡也好,真的冷淡也好,他若再死皮賴臉的往上湊,可就有求著追著的嫌疑了。而蕭凌然開始的時候想的,都是怎么怎么干凈俐落的拒絕子書言玉的示好,再好好的嘲笑譏諷一番,是以如今一下子角色互換了,不由的覺得有些無趣。

冷哼一聲,蕭凌然坐直了身子,重新拉上安全帶,雙手握上方向盤。

“子書言玉。”蕭凌然道:“如果你能安穩本份的,那自然最好。我們之間的關系,你能清楚的認識,這對大家,都是件好事。”

“至于你擔心的事情。”蕭凌然淡淡的轉頭看了子書言玉一眼:“之所以我們的關系是訂婚而不是結婚,我想你應該能想到為什么。”

因為蕭凌然也不甘心不情愿嗎?子書言玉這下是真的真心的笑了笑:“既然如此,蕭總,希望合作愉快。”

蕭凌然嘴角勾出點不太愉快的笑意,一踩油門,汽車飛馳而出。

蕭凌然雖然剛到上海沒多久,可是飲食起居,自然都已經有人安排的妥妥帖帖。汽車飛馳,子書言玉看著窗外的道路樹木飛快的往后退去,車子,在一條自己從未走過的路上疾馳,往一個自己從未去過的方向。

子書言玉的生活環境,從來都是平凡普通的,住的,也只是一棟有些陳舊的住宅小區,還從來沒有接觸過所謂上流的社會。

汽車一路疾馳,越走越是偏僻,高樓大廈都看不見,取代的,是一排排郁郁蔥蔥的樹木。

轉過一道彎路,子書言玉看著路牌上,寫著紫園兩個字,不由得探頭望去。

來是肯定沒有來過的,不過這地方,子書言玉再孤陋寡聞卻也聽過,是極高檔的別墅區,寸土寸金,比起香茗山子書家的別墅來,又高檔了不知道多少。

八卦新聞上,似乎還看見過,說是某某大紅大紫的明星,在紫園一擲千金,動輒幾千萬上億的一套別墅,功能齊全的生老病死都不用出大門一步了。

子書言玉畢竟不是那見慣了大場面的豪門千金,當綠樹從車窗外過去,一棟棟錯落有致的別墅出現在眼前時,雖然沒有發出什么聲音,可是那眼神和表情,卻多少透露出一些心中的驚嘆。

蕭凌然的眼角余光,正將子書言玉驚嘆的眼神收入眼中,不由的心里多了些鄙夷。

子書家族,玉氏珠寶,這也是國內數一數二的珠寶行業領軍企業,怎么這被捧在手心的堂堂三小姐,竟然這么一副沒有見世面的表情。

子書言玉察覺到蕭凌然的目光,不由的有些汗顏,好在車里的光線并不亮,一點點的臉紅,應該并不明顯。

車子的速度慢了下來,迎面的是一扇鐵門,鐵門緩緩打開,卡宴悄無聲息的滑進。

蕭凌然轉進林蔭小道,子書言玉這才發現,這里設計的十分獨特。雖然遠遠近近的看去,有不少小樓在樹林中露出頂來,可是一路行去,卻并沒有看見有一點旁人的痕跡或者是路過了誰的門前,看來設計師是費了些心思,讓這里的住戶保留著彼此最大的私人空間,沒有一點互相打擾或者干擾。

并沒有開多遠,便到了蕭凌然的別墅前,看上去并不比子書家的房子大多少,三層的小樓,子書言玉隔著窗子看過去,只見大門打開,有人已經迎了出來。

車就這么隨意的停在門口,蕭凌然并不拔鑰匙,下了車,并沒有理會子書言玉的打算。

子書言亦也不在意,挑了挑眉,跟著下了車。

說起來奇怪,蕭凌然這個樣子討厭自己那是不用說的,可是為什么一個那么討厭自己的男人,還愿意帶她回來聯絡感情呢?

按道理說,如果只是為了和玉氏的合作,那訂婚宴已經可以給媒體輿論一個交代了,以后再隔三差五的放些消息,透露些送禮物約會吃飯之類的,也就可以了。是絕對沒有必要讓她晃再眼前,添煩添堵的。

子書言玉心里奇怪,卻還是跟在蕭凌然身后,都到了這里,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從房中迎出來的,是個五十來歲的男子,看見蕭凌然,便笑道:“少爺,回來了?”

蕭凌然點了點頭,微微笑了一下。這笑容,總算是有了些暖意。

男子的目光,隨著便落在了蕭凌然身后的子書言玉身上,微微有些詫異的:“這位,一定是子書言玉小姐吧?”

子書言玉只得點了點頭,笑著看蕭凌然,等他介紹。

蕭凌然有些心情不太好的道:“這是林叔,是我的管家。你以后住在這里,飲食起居,什么能動什么不能動,都要聽林叔的。”

林福有些詫異:“子書小姐要在家里住下嗎?”

子書言玉笑了笑,道:“林叔,這段日子,要打擾了。”

都知道了蕭凌然是什么態度了,也知道了他和子書家這聯姻是什么內情,子書言玉也不指望蕭凌然能對她有什么好臉色,不過風度這東西,向來是有對照的,她越是坦然自得,蕭凌然自然越是不痛快。

林福十分的面善,笑起來更是和氣,見子書言玉如此客氣,忙不迭的道:“子書小姐叫我林福就好,不用那么客氣。子書小姐是以后的少夫人,能來紫園小住,十分的歡迎。如果有任何需要的地方,盡管開口就好。”

子書言玉笑的更甜:“謝謝林叔。”

蕭凌然見過盛氣凌人的千金小姐,也見過在他面前裝的儀態萬千的女人,本來對子書言玉就是心有偏見的,看著她現在這樣的大方得體,總覺得虛偽的厲害,心里更是不痛快。

揮了揮手,讓跟在林福身后的傭人將子書言玉的行李箱拿進房去。

子書言玉跟著蕭凌然踏進大門,被客廳中璀璨明亮的水晶燈刺的瞇了迷眼。

這房間的裝潢和子書家完全不同,雖然一樣看上去便樣樣東西均是價值不菲,可是這里的裝飾,卻是更簡潔清爽,黑白為主色調,流暢的線條中卻處處透露出剛硬的輪廓。

子書言玉瞇著眼,以一個設計師的角度,覺得住在這房子里的人,必然是個生活作風相對嚴謹,甚至有些冷硬的男人。這地方,想來不是一大家人其樂融融的地方,怕是只住了蕭凌然一個人,他的父母家人,應該都不在身邊。

“看什么呢?”蕭凌然進了家門,便順手脫了西裝遞給身邊的傭人,扯著領帶,回頭看子書言玉:“你住在二樓的客房,我這里沒來過什么客人,我見你也沒有帶什么東西,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就開個單子給林叔,讓他去買。”

子書言玉點了點頭,看著蕭凌然徑自上了樓,聳了聳肩,由林福帶著路,也走了上去。

雖然自己的身份還不錯,不是什么亂七八糟的女人,可是這未婚妻的身份,卻也沒什么份量,半點也不指望蕭凌然客氣禮貌,接納已經挺勉為其難了,后面的日子,還是自己靠自己的好。

不過這樣宅子里就算是一間客房,那也比子書言玉曾住過最好的房子,還要好上許多。

將她的東西送進房中,林福便恭敬的退了出去,子書言玉望著有些空空落落,卻比自己以前住的要大上許多的房間,一時的有些茫然。

仰躺在柔軟舒適的大床上,子書言玉突然覺得一陣疲倦涌上心頭,拽過一截被子搭了半個身子,閉著眼想事情。

大燈沒有開,壁燈散著柔和橘黃色的暖光,子書言玉閉著眼,安安靜靜的。

夜色中翻倒的大巴燃火光沖天,子書言玉的手摸著床邊的手提包,搭上,又松開。

包里的東西,她已經偷偷的都看過了,沒有什么特別的,和一般的女孩子一樣,裝著現金和卡的錢包,簡單的化妝品口紅眼影,還有手機之類。

子書言玉心里矛盾的很,也不用開燈起身,伸手探進包里,觸到冰涼的手機金屬外殼,久久的沒有動。

本來這個時候,自己應該已經坐在家中的桌邊,酒足飯飽的和母親聊天說話了,而不是在這樣一個雖然華麗卻空蕩蕩的房間,一個人孤孤單單。

子書言玉覺得自己的眼角有些水意,握著手機,很想給母親打一個報平安的電話,可這電話通了,又應該說些什么,又該怎么解釋。借尸還魂這樣的事情,說出來,會有人信嗎?

子書言玉心里正在糾結的不行,昏暗寂靜中,突然七彩光芒一閃,一陣急促的鈴聲響了起來。

子書言玉這一下嚇的不輕,沒有一點準備的一下子坐了起來,捂著心口,這急喘了幾聲,這才緩過神來。

鈴聲響起,子書言玉從包里摸了電話,也懶得睜眼,按了便放在耳邊。

“喂”子書言玉有些懶懶的道:“誰啊。”

反正這不是自己的手機,也不可能是自己的親戚朋友,多半,倒有可能是子書言亦他們又來耳提面命一番,這樣那樣,警告帶著威脅。

電話通了,那邊沉默了一下,卻傳來一個更熟悉的聲音。

“言玉。”電話那頭,傳來的赫然是許殊的聲音:“你沒事吧?”

子書言玉有些意外,萬萬也沒有想到,這個時候和自己聯系的,竟然會是這個男人。

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聽著許殊在那邊又催了句:“言玉”

閉了閉眼,子書言玉輕輕吸了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輕聲的道:“我沒事。”

“真的沒事?”許殊的聲音遲疑了一下:“言玉,你現在是不是不方便說話?”

“我很方便說話。”子書言玉坐起身,聲音平緩:“我現在住在我未婚夫的家里,一切都好。”

許殊似乎沒有想到子書言玉會這么回答,頓了頓,道:“言玉,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誤會?”子書言玉嗤笑了一聲:“許殊,以前我對你,才是真的有誤會,我還以為,你是真的喜歡我。可沒想到,你只是想從我身上得到一些東西,等東西到手了,我再沒有利用價值了,就一腳踢開我,什么感情啊,什么天長地久啊,那些話,只有我才會傻傻的相信。”

子書言玉的聲音雖然不大,可是語氣中,卻透著中說不出的譏諷和痛楚。

她永遠也不能忘記,當看著玉氏新品的設計者的名字,是許殊而不是自己的時候。當撥打那個時刻帶來甜蜜的手機,卻傳來毫不猶豫掛斷電話的盲音。當看著玉氏新聞發布會時,那個年輕帥氣前途無量的設計新星對著記者說,現階段還是事業為重,不會考慮個人問題。

一幕一幕,和那夜星光滿天下,信誓旦旦的男子重疊起來,原以為的溫馨甜蜜,山盟海誓,卻原來,只是一場玩笑,而自己,只是那個不知斤兩,癡心妄想,想也讓人不屑的灰姑娘。

對著許殊電話中并不是對著自己的殷切問候,子書言玉以為自己會歇斯底里,可不知為什么,她很平靜。最傷心的時候已經過去了,現在再聽著這個人的聲音,只是意外的,生出一絲厭煩。

“言玉,是不是有人對你說了什么?”許殊在那邊急切道:“言玉,我對你的心意,難道你不明白,我對你是真心的,哪怕你和你家里決裂,一無所有,我也會好好的照顧你一生一世的。”

突然沒有嘲諷的心情,子書言玉冷冷的道:“許殊,你的承諾,向來都很動聽,不過可惜,我不相信。還有,我為什么要讓自己一無所有,跟著你去過苦日子?蕭凌然比你,一個天一個地,如果我放棄現在的生活,而選擇你的話,那我豈不是比那個最傻的徐欣然,還要傻?”

說完,子書言玉按下了關機鍵。真的是傻,現在玉氏新品正在遠然集團的策劃包裝下在幾大城市同時推廣,而那個設計者的名字,卻并不是自己。熱戀中的曾經,無條件的相信自己的戀人,從草稿到設計理念,毫無保留的交了出去,以為是知己藍顏,卻誰知,只是一場游戲。

許殊這電話一接,本來有些昏昏欲睡的子書言玉也沒了睡意,靠在床頭,低垂著眼。

門卻在這時被敲響,子書言玉有些意外,順口道:“誰啊。”

“我。”蕭凌然的聲音依然冷淡,從門外傳來。

“來了。”子書言玉忙應了。

打開大燈,房間里頓時明亮起來,子書言玉雖然在床上窩了一會兒了,可是卻還沒有休息,不過稍微理了理頭發,便去開門。

蕭凌然看來也是打算休息了,已經換了身休閑的家居衣服,頭發上還濕漉漉得,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就急急得過來找她。

“蕭總有什么事么?”子書言玉拉了拉自己的衣服,覺得這么一對比,這一身禮服顯得份外的不舒服。

“凌然。”蕭凌然糾正道。

“好吧。”子書言玉道:“凌然,有

都是未婚夫妻了,還蕭總子書小姐的喊,確實是不太妥當,萬一被多心的人聽了去,或者被什么媒體知道了,或許對兩家公司的影響都不好。

蕭凌然點了點頭,道:“你住在這里的這段時間,其他的都隨你,但是花園那邊有一棟小樓,那里你不許進。”

子書言玉扯了扯嘴角,怎么半夜三更的,就為了來對自己說這句話?難道蕭凌然還辟了個地方出來,金屋藏嬌?

不過這和她也沒有什么關系,來到這里本來就是勉為其難,不管蕭凌然有什么豐富多彩的私生活,藏了多少嬌,難道自己還會吃醋鬧騰不成?

“知道了。”子書言玉爽快道:“還有

蕭凌然頓了頓,道:“沒有了,早些休息吧。”

子書言玉再沒有什么好說的,往后退了一步,就要關門。

蕭凌然的手微微用力,抵住了門板,臉上扯出點笑意,若有所指的道:“言玉,你說的很對,許殊和我,確實沒有什么可比較的。你拋棄他,是對的。”

怎么都覺得蕭凌然這話中有濃濃的嘲笑,想來,估計是正好聽見了剛才她打電話中說出有意氣許殊的話,正有些糾結是不是該解釋兩句,他又道:“不過現在既然已經做了選擇,就該遵守自己的選擇。以往的那些關系,該斷就斷了吧,我聽見倒是無妨,被別人聽見了,對大家都不好。”

子書言玉皺了皺眉頭,心里有些不痛快,忍著道:“你盡管放心,我和許殊,真的只是一場誤會。就算沒有和你定婚,我也不會和他有什么糾葛的。”

這話蕭凌然聽著也不太樂意:“那你的意思,如果不是許殊,就可以有什么糾葛了?”

子書言玉被堵了一下,抬頭看這個男人,長的人模人樣的倒是比許殊還挺拔幾分,可怎么品行那么差。說話也罷,看她的眼神也罷,都一副高高在上,萬般看不起她的樣子。

不由的道:“如果我遇上心儀投緣的男人,自然不會拒人千里之外。不過你可以放心的是,我一定不會背著你做什么,在我準備開始新的一段感情之前,一定會妥善的處理好現在的身份,要不然,對你不公平,對別人,也不公平。”

子書言玉的坦然對蕭凌然無疑是火上澆油,眼中的火苗閃了閃,深深的吸了口氣,克制著自己的情緒,緩緩的道:“子書言玉,我勸你,最好不要這么做。否則的話,對你,對你們子書家,都不會是一件好事。”

“對你們遠然,也應該不是件好事吧。”子書言玉聲音不大,可是一句一句,都讓蕭凌然有種想掐死她的沖動:“蕭總,我見你對我,一直是種不屑厭惡的神情,我倒是很想弄明白,你覺得我和你定婚,是為了生意為了錢,沒有感情也不情愿,所以讓人鄙視瞧不起。那你蕭凌然和我訂婚,又是為了什么?”

蕭凌然以前也不是沒有見過子書言玉,他的印象中,那是個略有些孤僻,文靜內向的大家閨秀。

因為從小和外界接觸的不多,所以說話做事都帶著怯怯的感覺,自然不是他喜歡的類型,可也萬萬沒有現在的伶牙俐齒,咄咄逼人。也正是因為這樣,覺得雖然沒有感情,但是為了家族事業,就算娶了回來當作花瓶擺著,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印象中那個沒說話先臉紅,始終低著頭的女子,和如今這個睜大眼睛毫不示弱的看著他的子書言玉,卻一點兒也重合不起來。

孤僻內向,含蓄害羞,這些詞,哪一個放在子書言玉身上,都一點兒和諧的感覺也沒有。

不過子書言玉這問題卻尖銳的讓蕭凌然一時難以回答,有些尷尬的沉默了片刻,沉著臉,有些惱羞成怒的道:“子書言玉,你不要以為除了玉氏,遠然就找不到更好的合作伙伴。”

“玉氏自然沒有遠然樹大根深,資本雄厚,可是在內地珠寶行業中,卻也是數一數二的企業。”子書言玉對子書家族雖然不了解,可是作為珠寶設計師,對一線二線的珠寶品牌,卻是熟悉。

見蕭凌然并不打斷,便接著道:“特別是在以上海為核心的內地發達城市,雖然無論品牌知名度還是銷售量,玉氏都排不上第一或者最好,可是在這諸多品牌內,走時尚路線,做新品推廣,玉氏卻是當仁不讓,如果遠然想在珠寶行業做強作大,長遠考慮,玉氏,是最好的合作對象。”

頓了頓,子書言玉道:“子書言亦這人,做人雖然不一定怎么樣,不過做品牌,卻實在是不錯。”

蕭凌然斜睨了她道:“子書言亦?你平時,私低下,就是這么喊你兄長的?”

子書言玉自知失言,并不接這話,接著剛才自己那話道:“蕭總,你不是為情我不是為愛,既然都有不得已的苦衷,誰也不必難為誰。你覺得玉氏是為了錢,所以才搭上這門親,就算不錯吧,可這也無可厚非。遠然想擴大自己的生意,不管是為事業也好,為什么也好,歸根到底,在商言商,難道不是為了賺錢。”

這個時候,蕭凌然可千萬不要說出什么振興民族企業的話來,那話,放在場面上開開記者發布會也就罷了,這樣知根知底的說出來,實在沒有什么真實性。

沉默了片刻,蕭凌然竟然笑了笑:“看來父親的眼光,終究還是準的,子書言玉,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有趣一點。如果你能保持這樣一個性格,卻又知道什么是自己能管的,什么不是自己能管的,我想,蕭夫人這個位置,你確實是個合適的人選。”

子書言玉也笑了笑:“蕭總若愿意和我和平共處,我就愿意管一管你需要我管的。然后完全看不見,你不想我管的。等遠然和玉氏的合作上了軌道,對兩邊也都有個交代了,咱們的關系,再處理不遲。反正只是訂婚,到時候,不管蕭總覺得拋棄我比較有面子,還是被我拋棄比較能得人緣,我都是愿意合作得。”

以往一無所有得時候,尚覺得能憑自己的本事闖出一片天地。如今好歹有這樣一個背景得依托,子書言玉不信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不過是現在初來乍到,還有些弄不清情況罷了。還有那個被子書言亦用來威脅自己的子書言玉母親,也得先弄清情況再說。

蕭凌然盯了子書言玉半響,覺得她這話像是肺腑之言,可是這話得內容,卻是和他想得相去甚遠。

正在僵持間,腳步聲輕輕響起,林福從走廊那邊過來,見了兩人對面站著,還以為兩人濃情蜜意得正在敘的歡呢,有些歉意道:”少爺,子書小姐,抱歉打擾一下。”

“沒事沒事。”子書言玉忙道:“我們的事情說完了,我休息了。林叔,你有事情你說。”

林福笑了笑,倒:“是這樣的,老爺打電話來了。”

蕭凌然皺了皺眉,道:“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林福手捂在嘴上,低低的咳了一聲,道:“老爺說,如果子書小姐還沒有休息的話,想和子書小姐說幾句。”

“我?”子書言玉有些詫異:“找我?”

“是。”林福道:“老爺說,知道少爺脾氣不好,也不會哄人,有些時候,子書小姐難免會受些委屈,所以想和子書小姐說幾句,讓子書小姐明白,他是站在您這一邊的。如果被少爺欺負了,隨時可以告訴老爺,老爺會為你撐腰的。”

林福說話間,眉眼都是笑意。他在蕭家的年頭,比起蕭凌然的歲數還要大許多,所以雖然是傭人,對蕭凌然而言,也是長輩,看著他就像看著自己的孩子一般,并不拘謹。

蕭凌然皺著眉道:“林叔,這么晚了,言玉要休息了。”

林福笑瞇瞇的:“那少爺去和老爺說一聲吧,剛才聽老爺說話的聲音,很高興很興奮的感覺。我可不想潑他的冷水。”

子書言玉一聽林福這說話的口氣,便覺得想笑,立刻合作的道:“今天有些晚了,我先去休息了。”

說著,便往里縮了一點,伸手要關門。

蕭凌然伸手抵住了門,聲音里有些煩躁:“現在倒也不是很晚,既然父親很想聽聽未來兒媳的聲音,做晚輩的,還是不要拒絕的好。”

“我怎么會拒絕長輩的問候呢?”子書言玉一本正經:“不過我怕萬一一不留神說出什么不和諧的話來,讓老人家徒增煩惱。”

蕭凌然有種很郁悶的感覺,看著子書言玉的表情,怎么都覺得像是只偷到腥的貓。

眼神暗了暗,蕭凌然伸出手來:“和平共處。”

“成交。”子書言玉笑著伸手在他手掌上一拍,轉向林福:“林叔,蕭伯父的電話在哪里,麻煩帶路。”

林福狐疑的目光從蕭凌然身上,轉到子書言玉身上,隨即笑了笑,決定不去摻合年輕人之間的事情。他雖然不太明白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一看就是自家少爺落了下風,心里想著,這家里,如果能有一個明理懂事的女主人壓著蕭凌然,那就太好了。

子書言玉跟著林福一直走到走廊盡頭,蕭父得電話,是打在蕭凌然得書房中的。

蕭凌然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跟在一邊,要不是他的父親在家中實在太有威信,要不是他父親實在是喜歡子書言玉,他今天又怎么會站在這個地方,和她糾纏不清。

子書言玉進了蕭凌然的書房,便看見紅木的寬大書桌上,擱在桌上的電話。

林福拿起電話,對著那頭恭敬道:“老爺,子書小姐來了。”

說著,便將電話雙手呈上。

子書言玉忙接了電話,調整出一點笑容,將電話對上耳朵。

“喂。”電話那邊,一個一點兒也不顯得老的聲音,很是溫和的道:“是言玉嗎?我是蕭伯伯。”

子書言玉自然是不認識這位幕后波ss的,可知道這是蕭凌然的父親,那也就是遠然現在的當家人,而且最重要的,在這場婚事中,就現在猜測出的情況,是最看好自己的那一個。

子書言亦是不能指望的,蕭凌然只要和自己和平共處就算是萬幸,那唯一能搞好關系的,只有這個不知道為什么看自己那么順眼的蕭老先生了。

“蕭伯伯。”子書言玉甜的自己都膩的喊了一聲:“我是言玉,你好。”

“你好你好。”蕭濼在那頭應了一聲,樂呵呵笑道:“言玉,很抱歉啊,本來蕭伯伯是說了一定要參加你們的訂婚宴會的,但是這邊臨時出了一點事情,所以沒有趕過去,很是對不起啊。”

“蕭伯伯太見外了。”子書言玉道:“今晚有凌然一直陪著我,我就很開心了。蕭伯伯有事情,自然是正事為主。等到您忙完了再來看我們,或者我們去看您也好啊。”

蕭凌然沉著臉,抱著胳膊站在一旁,看著子書言玉和自己父親有說有笑的聊了一會兒,那時候子書言玉文靜內向的不行,問十句答一句,父親也和她聊的頗有興趣。如今這么的能言善道了,他能想象那邊父親笑的有多開心。

又說了一會兒,子書言玉才放下電話,像蕭凌然勾了勾手:“凜然,蕭伯伯要和你說話。”

子書言玉看著蕭凌然接了電話,并不急著離開,而是站在一旁候著,隨意的打量著書房里的布局。

這是個中規中矩的書房,兩側立著巨大的書柜,吸引了子書言玉眼光的,是放在桌上的一個文件夾。文件夾是合上的,只能看見精美的封面。

子書言玉心里一痛,覺得封面上那幾個字,像根針一樣,刺進她心臟的某一處。

文件夾的封面上,是“戀心絮語”四個字,幾個造型優美的鉆戒和鉆墜,閃著靈動的光芒,錯落有致的點綴著封面。

子書言玉一只手捂在心口,覺得有些喘不過去氣來。

這世上,或許沒有人能比她更熟悉這個名字,也沒有人能比她,更明白這些別致的款式背后,有著什么樣的故事。

那都是在和許殊濃情蜜意的時候,一筆一劃,勾勒出的形狀,寫下比詩句還要優美的愛戀,那時候,只覺得整個世界,便是兩顆相互愛戀的心,午后的陽光下,肩挨著肩,頭靠著頭,低聲細語,有說不完的話。

可如今呢,子書言玉深深的吸了幾口氣想要緩和一下缺氧的身體,卻覺得心臟仿佛被人捏在手中一般的痛苦,突然聽著蕭凌然在旁邊道:“你怎么了?”

“我沒事”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話來,子書言玉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已經是臉色慘白,手掌按在心口,身體抑制不住的痙攣顫抖,兩腿發軟,撐在厚實的書桌上,這才勉強的穩住自己的身體。

蕭凌然的臉色也緊跟著一變,連電話也來不及掛,只是隨意往邊上一放,便兩步跨了過來。

手臂伸出,正好攬住子書言玉往下滑的身體,蕭凌然對外大聲喊道:“林叔,林叔”

子書言玉只覺得眼前的景物有些模糊,張大了嘴拼命的呼吸,卻覺得還是喘不過氣來,心口處的痛,像是波濤一浪一浪的襲來。

林福還從沒聽到蕭凌然如今急切的喊過他,一邊應著一邊沖了過來,啪的一聲推開大門,卻見蕭凌然急吼道:“快去拿子書言玉的包,里面應該有藥,再喊救護車。”

林福沒想到看到的,會是子書言玉臉色泛白,緊抿著唇躺在地上的一幕,不過他只是極短的愣了一下,就飛奔的出去。

蕭凌然將子書言玉平放在地上,沒有片刻的猶豫,伸手探到她肩后,將禮服拉鏈往下拉了一截,又再解開了身后的內衣搭扣。

蕭凌然倒不是不知道子書言玉的身體情況,可是從來沒有遇見過心臟病發的病人,雖然學過一些急救的知識,可是手忙腳亂的情況下,除了知道要讓室內通風,解除病人心口處的束縛之外,還真不敢做什么,這有不是窒息,人工呼吸似乎也不太合理。

林福著火一樣的跑進子書言玉的房里,將包里的東西一股腦的倒在床上,撥了幾下,果然看見一個小小的藥瓶,也顧不得許多,抓了便跑。

子書言玉已經進入了半昏迷的狀態,蕭凌然接了林福手里的瓶子,也顧不上許多,看了看瓶側的說明,打開蓋子,倒了兩粒在掌心,讓林福托著她的腦袋,自己一手拿著藥丸,一手端了半杯水,便給塞了進去。

好在子書言玉還知道吞咽,雖然有一部分水順著嘴角流了出來,可是藥丸還是順著咽喉吞了下去。

子書言亦發出聲無意義的呻吟,雖然還帶著痛苦,可是卻并不象開始那般的急促,兩人這才都松了口氣。

子書言玉身上,還穿著晚宴的禮服沒來得及換,身后的拉鏈被蕭凌然解開,連著內衣也被解開,此時的情況,實在是不好看。

林福松了口氣之后,便連忙的站起了身,轉過視線道:“少爺,我先出去。我剛才喊了急救車,應該馬上就到。”

蕭凌然先是應了一聲,還沒想到為什么他先出去,等林福關了門,視線回到子書言玉身上,這才發現不妥。

只是想了一下,便起了身往一旁走去。

書房里,也連著一間休息室,平時蕭凌然處理公務若是累了,有時候懶得回房,便會小憩一會兒,床邊的衣櫥里,也隨意的放著幾件衣服。

蕭凌然找了件自己的襯衫回來,搭在子書言玉身上,緊閉著眼睛的姑娘

,面色雖然蒼白,可是卻像睡美人一般,微微有些急促的呼吸,精致盤在腦后的頭發,有些凌亂的散在身前,發絲如墨,更襯的肌膚似玉。睫毛微閃,緊抿著的唇,不吐出那些凌厲話語的時候,即使失了些血色,倒是也顯得楚楚動人。

子書言玉的手指微微動了動,似乎像抓住什么,蕭凌然忙握住了她的手,也不管她是不是能聽見,柔聲道:“別怕,救護車馬上就到,別擔心”

蕭凌然雖然并不喜歡子書言玉,可是卻也不可能看著她死,馬路上遇到素不相識的人突發疾病,也應該毫不猶豫的去救助,何況還是剛進門的未婚妻。

子書言玉醒來的時候,映入眼簾的,便是一片雪白的房頂。

身子軟綿綿的沒有什么力氣,瞇著眼適應著光線,腦子里還是一片混沌,沒有怎么清醒過來,只見窗子邊上,站著個熟悉的身影。

蕭凌然正在打電話,聲音壓的很低,可因為房間里很安靜,他說的沒句話,還是清楚的傳進了子書言玉的耳朵。

“她沒事了。”蕭凌然先說了一句,然后頓了頓,聽電話那邊說了句什么,又道:“我會照顧她的是先天性的心臟病,不能受刺激沒有,我真的沒有說什么”

估計蕭凌然是在跟他父親解釋,子書言玉嘴角有些苦澀的笑了笑,這下真是冤枉蕭凌然了,雖然蕭凌然一直在刺激她,可是關心才亂,蕭凌然的冷嘲熱諷對自己的內心,不會有一點悸動,也不可能成為誘發子書言玉心臟病的原因。

雖然身上沒有力氣,可是動一動還是可以的,子書言玉伸手按在自己心口,覺得有些好笑,從死亡中逃脫,換了具身體,可沒想到這具身體,竟然是如此的孱弱,連這樣一點點的打擊也受不了。

蕭凌然和父親說著,聽見身后傳來些微的聲音,忙轉過身來,看見子書言玉醒了,有些喜道:“你醒了?”

子書言玉見蕭凌然看她,有些勉強的笑了笑。

現在的心情,實在是笑不出來的,可是不管怎么說,也應該是蕭凌然救了自己,總得對人家笑笑。

電話那頭,傳來蕭濼有些焦急得聲音,蕭凌然忙對著電話道:“言玉醒了好,我讓她跟您說話。”

蕭凌然看著子書言玉,待她點了點頭,這才將電話遞了過去。

子書言玉抬手想去拿手機,胳膊抬到一半,有些無力的發抖。

蕭凌然按下子書言玉的胳膊,靠過去些將電話貼到她耳邊。

“喂”子書言玉的聲音還有些沙啞:“蕭伯伯。”

“沒事吧。”蕭濼得聲音很是關切:“怎么回事,言玉,是不是凌然說了什么氣著你了”

“不是的。”子書言玉忙道:“蕭總凌然很好,他沒有做什么,是我自己,我聽著您和凌然打電話,突然覺得很難過,我我很久,很久沒有和父親這樣說過話了。”

子書言玉不知道這個身份的父親到底是誰,可是猜想著,要么已經過世了,要么便很不重視自己,要不然,也不會由著子書言亦在家里稱王稱霸,這么著把自己往外嫁,連訂婚儀式也沒有來參加。

果然,那邊蕭濼沉默了一下,

長嘆了一聲,緩緩道:“言玉,你也別太難過了,人總有生老病死,以后你要是愿意,就把蕭伯伯當你的父親,不管有什么事情,有什么需要,你都盡管和我說,或者和凌然說,雖然現在你和凌然只是訂婚,可是在我心里,早就把你當作一家人了。”

蕭濼的聲音很溫和,雖然子書言玉知道這話并不是對她說的,可是心中,卻還是一暖。

還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離了婚,她不愿意數落父親的不是,可是學歷不高,打零工的母親一個人將她帶大,孤兒寡母的日子有多苦,卻是很多人無法想象。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環境逼的子書言玉不得不堅強,不得不懂事,小小年紀便看見母親的辛苦,便盡自己的力量去分擔生活的艱辛,這其中的苦,自然是多不勝數,卻從來都沒有人,認真的跟她說,還有人可以倚靠。

子書言玉覺得自己已經好久都沒有哭過了,就連在許殊和她分手的時候,有痛有恨,卻也都沒有淚水。

可是此時,眼角有些濕意,心中,又有些微窒息的感覺,好像堵了什么。

蕭凌然此時和子書言玉靠的很近,開始看著子書言玉眼角微紅,還不覺得有什么,聽著她喘了兩聲,驚覺不妥,忙將電話拿起來,道:“爸,我先掛了,言玉才醒,醫生說不能受刺激。您放心,我會照顧她的。”

或許也察覺出子書言玉情緒不對,蕭濼連忙的應了幾聲,掛了電話。

聽蕭濼又再囑咐了幾句,蕭凌然這才掛了電話。

子書言玉向來都是健康寶寶,家境貧寒,讓她沒有時間生病,也沒有錢生病,如今換了這么一副孱弱的身體,生氣不得感動不得,還真是有些不知怎么應對才好。如今想來,怕是子書言玉是在婚禮上看見了許殊,激動過度,這才心臟病發身亡的。

蕭凌然伸手按了召喚鍵喊醫生,俯身湊到子書言玉身邊,溫和道:“別難過了,醫生說你的身體不好,心情不能大起大落。”

雖然心里一千個一萬個不耐煩,可是蕭凌然再怎么沒有耐心,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去刺激一個心臟不好的人,那簡直就是謀殺了。

蕭凌然的聲音本來就好聽,冷著臉時也是低沉磁性的,如今溫柔起來,更是在子書言玉的心中,溫和香醇的讓人沉醉。

看著蕭凌然近在咫尺的臉,子書言玉有一瞬間的恍然,隨即伸手擋在眼睛上,低聲道:“我沒事,謝謝你。”

自己不是子書言玉,蕭凌然也不是那個兩情相悅的男人,這話語雖然關心,這表情雖然溫柔,可卻并不是自己可以依靠的。放任自己沉下去,最終的結果,便是滅頂之災。

見子書言玉的語氣已經基本恢復了正常,蕭凌然也不再多問,直起身來,道:“沒事就好,你也別想太多,你的病,雖然有些麻煩,可是卻也不是絕癥,我已經聯系了一些心臟病方面的專家會診,看看有什么最好的治療方案。”

敲門聲適時的響了起來,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推門而進。

醫生和蕭凌然似乎是認識的,和他打了招呼,走到床邊,看了看子書言玉有些泛紅的眼角,便先道:“怎么剛才哭過子書小姐,你現在的身體,最好是心如止水,不能緊張不能動怒,忌大喜大悲。”

子書言玉怔怔的,一時沒有說話,突然知道自己有這么嚴重的心臟病,這比起突然檢查出絕癥來,也差不多了。

那醫生是見過無數病人的,知道那是種什么樣的絕望心情,所以見子書言玉這樣子,表情更加的溫和起來:“忘了自我介紹一下,子書小姐你好,我姓方,方天,我和凌然是高中同學,多少年的朋友了,以后你的病,就由我全權負責。”

方天向子書言玉指了指掛在胸口的工作證,似乎在確認自己的身份。

子書言玉也就真的看了兩眼,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眼前這男人有些面熟,卻肯定是沒見過的。

方天和蕭凌然是高中同學,也是一般的年紀,卻沒有蕭凌然那種凌厲的氣勢,或許是做醫生的常要充當一個安撫的工作,所以方天的眼角眉梢,都是溫和如水的感覺,看得人能暖到心里。

子書言玉猶豫了一下,道:“我的病,很嚴重嗎?”

方天轉臉看了看蕭凌然,然后看著子書言玉,正色道:“可以說是很嚴重,就好像”方天想了想道:“別人的心臟,就好像是一只皮球,戳一下打一下,頂多彈一下凹一塊,除非是受到極大的創傷,否則都不會帶來致命的傷害。而你的心臟,就像是一只裝了水的氣球,一戳就破,一點點的外力,都會帶來不可估量的后果。”

這個形容還真是脆弱,子書言玉苦笑了一下,道:“我知道了。”

“但是子書小姐也沒有必要太悲觀。”方天道:“其實心臟病患者并不少,而絕大部分的人,都能平安的渡過一生,娶妻生子,不會影響正常生活。”

子書言玉點了點頭:“我知道了,那我平時,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最重要的,還是保持心緒的平和。”方天道:“情緒急變會造成心跳加快,血液循環加速,給心臟帶來非常沉重的負擔。而你的心臟,絕對是需要精心保護的。只要能保持心情平靜,按時吃藥,這病就不會有危險。”

子書言玉想了想,道:“我這個病,是不是不能更治?”

方天皺了眉:“先天性心臟病,理論上是不能更治的,只能注意調養。除非”

“除非怎么?”子書言玉忙道。這可不是小傷小病,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其實是挺強大的,適應力也還不差,可是這不代表下半輩子都能與世無爭,不悲不喜。

“除非換心。”方天道:“找一顆健康適合的心臟,做移植手術。不過那也是很危險的,就算費用不是問題,找一顆合適的心臟也不容易,再加上術后的排斥現象,不到萬不得已,我并不建議做心臟移植。”

子書言玉雖然學的不是醫,不過以前在醫院也做過看護,方天說的這話,她是明白的。

器官移植,還不是心臟移植,即使在醫學已經相對發達的今天,也是件死馬當作活馬醫的事情,不說九死一生,也是危險重重。

子書言玉現在的表情想來也很沉重,方天故意放輕松了口氣道:”好了,子書小姐也不用太擔心,凜然已經和國內外幾個有名的心臟疾病方面的專家都發了邀請,等大家會診以后,一定能討論出一個最佳的治療方案。子書小姐還那么年輕,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知道方天是在安慰自己,子書言玉勉強笑了笑,道:“勞您費心了,謝謝方醫生。”

方天笑了笑,轉向蕭凌然,又對他說了些注意事項,再順帶著安慰了幾句。

訂婚當晚未婚妻就因心臟病發住進醫院,這不管對誰來說,都是件實在郁悶的事情啊。

蕭凌然認真的聽方天說完,然后道:“言玉什么時候可以出院?醫院里畢竟不方便,環境也讓人壓抑,需要靜養什么的,還是回家比較方便。”

方天沉吟了一下:“子書小姐現在是不是住在紫園?”

蕭凌然點了點頭:“我在上海,就這一處地方。”

遠然投資的房產自然也還有其他,可是因為沒有做住宅,涉足的都是商鋪之類,加上常年家人都是在香港,所以在上海倒是并沒有其他的住處。

方天擠眉弄眼的拿手肘碰了碰蕭凌然,低聲笑道:“你知道我不是指這個。”

蕭凌然這樣的年輕男子,趨之若鶩的女人自然是不斷的,可他的花邊新聞卻并不多,女伴也有,但是在一眾的富家子弟中,卻算是低調青白的了。

面對兄弟的擠兌,蕭凌然只是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并不回答這個問題,轉移話題道:“那我讓人給言玉辦出院手續。”

這才訂婚就住院,影響實在不好,怕是對兩個公司的合作,會帶來負面的影響。

“現在可不行。”方天一談到病人,立刻就正經嚴肅了:“雖然子書小姐的情況并不嚴重,可是昨天突然發病,卻是非常危險。回家靜養可以,不過至少也要在醫院再觀察一天。現在出院,我是不能批準的。”

“凌然。”子書言玉半撐起身子,道:“你有事先去忙吧,不用在這里陪我的。等方醫生說能出院了,我自己回去就好。紫園我認識,不認識再給你打電話好了。”

蕭凌然才到上海,遠然和玉氏的合作案正在進行,一切事情千頭萬緒的正在展開,就算有什么人幫襯,也必然是很忙的,肯定沒有太多的時間閑著陪自己。何況又不是什么濃情蜜意的關系,也不必讓人家危難。更何況子書言玉也都習慣了一個人,現在身體不舒服,能安心的不用擔心醫藥費的在這樣舒適的環境里,這已經是心滿意足了。哪里嬌氣的還需要什么人陪著。

“那怎么行。”蕭凌然皺了皺眉:“你現在是我未婚妻,我怎么能讓你一個人待在醫院。再說了,父親那邊,我也沒法交代。”

“這有什么關系。”子書言玉不在意道:“我又不是斷胳膊斷腿的生活不能自理,你在這里,也沒有什么好做的,也就是在這里待著。我這么大人了,還能照顧自己嗎。”

蕭凌然和子書言玉的關系,說是未婚夫妻,也該互助互愛,可是真要說到關心擔心,卻實在也談不上。他抬手看了看表,現在是早上九點,十點半有一個會,還真是挺重要。

見蕭凌然還在猶豫,方天道:“行了,凌然,你的未婚妻,我替你照顧一天,一會兒再找個溫柔可人的小護士過來伺候著。也不要她多住了,今天觀察一天,等你忙完了,下午過來,要是情況穩定,我下班之前給子書小姐辦出院手續。你放心,我會一直等到你來,一定把人交到你手里,要是你沒空過來或者太晚了,我就送子書小姐回紫園,不會把她弄丟的。”

蕭凌然在紫園,是有請了幾個傭人打掃整理的,可是因為才來上海,除了林福是從香港一起過來的極為相熟的,其他幾個,也都是剛剛接觸,實在不知道為人做事都怎么樣,并不放心喊來照顧病人。

聽方天這么一說,又再看了看時間,蕭凌然終于道:“那就麻煩你了。我今天有一個會議很重要,處理完了,就馬上過來。有什么事情,給我打電話。”

方天笑的燦爛:“放心吧,凌然,難得看你對誰那么上心,我做兄弟的,難道還不成人之美?”

方天笑起來的時候,臉頰邊便有兩個淺淺的酒窩,雖然是高大的一個男人,卻平白的顯得小了幾歲。這酒窩,子書言玉看在眼里,怎么也覺得熟悉無比,卻是怎么也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里見過。

蕭凌然和方天是極熟的,自己的事情也確實重要,想了想,道:“言玉,那我先走了,今天的會議很重要,不好缺席。你就在這里待著,有什么事情都找方天,找不到他,就給我打電話。我讓林叔也過來,你也可以跟他說。”

“好的。”子書言玉道:“你盡管忙,不用擔心我。”

子書言玉還沒有那么不知道天高地厚,蕭凌然客氣,自己也不能當福氣,真當作人家理所當然的了。

或許是對子書言玉的懂事十分的滿意,蕭凌然微微笑了笑,在她目瞪口呆中,彎腰低頭,嘴唇在她額上輕輕觸了觸。

“好好休息。”輕聲的叮囑溫柔的能掐出水來,蕭凌然說完,又再對方天拜托了幾句,這才匆匆的往外走。

子書言玉還沒從剛才那一吻中回過神來,看著蕭凌然離去的背影,有些發愣。

方天輕輕在子書言玉面前拍了拍掌:“好了好了,子書小姐,回魂了。”

子書言玉的視線,從蕭凌然消失的門口移回來,知道方天必然是誤會了,也不好多說,只能笑了笑。

方天自然是誤會了,看著小兩口只覺得濃情蜜意的,笑了道:“子書小姐不用擔心,一天的時間很快的過去了。我看凌然這么緊張你的樣子,怕是等不到晚上就要趕過來了。”

方天這一口一個小姐喊的子書言玉全身都不自在,不由的道:“方醫生,喊我言玉就行,你和凌然那么熟了,我們也不必見外。”

“好。”方天笑了笑:“我跟凌然兄弟一般,你不是弟妹就是嫂子,是不必見外。”

方天這人和蕭凌然比起來,隨和得多了,做醫生得,或許本來就有些悲天憫人得心懷,耐心和和氣,更是必備得。

子書言玉也就放松下來和他說了會兒話,又再討教了一番自己得病情,直到外面有護士來喊,說是來了個病人要急救,方天這才急匆匆得出去。

方天走后,馬上便喊了個小護士來守著,又是切水果又是喂早飯,整個把子書言玉當作生活不能自理得殘疾人,看著小護士溫柔無比忙來忙去,笑的春光燦爛,子書言玉也說不出心理是什么滋味。

她也不是沒有來過醫院,也不是沒有生過病,可是想著那時候帶著東拼西湊得幾千塊錢,帶著高燒成肺炎得母親就在走廊上住著臨時床鋪,不知道受了多少白眼,和現在這待遇,簡直是天差地別。

吃了早飯,又被逼得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子書言玉實在是不習慣有人守在一邊噓寒問暖,好歹得讓小護士去忙別得,等有什么需要了,再按鈴喊她。

護士拗不過子書言玉,千叮萬囑得這才出去,關上了門。

又靜躺了一會兒,子書言玉實在有些受不了這安靜的太過清閑的環境,便從床上下來。想找點什么事做做。

這是間vip的高級病房,除了沙發電視浴室一應俱全,外面還有一間會客室,子書言玉起了身,在陽臺上看了站了一會兒,然后便往外走。

會客室的辦公桌上,放著電話機,子書言玉看了看緊閉著的大門,快步走到桌邊,伸手拿起了電話,手指卻搭在按鍵上,開始猶豫。

也不知道現在自己那身體的情況到底怎么樣了,最后得意識,只是知道出了車禍,可是現在卻還不知道是死是活,也不知道母親知道不知道自己出了車禍的事情。

家里的電話很熟悉很熟悉,根本不用想的便能按出來,可是這個電話通了之后,又怎么辦。現在的她,該用什么身份跟自己的母親說話。猶豫了一下,子書言玉終究還是按下號碼,就算什么都不說,聽聽母親的聲音也是好的。至少知道她現在是什么狀態

有些克制不住的,子書言玉覺得自己的手有些抖,電話終于通了,聽著那邊傳來等待的嘟嘟聲。

子書言玉覺得自己的心臟又似乎跳的有些快了

子書言玉的身體雖然不好,可是心里素質卻比她原來這身體要好上許多。做了個深呼吸,靜靜得等著,心里打著草稿,如果一會兒母親接了電話,該說什么。

自己借尸還魂得事情,肯定現在是誰也不能說得,母親一向是個喜歡大驚小怪得人,萬一知道了著事情,還不知道要鬧成什么樣子。萬一對外透露出了一點風聲,被旁人知道了,那更是不得了。這種事情,畢竟不是現在這個社會可以接受得了得。

子書言玉心中一團混亂得想著,等回過神來,電話那邊,已經響起了甜美的女聲。

“對不起,您撥得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候再撥”

子書言玉愣了愣,放下電話,心里得不安,越加得嚴重。

門外有人輕輕敲了幾下,子書言玉回過神來,順口道:“進來。”

門便被推開了,進來的人,是從紫園趕來的林福。

“子書小姐,您怎么起來了?”林福一楞:“少爺沒有讓人來照顧您嗎?”

林福言語之間,頗有些責怪的意思。

子書言玉忙道:“是我讓護士走的,我沒有什么事情,想自己四處去轉轉就好。”

林福的表情松了些下來,道:“小姐,您還是多休息的好,昨晚上,可把大家都嚇壞了。”

子書言玉歉意道:”昨天晚上的事情,肯定也讓林叔費心了,真是不好意思。”

“子書小姐太客氣了。”林福笑道:“只要你的身體好好的,和少爺好好的,對我來說,就沒有更好的事情了。”

子書言玉面對著這么一個衷心耿耿的老人,實在是覺得汗顏的很,勉強的笑了笑,轉身往房里走。

此時窗簾已經拉開了,這房間對外的一面,是一整扇的落地窗,現在估摸是十點鐘的樣子,陽光正溫暖燦爛,將整個房間照的暖洋洋的。

從窗子往下看去,是一片綠油油的草地,草地上,開著一片一片的觀賞花卉,經過精心設計的噴泉和水池,還有些精致的亭子走廊。

這是醫院的一處花園,有些正在康復的病人,正在草地上散步曬太陽。

子書言玉知道今天一天是哪里也去不了了,實在不想再上床躺著,不由的道:“我想下去走走,曬曬太陽。”

林福想了一下,道:“我去問問醫生,您現在是不是能四處走動,還是應該臥床休息。”

“又不是什么劇烈的運動。”子書言玉對林福過份的小心有些無奈:“我就去下面草地上散散步,慢慢的走一會兒。房間里有點悶,我出去透透氣。剛才方醫生也說了,我這病其實沒有什么的,只要注意心情平和,其他的都和健康人一樣。”

林福還是遲疑了一會兒,看著子書言玉的狀態確實不錯,這才道:“好,那我陪你一起去。”

子書言玉知道不讓林福陪著,那根本是走不開半步的,雖然不習慣,也就應了。

林福又再拿了件外套在手中,便去和護士打招呼,一去一回,身后又跟了個小護士,一左一右的跟在子書言玉身邊,這才下樓。

子書言玉不知道這醫院的收費怎么樣,不過環境確實很好,站在草地中,感受不到一點都市的喧囂,什么汽油味嘈雜音,都像是不存在一樣,安靜的世界里,只有青草的味道,自然清新。

在草地上走了一會兒,在池塘便再坐一會兒,子書言玉只覺得心中平靜的多了,不知不覺的,也就到了中午。

林福看了看表,道:“小姐,差不多該吃中飯了,我們回去吧。雖然這里空氣好,可風還是挺大的。您要是不喜歡在房里待著,等吃了中飯,睡了午覺,我們再下來坐坐。”

子書言玉是那種受不了別人對她好的人,從小一個人苦慣了撐慣了,什么事情都習慣咬咬牙挺過來,母親雖然心里疼愛,可是要為了生活奔波操勞已經筋疲力盡,也就難免沒有那么多溫和耐心給她。

雖然不累也不餓,可還是不好意思違了林福的關心,子書言玉接了外套,應了好,緩緩的往來的路走。

那是一棟在醫院靠后位置單獨的療養樓,不是有錢有權的,根本沒有資格住進去。

子書言玉緩緩的走著,正遇上兩個醫生一邊聊天一邊往里走。

在醫院里遇到醫生,就像在草地上看見一顆草一樣,再是正常不過了,可是兩人的談話,卻無意的飄進了子書言玉的耳朵。

子書言玉的步子,不由得停了下來。

擦肩而過的的時候,隱約的聽著兩人在說什么中林路車禍,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自己坐的大巴出事的地方,不就是中林路?

子書言玉的心臟突突的跳了兩下,飛快的轉身追上兩人:“麻煩等一下。”

那兩人正在說話,聽子書言玉喊,便停了下來,轉身看她。

子書言玉的身份倒是好認,一身條紋的病號服,還穿著拖鞋,一看便是放風的病人。

“有一個醫生和藹的道。

子書言玉定了定神,道:“不好意思,剛才聽你們說什么中林路,什么車禍,是怎么回事?”

“喔。”一個醫生道:“昨天晚上中林路一輛大巴翻車,送來很多病人,都在醫院急救呢。小姐,你說的是這事嗎?”

子書言玉點了點頭,覺得手心里涼涼的都是汗:“那車禍嚴重嗎,有人死嗎?”

“子書小姐。”林福在身邊聽著感覺她的語氣有些不對勁,有些緊張道:“出了

子書言玉鎮定了一下,盡量讓自己語氣平淡的道:“我有個朋友,昨天跟我說要回家去,也是走中林路,說好到家給我消息的。可是一直沒有動靜,剛才我給她打電話,家里也沒有人接,我怕”

子書言玉的面色很難看,林福雖然不知道出了什么問題,可還是忙道:“子書小姐不要擔心

,中林路一個晚上那么多大巴,出事的未必是你朋友的車。可能昨天回家晚了,太辛苦了,一時忘了也說不定。”

子書也樂觀不起來。

“我還是有點擔心。”子書言玉道:“我想去看看,她一個人在上海也沒有什么親戚朋友,萬一有什么事情,我也可以幫忙照顧。”

林福笑了笑,他有些年紀了,雖然保養的好,可是眼角還是難免有皺紋,溫和的笑起來,皺紋便淺淺的暈開。

“子書小姐真是熱心。”林福道:“能做子書小姐的朋友,真是件很好的事情。”

子書言玉汗顏:“林叔說笑了,朋友之間,互相關心是應該的。”

林福點了點頭:“子書小姐的朋友叫什么名字,我讓人去查一下,看看是不是在出事的那輛車里。”

“我自己去吧。”子書言玉說完,也不管林福說什么,轉身便往前面門診急救的大樓走。

如果真的是有沒有聯系上的朋友,那子書言玉還可以抱著些僥幸的心理為她祈禱,可是現在呢,子書言玉心中五味摻雜,都有些不知道希望自己看到什么樣的場面。

死了,傷了,或者還是活蹦亂跳?

子書言玉有些不敢想象,該用什么樣的表情去面對另一個自己,或者是,面對自己的尸體。那自己的葬禮,要不要參加?

心里混亂一片中,連林福在身邊說了什么也沒有聽見,等再抬起頭的時候,已經站在了急救大樓的門口。

外面是陽光燦爛的,所以看進去,雖然樓中開著燈,卻仍顯得有些陰暗。

醫院雖然不是什么好地方,可卻從來都是人潮涌動的熱鬧地方,特別是在現在社會,人們越來越緊張自己的身體,只要有一點頭疼腦熱的,都忙不迭的往醫院跑。

消毒水的味道越來越重,子書言玉深深吸了口氣,走了進去。

進了門,便是顯眼的導醫臺,臺子后面坐著幾個護士,等著病人咨詢各種問題。

子書言玉走過去,定了定神,道:“請問一下,昨晚上是不是有送來一批在中林路出車禍的傷患。”

“是的。”護士看了一眼還穿著病號服的子書言玉,有些疑惑的道:“你是”

“我有朋友可能在車禍里受了傷。”子書言玉道:“麻煩能不能幫我查一下,昨晚入院的名單。”

“好的。”護士倒是態度不錯,鼠標也不知道在屏幕上點了什么,道:“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徐欣然。”子書言玉慢慢道,這個跟了自己二十幾年的名字,在這一刻,也不知道為什么竟然是如此的陌生,好像真的是陌生人,或者是另一個人一樣。

護士一邊問著具體是哪幾個字,一邊在鍵盤上敲著,這個名字雖然普通,可是一個晚上也不至于就有同名同姓的。

名字輸進電腦,按下,護士皺了皺眉:“有一個,徐欣然,昨天晚上送進醫院的,應該在三樓,你上去問問。”

“好。”子書言玉并不顯得吃驚,應了,轉身便往樓梯走去。

“這邊有電梯。”小護士忙拉了拉子書言玉,往一旁走,看了看她的臉色,小心翼翼的道:“子書小姐,您也別太擔心。你朋友現在在醫院里,就證明沒事啊。”

車禍這種事情,要是慘烈的,怕是都當場死亡了。根本現在不會留在醫院里。

子書言玉沒有說話,臉色不太好,這個時候,想來是誰臉色都好不起來。

到了三樓,電梯打開,這里的氣氛和樓下,完全就不一樣了。

樓下雖然也是一股濃濃的消毒水味道,可是至少大部分人看起來是健康的,說話走動,跟常人無異。

三樓是手術室和重癥病房,左側是病房,走廊上一個人影都沒有,房門大多關著,想來,這里的病人都是在生死線上掙扎的,所以根本無暇其他。

走廊的右側,是一條長長的通道,離電梯間不遠的地方,有幾間辦公室。

子書言玉猶豫了一下,克制著心中的恐懼,走到辦公室前敲了敲門。

辦公室的門是虛掩著的,子書言玉將門推開,里面坐著兩個穿著白袍的大夫。

“請問一下”子書言玉道:“我想查一下是不是有一個叫徐欣然的病人我是她朋友。”

那醫生態度倒是不錯,看了眼子書言玉,道:“徐欣然?你等一下,我查查”

這邊剛要翻開桌子上的大記事簿,突然抬頭道:“你說徐欣然?是不是昨晚上車禍送來的?”

“對。”子書言玉忙道:“就是昨晚上出了車禍的。”

醫生合上記事簿,道:“出門一直往右手走,徐欣然現在應該還在手術室里。”

“還在手術室里?”子書言玉有些懵:“情況得很嚴重嗎?”

這醫生現竟然還有心思調侃兩句:“跟包扎一下就能走的人比,很嚴重。要是跟那些根本不用搶救的人比,一驚幸運很多了。”

子書言玉無語了一下,轉身往外走。

這走廊并不長,子書言玉腳下步子很快,轉過一處帶著弧度的彎,便能看見走廊盡頭有一扇緊閉著的門。

門上急救的燈是亮著的,表示還在手術中。門邊有一排長椅,椅子上,坐著兩個人。

子書言玉急走了幾步,卻又放慢了腳步。

雖然光線不亮,可是這個距離,已經能看的清楚了。

坐在外側的,是個穿著寒酸的中年婦女,其實不過四十出頭的年紀,可卻因為生活的艱辛而顯得比真實年齡要蒼老許多,交握著放在身前的手,粗糙干枯。眼睛緊盯著急救室的大門,生怕是錯過一點動靜,雖然眼角已經不可避免的有了皺紋,可是從眉眼中,卻依稀可以看出,曾經也是個眉清目秀的女子。

子書言玉的心里有些酸痛,這女人臉上有多少皺紋,手上有多少裂痕,她比誰都要清楚。

那正是她的母親,在她出生的那年,父親有了外遇,更可笑的是,那個女人也有了孩子,而且比她遲不了幾個月便出生了,是個男孩。

說什么手心手背都是肉,孩子是無辜的,男孩才能繼承香火,那個女人遠比母親要有手段,一哭二鬧三上吊,抱著孩子站在樓頂上相逼,終于讓父親和母親離了婚。

而自己的母親,一個文化程度不高的農村婦女,孤身拉扯大一個孩子,還供著孩子上了大學,這其中的艱辛,沒有人能夠想象。

“子書小姐”許是見子書言玉的表情有些悲涼,林福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急救室里的,是您的朋友嗎?”

子書言玉還沒回話,聽見有人說話,徐母和身旁的那個人先看了過來。

子書言玉回過神來,抹了抹有些熱的眼角,正要說話,卻是臉色一變。

和母親坐在一排的人,竟然是許殊。怎么會是許殊。他穿著的,還是昨晚上的那身西裝,眼睛紅紅的,似乎一夜未睡的樣子。

許殊也是很意外,萬萬沒有想到會在這個地方碰見子書言玉,面上表情青青白白的變了一變,張了張嘴,看了看徐母,沒有說話。

子書言玉心里有些泛嘀咕,卻對著徐母迎上來詫異的眼神,先沒有時間去管他。

克制著自己想沖上去抱住母親的沖動,子書言玉迎了上去,勉強著逼自己露出點笑容來:“你好”

子書言玉聽著自己的聲音無比的陌生:“你是欣然的母親吧。”

“我是。”徐蘭鳳有些疑惑:“你是”

“我叫子書言玉,我是欣然的朋友。”子書言玉道:“昨晚上欣然跟我說了她回家事情,說是到家了就給我電話的,可是我一直沒能跟她聯系上。今早上又聽說了昨晚上中林路出車禍的事情,我就找過來了欣然她,她怎么樣了?”

“原來是欣然的朋友。”徐蘭鳳面上現出感激的神色來:“謝謝你還記掛著欣然。我早上趕過來的時候,欣然就在手術室里,現在還沒出來。現在也不知道怎么樣了。”

“別擔心。”子書言玉說著言不由衷的話:“欣然身體一向都好,不會有事的。”

徐蘭鳳點了點頭,沒有心情和子書言玉多說,又再轉頭看向手術室。

“聽醫生說欣然傷的很重,雖然還在搶救,怕是希望不大了”徐蘭鳳低下頭,看不出表情,可是說話聲中,卻有些哽咽的感覺。

子書言玉不知道該說什么,上前去握了徐蘭鳳冰涼的手,一手攬過她的肩:“沒事的,一定沒事的。”

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過于此,面對自己最親的人,說著心里清楚明白的謊話。這謊話一定是善意的,可是這謊話卻是那么脆弱,輕輕的一戳,就會破裂。甚至與不用去碰,只要等上一等,自然的,一切夢幻就會破碎。

子書言玉抬頭看向手術室上亮著的紅燈,此時心里,既希望這燈永遠也不會滅,又希望它能快些滅了。

等待本身就是一種煎熬,如果還有希望,那也就罷了。可是在子書言玉來說,這種沒有希望的等待,一分一秒都覺得難以忍受。

目光轉向手術室的大門,子書言玉便看到了站在徐蘭鳳那側,她幾乎都要忘了的許殊。

皺了皺眉,不知道這個人這個時候怎么會出現在這里,雖然不太想理會,卻還是道:“你怎么在這里?”

徐蘭鳳此時全部心神都在手術室里的女兒身上,竟是沒有聽出這話里,子書言玉竟然是認識許殊的意思,聽子書言玉的語氣不太好,忙道:“這是欣然的男朋友小許,昨晚上得了消息就趕了過來,一直忙前忙后的,一個晚上都沒睡。”

許殊風流慣了,女朋友比衣服還多些,常在河邊走難免不濕鞋,也不是沒有出過碰車的時候,可是卻從來沒有覺得這么尷尬。

“言玉”許殊一慣能說會道,這個時候卻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子書言玉冷冷道:“阿姨,你弄錯了,欣然已經和他分手了。

徐蘭鳳有些意外,啊了一聲:“不會吧,小許說”

“真的已經分手了。”子書言玉道:“欣然從上海回去,就是因為和許殊分手。他在外面找了別的女人,被欣然發現了。”

聽的出子書言玉對許殊說話的口氣,帶著極度的厭惡,徐蘭鳳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許殊,怎么都覺得這個長得俊俏的小伙子,看起來對自己的女兒,真的很關心的樣子。

可惜這個時候,雖然子書言玉不知道許殊是為什么來的,可是卻再也不會輕信他。

許殊只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那么為難過,他不知道為什么子書言玉會出現在這里,可是昨晚上才在婚禮上向子書言玉示好表白,現在又說自己是徐欣然的男朋友,而且似乎,子書言玉和徐欣然之間,還很熟悉。

林福看了這一幕,轉過身去對跟在身邊的小護士低低說了幾句什么,小護士聽了,點了點頭,急匆匆的去了。

如果這個時候,出現的是別的女人,那么許殊肯定會很強硬的表示自己的立場。可是對子書言玉,他卻不愿意鬧僵了完全斷了關系。即使昨天她很堅定的拒絕了自己,可想著過去的來往中,子書言玉本就是個優柔寡斷的人,這樣對他,或許是受了什么人的唆使逼迫也說不定,或許還有希望挽回。

還好許殊沒有太多時間尷尬,正在腦中拼命的轉著想著怎么辦的時候,咚的一聲,手術室的燈滅了。

徐蘭鳳幾乎是立刻就沖了上去,這個時候,她哪里還有心情管許殊和子書言玉之間有什么矛盾。

從手術室里走出來幾個面帶倦色的醫生,這手術幾乎做了有十個小時,醫護人員都累的不輕。

徐蘭鳳就像每一個等在手術室門口的家屬一樣,幾乎是虔誠的一把抓住了醫生的手臂,用顫抖的聲音道:“我女兒我女兒怎么樣了?她”

子書言玉和許殊,這個時候也顧不上大眼瞪小眼了,都忙沖了上去。

醫生摘下口罩,第一句話便道:“搶救及時,病人沒有生命危險。”聽了這話,徐蘭鳳先是長長的出了口氣,身上只覺得一下子就軟了,腿抖的厲害,有些站不穩。子書言玉忙扶著徐蘭鳳,聽那醫生接著道:“不過傷得很嚴重,能揀回一條命就已經是萬幸了,至于恢復”

徐蘭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聲音,帶著顫抖的道:“那我女兒現在怎么樣……她……”

有些不敢猜測,從醫生的口中,徐蘭鳳知道徐欣然傷的很重,能不能救活都還是個問題,剛才坐在那里的時候,就只盼著能保住一條命,殘了癱了都沒有關系。

可是如今知道沒有生命危險了,徐蘭鳳的心依然還是高高的懸著,女兒還年輕,二十三四,剛才學校畢業沒有多長時間,正是一切希望的開始,花一樣的年齡,美好的人生錦繡前程都擺在眼前,如果這時候傷了或者殘了,該叫她怎么去面對。

這回醫生的臉色就很不好看了,沉吟了一下,道:“身體沒有什么嚴重的損傷,但是可能在事故中頭部受到撞擊,有一塊淤血壓迫了腦部神經,所以目前還沒有蘇醒。”

“還沒有蘇醒?”徐蘭鳳一抖,小心翼翼的道:“那……那她什么時候才會醒?”

“那就得看她自身得康復能力了。”醫生道:“也許很快,也許十年二十年,也許一輩子。腦部受創的病人,有些就像是一覺睡醒,就會一點后遺癥也沒有,完全康復成一個健康的人。但是有些人,可能會進入休眠狀態,也就是俗稱的植物人,而植物人什么時候會蘇醒,如何才會蘇醒,即使現在的科學已經足夠的發達,可這一領域的進展突破,卻還是少之又少。”

醫生說話很直接,說話間,從手術室中,病床被推了出來,徐蘭鳳顧不得再聽醫生說什么,忙撲了上去。

子書言玉不知道自己這一眼是什么心情,看著曾經最熟悉的面孔,現在插著管子,毫無生氣血色的躺在白色的床單傷,臉色白的似乎要和床單溶成一體。

心臟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有些刺痛的感覺。

子書言玉伸手捂在心口上,用力咬了咬唇,深深的呼吸,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

“欣然……欣然……”徐蘭鳳的聲音響在耳邊:“你一定要醒過來啊,要是沒了你,媽可怎么活。欣然,你還說要給媽買大房子,要給媽買最漂亮的項鏈,你一向是個誠實的孩子,你不能騙媽……”

許殊似乎此時被這一幕感染了,看著雙眼緊閉的徐欣然,站在床邊扶著徐蘭鳳,面色陰沉,低低的勸著。

子書言玉不敢再走近去,她能感覺到自己身體的狀況,雖然她對心臟病還不算了解,可是現在這時候,她能明顯的感覺出來,心里好像有一根繃的緊緊的弦,那根弦一顫一顫的,細絲一般,隨時都可能會斷了。

看著趴在床邊痛哭的母親,子書言玉甚至恨不得自己干脆就死了算了,一了百了,就不用那么糾結,那么難過。

林福見著子書言玉臉色不對,連忙上前幾步站在她身邊:“子書小姐,小姐,千萬要冷靜,不要激動……您現在不能激動。”

子書言玉扶著林福的手臂,點了點頭,走到徐蘭鳳床邊:“徐阿姨,您別太難過。這才剛做過手術,就算要醒,也不會有那么快。您一定要保重身體,您現在是欣然唯一能倚靠的人,您要是倒下了,她該怎么辦。”

徐蘭鳳緊緊抓著病床的邊緣,手指上泛著白色,抿著唇,點了點頭。

她能感覺到站在自己身邊的子書言玉的身體也在顫抖,一抬頭,去是嚇了一跳。

子書言玉本來就是穿著病號服的,有些松垮的衣服穿在身上,更顯得嬌小瘦弱,剛剛病過一場,臉色本來就不好看,現在更是蒼白中,泛出些病態的紅暈,可以看出是在壓抑著什么情緒。

“子書子書小姐。”徐蘭鳳有些緊張的道:“你沒事吧。”

“言玉。”一旁的自許殊忙湊了過來:“言玉,你是不是心里難受?”

子書言玉搖了搖頭,剛甩開許殊的手,卻見電梯門叮的一聲開了,兩個人沖了出來,卻是剛才出去的小護士,身后跟著方天。

方天是醫生,自然對眼前這一幕再熟悉不過了,不過他并不是來看躺在床上的人的。方天一沖上樓,便看見了站在病床邊的子書言玉,雖然走廊里的光線并不亮,還是能一眼看出子書言玉此時的狀態并不好。

此時子書言玉正揮開許殊要扶她的手臂,如果是在往日,這個時候,最脆弱最難過,正是需要一個溫暖的懷抱,一個強健的臂彎給予保護呵護的時候。可是現在子書言玉對許殊卻是全然的沒有好感,就算說不上由愛生恨,可是此時,卻也已經對這個男人看得透透徹徹,不想和他有一點關系。

子書言玉揮開許殊的手臂,往后踉蹌了一下,方天已經從電梯里沖了出來,連忙的搶上前去,扶住了她的肩膀。

看了一眼床上緊閉著眼睛的徐欣然,再看了一眼伏在床邊的徐蘭鳳,對推著車的護士道:“先送病人去病房。我馬上過來。”

“好的,方醫生。”護士應了,幫著扶著徐蘭鳳,推著病床往病房里走。

方天一手攬在子書言玉肩上,一手用力,半扯著她往外走。

“言玉。”方天的語氣溫和:“跟我過來一下,我有事情對你說。”

許殊愣了愣,有些不愿意讓:“你是什么人?”

“我是醫生。”方天正色道:“我是子書小姐的主治醫生,她現在的情緒很不穩定,不管你是什么人,我希望現在不要打擾子書言玉小姐。”

聽見方天的聲音,已經邁出腳步的徐蘭鳳有些異樣的回了回頭,看見方天之后,眼神中透出一絲疑惑,可這疑惑只是一瞬間,很快的便又轉身扶著女兒的病床往病房走去。

這個時候,在她心里沒有比女兒更重要的事情,其他的一切,都是排除在外的。

子書言玉又再揮了揮手,將許殊探過來的手臂揮開,感覺到手腳都沒有什么力氣,只得將大半的力量,都倚在方天身上。

方天穿著一身白袍,胸前還別的名牌,說自己是醫生,自然是沒有錯的。方天也知道子書言玉有心臟病,這又穿了一身的病號服,看著她的臉色,還真不敢再說什么。

有些進退兩難的,許殊望了望方天扶著子書言玉的背影,又再看了看徐蘭鳳推著病床的背影,第一次覺得自己站在一個很尷尬的場面。進退兩難,不是該如何選擇的問題,而是這兩邊,都并不穩當。

許殊站在原地愣了愣,終究還是轉身向病房走去。

“我要……去看徐……”子書言玉掙扎了一下,還想隨著徐蘭鳳先去病房,雖然說自己并不能做什么,也不可能將徐欣然搖醒,可是這個時候,怎么都希望能陪在母親身邊,至少在她最需要的時候,給她一個肩膀。

方天是拿慣手術刀的,手上的力氣非常的大,更何況是在這個時候,雖然他并沒有用什么力,可是卻足以半摟抱著子書言玉,一直往外走。

“言玉。”方天柔聲的道:“你是不是想幫他們?”

子書言玉愣了愣,自然的點了點頭。

自然是要幫的,能幫要幫,不能幫也要幫。難道說現在自己有了這個富裕不一般的身份,就可以忘了以前的生活嗎?

“想要幫她們,就得先保護好自己。”方天的語氣雖然溫和,卻是不容置疑,推開走廊上一間辦公室得門,將人推了進去。

辦公室里沒人,方天扶子書言玉坐下,倒了杯熱水放在她手心里,自己便蹲在她身邊。

“那個病人,是你的朋友?”方天道:”關系很好的朋友?”

看子書言玉剛才那個樣子,肯定不是一般的關系。

子書言玉垂著臉看手中的杯子,心臟還是咕咚咕咚的跳著,只是稍微平靜了一些。

何止是關系很好,子書言玉緩了口氣,緩緩的道:“很好的朋友,好的就像是另一個自己。她出了事,我很難過。看到她的母親那個樣子,我更難過。”

方天點了點頭:“我明白,看著自己的好朋友出了這樣的事故,誰都難過,可是你不能難過。”

子書言玉心里又何嘗不知道方天說的,可是心情這東西,往往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住的。

方天道:“三年前,我的父親,也是出了車禍。一截金屬桿插進了胸口,離心臟只有一點點的位置,也是九死一生的事情。我母親當時聽見這消息,便直接昏了過去。我正在醫院值班,看見一身是血的父親,當時只覺得全身冰涼,那一剎那,我覺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方天的話讓子書言玉暫時分散了一下注意力,不由專注的聽著。

方天道:“我父親送進醫院以后,馬上就進行了手術,那場手術,是我主刀的。”

子書言玉屏了呼吸聽方天說話,這故事有點不真實,可是方天說話的態度,卻很認真,沒有一點玩笑。

方天頓了頓,道:“你不會知道我是怎么渡過那十二個小時的,心臟是人體內最復雜精細的器官,一點點的偏差,就會帶來無法挽回的后果。同事都勸我休息一下,換別的醫生做這場手術,可是我堅持,因為我相信,在這家醫院,我的能力是最強的,最有可能救回父親的人,就是我自己。”

子書言玉抬頭看著方天,聽他認認真真的道:“我不知道你和那個病人的關系有多好,可是我知道,現在是他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而如果你想幫助他們,就必須好好保重自己。情緒確實是很難控制的,可是不代表不能控制,你只要能明確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樣的結果,在任何時候,就都能保持住平和的心態。要知道人的意志力,擁有無窮的潛力,有時候,治療心里疾病最好的方法,不是藥物或者手術,而是心理暗示。”

方天笑起來的時候,因為頰上的兩個酒窩,所有看起來特別年輕,如今嚴肅起來,卻是稚氣全消,嚴肅正經。

子書言玉確定自己是沒有見過方天的,可是這眉眼,卻怎么都透露出一種親切和熟悉。

不由的皺了皺眉頭,很不確定的道:方醫生,我們以前見過嗎?”

作為徐欣然,她是能肯定自己沒有見過方天的。可是作為子書言玉呢,有沒有可能子書言玉和方天曾經相識,如今雖然換了一個靈魂,卻是熟悉的感覺依舊。

方天搖頭微笑道:“為什么這么問?”

“就是覺得挺眼熟的。”子書言玉有些掩飾的笑:“我記性不太好,特別是對人,一個人不見過三五次的,再見面都不認識。所以才問問。”

“肯定是因為我長得太帥了。”方天調侃的摸了摸自己的臉:“我雖然沒有凌然那么有型,可也是公認的帥哥啊。”

子書言玉抿唇一笑,道:“其實你比蕭凌然帥多了,只不過你們不是一個類型的。”

說笑幾句,子書言玉的心情好多了,又再喝了口溫水,只覺得心跳慢慢的平穩了起來。

方天說的很對,所有人都倒下,唯一的結果就是再也站不起來。如今徐欣然昏迷不醒,母親肯定是亂了方寸,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許殊跟在一旁,卻還不知道有什么居心,不但是半點不能指望,而且還要小心隄防的,如果自己再倒下了,那真的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方天拍了拍子書言玉的手:“想要攙扶別人,就必須自己先站穩。你穿著這一身病號服,你朋友就算是需要幫助,又怎么好意思接受你的幫助。”

子書言玉點了點頭,抹了抹有些泛紅的眼角,努力露出點笑容來:“我明白。”

不光是現在要幫助徐欣然,要幫助自己的母親,還有現在的自己。

如果說以前,還有母親的鼓勵,還有一些朋友,可是現在,子書言玉只有自己。再苦再累,沒有任何人可以傾訴,如果倒下了,那身邊來來往往的人,怕是都不會再看自己一眼。

“好了。”方天扶著子書言玉的手臂讓她站起身來:“現在,去看看你的朋友,我會陪在你身邊的,不管他們有什么困難,有什么需要,我都會幫忙的。”

如果換一個環境,方天換一身打扮,子書言玉都會覺得這態度未免殷勤了一些,兩人之間的接觸,也有些親密了。可是現在卻不會,一身白衣的方天,讓子書言玉無比的安心,覺得可以放心信任,沒有一點雜念。

林福和小護士都只是在門外等著,看方天扶了子書言玉出來,心里終于松了口氣。

子書言玉的情緒已經平穩了一些,見林福一臉擔心的樣子,抱歉道:“林叔,讓你擔心了。”

林福搖手道:“哪里的話,子書小姐沒事就好。”

子書言玉笑笑,道:“方醫生,我想去看看我朋友。”

“好。”方天一口應了,領頭往前走。

徐欣然自然是還沒有醒的,重癥監護病房,安靜的沒有一點聲音,徐蘭鳳坐在床邊,看著幾乎被繃帶包裹起來的女兒,欲哭無淚。

許殊站在一旁,臉色低沉。

子書言玉悄然無聲的站在病房門口,沒有發出聲音,沉浸在各自心事中的兩個人,誰也沒有發現他們。

“阿姨。”許殊的手,輕輕的搭上徐蘭鳳的肩頭:“你也別太難過了,雖然欣然傷得很重,可是醫生也說了,她隨時都有可能會醒來。也許就像睡了一覺一樣,明天早上,欣然就醒了,就什么事情都沒有了。”

徐蘭鳳還來不及說什么感激的話,子書言玉冷冷的插了進去:“就算徐欣然醒了,她也不想看見你。”

“言玉。”許殊聽見子書言玉的聲音,愕然的抬頭。

“許殊。”子書言玉冷冷的道:“我不知道你現在又回來假惺惺是為了什么,但是你對徐欣然做的那些事情,我比誰都清楚。你以為她昏迷不醒,沒有人指證,你就可以繼續裝下去?你還想從她那里,得到什么好處?”

許殊是絕對不相信子書言玉和徐欣然認識的,可是從子書言玉突然的轉變,和如今這斬釘截鐵的話,卻是感覺的出她并不是虛張聲勢。

心里不由的有些打鼓,還沒想到該說什么,徐蘭鳳道:“子書小姐,你是不是對小許有什么誤會?”

“絕對不是誤會。”子書言玉看著許殊道:“許殊,你要不想今天弄的太難堪,就趕緊給我走人,以后一步也不要再靠近徐欣然。我是沒有什么證據,但是你對徐欣然做的那些事情,每一個細節我都清楚,她現在是昏迷不是死了,你就不怕她醒過來,你就一點臉面都保不住了?”

子書言玉的語氣半點也不含糊,許殊一時有些摸不著底細,看了看還在病床上緊閉著眼的徐欣然,終究讓了一步道:“言玉,你現在不能激動,我不想和你爭辯,我們之間,可能有些誤會,等你心情平復一點了,我們再說。”

子書言玉咬了咬唇,冷冷的笑了一下。她也不想在這個地方把許殊的那些事情都抖出來,更何況最重要的,是她真的沒有證據。

“我先走了。”許殊拿過搭在椅子上的衣服,道:“徐阿姨,你有我的電話,如果有什么事情,盡管找我就是了。”

說著,許殊也不待徐蘭鳳說什么,轉身便往外走。

徐蘭鳳望了望氣場強大的子書言玉,又望了望有些尷尬離去的許殊,不知道該說什么。

“徐阿姨。”子書言玉道:“你別理許殊,以后他要是再來找你,也千萬不要理他。欣然回去那天晚上給我打電話說了,許殊之所以和她在一起,根本就不是喜歡她,而是另有目的,而目的一達到后,就毫不猶豫的和欣然分手,所以她才會連夜回家的。要不是她,欣然也不會出事。”

幸虧林福和方天都沒有出現在子書言玉和蕭凌然的訂婚宴上,所以對婚宴上發生的那些事情,都并不知情。此時聽她這話,只以為她們真的是朋友,此時的子書言玉,正在為受了欺騙的姐妹抱不平。

徐蘭鳳還有些疑惑:“看小許一表人才的樣子,怎么會是那樣的人。”

“要不是一表人才的樣子,怎么騙女孩子?”子書言玉哼道:“徐阿姨,我看他現在又來獻殷勤,肯定是另有所圖,一定沒安好心。你千萬不要和他來往,等欣然醒了,就什么都知道了。”

子書言玉也知道,自己和徐欣然是沒有一點來往的,所以徐蘭鳳肯定對自己也是一無所知。那讓她信任,自己也沒有任何可以說的出的理由,現在讓徐蘭鳳相信的,只有是等徐欣然醒了,便什么好說。

徐蘭鳳此時一顆心全部在女兒身上,根本沒有心思管其他人還有什么恩怨,聽子書言玉這么一說,便又回頭看病床上的徐欣然。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子書言玉只覺得不過是一夜的時間,母親蒼老了很多。

正想上前安慰幾句,門外傳來腳步生,一個醫生走了過來,先和方天打了個招呼,又看著手中的登記的表格,道:“誰是徐欣然的家屬?”

“我。”徐蘭鳳連忙應道:“我是她媽媽。”

醫生面無表情:“到辦公室來一下。”

徐蘭鳳連忙應了,起了身。

走到門邊,徐蘭鳳遲疑了一下,道:“子書小姐,麻煩你幫我看著一下。”

子書言玉正要應好,想想道:“我和你一起去。”轉身對林福道:“林叔,麻煩你幫著照看一下,我陪許阿姨過去一趟。”

“子書小姐,要不要我陪你去?”林福有些猶豫:”徐小姐這邊,讓小劉看護一下。”

小劉就是一直跟在子書言玉身邊的年輕小護士,伶俐的很。

“不用。”子書言玉干脆道:“我陪徐阿姨就行。”

這一去,子書言玉估計著是要詳細的說一下徐欣然的病情,徐蘭鳳也未必想讓旁人知道太多。

林福還是不太放心,方天道:“我陪她們去就行,我是醫生,對醫院也熟,有什么事情,也好說話。”

方天是讓林福放心的,兩人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蕭凌然朋友不多,可是和方天卻關系很好。聽他這么說了,便道:“方醫生,那就麻煩你了。”

“應該的。”方天笑了笑,隨著兩人身后一起出去。

進了辦公室,里面的醫生看見方天的時候,愣了一下:“方醫生,你跟患者認識?”

“是我朋友。”方天道。

“患者是我女兒。”徐蘭鳳忙道:“醫生,她現在怎么樣?”

李醫生從桌上拿了厚厚的一疊子這個化驗單那個ct片子,看了半響,推了推鼻梁上架著的眼鏡,道:“你女兒的情況還算穩定,短時間內,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徐蘭鳳先便松了口氣,便聽醫生又道:“不過頭部遭撞擊,淤血一時是散不掉的,就算是最樂觀的估計,也要三五個月才會醒。這段時間,必須留在醫院二十四小時觀察。病人不能自主飲食,要輸營養液,為了避免病人肌肉萎縮,還要定期按摩,后期用藥,還有剛才手術的費用,你先去交點錢,我們后面才好用藥。”

徐蘭鳳連忙點頭,遲疑了一下,道:“那,大概要多少錢啊?”

李醫生翻了翻手上的單子:“先交五萬塊錢吧。后面如果情況穩定,估計全部費用加起來,二十幾萬也就夠了。要是情況有變,就不好說了。這個錢,我也是保守估計的。”

徐蘭鳳一下子就懵了,半響,方才小心翼翼的道:“要那么多錢?

二十幾萬,這不算是什么大數目,對大部分有積蓄的家庭來說,都是拿得出來的,就算是一時拿不出來,拼湊借一下咬咬牙也能拿出來。對有錢人來說,更是不值一提。一塊手表甚至一套衣服,都可能要這個數,是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可是對一個靠打零工省吃儉用供孩子上了大學,至今還住著一間一百塊錢一個月租來的平房的徐蘭鳳來說,就是一筆天文數字了。

李醫生看著徐蘭鳳的表情和她的衣著,也能猜出個大概,不過這樣的事情他見得實在是太多了,只是道:“其實我們醫院已經很人性化了,還是以救死扶傷為宗旨的,昨晚上病人送來時,我們也沒有說非要見到錢才救人。”

“是的是的。”徐蘭鳳忙道:“我知道,真的要謝謝醫生。我女兒多虧了搶救及時,要不然也救不回來。”

李醫生恩了一聲,點了點頭,道:“你知道

就好。不過醫院畢竟是一個盈利的機構,所以這個醫藥費,你還是得去籌,不然得話,后期病人得用藥就沒有辦法提供了。

徐蘭鳳得表情有些停滯:“我知道,我一定會把醫藥費籌來得,可是能不能寬限幾天,我身上只有一萬多塊錢,我……我把家里的錢全部帶來了。”

沒有人比子書言玉更明白自己家里是什么光景,大學畢業家里便已經負債累累,自己工作了一年,每個月除了必要的開銷,便將工資全部寄回家讓母親還債,便是這樣,家里的債務也還沒有全部還完,這一萬多,怕是正打算還最后一筆債的錢。

“一萬多塊錢能干什么呢?”李醫生慢慢悠悠,聲音雖然緩和,可是內容卻是犀利:“光是今天這一場手術的費用,就要兩萬多。要是治療的費用不到位,后面我們是很為難的。”

徐蘭鳳的臉一下子漲紅了,結結巴巴的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醫生,我不是不給。只是,只是一時拿不出來,給我幾天時間,五天?不,三天,我一定能湊到五萬塊錢。”

徐蘭鳳此時的慌亂看在子書言玉心里,就像有一把刀在刺一樣,一刀一刀,刺出來的,全是心酸。

李醫生沉默著不說話,徐蘭鳳更慌了,她是曾經真切看過這一幕的。就在她住的地方,村子里曾有一個中年人,得了急病,家里人急急忙忙的送去了醫院,卻被幾萬塊錢的費用難住了,千央萬求的醫院也不愿意先救,沒有辦法,只得四處去湊錢,等到第二天一早,錢到位了,人也因為拖的時間太久,終究死在了手術臺上。

剩下一個女人帶著三歲的孩子,卻沒有徐蘭鳳堅強,在醫院里哭鬧了一場,人家卻沒有任何過錯,終究回家,趁著月黑風高的,吞了老鼠藥。

子書言玉一直在心里告訴自己,要冷靜要冷靜,可卻還是控制不住垂在身側的兩手微微的顫抖。

方天也見多了這種情況,并不覺得什么。他跟了過來,主要是時刻注意著子書言玉的狀況,此時覺得有些不對了,手掌輕輕的搭在子書言玉肩上,微微的用了力。

心臟病患者,最重要的便是心情的平靜,如果她不能控制住自己的心情,那就算是出了源,以后也會非常的危險。

徐蘭鳳有些不知道怎么辦才好,兩手探過桌子抓住李醫生的袖子:“李醫生……”

李醫生咳了幾聲,伸手將徐蘭鳳的手松開:“這個是醫院的規定,我也沒有辦法。主要是你女兒坐的這個大巴的公司是違法的,出了事負責人就跑了,所以現在沒有人能出這個錢。醫院都有很多這樣的病人,都貼,我們也貼不起啊。”

李醫生合上面前的記錄,準備結束談話:“說別的也沒有意思,你還是先去把身上的錢交一下,然后趕緊回去籌錢吧。手術雖然很成功,可是這也不代表病人就完全脫離了危險,拖一天就是多一分的危險,拖一天,就少一點康復的希望。你女兒還那么年輕,萬一有點什么后遺癥,那也是終身的遺憾啊。”

徐蘭鳳顫顫巍巍的點了點頭,想站起身來,可是身上卻感到沒有什么力氣,兩手撐著桌子用了點力,卻還是克制不了顫抖的雙腿。

茫然的臉上,全是絕望。別說二十萬,便是現在的這五萬,她都不知道要去那里才能籌來。

女兒躺在醫院,現在還沒趕人,可是醫生說的很明白了,什么時候交錢,什么時候繼續救治。這拖一天拖一時,都是要命的事情啊。

子書言玉深深的吸了口氣,道:“徐阿姨,這個錢,我替你出。”

徐蘭鳳意外的啊了一聲,抬頭望向子書言玉,卻見她臉上,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子書言玉轉頭對方天道:“方醫生,我來醫院匆忙,現在身上也沒有帶錢,能不能麻煩你擔保一下,先把該用的藥和治療給徐欣然上了,后面的錢,由我負責,一分都不會少。”

方天也很意外,他能看出來子書言玉對這徐欣然母女的關心非同尋常,可是卻也沒有想到她會要出這個錢。

徐蘭鳳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吶吶道:“子書小姐,這……”

子書言玉握了徐蘭鳳的手道:“徐阿姨,我跟欣然關系很好,欣然家里是什么情況,我都知道。這二十萬一時半會兒的,您湊起來肯定很吃力,我能拿的出來,就我來出沒有什么。”

“二,二十幾萬啊。”徐蘭鳳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表達現在的心情:“子書小姐,這,這怎么行,又不是小錢。而且,我一時……一時也……”

這筆錢對徐蘭鳳來說,根本是一筆不可想象的數額,她根本不知道從哪里能借來,也不能想像,如果借來了,該怎么還。過去的日子里,就算是再努力,一年也不過是幾萬元的收入,再是節約,刨去必不可少的開銷,還這二十萬,要等到猴年馬月。而徐欣然這樣的情況,勢必要有人貼身不離的看護,也就是說,自己可能連去打工的時間,也不會有多少。

“沒事的。”子書言玉努力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自然:“徐阿姨,我和欣然關系好的,就像是姐妹一樣。如今她有事情,我有能力幫她,幫她是理所當然的,別說是二十萬,就是兩百萬,我也是要給的,不用還。就算是要還,也不要阿姨您還,等欣然康復了,讓她慢慢的還我不遲。如果欣然……就這么一直睡下去,以后就由我來照顧你,你就把我當女兒一樣。”

面對這天上掉下來的女兒,徐蘭鳳有些不知所措,根本不知道該怎么答復才好。

子書言玉知道這不是一件好接受的事情,也不再多說,子書言玉望了方天:“方醫生,麻煩你了,這錢,這幾天我會盡快拿來的。”

子書言玉現在心里也沒有什么底,可是想著自己畢竟現在是玉氏的三小姐,就算是沒有什么身份地位不受重視吧,瘦死的駱駝還比馬大呢,二十萬應該還是能拿的出來的。就是不知道子書言玉的錢都在什么地方,要回去好好的琢磨一下才行。

方天只是被這情況弄的一時有些不清楚,聽子書言玉又再問了一聲,連忙道:“可以可以,沒有問題。”

說著,便對李醫生說了幾句,李醫生有些狐疑的看了看子書言玉,終究還是點了點頭:“好吧,既然方醫生能做擔保,那就先開藥不影響正常治療,后面的治療款,反正你們抓緊一下。”

徐蘭鳳雖然對子書言玉給出這個錢還是覺得非常的異樣,可是一聽醫生說正常治療,也就顧不上其他了,一連聲的道謝,連連道:“我一定會盡快把錢籌來得。”

徐蘭鳳低著頭出了病房,此時子書言玉才發現,她手里抱著一個不知道用了多久得小包,是她極熟悉得,邊角都已經磨得毛毛糙糙,拉鏈早已壞了,別著個別針。

徐蘭鳳緊緊得攥著包,別扭道:“

我去交點錢,子書小姐,麻煩你幫我照看一下。”

子書言玉萬分得郁悶為什么自己身上現在是一點錢都沒帶,知道徐蘭鳳這錢一交,自己肯定后面吃的喝的都要節省得不行,其實她得身體也不好,根本就經不起這樣得折騰。

方天似是明白子書言玉的糾結,拍了拍她的肩道:“言玉,你和徐阿姨先去病房吧,我去交點錢。”

“這,這怎么行。”徐蘭鳳更是惶恐,她和方天,那當真是一點關系都沒有:“方醫生,我自己去就行”

“沒關系。“方天笑了笑:“還是要留些錢在手里,萬一有什么事情也能應急。醫院這方面的費用,你不用擔心,我會找言玉要的。她有錢,這一點不算什么的。”

徐蘭鳳驚異中帶著疑惑,她不知道子書言玉是什么身份,不過在她看來,能隨隨便便拿出二十幾萬來,這已經是很有錢的表示了。

而方天的那幾句話,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子書言玉他雖然第一次見,可是知道是蕭凌然的未婚妻,又是玉氏的三小姐,最不缺的,自然是錢。

子書言玉心里苦的很,可是這個時候卻什么也不能表現出來。徐蘭鳳本來就是膽戰心驚的,要是自己再不咬牙頂上,那她這日子該怎么過啊,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讓徐蘭鳳真的覺得自己是有錢人,這么一點錢,真的沒有什么。這樣就算是再不安心,也不會拒絕自己的錢,而子書言玉現在,不是在救徐欣然,而是在救自己的母親。

方天自去交錢,子書言玉攬了徐蘭鳳往病房走。走了幾步,回過頭來,對方天感激的一笑。

不管這個男人是為了什么,哪怕是看在蕭凌然的面子,哪怕是覺得自己還有利用的余地,在這個時候,也要感激他的幫助。

病房里,徐欣然靜靜的躺在床上,什么都不知道,幸福的沉默著。

林福見兩人回來了,忙道:“子書小姐,怎么樣?”

“沒事。”子書言玉輕描淡寫道:“醫生說沒有什么大事,雖然暫時還昏迷著,可是好好調養照顧,三五個月應該就會醒來了。”

“哦。”林福聽了,寬慰的舒了口氣,放下心來。倒是不能怪他根本沒有想到其他的事情,而是他在蕭家待了這些年,從來就沒有缺錢的概念,何況覺得有子書言玉陪著,哪里會有缺錢這一說法。

徐蘭鳳回了房間,低頭想了半響,道:“子書小姐,這個錢”

子書言玉忙道:”徐阿姨,這個問題,你千萬不要再想了,我會全部處理好的。你就一個人,又要煩這個又要煩那個,身體會吃不消的,你萬一再倒下了,你讓欣然怎么辦?”

“可是”徐蘭鳳道:“那不是筆小錢,我”

“只要人在,什么都會有的。”子書言玉緩緩道:“只要你能健健康康的,欣然能醒來,其他的就都不重要了。我幫這個忙,就是為了你們能好好的活著,要是你心里再惦著念著,就對不起我了。”

子書言玉說的語氣沉重,徐蘭鳳聽的心中也沉甸甸的,紅了眼睛握著她的手:”那真是,真是謝謝你了。欣然能交到你這樣的朋友,真是她

的福氣。”

“朋友相互幫助是應該的。”子書言玉笑的苦澀:“欣然對我好,我自然也要對她好。也要對您好。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您就隨時找我,不管什么忙,我都一定會幫的。”

徐蘭鳳從來都不是無理取鬧的人,對自家人尚且從來不說困難,對一個在她覺得的外人,那更是相信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開口求助的,一旦開口了,那必定是自己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的,那時候,子書言玉是覺得能幫要幫,不能幫勉強也要幫的。

又再安慰了幾句,子書言玉雖然很想在這里陪著母親,可是心里有另一件事情掛著,卻是讓她一刻也待不下去。

二十幾萬,這筆錢從哪里來?這筆錢對子書言玉可能不是什么大錢,可是對她來說,卻也是一筆巨款。現在要命的事情就是,子書言玉就算有錢,她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拿到手上,總不能去子書府上見人就問她的錢在哪里吧,那樣子一折騰,怕是上上下下都會覺得她精神不太好了。

子書言玉心里有事,又見母親一門心思都在昏迷中的徐欣然身上,也沒有什么心思多理她,便要先走。

臨走的時候,實在是不放心,對照顧自己的小護士偷偷的打了招呼,拜托著千萬幫著照顧一點。小護士自然是滿口的答應,讓她盡管放心。

這么來回的一折騰,都已經過了吃中飯的時間,醫院的飯菜再精致也是無味,林福早讓人從蕭府里特意做了飯菜送來,好歹的吃了一些,在他的目光灼灼下,只得又再上床休息。

可這叫子書言玉怎么能睡得著,翻來覆去了半響才終于有了一點睡意。

不過畢竟也是剛才經過一番折騰的,身體還是虛弱,子書言玉這一睡著,也就還睡得熟,這一覺睡到下午五點。

似乎聽到些什么聲音,子書言玉迷蒙中睜開眼的時候,卻是不由的嚇了一跳。

床頭放著張皮質的躺椅,蕭凌然不知什么時候來了,正躺在上面。

光線這個時候已經暗了,夕陽余光照在蕭凌然的臉上,勾勒出一道完美的輪廓。他閉著眼,身上搭著條薄毯,似乎是睡著了,臉上,帶著淡淡的倦意,好像很累的樣子。

子書言玉正不知該怎么辦才好呢,腳步聲極輕的,林福從外面進來了,看見她睜著眼,便壓低了聲音道:“子書小姐醒了?”

子書言玉點了點頭,用手指了指蕭凌然,詢問這是怎么回事。

林福道:“少爺來了有一會兒了,見子書小姐在睡,就說別吵醒您,在一旁等您醒來。結果也睡著了。昨晚上子書小姐突然發病,少爺親自守了您一個晚上,白天又忙了一天,所以很疲倦了。”

子書言玉轉臉看蕭凌然,眼睛下面,確實有些淡淡的黑影。

這男人雖然在她印象中實在不怎么樣,可是這么看來,卻還算不錯。至少他的討厭不屑,都是在攤開來的,說的清楚明白。而一旦自己有了危險,不管真的假的,總是盡心照顧的,自己和他,又沒有什么真的情意,他就算是將自己一個人丟在這里,也不算過份,自己也不會說什么。

子書言玉的心還是軟的,看著蕭凌然累成這樣,也就極低的聲音道:“林叔,我也想再躺一會兒,就讓凌然也再睡一會兒吧。”

林福臉上笑瞇瞇的點頭應是,他不知道內情,想著這小兩口你心痛我,我心痛你的,還真是甜蜜。

子書言玉躺在床上,睜大了眼睛想心事,這一想又想了大半個小時,才見蕭凌然睡夢中翻了個身。躺椅的范圍畢竟小,他又是個高大的男人,這個身一翻,背便抵住了一邊的椅背,咯了一下,皺皺眉,醒了過來。

蕭凌然剛醒的時候,全然沒有平時的冷硬,還有些沒從睡眠中回過神來,眼神中有一絲茫然,頓了頓,看著子書言玉正睜大著眼睛望他,這才漸漸的清明起來。

“你什么時候醒的?”蕭凌然皺了皺眉,似乎有些不悅,不知道自己怎么會靠一下就睡了過去。

“剛醒一會兒。”子書言玉道。

“恩。”蕭凌然按了按眉心,站起身來,看了看表,道:“不想在醫院過夜的話,就把衣服換了回家。方天說你的心里素質還是比較好的,這對心臟病患者來說,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只要注意一些,不會有什么事情。”

子書言玉點了點頭,正想著昨晚的事情要說幾句感謝的話才好,蕭凌然又道:“我七點還有一個視頻會議,你快點換衣服,不要磨磨蹭蹭的。”

說完,不等子書言玉回答,蕭凌然便徑自走了出去。這兩天,在子書言玉身上耗了太多時間,要不是為了一個輿論,他才沒有這個耐心。

子書言玉還想著人家畢竟照顧自己一夜,說什么也得表示一下友好。被蕭凌然冷冷的一推,也就不多想

床頭有林福從家里給帶來的衣服,自然是合身的,子書言玉換上之后,捏著柔軟舒適的面料,看著以前只在雜志上看見過的標牌,不禁有些感慨。

做珠寶設計,就不能和時尚脫節,名牌大牌大部分都是熟悉的,可是只是見過,卻從來不敢想象,如今這價值不菲的一身穿著,子書言玉有些自嘲,心里更多的,是種期盼,從這一身衣服看來,這小子書言玉,應該還是有些錢的,去翻翻她的銀行卡皮夾子什么的,應該也能找出些錢來吧。

子書言玉一心惦記著她自己現在到底有多少錢,也沒有心思理旁的,急急的換了衣服,沒有什么好收拾的,要帶來的,都是林福讓傭人準備的,要帶回去的,自然也不用她操心。

蕭凌然早在外面等的不耐煩,見子書言玉出來,也沒有說什么,只是皺了皺眉,簡單的道:“走吧。”

子書言玉現在全部的心思都在怎么把這二十幾萬籌來上面,根本沒空去理蕭凌然對她是什么態度。

上了車,坐在后座,看著汽車緩緩的駛出醫院,走在路上,一路的燈紅酒綠。

這醫院離紫園不遠,蕭凌然開車又快,沒有多久,便轉進了她走過一次的林蔭道。

到了地方車子停下,林福先下了車,替子書言玉拉開了車門。

子書言玉習慣的便說謝謝,林福笑瞇瞇的道:“子書小姐,這是我應該做的。”

蕭凌然是真的累了,下了車,將鑰匙扔給傭人去停車,揉了揉眉心便往房里走。路過子書言玉的時候,丟了一句早點休息,根本不等她回答,便徑自走了。

子書言玉并不在意蕭凌然的態度是冷是熱,只是有些奇怪,今早上在醫院的時候,不是還甜的化不開嗎,怎么這幾個小時不見,就降溫了那么多?

疑惑了一下,子書言玉自嘲的笑了笑,蕭凌然對她什么態度,好像跟她也沒有什么關系。人家救了自己,這已經該感恩戴德,給點臉色,那就給點臉色吧,又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未婚夫妻,難道還要顧及自己的心情如何嗎?

現在雖然還不晚,可是這個季節的天黑得早,夜色中,已是寒風颯颯,子書言玉被風吹的站在院子里打了個冷顫,連忙往房里走。

大廳里早是燈火通明的,這個點,飯菜也早已擺好,似乎是慶祝子書言玉出院,燒了一桌子花花綠綠的菜。

子書言玉還沒有這么隆重的背接待過,不由的站在餐桌前愣了一愣。

蕭凌然卻已經冷冷的道:“把我的飯菜端到書房。”

說完,便徑自上了樓,林福先吩咐了下去,又再轉身對子書言玉道:“小姐,您剛出院,方醫生囑咐了,您一定要注意飲食,多吃蔬菜水果,不能過分油膩,一定要注意控制體重,體重增加10%,膽固醇平均增加185,冠心病危險就會增加38%。”

林福嚴肅的說著,同時,子書言玉看見了長方形的餐桌上,有一半靠著的,都是綠油油的顏色,不由的嘴角有些抽搐。

看了看自己這消瘦的胳膊腿,子書言玉有些訕訕道:“林叔,你看我都這么瘦了,不必節食吧。”

“這不是節食。”林福笑瞇瞇道:“是要健康飲食,我今天已經詳細的問過了方大夫,也已經給老爺打了電話,老爺在香港認識一個很好的飲食專家,說是藥三分毒,藥補不如食補,說要給你好好調理調理身子。”

不管蕭凌然對自己什么態度,這蕭老爺子,對自己實在是不錯。子書言玉笑了笑,也沒有再說什么,還是有滋有味的吃了晚飯。

這邊放下碗,那邊便有人上來,道:“子書小姐,今天白天,您姐姐將你的衣服行禮都收拾了送過來了,都已經給你整理了,放在您的房里了。”

子書言玉愣了一下,隨即道:“知道了,謝謝。”

看來子書家里,是打定主意將她打包送給蕭凌然了,人塞了過來,平時穿的用的,也就都趕緊的塞了過來。生怕是一個趕不及,就被退貨了。

子書言玉心里有事,也管不了別的,跟林福到了晚安,只說自己還是覺得累,便回了房間。

蕭凌然雖然瞧不起子書言玉,可是待遇什么的,卻還不差。她的房間雖然是客房,可是比起以前的房間來,卻是天壤之別。

昨天晚上心慌意亂的,也沒有注意到太多,現在子書言玉知道自己必須好好的了解一下自己現在的這個身份,索性就靜下心來,好好地打量起這個房間。

這房間的色調,是最平和的淺藍,兩側個有一個大的衣柜,衛生間和浴室,就比她以前的房間要大。

望著感覺舒服無比的浴缸,子書言玉卻也沒有什么好好享受的心情,一身醫院的味道確實有些難以忍受,便從衣柜里拽出件看似像睡衣的衣服,隨便沖了下澡。

房間里有電腦,子書言玉開始翻她的包得時候,就在錢包里看見了銀行卡。

別墅安靜清幽,這是非常好的地方,可是非常不好的地方,卻是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就比如說這個時候,子書言玉抓著從包里拿出來的銀行卡,有些郁悶。

這要是在外面,隨便找個什么銀行的自動取款機查一下錢取一下錢,再是方便不過了。可是這里呢,子書言玉這一路過來,知道這里已經是近郊了,公交車站是根本沒有的,出去必須自己開車,要是走路,從六點走到八點,也未必能找到一處銀行。

如果說蕭凌然和自己的關系很好,那直說自然沒有什么關系,可是如今這個樣子,還是自己干自己的事情好。要是被蕭凌然知道了,輕的難免一陣奚落,若他再多疑一點,難保不會有什么想法。

子書言玉并不介意自己回到過去的生活,可是現在的情況比那還要糟糕,自己一旦被人質疑不是子書言玉,那是什么?她簡直不可想象。

子書言玉捏著銀行卡,有些緊張的打開電腦,這只是客房的電腦,沒有密碼,可以上網,一切都剛剛好。

打開銀行網頁,子書言玉對照著輸入卡號,隨即便開始猶豫。

這個密碼,應該是什么?

又再包里一陣翻,是通常隨身攜帶的身份證和駕照,子書言玉有些猶豫,可她對自己這原本的身份一點兒也不了解,更不要提能猜出密碼是什么,如今,只能是用普通人最常用的密碼,身份證號。

帶著祈禱的心情,子書言玉輸入六個數字,按下確認,然后很郁悶的看著屏幕上提示,密碼錯誤,請重新輸入。

這下子更緊張了,冷靜了一下,子書言玉又再細細的翻起她的包。可惜包里并沒有其他的東西,而子書言玉對她的了解,又少的幾乎空白。

手機在手中翻來覆去了很久,子書言玉咬了咬牙,又輸入了最后六位的手機號碼,可還是不對。

還剩一次機會,如果這次再輸入錯誤的話,不但查不到子書言玉的銀行卡里有多少錢,而且還會被鎖死二十四小時,這一耽誤,就又是一天了。

這第三次,子書言玉再不敢輕易嘗試,可是猜測一個毫不相識的人,卻根本無從下手,正連索性打電話給子書言亦問問這樣的餿主意都想出來了,卻見手機突然的閃動了起來。

子書言玉正全部心神都在想著密碼密碼呢,被這電話嚇了一跳,拿起來一看,卻又是那個陰魂不散的許殊。

毫不猶豫的按掉,又再響起,再按掉,索性的關了機,將手機丟到床上去。

手機沒有發出什么聲音的陷在了軟軟的被褥里,子書言玉卻突然的猶如被定住了一般。

呆呆的望了手機半響,再身體僵硬的轉回過電腦,有些遲疑的,在鍵盤上敲了幾個數字。

數字輸入,按下確認,顯示屏頁面一閃,便進入了下一步的操作頁面。

子書言玉不由的幾聲苦笑。許殊啊許殊,這次算是要謝謝你,要不是你的電話,猜上個十回八回的,她也萬萬想不到密碼竟然是這個。

子書言玉的銀行卡密碼,和她的銀行卡密碼,竟然是一模一樣的,是許殊生日的年月日。

這個姑娘對許殊的愛,怕是比自己要深上許多,只是可惜的,明珠暗投,許殊他,只是不擇手段的愛自己的前途和事業,其他的,他誰都不愛。

子書言玉自嘲的笑了笑,不愿意再多想,密碼對了下面就簡單了,她滿心期望的,點進了查詢余額,只望著這個雖然沒有什么地位的女子,不要枉費了豪門的身份,也不要多,身上也好歹能有個十幾二十幾萬,讓她應應急也是好的。

可這世界卻總沒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子書言玉一邊慶幸著自己竟然猜對了她的密碼,一邊點下查詢余額,可是電腦屏幕上顯示出的數字,卻讓她有些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

液晶屏上,清清楚楚,簡簡單單的一行數字,個十百千,數一遍再數一遍,再沒有多的。

子書言玉有些懵,像她這樣的千金小姐,再是不賺錢,也不至于一點兒私房錢都沒有吧,難道還有別的銀行卡,可是看這架勢,子書言亦已經把她的全部家當都搬過來了,再是搬不過來的,怕是要也要不到了。

子書言玉一時有些不知該怎么才好,本來滿心希望的,一下子被潑了盆冷水,呆呆的靠在椅背上,有些茫然。

便是因為方天的面子,醫院繼續用藥沒有停止治療,可是這錢,一兩日不給,三五日也要給的,二十萬不是兩千塊,可不能害了方天。

子書言玉靠著椅背,轉頭看著窗外茫茫夜色,有些茫然。

過去的自己,除了相依為命的母親,也算是舉目無親。因為家世清貧,也沒有什么深交的朋友。可是如今呢,貌似風光華麗了,在禮服搖曳,珠寶閃爍的時候,不知道被多少女人羨慕,有多少男人驚艷,可是夜深人散去的時候,卻還是自己一人孤孤零零,甚至連唯一的親人,如今也近在咫尺卻不能相認。

開了空調,房間里倒是不冷,子書言玉望著電腦屏幕發呆,時間慢慢地流淌,到了極困的時候,打了個盹,頭貼著桌面咚的一聲,這才有些清醒過來。

用手揉了揉額頭,子書言玉打了個哈欠,爬上床去。

熬夜也熬不出錢來,不睡也不是辦法,雖然子書言玉的卡里沒有什么錢,可是畢竟這個身份,應該會有些熟悉的相識的朋友吧,雖然她并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可是實在沒辦法了,少不得這里借上三五萬,那里借上三五萬。所謂人以群居,物以類分,子書言玉的朋友,應該都不窮才是。

子書言玉雖然心煩,可畢竟這身體不如以前,安慰了自己幾句,也就睡了過去。

她從沒有認床的習慣,學生宿舍里睡的安穩,畢業才出來租者一百塊錢一個月的地下室,也睡得安穩,在這舒適柔軟的大床上,自然就更是一夜好眠。

晚上睡得晚,早上也沒有那么早醒,第二天不知幾點,子書言玉是被外面的敲門聲吵醒的。

從睡夢中醒來,子書言玉問了句:“誰啊。”

“是我。”門外是林福溫和的聲音:“子書小姐,您起身了嗎?”

子書言玉瞇著眼睛抓過床邊關了的手機打開,窗簾是打開的,陽光灑了一地,不過卻沒法判斷現在是什么時候。

林福道:“已經九點了,子書小姐,方醫生說,一定要飲食規律。您要是還累的話,我把早飯給您端進來,吃了再睡?”

子書言玉汗顏了一下,她那里有這個命,從懂事開始為了補貼家用,就跟在母親的后面給人送牛奶送報紙,便是后來上班了也沒有超過六點起床,更別提什么躺在床上有人送早餐的生活。

忙坐了起來,答道:“我起來了,馬上就出來。”

“好的。”林福并不催促:“那我讓人把早飯端上桌。”

子書言玉恩了聲,匆匆的進浴室洗漱,光亮的大理石梳妝臺上,早已是瓶瓶罐罐的放了一堆,都是開了封的,想來是從家里拿來自己常用的東西。

子書言玉抓起幾瓶看了看,吐了吐舌頭。有的認得有的不認得,認識的,都是貴的自己從來不會去看不會去想的東西。不認識的,想來也價格不菲。

看了看又都放下,早上抹點小護士,這都已經算是對自己挺好了,哪里有時間有錢這么折騰自己的臉。

洗臉刷牙,清湯掛面的頭發理順了,子書言玉就沒有什么需要整理的了,想著隨便去衣柜里找件衣服,別讓林福等久了。就算他覺得自己等等,或者等子書言玉這樣的大小姐起床見人,時間長一點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可是她卻沒有不準時的習慣。

這雖然是間客房,可是衣柜卻不小,或者是看著子書言玉是個姑娘,想來衣服不會太少,所以特別挑了個帶著大衣柜的房間。

子書言玉嘩的一聲拉開衣柜的門,一時有些發蒙。

倒不是子書言玉的衣服太多,實在是她自己的衣服太少,當看著一米八的衣櫥里,掛著滿滿當當的衣服時,她實在控制不住的愣了一下。

隨后便自嘲的笑笑,子書言玉的卡上沒有錢,可這并不妨礙她是個有錢人,就算是兄嫂不待見,那也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隨時以供其他富家子挑選不是。若是像她一樣寒酸,丟得,可是家族,玉氏集團的臉。

伸手撥弄了一下,卻發現這一柜子的衣服,全是夏天的裙裝短褲,沒有一件這個季節能穿的。

只得關上,又再打開邊上的另一截衣柜,這下倒是像春秋裝的樣子了,也好不用懷疑這衣服會不合自己的身材,子書言玉從里面挑了件看上去舒適的線衫,配一件蕾絲西裝外套,對著更衣鏡看了看,滿意的點點頭。

這小子書言玉的衣服,看上去就是比自己的好看。雖然乍一眼也并不顯眼,可是整體穿在身上,卻是明顯的不同。

子書言玉左右的看了看,只覺得這衣服熟悉的很,好像在哪里見過。

歪著頭想了一會兒,恍然大悟,這衣服,似乎在哪本時尚雜志上看見過,是香奈兒某季推出的新款。

子書言玉是不買名牌的,坦白說不是不想買,是經濟條件不允許。可是職業使然,做珠寶設計,就必須能跟上時尚潮流,所以不買歸不買,看的卻是多,哪年流行什么元素,什么大牌又出了什么新品,不管是衣服褲子鞋,甚至出了什么味道的香水,都要有所了解,這樣作為配飾的珠寶,才能也一同跟上時代的節拍。

所以子書言玉對這些大牌,就算說不上多熟悉,也并不陌生,而如今她身上穿的這件衣服,似乎就是曾經被某個明星配過一襲奢華的珍珠,搖曳生姿的出現在紅地毯上的行頭。

不過玉氏企業的三小姐,穿香奈兒好像也沒有什么奇怪,子書言玉扯了扯嘴角,也并不太意外。只是畢竟窮人家的孩子,沒見過世面,還有些好奇,走到衣柜里,又扯了兩件衣服出來。

這下卻是意料之內,這幾大衣柜的衣服,一件件都是價值不菲,除了香奈兒,Dior.,Kenzo,還有些沒有牌子的,看用料款式,估計是私人設計師的定制,也不會差到哪里去,怕更是昂貴。

子書言玉雖然沒有買過名牌,也沒有奢望過這些品牌,可是年輕的姑娘,誰不喜歡這些美美的衣服,不由得一件件分開看了看。

衣服大多數都很新,都像是沒有怎么穿過的樣子,子書言玉心里想著,這一櫥子又一櫥子的衣服,怕是一個季節一件衣服穿不了兩次,也難怪會像新的一樣。不像是自己,就那么幾件T恤,換來換去的,想保持個樣子都難。

突然想起林福還在等她吃飯,子書言玉忙關了柜子往外走,吃早飯的習慣她是沒有,可是這是個好習慣,要是能有條件,那自然很好。

蕭凌然這別墅其實不大,只是二層的小樓,一樓是客廳飯廳和工人房,二樓是書房主臥和兩間客房,再往上,便是種著花草樹木的陽光房,子書言玉還沒上去過,不過來的時候,從外面便可以看見郁郁蒼蒼的綠色,很是舒服。

飯廳里,林福聽到腳步聲的時候,便替子書言玉將粥盛好,桌子上,也擺了不少的點心,牛奶,水果。

子書言玉到了桌邊,看著實在有些豐盛的早飯,十分的不好意思,讓林福一起吃,得到的回答卻是吃過了。

子書言玉看了看墻上的鐘,九點半,這個點,大部分的人,估計都吃過了。

昨晚一個晚上睡得不錯,并沒用做夢,可是一覺醒來,所有的問題還是擺在面前。那二十幾萬,還是山一樣的壓著。徐欣然仍在醫院,自己的母親還在焦急之中,這錢,還得想辦法籌啊。

不到萬不得已,子書言玉是不愿意向自己所謂的兄長,或者是所謂的未婚夫開這個口的,可是不借,這筆錢,卻又從哪里來呢。

心里有事,還是這么沉甸甸的事,雖然粥很鮮美,入口即化,電心也很精致,可子書言玉還是吃的淡然無味。一塊面包拿在手里,放在嘴邊,心不在焉的咬著,眼睛沒用什么焦點的望著墻邊的裝飾木架。

木架上,放著各種各樣的裝飾品,有帶著異國風情的木雕,有玉石的擺件,還有古裝的書籍,零零總總的,也有個十來樣,各不相同。

子書言玉腦中正轉著,卻聽林福在身邊道:“子書小姐,喜歡這個木雕嗎?”

子書言玉啊了一聲,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一直看著裝飾架上的一個造型別致的木雕,她對木刻沒用什么研究,除了覺得還挺還看之外,就看不出什么了。

正要跟林福說沒什么,卻聽林福接著笑道:“子書小姐的眼光,和少爺真是一樣的獨特呢。這木雕是少爺小的時候,從一個二手市場里淘來的,雖說是花梨木的,可也并不是什么名家出品,雕工也不精細,可是少爺就是喜歡,這次要在上海待一段時間,都特意的囑咐我帶著,放在飯廳里,一抬頭就能看見的地方。”

林福估計是想讓子書言玉多了解蕭凌然一些,絮絮叨叨的,又說了些他小時候的事情。說到他小的時候,就挺有經商頭腦,不過卻還不太分的清價值,有一次學校里組織跳蚤市場,把自己一些限量版價值不菲的玩具都清倉給處理了掉,然后拿著幾百塊錢回來很是得意,讓一家人哭笑不得。

林福是看著蕭凌然長大的,說到他小時候做的那些事情,不由的笑出了眼角的皺紋,可子書言玉在聽了他的話之后,卻突然有種柳暗花明的感覺。

她現在最缺的是什么?錢。這看似無處可找,可是事實上,她身邊值錢的東西非常的多,想要換一筆錢,應該不會太難。

子書言玉心里豁然一亮,三兩下將面包塞進嘴里,一仰頭把粥喝了,嗆了下自己拍了拍,向緊張的走過來的林福搖了搖手:“咳……咳……沒事沒事,我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林叔,我先回房間了。”

“子書小姐……”林福哪里知道自己剛才說了什么,連著喊了幾聲,看著子書言玉像是被點著了一般,一眨眼便消失在樓梯上。

林福無奈的搖頭笑了笑,這哪里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不過蕭凌然這樣的家庭,大家閨秀已經太多了,蕭凌然本身又是個正經的人,正是要有個活潑的,熱鬧熱鬧。

子書言玉沖上樓去,進了房間關上門,便沖向電腦。

昨晚上電腦沒關,拍了拍鼠標,屏幕就又亮了起來。

子書言玉在柜子里翻出了條挺新的連衣裙,看了看標簽,再看了看款式。

香奈兒貴,這她知道,可是到底有多貴,還真的就沒有關心過。

先上了官網,卻發現官網上只有款式沒有價格,索性又再上了淘寶,輸進香奈兒三個字,再價格從高到低排了個序。

敲下,電腦一閃,一件件眼花繚亂的衣服便出現了。準確的說,衣服倒是不眼花繚亂,可是衣服下面的價格,卻是讓子書言玉不得不眼花繚亂了。

看上去也并不多特別的衣服,動輒價格卻是幾萬甚至十幾萬幾十萬,子書言玉一邊感嘆著這社會貧富差距真是大的可怕,一邊一頁頁的往下翻著。

當價格從六位數降到五位數的時候,子書言玉終于在電腦上看見了自己眼熟的款式,將圖片放大了,再細細的對比了一邊,無論是用料材質,服飾特色,都沒有任何偏差。

這是件黑色的系脖吊帶連衣長裙,上身是光滑的暗花鍛面,腰上收起,從腰往下,是有些鏤空透明的羽毛輕紗,子書言玉不知道自己穿上效果怎么樣,但是模特在照片中,卻是穿的搖曳生姿,萬般風情。

當然這衣服的價格,也很有風情,淘寶的代購價,是七萬多,至于商場里,子書言玉沒有去看過,不過想來也相差無幾。

靠在椅子上,輕輕地呼出口氣,子書言玉起身從床上拿了手機,按下一個電話號碼。

子書言玉的記性很好,看過的款式基本上便能記住,打過幾次的號碼,也都能留在心里,要不然這個時候,到處就找電話,就抓耳撓腮了。

電話響了幾聲就通了,電話那邊,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喂……”

“喂……”子書言玉遲疑了一下,道:“你好,是王菁嗎?”

“我是。”聽著子書言玉報出名字,電話那邊的聲音更好奇了:“你是哪位。”

“我是徐欣然的朋友。”子書言玉平緩了一下,道:“我聽她說,你是做二手奢飾品交易的。”

“是的。”王菁的聲音歡快了一下,隨即有些疑惑道:“你是有什么想買的?”

不能怪王菁有些疑惑,徐欣然和她雖然說不是多熟。可是因為工作原因,也打過不少次交到,也有些私交。徐欣然平時衣著打扮,吃穿用度,也都還知道,從沒有聽說她有什么有錢的朋友,買件千而八百的衣服也就罷了,奢侈品三個字,從來是沒有涉及。

更何況,正常的情況,也應該是徐欣然先打個招呼,說一下介紹來的朋友有什么事情,然后才讓旁人聯系的。

“我有一些……”子書言玉報出幾個品牌的名字,很快的道:“一些衣服要轉手,想委托你。”

電話那邊的聲音頓時變得更疑惑起來,王菁沉默了一會兒,道:“你的東西,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子書言玉將裙擺在手里捏了捏:“不過沒有發票單據什么的,是我買來自己穿的。現在覺得太多了,扔了也可惜,不如賣了用了做其他的事情。欣然,她出車禍了,你知道嗎?”

“徐欣然出車禍了?”王菁一驚:“什么時候的事情?”

“前天晚上。”子書言玉道:“傷的很重,現在還在醫院,她的醫藥費,前期估計要幾十萬,我已經先付了。后面還不知道能恢復成什么樣子,怕是用錢的地方還多。我想將這批衣服賣了,將這筆錢給欣然的母親。”

王菁和徐欣然只是一般的朋友,并沒有什么親密的關系,聽說她出了車禍,除了開始一驚之外,也就沒有什么感覺。聽子書言玉說是有一批,又聽她報了那些牌子,不由得道:“可是你的衣服什么憑證都沒有,怎么證明是真只是假?你說的,都是一線品牌,價格都是很貴的……”

“你是做這個的,難道真假也分不出來?”子書言玉道:“買來自己穿的衣服,所以也沒有想過留購物憑證什么的。如果你不放心,可以選擇在專賣店門口,拿著衣服進去問問銷售人員,他們自然能認出自家的貨來。你放心,我不會框你這一點錢,知道玉氏嗎?”

“玉氏?”王菁道:“當然知道,上海有幾個人不知道玉氏的,珠寶公司啊。”

“是的。”子書言玉臉不紅心不跳道:“玉氏是我家開的,其實我原本的初衷,是想做一場拍賣會,將自己一些用不上的奢侈品拍賣籌款,以幫助需要救助的人。只是最近事情實在太多,所以沒有空閑,才想著找朋友先處理一批,你也是欣然的朋友,我和欣然的關系很好,所以我想,找你應該可以讓人放心。”

王菁頗為不確定的重復道:“玉氏是你家的開的……那你是,子書總裁的妹妹?”

子書言玉真不想提起這個男人,可是卻也不得不道:“是的,我是子書言玉。子書言亦,是我大哥。”

“呵呵呵。”王菁的聲音頓時變得親切起來:“原來是子書小姐啊,我和子書總裁是認識的,不過是我認識他,他是大忙人,未必認得我就是了。”

子書言玉在腦子里回憶了一圈,覺得王菁認識子書言亦也沒有什么奇怪的,她雖然也是個平民階級,可是卻因為做的是奢侈品代購和二手交易,所以總把自己包裝的很上流社會,人長得也漂亮,又放得開,在公司做了段時間公共之后,也就常和一些道貌岸然的人進進出出。

王菁這下更奇怪了:“子書小姐,我還是不知道你為什么要找我,子書總裁好像也投資有兩家當鋪,不是更方便。”

“我就是不想讓別人知道。”子書言玉嘆了口氣:“坦白的說,我和欣然來往,我大哥他們一直不太贊同,如果我這么幫她,肯定也會說三道四的。就算最戶還是拗不過我,畢竟煩人。”

子書言玉這話聽在王菁耳中,就是個被兄長管的嚴格的妹妹,有些叛逆,想要自主的做自己的事情。不管對的錯的,都想偷偷的。

“那倒是。”王菁在那頭笑道:“子書總裁看起來,確實是個嚴格的人,做哥哥的,難免要嘮叨幾句。”

子書言玉又道:“我這些衣服,都是只穿過一兩次的,基本上九成新,我不知道你出手的價格是多少,不過我只要五折,但是你得墊錢,我不能等你全部賣完再收錢,我想馬上就能拿到現金。”

頓了頓,子書言玉道:“關于款式和品牌,我這里有大約有五六十件,你如果有空,可以自己來挑。”

子書言玉感覺自己聽到了王菁咽口水的聲音,那邊似乎在按計算機,噼里啪啦的響了一陣,隨后王菁道;“我社么時候方便過來?”

“今天就可以。”子書言玉比她還迫不及待:“我現在住在紫園,你可以直接過來,我一會把詳細的地址發到你手機上。”

“紫園?”王菁又咽了咽口水:“是新城區的別墅群嗎?”

子書言玉隨口應了一聲,道:“我會跟管家打招呼,你來了,就說是我的朋友就行了。我賣衣服這事情,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了。”

“好的,我知道了。”王菁答應的爽快:“子書小姐,我去準備一下錢,大概十點半鐘就能到紫園。”

一切說妥,掛了電話,子書言玉只覺得一身輕松。

王菁的家底她雖然不清楚,卻也能估計個大概,她雖然不能和子書言玉相比,家里也頗殷實,每次給人代購什么的,基本都要墊上十幾萬元,她一聽說有這么個大便宜,估計至少也要帶上十幾二十幾萬過來。就算讓她拿走一半的衣服,怎么賺是她的事情,自己現在的燃眉之急,也就解決了。

想了想,子書言玉還是又坐到了電腦面前,就算是自己現在缺錢的很,也不能做冤大頭,能找到的衣服該是多少價錢,心里還是要有個大概的范圍,一直寄居在蕭凌然這里,必然不是長遠之計,自己肯定是要另作打算的。而不管做什么打算,也還是需要錢。

又上網搜尋了一番,看看時間差不多了,下樓問了下林叔蕭凌然這別墅具體位置,說是有個朋友要來看自己。

林福對子書言玉的朋友表示出極大的友善和熱情,忙不迭的讓廚師中午多燒幾個菜,招待人家。

子書言玉開始覺得實在沒有必要,后來想想也罷,王菁對自己的身份越是認可,那么自己的事情也越好辦。這個時候,倒是還真不能顯示的不夠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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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菁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子書言玉給她打電話的時候,都已經九點多了,等到了再打電話確認地址的時候,也才十點半不到。

紫園管理的非常嚴,王菁被攔在別墅區門外,門衛打了電話進來,非常詳細的核查了身份,這才放人進來。

別墅區里面很大,也不可能有車什么的,外來的出租不給進,王菁又不是開車的,于是警衛便負責給送了進來。

王菁也不是沒有去過別墅,可是紫園,卻是第一次來,望著被金色落葉遮蓋著的大路,心中涌上些不一樣的感覺。竟是覺得,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比她想象中還要大的多。

子書言玉接到門衛的電話,知道王菁到了之后,便到了客廳離等著。

房門打開,望出去,是鵝卵石鑲的寫意小道,兩排的花木搖曳,綠草萋萋。

林福倒了杯牛奶放在子書言玉面前,道:“子書小姐,喝杯牛奶,你早上沒吃多少。”

“謝謝。”子書言玉笑了一下,接過牛奶喝了一口,無意中,視線落在茶幾上的報紙上。

子書言玉也不知道蕭凌然是不是有這么多時間看報紙,不過客廳的一角,倒是放了個報架,上面分層整齊的放著不同種類的報紙。

而最新一期的,就放在茶幾上。

子書言玉突然想看看有沒有自己那晚出車禍的新聞,便放下牛奶,隨手拿了份報紙起來,嘩嘩的翻過幾張,沒有看到什么感興趣的話題。再順手翻到最常看的八卦娛樂版,卻是一下子愣住了。

八卦娛樂版上,占了半幅版面的照片,赫然是極熟悉的兩個人,她和蕭凌然。

照片拍的不是很清楚,看得出來似乎是偷拍的,照片的背景應該是醫院,自己一身病號服的躺在床上,而蕭凌然在她對面,正低著頭,唇觸著她的額頭,一臉的溫柔。

子書言玉愣了一下,腦中立刻鏡頭回放,腦中出現了醫院病房里的畫面。

難怪,子書言玉心里頓時恍然。她就說呢,為什么蕭凌然這個冷酷的要死,對她愛理不理的男人,突然一下子華麗轉身,變的柔情似水起來。

當時還以為他哪根神經搭錯線了,如今想來,原來是發現了有人在對面偷拍,所以故意為止。不由的有些苦笑,自己這待遇,算是明星嗎?竟然還有人偷拍那么夸張。

正想著,門外傳來喇叭滴滴的聲音,子書言玉忙合上報紙起了身。

剛往外走幾步,便看見林福已經領了王菁進來了,王菁也是夸張,拎了個很大的包包,如果不是這個時代就流行也還挺流行夸張的飾品,王菁這幅裝扮,肯定會被保安認為是圖謀不軌的。

王菁是不認識子書言玉,可是子書言玉認識她,乍一見面,在看見王菁眸子中試探眼神的一剎那,子書言玉就笑著迎了上去:“王菁,你來了啊。”

王菁也不傻,子書言玉可是將自己當作朋友找來做客的,可也不能在外面表現的不認識一樣,也就笑道:“言玉。”

子書言玉上前拉了王菁的手,像是關系很好的小姐妹一般,親親熱熱的道:“我有事情對你說,你到我房里來。”

林福笑瞇瞇的看著兩個姑娘往樓上走,哪里看的出來她們是在演戲,讓傭人準備了些點心水果什么的送上去,可別打擾了她們說說閨蜜的體己話。

子書言玉將王菁拉進房間,讓傭人將點心水果放下出去后,便關上了房門。

子書言玉開始從衣柜里扯出來的幾件衣服,都還凌亂的鋪在床上,王菁進門之后,視線便落在上面。

“就是這些衣服。”子書言玉也不打算和她多客套,揮了揮手,又走到一旁打開了衣櫥:“這里還有,你可以挑選你覺得好銷的樣式和價位,因為我要現金,所以也不算是代銷,萬一賣不出去什么的,虧的可就是你自己了。”

王菁直起身來,又順著幾個衣櫥走了一圈,深深的吸了口氣:“子書小姐,這些衣服,你真的打算都賣了?”

“也不是都賣了。”子書言玉道:“我這次需要二十萬左右,你看看,覺得需要拿多少。”

二十萬,說起來不少,可是在有些時候,也并不多。像子書言玉的這些衣服,就算是五折,二十萬也拿不走幾件。

不過王菁也并不是什么真的大戶,也只是轉手賺個差價,一次拿二十幾萬出來墊資,也就算是極限了。

先做事,再說話,王菁見子書言玉心急,也就不客氣,在她的衣櫥里好一通的翻,拿了一件剛才子書言玉細細看過的黑色交叉吊帶長裙,又再拿了兩間大衣,雖然臉上還有些意猶未盡戀戀不舍,可是子書言玉看她的表情,知道這二十幾萬,差不多也就是這樣了。

王菁畢竟是一直做奢侈品代購買賣的,子書言玉只是眼熟的幾件衣服,她一口便能報出價格來,更是夸張的從包里摸出計算機來,批拉怕啦的一陣按,道:“子書小姐,你這些衣服都是九成新的,確實也沒有怎么穿。可是因為沒有單據,所以我出手比較麻煩,你又是急著要錢,所以你說五折,也就只能給你五折了。”

“行。”子書言玉爽快道:“以前只管看著款式喜歡,便買了,也從來沒有注意過價格什么的。現在覺得這些衣服放著實在沒有什么意思,陸陸續續的,以后可能還要找你,一回生二回熟,日后大家還要打交道,自然是要互相信任的。”

王菁心里好歹的感嘆了一下,有錢就是好,這么貴的衣服,買起來的時候,也只是喜歡款式就好,至于后面有幾個零,根本不用去看。

房間里有電腦,什么都好辦,算清了錢,二十二萬多一點,子書言玉心里有些不踏實,醫院的事情說不準,誰知道什么時候就要加錢。

索性又讓王菁再挑了一件,錢可以遲一些打過來,一來子書言玉了解王菁這個人,雖然愛慕虛榮了一些,可是做生意的時候,還是很誠信的。再者她也不是目光短淺的人,不至于說白得了一件衣服,就樂得不知道怎么辦才好,和自己搞好關系,日后得好處還多。更何況對子書言玉來說,最多不過是損失一件對自己用處不大的衣服,不算有什么風險。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子書言玉也不用一疊子一疊子的數過去,隨手翻了翻,便放進了抽屜。她一向不是個對錢敏感的人,就算是真的數上一遍,要說少,自己還看的出來,可要是夾上些假錢,那就是防不勝防,反倒是不如坦然一點,信任一點。

交易完成,王菁包里塞的鼓鼓囊囊的全是衣服,這才想起來,好好的和子書言玉搭上幾句。

窗簾是拉開的,從子書言玉的窗子往下看去,只見花樹綠草,風景美不勝收。

“子書小姐。”王菁不由得奇道:“我記得,子書總裁的別墅,不是在香茗山別墅,怎么你現在住在這個地方?”

提到這個話題,子書言玉稍微有些郁悶,正要說話,一輛熟悉的汽車出現在視線中,黑色的卡宴輕快的由遠及近,響了幾聲喇叭之后,速度減慢了下來。

王菁對一切奢華的氣息都有敏銳的察覺,他快步走到了床邊,看著車門打開,一個西裝筆挺的高大男人,從車里走了出來。

子書言玉也走到了床邊,往下看去,這個點,蕭凌然不是應該很忙很忙才對嗎,回來做什么。

或許是察覺到上方的視線,蕭凌然抬頭往上看去,正和子書言玉的視線對上,冷硬的表情,在看見子書言玉身邊有陌生人之后,自然的柔和開來,微微的一笑,化開一池春水。

子書言玉也只得笑了笑,雖然不太自然,卻也還算是能交差。

王菁此時哪里有心情去管子書言玉是什么表情,她雖然知道蕭凌然那笑容不是對著自己,可卻還是在那目光中醉了一醉。

蕭凌然本是個很英俊的男人,板著臉的時候,儼然硬朗嚴肅,線條舒緩之后,卻是溫柔的不行。特別是從卡宴中走下,一身剪裁合體一看變價值不菲的西服,再配上紫園這特別的環境,更是給他加分不少。

蕭凌然笑了笑之后,便走進屋里去了,王菁回過神來,不由的道:“子書小姐,他是誰啊?”

“我未婚夫。”子書言玉沒好氣道:“這就是我住在紫園的原因。”

王菁看來是沒有看見今早上報紙的,聽子書言玉這么一說,眼中閃過一抹羨慕。不過隨即也就恍然,這個男人雖然不清楚是什么身份,可是能住紫園,肯定身價不菲。子書言玉是玉氏的三小姐,這自然是門當戶對,理所應當。

想著,笑道:“那我就不打擾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子書小姐給我打電話就行了。多照顧生意。”

“我也要謝謝你。”子書言玉道:“要不是你,我還真不知道從哪里弄這筆錢。”

說了幾句客氣話,子書言玉送王菁下樓,這個時候也十二點了,按理是該留人家吃頓飯的,子書言玉本來也是這么打算的,可是卻沒想到蕭凌然會突然回來。

這里是紫園,雖然她住著,可不是她家,既然蕭凌然回來了,她就不方便留自己的朋友了。畢竟她和蕭凌然,并不算有什么關系。

蕭凌然換了一套休閑家居的衣服下了樓,正看見子書言玉跟麻煩家里的司機送王菁出去,便喚了一聲:“言玉。”

子書言玉不得不頓了一下,回頭看他:“凌然,你怎么回來了?”

蕭凌然笑的溫柔的那么不真實:“不是很忙,中午回來陪你吃飯,一會兒還要去公司的。”

子書言玉茫然了一會兒,然后下意識的左看看又看看,探頭往門外看了看。

“怎么了?”蕭凌然奇道:“你找什么?”

“沒什么。”子書言玉搖了搖頭,收回視線。心里還是有些疑惑,難道現在的狗仔隊已經無所不在了嗎,這是在紫園,在自己家里,蕭凌然有必要這么虛偽嗎?就算是說有王菁在吧,她也不認為蕭凌然是個會估計自己朋友的面子的人。

蕭凌然卻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想法,走過來再自然不過的搭上子書言玉的肩:“你的朋友?”

子書言玉僵硬了一下,卻也沒有說什么,既然答應了蕭凌然和平共處,在外人面前,適當的接觸也是應當保持的。

王菁卻是有些受寵若驚,笑的花一般的從包里拿出自己的名片,雙手遞給蕭凌然:“你好,我是王菁。”

蕭凌然覺得自己此時給足了子書言玉的面子,正常的情況下,他根本是不屑和王菁這樣的人有什么來往的,可是此時卻也接過了名片,還彎腰從茶幾下面拿了張自己的名片出來,互相交換了一下,笑道:“我是蕭凌然,是言玉的未婚夫。你好。”

名片上,蕭凌然的頭銜是香港遠然集團公司駐大陸總經理。

遠然是蕭凌然的家族企業,總部在香港,旗下涉及了許多產業,大BOSS,自然是蕭老爸。即使蕭家只有這么一個兒子,以后的家業也給不了別人,可是此時此刻,蕭凌然在遠然,還不是說一不二的人。

不過這頭銜在王菁看來,已經很是可以了,至少住在紫園,這已經是硬件條件達到了一定標準的表示。

王菁是個漂亮的姑娘,打扮的也很時尚卻不過分,因為做奢侈品代購,較之子書言玉,她一般處及的,也有許多比較有錢的人,一心一意的,想把自己嫁進豪門。

如果王菁真的是自己的朋友,如果蕭凌然真的是自己感情甚篤的未婚夫,子書言玉一點兒也不介意大家坐在一起說說笑笑,看看有什么好介紹,做一樁媒,成全一段姻緣。

可是現在的情形,她卻只覺得說不出的詭異,子書言玉見兩人相見甚歡的樣子,不由得訕訕笑道:“王菁,你還有事,我就不留你了,趕快去忙吧,下次有空,再來玩啊。”

蕭凌然順當的結過話去:“這個點了,王小姐不留下來吃中飯嗎?一起吃了中飯,再讓司機送你好了。”

說話間,將子書言玉又摟的近了一點,溫和笑道:“言玉難得有一個朋友來家里坐坐,不留下吃頓飯,太可惜了。”

子書言玉在蕭凌然懷里略轉了點身,義正言辭道:“王菁下午還要上班呢,你以為誰都是你,不用打卡不扣工資的,想什么時候到什么時候到,想什么時候走什么時候走?”

其實王菁真的很想留下來吃這頓飯,沒想到徐欣然看起來土里土氣的,卻不聲不響的認識了這樣的有錢人,而且關系還那么好,有錢人的錢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何況子書言玉還是瞞著家里人,偷偷摸摸的賣了自己的東西來救助她,這關系,應該不算一般了。

雖然很想能和蕭凌然有進一步的溝通接觸,可是子書言玉的態度卻是明顯的不想她留下來,王菁只當是因為子書言玉背著蕭凌然偷偷籌錢的事情不想讓人知道了,做賊心虛的,所以才催著她趕緊走。

畢竟還想著下一次的生意,王菁心里再想,也不好違了子書言玉的意思,只得順了她的話道:“是啊,今天還有事情呢,就不打擾了。”

蕭凌然也不勉強,道:“那就下次,言玉在家沒事,多來陪陪她。或者出去逛逛街什么的,我平時比較忙,也不能天天陪著她,和朋友在一起,我也放心。”

蕭凌然此時,完全是個深情的男人,摟著子書言玉的肩膀,站在陽光微醺的門前,越發顯得俊朗帥氣。

王菁心中羨慕的輕輕嘆息,卻也不好再留,打了招呼,便出門去。蕭凌然平時都是自己開車,不過為了不時之需,林福在找傭人的時候,也還是找了個司機。

送走王菁,子書言玉忙不迭的拍開蕭凌然搭在肩上的手,往旁邊走了幾步:“你怎么回來了,這個時候,不是因該很忙嗎?”

“是很忙。”蕭凌然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妥,走到沙發前坐下:“不過和你扮演恩愛夫妻,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啊。”

還真是直接,子書言玉無語了一下。

“剛才那個王菁,是做房地產銷售的?”蕭凌然翻看著餐桌上的報紙,攤開兩人巨幅照片的那一版,若有所思的看著。

“恩。”子書言玉應了,不想和他靠得太近,在茶幾上拿了個蘋果,啃了一口,在陽光能照到的窗邊站著。

這個季節,是最需要溫暖的季節。這個季節的太陽也不再熾烈,只是暖暖的,讓人想把自己整個剖開,攤平在沒有遮擋的地方,從里到外的曬一曬。

“以后少和這樣的人來往。”蕭凌然涼涼的道:“我看她的包都鼓成那個樣子了,又從你這里拿走什么了?子書言玉,按理說,你交什么樣的朋友我是不該管的,不過你既然現在是我未婚妻,我也不能看著你被人賣了。”

“不至于吧。”子書言玉無語。

“不至于?”蕭凌然道:“你要不是少出門少見世面,會被許殊那樣的人幾句花言巧語就迷得失了三魂七魄?言玉,我也是為了你好,雖然說我要是關心里,是有些假了,不過我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也不想看著你被人騙。你以為這女人,跟你關系好是為了什么,難道不是為了錢?”

王菁是為了錢,子書言玉反駁不了這話,可是自己也是為了錢啊。這事情,自己哪里有什么立場嘲笑她。

不過其中原委,也沒有辦法和蕭凌然說明白,子書言玉無奈的咬了一大口蘋果,心里嘆息了一聲。冤案啊冤案,可是權衡一下,也只能由著王菁委屈下去了。

林福從外面進來,正看見兩人一個坐著一個站著聊的開心,也就欣慰的笑了笑,看著時間差不多十二點了,問了一下,讓廚房上菜。

蕭凌然是回來裝一下夫妻情深的,公司里還有忙不完的事情,自然是吃了飯就要走。子書言玉心里全是在醫院守著徐欣然的母親,也是心急如焚。恨不得能長上翅膀,把抽屜里的錢送到徐蘭鳳的手里。

一頓飯沒有什么麻煩的吃完,又坐了一會兒,有一句沒一句的說了些天氣環境什么的,蕭凌然站了起來。

“要回公司了?”子書言玉脫口而出。

蕭凌然不知怎么的,有些不悅,皺了皺眉:“這么急著趕我走?”

子書言玉訕笑:“你不是忙嗎,那么多事情,還不趁著白天多做一點是一點。熬夜太傷身體了,就算是年輕身體好,能不熬夜,也還是不要熬夜的好。”

這話說的雖然是敷衍,卻也是實話。蕭凌然前天在醫院守了自己一夜,昨晚上回來就撲進書房,想來睡的也不早。今天又是起了個大早,雖然不要打卡考勤,可是他的工作量,一天可絕對不止八個小時,當真是辛苦。

蕭凌然有些分辨不出來子書言玉這話中的含義,頓了頓,也沒有多想,點了點頭,道:“那我走了,晚上不用等我,可能要加班。你先吃飯休息。”

子書言玉笑了笑,勾了勾嘴角。

蕭凌然可是比她更投入,這話說的,還真有那么一點過日子的感覺。

目送走蕭凌然,子書言玉一刻也不停的跑上樓,從衣柜了翻了個大包出來,將抽屜里的錢一股腦兒的塞了進去,換了身她看來普通的衣服,打算去醫院。

二十幾萬啊,此時還不像是一座山一般的壓在徐蘭鳳的心上,片刻也不得安穩。再者來來回回的醫生護士,怕是難免要給些臉色。

想到這,子書言玉心里就有些微微的刺痛,自從懂事以來,看著母親卑微而辛苦的討著生活,她就不斷的告訴自己,有朝一日,一定要讓母親能昂首挺胸,不被任何人看不起。

緩了緩,子書言玉加快了動作,錢都塞進了包里,沉甸甸的,再仔細的拉上拉鏈。

客廳里,傭人正在收拾餐桌,林福拿著把小剪子,在修剪放在門口的一株盆栽,他現在的身份,其實他是什么事情都不用做的,只要將事情一件件分配下去就好,不過這么多年了,現在唯一還沒有丟掉的,就是親自打理打理花草。

“林叔。”子書言玉道:“我要去一趟。”

“現在?”林福一愣:“子書小姐要去哪兒?”

“去醫院。”子書言玉想了想,這個也不用瞞著:“也不知道我朋友現在怎么樣了,我想去看看。”

“哦。”林福道:“去醫院啊,子書小姐怎么不早說,剛才應該讓少爺送一程的,明德醫院和公司離的不遠,正好順路。”

“啊。”子書言玉忙道:“我也是才想起來的,本來沒打算去的,可是越想越不放心。林叔,讓車子送我到路口車站就行了,我認識路,可以自己去。“

“那怎么行。”林福道:“讓小何送你去,去看看朋友,就早些回來。自己身體也不好,要注意些。”

小何,就是蕭宅里的司機,他不像林福這樣住在宅子里的,倒更像是正常的職工,朝九晚五。

子書言玉也不多推辭,知道像林福這樣的,絕對不可能允許自己坐公交車去哪里。甚至于,連坐出租車,都是件很難接受的事情。

喊來小何,叮囑了一番,子書言玉抱著自己裝滿錢的包包,上了車。

二十幾萬啊,說句實在話,她這輩子還沒有見過這么多現金,更別說是拿在身上。剛才沒想起來,一時嘴快說么坐公交過去也行,現在想想,要一個人拿著二十幾萬去坐公交車,這真是件有點讓人擔心的事情。

小何開的是一輛白色的寶馬,子書言玉不太分的清是幾系的,不過想來,應該也是蕭凌然的車子,紫園里的人家,怕是都不是一輛車就能打住的。黑的白的紅的,總得有幾輛好配衣服不是。

在子書言玉對貧富差距巨大的糾結郁悶中,車子平穩的駛進了明德醫院。

子書言玉探過頭去,道:“小何,要不你在車里等我,我自己去就好。”

這送錢的事情,還是不給別人看見的好。這小何,自己也不熟悉。

小何倒不像林福,做了多年的司機,很是習慣了老板去辦事,在車子里等著的情景。見子書言玉開口,便應了好。頓了頓,道:“子書小姐,你記一下我的電話,要是有什么事情是,隨時給我打電話就好。”

“好好。”子書言玉忙應了,拿出手機記了小何的電話號碼,便抱著她的包包下了車。

徐欣然自然還是沒有醒,子書言玉到了病房門口的時候,只見徐蘭鳳正坐在床邊,靜靜的,低著頭,似乎在打盹,想來,昨夜是一夜未眠的。

徐欣然的腦袋上胳膊上,還插著管子貼著儀器的線,房間里靜靜的,沒有一點聲音。

子書言玉又覺得心臟出現了那種沉甸甸的感覺,伸手按在心口,閉著眼,靜了一會兒,做了幾個深呼吸。

現在占著的這個身體,不能有任何情緒的波動,開心也好難過也好,都得忍著。方天說的很對,自己若是不站直了,怎么給別人依靠。現在徐蘭鳳在這世上唯一的指望就是自己,若是自己倒下了,她怎么辦。

子書言玉能明顯的感覺到心跳漸漸的平復了,這才呼出口氣,往前走了一步。

這一步很輕很輕,可是徐蘭鳳卻一下子驚醒了過來,猛的一顫,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徐欣然。

子書言玉的角度,看不見徐蘭鳳的表情,可是可以想象,從驚喜的希望道失望,是一種怎么樣的傷心。

徐蘭鳳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病床上的女兒,半響,終于發現她真的并沒有動。便失望的轉過了頭。

“子書小姐。“看見門口站著的子書言玉,徐蘭鳳擠出點笑容,卻怎么也掩飾不住憔悴。

子書言玉也擠出笑:“徐阿姨,我來了。“

徐蘭鳳點了點頭,道:“你的身體好些了嗎,自己身體不好,就多在家休息休息,欣然醒了,我讓她給你打電話。“

“我沒什么事,不用休息的。”子書言玉道:“我是給欣然送錢來的。”

心里有些酸酸的,曾經最親密無間,最可以依靠的關系,如今,卻是有了這樣的距離。

徐蘭鳳的眉心跳了跳,她并不懷疑子書言玉當時說錢由她來負責的真實性,可是卻沒想到,子書言玉會這么上心,這么快就將錢送來了。

徐蘭鳳有些茫然,囁囁了道:“子書小姐……”、

“繳費單子呢?”子書言玉走過去,熟門熟路的,打開徐欣然病床邊上的抽屜,從里面翻了一堆單子出來,然后對愣著的徐蘭鳳道:“我先去交錢,回來再說。”

走出去幾步,子書言玉又退了回來,對徐蘭鳳低聲道:“徐阿姨,你千萬別對別人說,這個錢是我給你的。”

“怎么?”徐蘭鳳有些疑惑:“這個錢莫非……”

“不是不是。”子書言玉忙道:“這個錢一點兒問題也沒有,都是我的私房錢,可是……”略有些為難的道:“因為我家里并不知道我和欣然是朋友的關系,所以我也不想讓他們知道。這錢對我不算什么,可畢竟是一筆錢,被知道了,他們羅嗦的麻煩。”

徐蘭鳳的臉色變了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臉上有些苦澀的道:“子書小姐,我看了昨天的報紙,我知道,你們是有錢人,跟我們欣然做朋友……你家里人,肯定是不愿意的。”

“徐阿姨你別這么說。”子書言玉忙抓了徐蘭鳳的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我實在是有苦衷,這個錢,對我一點兒也不重要,可是您得答應我,不管怎么樣,千萬不要跟別人提這個錢是我給的。我也會去跟方醫生說一聲這事情。”

徐蘭鳳并想要子書言玉這個錢,可是轉頭看了看躺在床上沒有一點生氣的女兒,卻是明白的知道,要是自己不要這個錢,再想去給女兒籌集這么一筆醫藥費,那就是比登天還要難。

徐蘭鳳只是頓了頓的時間,子書言玉已經拍了拍她的手,不容置疑的走了出去。就算子書言玉比誰都知道徐欣然怕是救不回來了,可是這個錢,卻必須要交,徐欣然多活一天,哪怕就是這樣悄無聲息的活下去,也是徐蘭鳳堅強的精神支柱。

要是有一天,徐欣然停止了呼吸,她簡直不敢想象,該怎么面對那時候的母親。而現在,就算徐欣然不會醒,她也有一個可以鼓勵徐蘭鳳,讓她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的理由。

子書言玉心里想著事情,步子很快,拿了一把的繳費單,急匆匆的走去交錢。

籌錢是一件艱苦艱難的事情,可是交錢,卻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特別是今天,醫院里的病人還不是很多,子書言玉抱著包包排了一會兒,就到了繳費的窗口。

那邊的工作人員接了一堆單子,皺了皺眉頭,然后一張張的算了下,道:“六萬七。”

子書言玉恩了一聲,道:“再預付十萬后期的費用。”

估計那工作人員沒怎么見過預付的這么爽快的,頓了頓,這才推過刷卡的POS機。

子書言玉擺了擺手:“我付現金。”

說著,把放在身前的包包拎著,刷的一聲拉開拉鏈,里面,是一疊一疊的錢。

子書言玉也沒有仔細的點,也不知道里面具體有多少,估摸著一扎應該是一萬塊,便一扎一扎的拿給收款人員。

好在收款的窗口,是有驗鈔機的,工作人員不是沒有一次收過這么多錢,可是卻第一次見到這樣不刷卡全交現金的情況,手忙腳亂了一下,費了半天的時間,才把十六萬七千的錢點清楚,再把該開的單據,全部開妥。

一包的錢換了一把單子,本身鼓鼓的包,一下子的癟了下來,子書言玉大約的看了一眼,里面怕是還剩下幾萬塊了,拉上拉鏈,輕輕的呼了口氣,看了看病房外面。

一個熟悉的人影,身后還跟著一個人,從門外走了進來。

子書言玉有些疑惑,卻還是急忙的轉身,怕被看見。

剛才從門外進來的人,怎么會是蕭凌然,難道他也病了,可是不像啊,今天中午吃飯的時候,還是好好地。剛才一閃而過的身影,也是精神抖擻的啊。

管不了太多,子書言玉可實在不想在這里被他碰上,見他進的正是重癥病房的那個電梯,便索性轉身往后走,正好去看看方天在不在,這事情,一來得謝謝人家,二來,也真的得叮囑幾句。

這個點方天也是在上班的,子書言玉輕松的問到了他的辦公室,見他正忙著,也就不多說,將自己的意思表達了清楚。方天雖然很詫異為什么子書言玉不愿意將這事情讓別人知道,可是也尊重她的意思,答應了誰都不告訴。

子書言玉從方天那里出來,估摸著蕭凌然就算是還沒離開醫院,也應該到了自己要到的地方,不會在走廊或者電梯里遇上了,便也就往回走。

上了樓,往重癥病房走,子書言玉的腳步很輕,這個地方,是安靜的沒有一點聲音的,再是會鬧騰的人到了這里,都會自覺地把聲音壓低再壓低,怕是有一點點的響動,都會吵著不能吵的人。

轉進走廊,子書言玉心里雖然還是沉甸甸的,可總算是完成了一件大事。包里還有些錢,自己得留一些,還得給徐蘭鳳留一些。

照顧一個完全不能自理的人,一個人是吃不消的,至少得請一個看護,母親吃苦慣了,又想著不是自己的錢,肯定是不愿意花這錢的,這看護,還得自己去請。

可現在子書言玉也不好老是待在醫院,想來想去,還是得拜托方天幫忙,然后告訴徐蘭鳳,這是醫院的義務護工。

也不知道為什么,這個方天,從第一次見面,便給了子書言玉一種親切的感覺,而事實上,他又是真的和藹熱心,叫人忍不住的,便想多親近一些。

雖然在徐蘭鳳面前,子書言玉很想實實在在的,把這一切的一切都說出來,可是每每話到了嘴邊,卻都開不了口。更何況徐欣然的身體還在呼吸,就算是徐蘭鳳相信了自己的話,那又該怎么對待一個還有可能醒來過的徐欣然。

子書言玉越想越煩躁,不知何時就走到了病房前,剛要伸手去推門,便聽見里面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

這個時候,病房里怎么會有人呢?

除了那個未曾謀面的父親,她家可以算是真正的舉目無親,平日里來往的,也就是左鄰右舍的一些鄰居。而因為住得地方比較偏僻,對于一個寡母帶著孩子,總是指指點點,雖然表面上大家不說什么,可是事實上子書言玉自己也明白,真正從心里接納她們母女的人并沒用幾個。更不要說是千里迢迢的前來看望。

要說醫生查房,子書言玉看了看表,應該不是這個時候。

不由的便放慢了腳步。

房門是關著的,子書言玉站在門外,聽著房間里傳出來的男人,卻正是蕭凌然。

蕭凌然的聲音不大,因為病人需要安靜,所以房間的門也隔音,所以傳出來的聲音,便斷斷續續的。

蕭凌然來找自己做什么,子書言玉很是詫異。自己和蕭凌然之間,好像沒有什么來往吧。唯一的一面之緣,便是一次面試,例行公事的問,例行公事的答,她知道他是遠然的總經理蕭凌然,而他,怕是連她的名字也記不住了。

在門外,只斷斷續續的聽蕭凌然說什么費用,什么買斷,什么合約……

子書言玉心里七上八下的,根本無法從只言片語中,猜出里面到底是什么情況,想了又想,實在是不放心,將手中的單據都塞進包里,拉好了拉鏈,便推開了門。

屋里的人都愣了一下,子書言玉也裝作一副意外的樣子。

蕭凌然看著站在門口的子書言玉直皺眉:“子書言玉,你怎么來了?”

子書言玉一笑,走過來對徐蘭鳳道:“徐阿姨,事情都半妥了。”

“真的。”徐蘭鳳面露喜色:“謝謝你了,言玉,真是不知道該怎么謝謝你。”

子書言玉笑笑,道:“沒有什么的。”

蕭凌然對子書言玉和徐蘭鳳之間的親密覺得很是疑惑,站在一旁,開口道:“言玉,你和徐夫人認識?”

“你們也認識啊?”徐蘭鳳看看子書言玉,又看看蕭凌然。以前還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多有錢有身份的人,怎么自從女兒一住院,一個朋友一個朋友的,就都冒出來了。

“言玉是我未婚妻。”蕭凌然道:“不過我也并不知道,她也認識徐小姐。”

子書言玉很不客氣的道:“我的朋友,你應該沒有認識的吧。”

現在想想,好在子書言玉和蕭凌然是以前八竿子打不著,才認識才接觸的,要不然,自己對以前的事情一概不知,怕是講不了幾句話就要被懷疑。

徐蘭鳳聽蕭凌然說子書言玉是他的未婚妻,著實是又意外了一下,可是不知怎么的,看著兩個人說話,卻是覺得關系似乎并不好。

子書言玉不想和蕭凌然多說,直奔主題:“凌然,你不知道我和欣然關系好,可是我可知道,欣然和你并沒有什么來往,也不認識,你來找她,干什么?”

蕭凌然道:“說來往,確實并沒有什么來往,不過說不認識,卻也見過一面。”

“我知道。”子書言玉想了想,道:“不就是前陣子遠然招設計師欣然和你見過一面嗎?不過她的設計理念,你并不欣賞不是嗎?”

蕭凌然有些意外,子書言玉和這徐欣然的關系,似乎是真的好,連這事情,也知道的清楚。

“蕭總不喜歡我們欣然的東西嗎?”徐蘭鳳有些疑惑:“那怎么還……”

徐蘭鳳拿起桌上的一疊文件,子書言玉接了過去,看了幾眼。

蕭凌然看著儼然成了徐欣然代言人的子書言玉,抱著胳膊道:“言玉,你和徐小姐的關系,已經熟悉到了,可以為她做主的地步嗎?”

子書言玉這還真有信心,覺得自己給自己做主,有什么不可以的,不過看了一眼徐蘭鳳,還是道:“欣然的主,當然是徐阿姨給做。不過有些事情,欣然怕母親擔心,也沒有跟徐阿姨說過。如今她還昏迷不醒,我當然不能看她被你欺負。”

可能欺負這個詞用的比較奇怪,蕭凌然臉色微微的沉了沉,道:“既然你們這么熟,那你看看這份文件也好。”

子書言玉手里的,是一份協議。她一頁頁的翻過去,越是覺得奇怪,不由得挑起了眉:“你負責欣欣然的醫藥費,以及后期的看護費用,條件是,徐欣然醒了之后,給你們公司賣命?”

蕭凌然身后的助理忍不住抿了抿唇,忍了下笑。

蕭凌然也不由的笑了:“言玉,你說賣命,是不是有些嚴重了。其實這個合同,對徐欣然沒有一點兒壞處。我先期墊付醫藥護理費用,在她康復以后,到遠然做設計師,分期償還債務。如果說在恢復之后,醫生證明,徐小姐的身體狀況不適合從事這一職業,這筆借款,就一筆勾銷。”

若是平心而論,這個合同對徐欣然而言,就像是從天上掉下的一個大餡餅,有百利而無一害。現在最關鍵緊缺的,是巨額的醫藥費,而遠然財力雄厚,既然答應墊付,那幾十萬根本就不是問題。在徐欣然身體恢復之后,又是一個現成的,以前想找都找不到的好工作放在面前,退一萬步,就算是以后徐欣然不能再做珠寶設計了,也不擔心負債累累。

蕭凌然實在是想不到徐蘭鳳有什么不答應的理由,如果徐欣然醒了過來,也想不到,她有什么不答應的理由。

子書言玉沉思了一下,道:“這個協議對欣然,確實沒有什么壞處。雖然簽的是長約,可是遠然是個大企業,是一個可以的地方。可是……你一開始,不是對欣然的東西嗤之以鼻,說她的設計根本不符合市場潮流嗎?可現在,又為什么愿意花巨資,冒這個風險呢?”

蕭凌然難得有些尷尬:“開始的時候,我確實覺得徐小姐的東西不符合市場潮流,雖然看好,可是不會成為一件好的商品。可是后來,我改變了主意,我覺得徐小姐很有潛力,是個可以的潛在型人才。珠寶設計師是有限的,優秀的珠寶設計師更少,你拒絕一個,或許你的敵人就會多一個,所以我想將徐小姐作為貯備人才引進。”

“原來是這樣。”子書言玉點了點頭。

蕭凌然轉向徐蘭鳳:“徐夫人,這事情對你女兒,是沒有一點壞處的,如果你覺得可以,就替徐小姐簽了這個合同,我馬上讓人去交費。”

蕭凌然不是慈善家,生意人做事情,自然是以盈利為主。他和徐欣然并不相識,可算是沒有一點兒瓜葛,如果沒有利益方面的考慮,這個世界上需要幫助的人太多,遠然每年都會有固定的一部分利潤拿出來做慈善,而這一塊,并不是蕭凌然負責的。

徐蘭鳳雖然沒有什么文化,可是一個人摸爬滾打把徐欣然拉扯大,卻也不是沒有見識的人。只是這事情不是小事,沒有無緣無故的好,也沒有無緣無故的壞。

子書言玉這一下子跳了二十幾萬出來,就已經讓她心里很不安了。可是因為一來子書言玉的錢是沒有任何附加條件的,二來當時也是病急亂投醫,那時候,哪怕是高利貸,估計也咬咬牙的借了。

可是蕭凌然不一樣,他是有所求來交易的。這么長長地幾頁合同,字徐蘭鳳是都認識的,可是有些條款,看的卻不是很明白。而且自己也知道,從來沒有接觸過這方面的事情,如果文件中真的有什么貓膩,自己肯定也是看不出來的。

徐蘭鳳有些猶豫,看了看子書言玉,不知道為什么,這個從未見過的女孩子,讓她覺得安穩和安心,雖然沒有理由的,可是看著她看自己的眼神,確是那么的真實,當自己從徐欣然身上收回視線,無意對上她的視線時,她眼神中的那種悲哀,無法假裝。

子書言玉沉吟了一下,又將合同翻了一遍,開始的時候,都沒有覺得什么可是翻到最后一頁的時候,卻停了下來。

最后一頁,有一個附錄,子書言玉一行一行的看了下來,卻是看的皺起了眉。

“這個……”子子書言玉指著道:“是怎么回事?”

蕭凌然看了眼,道:“這是當時徐欣然到我們公司面試時,展示的一組作品。當時我覺得,她的創意并不適合投放市場,所以就沒有通過。不過現在我們的規劃進行了一些更改,所以,我覺得徐小姐的這一系列的產品,很符合我們現在的需要。”

徐蘭鳳湊過去看,只見合同上明白的寫著,徐欣然要將自己的設計作品,“靈動”鉆飾系列交由遠然公司,如果徐欣然暫時不方便參與推廣的話,可以由遠然公司的工作人員代為推廣。

蕭凌然道:“遠然和玉氏合作,將先推出一些列面向高端市場的產品,而我覺得,徐小姐的這一系列作品,強調了一個自立自主的白領女性階層,和我們這次的主題很符合。而且,即使徐小姐無法參與后期的具體推廣,這一期的主題設計,我們用的是徐小姐的設計,一樣會署她的名字。”

這真是個從天上掉下來的美味餡餅,而且聽起來,似乎是無毒無害的。可子書言玉卻實在是笑不出來,點了點紙上最后的條款:“如果沒有這一條,我想,這協議是可以簽的。”

“為什么?”蕭凌然不解:“就算徐小姐醒著,她的夢想,也是做一個設計師,而和遠然合作推廣自己的產品,我想,這對一個設計師來說,并不是壞事。相反的,這一系列是遠然進軍大陸市場的先頭部隊,不管是投資力度還是公司的重視程度,都是極大的。如果這個系列能火,徐小姐也可以憑借這一系列的作品,拓寬自己的事業。”

子書言玉勉強的笑了笑,笑容有些苦。

蕭凌然說的一點兒都沒有錯,徐欣然不是什么大牌設計師,他只是一個從學校畢業沒有多長時間的新人,自己的作品能被遠然這樣的大公司選中推廣,這是做夢都要笑醒的事情,是一千個一萬個愿意的,根本不用一點的考慮。

可這前提是,這個作品,自己可以交的出去。

而可悲的是,這一些列作品,已經和她最滿意的現在已經開始進入推廣的“戀心絮語”系列一起,從初稿到彩稿,都交到了那個男人手上。

子書言玉能感覺到這一刻,心臟泛起一陣鈍痛,人生第一場全心付出的愛戀,結局是失去一切,而這一切,甚至包括了自己的生命和心血。

見子書言玉不說話,蕭凌然道:“言玉,我開出的條件,應該不錯吧。雖然是個交易,不過是個對大家都有好處的交易。你既然要為徐小姐做主,怕我騙了她,那這合同,你不妨看仔細一點。”

子書言玉合上合同,嘆口氣道:“不用看了。前面的所有條件,都可以,只有后面這一條,不行。”

“難道你覺得我開出的條件,還不夠優厚?”蕭凌然的表情,有點不可思議:“不管這個系列多適合我們這次推廣的主題,徐小姐畢竟是個毫無名氣的新人……”

“不是不滿意條件。”子書言玉頓了一下,道:“你跟我出來一下。”

說著,子書言玉拉著蕭凌然的手便往外走。這事情可以告訴蕭凌然,但是千萬不能讓徐蘭鳳知道,本身就是心急如焚的,要是再知道了女兒是因為被人欺騙了感情才直接導致了這樣一個后果,那還不要活活氣死。

蕭凌然見子書言玉面色為難,也就順著她的力道跟著走了出去。

子書言玉一直將蕭凌然拉到平日無人的消防通道處,這才站住。

蕭凌然有些不耐煩:“有什么事情不能當著人家母親的面說,還非得神神秘秘的?”

“當然不能當著人家母親的面說。”子書言玉道:“蕭凌然,我老實跟你說,這個設計圖稿,確實是徐欣然的作品,但是現在并不在她手上,她就是想給你,也給不了。”

“為什么?”蕭凌然皺了眉;“你這是什么意思。”

子書言玉吸了口氣,道:“我告訴你,為什么我和許殊鬧翻,又為什么徐欣然會做夜班車趕回老家。就是因為許殊腳踩兩條船,我不敢說他接近我是為什么,可是他卻因為看中了徐欣然的設計作品,所以假意追求,而在得到了之后,就翻臉不認人。從你看中的那一款靈動系列,到你們才開始推廣的新品‘戀心絮語’,都是欣然的作品。”

蕭凌然愣了一愣,沉下臉來:“子書言玉,你說的是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子書言玉道:“不過這事情,徐欣然只告訴了我,現在除了我,就只有許殊自己心知肚明,甚至于,他根本不知道我知道這件事情。徐阿姨現在只是以為欣然是單純的回家而已,如果再知道她是別人騙了,那肯定接受不了。”

蕭凌然沉吟著點了點頭,嘴角突然勾起一點笑意:“如果說許殊接近徐欣然是為了她的設計作品,那么接近你,還能有什么其他的目的,還不是為了你的身家,我想和玉氏合作做大,許殊,自然也想,不過是內容上略有不同罷了,本質,還是一樣的。”

看著蕭凌然那點笑意,子書言玉真是覺得一股氣涌上心口,差點心中一堵,一口氣差點沒喘過來。

不過她只是一頓,隨即也就冷笑道:“說來也是,許殊也罷,你也罷,從本質上,也沒有什么區別。如果你當時覺得徐欣然的作品可以為你的企業帶來巨大的利潤,甚至是打開一個全新的市場,說不定堂堂遠然的總裁,早就拜倒在人家石榴裙下了。”

蕭凌然臉上笑容散去,低沉道:“子書言玉,你既然是徐欣然的朋友,她又在這種生死不定的時候,你就不該拿她說笑。不管她看男人的眼光怎么樣,她在珠寶設計領域,確實是有才華的。在決定用她的作品之后,我也仔細的看了她的履歷,這是一個很勤奮很努力的姑娘,和你這種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完全沒有一點可比性。”

頓了頓,蕭凌然又道:“雖然你有身份有背景,徐欣然和你比起來,什么也不是。可是在我看來,像她這樣的姑娘,要比你優秀的多。如果她恢復過來,假以時日,在珠寶設計界一定大有可為,可是你呢,一旦脫離了子書家族的光環,你就什么也不是,那時候,可能你連怎么活下來都不知道。”

蕭凌然的表情很是不悅,似乎子書言玉說起徐欣然的不是,讓他很不痛快一樣。

說完,蕭凌然轉身就走,將子書言玉一個人丟在了安全通道里。

子書言玉有些發蒙,這算是什么,自己對自己恨鐵不成鋼的抱怨了幾句,卻換來了蕭凌然的惺惺相惜,打抱不平?而且,蕭凌然瞧不起現在的自己,而是很欣然那個躺在床上的過去式的徐欣然?

子書言玉很是郁悶,被蕭凌然這么毫不留情面的奚落,按道理說,應該是很生氣的。可是事實上,蕭凌然嘲笑的,根本不是自己,而他贊揚的,卻是自己,在兩個角色間還不知道該怎么找平衡的子書言玉,一時還有些不知道用什么心態去面對。

正郁悶著,電話響了,拿出來一看,是司機小何。

順手就接了,聽著小何在電話那頭,傳來很焦急的聲音:“子書小姐,你的事情辦完了嗎?”

“額,還沒。”子書言玉道:“怎么了?”

小何咽了咽口水道:“那還要多久?”

“你有什么事情嗎?”子書言玉聽著小何的聲音有些不對,忙道。

小何道:“我老婆剛才給我打電話,說是孩子在家里玩的時候摔了一下,腦袋撞到了桌子角,傷的很厲害,現在正在去醫院急救的路上,她慌的不行了,讓我馬上回去。”

“那你趕快回去吧。”子書言玉一聽,忙道:“孩子要緊,你趕緊回去。”

“可是……”小何猶豫了一下:“林先生說,一定要送子書小姐回紫園……”

“我這么大的人了,還能走丟嗎?”子書言玉道:“你趕緊走吧,不用管我了。對了蕭凌然在醫院呢,我碰著他了,一會兒我跟著他的車子走,這林叔總放心了吧。”

小何一聽蕭凌然也在醫院,那就徹底的放心了,一連的說了幾聲謝,便急忙的掛了電話。

子書言玉望了望窗外,想一想人在這個世界,真的是有太多的意想不到。如果想做什么,就及時的去做,因為誰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個會先來。

感嘆了一下,便往回走,剛才蕭凌然嘲笑了自己幾句就走了,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想的。自己的話,他到底聽進去沒有。

可子書言玉回到病房的時候,蕭凌然已經不在了。徐蘭鳳正站在門口,向外張望。

子書言玉心里一緊,還以為發生了什么事情,連忙的小跑了幾步過去,忙道:“徐阿姨,你在找我。“

“是啊。”徐蘭鳳看見子書言玉,忙將她拉進了房間,關上了門。

“怎么了?”子書言玉先是有些緊張的看了看徐欣然,見她并沒用什么異樣,還是安安靜靜的躺著,便松了口氣。

徐蘭鳳將子書言玉拉進房中,隨即將剛才的那份文件塞進她手里,不安的道:“言玉,你看看這個。”

子書言玉翻了翻,還是剛才的那些東西,不由得不解道:“這東西怎么了?蕭凌然人呢?”

“蕭總走了。”徐蘭鳳道:“不過他把合同改了一下,最后一項,就是說要欣然設計的什么什么系列的那一頁,去掉了。”

子書言玉啊了一聲,連忙的翻到最后,果然,白紙黑字寫著徐欣然的“靈動”系列產品必須交由遠然集團推廣的那一頁紙,被撕掉了,而蕭凌然的簽名,也從最后一頁上,移到了前面的一頁,墨跡還未全干,明顯是才寫上的。

看著蕭凌然龍飛鳳舞的簽名,子書言玉腦子一時有些轉不過來。

蕭凌然在她看來,不是個這么好說話的人,自己一說,他就信了。信了也就信了,而且還不猶豫的,就改了協議?放棄了那么大的一個利益點,未免不像是他的作風。

此時徐蘭鳳從身邊的床上拿過來一個紙包,有些猶豫的道:“這是蕭總留下的,說是先給十萬塊錢。協議留在這里,給我考慮一下,如果可以,后續的治療經費,會再派人送來。如果不同意,過三天,再派人來取錢。”

“有什么不同意的。”子書言玉道:“那一條去掉了,這協議對我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干嘛不同意。徐阿姨,你別跟他說欣然的醫藥費已經付了,這后面不管是干什么,要花錢的地方都還多,能多留一點錢在身上,不是壞處。”

子書言玉說的順起來,已經一個一個我們,完全沒有不自己當外人了。

徐蘭鳳卻猶豫道:“這不好吧,人家蕭總也是一片好心,我不能騙他。再說了,這個錢我就算是要了,也得先還給你……蕭總給錢,是要讓欣然以后給他賺錢的,我勉強還能心安理得。可是拿你的錢,就太說不過去了。”

“有什么說不過去的。”子書言玉將十萬塊錢拍在徐蘭鳳手上:“你留個幾千塊錢在身上,然后去弄張卡,把這些錢都存進去,等要用的時候,也好拿出來應急。我和欣然雖然不是姐妹,可是卻比姐妹的關系還好,欣然以前給我的幫助,也根本不是錢能算的清的。至于蕭凌然那里,他是投資,你就更不必放在心上了,投資有賺有賠,完全是他自己的事情。”

子書言玉一向知道自己的母親雖然這些年硬撐著堅強,可其實是個心軟又軟弱的人,若不是那樣,也不會在自己的父親找了其他的女人之后,沒有拼得兩敗俱傷,而只是帶著她,默默的離開。

在子書言玉懂事之前,自然家里的一切事情,都是母親做主。可是在她懂事之后,大部分的事情,卻是由她來分析面對,所以在這個時候,她便也不知不覺的開始為徐蘭鳳做主,找一個覺得最好的選擇。

徐蘭鳳聽著似曾相識的話,有些怔怔的看著子書言玉。

子書言玉感覺到徐蘭鳳有些不同的目光,不由得道:“怎么了?”

徐蘭鳳忙轉過臉去,抹了抹有些紅的眼角,再轉過臉來,強笑道:“難怪你和欣然能成為好朋友,你說話的感覺,和她真是一模一樣。在家里,遇到了什么事情,她也是這樣。”

子書言玉心中一熱,伸手摟住了徐蘭鳳的肩膀,將頭搭在她肩上:“徐……阿姨,你要是不嫌棄,就把我也當成女兒吧。我總是聽欣然說她的媽媽有多關心她,多照顧她,我一直,一直……都很羨慕。”

子書言玉的話語中,帶了微微的哽咽。

伸手抱著徐蘭鳳,這舉動,從見到的那一刻,一直到現在,她都想做,而且半點,也不想松手。哪怕是這一聲媽現在還不能叫,可是這種擁抱的感覺,卻是一下子讓她的心,平和下來。

徐蘭鳳感覺到子書言玉微微的顫抖,心中也是微微的發酸,雖然不知道子書言玉的家庭到底怎么樣,也不好直白的問,可是想來,越是大家族,越是缺少溫馨的感情吧。

徐蘭鳳輕輕撫著子書言玉的后背,不知道說什么才好。她本不是一個伶牙俐齒的人,雖然心中不舍,可卻又不知道該找什么話來安慰子書言玉。生怕是一時說錯了,讓她更難過。

子書言玉抱了徐蘭鳳一會兒,這才平緩下情緒,知道在沒有挑明身世,又不太熟悉的情況下,徐蘭鳳也不太可能和自己真的有多親近,若是自己表現的過了,反而會引起她的懷疑。

子書言玉緩緩地直起身子,用手背擦了擦眼角,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徐阿姨,讓你見笑了。”

徐蘭鳳憐愛的拍了拍子書言玉的手:“傻孩子,在阿姨面前,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和欣然關系那么好,在阿姨面前,也不要見外。”

“我不見外。”子書言玉笑了笑:“徐阿姨,我陪你去存錢,咱們再去找一個護工,最好是在這附近,再找一間房子,你這么成天成天的待在醫院里也不行,要是你累倒了,欣然行了,我可又沒法跟她交代了。”

子書言玉自然是巧舌如簧的,徐蘭鳳雖然覺得有諸多不妥,可是經不起她的攻勢。更何況藥費是子書言玉出的,蕭凌然又是她的未婚夫,人家錢都出到這一步了,自己再這也不愿意那也不愿意,未免有些矯情。

這一折騰,就到了下午五點多,子書言玉看著請來的護工做在徐欣然床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徐蘭鳳說這話,眼睛,卻不時關注的看著徐欣然,這才放心的松了口氣。

看了看表,又看了看外面已經開始漸漸黑去的天色,子書言玉終于站起身來:“徐阿姨,有點晚了,我先回去了。”

“言玉你要回去了?”徐蘭鳳忙站了起來:“是啊,是該趕緊回去了,都這么晚了。”

子書言玉應了聲,又囑咐道:“不管有什么事情,都及時給我打電話,多晚都沒關系,一定要給我打電話。”

“好的,我知道。”徐蘭鳳應著,又道關心:“言玉,你住在哪里,怎么回去?”

“哦。”子書言玉隨口應著:“我住得不遠,有司機在下面等著呢,你放心吧。”

徐蘭鳳隨即恍然,想起來子書言玉這樣的小姐出門,跟著個司機,似乎也不奇怪。也就放了心。

子書言玉又再囑咐護工幾句,這才下了樓,到了醫院大門口的時候,只見門診已經停止營業了,天色有些陰沉,似乎要下雨,所以今天比往常黑的要早些。而很讓人郁悶的是,她這才想起來,小何的孩子進了醫院,也早就給人家放了假。

子書言玉放緩了腳步,這家醫院她沒有來過,對附近也真不太熟悉。不過她走南闖北慣了,還從來沒有過專車接送的待遇,所以也不至于說是司機回了家,她就不知道怎么走了。

憑心而論,真的不想回紫園,可是除了紫園,她不知道還有什么地方是自己可去的。何況徐蘭鳳和徐欣然都還在醫院,自己是可以一走了之,那她們怎么辦,就算是徐欣然的那個身體已經不可能再蘇醒過來,她也不能丟下母親不管。

子書言玉輕嘆了一聲,走向路邊的公交站,其實她對上海大部分的公交線路都是很熟悉的,因為公交是她最常用的出門線路。可是很遺憾的是,她真的沒有坐公交去過紫園,那種太高檔的別墅區,她本以為一輩子都不會有機會踏進去的。

這個季節已經是晝短夜長了,中午的陽光可能很暖和,可是到了晚上,氣溫卻下降的很快。

子書言玉穿的不多,打了個冷顫,抬頭看公交站牌。

子書言玉知道這里離紫園并不太遠,如果打車的話,估計也就是二十分鐘半個小時,可要是坐公交的話,卻沒有找到直達的車,而且想了想,紫園附近,好像是沒有公交線路的,也就是說,就算是坐公交到離紫園最近的車站,也還要走上挺長一截子路。

子書言玉有些郁悶,想了想,還是只能坐出租。免得弄到很晚還回不去,那就郁悶了。

想著,子書言玉便在路邊攔起了公交。

子書言玉出租坐的并不多,可是卻也知道,在上下班高峰期,打車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特別是在這樣一個天氣。

在車站邊等了二十分鐘,子書言玉心里多少開始有些著急,一點涼涼的感覺落在臉頰,抬頭看了看天,黑云壓頂,竟然已經下起了小雨。

子書言玉習慣的伸手往包里摸了摸,卻沒有摸到傘,有些無奈地伸手在臉上抹了抹,四下里看。

看此時的天色,這絕不是一場小雨,而在這個毫無遮擋的地方,如果一場雨淋下來,子書言玉覺得,自己又要躺回醫院里去了,現在這個身體可不比以前,不能由著自己折騰。

回身看了看醫院,這醫院進門是一個廣場,穿過廣場才到門口,也就是說,如果想退到門樓去避雨,還要走上一兩百米的距離,而這路邊上,只有一排稀疏的看上去種的時間不長的小樹,根本派不上任何的用場。

雨從小到大,根本用不了多長時間,就在子書言玉這一猶豫間,雨點明顯的變得大了。

子書言玉心里還有最后一點希望,看著一輛顯示著空車的出租從那頭駛過來,連忙往路上走了幾步,伸出了手示意攔車。

此時的雨點,已經能讓人感覺到微微的疼痛了,子書言玉將包擋在頭上,有些急切。

可那出租車卻很讓人郁悶,只是稍微放緩了些速度,在子書言玉想往前走的時候,卻又一下子加了速,蹭的一聲就開了過去。

子書言玉愣了愣,指著已經遠去的車尾,剛想不太文明的問候一句,沒察覺間,一輛白色轎車已經悄無聲息的停在了身邊。

車窗搖下,方天從車窗中探出頭來:“言玉……”

子書言玉聽見有人喊她,一愣,連忙把準備要出口的問候咽下肚去。

回了頭,看見是方天,換了個笑臉;“方醫生下班啦?”

“是啊。”方天應了聲,左右看了看,皺眉道:“言玉,怎么一個人在這里等車,凌然沒讓人接送?”

子書言玉苦笑:“有司機送來的,不過家里臨時出了點事,我讓他先走了,沒想到晚上要下雨,這個地方,打車又那么難。”

方天笑了笑,伸手推開車門:“上車,我送你回紫園。”

“啊。”子書言玉猶豫了一下:“不太好吧,這么晚了,天氣又不好,耽誤你回家。”

“就是因為晚了,又下雨。”方天道:“不說我是你的主治醫生,我還是蕭凌然的兄弟呢,難道看著你在這里淋雨等車?這個地方這個時候,你再等一兩個小時,也未必會有車。”

雨很應景,水分終于充分浸濕了云,嘩的一下子,從上面被倒了下來。子書言玉只覺得臉上一涼,也不再多想,趕忙的鉆進了方天的車。

子書言玉站著的,是公交站的停靠點,是不允許車輛常時停靠的,方天的車停了這一會兒,后面催促的喇叭聲便響了一片。

子書言玉一鉆進車里,方天便發動了車子,道:“送你回紫園。”

子書言玉恩了一聲,說了聲謝謝。

“不用那么客氣。”方天笑了笑,轉著方向,匯入車流。

大雨滂沱中,紅綠燈都顯得迷迷茫茫,方天的車,緩緩地在擁堵的車流中前行。

子書言玉并沒用怎么淋到,只是用紙巾擦了擦臉頰的紙,便靠著坐墊平靜了下來。

天色已經在片刻的時間里黑的可怕,天邊,一道閃電接著一道閃電,伴隨的隆隆的雷聲。

子書言玉輕輕地嘆了口氣,自己一向怕打雷閃電,往日的這個時候,就算是不在家里,母親一定也會給自己打來電話,只有聽著那熟悉的聲音,才會覺得沒用什么好害怕。

可是現在呢,那個熟悉的電話是不可能收到的,那個本該是最親密的人,現在心里擔心惦記的,也不可能會是自己。

子書言玉胡亂的想著,卻猛的看見天邊一道幾乎要照亮夜空的閃電劃過,隨即便是一道驚雷,當真是雷霆萬丈的劈下,似乎想要在這天地間發出一聲怒吼。

子書言玉不可克制的輕顫了一下,卻見方天將方向盤一轉,車子已經離開了大路,往一旁轉去。

“害怕打雷?”方天看了看子書言玉,道。

“也不是很怕?”子書言玉尷尬的笑笑。

“女孩子嘛,怕打雷也不是什么丟人的事情。”方天笑道:“我小的時候,也有段時間很怕打雷。不過后來才發現,原來我媽比我更害怕,我是個男孩子嘛,只得咬著牙說不怕不怕,時間長了,也就真的不怕了。”

“你爸爸呢?”子書言玉話一出口,便自覺不妥,方天沒有提到爸爸,自然是有原因的,自己這么一問,似乎會讓人不痛快。

方天的臉色只是略略的暗了暗,平和的道:“我父親,常年在外地工作,我從小到大,也并沒有見過幾面。”

子書言玉哦了一聲,有些苦澀的笑了笑。總是有的,總是在的。比起自己來好,這已經很好了。

二十幾年了,子書言玉連父親的照片也沒有見過一張,小時候不懂事,每每會問起母親,而母親,總是含糊的帶過去。長大以后,認真的問起,母親也就認真的說,她這輩子犯得最大錯誤,就是找了這么一個男人,愛很清楚都已經是過去,再也不想提,不想見。

母親不想說,子書言玉也就摁著不問,心里那一點地方,空空蕩蕩的,說不上想,說不上恨,不知道是什么感覺。

可是子書言玉不知道現在這個身份的父母,是什么樣的狀況,也就不好說什么,望著方天的側臉,想要安慰幾句,終究,還是什么也沒有說。

轉進岔路,路便寬敞起來,也沒有什么人,車子的速度,明顯的提了上來。

或許剛才的話題有些沉重,或許這個兩旁都是蒼天大樹的道路,配著遠遠近近的雷聲,顯得特別的靜寂,兩人誰都沒有說話,氣氛,一時沉默了下來。

窗外的雨聲,此時便顯得特別的清晰,子書言玉數著雨點的聲音,看著雨刮器在車窗上吱吱啦啦,正想著回去該用什么態度對待蕭凌然,卻猛然的,聽見一聲爆裂的聲響,上半身往前沖去。

方天一腳猛的踩下剎車,車子一震,發出一聲尖銳的聲響,停了下來。

幸虧是綁著安全帶的,所以子書言玉只是往前一沖,又被安全帶拉著往后一靠。

車子已經停了下來,車窗外,是空靜無人的道路,沒有人聲,只是大雨傾盆的砸在路上,樹葉上,和方天的車上。

子書言玉不由得道:“怎么了?”

“好像是爆胎了。”方天從倒車鏡往后看了看,卻什么也看不到。

雨實在太大,從天而落,瞬間在地上聚集起來,即使這里的地下滲水設施做的十分到位,可是因為雨太極太密,卻還是一時無法排掉。

“我去看看,你坐著別動。”方天叮囑了一句,便從后座拽了把傘過來,打開車窗,遮了臉下了車。

子書言玉不免扒著車窗外后看,煙雨朦朧中,別的看不清,卻見方天雖然打著傘,可是卻轉瞬濕了一身。

方天也就是下車看了一眼,就抖著一身的水珠上了車。

車門打開的時候,子書言玉能明顯的感覺到一陣雨點隨著冷風打進了車中。看方天臉上頭上全是雨水,連忙的伸手抽了幾張紙巾遞了過去。

方天說了聲謝謝,接過來擦了擦額上的水珠,呼了口氣。

“車胎爆了。”方天道:“沒事,開慢點,怎么也能蹭到紫園。”

子書言玉對汽車沒有什么研究,不過聽方天說能開,那就能開吧。

方天抹了把額上濕漉漉的頭發,重新打火,卻沒有任何聲音。

愣了愣,再扭了下鑰匙,只有咔的一聲是,隨即又再安靜了下來。

方天和子書言玉面面相覷了一下,方天又再轉了轉鑰匙,終于放棄了:“發動機不能啟動,這下想走也走不了了。”

子書言玉道:“發動機不能啟動,這又是為什么?”

“這我就不知道了。”方天道:“發動機不能啟動的原因很多,這車才買來兩個多月,看來要返廠好好檢查一下了。”

窗外的雨一點停下來的跡象都沒有,方天無奈地嘆口氣,打電話喊拖車。

掛了電話,方天道:“雨太大,到處都在堵,拖車過來,可能要兩個小時,這兩個小時,我們只能在車里等了。”

子書言玉點了點頭,道:“那就等吧,反正我也沒有急事。”

“要么給凌然打個電話。”方天道:“也不知道他下班沒有,遠然才進上海,這段時間,他實在是忙得厲害。”

“啊?”子書言玉一愣,忙道:“不要不要。”

“怎么了?”方天不解道。

“那個……”子書言玉支吾道:“凌然現在肯定沒下班呢,他這幾天都忙得好晚,這又不是什么急事,就別打擾他了。”

方天正想打電話呢,聽著這話,歪了頭看子書言玉,笑道:“言玉,你真是體貼啊?”

子書言玉訕訕笑笑,體貼什么啊,她和蕭凌然之間這關系,在這個時候打電話讓他來接,這不是找不自在嗎?本來蕭凌然看她就夠煩的了,再給他添麻煩,那以后看到自己,還不得把討厭兩個字寫在臉上。

子書言玉倒是不在乎蕭凌然是不是討厭自己,可是現在還沒有辦法脫離這個局面,鬧得太僵也是找不自在。

窗外寒風凌厲,大雨侵盆,車子里面,卻倒是還暖和。方天剛才下了一趟車,雖然只是短短的幾分鐘,可是外套卻是淋濕了大半,靠上椅背,椅套也濕了不少。

方天還沒說話,子書言玉看不過去,先道:“你把外套脫了吧,都被雨淋濕了,這個天,身體再好也會生病的。”

方天伸手在自己衣擺上捏了捏,捏了一手的水,也就抱歉的笑了笑,反手脫下外套,甩在了后面的座位上。

外套脫了,舒服了不少,方天索性又將領口的扣子解開幾顆,再將袖子挽到了手肘,長長得出了口氣。

在醫院里的時候,方天都是穿戴的整整齊齊的,很注意自己的形象,和女病人女護士接觸的太多,人又長得帥氣,總是容易惹來些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就越加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半點也不逾越。

方天現在反倒是完全的輕松了下來,脫了西裝卷了袖子,再加上半干半濕的頭發,多了絲在醫院沒有的隨意和率性,反倒是更有魅力了些。

想了想,轉身往后探,方天的后座,放了一堆東西,他在里面翻翻揀揀的,竟然找出瓶水,幾代餅干。

將餅干撕開口子,遞給子書言玉,笑道:“前陣子加班太頻繁,有時候四五點接到電話就要往醫院趕,就隨便買了點東西在車上放著,墊墊肚子。”

子書言玉也不客氣,接過來邊吃邊道:“當醫生,是不是待遇很好?”

“待遇是不錯。”方天道:“不過也很辛苦。”

子書言玉點點頭,嘴里含著東西,含糊的發出一聲略帶上揚的音,算作疑問。

方天道:“平時還好,正常上下班倒是都沒有什么問題,但是如果一旦遇上什么特大的事故,或者遇上什么非常嚴重的病患,有的時候,一個手術要連續做實十幾個小時。”

喝了口水,方天道:“你看做手術的,為什么大部分都是年輕力壯的男醫生,因為手術臺上一站都是十幾個小時,還必須不能分心不能恍惚,一般的女孩子,是根本沒有這個體力的。而在手術臺上一個體力不支,那就是拿別人的性命開玩笑,這危險,是誰也冒不起的。”

“是啊。”子書言玉道:“而且醫生是不是都要值夜班,熬夜最傷人了,哪怕是沒有什么事情,也很累的。而且年齡也大,越是吃不消,上學的時候,熬一夜,也就是睡上幾個小時,醒了就又活蹦亂跳的。現在要是讓我熬一個通宵,幾天都緩不過來。”

子書言玉其實并不是一個喜歡說話的人,做的是珠寶設計,平時比起說話,更喜歡的是思考和觀察。可是今天卻不知道怎么了,在這個什么事情也不能做的時候,在方天面前,卻是并沒有什么顧慮,也沒有什反感,兩人坐在車里說說笑笑,不知不覺的,便過了一個多小時。

雨還是沒有停的跡象,拖車也沒有來的跡象,子書言玉這一天又是動腦又是動腿的,還沒有完全恢復的身體,也開始覺得有些疲倦,說著,不由得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

“困了?”方天柔聲道。

“恩。”子書言玉懶懶的應著,半抬著眼看了看時間,也不過才八點鐘的樣子:“我平常沒有這么早睡的,這幾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特別的覺得困。”

“你身體不好,一定要注意休息。”方天道:“閉會兒眼睛,休息一下。”

子書言玉應了,也沒有多想,便閉了眼睛。方天和蕭凌然,對她都是幾面之緣的陌生人,可是這個男人,卻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便給了她安全的感覺。

子書言玉閉著眼,聽著窗外的雖然轟隆卻持續穩定的聲音,竟是漸漸的恍惚起來。

方天沉默下來,看著子書言玉在座位上縮成一團的樣子,總覺得在哪里見過,想了想,伸手將她的頭發往前撥了撥,擋住了半邊的臉。

這感覺更加的熟悉,方天皺起了眉,正在腦中努力的搜索者,卻聽窗外傳來幾聲喇叭響。

難道是拖車來了,方天被驚了一下,連忙的往外看去,卻見一輛車已經停在了身邊,并不是救援車輛,卻是蕭凌然那輛自己再熟悉不過的卡宴。

心里跳了一下,也不知道剛才自己那動作,蕭凌然有沒有看見。方天只覺得臉頰有些發燙,心里有些虛。

卡宴上有司機,蕭凌然坐在后座上,伸手在車窗上拍了拍,說了幾句話,不過一個字也聽不見。

外面的雨還是下的極大,又隔著兩層窗子,遮住了一切聲音。

方天的手機徒然的響了起來,趕忙的接了,卻聽那邊傳來蕭凌然的聲音,抬頭望去,卻見蕭凌然在車窗后揮了揮手,問他這是怎么了?

“車子壞了,等拖車呢。”方天無奈道:“我見言玉一個人在醫院門口等車,這么晚了,又下大雨,就想送她回去。”

子書言玉本來也只是迷迷糊糊的閉著眼睛,聽見方天說話的聲音,就睜開了眼,再順著方天的眼神往窗外看去,有些意外的,看見蕭凌然就在咫尺之外。

再回過頭,已經聽方天在說好,行。

“什么好?”子書言玉道。

“讓小李留下來等拖車,我開車送你們回紫園。”方天說著,將自己的外套從后座拎了,道:“換車,動作快點,外面雨還大。”

子書言玉一聽也就明白,想著既然蕭凌然來了,肯定是跟他回紫園的,在協議關系沒有破裂或者取消之前,他們還是相敬如賓的。

打開車門就是一陣寒風凌厲,子書言玉縮起脖子,和方天用最快的速度沖進了卡宴,便連忙的關緊了車門。

蕭凌然略有些斜斜的靠在后座,子書言玉一進車廂便聞到了淡淡的酒味,原來是喝酒了,難怪自己沒有開車。

司機小李坐到了方天的車上,繼續等拖車。方天坐上駕駛位,系上了安全帶。

子書言玉本來已經睡得有些昏昏沉沉了,被雨一淋,也清醒了過來。坐在蕭凌然身邊抹了抹額上的頭發,車里雖然開著空調,可是衣服有些微微的濕意,卻還是有些冷。

蕭凌然斜睨了她一眼,聲音里聽不出來什么意思:“不是交代了林叔讓司機接送你嗎,怎么一個人在醫院門口等車?”

“林叔是讓小何送的。”子書言玉把自己縮成一團:“本來讓小何在車上等我的,結果下午他家里出了點事,好像是孩子撞傷了,家里打電話來,急的很,我就讓他先回去了。”

“所以你就一個人濕漉漉的在路邊上等車?”蕭凌然聲音沉沉的:“下午怎么不和我說,或者給林叔打個電話,讓他來接你也好。”

“這有什么關系?”子書言玉打了個噴嚏:“又不是多晚,又不是很偏僻的地方……”

蕭凌然皺了皺眉,直起身子將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不太溫柔的圍在子書言玉身上。

子書言玉愣了一下,第一個反應是拒絕,忙道:“不用不用。“

說著,手忙腳亂的要將衣服衣服還給蕭凌然。

蕭凌然微微的有些酒意,不過看得出喝的并不多,伸手便將衣服按住,不容拒絕的道:“別鬧,好好蓋著。你才從醫院出來,逞強什么?凍出病來,是打算讓我伺候你嗎?”

這話聽得子書言玉是何等的委屈無語啊,不管再是怎么樣,她也不會有讓蕭凌然伺候自己的念頭產生啊。

雖然蕭凌然的語氣不好。不過他的外套卻是溫暖,子書言玉掙扎了一下,還是拽著衣服邊將自己裹緊。

子書言玉這孱弱的身體啊,和以前的自己,沒有任何的可比性。現在這個時候,醫院里的徐蘭鳳還需要強有力的依靠,現在她可千萬不能倒下。

方天從倒后鏡里看著后座上兩個似乎有些鬧別扭的人,不由得心里有些忐忑,蕭凌然一向并不是那么敏感的人,男人,難免大大咧咧。可是話說回來,大大咧咧的原因,很可能是因為不在乎,若是在意了放在心上了,越是大男人,獨占心里便越強,蕭凌然這樣子,該不是因為覺得自己和子書言玉剛才過于親密了一些,惹的心里不痛快吧。

方天并沒有什么依賴蕭凌然的地方,所以兩人的身份雖然相差的大,可是從來兄弟情義,相處的極好。朋友妻不可欺,方天知道子書言玉是蕭凌然的未婚妻,所以雖然對這女孩子感覺不錯,可是卻一點兒不該有的心念都是沒有的。

“凌然。”方天回了回頭,玩笑道:“女孩子是要哄的,怎么這口氣跟未婚妻說話,別說現在言玉身體不好,就是身體好著,你伺候伺候,難道還不應該。”

方天的調侃,自然基于子書言玉和蕭凌然是甜蜜一對情侶的基礎上,情人之間,說什么伺候不伺候,子書言玉身體不舒服,正是蕭凌然獻殷勤表忠心的時候,該是求之不得才是。

蕭凌然笑了笑,并不反駁,卻也沒有應和,岔了話題道:“方天,晚上我和幾個客戶吃飯,你猜見到誰了,上次在你那里動過手術的王總……”

子書言玉又再瞇了眼,聽兩人不著邊際的胡扯,腦袋里有些昏昏沉沉的,有些擔心,說不定真的有些發燒。

好在此時離紫園已經不遠了,雨大路滑,方天開的雖然不快,可是也不過二十分鐘,就到了蕭宅。

子書言玉昏沉沉的,聽著蕭凌然在耳邊喊她,說到了,勉強的睜開眼,自己開了門往外走。

胳膊上一緊,一下子被人拉了回來,子書言玉迷糊的睜開眼睛看蕭凌然,只聽他說什么外面下雨,什么你怎么了,沒有太明白過來,只是迷迷糊糊的應著。

蕭凌然晚上只稍微喝了一點酒,雖然不能開車,可是還很清醒,看著子書言玉這樣子不對勁兒,伸手在她額頭上一觸,果然已經比正常熱度高上一截子。

林福已經從里面拿了傘迎出來,蕭凌然便將子書言玉裹在外套里,連衣服帶著人裹起來,連抱帶扶的架進了屋。

“子書小姐這是怎么了?”林福緊張道:“中午出去還好好的呢,這是怎么了?”

“估計是在醫院門口等車凍著了。”方天應著,他在醫院雖然門診不是治傷風感冒的,可是一般的急救常識還是知道。略檢查了一下,說沒有什么問題,吃點藥,帶著些暖,睡一覺明天就能好了,要是不好,再去醫院不遲。

林福聽方天說子書言玉是在醫院門口等車時凍的,很是納悶道:“子書小姐為什么會在醫院門口等車?少爺,子書小姐不是和你在一起嗎?”

蕭凌然更是納悶:“她什么時候個我在一起了?”

“是小何打電話來說的。”林福道:“小何家下午出了點急事,打電話給子書小姐,子書小姐說你也在醫院,就讓他先回去了。”

蕭凌然心里有點明白,頓了頓,點頭道:“是我以為言玉在外面,肯定有司機會跟著,也沒打招呼就先走了。她怕麻煩,也沒給我打電話,就走岔了。”

林福少不得又念叨了幾句,子書言玉迷糊中有些清醒,聽林福在念叨蕭凌然,不由的道:“林叔,我沒事的,睡一覺就好,你們都快去休息吧。”

這一堆人站在窗前看著自己,真是挺不習慣的,自己心臟病發那夜,已經讓蕭凌然守了一夜了。再要是讓他照顧,可怎么受得起啊。

林福又在囑咐了幾句,讓有不舒服的一定要及時喊人,這才和蕭凌然和方天一起退了出來。

外面雨還是很大,方天的車還在不知道修理站的某一個地方,這個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是漆黑一片了,蕭凌然便道:“晚上別回去了,天黑路又滑的,就在我這里住一夜吧,有客房,就穿我的衣服,都有新的沒動過的。”

方天和蕭凌然兩人是上學的時候住一個寢室的,熟悉親密的很,爽快便應了好。

給方天收拾出來的客房,是緊挨著子書言玉的一間,蕭凌然帶著他打開房間的門,稍微介紹了一下,自己有些酒意上涌,便要去休息。

方天送到門口,突然認真道:“凌然,子書言玉,是個好女孩。”

蕭凌然有些意外,皺了皺眉:“然后呢?”

“好好對她。”方天語重心長:“我知道你從沒有對哪個女人認真過,不過以前只是交往也就算了,你既然和子書言玉定了婚,平時態度也好些,別總一副冷冷淡淡的樣子。免得認真的,也讓人覺得不認真了。”

在車上,總覺得蕭凌然對子書言玉的態度不太對,剛才進了房間,就更是明顯,雖然抱她上床,喂藥,什么也都做,可是總覺得有些不耐煩,看不見半點心痛不舍的感覺。

蕭凌然笑了笑:“如果,我真的沒有認真呢?”

方天一愣,蕭凌然拍了拍他的肩:“方天,其實我和子書言玉,也沒有那么認真。你要是喜歡她,就多等一等。”

“你這是什么意思?”方天一把拽住蕭凌然的手臂。

“沒什么意思。”蕭凌然笑了笑:“早點休息,等我忙完這一陣子,找個時間,我好久沒去看望伯母了。”

方天的臉色微沉,有些不悅:“蕭凌然,你把話說清楚,今天我是看見言玉一個人在醫院門口等車,就送她一段路,你若是覺得不妥,以后有你們的地方,我就離遠點。”

方天的脾氣其實并不好,但是當了這么多年的醫生,再是火爆的脾氣,也活生生磨的溫柔了,所以他對蕭凌然板臉的時候并不多,而一旦沉了臉,就證明他是真的不高興了。

蕭凌然并不喜歡子書言玉,所以即使方天和她走的近了些,也沒有什么不高興的念頭,只是這個時候,不能出什么岔子。本想和方天說笑幾句的,見他有些認真,也就認真了道:“我和子書言玉的關系,不像你想的那樣,我們之間,只是合作的關系。”

方天有些意外,挑了挑眉:“合作關系?”

蕭凌然點了點頭:“遠然需要一個有資源優勢和上升空間的本土品牌。玉氏需要一個可以推進有雄厚資金的合作企業。所以我和子書言玉,就有了這樣合作的關系。如果不出意外,這關系,我們的關系,會在兩個公司的合作關系非常平穩,或者是不再需要合作的時候,結束。”

方天不是做生意的,和蕭凌然的關系也非同一般,所以蕭凌然對他,倒是不打算刻意的隱瞞什么。

方天聽蕭凌然解釋完,這才有些恍然,雖然意外,可是商界聯姻的事情,卻也是再正常不過,而以他了解的蕭凌然,卻又不是一個愿意接受別人意志搭上自己感情的人,所以各讓一步,才會有今天這樣的事情吧。

方天苦笑搖頭道:“凌然,感情的事情,還是慎重吧。”

說完,方天也伸手在蕭凌然肩上拍了拍,轉身進房。明天還有一場手術,今晚不能熬夜。

子書言玉的身體確實不好,不過晚上也只是淋雨吹風一點小小的發燒,吃了藥,又安穩的睡了一夜,也就基本恢復了。

早上醒來的時候,覺得頭還有些昏昏沉沉,不過伸手試了試額頭的溫度,卻是已經正常。

有些無奈現在這個一點兒吹打也禁不起的身體,子書言玉撐起身子坐起來,心里有些煩躁。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不管想做什么,若是這樣一個吹不得累不得的身體,那都是很麻煩的。

坐在床上發了會兒愣,子書言玉也就起了身,她不習慣睡懶覺,更何況,昨晚上睡得其實很早,現在雖然身上還沒有什么力氣,卻也并沒有什么睡意。

洗漱好了,子書言玉細細想了想昨天晚上的事情,只覺得似乎該和方天或者蕭凌然說聲謝謝,又給他們添麻煩了。

想著,便往樓下走,這個時間還有些早,八點鐘還不到,子書言玉知道遠然和玉氏的上班時間都是九點,如果不是有什么特別的事情,蕭凌然應該還沒有出門。

果然,到了樓下,蕭凌然正坐在餐桌邊,一邊吃早飯,一邊隨手翻著當天的報紙,林福就站在蕭凌然身邊,正將一個火龍果去皮切成小塊。

“子書小姐。”聽見腳步聲,林福一抬頭,看見是子書言玉,不由的忙放下手里的東西,迎了上來:“怎么這么早就起來了?”

“我沒事了。”子書言玉笑一笑:“睡了一覺就好了,一點兒也不燒了。”

子書言玉現在的臉色雖然不太好,可是卻算正常,沒有昨晚那樣因為發燒而紅的可怕。

說完,只聽咕的一聲從子書言肚子里傳了出來,子書言玉的臉刷的一下子紅了起來,尷尬道:“昨晚沒吃,早上一醒來,就覺得餓了。”

林福抿著唇笑,替子書言玉拉開椅子,道:“晚上沒吃,又燒了半夜,消耗自然是大的。給你熬了粥,一直熱著呢。”

林福說著,有人趕緊端了粥和小菜上來,因為想著病人沒胃口要吃些清淡的東西,所以只是簡單的白粥,熬的濃濃的,加了一點點調味的肉末和菜心。

子書言玉是真的餓了,管它什么味道不味道的,咕嘟咕嘟的大半碗下了肚,這才緩過一口氣。

蕭凌然坐在子書言玉對面,一直低著頭看報紙,只在她走下樓的時候,抬頭看了她一眼,其他的就沒有什么表示。

沒有交流的各自吃飯,沒過多久,蕭凌然先站起了身,接過林福遞過的車鑰匙和外套,對子書言玉道:“今天就不要到處亂跑了,在家好好休息,你這樣的身體,還不知道要給別人帶來多少麻煩。”

蕭凌然這語氣雖然不好,可說的卻是實話,子書言玉自己都挺煩這個動不動就昏倒的身體,更何況是別人。而且這才認識幾天,就麻煩了人家兩次。

子書言玉四下看看,不由的道:“方天呢,昨晚上,真是麻煩他了。”

蕭凌然道:“方天今天有一場手術,先走了。”

“哦。”子書言玉道:“昨晚上真是麻煩他了,還害的他車子拋錨,下次見了他,要好好說聲謝謝才是。”

林福在一旁接了話道:”今天早上臨走的時候,方先生還去看過你呢,他說你沒事了,這才走的。少爺也才放心的讓你休息。”

沒等子書言玉說話,蕭凌然便淡淡道:“既然燒已經退了,也就不用去醫院了。好好在家休息吧,要謝方天,等下次見了再謝就是。”

蕭凌然說著,人已經走到了門口。

子書言玉知道他要去上班了,連忙的揮了揮手:“我知道了,你去上班吧。”

論理,她和蕭凌然之間也沒有那么熟,可是一連麻煩了人家兩次,也不好再表現的太過冷淡。更何況,蕭凌然在醫院里對著她說的那一番話,讓子書言玉改變了一些看法。

原以為,像蕭凌然這樣從小含著金湯匙長大的公子哥,是不會將任何人放在眼里,高高在上的讓人厭惡的。可是蕭凌然卻又對徐欣然表示出和善和欣賞,這讓子書言玉很是意外,并且恍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蕭凌然討厭的人的類型,其實和她一樣。

懦弱,無所事事,只能依附他人,沒有一點自身價值的人。過去的子書言玉,現在這個身體的自己。

蕭凌然點了點頭,拿了鑰匙往外走,道:“林叔,晚上可能要加班,不用等我吃飯。”

“好的。”林福習慣性的送蕭凌然到門口,看著他的車子消失,這才轉身回來。

子書言玉張開手臂,仰靠在沙發上,長長的呼了口氣。

蕭凌然一走,子書言玉感覺這房子的壓力一下子消失了,林福給她的感覺,始終是溫和低調的。

靠了一會兒,子書言玉從口袋里拿出手機,想了想,給方天發了個消息謝了昨晚上的事情,又再給徐蘭鳳打了個電話,確定什么事情也沒有發生,這才輕松下來。

微微的合了眼,只覺得身上搭上一個軟軟的東西,卻見林福將一條薄毯輕輕的搭在她身上:“子書小姐,困了就回房休息吧。身體還沒好,千萬別著涼了。”

雖然知道林福關心他,純粹只是因為蕭凌然而愛屋及烏,可是子書言玉也還從沒有得到過這樣細心溫和的照顧,就算母親對自己是關心的,可是生活的壓力,卻讓她無暇表現出溫柔的一面,就算是緊張叮嚀,往往也是以一種責怪吼叫的形勢表現出來。

子書言玉心中暖暖的,伸手拉緊毯子,道:“謝謝你,林叔。”

林福笑了笑,走出房間。

房間門口,有林福種的大片大片的花樹藤蔓,這個季節,還有晚茬的金銀花沒謝,正直盛放的桂花,香味濃郁,有點兒反季的玫瑰,開著紅色白色的花。

子書言玉靠在沙發上,看著林福在玫瑰叢中剪了幾枝,搭配著顏色,成了一束。

直起身子看了看,似乎還挺滿意,轉身對身后的傭人道:“把這個和中飯一起,給小姐送去。”

小姐?子書言玉頓時想到了蕭凌然特意叮囑不讓她靠近的那棟小樓,怎么,難道真的在那里,又藏了一個女人?

林福轉回房間的時候,卻見子書言玉正盯著那一叢叢玫瑰出神,腦中一轉,頓時明白。

“子書小姐。”林福道:“您千萬別誤會。”

“啊。”子書言玉回過神來,有些不解道:“怎么了?”

林福道:“少爺有跟子書小姐說起那邊的小姐嗎?”

林福說的小姐,自然應該是住在那棟小樓里的女人了,子書言玉搖了搖頭。隨即道:“林叔,你別誤會,我沒有介意什么的。”

蕭凌然有幾個女人,想要找幾個女人,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雖然說都已經把未婚妻接到家里了,又再藏著另一個女人,這實在有些不像話,可是他們本就是虛凰假鳳的,自己不但可能才是第三者插足,更可能破壞了別人的大好姻緣,難道還真的能做一副正牌夫人的樣子出來。

“子書小姐真的誤會了。”林福笑道:“小樓那邊住的,是少爺的妹妹。”

“妹妹?”子書言玉愣了愣:“親妹妹?”

“自然是親妹妹。”林福正色點了點頭。

子書言玉對林福的映像是很好的,再說這事情也沒有騙她的道理,不由的道:“既然是妹妹,又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女人,干嘛藏著掖著,不能讓我看見。”

“不是不能讓小姐看見,是不能讓任何人看見。”林福嘆了口氣:“小姐十六歲的時候,有一次被綁架,因為那陣子連續出了幾起綁票時間,綁匪在拿到贖金之后,不但沒有放人,而且都非常殘忍的殺害了人質。所以老爺一邊準備贖金和綁匪周旋,一邊報了警,萬幸,經過努力,過了十來天,終于將小姐救了回來。”

子書言玉皺著眉聽,看來有錢也是件危險的事情,一個十六歲的小女孩,落在兇殘的綁匪手里,十來天的時間,不知道要害怕成什么樣子。

林福的神色變得沉重而悲痛起來:“四個綁匪,有三個當場擊斃,剩下的一個,也知道自己絕難逃一死,畏罪自殺了。而當小姐被解救回來的時候”

林福頓了頓,輕輕的呼出口起氣:“匪徒都已經死了,小姐又什么都不愿說,沒有人知道那幾天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小姐從此,就什么花都不愿意說,也不愿意見人,醫生說,是因為受到的刺激過度,所以得了自閉癥。還說,小姐那時的情況,還能保持鎮定,沒有完全的精神崩潰,已經是非常不容易了。”

子書言玉聽了,不知道該說什么,蕭凌然的妹妹,該是比子書言玉還要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從小被捧在手心,就算是家長再嚴格,也必然是公主一般的長大,不知道是受到了什么樣的折磨,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林福不愿多談蕭凌若的事情,接著道:“小姐和少爺年歲差不多,從小感情就非常好,她得了自閉癥后,就只有少爺能接近她,其他的人一旦靠了進了,就會歇斯底里,砸東西,打人,甚至自殘。”

子書言玉輕輕點了點頭,輕呼口氣:“我明白了,蕭凌然來到上海,就將妹妹也帶在了身邊照顧。”

“是的。”林福道:“經過這么多年的治療,其實小姐的病已經比以前好了很多,現在大部分的時候,她都很安靜,只是還不能見陌生人,也不能受一點刺激,所以單獨住在一旁的樓里。少爺想來是怕子書小姐有什么誤會,所以才會瞞著你的。”

“我知道了。”子書言玉看這林福擔心的表情,道:“我會繼續當作不知道,直到哪一天,蕭凌然覺得這事情可以告訴我為止。”

林福臉上,終于露出一點笑容:“那我就放心了,怕影響小姐以后的生活,這事情,少爺是不愿意讓外人知道的。可是我想子書小姐也不是外人,若是因為這個讓子書小姐誤會,那就不值得了。”

以林福看子書言玉的性格,就算是心里有了懷疑,可是未必會那么明白的向蕭凌然問出來,只是一個人憋在心里猜疑,那終究是傷害兩個人的感情。

將事情說清楚了,林福松了口氣,兩人隨意的聊了些,子書言玉便回房間去休息。

這一場一場的病,讓如今內心堅強身體孱弱的她,還真是有些感到不適應。

靠在床上,卻也睡不著,子書言玉百無聊賴的打開電視,一個一個的轉著頻道。

也沒有什么特意想看的,子書言玉半瞇著眼,看著百態人生從電視屏幕上閃現過去,突然,一個熟悉的面孔讓她停下換臺的手。

出現在屏幕上的,竟然是蕭凌然,那條紅色條紋的領帶有些熟悉,子書言玉腦中一轉,蕭凌然昨天不就是這身衣服。

電視里蕭凌然正面對著記者侃侃而談,說到遠然聯手玉氏進軍內地珠寶市場的一些規劃籌備。

蕭凌然雖然是香港人,可是普通話說的卻非常標準,聲音略低沉帶著微微磁性,通過話筒傳出,格外的悅耳。

畫面一轉,蕭凌然已經在助理的簇擁下進入大樓,留下記者旁白:“蕭總還說,這些年內地珠寶行業的速度非常之快,但在緊跟時尚的同時,卻缺少了自己的時尚。遠然熱誠的歡迎廣大優秀的設計人才加入遠然,創造出自己的時尚,和遠然一起,讓國內珠寶行業,更大更強。”

電視切換到下一個環面,繼續民生播報,子書言玉的腦子,卻還停在剛才記者的話中。

子書不是子書言玉,雖然說現在不愁吃不愁穿,可是這不是長久之際。這個身體所謂的哥哥姐姐是不可能指望的,蕭凌然和自己的關系,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要結束,想要站起來,還是要靠自己。

而自己唯一會做的,也愿意做的,就是蕭凌然最需要的,珠寶設計。

子書言玉想著已經開始推廣的“戀心絮語”,想著卡在許殊手中的靈動系列,雖然心里十分的不痛快,可是知道,在哪里跌倒的,只能在哪里爬起來,如今自己想要重新振作起來,除了這個,再想不到別的辦法了。

心里的主意定了,反而輕松了起來,子書言玉又再休息了一天,只覺得身體不再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蕭凌然說過晚上回來的遲,子書言玉也不好打電話摧問什么的,只能豎著耳朵的聽。

一直到了十點多,這才聽家走廊里傳來腳步聲,書房的門似乎被打開,又被關上。

子書言玉知道蕭凌然這幾天很忙,雖然不知道他具體在忙什么,不過通常是要到一兩點才能睡得。

連忙的起了身,子書言玉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有些忐忑的,往蕭凌然的書房走去。

遠然第一次招聘設計師的時候,她就去了,雖然說不歡而散,可是不管怎么說,最后蕭凌然也認可了自己的設計不是,現在雖然換了個身體,可是再設計出來的東西,應該也不會差才是。

心里有些沒底,子書言玉輕輕敲了敲書房的門。

聽到蕭凌然應了進來,這才推門進去。

蕭凌然正埋在書桌的一堆文件前,聽著腳步聲和林福不太像,略微抬了點頭,看見是子書言玉時,面上不由的有一些錯愕。

“有什么事?”蕭凌然看了一眼子書言玉,又低下頭去。

子書言玉往前走了幾步,道:“我今天在電視上,看見你昨天得訪談了。”

“恩。”蕭凌然應了一聲:“然后呢?”

“我想進遠然。”子書言玉吸了口氣,道:“做珠寶設計師。”

“珠寶設計師?”蕭凌然似乎有些覺得自己聽錯了,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

在看到子書言玉無比認真得表情之后,蕭凌然有些覺得好笑,暫時放下手里得文件,往后仰了仰,靠坐在寬大的皮椅上,兩手搭在身前,略抬了點頭,緩緩的道:“你要來遠然做設計師?”

蕭凌然那樣子,子書言玉見過一次,可不管怎么說,那次還是在一個彼此平等的情況下,錄用與否,這是個雙向的選擇,蕭凌然可以選擇不錄用她,她也可以選擇其他的公司,總得來說,并沒有誰求著誰的說法。

可是這不一樣,徐欣然是有珠寶專業學位的,有珠寶鑒定師的資格證書,還有自己比較成熟的涉及作品。

可是子書言玉什么都沒有,她甚至連自己學的什么專業都不知道。

可是子書言玉還是只能硬著頭皮道:“是,我對珠寶設計很有興趣,也不想一直在家里無所事事,所以”

“遠然現在是非常需要設計人才。”蕭凌然的聲音中,帶了些不屑:“可是,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子書言玉,據我所指,你學的專業,可不是珠寶設計,或者說,半點也搭不上邊。聲樂雖然也是藝術,不過跟設計,好像不太能掛上鉤吧?”

子書言玉只能支吾著

道:“我是自學的珠寶設計,雖然沒有什么正式的文憑,不過我跟著欣然一起,她設計的那些作品,也有不少我的參與和意見。所以,我想從最初級的做起,希望遠然能給我一個機會。”

子書言玉的話讓蕭凌然更加意外,一來,他覺得子書言玉這幾天表露出來的性格,絕不是溫婉肯低聲下氣求人的。二來,她說徐欣然的那些作品,也有她的參與。

不由皺著眉上上下下的又打量了子書言玉一番。

子書言玉在蕭凌然的目光中,狠了狠心,道:“我不要工資,你就當是請一個臨時工,給我幾個月的試用期,要是覺得我不行,開了我就是。”

蕭凌然的臉色沉了沉,道:“這不是工資的問題,子書言玉,如果你一直對珠寶設計有興趣,為什么不在玉氏?自家的企業,難道不能給你施展?”

蕭凌然的疑問很有道理,可是子書言玉就根本沒有想過在玉氏她能做什么,旁的不說,就單是看她和子書言亦這兄妹間的關系,她在玉氏就不可能有好日子過,做不出成績,少不了冷言冷語,一旦做出了成績,以她那兄長的為人,肯定也會被毫不猶豫的收為己有。

而蕭凌然的為人在子書言玉心里雖然也不怎么樣,可是至少在公事上,覺得這個男人一是一二是二,不管私人關系如何,臺面上的事情,一定是光明磊落的,如果自己的東西好,即使他看人還是一樣的不痛快,也會毫不猶豫的認可她的作品。

子書言玉垂了哞,道:“我相信,你是一個比子書言亦更合格的商人。子書言亦更多的,是考慮利潤,這不錯,可是為了利潤不擇手段,我不欣賞。而你,在利潤的同時,我想,會比他多一點底線。”

子書言玉說的認真,蕭凌然不由的微微一笑:“為什么?言玉,什么時候我們之間,了解的有那么深了?”

子書言玉想了想,道:“因為我看了你開給徐欣然母親的條件,十分的公平。如果你是一個不老實的商人,在徐欣然昏迷,她母親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完全不必如此。對一個沒有什么文化的農村婦女,又是在那么缺錢走投無路的時候,我想,只要很少的投資,你完全可一本萬利,而不是用這么大的代價,去負擔一個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康復的人的以后。”

子書言玉說的實在,蕭凌然思索了一下,手指輕輕敲了敲桌子,道:“子書言玉,如果你真的有設計方面的才華,遠然的大門,是向每一個人打開的。就算是試用期,每一天的工作薪酬,保險福利,也一分都不會少你的。但是,我只有一個要求。”

子書言玉眼中光芒值閃:“什么?”

蕭凌然緩緩道:“既然你進了遠然,就只是遠然的一個工作人員,即使你現在的身份是我的未婚妻,也不能擁有任何特權,我不希望看見有誰在公司理,仗著自己的身份無理取鬧,甚至于,仗勢凌人。”

原來蕭凌然擔心的是這個,子書言玉挺直了腰身,正色道:“蕭總盡管放心,你說的我明白。我在遠然,就是一個新人,不會要求任何特權的,而且,以我和蕭總的交情,似乎也沒有那的熟。自知之明我是有的,蕭總不必擔心。”

聽子書言玉這么說了,蕭凌然嘴角的笑意擴散了一些:“既然如此,那我若是再拒絕,也顯得不近人情。言玉,我喜歡勤奮向上的女人,你不是一味的待在家中等著人養做金絲雀,而是愿意出去工作,我很欣慰。”

怎么都覺得蕭凌然話中這意思讓人不快,可是子書言玉現在沒有什么立場,按耐了心里的不悅,勉強笑道:“那我去休息了,不打擾了。”

蕭凌然點了點頭,在子書言玉轉身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叫住:“言玉。”

子書言玉有些不耐的轉身:“還有什么事?”

蕭凌然笑道:“有一個特權,是可以有的。即使是在公司,你也不必喊我蕭總,喊我凌然就好了。還有,遠然九點上班,我八點半從紫園出發,不要遲了,以后跟我一起上下班。”

“哦,好。”子書言玉應著,雖然不是很想跟蕭凌然一路,可是想想,自己一個試用期的臨時工,總不能坐著寶馬跟著司機吧,要是乘公交的話,僅是從這里走到紫園最近的一個公交站臺,也要半個小時。

道了晚安,子書言玉回了自己的房間,對晚上這一段,有些覺得恍然。

這算是進了遠然的設計部門嗎?自己以前一直期盼的向往的地方,如今終于能躋身其中,可是時移勢易,有了這么多的改變,再一次踏進的時候,又該是什么樣的心情。

鬧鐘定到了早上的七點半,子書言玉洗漱了,倒回寬闊舒適的大床,將手機塞在枕頭下面,閉上了眼。

遠然未必是她最好的選擇,可是在現在這種情況下,自己可以說是一無所有,沒有經驗,沒有學歷,沒有資質,只能倚靠和蕭凌然之間的關系,找到一個起點。即使這樣的關系是她以前不屑的,可是現在卻是沒有一點其他的辦法。

上半夜有些失眠,子書言玉也不知道翻騰到幾點,這才勉強的睡了過去。

這一睡便睡到鬧鈴在耳邊響起,子書言玉腦袋空白了一下之后,猛地睜開眼睛。

那一剎那,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從前,以前的每一天,子書言玉都是在手機的鬧鈴中無比困倦的睜開眼睛,強打起精神,去上學,去打工,去找工作。

短暫的停滯之后,子書言玉自嘲的笑了笑,抓了抓額前的碎發,起了身。

蕭凌然也是剛起來,子書言玉下樓的時候,正看見他來開餐桌的椅子。

看見她下來,蕭凌然只是點了點頭,看報紙吃飯。

林福卻是笑瞇瞇的,替子書言玉拉開了座位,一邊道:“子書小姐早上喜歡吃什么,中式的還是西式的?”

“啊,隨便,都行。”子書言玉向來都是在路邊上買兩個包子或者一個煎餅塞進肚子完事兒,哪里有心思去想早飯是中式還是西式。

林福道:“那還是中式的好,這幾天子書小姐的身體不太好,還是吃的清淡一點比價好。”

子書言玉自然是應著好的,便看著廚房里端出熬的香濃的粥,這回里面加了不少東西,滋味更足了些。再擺了面點,一口咬開一個蒸餃,看著里面完整晶瑩的蝦肉,子書言玉心中有些唏噓,這些東西,都是她往常根本不舍的吃的。

吃完早飯已經是八點多了,還沒到蕭凌然慣常出門的時間,不過子書言玉看著蕭凌然拿起了沙發上的公文包,也就忙走了過去:“要走了嗎?”

蕭凌然點了點頭:“今天是你第一天上班,有很多事情要熟悉,早一點去。”

“好。”子書言玉忙應了,卻見林福很是詫異的道:“子書小姐,你要跟著少爺去上班嗎?”

“不是跟著凌然上班,是到遠然去上班。”子書言玉笑道:“林叔,我總在家待著也無聊,正好遠然也需要人,我就想去試試。”

林福看過太多的豪門貴婦,像子書言玉這樣的大小姐,要做的事情,似乎就是逛街養寵物,做美容購物,這才休息了幾天就要上班的,還真是沒有。

頓了頓,林福有些擔心的道:“子書小姐,你身體不好,還是在家多休息吧。就算是想做什么,也不急這一時。”

“沒事的。”子書言玉道:“又不是去做苦力,我會自己注意的,想來,凌然也不會虐待員工不是。”

蕭凌然伸手將西服袖扣扣上,道:“林叔你放心,我會看著她的,試用期三個月,要是我覺得她不能勝任,會馬上讓她回來。”

蕭凌然說話的聲音淡淡的,完全公事公辦沒有什么感情,林福聽著總覺得不太舒服,不過子書言玉反而沒有什么感覺,見他已經準備要走了,忙拿起自己的包跟在后面,對林福擺了擺手:“林叔晚上見。”

林福無奈的招了招手,笑了笑。

他知道自家少爺之所以和子書言玉訂婚,完全不是因為感情的原因,可是他們什么樣形形色色的人沒有見過,在和子書言玉有過幾次接觸之后,覺得能有這么樣一個人陪著蕭凌然,那是再好不過了。

唯唯諾諾的,蕭凌然必然不會放在眼里。若是同樣囂張跋扈,頤指氣使的大小姐,就算是再強,又能強過蕭凌然去,就算是強過了,蕭凌然這樣的男人,也必不會容忍被女人壓下一等。所以進退之間,怎么樣的相處才能恰到好處又自然而不做作,這實在是不容易。

林福越是看越是覺得子書言玉和蕭凌然挺相配,雖然對她的身體還是覺得擔憂,可是看這小兩口并肩一起去上班,還是笑瞇瞇的。

遠然集團在上海有一棟自己的大樓,離紫園并不遠,只是這個時候正是上班高峰,難免擁堵。

子書言玉從學校出來,一無經驗二無關系,大企業是進不去的,上過三年班,也都是在一些小珠寶公司,而且做的還不完全是珠寶設計的對口專業,如今看著遠然的大樓越靠越近,實在是難免的有些激動。

車子駛進停車場,再從副一樓的停車場直接乘電梯,一路上,不時的遇到遠然的員工,紛紛停下,向蕭凌然禮貌招呼。

蕭凌然一一的點頭示意,子書言玉只是跟在他身后,保持笑臉。

打招呼的時候,子書言玉能看出旁人眼中難以掩飾的驚異和猜測,遠然和玉氏的合作,子書言玉和蕭凌然的訂婚都是為了輿論,在很高調的情況下完成的,所以只要是看報紙新聞的人,沒有不知道這個消息的。

而遠然的員工,在這個時候,看見一向冷淡的總經理身邊,站了個年歲相仿,穿著打扮具是不菲的女子,自然的,也就想到了子書言玉的身份。

進了電梯,蕭凌然道:“我的辦公室在二十八樓,設計部在十六樓,我先帶你熟悉一下。”

子書言玉應了,早已經有人殷勤得按了十六樓。

遠然和玉氏不一樣,玉氏只是一個珠寶公司,而珠寶公司行業的特性,就局限了它的,就算是的再好,也不可能擁有太大的規模。

而遠然不同,遠然做實業起家,涉足多個行業,在內地雖然對珠寶行業是第一次嘗試,可是旁的方面,卻是早已根深蒂固枝繁葉茂,在這寸土寸金的地方,這棟六十八層的遠然大廈,便是實力的保證和見證。

子書言玉只來過遠然大樓兩次,兩次都是面試,都是中規中矩的一路到了指定的地方,連四下的環境都沒有多看一眼,來來往往穿著制服的遠然員工,更是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可這次卻是不一樣了,蕭凌然所到之處,員工紛紛停下招呼,雖然不是對著子書言玉,可跟在蕭凌然身后的子書言玉,卻還是恍惚有些明白,為什么那么多人都要擠破了腦袋上位,站在權利頂峰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珠寶設計部是遠然在準備和玉氏合作,進軍內地珠寶市場之后,新組建的一個部門,設計部的總監,是高薪從一家珠寶名牌挖過來的資深設計師,說是資深,可是年齡并不大。

子書言玉站在夏倏遠面前,表情有些驚嘆。

在珠寶設計界,子書言玉不會沒有聽過夏倏遠的名字,這如雷貫耳的名字,就像是服裝中的香奈兒,范思哲,是無數設計新人仰望覺得一生也不可超越的標桿。

而此時站在蕭凌然對面的,只是個最多不過三十出頭的男人,并不像那些標新立異的設計師那般另類,似乎不留長發不打耳洞,別人就看不出他是做設計的人一樣。

蕭凌然道:“言玉,這是設計部總監夏倏遠,你是新人,以后就多多跟著夏總監后面學習。”

一進玉氏就能有這么一個有名的設計師作為前輩,子書言玉心中簡直有些激動了,正規的彎下腰去鞠了個恭:“夏總監好,我是子書言玉,請多多指教。”

夏倏遠是個眉眼中都透著和順的男人,三十多歲了,可完全沒有中年人的感覺,眼角眉梢都是溫溫睡意,清瘦清洌,讓人看著便從心里覺得一陣舒適。

子書言玉看過夏倏遠的訪談,也看過他他設計的一些作品,才華自然不用多說,可是總覺得,雜志訪談中那樣溫文爾雅的形象,是夏倏遠面對媒體的形象,而根本就不相信,一個才華橫溢被捧的高高在上的設計天才,會是這么一個溫順和藹的性格。

夏倏遠微笑著伸出手來:“你好,我是夏倏遠。”

子書言玉伸手和他握了一握,心里很是遺憾。

當時她來遠然面試的時候,貌似夏倏遠還沒被挖來,要不然,她應聘的職位是珠寶設計師,給她面試的人,就應該是夏倏遠,而不是那個外行的蕭凌然。

夏倏遠和子書言玉打了招呼,又道:“蕭總,我記得當初進遠然得時候,我就說過,既然你將設計部交給了我,我就得對得起自己得薪水。所以設計部得每一名設計師,都要經過我得審核,方可就職。”

夏倏遠說話得聲音,還是溫和帶著磁性得,和子書言玉打招呼得時候,也沒有任何不愉快得表情,可是和蕭凌然說得話,卻完全不是一個意思。

“蕭總。”夏倏遠淡淡得道:“別得部門我管不了,不過我的設計部,不歡迎任何空降的關系戶,一個能力不足,而且又因為特殊關系進入設計部的人,會給整個部門同事的工作情緒帶來影響。”

夏倏遠說話的聲音并不高,語速也不快,可是子書言玉卻聽得出他的話說出口,并不是商量的口氣。

不禁對這個男人,又再刮目相看了一番,雖然夏倏遠是設計部總監,可遠然卻是家私人企業,蕭凌然是企業的老總,擁有當之無愧的生殺予奪大權,他想讓誰來想讓誰走,都是一句話的事情,更何況了,就算自己是摸魚混日子的,混的,也是蕭凌然的錢,夏倏遠就算是心里不痛快,也沒有必要這么駁蕭凌然的面子,拒絕的那么直接。

可夏倏遠就是這么直接,雖然性格溫和,可是他堅持的事情,卻有自己的原則,違反他的原則,哪怕這個人是蕭凌然,也給不了面子。

蕭凌然卻只是笑了笑:“我明白,夏總監,這段時間設計部非常繁忙,自然不希望有人不但不能做事,反而扯后腿。不過子書言玉不同。”

“哦。”夏倏遠抱了手臂,溫和中,隱隱的透出種散漫:“如果只是關系不同,那蕭總就不必多說了。如果子書小姐在珠寶設計方面,有我需要的才華,那我自然是歡迎之至的。”

子書言玉站在蕭凌然身邊,有些無奈,老話說的好,干的好不如嫁的好,還以為有蕭凌然做敲門磚,遠然集團不管什么位置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可誰想到,遇上了這么一個有風骨有性格的設計師。

夏倏遠的態度不是很好,可蕭凌然卻笑道:“關系也不一樣,不過如果只有關系,我也不會帶到夏總監面前來。”

夏倏遠雖然禮貌的和子書言玉打了招呼,卻是并沒有仔細的看她,此時聽蕭凌然說關系不一般,這才又多看了她幾眼。

子書言玉和蕭凌然出現在報紙雜志上的畫面,一個是訂婚那日的盛裝,穿著禮服化著精致的妝容,又有無數煙花閃光燈的映照,光彩萬分。再一個,就是醫院里和蕭凌然的溫和一吻,那張躺在病床上,臉色慘白,被蕭凌然遮住,還只露出半邊臉,又是偷拍模糊,所以即使很多人都看過那兩篇報道,可是一時之間,還都沒有從子書言玉的長相,確定她的身份。

蕭凌然卻不掩飾,執了子書言玉的手道:“她是我未婚妻,子書言玉。”

夏倏遠心里已經隱隱的有些猜測,可是直到蕭凌然說出來,卻還是意外了一下,隨即道:“原來是未來的蕭夫人,失禮了。”

這話一說,原本在各自做著自己事情的設計部員工,一個個都不由的抬頭看了過來。

子書言玉從來不習慣這么被萬眾矚目,有些尷尬的道:“夏總監,你還是叫我名字好了。我和凌然只是訂婚,蕭夫人什么的,還為時過早。”

夏倏遠還沒有再說關系歸關系,原則歸原則,蕭凌然就接了話道:“夏總監,我知道你有自己的原則,而你的原則,也是為遠然好,不過我介紹言玉進設計部,除了關系,自然有別的原因。”

不待夏倏遠張口,蕭凌然便道:“夏總監還記得徐欣然的作品‘靈動’系列嗎?徐欣然是言玉的好朋友,那一系列作品,就是她們兩人合力完成的,不過因為言玉只是業余興趣,并沒有接受過珠寶設計的專業學習,所以雖然參與了設計,可是并沒有署名。而因為靈動并沒有被哪一家公司接納推廣,所以也并不存在侵權的說法。”

夏倏遠聽蕭凌然說到那個他十分欣賞的設計作品,不由的又多看了子書言玉幾眼。

子書言玉倒是也不心虛,那一系列的產品,不管是徐欣然的名字也好,是子書言玉的名字也好,都是她的心血作品,哪怕是現在讓她現場重新設計一遍,也是沒有什么問題的。

“是這樣嗎?”夏倏遠毫不掩飾自己的懷疑:“子書小姐,靈動那一系列產品,雖然看得出來十分的青澀,有許多不足之處,但是作為一個設計新人,有許多想法我十分的欣賞。如果說那其中有你的想法和理念的話,我的設計部門,非常歡迎你的加入。”

“不過。。。”夏倏遠頓了頓:“蕭總剛才說,你只是業余愛好,沒有經過專業學習?”

子書言玉心里嘆了口氣,自己那些花了多少力氣和精力才考到的各種各樣的證件啊,如今半點用處沒有的躺在某個地方睡覺而自己,卻還不得不承認沒有受過一點專業學習,是一個完全的業余愛好者。

“是這樣的。”蕭凌然道:“言玉主修的是聲樂,對珠寶設計,只是自己的興趣。不過我想,一個設計師最重要的,就是有想法,既然她有想法,也有熱誠,夏總監不妨給她一個機會。言玉的職位暫時掛總經理助理,外派在設計部學習,夏總監就當她是一個新人,三個月的試用期,如果覺得她是個可造之才,試用期過后,就轉到設計部任職。這其中,如果覺得有任何不滿,大可以打回來,設計部的人員任用,是夏總監說了算,我不會勉強的。”

夏倏遠雖然很不愿意用這些皇親國戚,可是蕭凌然的話說的已經很到位了,要是再拒絕,似乎有些說不過去。而且徐欣然的靈動系列,有些想法確實是連他都沒有想到的,如果子書言玉真的有參與,那么這個人,也就有著同樣敏銳獨特的想法,這樣的一個設計人才,是他不愿意放過的。

沉默了一下,終究是點了點頭,夏倏遠緩緩道:“子書小姐,我丑話可說在前頭,珠寶設計師,并沒有外人看到的那么風光輕松,特別是新人,是很苦很累,也很乏味的。如果你不能勝任,我可不會看在蕭總的面子上,留下能力不夠的人。”

子書言玉笑了笑:“我知道了,夏總監。”

她又不是沒有做過新人,不過是再一次重頭在來罷了,那時候處處要考慮到經濟束手束腳,大夏天的,在外面連水都不敢多喝,還不是那么熬過來的。如今的條件和那時相比,無疑要好許多,不過這個身體和那時的不能比,要稍微注意一點罷了。

蕭凌然這算是好歹把子書言玉推銷出去了,看著夏倏遠讓人給她安排辦公桌,便道:“夏總監,關于昨天你給我的推廣報告,我個營銷部商品部的幾個部長碰了一下頭,還有些問題,等今天有空的時候,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好的。”夏倏遠應著:“我也正好有新的想法要和你說一下。”

子書言玉這個時候已經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雖然空空蕩蕩的,可是心里卻還是難免有些激動。

蕭凌然交接完了,便要回自己的辦公室,臨走的時候,在她的辦工桌邊站了一下,道:“晚上五點我來接你下班,如果加班,會給你打電話。如果中間有什么事情,或者你不想做了,可以給我打電話,也可以到二十八樓來找我。”

雖然蕭凌然不怎么待見子書言玉,可是在外面,她畢竟還是名正言順他的未婚妻,何況遠然和玉氏的合作剛剛開始,一分甜蜜穩定的戀情關系,有助于蕭凌然在珠寶領域的形象提升。

要知道,珠寶首飾如今面對的最大市場,就是準備成婚的適婚男女,而他們所希望看見的,就是一分穩定溫馨的關系,蕭凌然和子書言玉這樣俊男美女的組合,不由的給那些不知情的人一種天生一對的感覺,如果他們的感情穩定溫和,那么整個玉氏和遠然的品牌,都會給人溫和甜蜜的感覺。

而如果戴著五克拉粉鉆的子書言玉都只是一個怨婦的話,這怎么能讓那些滿心期待的準新娘子,相信一枚鉆戒,可以帶來堅貞不渝的愛情。

子書言玉點了點頭,小聲的道:“我知道了,謝謝。”

讓她留在設計部,蕭凌然雖然不至于說費了什么勁兒,也確實不容易。至少作為遠然的波ss級人物,用商量甚至拜托的口氣和一個員工說話,這對心高氣傲的蕭凌然來說,就肯定不是一件常做的事情。

蕭凌然走了之后,夏倏遠讓子書言玉站了起來,拍了拍手,拉過大家的注意力,道:“大家暫停一下手里的工作,我給大家介紹一位新的同事。”

設計部里的格局十分簡單,最里面的地方,是一個磨砂玻璃隔開的單間,十來個平方的樣子,是夏倏遠的辦公室。外面的左邊,是一個連著一個的座位,格子鋪,也是用玻璃隔開,每人一張辦公桌,桌上一臺電腦。

另一邊有一個巨大的書架,上面滿滿當當的擺著各種時尚雜志和有關珠寶設計的書籍,書架邊上,是一組看上去柔軟無比的沙發,還用簾幔和走道隔開,是個相對隱蔽安靜的空間。

沙發直走進去,是茶水間,從里面飄出淡淡的咖啡香味。

蕭凌然也說了這設計部才成立不久,所以人并不多,現在是上班時間,諾大的辦公室里,也不過才五個人,年齡也都不大,三男兩女,夏倏遠能認可的人,想來都是很有能力的。

“這位是子書言玉小姐,是來我們部門實習學習的。”夏倏遠道:“子書小姐是新人,大家要多幫她,子書言玉,如果有什么不懂的,或者有什么想法,就盡管說出來。”

“好的。”子書言玉道:“謝謝夏總監。”

幾個設計師也都一一得報了自己得名字,打了招呼,子書言玉聽了不由得暗暗砸舌。

倒是看不出來,這幾個年輕人,不但是學出名門,而且都有自己非常成熟得設計作品,甚至有一個,在行業里已經小有名氣,這也難免夏倏遠對自己一副愛理不理得樣子。他這個級別得設計師,根本是不屑帶新人得吧。

好在眾人對子書言玉得到來,心里雖然嘀咕,表面上卻并沒有太多得表示,打完招呼,也就坐了下來,各做各得事情。

子書言玉有些忐忑得坐在位子上,有些無奈,卻又知道,這是不可避免得一個過程。

在任何一家公司里,只要是已經相對穩定得一個團體,新得人員想要進入,難免會有一陣子得不適和排斥,更何況自己現在還是這樣一個尷尬得身份。如果說這一屋子得人都是那種攀龍附鳳,溜須拍馬想著往上爬得,那自己還好過些,不管她們心里是怎么瞧不起自己的,表面上,至少都會表現出親和與親近。

可是如今她們都和夏倏遠是一樣得性格,那自己這個身份就會帶來反效果,不但不能使自己很好得融合進這個團體,而且會遭到排斥和不屑。

子書言玉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有心想要看看其他人在干什么,又怕冒冒然得,太突兀了。

正在猶豫,夏倏遠從辦公室里走了出來,并且直直得向她走了過來。

子書言玉忙站了起來:“夏總監。”

夏倏遠點了點頭,站在子書言玉辦公桌邊,道:“言玉,你才來,又是新人,現在直接給你案子做,也不太現實。既然蕭總說你曾經參與過靈動系列得設計,我想看看你得想法以及對市場得看法。給你兩天得時間,從現在市場上挑選幾個品牌,分析一下他們得產品和策劃在市場面對得是什么樣的消費群體,各有什么利弊,如果換作是你,會有什么樣的改進。如果作為對手,又該有推出什么樣的產品才能搶占市場,然后,寫一份市場調查給我。”

說著,夏倏遠將手中的幾份文件放在子書言玉桌上:“這是進設計部每個人都要做的第一件是,既然我們的設計是要求面向市場面向消費者,那就不能只是以設計師的喜惡為依據,而要更多的考慮到市場的需求。有很多設計產品,就像t臺上走秀的服裝和首飾,美則美已,但是只能成為高端的展示展覽,沒有辦法推廣,不能給企業帶來實際的利潤。”

子書言玉拿起夏倏遠放在桌上的文件,打開一份看了看,這赫然也是一份是市場調查報告。

“這是別人寫的市場調研報告。”夏倏遠道:“你可以參考一下。”

頓了頓,夏倏遠道:“我想知道你對市場的看法,所以這份報告,我希望你不要假手于人,也不要過多的借鑒別人的意見。”

子書言玉點了點頭,然后有些后后知后覺的,想著夏倏遠的意思,是不是說不要尋求蕭凌然的幫助。

“好了。”夏倏遠結束談話:“你現在可以去市場上看看,明天也可以不用來公司,星期三早上,把調研報告交過來就行了。”

“好的。”子書言玉道:“我知道了。”

市場調查報告嘛,旁的東西要費腦子,這個東西還要費嘛?

子書言玉沒有寫過市場調查報告,不過為了應聘寫簡歷,她也下過功夫去研究市場上占主流的幾個憑牌,從本土的上海老鳳祥,上海老廟,到走時尚路線的通靈,周大福,再到國際大牌卡地亞,tiffnay,不同的設計不同的價格,針對不同的人群,各有千秋。

子書言玉沒有什么要收拾的,將夏倏遠給的文件揣進包里,便向大家打了招呼,往外走。

自己在應聘進遠然的時候,是曾經給過一份類似市場調查報告東西的,那份稿子花了她不少的心血,雖然現在不在了,可是讓她再打一份出來,一點兒問題也沒有。

可是現在尷尬的問題是,那份報告是在應聘的時候是交給了蕭凌然的,蕭凌然也仔細的看過,還根據她的報告上的一些論述,問過她一些問題。現在她是子書言玉,不是徐欣然,如果一模一樣的報告再交上去,難保不會有抄襲的嫌疑。自己抄自己的,那真的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子書言玉心里嘀咕著,一步步的往外走,到了電梯前面,按下按鈕,這才想到,好像應該和蕭凌然打個招呼。

想著,走到安全通道沒有什么人的地方,撥通了蕭凌然的電話。

“喂。”蕭凌然的聲音在電話里倒是顯得很溫和:“言玉,有

“恩。”子書言玉道:“我想跟你說一下,晚上不用接我下班了。”

“怎么了?”蕭凌然的聲音有些遲疑:“被夏倏遠為難,不想做了?”

“不是不是。”子書言玉忙道:“是夏總監說進設計部要先做一份市場調查報告,所以我要去各個品牌看看現場,可能要一天時間,要是晚了,就不回公司了,我逛完了,會自己回紫園的,你不用擔心。”

蕭凌然沉默了一下,道:“你打算怎么去。”

“當然是坐公交啊。”子書言玉對于這個問題,完全是條件反射,說完了之后,這才發現這個問題自己似乎回答的不太好。

像蕭凌然這樣的人,恐怕除了飛機,這輩子都沒有坐過什么公共交通,公交車這樣再大眾再正常不過的東西,對他來說,反而是件非常陌生的東西。

果然,蕭凌然沉默了一下,道:“你在一樓前臺等一下。”

子書言玉啊了一聲,還沒問什么事情,那邊電話就掛了。

有點郁悶,不過子書言玉還是聽話的到了一樓大廳,大廳里,來來往往的都是穿著西裝或是西服套群的年輕男女,腳步輕快,臉色嚴肅,儼然個個都是精英的模樣。

子書言玉還沒有在這么高檔的寫字樓里上過班,著實有些進了大觀園的感覺,站在總服務臺便,有些不自在的等著。

好在并沒有等幾分鐘,電梯門打開,一個穿著西裝,打著領帶的男人從里面出來,徑直向她走來。

子書言玉是等人,所以一直面向電梯間的,一下子就看見了這個人。

這人有些眼熟,卻一時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子書小姐。”男人在子書言玉面前站定,道:“您好,我是鄧可。”

“額,你好。”子書言玉見他一口喊出自己的名字,知道至少不是認錯人了。

鄧可笑道:“子書小姐,我是蕭總的助理,在明德醫院的時候,我曾陪蕭總去看過徐欣然,我們見過面的。”

子書言玉哦了一聲,只覺得自己的腦袋現在是不太好用了,前天才見過的人,竟然會想不起來哪里見過。不過話又說回來,那時候自己的精神完全放在蕭凌然和那份協議上,這個助理一直安靜的站在蕭凌然身后連話都沒說上一句,想不起來也是在所難免。

“你好。”子書言玉忙道:“你找我,有

鄧克笑瞇瞇的道:“子書小姐,蕭總問您,有駕駛執照嗎?”

子書言玉想了一下,道:“有的。”

駕照她自己是有的,雖然開的不多,不過這種基本技能,還是在學校的時候就早早的學會了。至于這個子書言玉,為了盡快適應現在的這個身份,她仔細翻過她的資料,知道在她的包里,也是常年帶著駕照的。

鄧可從口袋里拿出一串鑰匙,道:蕭總說,子書小姐知道他的車停在哪里,可以開他的車出去。蕭總今晚上有事情需要加一會兒班,子書小姐如果看完市場還早,就請直接回紫園,如果到了六七點鐘的樣子,可以回公司接他一起。”

子書言玉愣了一下,直覺便道:“不用了,我自己坐車就行。我又不知道什么時候能看完,要是早了我先回去了,他怎么回去?”

無論是坐公交還是打出租,這種事情,還是留給習慣了平民生活的自己吧。蕭凌然那樣出則豪車的人,可別因為她屈尊降貴了。

鄧可笑道:“沒關系的,子書小姐,蕭總在公司還有其他的車可乘,如果您先回去了,會有司機送蕭總回家的。蕭總的意思是說,如果您不想親自開車的話,就讓司機送您出去,畢竟考慮到,以前您應該也不是自己開車在外的,可能駕駛技術不是很熟練。”

子書言玉汗顏了一下,是的,像蕭凌然這樣的人,怎么可能就一輛代步工具,自己真是有些瞎擔心了。

抓過鄧可手中的鑰匙,道:“我自己開就可以了,在市里開慢點,沒問題的,我知道他的車停在哪。”

子書言玉是比蕭凌然還希望自己能夠非常樸實本份的在遠然,像一個普通員工那樣上班的,在她沒有底氣的時候,蕭凌然越是讓她顯得和旁人不同,帶給她的麻煩,就會越大。

好意難卻,子書言玉拿了車鑰匙,轉身便下了車庫。

地下車庫里,車停的滿滿當當,不過這是遠然自己的大樓,最好的停車位,自然是留給蕭凌然的。

子書言玉一出了電梯,便看見了自己已經頗為熟悉的卡宴,手中鑰匙遙遙的按了一下,啪的一聲,鎖便開了。

上了車,有些日子沒開過車的子書言玉,竟然覺得有些陌生,靜靜的坐了一下,想了想出去的路線,哪幾個地方的商場是需要去的,哪幾家專賣店是要去的,從哪里走可以順著看過去不用翻來覆去,這都要想清楚。

前幾年,子書言玉沒少在市場上跑,可是來來去去多是坐公交,幾路轉幾路記得清清楚楚,但是自己開車,就不是很熟悉了。

想著事情,也沒有注意到腳步聲響起,身邊停的不遠的車子啟動了一下,隨即停下,又再啟動了一下,又停了下來。

卡宴的車窗是關上的,子書言玉靠在座椅上,平行的角度,看不見人。

地下室里空曠沒有人聲,不過幾步的距離,旁邊兩個人壓抑著低聲的對話,還是一點不差的傳到子書言玉耳中。

“你看,那是蕭總的車。”一個聲音猶豫著道:“要不喊蕭總幫下忙?”

“不好吧。”另一個聲音更猶豫:“怎么好讓蕭總給我們修車。”

“不是修車。”開始的女聲道:“先看看怎么回事,也許是點小毛病呢,男人對車不是都了解的多一點,助人為樂,是種紳士風度啊。”

說著,似乎已經有腳步走了過來,子書言玉只得在被車窗被敲響之前打開了車門。

()走過來的,是個很年輕的姑娘,妝畫的很精致,里面穿著絲襪短裙,踩著高跟鞋,外面,套一件大衣,腰帶雖然只是松松的束著,可卻依然勾勒出玲瓏的曲線。

那姑娘一看卡宴開了車門,臉上先是堆起了笑,心里想好的話,卻在看見從車里出來的子書言玉時,整個表情都僵住了。

子書言玉先笑了笑:“抱歉,蕭凌然不在,我對車不太懂,可能幫不上你們的忙。”

那姑娘身后,是輛紅色的甲殼蟲,很適合單身的年輕女性,甲殼蟲旁邊,還站著個女孩子,也是一樣時尚的打扮,能將車停進這里的,應該都是遠然的員工,看來,是打算出去辦事的。

那姑娘看著子書言玉從車里出來,茫然了一下,第一個反應就是去看卡宴的車牌號碼,自語道:“這不是蕭總的車嗎?”

“是的。”子書言玉道:“不過蕭凌然不在,我開他的車出去辦事。”

“哦,哦。”那姑娘回過神來,忙道:“不好意思,我們還以為是蕭總。”

子書言玉笑了笑:“沒關系,我不會修車,不過你們要是趕著出去辦事,順路的話,我可以帶你們一截。”

這么看來,肯定是遠然的員工了,雖然子書言玉不太清楚這姑娘到底是什么職位,不過蕭凌然都那么大方的把車借給自己開了,給他的員工謀一點福利,這也沒有什么。

那姑娘頓時笑的眉眼都開了,卻道:“那多不好意思。”

“沒關系。”子書言玉笑道:“都是一個公司的,幫一點忙不算什么,你們要去哪里?”

“王府井。”姑娘道:“去商場談個事情,和商場領導約好了十點,可是車也不知怎么就突然壞了,這個點,怕是出去打不到車。”

“行,上車。”子書言玉爽快道:“我也要去一趟王府井,先送你們過去。”

那姑娘喜笑顏開的說了謝謝,喊上了同伴,便一起上了蕭凌然的車。

子書言玉此時很是慶幸自己的駕照不是蒙混過關的,雖然起步的時候還有些不太熟練,不過轉出了車庫,也就逐漸的得心應手起來。

兩個姑娘在車上開始還有些拘謹,后來便有一句沒有一句的和子書言玉搭了起來,子書言玉并不太喜歡和不熟悉的人聊天,不過也并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格,兩個姑娘都是市場部的,本身就屬于自來熟狂能侃的類型,不到半路,就已經聊的十分熟悉了。

對于子書言玉為什么能開著蕭凌然的車出門,兩位姑娘表示出極大的好奇,在扭捏了半天之后,終于期期艾艾的問了出來,子書言玉反而沒有什么好猶豫了,有什么說了什么,換來了兩人且驚且羨的眼神。

上班的高峰期已經過去了,這一路都很順暢,子書言玉將兩人送到商場門口,這才自己找地方去停車。

市場調研對子書言玉不是什么陌生的事情,她學得專業是珠寶設計,雖然也做過單純為了比賽而一味追求奢華個性的效果圖,可是卻從來都知道,要想讓自己的產品真正得進入市場,最重要得,還是了解市場得需求,更或者,可以引導市場得需求。

而畢竟絕大部分得消費群體,是消費不起那些頂尖得,奢華的不真實的產品的。

子書言玉是習慣隨身帶著本子和筆的,裝作消費者的樣子,一家家店的看了過去,將覺得有用的東西記在心里,出了店,便將款式品類,一一在本子上記錄下來。

這一逛便是大半天,子書言玉從最后一家店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很黑了,想著蕭凌然現在可能還在遠然等著她,急匆匆的往回趕。

卡宴的性能很好,在夜色中,悄然無聲的滑行。

雖然不是下班高峰的時間,可是路上還是難免有些堵,子書言玉到了遠然的時候,已經八點鐘了。黑漆漆的大里,只有幾個層還亮著燈。

轉進大,保安室里的保安眼尖的看見這熟悉的車子,忙不迭的放行。

這個時候地下停車室有些陰暗,子書言玉便將車停在大面前的廣場上,下了車。

大里雖然大部分的員工都下了班,可是一的大廳有值班人員,還是燈火通明的,子書言玉轉進電梯間,按了二十八。

蕭凌然幾乎是一個人便占了二十八一層,子書言玉走出電梯,便看見一個極其空曠的會客大廳,水晶吊燈,真皮沙發,養著五顏六色熱帶魚的巨大魚缸,踩上去舒適無比的地毯。

無言的嘆了口氣,她知道這大一層是一千六百平方,一個人一層,不嫌有些浪費嗎?

此時的大廳里,大燈已經關了,淡淡柔和的光芒從走廊一排的小燈上散出,將這么大的一個地方,籠罩的有些不真實。

老實說起來,子書言玉也曾經去過一些經理辦公室之類的地方,可是卻還從不曾見過哪個地方有這樣的奢華和鋪張。

左右看了下是,感覺在這地方,空曠的連呼吸聲都有些刺耳,便按耐下了喊一聲的念頭。

手機從口袋里掏出來,想了想還是沒打,蕭凌然今天將車子借給她出門,這善意的舉動,實在是讓她有些受寵若驚,這又耽誤了他吃飯,實在是很不好意思,蕭凌然是個忙人,這個時候,怕是正忙的昏天暗地,實在是不好打電話打擾。

子書言玉想著,便輕手輕腳的往里走。

要說這一層是蕭凌然一個人的辦公室,也不是很妥當,在子書言玉走進去幾步后,便看見一字排開的總經理助理辦公室,再往里,一扇紅木的大門半掩著,門里,透出隱隱的光亮來。

子書言玉看著門上掛著的牌子,走了過去,剛才路過那一排辦公室的時候,只見還有一間里面的燈是亮著的,也不知道是哪個可憐的助理,被工作狂的老板扯了下來,到現在也不能下班。

走到了門口,便聽見房間里有說話的聲音傳來,子書言玉的腳步頓了頓,有些意外。

怎么蕭凌然的助理,不是那個給自己送車鑰匙的小伙子鄧可嗎?可現在說話的,明顯是個女人的聲音。而且是個很年輕的女人聲音。

“蕭總……”女人的聲音有點撒嬌的意味:“這么晚了,我那份報告,您今天還看嗎?要不,我們一起去吃個飯,然后我給你詳細的說一說……”

子書言玉突然有些頭疼,伸手揉了揉眉心。

老實說,她不是沒有見過這樣的事情。以前待過幾家公司,雖然說自己從來沒有想過躋身進斗爭中心,可是沒有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一個辦公室里都是姐妹,老板不在的時候,難免八卦一下形形色色的情況。

比如誰誰又在搶一個什么職位,誰誰又給穿了小鞋。難免的,自然也有誰誰為什么能力不強職位提升的如此之快,誰誰和老板之間,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誰誰給老板發的消息,卻被老板娘看見……

潛規則這種規則,在如今這種殘酷的社會競爭下,浮華萬象中,漸漸的成了一些人青云直上的直通車。連那些五六十歲啤酒肚半禿頂的老板也成為了眾多年輕女子攀爬示好的對象,更何況是蕭凌然這樣財貌俱佳,前途不可限量的英俊男人。

站在辦公室門口,子書言玉有點為難,她的身份,實在是尷尬。默默轉身,當作什么都不知道,這不符合她的身份。沖進去抓奸抓雙,保護革命果實,似乎又沒有這個立場。

子書言玉無語了一下,轉身站在一旁的陰影中,給蕭凌然發了個短訊:“我在你辦公室門外,你需要我怎么做,我可以當作沒看見先回紫園,也可以英雄就美為你解圍。”

說完,子書言玉將手機調成震動,心里數著,一,二,三。

叮咚一聲,只是隔著一扇沒有關上的門,子書言玉清楚的聽見蕭凌然的短訊聲音響了起來,那女聲短暫的停頓后,嬌嗔道:“誰這么晚了還打擾蕭總啊,

難道是蕭總的未婚妻?蕭總,我可是見過那個子書言玉的,那樣嬌滴滴的千金大小姐,可不適合你?”

“是嗎?”蕭凌然不動聲色:“何以見得?”

那女人笑了笑,聲音更加甜膩:“您蕭總是什么人,像您這樣的成熟男人,需要的是一個可以成為你左膀右臂的賢內助,可以為你出謀劃策,并肩作戰,一起拓展事業。而不是像子書言玉那樣,嬌滴滴的大小姐,什么都不會,什么都不能做,試想一下,在你忙的焦頭爛額的時候,她不但不能為你分擔,去很可能用一些不痛不癢的事情,讓你要多分一份心,那是多么煩人的一件事情。”

蕭凌然沉默了一下,道:“說的也是”

子書言玉聽到這,覺得自己似乎應該先回避了,卻沒想到手機一震,低頭看屏幕上,赫然多了一行字,英雄請上場。

沒想到蕭凌然還有這么幽默的時候,子書言玉又再看了一遍,確認自己沒有理解錯她的意思,這才勾了勾唇角,伸手推門。

()“凌然。”子書言玉故意放開了聲音,伸手便推開了門。

門里面,便是蕭凌然寬敞的讓子書言玉覺得實在是浪費的辦公室。

不過無暇過多的欣賞蕭凌然辦公室里得自然風景,子書言玉一推開門,便看見了房間里不太和諧得一幕人文景觀。

蕭凌然坐在他寬大得辦公桌后,桌上,擺著一份攤開的文件。

這都很正常,不正常的是,蕭凌然身邊,還站了個千嬌百媚的女人。

不超過二十五的年紀,穿著極短的裙子,大波浪,脂粉抹的很到位,既精致也不顯得過份,可是子書言玉看了看自己身上暖和的外套,再看看女人身上單薄的一層輕紗衣裙和低的不能再低的v領,就算是遠然大廈里是開著中央空調四季溫度適中的,這女人,也不必穿的那么少。

好在蕭凌然是衣裝整齊的,雖然沒有打領帶,可是襯衫筆挺,只解開了最上面的一顆扣子,和早上出門一樣,完全沒有被蹂躪過的樣子。

那女人的身子,本來已經扭成了s型的緊緊挨在蕭凌然身邊了,一聽見門外響起的動靜,被嚇了一下,忙直起了身子。

然后子書言玉便看似不經意的推了門進來。

蕭凌然站了起來:“言玉,你來了?”

“沒有打擾你?”子書言玉笑瞇瞇的走過來,路過了大波浪的美女身邊,再不著痕跡又強勢的蕭凌然身邊站了站,將波濤澎湃的姑娘往外擠了擠。

“林助理正在跟我匯報工作。”蕭凌然正色道。完全不象是一個被抓到奸情的老公。

子書言玉轉臉看了一眼那林助理,那大波浪美女的胸前,顫巍巍的掛著個工作牌,林嘉怡,總經理助理。

蕭凌然的助理還真多,不知道這個才色俱佳的林助理,負責不負責他的私生活呢?

子書言玉邪惡又八卦的想著,人卻往后面退了一點:“你們在忙工作啊,那你們繼續,我在一邊等著就好了。”

蕭凌然好心道:“對了,林助理,給你介紹一下,她就是我的未婚妻,子書言玉。”

林嘉怡笑的訕訕:“子書小姐,您好。”

蕭凌然是老板,那么子書言玉,就是暫時未來的老板娘,雖然說在蕭凌然面前,林嘉怡可以分析的頭頭是道,在心里,她也許真的瞧不起這樣只能當花瓶的擺設,可是當著子書言玉的面,她還沒有強悍到連戲都不演一下的地步。

畢竟不管怎么樣,子書言玉是蕭凌然名正言順的未婚妻,又有玉氏做為她的后盾,

子書言玉笑了笑,又往邊上讓了讓,好心道:“林助理,你穿的那么少,是不是很怕熱。”

子書言玉這話,語氣雖然十分的溫和,笑容也是春風怡人,可是話語中的內容,卻怎么都讓人覺的是不安好心。

林嘉怡雖然心里將這個出現的非常不是時候的子書言玉罵了個狗血淋頭,可是臉上卻還是不得不笑著道:“是啊,我一向都怕熱。”

本來緊包著迷人身段緊身的衣裙,現在穿在身上,怎么都覺得有些難過,衣領是特意拉低了一些,并不過分的暴露,卻也能看見內里隱隱得黑色蕾絲暗花花邊。塑形很好得內衣擠出完美深邃的陰影,像只誘惑的手指輕點。

林嘉怡這一身得打扮,不可謂不完美不性感,配上本就絕好得身材和臉蛋,只覺得但凡是個男人,也沒有能左懷不亂的道理。

可這一身打扮落在一個女人眼里,又在一對準夫妻的眼里,那就尷尬的不行了。

子書言玉也沒有什么特別的表示,轉身坐到了一旁的沙發上,伸手把茶幾上的遙控器抓在手里,滴滴滴的一通按,眼見著溫度上的顯示從二十六度一直降到了十八度,還颼颼的吹起了冷風,這才從茶幾上拿過幾本雜志,非常悠閑道:“這下不熱了,你們慢慢聊,我不急的。”

林嘉怡站的位置十分的不好,她本來的個子便高,又穿著高跟鞋,站在桌子的側面,正好是空調出風口的位置,本來可以彎著腰用最完美的姿態和蕭凌然說話,可如今子書言玉就坐在一邊,自然的,便只能站直了身體,一本正經的回報工作。

珠寶行業如今只是遠然剛開始涉及的一個領域,所以雖然花費了很多心思,卻不可能占用蕭凌然所有的時間,所以如今林嘉怡向他匯報的事情,子書言玉基本上聽不太懂。

不過聽不懂沒有關系,子書言玉的眼睛看似盯著手里的雜志,實則看著林嘉怡背后的長發飄飄,那一頭及腰的波浪長發在空調強力冷風的吹拂下,飄逸自然,加上玲瓏有致的身材線條,實在是讓人賞心悅目。

子書言玉瞇起了眼想,像林嘉怡這樣的白領,應該是既有購買力,又有購買需要,不知道她會中意什么樣的款式,是更看重品牌,還是更看中價格?

子書言玉腦中,轉過一系列跟市場和品牌息息相關的問題,卻不期然的,聽見一聲不那么優美的噴嚏聲。

不由的愣了一下,隨即聽蕭凌然道:“林助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能舒服嗎,穿著聊勝于無的輕紗吹著冷氣,鏤空的背上,只覺得寒毛都豎了起來,控制不住的,全身起了層栗粒。

子書言玉起了身,忍著笑道:“凌然,你看林助理都不太舒服了,你還拉著人家加班,怎么一點兒都不懂憐香惜玉?員工都累垮了,誰給你賺錢?如果不是很重要今天晚上就要決定下來的事情,明天再說也不遲啊。”

“是啊。”蕭凌然順著道:”如果林助理不舒服的話,就趕緊回去休息,計劃書放在這里,明天我會看的。”

林嘉怡還想硬撐著優美的風度,可是鼻子一癢,忍不住一個噴嚏打了出來。

子書言玉好心的遞了張紙巾過去,笑模笑樣的道:“林助理,怎么感冒了,一定是著涼了,現在是秋天了,雖然房間里暖和,也不能這么穿,不管是凍著了還是出事了,都不太好不是?”

那一句出事了,說的輕描淡寫飄忽飄忽,聽的林嘉怡心里顫巍巍的。

子書言玉雖然是個嬌滴滴的樣子,可是個子還真不矮,雖然穿的是平底鞋,卻還是不怎么費力的就搭上了林嘉怡的肩膀。

微微的用力,便把人往外推,一邊道:“林助理,下次來找蕭總的時候,記得多穿一點,因為從現在開始,我就在遠然上班了,所以我會不定時不定期的出現在這個辦公室里。雖然我既沒有能力又什么都不會做,可是我畢竟還是蕭總的未婚妻,我再大度,也有個底線,總是讓我看見這樣的事情,對你對我對蕭總,都不好不是?”

說話間,不知不覺的,林嘉怡被推到了門外,辦公室的門,啪的一聲關上了。

子書言玉拍了拍手,走回來。

蕭凌然還是安穩不動的坐在書桌后,兩手交握在身前,看著子書言玉。

子書言玉挑了挑眉,勾起唇角:“美人沒有受驚?”

子書言玉的樣子,頗有些調侃玩笑,蕭凌然定定的看了她半響,道:“你來得,很是時候。”

“怎么?”子書言玉一屁股坐在蕭凌然對面:“你要是誓死不從,她還真能把你吃了?”

蕭凌然怎么看也不象是那么好說話的人,如果真的看不上眼對方的這種行為,子書言玉不相信他拉不下臉說不出拒絕的話。

“她是我大學老師的女兒。”蕭凌然微微的皺了皺眉:“我很敬重那位老師,而他的女兒,也確實很能干。”

子書言玉哦了一聲,不由的道:“就算是有關系,能坐上這個位置,我也覺得她應該很能干。又能干,長得也夠漂亮,你為什么不喜歡她?”

“能干的女人很多,漂亮的女人也很多。”蕭凌然道:“喜歡不喜歡,與這個無關。但因為她父親的緣故,我不想讓她太難堪,我覺得你是一個理智而懂得分寸的人,由你來中止這一場鬧劇,再是完美不過。”

子書言玉恍然的哦了一聲,笑笑:“蕭凌然,我突然覺得,你身邊這個位置,再沒有比我更合適的人了。”

“為什么?”蕭凌然起了身,開始收拾文件準備回家。他對子書言玉,本來是沒有任何好感的,可是從醫院里那一幕過后,到今天早上子書言玉和聲順氣的聽從夏倏遠的各種安排,他有些覺得這個大小姐奮發向上的表現,也不是那么假。也就多了幾分和她說話的興趣。

“因為我對你沒興趣。”子書言玉坦言:“關心則亂,如果我真的是你的未婚妻,你指望我剛才能那么溫文爾雅,風度翩翩?”

子書言玉聳了聳肩:“我雖然不能準確的想到我會做什么,但是我對于保護自己的所有物,一向不遺余力。對于外來侵略勢力,絕對是一竿子打死不留情面得。”

就像是徐欣然和徐蘭鳳,在子書言玉看來,那都是她的人,是護得了要護,護不了也要護得。

蕭凌然笑了笑,是的,現在的他,身邊就需要一個這樣的人,完美的扮演好一個未婚妻的角色,適中保持溫文有禮的一面,哪怕是看見另一個女人在他的床上,也能笑著從容面對。

至于溫文爾雅的原因,就算是像子書言玉所說的,是因為無心,那也無妨。

時間有些遲了,蕭凌然心情不知道為什么變得十分的好,打電話通知林叔一聲,帶著子書言玉出去吃了一頓。

雖然說子書言玉不太嘗的出八二年的紅酒和二零零二年的紅酒有什么不一樣,可是想著日后和蕭凌然的相處還會有些日子,關系和諧兩人心里都痛快些,也不好拂他的好意,便欣然赴約。

從來沒有去過的餐廳,一頓飯吃了三個小時,帶著微微醉意的回到紫園的時候,只有林福還沒有睡,看著相偕下車的兩人,笑的瞇了眼。

實在沒有精神再開電腦,子書言玉也想著自己是寫過市場調研的,而且相隔的時間還不太長,今天記下來的那些數據,只要匯總分析一下就可以,應該不會花太多的時間,便也就安心的睡了。

第二天鬧鐘響了兩遍,子書言玉才睜開眼睛,本想著干脆在家里寫就好,可是腦中卻不知道怎么的想到昨天在設計部看到的那一書柜一書柜的書,覺得還是去公司寫,還有那么多資料可以參考。

于是閉著眼睛起床刷牙洗臉,更加和睦的和蕭凌然一桌吃了早飯,還聊了幾句,一起上班。

早上依舊是堵的厲害,到了遠然的時候,離九點已經差不了幾分鐘,地下車庫要繞過正門轉到大背后,再從負一經過一上。

子書言玉眼看著時間有點來不及,雖然不用打卡,還是習慣性的不想遲到,忙拍了拍蕭凌然道:“把我放在門口就好,我從前門上去。”

“好。”蕭凌然應了一聲,將車子緩緩的停在大門口,讓子書言玉先下了車。

子書言玉進了大門,熟門熟路的往設計部去,經過前臺的時候,也不知怎么的,覺得前臺接待處的小姐,看著她笑了一下。

子書言玉沒有多想,只以為是尋常的打招呼,便也笑了笑,轉身進了電梯。

叮的一聲響,電梯門剛剛合上,前臺穿著制服的三個接待小姐,便咬起了耳朵。

“我剛才看她從蕭總的卡宴上下來的,一定沒錯就是她。”

“不象啊,長的挺清純的樣子。”

“這女人肯定有問題,你們想啊,蕭總的訂婚宴,我們沒有資格參加也就算了,怎么公司的高層一個都沒請,聽我一個做記者的朋友說啊,婚宴上還鬧了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呢,不過玉氏和遠然都是財大氣粗,壓了下來,沒有媒體敢報道罷了。”。

()子書言玉沒聽見幾個人背后咬耳朵的聲音,心里盤算著該從哪幾個方面來改善一下前面的那份市場調研。

已經是上班時間了,推開設計部的大門,立刻聞到里面飄出淡淡的咖啡香味。

夏倏遠的房間門是關著的,茶水間里,三兩個同事正端著咖啡說笑。

子書言玉推門的聲音不大,走進去一步,正聽著那邊斷斷續續的傳來聊天的聲音,只聽到什么不知道有過幾個什么的話,本來也沒有打算偷聽別人說什么,再往前走了一步,便聽見側面突然傳來聲音:“哎呀,你來啦。”

子書言玉嚇了一跳,一轉身,卻看有人正從外面進來,手里拿著一疊文件。

依稀記得,是昨天來報道的時候,幾個設計師中的一個,子書言玉笑了笑:“你好。”

這邊說話聲音一起,茶水間里馬上靜了下來,嘩啦啦的,茶水間里一下子走出來四個人,有男有女。

子書言玉也知道,和其他部門的嚴謹比起來,設計部是一個相對自由的地方,大抵是因為設計師本來就是一個崇尚自由的職業,需要靈感不能禁錮。

一大早的上班,喝喝咖啡聊聊八卦,這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子書言玉可不想讓一個辦公室的同事都覺得她是上面派來監督的,從善如流的笑了笑:“大家早上好。”

“早上好,好……”眾人七嘴八舌的應了,有些臉色頗為不自然,端著手里的咖啡,紛紛的回了自己的位子。

子書言玉只當是畢竟自己的身份,沒辦法讓大家一下子覺得完全不用防備,也就不多說什么,放下東西,從書架上找了些書,在自己的位子上老實的打報告。

跟同事搞好關系,這自然是應該的,可是子書言玉也知道這不是急于一時能做到的事情,再說了,也曾經在其他的公司待過,有些規則她也明白。

怎么樣才能被人接納,如果你只是一味的好脾氣好商量,那就算是被接納也是一個注定要被欺負看不起的。只有自己穩住了根基,再從善如流,這才能用一種最好的姿態融入群體。

現在對子書言玉最重要的,是怎么得到夏倏遠的認可,這個有性格有原則的男人,若是真的覺得自己一無是處,那么哪怕是蕭凌然的強壓,估計也不可能讓他低頭。

再者了,夏倏遠不是隨隨便便的一個管理人員,遠然請到他坐鎮,怕是也花了大代價,根本是不可能為了自己和他翻臉的。就算是蕭凌然拉不下這臉,她也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辦公室里來了新的同事,總是讓人新奇的事情。如果這個新的同事,又和大老板有點什么關系,那更是會成為最好的話題。

子書言玉對大家的好奇和私下的議論,表示非常的理解,所以在進出之間,對那些小聲的嘀咕和眼神,也就選擇了忽略不見。

十一點多的時候,辦公室的門敲響了一下,外面一個姑娘探了頭進來。

“請問夏總監在不在?”一個清脆又熟悉的聲音響起。

子書言玉抬起頭來一看,竟然是昨天在停車場遇到的一個姑娘。好像是市場部的,叫陳麗君。

子書言玉身邊一個位子的人站了起來,看來是夏倏遠不在的時候,可以說話負責的人:“夏總監出差去了,你有

“夏總監出差了”陳麗君應了聲,道:“沒事沒事,是行政部門修改了一些公司的規章制度,我正好要下去,就順便給你們部門帶來。夏總監不在,我丟給你們也行。”

“好的,那就給我。”那人應了,接了過來。

陳麗君笑了笑,正要走,卻是眼睛一亮:“言玉?”

子書言玉笑了笑,這姑娘熱情的很,自來熟,昨天大半個小時在車上,已經和她之間親密的很了。

“你也天天來上班啊?”陳麗君走到子書言玉桌邊,看著她一桌子堆著的書和打開的文檔,嘆道。

子書言玉無語了一下,道:“我還是試用期呢,怎么能不來上班?”

陳麗君哦哦了兩聲,一副明白明白的樣子,突然的看了看手表,道:“中午我請你吃飯。謝謝你昨天帶了我們一段,要不然的話,我們一定會遲到挨罵的。”

“啊?”子書言玉愣了一下,直覺道:“不用了。”

陳麗君又再哦了一聲,調侃笑道:“我懂了,是不是中午要和蕭總一起吃飯啊?”

“不是。”子書言玉無奈道:“事情還沒忙完呢……”

“再忙也不耽誤中午這一會兒啊。”陳麗君笑道:“就這么說了,中午我來找你。”

來不及再拒絕,子書言玉看著陳麗君風風火火的跑了出去,搖頭笑了笑。

現在已經是十一點了,沒有過一會兒,陳麗君的身影就出現在門口,跟辦公室里的人打了招呼,笑瞇瞇的拉了子書言玉就往外走。

“還沒去過公司的食堂?”陳麗君笑著,拉著子書言玉上了電梯,現在已經到了吃飯高峰,一個電梯里的人,都是到食堂的,子書言玉其實也是習慣了這種生活的,可是站在人群中,卻也不知道是自己多心的錯覺,還是發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總覺得旁人看她的眼光,是那種想保持一本正經,可又不由自主的帶了點怪異。

食堂在中間,不上不下的二十五,整整的一層,大大小小的廳隔開各種區域,陳麗君問了子書言玉喜歡吃什么,兩人便一人端了一盤自助餐找了個空的位子。

遠然這樣的公司,員工伙食自然是不差的,員工都有飯卡,公司固定每個月打錢進去,反倒是子書言玉這樣的試用期零時工,什么都沒有。

陳麗君是個能言善辯的姑娘,雖然子書言玉說的并不多,可是一頓飯還是吃的熱烈。

子書言玉估計他們中飯的規定時間是一個小時,吃了一會兒,便看著陳麗君不時的看表,到了十二點四十,陸陸續續的,飯廳里的人便開始離開。

陳麗君不催子書言玉,只覺得她是大戶人家的,想來還從沒有在這種環境里吃過飯,已經夠不容易了,總不能說沒吃好,還不讓別人吃飽。

倒是子書言玉其實是習慣了速戰速決的,細嚼慢咽不是不想,只是從來沒有那個時間,吃的差不多了,看了看時間,道:“下午幾點上班,是不是快了。”

陳麗君笑了笑,道:“一點半,吃晚飯再休息一下,剛剛好。”

“恩,那我們走。”子書言玉應著,站起身。

上班是很累的,特別是像陳麗君這樣怕是還要常在外面跑的外勤,中午就那么點時間,可不能拖著人家不放,更何況自己的報告也只寫了一半,夏倏遠給她定的時間,可是明天,今天就算是熬夜,這也必須趕出來的。

陳麗君應了,眼睛突然一亮,道:“對了,我的辦公室在十九,你跟我去一下,我上次回家,從家里帶了茶葉,是我自家種的哦,我家里是種茶的……剛出來的新茶,比外面多貴的都好……”

陳麗君絮絮叨叨的,也不管子書言玉答應不答應,拖了她就走。

子書言玉沒有和人那么接近的經驗,往常在公司的時候,更是沒有什么人這么熱情的對她,看著眉眼都是笑的女孩,有些不忍拒絕。就算她是因為自己的身份才這么熱情,那又怎么樣呢,也不必把每一顆心都想得那么不堪。

子書言玉被陳麗君拉著到了她的辦公室,也是如同設計部一樣的房間,不過沒有沙發,最里面,還是一個單獨的辦公室,外面,是一個一個的格子間。

陳麗君拉著子書言玉到了自己的位置,便彎腰在柜子里翻箱倒柜的找東西。

剛才翻了些什么上來,里間辦公室的門一開,一股香味從單間的辦公室飄了出來。

“陳麗君。”一個子書言玉一點兒也不陌生的聲音道:“去把這個復印一下,再把這個……”

話堵在喉嚨里,子書言玉有些郁悶的看著踩著高跟,長發飄飄的林嘉怡,只能說,今天她穿的,總算比昨天多了。

“林主管。”陳麗君哪里知道昨天發生的事情,見自己領導來了,忙站直了身子。

林嘉怡看了眼子書言玉,頗為不自然道:“這不是子書小姐嗎?”

子書言玉只是笑了笑,沒有答她的話,卻對陳麗君道:“你有工作要忙,我先走了。”

“子書小姐是去總經理辦公室嗎?”林嘉怡的聲音涼涼的,聽不出來什么意思:“能幫我把這份文件帶去嗎?看到子書小姐,我突然覺得我不太適合去蕭總辦公室了。”

這女人看來昨晚上回去,是越想越不痛快啊,子書言玉瞇了瞇眼,也笑道:“抱歉,我現在不去蕭總辦公室。還有,只要是上班時間,稍微多穿一點,我想,總裁辦公室,是對每個人開放的,怎么會有不適合的說法呢?”。

()子書言玉是總經理未婚妻,林嘉怡是公司領導階層,雖然陳麗君不知道這兩人能有什么舊恩怨,可是卻也知道,這兩個人不管有什么矛盾,也不是自己能插手的。

被子書言玉冷冷的一堵,林嘉怡臉色沉了沉,帶著嘲笑的口氣道:“為什么子書小姐不上去找蕭總呢?難道說,鬧什么矛盾了?”

子書言玉有些莫名其妙得,皺了眉看了一眼林嘉怡,道:“我跟凌然得事情,就不勞你費心了。”

說完,子書言玉道:“小陳,我先回去了。你忙。”

陳麗君連忙得點頭,還沒開口說話,卻聽林嘉怡道:“陳麗君,你把這些文件處理一下,這個復印,這些碎掉,辦公室的碎紙機壞了,去找別的辦公室先用一下,在把這些送到十,這個送到十八……”

子書言玉才往外走了幾步,便已經聽著林嘉怡說了一串,而陳麗君只有不停的應好的份。

心里有些不忍,轉了回來,道:“小陳,十八的東西我幫你帶下去,還有要碎的,我們辦公室有碎紙機,也給我好了。”

“啊。”陳麗君一楞,道:“這怎么好意思?”

“沒事。”子書言玉道:“只是順便,不麻煩的。”

林嘉怡眼中精光一閃,接了話道:“既然子書小姐愿意幫忙,那就多謝了。”

說著,從桌上拿起兩個文件袋,一紅一籃,分別放在子書言玉左右手上:“紅的交給十八采批部,藍的碎掉,這雖然是公司內部的文件,不過我想,對子書小姐來說,公司應該沒有什么是需要保密的。”

子書言玉沒有多說,跟這樣的女人太費唇舌,是件麻煩的事情。對她來說,怎么樣的打擊才是最重的,怎么樣的輕視才是真正的不屑,不是對她冷嘲熱諷,而是姿態萬千的挽著蕭凌然的胳膊,輕飄飄的走過,回頭看她輕輕一笑。

我不跟你多說,是因為我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跟你說話,平白的沒了自己的身份。

子書言玉接了兩個文件袋,說了句不客氣,轉身便走。

下了,把紅色的文件袋交到了采批部的辦公室,子書言玉便回了設計部,設計部的辦公室比旁間都要大些,角落一排,擺著打印機,碎紙機。

子書言玉在以前的公司,雖然應聘的是珠寶設計,其實公司小,又是新人,還不是什么活兒都做,這些辦公用品操作的都是熟練之極的,雖然型號品牌有些微差別,可是大體都一樣。

按了開關,子書言玉將藍色文件袋里的十來張紙都抽了出來,也沒有多看,便塞進了碎紙機。

這個畢竟是遠然的內部文件,雖然說她看了確實也沒有什么,可還是不看的好。

嘩嘩的機器運行聲中,一張張的紙被推了進去,隨著出來的,是細細的比粉末大不了多少的紙屑,這碎紙機的功能,還是挺好的。“

幾分鐘便把文件袋里的東西都碎成了屑,子書言玉關了機器,回到位子上,重新自己才開頭沒寫多少的調研報告。

其實,也就是將自己記在本子上的東西整理一下,再敲到電腦上去。在一家家逛店的時候,子書言玉雖然只是草草的在筆記本上寫了幾句,不過卻也大體上將要表達的意思寫了下來。

坐在電腦前,子書言玉便又安靜了下來,用陳麗君送的茶葉泡了杯茶,果然是清香怡人,手指敲打在鍵盤上,滴滴答答的,發出讓人安心的聲音。

寫完一個段落,子書言玉又再看了一遍,滿意的輕輕舒了口氣,正扭了扭腰準備下一個段落,手機鈴聲突然的響了起來,子書言玉嚇了一跳,拿出來一看,是個陌生的電話號碼。

接了電話放在耳邊,子書言玉剛喂了一聲,便聽見蕭凌然的聲音帶著一絲壓抑的怒氣,道:“子書言玉,到我辦公室來。”

這個點,找自己干什么?子書言玉疑惑了一下:“有什么事”

話沒說完,電話那邊傳來了一陣,盲音,子書言玉愣了愣,覺得自己如果沒有聽錯的話,蕭凌然似乎是摔了電話的,這又出什么事情了?

不過只是遲疑了一下,子書言玉便起了身,將電腦上的東西保存了一下,往外走。

第二次到蕭凌然大的讓人感嘆的辦公室,只是不同的是,現在不是晚上,二十八上,也不是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但是子書言玉所能看見的人,都正用一種非常奇怪的眼神看著她。

子書言玉心里不由的犯了嘀咕,徑直往里走去,好歹算是看見一個自己認識的人。

鄧可正從蕭凌然的辦公室出來,看見子書言玉之后,臉上的神色明顯的僵陰了一下。

“蕭總在嗎?”子書言玉自然問道。

鄧可點了點頭,勉強露出個不那么好看的笑容。

子書言玉心里更是疑惑,卻也不再多想,伸手推了門,便看見蕭凌然還坐在昨天的位置上,不知道是聽見門的響動,還是聽見了她說話的聲音,抬起頭來,目光正和她對上。

蕭凌然的臉色陰沉的怕人,薄唇緊抿,似乎在壓抑著什么。

進了門,子書言玉便走了過去,道:“凌然,你找我干什么?”

蕭凌然的唇抿的更緊,臉色更沉,眼睛盯著她,道:“子書言玉,我希望你能夠檢點一點。”

子書言玉愣了愣,不由得道:”蕭凌然,你這是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蕭凌然冷哼了一聲,從抽屜里拿出幾張照片,啪的一聲摔在了桌子上。

子書言玉有些茫然,將照片拿起來一看,不由得愣住了。

幾張七寸的彩色照片,照片上是一男一女,照片的背景有的是在室內的沙發,有的,是在野外的公園,兩人或相對而笑,或牽手相依,說不盡濃情蜜意的樣子。

照片上的男人,赫然正是許殊。而照片上的女子,也就是現在的這個身體的主人。

()“這是許殊和子……我的照片?”子書言玉愣了一下,差點沒反應過來。

在她的意識里,這是子書言玉和許殊的合照,可是話說到一半,猛的一頓,現在自己就是子書言玉,也就是說,這是許殊和自己的合照,那么拿在蕭凌然手里,這是怎么意思。

照片上,許殊的笑容溫柔沉醉,眼睛沒有看鏡頭,卻是若有若無的看著子書言玉,那眸中暖意能讓人的心都陶醉。

可是這笑容看在子書言玉眼里,卻只是心碎。

這樣的笑容,在那個青春飛揚,自以為濃情蜜意的時候,他也曾見過。

平靜了這些天的心,又有種鈍鈍的微痛,子書言玉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伸手按在胸口,努力想著方天的話,讓自己平靜下來。

“你那是什么表情?”蕭凌然看了子書言玉的表情,明顯的是心痛是不舍,心里不由得更加不快,本來就沉著的臉,又黑了幾分。

子書言玉閉了閉眼,讓自己平靜一些,壓抑著道:“你喊我來,就是看這個照片?”

蕭凌然見子書言玉似乎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所在,有些意外,意外之后,卻是更重的怒氣。

“子書言玉。”蕭凌然冷道:“你難道不應該對我解釋些什么嗎?”

“解釋什么?”子書言玉不答反問:“蕭凌然,你這照片,哪里來的?”

“解釋什么?”蕭凌然只覺得心中一陣怒火上涌,手按上桌子上的照片,手背上青筋直跳:“子書言玉,你已經和我訂婚了,你現在是我的未婚妻,可是你和別的男人的照片,卻公然的,大咧咧的出現在公司的消息欄上,難道你不應該像我解釋一下,這是為什么?”

說著,蕭凌然將照片從桌上拿起,又再重重的扔下:“你和許殊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公司現在傳的沸沸揚揚,子書言玉,你不要臉,我還要。你不要臉,你有沒有想過玉氏還要?你以前有過男朋友,這沒有什么,反正是做戲,我不指望你是冰清玉潔的,不過如果因為這事情影響到公司的形象,我想,子書言亦那里,你也很難交差?”

子書言玉一愣,道:“你說這些照片,是出現在一的公告欄里的?”

“那你以為呢?”蕭凌然的聲音壓得低低的,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難道你覺得我會無聊到,使什么手段去弄你和許殊的合照?”

看著蕭凌然的樣子,子書言玉心里亂的很,照片上的兩人,一個是那么的熟悉,一個會越來越熟悉,可是那兩人在一起,笑的越燦爛,卻是越刺眼。

輕輕的呼了口氣,垂了眼簾:“我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蕭凌然斜睨了子書言玉:“一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打發了?”

子書言玉抬起臉來,定定的望著蕭凌然,半響,突然的將他桌上的座機拽了過來。

蕭凌然愣了一下,子書言玉已經按下了免提,又再熟悉的撥了一串號碼。

嘟嘟的聲音響了兩下,電話那頭便有人接了,一聲低低帶著磁性的“喂……”讓子書言玉的心一揪。

“是我。”出了口的聲音,去是冷冷的沒有溫度。

電話那邊頓了頓,隨即是驚喜的語調:“言玉,是言玉嗎?”

蕭凌然狐疑的看了一眼子書言玉,不明白她這是什么意思,不過沒有說話,站在一邊靜靜的聽著。

“是我。”子書言玉開門見山道:“許殊,照片,是不是你寄的?”

“照片?”許殊在那邊頓了頓,有些茫然道:“什么照片?”

“以前我和你的一些合照。”子書言玉道:“今天在遠然的公告欄上,有人貼了我和你的合照,是不是你做的?那些照片,除了你,還有什么人有?”

“言玉,你覺得我用我們以前的照片要挾你,還是,想壞了你的名聲?”許殊的聲音里,竟然有些委屈:“言玉,在你心里,我就是那樣的人?”

若這話實在數日之前,子書言玉真的是什么樣的內容都信了,就算是說白天出月亮,晚上有太陽,她也都信了,可是現在,卻是對那個男人沒有一點感覺。

“許殊。”子書言玉冷冷的道:“你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你自己應該比我清楚。”

“徐欣然到底對你說什么了?”許殊急道:“言玉,我不知道你和她的關系多好,可是我一直沒有告訴過你,其實她一直都喜歡我,但是我對她并沒有感覺,所以一直都沒有理會她,她一定是因愛成很,所以才……”

“夠了。”子書言玉實在是聽不下去許殊的話,要不是因為自己是對真相了解的最清楚的那個人,聽著他急切而帶了委屈的解釋,也許真的,會動搖也說不定。

“夠了。”子書言玉心中涌上濃濃的倦意,伸手按在掛機鍵上,一字一字道:“許殊,不要把我想的那么蠢,也不要把我想的那么有利用價值,我現在只想開始新的生活,如果你非要糾纏到底的話,你就會知道,我比你想象的,還要恨你。”

如果許殊覺得他失去了子書言玉,失去了一步登天的機會,那自己現在,又有什么好在乎的,除了還守在醫院的徐蘭鳳,她一無所有。

說完,子書言玉按了掛機,兩手撐住桌子支撐自己的體重,看著蕭凌然。

她無愧與蕭凌然,她想,子書言玉也是無愧與蕭凌然的。他們兩人之間又不是什么親密情人,不存在背叛與否的問題,蕭凌然現在是昂首挺胸的質問她,可誰知道哪一天,會不會有什么女人哭著鬧著找上了門,帶著孩子要求負責任呢?

“這就是我給你的解釋。”子書言玉道:“我和許殊,以前是有過一段感情,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既然和你訂婚,不管是真是假,也會守住自己的承諾。我不知道這件事情是誰做的,如果你覺得非常的不痛快,我建議報警。”

蕭凌然瞇著眼睛看子書言玉,倒是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類似被抓奸的子書言玉,還能有這樣的鎮定。

可是她眼中剛才的神色,對許殊,卻分明是有著什么激烈的情緒。

“子書言玉?”蕭凌然涼涼道:“你,真的能忘了許殊?”

緩緩地音調讓子書言玉心中輕輕地顫了顫,還沒說話,卻聽急促的腳步傳來,一個熟悉的女聲有些氣急敗壞的道:“蕭總呢,我要見蕭總。”。

()“誰在外面?”蕭凌然心情本就極差,一聽外面有人在吵,更是火大,頗不耐煩的道。

“是林助理。”鄧可有些緊張的道“林助理可能有什么急事。”

門是關著的,雖然蕭凌然問了話,鄧可也只是在外面回答,沒有敢推門進來。

蕭凌然的脾氣雖然不那么好,可是在公司里,還是極為自律的,鄧可跟了他幾年,還沒怎么見過他失控的樣子。可是就剛才的觀察,蕭凌然雖然沒有說什么,可是心情必然是非常的糟糕。不過也能想象,一個像他這樣的男人,疑似帶了綠帽子,而且還是被廣而告之戴了綠帽子,現在能夠如此鎮定,是在已經很不容易了。

而他若是林嘉怡,就絕不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個地方,他若不是實在找不到理由,早就能躲多遠躲多遠了。

可林嘉怡的到來,卻是恰恰相反。

沒聽見蕭凌然辦公室里有動靜,林嘉怡又再敲了敲門:“蕭總,我有事情找你。”

蕭凌然深深呼出口氣,平穩一些氣息的道:“進來。”

再是生氣,也要分清公私,公司事務,還是要處理的。

林嘉怡幾乎是有些迫不及待的,一聽到蕭凌然說進來,伸手就推開了門。

她似乎有些意外子書言玉也在房里,不過只是楞個一愣,便又恢復了神色。

蕭凌然隨意的伸手從桌上拿起一份文件壓住桌上的照片,沉著臉看林嘉怡:“有什么事情?”

林嘉怡看了眼子書言玉,似在猶豫,然后下定了決心,道:“子書小姐,我不知道昨晚的事情,你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所以看我不順眼。不過再怎么樣也好,你有什么事情,盡可以直接說出來,何必做這種事情?”

子書言玉只能茫然:“我做什么事情了?”

今天真是倒霉,這不知不覺得惹了蕭凌然,這難道又怎么惹了這個女人。蕭凌然可以怒氣沖沖的來找她算賬,怎么這女人,也可以找自己興師問罪了?

“子書小姐,你何必裝無辜。”林嘉怡手中的一份文件,啪的一聲摔在桌子上。

那文件袋子書言玉很熟悉,是剛才交給十八采批部得那個紅色的文件袋。

子書言玉還是不知道這發生了什么事情,不由得道:“怎么了?這不是剛才我交給采批部門的文件嗎?我可沒有動里面的東西。”

“你是沒動里面的東西。”林嘉怡的眼睛盯著子書言玉,有些惡狠狠地味道:“可你把要碎掉的文件交給了采批部,把這個季度剛剛最好的預算報表送進了碎紙機。”

子書言玉一愣:“你胡說什么,不是你自己說的,紅色的交給十八采批部,藍的碎掉。”

“胡說。”林嘉怡厲聲道:“我明明說的是藍的送到采批部,紅色的碎掉。”

子書言玉雖然萬萬沒有料到一時好心舉手之勞的幫了個忙,會出現這樣的一幕,可是她卻也不傻,更不會懷疑自己當時清清楚楚的會弄反林嘉怡的意思。

這林嘉怡,看來是有心找麻煩來的。

第一天上班,子書言玉今天的心情,其實是很好的,而且覺得未來已經一片光明的在自己面前展開了,直到剛才蕭凌然找到她。

剛才和許殊打過電話,子書言玉的心情本就是極差,再對著蕭凌然一副陰沉著的表情,心里更不痛快。此時看著林嘉怡一副挑釁的樣子,咄咄逼人的表情,實在是連一點調侃的心情都沒有。

子書言玉吸了口,壓抑著自己想要一杯水潑到這個女人臉上的沖動,硬硬的道:“林嘉怡,你明明告訴我,紅色的交給采批部,藍的碎掉,我不管你是說錯了,還是有心想找麻煩,總之想把這件事情的責任推給我,這不可能。”

子書言玉從小就知道,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蕭凌然對她怒目而視,尚且忍不下這口氣,現在連著林嘉怡也莫名其妙的找上了麻煩,難道還能好言相對。

可林嘉怡在蕭凌然面前,倒是適時的擺出副受害者的形象,雖然不至于眼角一紅就要淚灑當場,可是卻也不再理會子書言玉,轉向蕭凌然道:“蕭總,這事情,你可得為我做主。”

“子書言玉。”蕭凌然還在氣頭上,也頗為不客氣的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是你不喜歡林助理,也不能拿公司的業務開玩笑。”

子書言玉嘴角抽了抽,道:“事實是怎么樣就是怎么樣,想知道還不容易,當時辦公室里,除了我和林助理,還有其他人在,喊來問問不就知道了?”

“對。”林嘉怡竟然一口應道:“當時這件事情,是我讓辦公室的陳麗君去做的,喊她來問一下,自然就清清楚楚了。”

子書言玉本來也正是這么想的,可是一聽林嘉怡這么說了,心里頓時知道不好。

林嘉怡也不是省油的燈,能這么處心積慮的陷害自己,那么肯定是有備而來。那個做證人的陳麗君,和自己不過是初識,縣官不如現管,會站在哪一邊,誰能說準。

子書言玉微微變色的臉,落到了蕭凌然眼中,卻是另一種心虛的意思。

不消片刻,陳麗君就到了辦公室,小姑娘才進公司沒有多久,還沒有和這么多高層三堂會審過,明顯有些緊張,有些怯怯的道:“蕭總,子書小姐,林主管。”

蕭凌然點了點頭,道:“剛才蕭助理讓送文件,你還記得她說了什么,哪個顏色的文件袋是要銷毀的,哪個顏色的,是要送給采批部得?”

三個人六只眼睛,直愣愣的盯著陳麗君,小姑娘咽了咽口水,低聲的道:“我聽林主管說,說藍的送到采批部,紅色的碎掉。子書小姐剛好要下,就說順便幫我送下去。”

在剛才看見林嘉怡的表情時,子書言玉心里便隱隱的知道后面會發生什么事情,聽見陳麗君這么說,倒是也并不怎么憤怒,也不怎么疑惑,只是冷冷的道:“她是林助理手下的人,自然是幫著她說話的,就算是出庭,也不能做證人。”

林嘉怡自然是的是不饒人的,聲音一下子嚴厲起來:“子書小姐,你這話可就沒有道理了。雖然說我是陳麗君的領導,可是你是蕭總的未婚妻,難道說她會傻到寧可說謊也要得罪你。”

“這就不好說了。”子書言玉淡淡道:“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這世界上,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

子書言玉這話,還真不是敷衍,自從經歷過借尸還魂這樣的事情之后,這世界上,真的沒有什么事情是她覺得不可能的。

“蕭總。”林嘉怡見子書言玉軟硬不吃了,只得轉向蕭凌然:“這事情,你可得給一個公正的處理。”

子書言玉挑了挑眉,處理?這事情,有什么好處理的?

雖然陳麗君的說法和林嘉怡吻合,可是蕭凌然又不是初出茅廬的小伙子,就算是不能那么肯定的說這事情另有內情,卻也知道她是什么性格。而子書言玉,就算是真的想找她麻煩,料也不會用這樣的事情。

可是壓在文件下面的照片,卻仿佛能透過文件一般的,刺痛他的眼睛。

沉默了一下,沉著臉,道:“子書言玉,既然有人證明是你錯了,那且不論你是無意的錯誤,還是有意的錯誤,這事情,是不是都應該處理一下?”

子書言玉回望他:“不知道蕭總想怎么處理?”

蕭凌然沉吟了一下,道:“你覺得呢?”

子書言玉皺了皺眉,道:“林助理,你說被我碎掉的那份文件,是什么文件?”

“是這個季度最新的辦公室預算。”林嘉怡道,頓了下,接著又補了句:“是我今天早上才整理打印出來的。”

“才打印出來的?”子書言玉道:“你電腦里?”

“是……”林嘉怡話剛出口,子書言玉便道:“既然如此,那這份應該碎掉卻送錯的文件,你再拿去碎掉。應該送到采批卻被我碎掉的文件,就勞煩林助理再打印一份出來交給采批……”

停了停,看著目瞪口呆的林嘉怡,子書言玉微微笑道:“怎么樣?這樣的處理辦法,林助理你可滿意?”

“這就算處理?”林嘉怡只是愣了一下,馬上道:“蕭總,這……”

蕭凌然沒有表態,只是抿了唇,看著子書言玉。

林嘉怡咬了咬唇,狠了狠心,道:“子書小姐,就算您是蕭總的未婚妻,我也要說句不該說的話了。這里是遠然公司,不是玉氏,也不是你家,如果你要做大小姐,要使脾氣,就回家去。公司里,不能由著你亂來,一時鬧傳聞,一時跟對其他員工使出這種手段,子書小姐,你這樣,會給遠然帶來很不好的影響。”

說到鬧傳聞,自然就是指早上子書言玉和許殊的那些照片了,本來蕭凌然還有些欣賞子書言玉在不利于自己的情況下這個冷靜的對待,一聽到照片,心里又是火氣一冒。

()蕭凌然沉著臉,被一個屬下指著說子書言玉的緋聞,這實在是一件很讓人生氣的事情,如果說他和子書言玉是恩愛的話,那肯定毫不猶豫的打斷林嘉怡的話,將子書言玉保護在自己的勢力范圍之內,不讓她受什么委屈和閑言閑語。

可現在最大的問題是,蕭凌然本身,對子書言玉就是有意見的。

人是感官的動物,往往會遵循第一眼的映像,看一個人順眼,便會越看越順眼,無論對方做了什么事情,都會在心里為他找理由找借口。而開始的時候,若是因為什么原因看這個人不順眼,那以后的日子,便會怎么看怎么不痛快。哪怕心里隱隱的覺得這事情并不是他的錯,也還是會找些理由推在他的身上。

此時蕭凌然就是這樣,林嘉怡的話他是不怎么相信的,可是子書言玉更讓他覺得不痛快。

冷冷的望著子書言玉:“子書言玉,林助理的話,說的也不無道理。如果你不知道該怎么和人相處,就回家里去待著。只要你安穩本份,別給我惹些不青不白的事情,我自然能養著你,錦衣玉食,過大小姐的日子。”

蕭凌然說這話的語調,是完全的不耐煩,林嘉怡的心里,不由的有了絲怯怯的喜。

能在外人面前這么對子書言玉說話,這就說明子書言玉在蕭凌然的心里,實在是沒有什么地位的。不管在媒體面前是怎么樣高調,怎么樣恩愛,私底下,她的判斷還是對的。

陳麗君的頭垂的更低,兩天的相處,她完全感覺不出來子書言玉有一點囂張跋扈的大小姐樣子,那么淡然隨和的一個女孩子,怎么可能是林嘉怡的對手。

其實子書言玉是個很能忍的人,因為從小處在那樣一個境地中,孤兒寡母,總是難免被人欺負。開始的時候,子書言玉也潑辣過,可是后來卻在無數次的屈辱中發現,在沒有力量的時候,過份的堅持是一種自取其辱。

不能沖破嶂礙的時候,你若是一味的昂首挺胸,那結果就是碰的頭破血流,為了不忍一世,有時候,你必須要忍一時。

所以子書言玉,一直都很能忍,在學校的時候,在鄰里之間,在走上工作崗位之后,只要是不觸碰到她的底線,她都不會計較。

可是今天的子書言玉,卻是沒有那樣淡定的心情。

她的心情很糟,不是因為林嘉怡,這樣一個明顯挑釁的女人,站在自己現在的位置,根本不需要對她有什么表示。她看自己不痛快的原因,不過是蕭凌然未婚妻的這個位置,可是這個位置既不是她能決定要不要的,也不是她能決定給不給的。

子書言玉現在的心情很差,只是因為許殊。那個她第一個遇上愿意把心都掏出來給他的男人,可人家要得,卻不是她

的心,他只要她身上,可以換錢的東西。

子書言玉勾起唇角笑了笑,突然沒了和林嘉怡胡攪蠻纏的興致。

對著林嘉怡一笑:“你不是想要一個讓你滿意的處理條件,我告訴你,我不是遠然的正式員工,連臨時工也不是。我還在試用期,不過連試用合同也沒簽,你們蕭總就算是想解雇我,也還走不到這個程序。”

再回頭對著蕭凌然:“你想養我?抱歉,我沒興趣。”

子書言玉胸前,也別著個臨時的工作證,此時一把扯了下來,往蕭凌然桌上一丟。

“蕭凌然,我不欠你,也沒有對不起你。”子書言玉轉身走了兩步,轉身道:“以前的事情,我沒有什么好解釋的,以后的事情,如果你打算用這種態度相處,那我們之間,沒有什么好相處的了。”

子書言玉說完,完全不理會愣著的林嘉怡和蕭凌然,轉身就走。

對這個詭異的身份,復雜的環境,子書言玉煩躁了不是一兩天了,可以說從一開始,她就比蕭凌然還要排斥兩人的關系,可是因為諸多的顧忌,所以不得不忍了下來。

本以為你不情我不愿的婚姻,互相包容體諒一點,大家就算不互相幫助,也可以互不相干,可是蕭凌然自始至終都覺得高她一等,這就叫人實在沒有辦法忍受。

子書言玉腳步很快,嘩的一聲拉開大門,和愣在門口的鄧可擦肩而過,下去了。

老板和老板娘吵架……理論上,做為一個合格的,聰明的員工,看不見聽不見才是上上之選,所以鄧可第一念頭是很意外的想喊住子書言玉,可是張了張嘴,聲音又咽了下去。

蕭凌然的臉色也是從未有過的難看,他知道子書言玉不是個好捏的阮柿子,可是卻也不知道,這個姑娘的脾氣,竟是突然的這么爆裂。

頓了頓,對還愣在辦公室里的林嘉怡和陳麗君道:“都回去做事。”

林嘉怡支吾了一下,看著蕭凌然的神色不對,也不敢再說什么,忙應了是,快步出去,把辦公室的門關上。

她可沒有天真到以為可以憑借幾句話或者一件這樣的事情,就讓蕭凌然放棄遠然和玉氏的合作,把目光轉向她,她本來指望的,只是讓蕭凌然注意到她,并且從心里覺得,這個一無是處的未婚妻,和她相差甚遠。

蕭凌然這樣的男人,就算婚姻是為了事業和家族不可避免的犧牲,那在外面有些自己的紅顏知己,那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就算是如子書言玉,就算是知道了,也該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那么一回事罷了。

大門關上,蕭凌然坐回他寬大的皮椅,從文件袋下抽出那幾張照片,看著笑顏如花的子書言玉,心里泛上絲絲縷縷不痛快的感覺。

手邊便

是電話,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蕭凌然按出了電話本最近的一個通話記錄,是子書言玉的,手指輕觸著通話的鍵,卻是遲遲的沒有按下去。

今天的事情,仔細的想想,子書言玉也確實沒有做什么,林嘉怡的話,雖然有陳麗君做證人,怕是也不可靠的,今天自己的態度,好像過份了點。

蕭凌然心里有些煩躁,可是卻將手機拿開了一些,不管這事情是與子書言玉有關無關,畢竟是她惹出來的,歸根結底,影響了兩人的形象,就有可能影響遠然和玉氏的形象,不管怎么說,也是錯的。

想著子書言玉雖然是氣著走了,可是也沒有什么地方可去,終究還是要回紫園的,蕭凌然這么想著,突然的舒服了一些,閉了閉眼,揉了揉眉心,決定先不去想這件事情,最近實在太忙,要處理的事情很多,這一件畢竟是私事,可以留到晚上再解決。

卻說子書言玉沖出蕭凌然的辦公室,到了設計部,也不和誰打招呼,拿了自己的包便往外走。

她還不是這里的員工,不用對任何人負責。現在她的心情,也沒有任何心情和誰打招呼。

出了遠然的大門,低著頭往外走,子書言玉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紫園,是不想回的,子書言玉自己的家,更是連怎么走都不知道。

想到那一個自己的家,子書言玉的腳步頓時慢了下來。

當時自己不得不答應子書言亦的要求,除了自己的安危,還有一個很關鍵的,就是因為子書言玉的母親,她的安危,似乎握在子書言亦的手中。

這幾日里,子書言玉一心一意想著的,是怎么樣幫助自己的母親渡過難關,根本還沒有考慮到別人的問題,如今和蕭凌然一吵翻,反而想到了這個問題。

子書言玉緩緩的往外走著,心中各種思緒翻滾,想了又想,拿出電話。

電話薄里,不可避免的有子書言亦的名字,子書言玉猶豫了一下,打了過去。

子書言亦的聲音,還是如那天一樣,聽到子書言玉的聲音,他明顯有些意外,頓了頓,才道:”言玉嗎?”

“是我。”子書言玉的聲音猶豫了一下,隨即硬起來道:“我有事情要跟你說。”

或許子書言玉從來都不曾用這種口氣跟子書言亦說過話,他愣了一下,道:“什么事情。”

“是關于我母親的事情。”子書言玉道:“我和蕭凌然吵架了,后面會怎么,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告訴你,如果你敢對我母親做出什么不敬的舉動來,讓我知道她受了一點委屈,那這事情,你就不要再有一點希望,不但沒有希望,我還會把你做的這些事情都公布于眾,讓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是個什么樣的人,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子書言亦,

你敢做初一,我就敢做十五,不撕破臉,以后什么都好說,要是破罐子破摔了,我也沒有什么在意的。”

說完,不管子書言亦怎么回答,子書言玉毫不猶豫的掛了電話。

像子書言亦那樣處心積慮想要出人投地的人,怎么會做以大博小,鋌而走險的事情,他敢威脅自己最重要的原因,還不是因為子書言玉一直的軟弱無能。

()子書言玉輕輕呼出口氣,她能做的,也只有這樣了,為了徐蘭鳳,是什么委屈都能受的,可是因為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卻真的還沒有那么偉

再者說了,仔細想想,她也不相信子書言亦真的能對子書言玉的母親做出什么事情來,抓在手上的,才是籌碼,一旦這個平衡打破,那就真的是對誰都沒有好處。子書言玉自然是不愿意看見魚死網破這樣的事情發生的,可是她不相信,做為現在擁有一切的子書言亦,他就一點兒都不怕。

所謂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又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古語那么多,肯定都是有道理的。

子書言玉的腳步不慢,掛了電話,人已經走出了遠然大,一點鐘的光景,因為是秋天,雖然太陽還有些刺眼,可是陰暗的地方,卻還是有些冷。

子書言玉現在也覺得冷,剛才出來的匆忙,僅剩下些的理智,還知道把包拎在手上,搭在椅背上的大衣卻沒有拿。

一步步的往前走著,卻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子書言玉心中有些悶悶的感覺,卻努力的讓自己不要去想,生活像是錯綜復雜的一團出現在眼前,以前自己還能明確的知道要什么,往哪里努力,可是現在卻連這,似乎也失去了方向。

從前委屈的時候,會打個電話跟母親絮絮叨叨的說些這說些那,在她溫和的聲音中,便可以自信的告訴自己,雖然討厭的人很多,可是卻一定會又一個自始至終的站在她身后,風再大雨再大,也還有一個可以停靠的港灣。

可是現在不同了,子書言玉在手機上輸進徐蘭鳳的電話號碼,卻久久的沒有按下去,心里的苦,一波一波的往上翻。

現在徐欣然還躺在醫院生死未卜,徐蘭鳳的一顆心,全在自己的女兒身上,哪里有心情來安慰她。更何況,讓她知道了自己現在的境況,不但幫不上半點忙,反而只是更讓她揪心。那又是何必。

晃晃悠悠的往前走,子書言玉抬起頭看著層層疊疊的高大廈,仿佛有些霧氣迷蒙沖上眼眸,這個世界,都模糊起來。

握著手機的手,終于放松下來,子書言玉輕輕的呼出口氣,打算把手機塞回包里。

徐蘭鳳現在可能剛剛平定下來,還是不要打擾的好,更何況,她也做不了什么。

握著手機的手還沒伸進包里,歡快的音樂便響了起來,子書言玉嚇了一跳,拿過來一看,屏幕上顯示的,卻是方天的電話號碼。

心里有些詫異,方天這個時候,打電話給自己做什么。

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喂。”電話那邊,方天的聲音依舊溫和:“是言玉嗎?”

“恩,是我。”子書言玉清了清嗓子,不想讓他聽出有些哽咽的聲音來:“有

“哦,是這樣的。”方天道:“本來是約好明天給你復查的,可是因為的家中有一些事情,所以下午要趕回去,你下午有空嗎,有空的話來一趟醫院。”

“我……”子書言玉頓了頓道:“現在不太方便,我這幾天也沒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覺,要么復查就算了。”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下,方天道:”言玉,你怎么了?你的聲音有氣無力的,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子書言玉雖然竭力保持聲音的平穩,可是方天的聽力卻是敏銳,沒有忽略她聲音中和往日不同的感覺。

“我沒事。”子書言玉有些無精打采道:“真的沒事,謝謝你,你家里有事趕緊回家,我身體好著呢,遲幾天復查也沒關系。”

“言玉。”方天試探著道:“你跟凌然吵架了?”

子書言玉苦笑了一下,道:“我真的沒事,我掛了。”

說完,便掛了電話,方天雖然溫和,可是卻又能榜她什么。她和他,也還沒有熟悉到那種地步,又能接受他幫忙什么。

方天看著嘟嘟響著盲音被掛斷的電話,皺了皺眉,想了想,打了個電話給蕭凌然。

蕭凌然的電話卻在響了幾聲之后,被轉到了留言信箱,方天隱隱的想起來,似乎他今天有一個很重要的會議要開,這小子平時做事雖然囂張不靠譜了些,可是工作起來,還是極認真的。開會的時候,手機從來都是靜音,什么事情也找不到。

可方天又不知道蕭凌然辦公室的電話,想了想,還是打給了子書言玉。

再接起電話,子書言玉的聲音雖然還是沉甸甸的,可比起剛才卻平穩了許多。

“還有子書言玉平靜的道。

“你現在在哪里?”方天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問到。

子書言玉隨口報出了自己的地址,不解道:“怎么了?”

“你在那里別走。”方天道:“我馬上過來。”

“干什么?”子書言玉更是不解,隨即心里一緊:“是徐欣然出什么事了?”

“沒有。”方天忙道:“是我有事情要跟你說,你就站在原地等我,你旁邊是不是有個超市,你就在超市門口站著別動,我十分鐘就到。”

明德醫院是在紫園和遠然的中間的地方,離的十分的近。

方天說完,便掛了電話,子書言玉喂了幾聲,很是納悶。

不過反正也沒有什么地方好去得,她對方天這個人,印象也很好。人家好歹也替自己說過好話,送自己回過紫園,子書言玉也不好再打電話過去問。便站在超市門口,暖洋洋的太陽底下等著。

確實也就是十來分鐘,子書言玉見過的那輛白色轎車便從對面駛來,緩緩的停在了路邊。

車窗搖開

,方天在里面招了招手:“上車。”

子書言玉一頭霧水,卻知道這個地方是不能停車的,也就連忙的打開車門坐了上去。

方天果然是打算回家的,汽車后座上,放了不少的東西,略掃過一眼,都是些營養品保健品,看來方天,還是個很孝順的人呢。

關上車門,方天一踩油門,車便往前沖了出去,子書言玉不知他這葫蘆里賣得什么藥,只得先系上了安全帶,這才道:“方天,找我有

“你要去哪里?”方天不答反問。

“去那里?”子書言玉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方天轉頭看了眼子書言玉有些微紅的眼角,道:“是送你回紫園?還是回香茗山別墅。”

子書言玉更是不明白,皺著眉:“方天,你要干什么?”

方天輕輕嘆了口氣,車速慢下來,滑到一旁可以臨時停車的地方,踩下了剎車,然后轉臉看她。

“我是你的主治醫生。”方天嚴肅道:“你有先天性心臟病,不能經受太大的刺激,也不能情緒過份激動或者變化。你現在的身體情況并不好,我不能讓你在心情非常不好的情況下,一個人待在街上,那樣非常危險。”

子書言玉是萬沒想到方天來找自己,竟然是這樣的原因,愣了愣,心里竟然一熱,本來就堵著的地方,更加堵的難受。深深的吸了口氣,竟有些呼吸不上來的感覺。

方天看著子書言玉臉色不對,連忙的搖下了車窗,一絲清涼的風吹了進來。

“別緊張,別難過。”方天緩緩的說:“是不是和蕭凌然吵架了?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說,沒有什么不能解決的……就算有什么不能解決的,也不能拿著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方天的聲音溫柔的帶著磁性,子書言玉也不知道為什么,從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就覺得沒有距離,并不是那種令人臉紅心跳的心動感覺,可去是讓人覺得安心,覺得這個男人,無論如何,也不會傷害自己。覺得這個男人,就是可以依靠的那份力量。

子書言玉從來是個有天大的委屈都自己抗著的人,再苦再累,回家關上門來哭一場,走到人前,該是什么樣還是什么樣,半點也看不出情緒。

此時聽著方天關懷的話,子書言玉只覺得心中一陣一陣的溫暖起來,卻不想讓他看見自己失態的樣子,轉過臉去,悶悶的道:“我沒事。”

“真的沒事?”方天也并不追問:“那我送你回遠然,不管蕭凌然怎么惹你生氣了,我替你罵他一頓,就別難過了好不好。”

說著,方天扭動了車鑰匙,子書言玉一聽著引擎響,連忙的轉過身,一把抓住方天抓著鑰匙的手。

“我不要去遠然。”子書言玉斬釘截鐵

方天上揚著音恩了一聲,保持姿勢不動,等著子書言玉說出自己要去哪里。

“我不要回紫園。”子書言玉緩緩道:“我也不要去香茗山別墅……”

子書言玉也知道自己不能一直在街上溜達,可是一遍一遍的在心里過濾,終于沉沉的發現,自己根本無處可去。

“我沒有地方想去。”子書言玉慢慢的放下手:“方天,你去忙你的,我沒事的。雖然我哪里也不想去,可是我也不至于流落街頭。實在不行,我也會去找個酒店的。”

包里倒是還有幾千塊錢,在弄明白自己這心情這處境之前,總還是不用風餐露宿的。

()方天皺了皺眉,他知道子書言玉現在的心情不好,不過開始的時候卻并沒有想太多,就算是跟蕭凌然吵架嘛,也不是什么小情侶間吵架斗嘴,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還不是這邊吵那邊就好了,一哭二鬧一下,反而增加情趣。

可是看著子書言玉這個樣子,卻似乎不是吵架那么簡單的事情。如果是吵架,那也必定不是什么雞毛蒜皮的小事。

雖然沒有見過幾面,可是子書言玉在他眼里,卻是個挺有主見堅強的女孩子,若不是遇到了什么大事,應該不至于露出這么茫然無助的樣子。

“言玉。”方天輕聲的道:“出什么事情了,能跟我說說嗎?”

“沒什么事。”子書言玉又再轉過臉去,她的事情太多,根本就沒有人可以說。有些悶悶的道:“我真的沒有什么地方想去,你找個地方隨便把我放下來行了,我也那么大的人了,我會照顧自己的。”

看著子書言玉的側臉,方天心里突然涌上個自己都知道不太妥當的想法,可是想了想,卻還是道:“言玉,我正要回家,要不要去我家玩玩。”

子書言玉有些意外,啊了一聲,轉回頭來看他:“去你家?”

方天說之前只覺得這話很是不妥,畢竟他和子書言玉并沒有什么過份親密的關系,更何況還是自己兄弟的未婚妻,如果有蕭凌然在場,那自然什么都沒有問題。可是在她和蕭凌然吵架的時候,自己這么一個邀請,有些乘虛而入的味道。

不過話既然說出了口,倒是也沒有收回去的道理。方天坦蕩蕩的,想著子書言玉紫園不愿意回,香茗山別墅不愿意去,還就真沒有什么地方可去的,蕭凌然一時聯系不上,也不能把她一個人就丟在街上,跟著自己回家,就當是散散心,還真是最好的去處。

“我老家在鄉下,沒有什么可以逛的。不過勝在風景優美,空氣清新。”方天坦然道:“如果你沒有什么地方想去的話,不妨跟我一起去散散心,住上幾天再回來。人有時候會遇上一些不那么容易邁過去的坎,我每當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去找一個安靜的地方,靜靜的待著,看看風景,有時候,一下子就想開了。”

子書言玉歪著頭看著方天,從他的敘述中,仿佛看見了自家院子里一茬一茬綠色的菜園,掛著紫色寶石的葡萄架,開著薔薇滿園的籬笆。

徐蘭鳳現在一心一意的守在醫院里,是沒有半點心思回家去收拾的,那個家,那個自己很熟悉很熟悉的家,現在自己連大門鑰匙也沒有,根本就踏不進一步。

“我也在農村待過,挺喜歡那樣的環境的。”子書言玉低低緩緩的道:“要是方便的話,就打擾你幾天。”

沒料到子書言玉這么就答應了,方天反而愣了愣,隨即笑道:“好,我跟凌然打個招呼。”

“別跟他說。”子書言玉條件反射的道。

“那可不行。”方天柔和道:“你現在住在紫園,不打招呼突然消失了,別人會以為你被綁架的。就算是吵架了,凌然也會擔心的,別看他表面上硬的很,其實心里有軟著呢。”

那個人會心軟?子書言玉心里很是懷疑的嘀咕了一聲,卻也沒有再說話。

方天說的也對,不管怎么說,招呼還是要打一下的。蕭凌然理會不理會是他的事情,可若是不告而別,再讓他雞飛狗跳的去找,就是自己不對了。

她和蕭凌然,本來是沒有什么糾葛的,就算是現在有矛盾,其實也并不是兩人之間的矛盾,沒有愛,恨也就無從談起,自己現在的煩躁不安,心緒不寧,其實都不是對他,而是對現在這個無所適從的身份境地。

()“那我給他發個消息。”子書言玉抿了抿唇,在手機上調出號碼,打了幾個字上去,發了出去。

現在十分不想聽見那個人的聲音,子書言玉其實也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的去處,不過是覺得一來方天的話說的有道理,二來,兩人之間的矛盾,也不能牽扯上方天。

方天對自己和善,那還不是因為他是蕭凌然的朋友,一切都是看在蕭凌然的面子上,要不然的話,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人家憑什么那么關心你。

子書言玉打下一行字,我去朋友家里住幾天散心,不用擔心。

看著不用擔心這幾個字,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如果說以前在這世上,還有一個相依為命的母親,那么現在,真的不知道會有誰可能為自己擔心。蕭凌然就算是像方天說的,會為了自己的失蹤,那慌亂,也不是因為擔心。那擔心,也不會是因為擔心自己這個人。

“好了。”子書言玉按下發送,道:“可以走了。”

方天笑了笑,應了聲好,轉動車鑰匙,啟動引擎。

以蕭凌然和自己的關系,子書言玉到自己家里做幾天客,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等到晚一點給蕭凌然發個消息,勸他幾句,讓他帶著禮物帶著花來接人,說點好話,哄一哄,這婚都定了,在鬧騰什么,也沒有不能解決的。

再說了,方天心里有些淡淡的,不愿意深想的念頭,蕭凌然很認真的告訴過自己,他和子書言玉之間,不過是為了生意的一個交易,交易而已。

方天的老家,是上海市周邊的一個農村,說遠不遠,說近,卻也不近,車子在告訴上開了三個多小時,眼見著天色開始有些暗了,這才轉下了一個路口。

子書言玉也沒有心情和方天聊天,臨出城的時候給徐蘭鳳打了個電話,說自己要出去幾天,這幾天都沒法去醫院了,又再千叮萬囑如果有什么事情,不管什么時間也要給自己電話,得到了她的肯定答復之后,這才放心的松了口氣。

然后便是看著窗外發呆,高速上車流量很大,方天的車開的不算快,不時的,有車飛快的超了過去。

子書言玉很有些疑惑,她以為自己的人生在遇見許殊之后,便到了一個新的世界,誰知道這世界光怪陸離,風雪交加,遠沒有她想的美好和溫暖。

在知道了一切,下定決心離開的那一夜,便又決定一切重新開始,自己還是大好青春,不能因為一段失敗的感情這么頹廢下去,哪怕這傷口鮮血淋漓,這痛痛徹心扉,她也決定在這傷痛中,開始新的一切。

可是誰也沒想到,老天竟然開了這樣一個玩笑,現在這個身份,現在這個局面,竟是比那個時候,還要無助混亂。

車子下了高速,隨著天色的暗淡,路也漸漸的狹窄起來。

又再開了大約四十分鐘,夜色中,一個炊煙裊裊的小村莊終于出現在視線中。

方天極為熟悉的拐進小路,子書言玉扒著車窗往外看:“你家就住在這里啊?”

“是啊。”方天道:“這樣的地方,你沒來過?”

方天似乎忘了子書言玉剛才說過的話,只覺得她這樣的大小姐,哪里有機會到這種地方來。第一次來農村,估計還覺得挺新鮮的。

子書言玉卻笑了笑:“都說了我在這里待過。”

方天聽子書言玉說的挺認真,有些意外的轉臉看了看她,卻見子書言玉又已經轉臉看向車窗外了。

想要玩笑幾句,卻見子書言玉臉上的神情有些迷茫,方天一時有些疑惑,卻也忍住了沒有說話。

車子在狹窄的路上一路顛簸,十幾分鐘后,方天指著一處亮著燈的小道:“那就是我家了。”

子書言玉順著方天的手指看了過去,不遠處的地方,一棟尋常的二層小,就是農村家里自己蓋的那種,帶著院子,后面就是農田。

“你在上海有房子嗎?”子書言玉突然道。

“有啊。”蕭凌然順口應道:“怎么了?”

“那你為什么不把爸媽接過去住呢?”子書言玉道:”這里那么遠,又那么偏,回來一趟也不方便。以你的收入,應該可以負擔他們的生活。”

上海的房子,何止寸土寸金,方天有房有車,看著醫院里護士醫生對他的態度,職位必然也不低。蕭凌然無意中,也曾和她說起過方天,年輕有為四個字,用的最是到位,所以子書言玉想來,將自己父母接進城里,這點能力,方天應該是有的。

轉臉看了方天,卻見他的神色也是有些糾結,想了想的,道:“其實我也很想把父母都接在身邊,雖然他們的年紀并不大,可是我父親的身體不好,母親一個人照顧,有時候也吃力,我努力了這些年,雖然說不上小有成就,可是這點能力還是有的。”

子書言玉點了點頭,看著方天,一直都感覺這是個溫和的人,看他后座放了那么多東西,對父母,應該也不是苛刻的,實在想不到什么理由,會將父母兩人孤苦伶仃的丟在鄉下,自己一個人在燈紅酒綠的世界里逍遙快活。

“不過我父親不愿意。”方天似是有些困惑的皺了皺眉:“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好說歹說的,他就是不愿意,守著家里的一個院子,幾畝菜地,說什么也不肯離開。我母親沒有辦法,也只能在這里陪著。”

語氣中,方天頗有些無奈,又有些嘆息。

子書言玉想到了自己那個在田間地頭勞作了一輩子的母親,輕輕的嘆了口氣。

方天的父母,是自己不愿意出來,好歹方天也算是盡心盡力,雖然無奈,卻是不會那么內疚。而自己,差不多的數歲,卻在那樣花花世界里,連方寸的立足之地都沒有找到,更不要提可以將母親帶出去,過上舒服的日子。

說話間,車已經到了小前,汽車引擎聲在夜色寂靜的山村里,格外的清晰。

車子剛到門口,嘩的一聲,院子的鐵門便推開了,子書言玉看著一個白色身影隨著汪汪的叫聲蹦了出來。再后面,有腳步聲響起。

方天將車緩緩的駛進院子,邊拉手剎,便笑道:“這是大寶,我爸寶貝。”

院子里就已經有燈了,只見一條全身雪白,毛茸茸的薩摩耶正用兩只前爪搭著車窗玻璃,熱呼呼的舌頭貼在玻璃上,哈著氣看著車里面,尾巴大幅度的在身后搖著,一副十分歡樂的搖著。

“大寶下來。”一個女人的聲音道:“讓你哥開門,看看給你帶了什么好吃的。”

透過車窗,可以看見從房間里出來一個還挺年輕的女人,說年輕,是和自己的母親相比,這女人也不過四十多五十不到的樣子。既然方天說這里只住著他父母,那這個女人,就應該是他的母親,能有這么大的兒子,方母的狀態算是很年輕了。

聽母親這么喊,方天略尷尬了一下,對子書言玉笑道:“沒辦法,大寶天天守在家里陪著他們,我爸媽對它,比對我還親呢,要不是因為它現在只有五歲,估計它得是我大哥。”

方天說話得樣子,有些無奈又有些委屈,子書言玉不由得一笑。覺得方天這樣子,著實可愛,臉頰邊兩個淡淡的酒窩,硬是讓一個身高馬大的男人,有種讓人想摸摸他腦袋的沖動。

方天打開車門,大寶便合身撲了過來,方天也不知道子書言玉怕不怕狗,一邊在它腦袋上揉著安撫它,一邊拉起狗鏈往房間門口帶。

“你干嘛呀?”方母不解,跟著問到道。

車里沒有開燈,院子里雖然有燈,可是燈照在駕駛座那一邊,加上方母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會帶個女孩子回來,所以也沒有去注意,根本就沒發現車里的子書言玉。

方天笑著把大寶的鏈子交到母親手里,笑道:“媽,把大寶拉好了,別嚇到客人。”

說著,子書言玉也就下了車,從車頭繞了出來,看著方母笑道:“伯母好。”

方母是實實在在的愣了一下,看著夜色暗淡中,俏麗秀氣的子書言玉,半響笑容從臉上綻開,竟然有些不利索的道:“快請進快請進,真是的,小天你也是的,也不提前打個招呼,什么都沒有準備。”

方母一邊責怪兒子,一邊將子書言玉讓進屋去,手里的狗實在有些體型龐大,就栓在了門口,下了聲命令,乖乖的坐著。

方天笑了笑,道:“進來。”

這屋子的格局,子書言玉再是熟悉不過,她和母親在鄉下住的,也是這樣的屋子,不過是幾間平房,也沒有什么裝修。而這個小,雖然方父方母不愿意跟著兒子去城里享福,可是方天有了能力,家里的條件自然也就跟上了。空調電話,瓷磚地板,都和城市里的裝修一樣。

方母讓著子書言玉在桌子邊上坐了下來,很明顯有些激動的樣子,子書言玉知道她是誤會了,忙著想要解釋,可抬頭看看在一邊的方天,卻是笑的開心。

()實在是無奈,子書言玉伸手扯了扯方天的袖子,表情中,有些責怪的意味。

她可不想一會兒方母過來,抓著她的手把她上下三代都盤問一遍,再問問她和方天什么時候結婚,打算要幾個娃之類的。

方天卻搖頭笑了笑,走到母親身旁,接了她手中的茶端到桌上,道:“媽,你別誤會了,子書小姐不是我女朋友。”

方母愣了愣,啊了一聲,隨即有些尷尬的道:“你在說什么呢,你難得帶朋友回來,不是女朋友難道就不該招待了嗎?”

方母雖然沒聽方天說什么,可是見一向不喜歡帶朋友的兒子帶了個女孩子回家,總是難免多想,心里還七上八下的,偷偷的打量著子書言玉,直到方天說不是女朋友,這一顆心總算是落回了地面,雖然有些失望,可是能帶回家的女孩子,終歸關系是好的,心里也還是喜歡的緊。

“應該招待應該招待。”方天笑著把母親按在椅子上坐下:”我先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子書言玉,她要在我們家住幾天,散散心。”

“打擾伯母了。”子書言玉笑道。

“不打擾。”方母忙道:“子書小姐不嫌棄,就在家里多住幾天,這里雖然不比上海,不過山清水秀,空氣也好,正好小天這次也要住幾天,讓他領著你在附近轉轉。”

“謝謝伯母。”子書言玉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子書言玉在家里雖然不受待見,可是小錢卻不差,二十幾歲的姑娘,正是花一樣的時候,粉嫩雪白的,又懂事又大方,怎么不叫人喜歡。

墻上的掛鐘叮咚的響了幾下,方母一看道:“啊呀,光顧著說話了,都這個時間了,你們肯定餓了,先吃飯,吃完飯再說。”

“好。”方天應了,道:“爸呢,不在家嗎?”

“他睡了。”方母道:“這幾天又是降溫又是下雨的,你爸的腿又開始痛了,昨晚上沒睡好,白天也睡不著,晚上我看他實在困了,就讓他別等了,先去睡了。”

頓了一下,道:“也不知道你帶了朋友來,子書小姐,真是失禮了。”

子書言玉忙道:“伯母叫我言玉就好了,是我打擾了,也沒有先打招呼問方便不方便,就這么跑了過來。”

方天卻對自己的父親并沒有太多擔心的表示,聽母親這么說了,便道:“既然他睡了,那我們吃飯。開了一下午車,還真是有點累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子書言玉覺得方天對自己的父親有些冷淡,可方母并沒有說什么,只是輕輕嘆口氣,道:“言玉,你坐,我去端菜。不知道你要來,也沒有準備什么,等明天阿姨再給你做好吃的。”

“我來。”方天將母親按著坐在位子上,對子書言玉笑道:“言玉你坐,我去端菜。”

“我來幫忙。”子書言玉也是做慣了事情的,除了在紫園那幾天,從來沒有自己坐著看別人干活兒的經歷。

跟著方天到了廚房,一樣一樣的往外端菜。子書言玉要來雖然是臨時的,可是方天回家卻是早就打過招呼的,所以說是沒有準備什么,其實晚上的菜色也很豐富。

看著子書言玉很是熟練的端菜,上桌,甚至看著地上灑了點湯汁,也很是自然的用放在墻角的拖把拖了,方天實在是覺得意外。

十指不沾陽春水啊的,像子書言玉這樣的大小姐,無論怎么樣,家里幾個傭人也是有的,這樣的事情,難道需要她做?

方母卻是坐在桌邊,十分開心的看著子書言玉和方天一起忙活,這懂事的兒子,是她一輩子最大的欣慰,如今帶了個女孩子回家,她哪里想的了這么多,只覺得雖然不是女朋友,卻也一定是與眾不同的關系。而這女孩子,卻又是很董事的樣子,實在令人更是欣慰。

四菜一湯,菜是自家田里的,雞湯是自家養的母雞,子書言玉喝著暖暖的湯,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為了省錢,自己以前回家的次數并不多,每次回家,母親也都會熬一鍋雞湯,香濃清爽,油而不膩,是家里特別的味道,外面再是怎么樣的高級酒店,也不能與之相比。

或許是看出子書言玉的心情不太好,方母并沒有在飯桌上多說什么,吃了飯,把要幫忙的方天推出廚房,道:“去幫言玉把客房整理一下,換上新的床單被套,人家畢竟是客人,說要幫忙,你還真能讓人家干活?”

方天笑了笑,他其實是個很懂禮的人,也很知道該怎么招待客人,可是也不知道怎么的,將子書言玉往家中一帶,卻絲毫也不覺得她是客人。

子書言玉正蹲在門口逗那只毛茸茸的大狗,她家里也養了一條狗,不過沒有什么品質血統什么的,就是只一般的草狗,黃色的長著扎扎的毛,卻很聰明,喊什么做什么,只在看見陌生人的時候喜歡玩命兒的叫。

大寶很怪,知道子書言玉是方天帶回來的客人,一點兒也不拿她當外人,見子書言玉的手掌伸了過去,便用毛茸茸的腦袋去拱,伸出舌頭,濕漉漉的舔在她的手心,癢癢的。

方天從房里出來,看著蹲在房門口的子書言玉,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一剎那的錯覺,覺得這一幕,感覺是如此的熟悉,又是如此的和諧。好像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就該有這樣的一個場景一般。

正屏著呼吸看著,口袋里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方天回過神來,掏出來一看,卻是蕭凌然發來的短信。

“明天有事,不能去接,你什么時候回上海?”

簡簡單單的一條短信,卻讓方天一下子醒了,剛才他在想什么,面前的這個人,不管是真的假的,現在的身份,是蕭凌然的未婚妻。即便不是,她也是玉氏的三小姐,自己這樣的出身,這樣的父母,又怎么可能會被接納。

()方天嘴角有絲絲的苦笑,自己沒有家底,從農村出來,完全靠著自己的努力,獎學金和勤工儉學上的大學,再出國留學,一路走來,雖然很辛苦付出了無數心血,不過卻也順風順水。

如今方天也算是小有所成,跟蕭凌然這樣的豪門世家自然沒有可比性,可是和尋常人比起來,卻也是生活優越。

不過這點小優越小成就,在玉氏的眼里,自然是不值得一提的。

方天看著手中短信的內容,心情有些沉重。一方面,自然是被提醒了他和子書言玉之間的關系,另一方面,卻是也為蕭凌然的態度感到有些不滿。

自己的未婚妻在別人家里待著,還是吵了架鬧得不愉快的,不管怎么說,也要打個電話關心幾句。這么不咸不淡不痛不癢的一個短信,算是怎么回事。

方天想了想,回道:“我要住三天,星期四回去。”

子書言玉感覺到有人走過來,轉臉看了看是方天,又再回過頭去逗狗,一邊笑道:“大寶好可愛啊,一點也不兇,感覺脾氣比你還溫柔……”

方天無語了一下,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臉,難道因為自己屬狗所以就要處處拿來和狗相比。

手機又震動了一下,拿起來一看,蕭凌然回道:“幫我照顧一下言玉,我星期三來接她。”

方天按了一個好回去,笑了笑。看來蕭凌然,還是將子書言玉放在心上的,不完全是他自己說的,他們之間,只是生意。

蕭凌然那人的死脾氣他是知道的,出生豪門,懂事起就不知道順從兩個字是怎么寫的,從來是高高在上的脾氣,不能說壞,可是卻難免高傲,對旁人也不屑一顧。在大部分時候,根本沒有習慣去顧及別人的感覺。

子書言玉雖然是他的未婚妻,可是如果真的像他所說,只是純粹因為商業上的合作,而沒有一點感情的話,那他的心,是不會放在她身上一點的。子書言玉是來也好,走也好,失蹤了自然是要報警的,可是心情不好,卻不可能管得了她。

不過蕭凌然說,星期三來接她,這難道是代表著,他對她,還有一點念想?還有一點不舍的,雖然吵架了,心情不愉快了,一時抹不下面子聯系,緩上一緩,也還是要哄一哄得。

雖然心里有些微說不清的情緒,可方天還是笑了走過去道:“言玉,凌然說星期三來接你。”

“星期三來接我?”反倒是子書言玉愣了一下:“他跟你說的?”

“是啊。”方天笑著,半真半假:“他讓我好好的照顧你,說這幾天他實在忙,而且想來你心情也不好,要是現在就來,怕你也不愿意見他。所以等上幾天,我這個地方他是來過的,知道山清水秀,有我照顧你,他也放心。”

方天帶著笑意說的自然,可子書言玉卻是一千一萬個不信。

蕭凌然,不是那么個會示弱低頭的男人,如果真的有什么原因而覺得這場戲要再演下去,那也應該是給自己打電話或者發消息,沒有通過別人的道理。

雖然是在夜色昏暗的燈光中,可子書言玉還是敏銳的覺得方天臉上的神色有些奇怪,那是種不常說謊的人尷尬的表情,雖然在陰影中,卻還是能看得出來。

好在子書言玉對蕭凌然,并沒有一顆暗許的芳心,所以雖然猜著他并不在意自己,也是意料之中的,并不難過。

不過只覺得夜色中有些尷尬的方天那表情實在有些可愛,知道他是怕自己難過,子書言玉微微一笑,道:“好,我知道了。那這幾天,要勞你盡地主之誼了。”

方天是個好性子也好心的男人,夾在他們兩個真矛盾假戀人之間,怕是有些左右為難。既從心里覺得感情的事情外人無法插手參與,又不忍心看著自己難過,這邊勸著那邊瞞著,當真是不容易。

方天見子書言玉沒有追問,也沒有心思去揣摩她的想法,一顆懸著的心頓時放了下來。也就笑道:“好,今晚早點睡,明天帶你去附近轉轉,我在這個村子長大,這山山水水的,我可是最好的導游。”

很遺憾子書言玉是個路盲,除了平時上下班的幾條路能認的清楚,地圖拿在手連正反也要研究一番,知道上左下南左西右東,但是給她指路,一定要說前后左右。

此時四下一望,只覺得遠遠近近都是延綿山巒,在夜色中巍峨壯觀,除此之外,再沒有什么能看的明白。

大寶的腦袋蹭著手掌,暖暖的肉嘟嘟的,方天站在身旁,昏暗的燈光中,笑容溫和。

這地方子書言玉確定自己是第一次來,從方天的神色中,子書言玉肯定也是第一次來,可是也不知道為什么,并沒有陌生的感覺。

摟著大寶站起了身,子書言玉道:“好。”

方家這小自然沒有紫園的別墅那么豪華,可是因為是方天督工著裝修的,所以也并不差,至少比起子書言玉以前住的出租屋,那是天差地別了。

方天家里是兩層的小,一是客廳飯廳和方父方母的臥室,二是他的書房和客廳,再加上一間客房。本來客房是在一的,不過住了兩年,因為方父的腿腳不好上下很不方便,就搬到了一。

方天領著子書言玉上,推開了客房的門,頗有些擔心的道:“也不知道你睡不睡的習慣,家里的東西都是尋常用的,可能不如你平時睡得舒服。”

子書言玉笑了笑,看向房間里,方母已經給房間換了暫新的床單被褥,雖然都是家居的花色,也并不是新的,可是能看的出來是洗的干干凈凈的,再鋪的整整齊齊。

床頭柜上,放著個有些舊的臺燈,散著橘色的暖光。就像是每一個尋常的人家那樣。

子書言玉的心也隨著燈光溫暖起來,正要說很好真的很好了,一團白色的影子從門外撲了進來,撒著歡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跳上了床。

“大寶下來。”方天臉色一變,急忙追了過去。

無奈的很,薩摩身高腿長,跳上床對它來說根本就是抬抬腿那么簡單的事情,等方天撲過去將它扒拉下來的時候,已經是樂顛顛的在床上打了幾個滾了。

方天無奈的拉著大寶的腿將它按在自己懷里拖下了床,然后看著回頭看了眼子書言玉,哭笑不得道:“養大狗就是這點麻煩,運動神經太發達,平時我爸媽又不怎么有體力帶它去逛,所以一見到我回來,就有點控制不住自己。”

子書言玉看著大寶在方天懷里撲騰的樣子,實在是覺得好笑,伸手撓了撓毛茸茸的腦袋,道:“很可愛啊,我喜歡。”

子書言玉說喜歡,方天也就松了口氣,不過轉頭看了看已經被大狗滾的一團糟的床,實在有些郁悶。

本來是洗的干凈鋪的整齊的好好一張床,如今被它這么滾了幾圈撓了幾爪子之后,實在是顯得不那么好看。白色的毛在也一根一根的在素色的床單上,很是明顯。

讓子書言玉稍等一下,方天先將大寶拎出去,拖到它自己的窩里安撫好了,這才回來。

進門發現子書言玉正在抖床單被褥,微微的有些皺眉。

就算是不說這個身份,畢竟是姑娘家的,也肯定是愛干凈,再者又不是自己養的狗,在床上這么蹦達,就算嘴上不說,心里也不痛快的。

方天走過去道:“別弄了,言玉,給你把床單都換一換。”

“啊,不用啊。”子書言玉一邊抖了抖床單,一邊打了個噴嚏。

以前對狗狗并不過敏啊,怎么現在感覺鼻子有點癢癢的感覺。

方天的臉色卻是變了變:“你對寵物的毛發過敏?”

“應該……”子書言玉頓了頓,又打了個噴嚏:“不過敏……”

方天笑了笑,伸手拿過子書言玉手里的床單,然后去開房間里的柜子。

不過也能看得出來,方天對家里的東西擺放并不熟悉,在衣柜里翻騰了一陣子,看樣子是想再找一套趕緊的床單被套來,可是卻沒有什么成果。

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方天道:“言玉,你等一下,我去問問我媽,家里還有的被子放在哪里。”

方天說著就往外走,子書言玉忙從后面拉住他手臂:“不用了不用了。”

“那不行。”方天道:“你身體現在本來就不好,看這樣子,又有點過敏癥狀,這會影響到你的呼吸系統,是很危險的事情。”

方天說的一本正經,子書言玉不由得有些郁悶,自己現在這個身體,有沒有就這么脆弱。不由的道:“伯父伯母肯定睡著了,都忙了一天,別打擾他們。”

方天略皺了皺眉毛,他媽有些微的精神衰弱,晚上確實敏感的很,本身就很難入睡,一旦睡著中途被吵醒,那幾乎就是要睜著眼睛到天亮。

略有些猶豫,方天道:“要不然,你去我房里睡。我也有幾個月沒回來,房間里的被子床單,也都是新換上干凈的。”。

()“啊。.76zw七路中文”子書言玉愣了一下,隨即道“沒關系的,我沒那么講究。“

“既然沒那么講究,就別嫌棄我了。”方天推著子書言玉往外走。

他的房間就在隔壁,和整體統一的裝修風格,簡簡單單的,進了門是一張大床,鋪著素色的床單被子,干干凈凈。除了衣柜,床邊還有一個小書架,零散的放著一些書,看來是方天躺在床上的時候隨便看看的。

方天將子書言玉的包放在衣柜邊的架子上,道:“言玉,你今晚就先睡我房間,房間里有衛生間,洗漱都方便。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情,喊一聲就行了。”

抬頭看了看墻上的鐘,方天道:“已經晚了,休息,坐了一下午車,也不輕松。”

方天熱情,子書言玉竟然也不想和他客氣,揉了揉還有些癢的鼻子,道:“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跟方天互道了晚安,子書言玉關上房門,在房間里踱了幾步。

這房間簡潔簡單,卻讓人覺得很溫馨,就像是方天的性格一樣,在這樣的深秋里,卻感覺不到一點寒意。

子書言玉笑了笑,心里原有的煩躁淡下去一些,既然是來散心的,那就好好地散心。找一個安靜清閑的地方,好好地想一想,后面的路,到底應該怎么走。

山村的夜晚很安靜,比起靜寂的紫園還有種自然的感覺。窗外不時的有一聲遙遠處傳來的汽車喇叭,卻并不顯得吵,反而襯的夜色更深沉。

子書言玉從不認床,累了躺在床上,沒有一會兒便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子書言玉是被門上吱呀的抓撓聲吵醒的。

不知道幾點,不過天已經大亮了,子書言玉迷蒙中睜開眼睛,看到完全陌生的環境,還是不由的愣了一愣。

撓門的聲音更大,還伴著嗚嗚的響,子書言玉腦子這才轉了過來,原來自己現在是睡在方天家里,那外面不用說,是大寶在撓門。

抓了抓頭發,子書言玉有些覺得好笑,披了外套下床。

門剛打開,一團白影便撲了過來。

大寶是重量級的,后爪站立起來,仰著腦袋能到子書言玉下巴高度看,一下子撲了上來,這重量也是可觀。子書言玉站立不穩,連著往后退了幾步,一直坐到了床上,這才穩住。

“你真重。”子書言玉不由得揉起了大寶毛茸茸的腦袋,大狗愣了一愣,好像發現自己撲錯了人,搖了搖尾巴,在子書言玉身上用爪子扒拉了幾下,垂頭喪氣的出去了。

這房間是方天的房間,看來以前他回來的時候,早上,大寶都是用這種方法喊他起床的。今天照例撓開了門,撲到了人,可是仔細一看,人不對了,于是灰頭土臉的出去了。

子書言玉想想好笑,重新又關了門,換衣服梳洗。

等到都打理妥當了,看看時間已經塊十點了,也沒見方天的影子,便自己往下去。

一的大門開著,陽光敞亮的照進來,半個客廳都是暖暖的。

大廳門口,放著一張躺椅,子書言玉從梯上下來的時候,只看見一個略有佝僂的背影。

方天家里有四個人,方天,他父母,加上大寶。這躺在門口曬太陽的人,明顯就是他的父親了。

方父的身體雖然不好,可耳朵卻好,聽見背后有動靜,便回了頭。

子書言玉有些微微的愣了愣,這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可能因為前半輩子過于艱辛的生活摧毀了身體和健康,所以顯得有些老態。不過那面上的表情溫和,眉宇之間,也還能隱隱看出年輕的影子。

昨晚子書言玉見到方天母親的時候,只覺得現在雖然是青春不在,可是她年輕的時候必然是一個美人,今天又見到了方父,不由得暗暗點頭,帥哥不管出生怎么樣,基因遺傳,終歸還是好的。

兩人互相看見了,先都是一愣,方父便笑道:“是子書小姐。”

“叫我言玉好了。”子書言玉笑著走了過去:“您一定是伯父了。”

方父笑了笑,道:“小天在地里幫他干活兒呢,給你做了早飯在廚房了熱著,我給你去端,你等等。”

說著,方父伸手去拿靠在躺椅邊的手杖,準備起身。

子書言玉一看這可怎么行,連忙的跑過去將方父按著,道:“伯父您別動,我自己來就行了。”

也不知道方父的腿到底是什么問題,這么動了一動,似乎又不舒服,伸手去揉了揉。

子書言玉扶著方父還是像剛才那樣的躺好,將一床厚厚的毛毯在他腿上蓋著,在他的囑咐聲中,自己跑去廚房。

廚房是子書言玉昨晚上就進來過的,估計是因為方天和自己回來的原因,買了不少早點。

如果子書言玉真的是子書言玉,那可能真的吃不慣這些太過簡陋的小吃。

電飯鍋的燈是亮著保溫的,子書言玉打開一看,上面一層放著瓷盤,熱著包子饅頭,下面是稀飯,里面能看見放了碎碎的玉米粒,黃橙橙的,香味撲鼻。

一旁的小幾上,放著幾碟小菜,不能和在紫園吃的那幾頓相比,可看著卻讓子書言玉覺得親切。這才是她習慣的生活啊。

拿了個饅頭掰開來,夾了點菜,再把放在一旁的雞蛋剝開,用刀切了一片一片的也夾在饅頭里,子書言玉心滿意足的晃了出去。

方父只知道子書言玉是兒子帶回家里散心的朋友,哪里知道她是什么身份,看著小姑娘啃著饅頭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出來,笑道:“鍋里還有稀飯,別光吃干的,噎著。”

“沒事,伯父。”子書言玉嚼著含糊道:“我就喜歡這么吃。”

子書言玉上學的時候,家離學校很遠,有一段時間,母親身體不好,她也沒敢住校。早上起來,便抓一個饅頭夾一點咸菜,匆匆的趕去上學,一個學期下來,旁的沒有學會,倒是習慣了早上隨便吃點。

子書言玉吃著走到門口,院子的大門也開著,一眼望過去,都是農田。這個季節地里的作物已經收了,都剩下光禿禿的桿子,院子不遠處的地里,似乎是方天正和他一起在地里忙活。

一個白色的身影,在地里連蹦帶跳的,子書言玉不由得搖頭,那樣雪白的一條大狗,這要是在地里滾上幾圈,那該成什么樣子,估計上午方天拾掇田里,下午,就得拾掇那條狗了。

方父看著子書言玉的眼神,有些誤會,笑道:“言玉,過去看看。看看地里有什么菜是喜歡的,現摘了讓伯母弄給你吃。“

子書言玉笑了笑,應了好,便往外走。

方父雖然也和藹,可是和他站在一起,總覺得感覺怪怪的,更何況,也完全沒有話說。

菜地里院子很近,不過十幾米的距離,方天看見子書言玉過去,便放下手里的東西迎了過來。

“怎么這就起來了?”方天笑道。

在子書言玉心里一直是西裝筆挺的男人,如今穿了一條泛白的牛仔褲,隨意的一件襯衫一件皮外套,袖子挽到手肘,別有一番味道。

“都這個點了,還早啊?”子書言玉沒有察覺自己的語氣中,有些嬌嗔的感覺。

才下過雨,地里還有些濕,子書言玉小心的揀了干的地方往地里走,方天忙道:“言玉你別進來,這里面太臟了。”

“小天快帶言玉出去。”方母也忙道:“別在這里蹭了一身……”

這菜地是子書言玉再熟悉不過的格局,種著青菜土豆,架子上,爬了豆角茄子,方母身邊放了個籃子,正往籃子里裝著菜。

方天雖然并覺得子書言玉是外人,可卻覺得畢竟是從小嬌生慣養的大小姐,指不定是第一次見到土地見到農作物,新鮮是新鮮的,可是地里又濕又臟,還有蟲子,可別出點什么事情。

想著便往外走,推了子書言玉的肩膀,道:“我們已經忙完了,馬上也要回去了,走,才下地雨地下太濕,別滑到了。”

大寶吐著舌頭在前面帶路,方天恨不得是扶著子書言玉回了家里,子書言玉現在的一身衣服自然都不是自己的,方天看著她那幾萬塊錢的小皮靴沾著泥濘,在沒有人看見的地方微微的苦笑。

就算是子書言玉沒有半點介意,可事實上,他門之間的距離,還是天高地遠。

進了院子,方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大寶拴了起來,道:“我去拿東西給它洗澡,要是讓它這個樣子進門,晚上我們就誰也別睡了。”

大寶完了一身的泥,伸著舌頭哈哈的等著,倒是乖巧的也不鬧騰。

子書言玉應了,看著方天走進房中,穿過客廳,進了類似儲藏室的地方,拿狗狗的沐浴用品。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的角度,能看見方天的半張側臉,也能看見躺在門口曬太陽的方父的臉。

方父看著方天進門,笑了一下,那笑容,竟是有些討好的意味。

而方天的臉上,卻是全無表情,好像這個人,并不在他眼中一樣。

“是嗎?”蕭濼有些意外。(瘋狂)

“蕭總說的是。”夏倏遠正色道:“子書小姐真的很有天分,而且態度很好。”

“是真的,爸。”蕭凌然笑了摟過子書言玉:“言玉除了我,基本上不欺負別人。至于別人欺負她,我一定會挺身而出的。”

“那我就真的放心了。”夏倏遠笑著在兩人相握的手上拍了拍:“你們兩好好的,對我來說,就比什么都好。”

蕭凌然笑著應了,和夏倏遠又隨便說了幾句,大家也都吃的差不多了,便離開食堂。

蕭凌然這次樣子做的十足,牽著子書言玉的手也索性沒有放開。

到了電梯口的時候,蕭濼在和幾個助理詢問事情,子書言玉和蕭凌然走在后面,子書言玉低頭看了眼兩人握在一起的手,十分的不適應,掙了掙,看了蕭凌然一眼,示意可以放開了。

蕭凌然一笑,抓的更緊,往子書言玉身邊靠了一點,低聲道:“給我個機會表現吧,要不然的話,我要被爸念叨死。”

子書言玉也壓低了聲音:“你今天做的夠好了。可以放手了。。。。”

說著已經走到了電梯門口,停下等電梯的時候,蕭濼無意中回了下頭,正看見子書言玉和蕭凌然頭挨著頭竊竊私語,蕭凌然靠了過去,子書言玉想推開他,加著輕聲細語的,怎么也像是小情侶打情罵俏呢。

蕭濼呵呵一樂,隨即手捂著嘴咳了兩聲,調侃道:“凌然,言玉,雖然看見你們感情好我很欣慰,不過這里是公司,多少也要注意一點。”

周圍幾個都是公司的高管,跟著蕭濼的,都比蕭凌然年紀要大,可以說也是他的叔叔輩伯伯輩,聽著蕭濼打趣蕭凌然,都跟著發笑。

子書言玉很是郁悶,本來什么事也沒有的,這么多人,給蕭濼說的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趕忙的甩開蕭凌然的手,瞪了他一眼。

子書言玉往前走了一步,道:“伯父,我要先去設計部了。吃飯的時間也快到了,我才來公司,可不能搞特殊。“

蕭凌然呵呵笑笑:“快去吧,免得我這邊打了招呼,那邊夏總監就找我來告狀。”

子書言玉也跟著笑了笑,向眾人打了招呼,自己往設計部走。

珠寶設計部是遠然新成立的部門,人不多,自然也不是什么大部門,和旁的部門共用一層,一左一右。

子書言玉下來的時候,正看見樓道中間幾個人站著正在說話,手里都拿著文件夾,應該是在路上遇到,隨意的說上幾句。

子書言玉挑了挑眉,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那穿著短裙猜著高跟的大浪背影,不是林嘉怡又是誰?而林嘉怡身邊的女孩子,正是她一個辦公室的陳麗君。

笑了笑,子書言玉走了過去,走廊并不寬敞,幾個人在中間站著,自然的就擋了大半的路。

林嘉怡是背對著子書言玉的,所以只從說話的人的動作中看出有人過來。

子書言玉不認識和林嘉怡說話的人,也不太想和林嘉怡再有什么糾葛,心里也還掛記著和夏倏遠正談著的事情,便側了身子打算走過去。

林嘉怡卻是一回身,正看見是子書言玉,不由的變了臉色。

林嘉怡相信自己的判斷,無論從蕭凌然的喜好還是性格,他都沒有理由會喜歡子書言玉,他們之所以在一起,只是因為玉氏和遠然的合作。而遠然和玉氏她都了解,玉氏想要坐大,必須有遠然的協助,而遠然相要在內地,玉氏對它,卻是可有可無。

既然如此,那她找不到任何蕭凌然必須重視子書言玉的理由。

可是剛才在餐廳的時候,她卻也看的清楚,遠然的董事長蕭濼,對子書言玉的態度,完全不是利用敷衍的態度,那姿態,擺明了就是在公司里宣告,這個兒媳婦是他認定的,就算是蕭凌然也不能動搖,所以有意見的人,都擦亮了眼睛看清楚,和她作對,就是和董事長作對,你有幾斤幾兩,有天大的靠山,能和董事長作對?

林嘉怡雖然不是千金大小姐,可卻也是家境殷實,加上從小學習優越,長得又美,所以深得家人寵愛,在學校里也一直是佼佼者,追隨得男孩子很多,這才一直眼高與頂,頗為高傲。

不過再是高傲的人,也還懂得察言觀色,再是心里不痛快,也不會在這個時候還和子書言玉相對。

不過心里終究還是不快活的,所以看見子書言玉,也只是裝作沒有看見,略微得轉過了頭。

和林嘉怡說話的兩人卻是不知道他們只見這些恩怨,一眼認出人來,便都道:“子書小姐好。”

子書言玉笑了笑,覺得頗有些感覺,笑道:“你們好。”

蕭濼要給她撐腰,難道她拆自己的臺不成。

并不想理會林嘉怡的態度,子書言玉正打算從她身邊走過,突然看見她吊起的眉梢,有種不屑的神色。

子書言玉或許是個好欺負,沒底氣的大小姐。可是徐欣然不是,從小和母親相依為命,孤兒寡母的,要是不再兇悍一點,那得被多少人欺負。

子書言玉那日在辦公室里掉頭離去,也并不是因為覺得自己理虧,而只是覺得這事情很可笑,那樣的心情,為了一件子虛烏有的事情,為了一個并不喜歡的男人爭風吃醋,這算是怎么回事。

可是現在不同,看著林嘉怡那不屑的神情,子書言玉心里一陣堵的厲害。

腦中不由的浮現出被擺在蕭凌然桌上的那幾張照片,自己和許殊燦爛的笑容,幾乎閃了眼睛。

子書言玉心中跳了一下,有些本來沒有想過的事情,一下子冒了出來。

她不敢說自己對許殊有多了解,可是有一點判斷并不懷疑。

許殊不是傻子,如果他現在還想著回頭,還想著有一天可以站在自己面前挽回,那他決不會把兩人親密的照片寄到遠然公司這么離譜。如果他不甘心,也不會把兩人的照片寄到公司,更有力的做法,至少是先寄給自己用以威脅。

除非是許殊已經決定了破罐子破摔,否則的話,他先找的人也會是自己,不可能是蕭凌然。再者說了,許殊寄來的照片較真的說,也并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照片,只是兩人的一些合影,就算是放在往上被所有人看見了,也造成不了什么大的影響。

子書言玉心里又是咚咚的跳了兩下,想到上網,她突然腦中一亮,轉身道:“林助理,我能不能問一下,你是哪個學校畢業的?”

幾人都是愣了一下,林嘉怡不明白子書言玉的意思,開口報了一個學校的名字。

那是一家很有名的大學,子書言玉也聽人很詳細的說過,還去過,因為許殊也是從那所學校出來的。

有些謎團終于恍然,子書言玉道:“林助理,前幾天的事情,你還記得嗎?”

提到前幾天的事情,林嘉怡的表情很不自然:“子書小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可是我突然明白了。”沒穿高跟鞋,子書言玉比林嘉怡矮上一點,略抬了頭看她:“星期一的時候,有人將我和前男友的照片寄到公司,給我和凌然的關系和聲譽都帶來了不好的影響,我覺得這種行為損害了我的,所以,我決定報警。”

聽到報警兩個字,林嘉怡心里一驚,強作無所謂的道:“子書小姐和我說這個干什么?”

子書言玉笑了笑:“也沒什么,不過你是t大畢業的,許殊也是,你們是校友。不知道林助理知道不知道,你們t大有個校友網站,在網站里,大家有時候會聊天啊,發發自己的照片什么的。”

林嘉怡突然覺得大樓里的空調開的有些高了,喉嚨有些干咳,自己感覺不出來的,有些不流利的道:“子書小姐,你,你跟我說這個是什么意思?”

“也不是什么意思。”子書言玉笑的更開心:“只是許殊這事情做的很不厚道,大家朋友一場,好聚好散本來和和氣氣的多好,他非要這么撕破臉皮。只是他既然撕破了,我也沒有什么好在意的,所以,我決定報警,誰讓我不好過,我也不能讓她好過。”

話是惡狠狠的,子書言玉的神色可半點也不恨。頓了頓,抬腿往前走,最后看了林嘉怡一眼:“其實我看林助理很順眼,所有才想和你說說,沒有什么別的意思,不要誤會。”

說完,丟下幾個人站在走廊,子書言玉便進了設計部。

林嘉怡的臉色很是難堪,陳麗君聽不懂剛才子書言玉說的話有什么深層的含義,看著她的臉色,小心翼翼的道:“林助理,你沒事吧?子書小姐她。。。。。。”

半響,林嘉怡方才呼出口氣,一句話也不說,轉身就走。

子書言玉把林嘉怡一頓搶白,心情卻是好了很多,下午跟夏倏遠討論事情的時候,都是面帶笑意。

夏倏遠手指在鍵盤上飛舞,眼角看著子書言玉的笑意,不由的道:”怎么,有什么事這么開心?”。.。

想著林嘉怡剛才那紅紅白白的臉色,子書言玉心情更好,不過和夏倏遠還沒有那么熟悉,這種事情自然也不能說個明白。(文字:)

只能抿著嘴笑了笑,湊過去指著屏幕上的圖形,說正事。

夏倏遠也只是隨口問問,并不當真,見子書言玉轉了話題,也就笑了笑,繼續正事。

“你的調查報告,我很仔細的看過。”夏倏遠道:“對市場的分析算是到位,雖然還有許多不足之處,可是做為一個新人,還是一個既不是珠寶專業,學的也不是市場營銷的新人來說,已經非常難得了。”

子書言玉點了點頭,這個她肯定是承認的。自己有幾斤幾兩還是知道的,珠寶設計都不敢說是強項,市場分析,畢竟只是懂得皮毛。

“不過我這里是設計部,所以我最看重的,是在設計方面的天賦。”夏倏遠從桌上拿過子書言玉的工作記錄本,嘩嘩的翻著,指點道:“這一季的款式,遠然打算推出的主要是面對適婚情侶的情侶鉆戒系列,這一系列的名稱暫定為‘愛情夢想’。由三到五款鉑金鑲鉆石的對戒組成,男女款式力求做到相似但不相同,互補卻又各有性格,要讓這兩只戒指一看便是天生一對,可是卻又有各自不同的特點,擁有自己的特性。”

“這世上沒有完全相同的兩片葉子,更沒有完全相同的兩個人,所以即使是再合拍的戀人,也一定有各自的性格特點。”子書言玉沉吟道:“所以情侶鉆戒的要求,并不是完全一樣,不是一大一小就一定是情侶款式。而是兩只戒指,要在差異中,找出共性。”

“就是這樣。”蕭凌然道:“這里有幾組已經設計好的款式,你可以參考一下,加上你畫的這幾頁草圖,做幾款設計圖稿給我看看。我看你在本子上隨手畫的草稿,比例線條都還不錯,甚至邊上有些還標了戒托建議材質和用石分數,也還比較準確,雖然你不是科班出身,不過也不算是完全的外形,所以我也不用從基礎教你。”

真的是不用從基礎教,子書言玉心里也松口氣。

夏倏遠把電腦敲的噼里啪啦的,桌上的打印機緩緩的吐出幾張紙來,看了看,遞到子書言玉

面前:“這是‘愛情夢想’系列的創意和風格,因為現在是深秋,計劃推出的時間正好是圣誕節,所以這次的主題是溫暖冬季。”

子書言玉略掃了幾眼,第一頁紙上,第一行的標題就是‘愛情夢想’,接著下面的一行小字,是,讓我們的愛情,溫暖這個冬季。

“這句話給人的感覺很好。”子書言玉不禁道:“我以前也看過一句話,說冬天是最適合戀愛的季節,因為寒冷,所以需要一個懷抱互相取暖。”

“可無論鉑金還是鉆石,都并不是暖色的東西。”夏倏遠道:“用一個冷色的材質,打造一個溫暖的感覺,這并不容易。所以,在款式設計上,還要多動腦筋才是。”

子書言玉恩了聲,看著稿子上已經設計好的幾款草稿,腦中浮想聯翩。

夏倏遠放在桌上的電話震動了起來,他看了一眼,道:“好了,今天就先說到這里,言玉,你先去好好想一想吧,現在說的太多了,我怕反而制約了你的思維。”

“好。”子書言玉應著,站起了身:“那我先出去了。”

夏倏遠點了點頭,拿起電話接了,看著子書言玉出去,關上了門。

鋪開稿紙,子書言玉重新拿起筆的那一刻,感覺很奇怪。以前幾乎是日日也不會少做的事情,這停了一段時間,真的是有些生疏了。

不過生疏歸生疏,子書言玉畢竟還是科班,很快就進入了狀態。

認真的時候時間過的也快,一晃一個下午就過去了,遠然的作息是標準的朝九晚五,設計部的辦公室里,四點五十的時候,墻上的鐘就響起了柔和的音樂,子書言玉看著音樂響起后,辦公室的幾個同事便伸著懶腰準備收拾東西下班了,不由的有些差異。

踩點下班,這也太踩點了吧。

前排的同事拿了包站起身,一眼看見后面的子書言玉沒有要下班的動靜,不由的想到今天辦公室里多了這么一個不一般的同事,不由得一愣,有些尷尬的道:“子書小姐,你。。。不下班嗎?”

子書言玉搖了搖手:“別喊我子書小姐,喊我言玉好了。”頓了頓,四下一看:“還沒到五點,就可以下班了嗎?”

看這那人臉色有些別扭,子書言玉頓悟,自己的身份可能有點特殊,旁人不覺得自己會和他們打成一片,也是理所當然的。

那人還在猶豫中,夏倏遠的房間門開了,人從里面出來,接了話道:“別的部門我不管,設計部里,我只要求大家每個星期一早上必須準點上班開會,其他的作息自定。設計是一個需要靈感和環境的工作,如果沒有心情,我把每個人都從早上留到晚上,也沒有任何好處。”

這話絕對不是一個企業管理人員會說的話,只能是一個設計師說的話,子書言玉極為認同的點了點頭,道:“是的,有時候沒有靈感了,坐一天也下不了一筆。”

夏倏遠笑了笑:“我先走了,明天可能不來公司,有什么事情,給我打電話就行。”

今天在辦公室待了一天,這對夏倏遠來說,是件很難得的事情,不過自然與子書言玉在這里無關,僅僅只是個巧合。

辦公室里的人也陸續的下班,子書言玉看了看桌上的手機,有些猶豫,是不是該打電話問問蕭凌然現在是什么情況?

按子書言玉的推測,蕭濼和蕭凌然今天晚上應該是很忙的,該有很多人要應酬,有很多事情要談,應該是顧不上自己才對,可是就算她自己回去,是不是也要跟蕭凌然打個招呼。

正想著,電話想了,一看正是蕭凌然的,子書言玉忙接了電話。。.。

子書言玉接了電話,喂了一聲凌然啊,幾個同事互相看看,十分默契的拎了包,向她擺了擺手。(瘋狂)

子書言玉笑笑也擺了擺手,道:“什么事?”

蕭凌然的聲音從那邊傳來:“言玉,忙完了沒有。”

“恩。”子書言玉道:“沒有忙完,不過已經到時間下班了。”

“我在辦公室,你上來吧。”蕭凌然道:“一會兒一起去吃飯。”

本來直覺的想應好,不過子書言玉猶豫了一下,還是道:“回紫園嗎?伯父剛來上海,應該有很多應酬吧。”

“晚上是要和一些人吃飯。”蕭凌然道:“都是生意場上的朋友,你也該見見的。”

子書言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有點不自在:“還是不要了,你和伯父去吧,我不太喜歡這種場面,又都不認識,你們談生意,我也不懂。”

那種場合,觥籌交錯,不是她喜歡的,也不太有機會接觸。到了桌上,可以想象,就是面帶微笑坐著裝花瓶,實在是又無趣又郁悶。

更擔心的,子書言玉是個從外國留學歸來的學聲樂的千金小姐,而徐欣然對此一竅不通,萬一遇上個多事的想搭訕的甚至討好蕭濼的,只要對她略一關心,很有可能就要漏餡。

猶豫了一下,又道:“今天夏總監教了我不少東西,正有靈感呢,我也想加會兒班。你們去忙別管我,我再忙一會兒,自己打車回紫園就好。”

蕭凌然沉默了一下,道:“也行,那你先忙,也別自己坐車,快忙完了給我打電話,我讓司機來接。公司食堂晚上有宵夜,一會兒我讓人給你送點吃的。”

“好,謝謝。”子書言玉笑笑,也并不推辭。

不管蕭凌然是真的裝的,既然蕭濼在,她也得配合才是。如果真的可以和平共處,那對他對她,都是件好事。

掛了電話,子書言玉拉開臨窗一面的窗簾,望著遠處堵成一團的車流,很有感觸。

夜色降臨,遠遠近近的大樓景觀都迫不及待的燈火通明起來,這個城市太喧囂,所以夜晚比白晝還要明亮,雖然在這高樓看不見的陰暗處,有很多深邃的黑暗。

子書言玉看了一會兒,刷的拉上窗簾,坐回桌邊。

為什么有人可以站在珠光寶氣的高處,有人只能行走在狹窄的小巷,她曾經無數次的問過自己,可得出的答案只有一個,你不可能改變這個世界,不可能希望有人可以將所有的黑暗照亮,你能做的,只是走出去,一點點的往上爬,這個過程,不要走彎路,不要接受不應該的幫助,如果沒有倒在路上,那么總有一天,可以站在光明之中。

時間過的很快,六點鐘的時候,果然有人送了吃的喝的上來,這可是蕭凌然親自吩咐的,送給總經理未婚妻的晚飯,雖然是在食堂中做的料理,卻很精致豐富。

子書言玉吃了晚飯,集中精神繼續做事,門外的走廊上亮著燈,開始還偶爾有腳步聲傳來,慢慢的便越來越安靜。

子書言玉不算是個工作狂,不過一旦工作起來,卻也專心的會忘了時間。

子書言玉是加慣了班的,一來經濟逼迫她希望可以多得到一些加班費,二來單身不拖家帶口沒有什么要照顧的,所以一旦有事情,便是當仁不讓的主力隊員。

所以不知不覺中,只想著略拖一會兒的子書言玉,沉靜在自己的思緒中,不知不覺的便拖過了十點。

桌上是翻開的幾本雜志,子書言玉的手指在桌上輕點,腦中閃過一個又一個的圖形,正沉思著,手邊的電話突然的響了起來。

空蕩蕩的辦公室里,手機鈴聲顯得格外的清亮,讓子書言玉嚇了一跳。

低著頭,視線還在書上,一把抓過手機喂了一聲。

“怎么還在加班?”蕭凌然的聲音竟然有點責怪的意思:“不是說一會兒就走嗎,這都幾點了?”

子書言玉根本不知道現在幾點了,這才抬眼看了看墻上的鐘,自己也意外了一下:“怎么這么晚了,我沒注意呢。。。我馬上就走。”

電話里,好像蕭凌然和別人說了句什么,又道:“就在辦公室里等我,我這邊剛剛散席,過來接你,一起回紫園。”

蕭凌然的聲音里,有點淡淡的醉意,晚上這樣的飯局,怎么可能不喝酒。

這個時候就散局,子書言玉已經覺得有些奇怪了,以前在其他公司上班的時候,總是聽負責公關的人說晚上請某某老總吃飯,吃完飯后,又是這樣的活動又是那樣的活動,來的去的,不外乎燈紅酒綠,找幾個姑娘陪陪,泡個桑拿什么的,雖然她沒辦法詳細的知道,可是大家閑聊的時候,卻也笑的又是曖昧又是不屑。

子書言玉不是不食五谷雜糧的大家閨秀,葷的素的,也都是知道的,辦公室里幾個女孩子在一起開玩笑,有時候也難免百無禁忌。

思維一瞬間有點走神,不過還好只是一瞬間的,子書言玉也不知道自己想到了什么,回過神來,應了一聲,又忙道:“還是不用了,你喝了酒,別開車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你也讓司機送你回去,伯父也喝酒了吧,千萬別開車啊。”

蕭凌然笑了笑,笑聲中醉意更明顯:“我不開車,有司機先送爸回去。我也讓鄧可送到遠然,接了你,一會兒回去你開車。鄧可就住在遠然附近,正好順路。”

子書言玉實在是覺得沒有必要,可是想著蕭濼白天說的話,指不定是他下得命令呢。既然現在也不想和蕭凌然鬧得太僵,那也不必拒人千里。

想著便也應了,這地方打車應該不難,可是去紫園的路幽靜偏僻,這么晚了一個人打車,還真是不安全。

聽子書言玉答應著,蕭凌然還挺高興,說是二十分鐘就到,到了給她打電話,這才掛了。

二十分鐘也就是一會兒的事情,子書言玉想了想,關了電腦將桌子略整一下,將包和手機放在桌上,起身去衛生間。

下班之前去個衛生間,這是多少年的習慣了,而且似乎還不是她一個人的習慣,所以以前每到下班前幾分鐘,衛生間里總是滿員。

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子書言玉打開辦公室的門,這層樓里今天沒旁的部門加班,其他的辦公室的門都是關的,門縫里也沒有透出光。走廊上空空蕩蕩的,雖然亮著燈,可還是顯得有些可怕。

不過子書言玉的膽子從來就不小,四下看了看,徑自往衛生間走。

她一直覺得,沒人不可怕,人才是這世上最可怕的生物。

沖水的時候,子書言玉似乎聽見外面有點聲音,擰上水龍頭仔細的聽了聽,又沒有聲音了。

以前一個人加班到半夜三更也是常有的事情,從來也沒有害怕什么的,怎么這一點聲音就開始疑神疑鬼了。

子書言玉從衛生間出來,往設計部的辦公室里走,走到門口的時候,卻遲疑了一下。

門好像不是剛才關著的樣子,似乎是被人動過的樣子。

不過也只是頓了頓,子書言玉也沒想太多,走過去便推開了門。

辦公室里是空的,一個人影也沒有,子書言玉都開始想著是不是因為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所以有點過度敏感了。

不由的笑了笑,搖了搖頭,剛要邁步往里走,身后突然伸出一雙手臂。

子書言玉的第一反應,這是一個相當強壯的男人的手臂,一只橫攬過她肩膀,將她牢牢固定住。另一只捂在她的嘴上,將她即將出口的叫聲堵了回去。

這個時候應該出現在這里的人,應該只是蕭凌然。而這個人,絕不是蕭凌然。

身后那人的力氣很大,子書言玉只是愣了一下,兩手抓住那人捂在自己嘴上的手,拼命的想把他拽下來。

她知道遠然是有24小時的保安的,除了大廳里值班的,還有保安會在各樓層不定點的巡邏,一定要想辦法把自己現在這個境況傳達出去。

子書言玉掙扎著,心里的各種主意亂轉,嗚嗚的努力發出聲音。

那男人制止住子書言玉的動作,將她往辦公室里推,用腳踢上辦公室的門。

子書言玉掙扎幾下,發現自己的力氣和身后男人的力氣完全沒有辦法抗衡,低下頭,慶幸自己今天穿的是高跟鞋,瞄了瞄地方,在覺得那男人放在腰上的手開始拉扯她的衣帶時,使勁往下一踩。

子書言玉這鞋子的質量很好,鞋跟也結實,一腳下去,那男人痛的一抖,手上的力氣也松了。

子書言玉自然不會放過這一瞬間的機會,轉身將他猛地一推,開門便往外跑,一邊喊道:“來人啊。。。”

雖然遠然大廈的質量不錯,房間也都隔音,可是在這個寂靜的時候,這樣的一聲喊也很有穿透力。如果上下幾層有人,一定可以傳達出去。

可子書言玉剛往外跑了幾步,頭發一痛,那男人的動作也是靈活,只是頓了一下就轉過了身,手臂伸長一把就抓住了她的頭發。

子書言玉心里大駭,可身后那人已經追了上來,肩上被大力一推,人已經跌倒在地上。

辦公室力,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閃著七彩的光在桌上震動。

子書言玉心里郁悶,剛才也是自己客氣,蕭凌然說上來找她,她偏說不用,到了打電話在樓下等她就好。

不過這下總算是正面對著匪徒了,子書言玉被拽著手臂翻了過來,腰上一沉,那男人竟然坐到了她腰上,將她壓制在地上。

還是看不見那匪徒的樣子,只能看出是個非常魁梧的男人,頭上帶著個可笑的米老鼠面具,完全看不見長相。

子書言玉知道蕭凌然已經在樓下了,逼著自己鎮定了一下,想著只要拖延一下時間,蕭凌然一等二等等不到自己下樓,總是會上樓看看情況的。

清了清嗓子,子書言玉好言道:“喂,那個。。。這位大哥,你想要什么都好說,要錢嗎,我把錢都給你,我的包。。。嗚。。。”

子書言玉話沒說完便被阻止了,那男人一手抓住她的手臂,一手從口袋里掏出團布,二話不說就塞進了她嘴里。

如果說開始的時候子書言玉還在想著怎么和這個男人周旋拖延時間的話,現在心里的驚恐便一下子升了級,那男人卻是怕被她聽見聲音一樣,一言不發,將子書言玉的嘴里堵上布團之后,便去抽子書言玉的衣帶。

辦公室里暖和,子書言玉沒有穿外套,現在身上是件系著腰帶的長款開襟線衫。

那男人一手抽下子書言玉的腰帶,俐落的將她兩手舉過頭頂,用腰帶系牢,打了個死結。

這明顯不是劫財的,如果只是要錢,沒有必要把她綁成這個樣子,也不可能偷偷進入寫字樓這樣一個地方,比起許多可以下手的地方來說,這是個非常危險的地方。

這也不應該是劫色,如果是劫色,只能說這個人的腦子不太好使,即使現在一棟樓也找不到幾個人,可是畢竟還是隨時都會有人出現,再者了,這人又是怎么知道現在設計部還有人在加班的?

子書言玉雖然動彈不得,心里也急,可是腦子里還是在轉,越轉,越是心慌。

這男人得舉動,怎么都是有備而來,難道是針對自己來得。

男人下一步的舉動讓子書言玉這個念頭更加清晰,將她綁定之后,那男人從口袋里拿出個黑袋子,從袋子了,竟然拿出個相機來。

子書言玉只覺得身上一涼,好在是秋天,子書言玉的身體不好穿的也多,線衣里面還有一層保暖內衣。

看不見那男人的表情,不過子書言玉能感到他的動作緩了緩,然后又再毫不遲疑的將相機放在一邊的地上,兩手伸在子書言玉領子上,手臂上的肌肉繃緊,又是刷的一聲,保暖內衣從領子處撕裂開來。

地下鋪著的是光滑照人的大理石瓷磚,平日看的好看,在這個季節,卻是冰冷徹骨。

保暖內衣被撕開裂口,子書言玉只覺得頓時起了一身得寒栗,冷空氣一下涌了進來,不止是身體冰冷入骨,心里也是冰冷一片。

子書言玉只覺得身上一涼,好在是秋天,子書言玉的身體不好穿的也多,線衣里面還有一層保暖內衣。

看不見那男人的表情,不過子書言玉能感到他的動作緩了緩,然后又再毫不遲疑的將相機放在一邊的地上,兩手伸在子書言玉領子上,手臂上的肌肉繃緊,又是刷的一聲,保暖內衣從領子處撕裂開來。

地下鋪著的是光滑照人的大理石瓷磚,平日看的好看,在這個季節,卻是冰冷徹骨。

保暖內衣被撕開裂口,子書言玉只覺得頓時起了一身得寒栗,冷空氣一下涌了進來,不止是身體冰冷入骨,心里也是冰冷一片。

子書言玉只覺得身上一涼,好在是秋天,子書言玉的身體不好穿的也多,線衣里面還有一層保暖內衣。

看不見那男人的表情,不過子書言玉能感到他的動作緩了緩,然后又再毫不遲疑的將相機放在一邊的地上,兩手伸在子書言玉領子上,手臂上的肌肉繃緊,又是刷的一聲,保暖內衣從領子處撕裂開來。

地下鋪著的是光滑照人的大理石瓷磚,平日看的好看,在這個季節,卻是冰冷徹骨。

保暖內衣被撕開裂口,子書言玉只覺得頓時起了一身得寒栗,冷空氣一下涌了進來,不止是身體冰冷入骨,心里也是冰冷一片。

看不見那男人的表情,不過子書言玉能感到他的動作緩了緩,然后又再毫不遲疑的將相機放在一邊的地上,兩手伸在子書言玉領子上,手臂上的肌肉繃緊,又是刷的一聲,保暖內衣從領子處撕裂開來。。.。

子書言玉兩手是被衣帶綁在一起的,可不是絲毫不能動彈,身上壓覆的重力一消,見蕭凌然沖了過來,她絲毫也不猶豫的伸手便拉住了那男人正跨過她身上的腿。(成都:)

撲通一聲,男人猝不及防的摔倒在地。掙扎了兩下,掙脫了子書言玉,往樓梯跑去。

蕭凌然著實被這一幕嚇了一挑,沖過去以后,第一反應是去追慌不擇路的男人,一把抓住他的衣袖用力一扯。

那男人估計是沒有想到這個時候會有人過來,根本不敢和蕭凌然照面,被他抓住袖子,索性身子一縮,將外衣脫了,人又竄了出去。

噼里啪啦的,東西掉了一地,其中就有剛才他拿著的照相機。

蕭凌然正要去追,聽著身后傳來子書言玉傳來掙扎起身的聲音,連忙返身折了回來。

子書言玉已經半坐了起來,兩手從頭頂收回到胸前。

蕭凌然連忙將子書言玉扶起,將她口中的布條拿出來,又再把她的外套掩起來,將自己的大衣脫下來,裹在她身上。

雖然沒有什么遲疑審視,可是蕭凌然卻也幾乎看了仔細,他沖上來的時候,那男人是坐在子書言玉腰上的,雖然場面難堪,可是男人的衣服整齊沒有脫過的樣子,子書言玉的上衣雖然敞開,可是內衣還在,而且一眼看清,身上也沒有什么傷痕,應該雖然嚇著了,可以卻并沒有受到什么實質性的傷害。

塞著嘴的布條被拿出來,子書言玉喉中一陣辛辣,低了頭好一陣咳。

蕭凌然也坐在地上,一條腿曲起讓子書言玉靠著,兩手去解她綁在手上的繩子。

那繩子被打成了死結,一時還真解不開,手腕在掙扎中被磨破了皮,紅紅的滲著血絲。

“相機......相機里有照片。”子書言玉有些吃力的動了動身子,想要去夠地上的照相機。

她現在身體酸軟的厲害,沒有什么力氣,可是腦子卻是清醒。

蕭凌然明白,連忙的伸手將相機撿起來,子書言玉還沒來得及阻止,卻見蕭凌然已經按了開機。

剛才只見到閃光燈亂閃,子書言玉卻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拍了些什么,不過剛才那樣的狼狽,想來也不是什么好景象。

蕭凌然的臉色明顯的沉了下來,周身氣壓極低,不過只是頓了頓,還沒等子書言玉說話,將相機翻過,按出存儲卡,毫不猶豫的掰成了幾塊。

“沒事了。”蕭凌然盡量放柔和了自己的聲音:“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去醫院。”子書言玉扶著蕭凌然的腿緩了緩:“我沒事。”

靜下來細細的感覺了一下,除了手腕上有痛感,其他并沒有受到什么傷害,所以雖然狼狽,卻因為蕭凌然來的及時,并沒有什么其他的傷害。

蕭凌然也不勉強,伸手將子書言玉抱起來,大步往設計部走。

子書言玉沒有說話,以前她也遇上過類似的情況,不是什么艷遇,也是一天晚上加班晚了,十二點多回出租屋的時候,在家門口的小巷里,遇上了喝多了酒耍流氓的男人。

不過那時候徐欣然的身體夠強壯,性格也強悍,只是想到最終掙脫醉漢狼狽逃回自己的屋子之后,還要用非常鎮定的聲音告訴打電話過來的母親什么事情也沒有,掛了電話之后,卻是一個人躲在被子里,忍不住的委屈辛苦。

而從來沒有現在這樣,不管真的假的,不管為了什么,子書言玉坐在椅子上,看蕭凌然拿刀小心的將綁著手腕的衣帶割斷,又再打電話給樓下的保安,先是劈頭蓋臉的一頓罵,在保安都云里霧里陪著的小心中,讓他們送醫藥箱上來,還有今天大樓各個頻道的監控錄像。

心里有些暖暖的,在受傷的時候,看見有人在為自己忙碌,這感覺子書言玉很陌生,卻溫暖的,讓她本來想要蕭凌然不用忙的話,怎么也說不出口。

蕭凌然的大衣將子書言玉裹的嚴實,自己只穿了件單薄的襯衫,倒了杯水,拖了椅子到子書言玉身邊,輕聲道:“喝口水?”

子書言玉低垂著眼,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也不知怎么的,蕭凌然眼前竟然浮現出自己妹妹被解救回來的那一幕,心中有些酸楚,猶豫著,又再靠過去一點,伸手搭在子書言玉的肩上,將她摟在自己懷里。

被摟在懷里的女孩還身體很軟,使不上什么力氣,臉貼在他的胸口,聽不見聲音,卻能感覺到微微的濕意。

再是堅強,也不過是個女孩子,蕭凌然心里恨意更深,控制著自己手上的力道,將子書言玉摟緊。

沉默半響,門外,傳來怯怯的敲門聲。

蕭凌然沒有回答,子書言玉卻微微顫了顫,從蕭凌然懷里抬起頭,低聲道:“我沒事。”

門外是送藥箱來的保安,帶著不安的試探道:“蕭總,我送醫藥箱來了,蕭總,您在里面嗎?”

蕭凌然壓抑了一下怒氣,看著子書言玉的手腕,低聲道:“我去拿藥箱。”

子書言玉應了聲,放開蕭凌然。

門啪的一聲打開,送藥箱上來的保安不由的往后退了一步。

他在遠然待了好幾年了,蕭凌然是常見的,可是卻從來沒有見到他這么有氣場的時候。

“剛才有沒有看見一個男人出去?”蕭凌然沉聲道。

“沒,沒有。”小保安有些結巴道。

蕭凌然沒有說話,顧著子書言玉沒有追上去,他就知道那人一定會跑,他不是公司的保安,沒有帶對講機的習慣,等電話打下去那邊接了,人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更何況,那人還未必會從樓下正門過。

“蕭總,藥箱。”保安將藥箱雙手遞上,有些囁囁的道:“那個......誰受傷了,要不要我叫救護車?”

關心一下領導總是沒錯的,雖然現在領導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不用了。”蕭凌然道:“明天讓你們主任來辦公室見我。”

“是是。”小保安有種預感,他們的保安部主任,這次一定兇多吉少。可是半句也不敢多說,連忙的應著,看著蕭凌然進了設計部,啪的一聲關上了門。

“來,把手伸出來,我給你處理一下。”蕭凌然打開醫藥箱,在里面找了紗布,紅藥水什么的,在子書言玉身邊蹲下。

子書言玉將手從蕭凌然寬大的袖子里伸出來,只是被衣帶磨破了一些皮,雖然隱隱刺痛,卻并沒有什么大礙。

上了藥,子書言玉的心神也漸漸的平復下來,雖然臉色還是難看,不過房間里暖和,身子也暖了起來。

看著蕭凌然穿著件單薄的襯衫忙來忙去,子書言玉伸手戳了戳他:“喂,你轉過去一下。”

“怎么了?”蕭凌然第一反應是更靠了過來:“身上什么地方不舒服,給我看看。”

“沒事。”子書言玉難得有些扭捏:“我想把里面的衣服整理一下。”

“哦,哦。”蕭凌然雖然不是什么情場老手,可是這個年紀這個身份,自然也是頗招蜂引蝶的,這方面的經歷,自然也不少。

轉過身去,蕭凌然只覺得房間里的溫度有些高了,背后細細索索的傳來衣物摩擦的聲音。

半響,子書言玉站起了身,將大衣遞給蕭凌然,低聲道:“好了,你穿上吧,別凍著了。”

只穿著內衣的皮膚直接貼著線衫,摩擦的有些不太舒服,不過倒也還暖和。

蕭凌然接了衣服,回身看她,除了頭發不象早上那般整齊,手腕上綁了一圈紗布,精神狀態倒是恢復了差不多。

“遠然以前出過這樣的事情嗎?”子書言玉過去拎起那男人丟下的外套,在里里外外的口袋里翻。

如果遠然的治安一向不好,那還可能是碰上了,可如果從來就沒有過這樣的事情,她就不信她這么倒霉。

蕭凌然被子書言玉質疑公司的治安,心里有點郁悶,皺了皺眉,道:“這件事情,應該不是意外。遠然日夜都有人值班,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是,那男人如果是從正門直接上來,肯定會被盤查,除非,是從地下停車場上來的。”

“那么說,一定是對這里很熟悉額人。”子書言玉道:“甚至,還有可能對我或者對你非常熟悉的人,要不然,怎么會知道今天有人在加班?”

“這事情我一定會查清楚的。”蕭凌然的臉色很難看,子書言玉想到的,他也想到了。

如果這是在大街上,這也就罷了,或許只是純粹的倒霉,正好遇上了罷了。可現在是在遠然的辦公樓里,就那么巧的,又是在子書言玉一個人加班的晚上,而且對方還拍了照片,如果只是劫財或者劫色,那歹徒不至于會帶著相機。

如果這是哪個商業上的競爭對手想用這種方式打擊遠然,那么蕭凌然自詡,他也從不是善茬。

這事情不能報警,雖然子書言玉并沒有受到什么實質性的傷害,可是一旦報警之后,必然會被人得知,就算是一點小事,被媒體記者一宣揚,最后也不知道會傳成什么樣子,最后就算是再澄清,受到傷害的,也還是子書言玉,或者還有遠然的聲譽。

啪的一聲,什么東西從子書言玉翻著的衣服口袋里掉出來,撿起來一看,子書言玉遞了過去:“諾,這下可以找到那個人了。”

從地上撿起來的,是個手機,是放在衣服內口袋里的。

蕭凌然接了過去,眼神中有點殺氣。他是做正規生意的,可是即使做正規生意的人,做到一定的程度,也必然會接觸一些不那么正規的人。黑道白道不能通吃,這生意,是怎么也做不大的。

這事情既然不能報警不能明著解決,那自然有另一種解決方法,而那種解決方法,將會讓那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男人,后悔自己為什么要做這件事情。

看了看時間,蕭凌然道:“既然不去醫院,那我們回去吧,以后不要一個人加班,實在有事情,到我辦公室去做。”

這個時候,子書言玉自然乖乖的應了,蕭凌然拿起那男人手機在手里掂了掂,道:“等一下,我打個電話。”

話剛說完,蕭凌然的電話就響了,蕭凌然拿起電話一看,嘴角勾了勾。

“蕭少啊,怎么來上海也不聯系我?”電話那邊的聲音老大:“遠然跟玉氏合作,我想你最近幾天肯定特別忙,可這等了你幾天了,還在忙呢?”

“是還在忙。”蕭凌然笑了消:“不過正要找你,我正要給你打電話呢。要拜托你一件事。”

“蕭少跟我,還要說拜托?”子書言玉隱隱的聽著一個男人道:“有人去你公司找麻煩了?

“我這有張電話卡。”蕭凌然道:“幫我查一下這個電話是誰的,然后幫我教訓一下。”

電話那邊一口應了:“這好辦,教訓到什么程度?”

蕭凌然看著手中的手機道:“不死不殘,能教訓到什么程度,就教訓到什么程度。”

子書言玉松了口氣,蕭凌然畢竟是正規的商人,不把他逼急了,殺人放火的事情,畢竟還是不愿做的。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下:“凌然,可很久沒見你那么生氣了,發生了什么事?”

沒了調笑,電話里那邊的聲音認真起來:“我知道伯父來了,是不是有些事情你做著不方便,要是有什么你不方便的事,盡管開口。兄弟這個時候不用,可是過期作廢的。”

蕭凌然笑了笑:“不會不用的,不是公司的事情,估計是個不知輕重的混混,打劫到我未婚妻頭上來了。不教訓不行,不過,也不用要人家的命。”

這事情畢竟不好說的太詳細,蕭凌然含糊的帶過,電話那邊的人聽了,也就哦了一聲,不再追問原因,爽快道:“行,你放心,你把這個手機號碼報給我,三天給你一個滿意的答復。嫂子被欺負了,這還了得,我會好好替你教訓這小子的。”。.。

將窗簾拉開條縫,子書言玉隱隱約約的看著路上,有些不明確的道:“如果這事情真的是林怡做的,怎么辦?”

雖然子書言玉用的是如果兩個字,可是在她心里,早已經認定了這事情是林嘉怡所為。(瘋狂)

蕭凌然皺了皺眉:“你做主。”

“我做主?”子書言玉轉頭看蕭凌然一眼,道:“林嘉怡不是你老師的女兒嗎?我做主,可就不那么好看了。”

蕭凌然面色有些沉:“林嘉怡是我老師的女兒,我給她留的面子也已經夠多了。在公司里,有些事情我可以通融她,不過有些事情,不可原諒。”

蕭凌然所介意的,并不是林嘉怡碰觸了法律的邊緣,而是觸犯了他的人。不管他對子書言玉的在意是哪一種在意,至少現在兩人和平期間,對外對內,子書言玉是他的未婚妻,是必須維護的人。

頓了頓,道:“不過言玉,這事情不能傳出去,也不能報警。你身份畢竟不同,再是封鎖消息,這事情也難保不被媒體知道。那些八卦記者不會管事實是怎樣,什么事情到了他們筆下,就難免傳的難聽。”

子書言玉沉默了一下,承認蕭凌然說的是事實。

以前自己是個不名一文的普通人,就算想讓人關注也沒人關注。現在不同了,現在玉氏三小姐和遠然蕭少的戀情正如火如荼中,沒事那些記者都想弄些事情出來,要是再有個什么風吹草動的,還真不知道會被寫成什么樣子。

可就這么放過她,心里未免不是滋味。

可子書言玉一向是個良好公民,活了這些年也沒有和什么不良組織有過來往,遇上這樣的事情,第一也就只能想起報警這一解決途徑,如果不能報警,就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處理了。

兩人靠在一起說話,聲音都壓的很低,前面駕駛位上的司機一心注意著外面的動靜,也沒有聽清他們說的是什么。

正說著,司機突然轉過身,低聲道:“來了來了。”

兩人連忙的轉臉看去,昏黃的燈光下,北島咖啡廳的大門口,站著個苗條的身形。裹著風衣,帶著帽子,圍著圍巾,兩手插在口袋里,四下的看著,明顯是在等人。

雖然裹的嚴實,燈光也昏暗,可是這么近的距離,子書言玉和蕭凌然還是一眼便能認出這人是誰。

子書言玉冷哼了一聲:“你猜如果我現在出現在她面前,她會有什么反應呢?”

“我還沒想好這事情要怎么處理。”蕭凌然微微的有些為難,頓了頓,道:“不過不管怎么樣,這個人遠然是不能留了。如果說顧著人情,我可以留一個沒有能力的人,就算多給一份工資養著,這也不是什么問題。但是絕不能留一個品質有問題的人,更何況,她的所作所為,已經超出了我的底線。”

子書言玉點了點頭:“那我下車了。我突然有點想看看林嘉怡看到我是什么表情,今天下午她的臉色雖然不太好看,不過還算是鎮定。如果她一會兒看到我還能保持那樣的鎮定,我會佩服她一下。”

說死到臨頭夸張了一點,可是說陰謀敗露,卻一點也不夸張。子書言玉倒是想看看,一個平日里走路都是挺胸抬頭,眼比天高的人在這種情況面前,能怎么樣的從容面對。

說著,子書言玉就想下車,蕭凌然猶豫了一下,伸手按住她的肩膀。

“怎么?”子書言玉回身看他,挑了挑眉:“舍不得姑娘,還是舍不得面子?”

蕭凌然苦笑:“既不是舍不得姑娘,也不是舍不得面子,只是我覺得這事情,你還是不出面的好。林嘉怡這事情做的已經做的過了,你出面,豈不是和她一般見識。”

子書言玉呵呵一笑,重新靠回椅背:“那你說吧,這事情該怎么處理?”

“還是交給我吧。”蕭凌然道:“師傅,麻煩開車,去紫園。”

司機應了聲,心里暗暗砸舌,想著果然是有錢人,紫園那地方,可不是一般的人可以住的起的。

子書言玉撇了撇嘴,沒有說話。

事情到了這一步,她還真不知道能如何解決。剛才想下車,可是仔細想想,下了車以后到了林嘉怡面前,也只能冷嘲熱諷一番,除此之外,又能如何。

一路兩人沉默著回了紫園,路上又接了幾個林嘉怡發來催促的短信,沒有回,又接了幾個電話,最后索性連手機也關了,任她一個晚上去輾轉反側。

紫園別墅里的燈還亮著,林福沒睡在等著他們,聽見汽車的聲音,便迎了出來。

林福笑吟吟的:“少爺,子書小姐,你們回來了?”

林福對蕭凌然是再上心不過的,就希望蕭凌然能有個甜蜜穩定的感情歸屬,如今看著他和子書言玉甜甜蜜蜜的,再是欣慰不過了。

蕭凌然應了聲:“林叔,我爸休息了嗎?”

“還沒休息呢。”林福道:“再房間里和太太視頻電話呢。”

“哦。”蕭凌然應了聲:“那我上去看看。”

蕭凌然的母親還留在香港,倒不是不想來,前些日子爬山的時候摔傷了腿,所以不得不安分守己的在家里待著,一天多少個電話的騷擾著蕭濼。

子書言玉還沒見過蕭凌然的母親,正想著,卻聽蕭凌然道:”言玉,你還沒見過我媽吧,去打個招呼。”

子書言玉直覺的便應了好,隨即又道:“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蕭凌然隨口調侃道:“丑媳婦遲早是要見公婆的,何況你又不丑。”

有林福在,子書言玉不好說什么,只能笑笑隨著他往樓上走,上了樓見林福看不見了,才拉了拉蕭凌然的袖子,指了指自己的手腕,低聲道:“別給你爸看見了。”

子書言玉兩手手腕上都纏著紗布,雖然說不至于有血跡漫出,可是一看也肯定是出了事的。

子書言玉的風衣袖子挺長,手臂垂下的時候是能遮住手腕看不見紗布的,可是只要一伸手,還是會被看見。

子書言玉可不想這事情被蕭濼知道,一來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二來也不想讓他多操心。

“這倒是,免得他看見又要擔心。”蕭凌然停下腳步:“那你先回房吧,一會兒爸問起來,我就說你累了先睡了。”

“好。”子書言玉應了,輕手輕腳的往前走,她的房間在最里面,要路過書房,書房的門是掩著的,并沒有關死,里面泄出柔和的燈光來。

兩人像做賊似的輕手輕腳的往前走,可是人算步入天算,剛走到書房門口的時候,門嘩的一聲從里面被拉開了。

蕭濼很是精神的招呼:“你們回來了?”

兩人都是一頓,萬般無奈的只能站住,蕭凌然訕笑:“爸,你還沒睡呢?”

蕭濼看著兩人的神色怪怪的,卻也沒有多想,他也從年輕回來,也有過這樣的時候。不過正好看著兩人都在,招了招手:“你們回來的正好,言玉,我正和你蕭伯母說話呢,你也來說幾句。話說起來,你還沒有見過你蕭伯母,她現在腿還沒好又不方便出門,一天到晚的跟我念道要來看看你。”

“等忙過這陣子,我可以帶言玉去看她嘛。”蕭凌然一見和蕭濼正撞上了,知道要是再閃爍反而會被懷疑,便坦然的推著子書言玉往書房里走。

桌上的電腦正開著,聲音也開著,子書言玉硬著頭皮走了過去,看著屏幕里一個穿著睡衣的中年女子,笑了笑,想要抬手招一招,卻在抬起的那一瞬想起來不能動,便只能笑道:“蕭伯母好,我是子書言玉。”

“媽。”蕭凌然往前站了一點,握住子書言玉放在桌邊的手:“這么晚了,你怎么還不休息,醫生都說了多少次了,休息最重要,想聊天,可以白天打電話嘛。”

蕭母只露了上半身在屏幕里,子書言玉看不出她身體是哪里出了問題,不過聽蕭凌然和蕭濼的口氣,應該并無大礙。

蕭母揮了揮手,似是想把兒子從面前推開,笑意盈盈的道:”我沒事,早上起的晚,現在精神著呢。一直找不到機會,讓言玉靠近點給我看看,你爸說他可喜歡這個兒媳婦了,我跟你爸的眼光一般都一樣,我看看合我的意不?”

子書言玉看蕭母的年齡,沒有化妝也就是四十多的樣子,不過一開口說話,那感覺好像是又小了一些。

蕭凌然只得將子書言玉又往前推了推靠近電腦:“媽,隔著電腦你再仔細能看多仔細,等過幾天爸回去得時候,如果我忙得差不多了,我和言玉一起回去看你。”

蕭母不理蕭凌然,還是興質昂然的看著子書言玉,容不得她插嘴,稀里嘩啦的問了一堆問題。

子書言玉只是抿著唇笑,她真的是沒想到,蕭凌然的母親是那么活潑的一個性子。相比而言,蕭濼雖然對她也和藹,可是要沉默許多。蕭凌然從小想必是以遠然接替人的標準培養的,所以便更像蕭濼多一些。

不由的笑了笑,腦子里出現一個像蕭母那般活潑說的一刻不停的蕭凌然,嚇了自己一跳。

蕭凌然開始還有些提心吊膽的,不過見子書言玉和自己母親相談甚歡,也就放了心。(瘋狂')

蕭母雖然現在行動不利索,可卻是外向熱情的性子,愛屋及烏的,蕭濼喜歡這個兒媳婦,她也就跟著喜歡,子書言玉又是討人喜歡的樣子,自然也就看得更是順眼。

眼見著聊的差不多了,蕭母也和幾人定了過些日子等腿傷俐落了便來看他們,蕭凌然正想著這個理由結束話題,卻不妨蕭母突然的道:“言玉,你把袖子卷起來,給我看看。”

子書言玉啊了一聲,有點僵住。

蕭母笑道:“第一次見兒媳婦,我總得送份大禮不是。剛才看見你,我就覺得你這溫潤氣質,最配玉石。去年我從緬甸得了一塊上好的老坑料子,開了后覺得能做個手鐲,卻一直也沒舍得動。給我看看你手腕粗細,等我去了上海,好有個見面禮。”

子書言玉雖然學的是珠寶設計,對翡翠玉石研究不多,可卻也知道黃金有價玉無價,蕭母這樣的家世,能讓她說上好的翡翠,那必然不是一般的好。

蕭濼在一旁呵呵道:“嫣然,我也覺得言玉這氣質很適合翡翠,你那東西,總算找著主了。”

子書言玉吶吶道:“伯母,這不好吧,太貴重了,而且又是伯母喜歡的。”

“它是我喜歡的,你也是我喜歡的,有什么不好?”蕭母笑瞇瞇道:“把袖子卷起來,你伯母的眼睛可比尺子還準。”

子書言玉無奈,有些求助的回頭看了眼蕭凌然,按著他這脾氣,要是知道了這些事情,怕是能直接從香港殺過來。

蕭凌然可遠比子書言玉更怕自己母親那火爆性格,一看事情要糟,連忙的伸手抓了子書言玉的手:“媽,你別那么急,雖然你看的準,可那料子很是難得,萬一有一點偏差,那可不是后悔都來不及?”

蕭母卻只是撇了撇嘴:“不會的,你媽這點把握還是有的,快點,干什么磨磨蹭蹭的,難道讓我空著手來上海?你好意思,我還不好意思呢。”

蕭凌然心里哀嘆一聲,知道這事情今天是糊弄不過去了,抬眼看了下面上已經有些懷疑的蕭濼,道:“媽,言玉受傷了。”

說著,將子書言玉的衣袖往上拉了拉,顯眼的紗布便露了出來。

“這是怎么了?”蕭母聲音徒然提高:“出什么事了?”

“沒事沒事。”子書言玉忙道:“就是破了些皮,凌然大驚小怪的,非得給我包成這樣。”

說著,子書言玉為了證明真的沒有什么事情,轉了轉手腕,可破皮出血得地方還是一陣的刺痛傳來,讓她不由的皺了皺眉。

蕭濼沉著臉看著子書言玉的手腕:“言玉,這是怎么回事?”

“是。。。”子書言玉猶豫了一下,這個借口還真不好找,要是青了一塊破了一點,還能說是不小心摔了撞了,可是手腕上這紗布包的,有什么意外能傷成這個樣子。

“是啊,這是怎么回事?”蕭母也跟著追問:“凌然,你爸說晚上是你去接言玉的,怎么弄成這樣?”

蕭凌然嘆了口氣,在父母面前倒是不怎么說謊,見紙也包不住火了,除了些怕子書言玉難堪的情形,其他的索性便都講了出來。

前幾日的事情,蕭濼已經聽說過了,對林嘉怡這個人也有耳聞。如今聽著她竟然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那當真是又驚又怒。

蕭濼從父親手中接了家里的生意,一路走的便不安穩,生意做的越大,黑道白道越是都要有來往,雖然是奉公守法的正當商人,可是有些事情也難免走在法律邊緣,有些事情,也難免不能見光。

蕭濼聽完,先是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子書言玉,微微皺眉道:“言玉,除了手上,還有沒有什么不適,你身體本就不好,可不能大意了。明天還是讓凌然陪你去仔細檢查一下才好。”

“真的沒事。”子書言玉道:“就是嚇了一下,好在凌然來的及時,把那人趕跑了。”

蕭濼點了點頭,又再安撫了蕭母幾句,掛了電話,轉身對蕭凌然道:“這事情,你打算怎么處理?”

“我會處理的。”蕭凌然道:“我已經讓人去查那男人的身份了,等確定了是誰做的,自然不會放過她。”

冷嘲熱諷可以,輕視不屑也隨她去,可是子書言玉如今在自己的保護范圍內,被傷害,就是萬萬不可的事情了。

蕭濼臉色還是不太好,不過也沒有多說,蕭凌然也這么大了,有些事還要提點,可也不必教著走路。什么該做什么該怎么做,向來自己也有主意。

放緩了語調讓子書言玉早些休息,蕭濼這才回了房間。

剩下子書言玉和蕭凌然在書房里面對面的站著,像是做錯事情的小孩一樣。

聽著蕭濼房門關上的聲音,子書言玉這才長長呼出口氣,低聲道:“你爸是不是生氣了?”

“不過是生我的氣。”蕭凌然也跟著嘆了口氣:“具體的情況我不知道,但是大約的知道,以前出過一些事情,所以他對家人的安危特別的重視,甚至有些驚弓之鳥的感覺,我或者母親一點點意外,都會讓他非常的不安。剛才我看著爸看你的眼神,就是那種感覺,只是因為在你面前,所以才壓抑掩飾住了。”

子書言玉望著大門蕭濼消失的方向,心里有些微微的觸動,不由的想到蕭濼在療養院子書言玉目前面前的舉動,讓他不安的事情,是不是和以前的那件舊事有關。出了什么事情,他沒能留住子書言玉的父親,對她的母親,也成了一輩子的內疚。

“走吧。”蕭凌然嘆了口氣:“回房休息吧,明天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我也都忘了,前幾日方天還說你要去復診的。”

子書言玉往外走去,聽蕭凌然說起方天,心里不禁有些歉意。本來早上還想著去找方天的,被夏倏遠一個電話打亂了計劃,又把這事情忘到了腦后。。.。

第077章輪不到你教訓

蕭凌然道:“林助理被辭退,有沒有說什么原因?”

“沒有。[.bei精ai.]”鄧可也是一臉的疑惑:“林主管平時的工作也不錯,也很有能力,突然被辭退了,還是蕭先生通知的。她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蕭凌然皺了皺沒,不答反問:“你覺得呢?”

鄧可抓了抓頭:”我不敢亂猜呢,不過肯定不是什么小事。要不然,遠然就算被辭退的員工,大多也會提前一個月通知,補償什么的也都不小氣。可是今早上蕭先生讓我給人事部的通知,不但沒有一點轉圜的余地,而且即時解雇,半點補償也沒有。”

蕭凌然點了點頭,心道還補償呢,林嘉怡這事情,現在壓在他這里,父親已經是非常理智了,已經是因為這是上海,給了自己面子。要是在香港總部里,怕是今天早上的照片,就不止一個人。

“我知道了。”蕭凌然道:“林嘉怡現在在哪里?”

“在接待室呢。”鄧可道:“她說一定要等你來,蕭總……您可注意點,我看她神情不大好。”

蕭凌然扯了扯嘴角,現在就算神情不好了,一會兒怕是才真正的神情不好呢。

蕭凌然有點煩,可是這事情,再煩也是不可避免。

往里走了幾步,轉身叮囑鄧可:“這段時間別讓人進來。”

鄧可雖然不明所以,還是趕忙應了是,在蕭凌然大步往辦公室里走得時候,在他身后聳了聳肩。

不知道昨晚上發生的事情,鄧可還以為林嘉怡是不知怎么得罪了蕭濼呢,要不然的話,上海公司的人,也不至于要蕭濼出面辭退。

蕭凌然往里走,自己辦公室的門是關著的,隔壁的有間小會客室,門半掩著。

蕭凌然抬手敲了敲,沒等里面回應,便推門走了進去。

林嘉怡正在里面坐著,一聽見動靜,急忙站了起來。

“蕭總。”林嘉怡喊了一聲,看著他的眼神,看不出是什么意思。

蕭凌然恩了聲,走進去,隨即把門關上。

桌上,還放著一份文件,蕭凌然掃了一眼,是一份解聘申明。

“你在等我?”蕭凌然淡淡道:“有什么事情要找我?”

林嘉怡心里有些猶豫,咬了咬牙,還是道:“蕭總,為什么要解雇我,我做錯什么事了?”

“你不知道你做過蕭凌然淡淡道:“林嘉怡,你是個聰明的女人,應該知道現在怎么做才是最好的選擇,要是我說破,那就難看了。”

林嘉怡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蕭凌然說的是什么意思,還有些僥幸:“蕭總,是不是因為前幾天我和子書小姐鬧得不愉快,可就算是那樣,也不能……公是公,私是私,我也為公司做了這么多貢獻,蕭總,您一向是個公私分明的人。”

蕭凌然沒有再說話,只是從口袋里拿出手機,按出那條短信,甩到桌上。

林嘉怡愣了愣,從桌上撿起手機,在看清手機上的照片的時候,一張臉一下子變得煞白。

有些顫抖的抬眼望了蕭凌然,蕭凌然面無表情的道:“林嘉怡,看在你父親的面子,也看在言玉為你求情,所以這事情,暫時就這么算了。如果以后再有,你的下場,一定不會比這個男人好。”

有些人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好言好語說不明白,如果不是手上有確鑿的證據,如果不能讓林嘉怡知道被辭退只是她諸多結果中最完美的一種,那怕是一哭二鬧三上吊這樣的事情,她真的做的出來。”還有什么要說的嗎?”蕭凌然道:“林嘉怡,你父親是我很敬重的一位老師,不過在教你成才的時候,似乎忽略了怎么教你做人。我也沒有想到,這種事情你也能做的出來,如果不是看在你父親的面子上,你今天要承擔的后果,要比現在慘一千一萬倍。我這事的風格,這些年你也是見到的,難道我能容忍有人對我的人不利?”

林嘉怡在看到照片的那一瞬間,似乎有些嚇到了,可是緩了一緩,壯著膽子道:“蕭總,我不信你真的喜歡子書言玉,難道你不想看著她出丑?其實我也并沒有真的要傷害她,只是想給她點教訓。”

林嘉怡心里還有點嘀咕,要是蕭凌然真的是站在子書言玉那邊的,為什么那天沒有半點為她說話的打算。而她找的人,也并不是真的要對子書言玉做什么,只是讓那男人拍幾張難堪的照片,留在手里好牽制于她。那天子書言玉說要報警的話,讓她的心里有些慌了。

“林嘉怡,我一直知道你很聰明也很能干,卻從來不知道,你那么不知天高地厚。”蕭凌然定定的看著林嘉怡,緩緩道:“子書言玉是我的未婚妻,子書家與蕭家的關系,也非比尋常,就算我不喜歡她,也由不得外人欺負她。再說了,我是不是喜歡她,輪不到你說了算。”

說著,蕭凌然拿起桌上的手機,打開大門:“林嘉怡,這事情或許會損害言玉的聲譽,所以我并不想聲張出去,希望你也能明白該怎么做。如果一旦被別人知道了,我一定會追究到底,流言是可以消除壓制的,不過雇兇可大可小,既可以是純屬意外,也可以是殺人未遂,你的未來,還是掌握在你手里的。”

雇兇殺人或許有些夸張了,可是如果蕭凌然真的操作起來,明里暗里,想要讓林嘉怡身敗名裂,這卻不是什么大問題。林嘉怡是已經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些年的人了,自然知道他說的不假。

不再多說,蕭凌然往外走去,留下冷冷的聲音:“去交接工作,即刻離職。如果你父親有什么疑問,讓他給我打電話。”

鄧可擔心林嘉怡會鬧,就站在會議室不遠的地方,兩人在里面說話是聽不見的,可是如果林嘉怡大哭大鬧起來,隨時好沖進去幫忙,此時見到門開了,蕭凌然走了出來,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o.

第078章設計和工藝

“蕭總。”鄧可有些忐忑不安的偷眼看了看林嘉怡:“怎么樣了?”

蕭凌然沒有什么表情:“帶林小姐去辦公室辦交接手續,你知道林小姐負責什么哪一方面的事情,不要有遺漏,免得`下面的人難做事。”

“好的,我知道了,蕭總。”鄧可忙應了,看著蕭凌然轉身便進了辦公室,再看著林嘉怡臉色慘白的,有些失神的跟在后面,不由的對蕭凌然又多了分崇拜之心。

能兵不血刃的搞定林嘉怡,在鄧可眼里,可比談成一筆大單子還要了不起,那樣一個油鹽不進的女人,能倍這么灰頭土臉卻沒有一點反抗的打發走,實在不容易。

想來早上蕭濼就是不愿意和林嘉怡糾纏,所以這邊解雇的通知一發下去,那邊就出門了。等林嘉怡得了消息,怒氣沖沖的找上了樓,辦公室里人去樓空,已然全無著力點了。

蕭凌然回了自己的辦公室,想了想,將手機丟在一旁,開始工作。

那邊已經問了清楚,那男人只是個無業游民,還有些偷雞摸狗的習慣,和林嘉怡也并不相熟,只是好巧不巧的偷到了林嘉怡身上又被她發現,林嘉怡也不知一時腦袋里哪根筋搭錯了地方,竟然不但沒有報警,反而想利用他給子書言玉一點教訓。

只是林嘉怡畢竟還是個中規中矩的人,再是心里不痛快,也不敢趕盡殺絕,所以只是囑咐讓那男人拍點子書言玉的照片,倒是再三叮囑了不要傷人,也正是因為這個,蕭凌然才只是解雇了她,沒有再做什么。

林嘉怡也是公司的高層之一,她被解雇的事情自然也不是默默無聞,更何況蕭濼又是有意的想讓林嘉怡難堪,所以短短的時間里,遠然大樓上上下下都知道了這一消息。

子書言玉到了辦公室里,正看見夏倏遠正側著身子在她座位邊站著,翻看她放在桌上的底稿。

“夏總監。”子書言玉出了聲。”來了?”夏倏遠回了下頭,不等她回答又再轉回去看圖,手指在一張設計稿上點了點:“這張不錯,你起的名字,叫做情牽一線,恩……邊上是一排碎鉆,流線型分布,點綴中間的主鉆,男女款戒指碎鉆的線條方向不同,弧度不同,放在一起,可以拼出一個類似的心形。”

子書言玉興奮的點點頭,她只是將心中大概的圖形畫了出來,除了名字,并沒有在邊上寫什么,此時聽夏倏遠說出來,一方面覺得天涯遇知音,另一方面,對夏倏遠的崇拜更上一層。

正掩飾不住的笑意,卻聽夏倏遠話鋒一轉:“這個弧度很好看,但是你有沒有考慮過,不管你中間用多大的石頭,邊上這一排,只能是一到四分,這樣的弧度,無論什么鑲法,都非常容易掉石。”

聽著夏倏遠這么說,子書言玉不由的皺了皺眉,看著夏倏遠手指輕點的地方。

她還真沒想到這個問題,或者說,她根本也想不到這個問題。

子書言玉雖然學的是珠寶設計,可是并沒有什么工廠加工的實際經驗,在學校里做的設計,也多注重的是外觀,最多要求考慮到什么材料可以體現出什么感覺,還真的沒有像夏倏遠想的那么細致。

子書言玉還有些不太服氣,抓了抓頭發,道:“這個弧度鑲嵌鉆石肯定是可以的,應該不會掉吧?”

“應該不會,但是也有可能會。”夏倏遠道:“我們的商品是面向大眾的,所以你不知道會遇見什么樣的消費者,就必須把每一種情況考慮進去。款式美觀自然很重要,可是質量更是重中之中,如果別人買回去幾天就會出現鉆石松動甚至脫落的現象,那對我們的商品品牌,會是一種致命的打擊。”

這道理子書言玉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以一個設計師的角度,從沒有太認真的把這事情放在第一位考慮過,此時看著夏倏遠極為認真的表情,不覺的有些汗顏。

見子書言玉沉默,夏倏遠緩和了一下語氣:“不過你不是珠寶專業,一個業余愛好者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了。”

子書言玉低了頭看自己的底稿,誠心道:“那我把這個改一改,其實鑲嵌工藝我也是學過的,但是一到畫圖的時候,就光顧著好看,忽略了工藝。”

緩了緩,夏倏遠道:“其實我有很多參加比賽的作品,在工藝上也是不合理的,這要看你所設計出的產品,是要用在什么地方。”

“恩?”子書言玉疑惑的看著夏倏遠,在她心里,夏倏遠是偶像一般的存在,他的作品,也有不合理的?

夏倏遠道:“如果是參加設計比賽,或者巡展的手工精品,你這一款完全是合格的,因為一來不會大規模生產,二來成品會被小心翼翼的對待,不會面對各種生活場景,所以只要外表光鮮,對質量細節的要求并不會太高。可是你現在進入企業,設計的產品必須經受所有消費者的磕碰鉤砸,首飾是貴金屬,大家都知道要細心保養,但并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消費者是不是能按照要求使用首飾,這不是我們能干涉的。但是我們這一關,必須要做好。”

“我明白。”子書言玉點了點頭,心服口服:“夏總監,你說的很有道理。不過……你只看了紙上的弧度,就能斷定這款式容易掉石,真的很厲害。”

夏倏遠笑了笑:“我在加工廠待了好幾年的時間,什么樣的款式能做什么樣的款式不能做,看一眼就能知道。”

子書言玉也自認為是看過無數款式,而且也自己親手加工過首飾的,卻還沒有想的那么細致,聽了夏倏遠一番話,只覺得頗有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的感覺。

子書言玉雖然一向很有自信,可卻不至于不知天高地厚,聽了夏倏遠的話,覺得自己這方面的知識有些薄弱,急需好好學習一下,正好看夏倏遠態度很好似乎也沒有那么忙,便抓緊著問了許多問題。

夏倏遠的態度也是好的,因為子書言玉雖然說自己只是業余愛好,可她問的問題卻很專業,理解他的話也很快,并不讓他有對牛彈琴,孺子不可教的感覺。

這一教一學的,不知不覺就到了中午,蕭凌然打了電話過來,喊子書言玉一起吃飯。

子書言玉本不想搞特殊,可是想想蕭濼現在來了,既然自己和蕭凌然已經講和,那這段時間自然是要裝一對恩愛情侶。剛剛訂婚,又在一個樓中上班,再是怎么公私分明,也該是同出同進的。

和眾人打了招呼,子書言玉便上了樓,剛出電梯,便看見蕭凌然正往外走。

“言玉你怎么上來了?”蕭凌然一楞,伸手又給子書言玉推回電梯里,順帶著按了一樓:“我正要去下去找你。”

“不去食堂嗎?”子書言玉看著蕭凌然按了一樓,奇怪道。

蕭凌然雖然私富幾代,可卻是個相當上勁的人,上班的時候,除了出去應酬難免觥籌交錯,大部分的也是在食堂和員工同吃。

子書言玉看了一眼蕭凌然,難道是因為不好意思帶著自己去食堂,所以才另找地方。

看著子書言玉的眼光,蕭凌然明白笑道:“爸爸在林街的馨香匯和幾位朋友吃飯,讓我一定要帶你去。這幾個雖然是生意場上的朋友,可也都是相識多年,不必拘謹,只是個便飯。”

原來還是要去應酬,子書言玉心里了然,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雖然說自己確實是不喜歡那樣的場合,可是既然和蕭凌然在一起了,那樣的場合是肯定避免不了的。一味的拒絕,也確實不好。

蕭凌然見子書言玉沒有說話,道:“我知道你不喜歡那樣的場合,不過中午只是隨便聚聚,不會拘束。你也知道的,我爸對你有多滿意,訂婚那天是因為時間定好了,而我媽又臨時出了狀況,所以他實在沒有辦法趕過來,我……我便自作主張,很多帖子我便沒下,如今他回來了,恨不得要補辦一場更盛大的宴會,雖然被我按住了,可是向朋友介紹個遍,那是不可避免的。”

蕭凌然有些汗顏,子書言玉笑了笑,道:“我明白。”

看來從這個婚事開始籌備起,蕭凌然和蕭濼便是持有完全不同的態度,一個是恨不得大肆操辦天下皆知,要多隆重有多隆重。一個就是低調的希望這事情就兩邊派個代表簽字了事。

而在蕭濼有事不得不缺席的情況下,一切事情蕭凌然便主掌了大權,所以很多可請可不請的人,便都劃出了請客名單。特別是和蕭濼關系好的一些長輩,蕭凌然更不愿意在他們面前丟臉,便一切都精簡了。

如今蕭濼回來,私下的責怪不滿肯定不少,再加上的,便是開始向所有的親戚朋友介紹子書言玉。

而事情到了這一步,蕭凌然要么選擇放棄他現在在做的一切,要么,便只能和子書言玉演下去。

蕭凌然歉意笑笑,道:“吃了中飯我就送你回來,也用不了多長時間。”

“送我回來?”子書言玉順口道:“怎么,下午你要出去?”

“要去一趟加工廠。”蕭凌然道:“還要去看一下拍攝進度。我們請了Sari做這期首飾的新品代言,今天開始拍攝,雖然這一塊有專門的人跟進,不過第一天拍攝,我還是要去一趟。”

“Sari?”子書言玉想了想:“是那個中葡混血的名模?最近很紅的那個,走性感路線的,聽說虜獲了無數少男芳心啊。”

蕭凌然不在意道:“就是她,身材還不錯,不過卸了裝,也尋常。”

蕭凌然和子書言玉可不一樣,很多在子書言玉看來星光璀璨的明星,還都是以能嫁入蕭家為自己的人生幸事的。

臉蛋再美,也是青春有限,片酬再高,也不可能多過做生意的世家,特別是幾代的豪門貴族,那些鉆石單身漢,哪怕是五六十歲,也依舊能吸引大批年輕女星。又更何況是蕭凌然這樣本身便英俊瀟灑的男人。

而看的多了,在蕭凌然眼中,在美艷的長相,再不過是如此而已。一層又一層的妝容之下,誰都是尋常人家。

驚艷兩個字,在艷過了許多回之后,就很難驚的起來了。

子書言玉卻是這輩子還沒見過什么名人,雖然那個Sari不是她的偶像,可是心里卻有些躍躍欲試的感覺,腦中又一轉,突然道:“你說下午要去加工廠?什么加工廠?”

“當然是首飾加工廠。”蕭凌然伸手拉開車門讓子書言玉坐進去:“我最近一心盯著的都是珠寶這一塊的事情,其他的都交代給了別人。”

“遠然在上海有珠寶加工廠嗎?”子書言玉有點興奮。

蕭凌然笑了笑,有點得意:“在大陸做珠寶,這不是我一天兩天的念頭,這個想法,我已經響樂很多年了。97年經濟危機的時候,我便偷偷的在上海低價收購了一家加工廠,雖然規模不大,可是也一直經營的有聲有色,現在打算自己建品牌經銷,自己的加工廠自然就必不可少。”

子書言玉看蕭凌然也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經濟危機的那年份,自己還從學校沒有畢業呢,人家卻已經開始收購工廠為未來做準備了,實在是不比不知道,這一比,發現人和人的差距,還是很大的。

車子這時已經緩緩的開出車庫,子書言玉突然道:“下午加工廠,能帶我去嗎?”

“可以啊?”蕭凌然道:“怎么,有

子書言玉一聽蕭凌然說可以,忙喊道:“停一下停一下。”

“怎么了?”蕭凌然雖然奇怪,還是緩緩的停下了車。

“你等我一下,我有樣東西沒拿。”子書言玉說了一句,打開車門,飛快的跑了出去。

蕭凌然喊了一聲,看著子書言玉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大樓門里,無奈的搖了搖頭。

子書言亦向他介紹子書言玉的時候是怎么說的來著,文靜內向,含蓄含羞,做事慢半拍,不但不會跟人爭執,就算是和人說話,也都會覺得不好意思。

可他左看右看,前思后想,也沒有從子書言玉身上找到一點那種感覺。

子書言玉飛奔上樓,設計部的人已經都出去了,她從桌上把自己那張設計稿拿了,想了想,又再給夏倏遠寫了張請假條說明下午不來了,這才拿了包下樓。

夏倏遠不是說她這設計圖好是好,可是在工藝上有缺陷嗎,正好蕭凌然下午去工廠,那里應該有很多技術精湛的師傅,正好可以好好請教一下。

子書言玉拎了包下來,又坐回蕭凌然的車上,道:“好了,走吧,正好我有點工藝上的事情,想找個有技術有經驗的師傅請教一下呢,正好你要去工廠,就給我介紹介紹。”

蕭凌然無言的笑了笑,時時刻刻的想著自己的設計,子書言玉對工作上的認真,還真不象是玩票的大小姐,就沖著這認真,倒是讓人又再另眼相看了一些。

快到酒店的時候,子書言玉還頗有些擔心自己的衣著談吐各方面會不會有什么不妥的,給蕭濼丟人失了面子,不過一頓飯吃了大半,卻也就放心了下來。

并不是什么正規的酒宴,知道蕭凌然下午還有事情,連酒都沒喝,蕭濼重點自然是將子書言玉隆重推出了一下,蕭凌然也少不得對訂婚宴會為什么沒有邀請他們想出個完美的理由,一一的解釋道歉。

一頓飯不過吃了一個多小時,不過一點多,蕭凌然便帶著子書言玉離開。

工廠在開發區,相對偏遠的地方,蕭凌然看著子書言玉神情放松的坐在身邊,笑道:“怎么樣,也沒有那么可怕吧。雖然商場上難免爾虞我詐,互相利用,可是也有親疏,我爸的這幾個朋友,確實是在關鍵時候愿意幫忙的,有來有往,所以關系也就格外的好。”

子書言玉自然知道,不管是商場還是任何一個地方,朋友都是成功必不可少的一個因素,再是強悍的人,也不可能無往不利,所以觥籌交錯的來往,都是生意場上的必須。這次你幫我,下次我幫你,才能越做越大,互惠互利。

點了點頭,不反對蕭凌然的話,子書言玉看著窗外的景色不停的后退,突然道:“對了,你說下午Sari會給遠然拍攝新的首飾的?”

“是啊。”蕭凌然道:“今天是第一天拍攝,所以我去看一下,怎么了?你既然來了,也和我一起去看看吧,那地方或許會有知情的記者守著,也恰好可以讓他們無意中拍到一些我們兩同進同出的畫面。”

前幾天在遠然大樓里兩人鬧的不愉快的那些事情,也不知道有沒有被別人知道,如今既然和好了,自然是應該在人前甜蜜一點,給新產品造造勢,也是好的

第079章做了才知道

蕭凌然還真是什么時候都不忘宣傳,子書言玉無奈的笑了笑,想想自己還沒見過明星呢,便應了好。[.bei精ai.]雖然她本來是想著在工廠多待一會兒,讓蕭凌然自己去會沒人好了。

“對了。”子書言玉突然奇道:“遠然的冬季新品不是還沒有定下來嗎?我看夏總監還在設計中啊,這個系列,是愛情夢想,還有幾款連設計稿都沒有定,怎么成品都出來了?”

“為了就Sari的檔期。”蕭凌然道:“所以先出來的款式就做了銀質模板出來,反正現在拍攝的都是全景,后面戒指和手部的特寫,都可以另外拍攝。和Sari的合約是按天算錢的,雖然遠然有錢,也不能和她耗著。”

“那后面新出來的款式呢?”子書言玉道:“連款式都沒想好,怎么知道拍什么內容呢?總不能跟著設計款式吧?要是那樣,還要設計部干什么,遠然請夏倏遠,肯定也花了不少錢,不用豈不是暴殄天物?”

蕭凌然道:“不會的,花出去的錢,怎么可能不收回成效。我看過夏總監的報告,愛情夢想一共七款,現在已經定下來五款,的拍攝已經可以進行了。后面的兩款,到時候另外找人拍攝也可以,用替身也可以,都沒有什么難得的。”

子書言玉點了點頭:“那還好,我還擔心你們這拍完,后面沒做出來的款式就刪減了呢。今天夏總監剛夸我設計的這一款還不錯,我還想著有沒有可能被選中呢,要是因為時間關系連參與的機會都沒有,那可就遺憾了。”

子書言玉說的認真,蕭凌然不由的笑了笑。

蕭凌然倒不是看不起子書言玉,能被夏倏遠留下的人,再是因為身份原因,也一定是有可取之處。只不過他覺得子書言玉畢竟不是科班出身,也肯定沒有系統的學習過珠寶設計,只是單純的靠興趣,就算是跟著夏倏遠可以得到很好的學習,也不至于那么快能出成果。

而夏倏遠并不是個苛刻的人,他看不上的,一句話也不愿意多說,如果他真的認可了子書言玉跟著學徒,覺得她可能有有所成就。那么也一定會在適當的時候給予適當的鼓勵,所以夏倏遠夸獎子書言玉的話,不能說不真心,但是在蕭凌然看來,可能鼓勵的成份更多一點。

不過蕭凌然自然也不會這個時候潑子書言玉冷水,見她那么認真興奮的樣子,也就順著道:“不用擔心,要是連夏總監也認可你的設計,那肯定很不錯。你可是我的未婚妻,什么人的作品不要,也不能不要你的啊。”

聽出蕭凌然是在調侃她,子書言玉也就笑了笑,沒有說話。

車子一直開到了遠郊,子書言玉雖然在上海有些年了,可是有很多地方卻都沒有到過,此時左看右看了半響,道:“這地方我還沒有來過呢。”

“我也只來過幾次。”蕭凌然將車子轉進條并不寬敞的路:“這個加工廠的規模并不大,我一直覺得,一家成功的珠寶企業,是要做精而不是單純的做大,每個企業都要有清醒明確的市場定位,誰也不可能獨霸市場。所以以后玉氏也會逐漸轉型為高端品牌。所以我的要求,加工廠里,都是高薪留下的手藝精純的師傅,出貨量,也一直不大。”

蕭凌然這理論子書言玉也是認可的,何況做設師的,誰不希望自己的作品能被閃光燈照耀著,放在莊嚴隆重的場合,星光璀璨,自然是越高端越好。

雖然工廠不大,可是卻因為行業特性,所以戒備森嚴,蕭凌然的車緩緩的慢下車速,在門口停下。

門衛便走了上來,看見這車子的時候,稍微猶豫了一下,待到蕭凌然搖下車窗探出去頭,忙道:“蕭總。”

蕭凌然以前來的是不多,不過這次到了上海,卻是短短幾天跑了幾趟,也帶著玉氏的參觀團在廠里繞了一圈,所以記性極好的門衛,一眼就認出了他。

蕭凌然將車停了,便帶子書言玉進去,先不去做自己的事情,而是進了車間。

這車間和子書言玉印象中的車間完全不同,沒有轟隆的機器聲,也不是一眼望去流水線一般的廠房,走了進去,蕭凌然熟門熟路的推開一間辦公室的門,正是中午,廠里還沒到上班的時間,辦公室里,幾個人正坐著閑聊。

眾人聽見聲音回頭,都愣了一下,其中一個年紀大些的忙站了起來:“蕭總。”

蕭凌然笑了笑:“休息呢?”

“是啊。”那人也并不尷尬,只是意外道:”蕭總,您怎么來了?坐。”

蕭凌然擺了擺手:“我去找林廠長,王工,有件事情要麻煩你。”

那被稱為王工的男人頗為不好意思:“蕭總有什么事情盡管吩咐,還說什么麻煩不麻煩的。”

蕭凌然將尚不明白怎么回事的子書言玉拉到身前:“這是我未婚妻,子書言玉。”

“子書小姐。”王工忙伸出手來:“您好。”

“你好。”子書言玉只得伸手跟他握了一握,然后聽蕭凌然道:“言玉是做珠寶設計的,有些事情想要請教王工,正好我要過來,就帶她過來了。”

原來蕭凌然是帶著自己來找高級技術工人的,子書言玉心里一喜,忙笑道:“是啊,我有些制作方面的疑問,想要請教一下王工。”

蕭凌然笑了笑:“我去找林廠長談些事情,大概半個小時回來。你有什么問題,就在這里盡管請教王工,王工可是上海最好的師傅,我談完事情,就來找你。”

“好啊。”子書言玉一口應了,有些迫不及待。

蕭凌然走后,子書言玉便從包里拿出帶著的設計稿,在桌上鋪開來,指了夏倏遠指點過的弧度,道:“王工,麻煩你幫我看看,以你的經驗,如果碎鉆鑲嵌的弧度是這樣的,這戒指成品,是不是容易掉石?如果是的,能不能有什么技術可以避免?”

蕭凌然介紹子書言玉的身份,可是自己的未婚妻,工廠里又有誰不知道遠然和玉氏聯姻的事情,所以他自然也就知道,子書言玉是玉氏子書家的三小姐。

這樣的人,懂行不懂行,可都不能像是普通顧客一般的天上地下一通忽悠。

王工仔細的看了半天,摸了摸下巴道:“子書小姐,光憑這樣的一張款式設計圖,我很難給你肯定的答復,只能說是有可能。不過你知道,最穩妥的鑲嵌方式是六瓜四爪,群鑲,本來就壁普通鑲嵌容易松脫,又是這樣一個特別的弧度,所以,很不好說……”

“這樣啊……”子書言玉有些失望:“那不好說的話,也就是說有這個可能了……”

子書言玉心里正糾結著,王工身邊的一個小伙子道:“王工,可以按照子書小姐這個款式制模做出一個成品來,測試一下鑲嵌穩定度就可以了。”

子書言玉心里一亮:”可以嗎?起版制造模,太麻煩了吧,而且萬一不成,那就浪費了。”

“這倒是沒有什么。”王工道:“如果子書小姐等的了,下午就開始起板,我親自給您做,其實我們廠里有很長時間都不是批量生產的,我們這里的成品,都是按著顧客需要特別定制的,往往其一個版,也就是做一個戒指。手工切割打磨,都非常熟悉,不麻煩的。”

子書言玉完全明白,他們之所以這么熱情,完全是因為自己是蕭凌然的未婚妻,不過還從沒有得到過這樣的待遇,也很想看著自己的設計稿稱為成品,所以只是猶豫了一下,就爽快道:“既然這樣,就麻煩幾位師傅了。”

“不麻煩。”王工笑道:“圖紙雖然也一目了然,可是畢竟沒有實物直觀。等成品出來,就算是有什么要修改的,也更容易發現。”

紙上談兵自然不如真刀真槍,這道理子書言玉也不會不知道,不過一枚鉆戒從圖紙到成品需要很多步驟,不是自己以前的條件可以考慮的。所以也就根本沒有想過,畫出一張圖紙之后,做出來看看實物到底是什么樣子。

心里實在是高興,又再謝了,王工見子書言玉高興,也便高興,再三保證東西一出來,馬上聯系子書言玉,給她親自送過去。絕對不耽誤她的事情。

等蕭凌然和廠長談完事情過來找子書言玉的時候,子書言玉已經和王工相談甚歡,以前只是對設計方面潛心鉆研,此時才深刻發現,制作工藝上的知識缺陷,會是一個潛在的隱患。

很多理論上可行的事情,在制作成品的時候,才發現根本不可能。也會有很多事實上可以做出來的東西,理論是解釋不了的。

蕭凌然敲了敲辦公室的門,才讓子書言玉回過神來。

“你談完了?”子書言玉一回頭看是蕭凌然,這才真起身來。

“怎么樣?”蕭凌然道:“王工有沒有幫到你?”.w.

“王工很熱情,也很專業。”子書言玉道:“給我很大的幫助。”

“哪里哪里。”王工謙虛:“能幫上子書小姐的忙,是我的榮幸。”

蕭凌然已經談完了事情,看了看表,子書言玉知道他差不多要去拍攝現場看了,便道:“凌然,是不是要走了?”

“你問完了嗎?”蕭凌然道:“時間還來得及,我可以等你。”

“哦,好了好了。”子書言玉還沒有來得及說話,王工便道:“我已經和子書小姐說的差不多了,子書小姐,您可以先去忙,最多三天的時間,我就把戒指做出來給您送去。給您送到哪個地址?”

“哦,送到遠然大廈就行。”子書言玉道:“我在遠然上班。”

“子書小姐在遠然上班?”王工笑道:“和蕭總一起上班一起下班,真是甜蜜啊。”

蕭凌然笑了笑,伸手牽過子書言玉的手:“那就麻煩王工,我們先走了,還有事情。”

王工忙應著,將兩人送到辦公室門口。

王工是蕭凌然高薪留在加工廠的,雖然說現在的薪酬已經不菲,可是因為遠然一直沒有正規的涉足珠寶企業,所以沒有太大的,可如今不一樣了,如今遠然和玉氏合作,高調進軍內地珠寶市場,那么也就是說,蕭凌然對這一塊的投資會越來越大,也會越來越重視,那么他的,也就越加明朗起來。

坐上了車,開出去一段,子書言玉無意的在自己手指上點著,想著自己設計出來的戒指沒有幾天就能看見真正的實物,心里有點興奮。

“很開心?”蕭凌然眼角余光將子書言玉的表情盡收眼底,看著她臉上克制不住的笑意盈盈,不由的開口道。

“是開心。”子書言玉毫不掩飾的道:“我也畫過不少設計圖,還從來沒有哪一個能做出成品來。王工真是熱情,我只是想問問,讓他給我一點專業的意見,誰知道他竟然說可起版為我趕一個成品出來。”

蕭凌然笑了笑,沒有說話,王工他認識不是幾天幾個月了,知道他是個極有手藝又懂得做人的人,既然知道了子書言玉的身份,一定會開綠燈盡量滿足她的條件。

正常的定制一個鉆戒,就算是已經定稿了,再加急,從起版到出成品,也要三十天的時間,可是王工開口便說三天就可以交貨。全手工制作的鉆戒,從設計稿到成品,這是個很復雜精細的過程,再者王工難免要顯擺一下自己的技術,肯定是精雕細琢,敢說三天趕出來,想必是真的要下功夫。

車子開出去一截,子書言玉突然認真道:“蕭凌然,謝謝你。”

雖然以她現在的身份,就算是拿著設計圖去玉氏,讓子書言亦給按著做一款戒指應該也不是什么大問題。但是一定不會有王工的速度和那么認真的對待。她也不沒有自負到以為自己算是什么人,這歸根到底,還是因為蕭凌然的面子。

蕭凌然笑了笑,淡淡道:“你成全我,我自然也成全你。不必說謝。”

當真是你成全我,我成全你,子書言玉笑笑,她和蕭凌然之間,本來無怨無仇,就應該是一個互助互利,與你與我都有好處的關系。可是因為開始的時候互相看不順眼,才幾乎鬧成了仇,弄得心情不好不說,還兩敗俱傷。如今話說開了,反而彼此心里都痛快。

車子從開發區開出,并沒有往市里去,而是往更偏遠的地方開去。

子書言玉往窗外看看,奇道:“現在不是去看Sari拍嗎?在什么地方?”

“Sari住在遠郊我的一棟溫泉別墅。”蕭凌然道:“現在的明星,名氣大不過架子,帶了一堆保姆保鏢化妝師助理,安排了五星級酒店還嫌這嫌那,我在湯山有一處溫泉別墅,裝修的不錯,不過很少過去,正好這次的拍攝都是內景,索性就把片場設在別墅里,這樣不用來回跑,也好招待。”

“還有敢在你面前擺架子的明星啊?”子書言玉不由的調侃道:“我還以為蕭大少你,是寧可不要這個人,也不受這份氣呢,什么明星不明星的,只有更有名,沒有最有名。”

蕭凌然輕笑了聲:“倒不是受氣……一會兒你就知道了,到時候,你不要生氣才是。”

蕭凌然笑的含蓄,子書言玉眼睛轉了轉,明白了他的意思。

Sari雖然現在名聲夠大,可是畢竟是新人,而演藝圈的青春飯,又能吃多久。長久之道,自然是找一個豪門嫁了,而蕭凌然這樣年齡正好,長相上等,有有錢有家世的男人,自然是豪門中的上選。

子書言玉摸了摸鼻子,眼睛看望窗外,她大概能想象到是一個什么場面。也不知道這一季的拍攝主題是什么,青春還是性感,也不知道那性感火辣的混血模特,會不會當著自己的面沾蕭凌然的便宜。

那自己現在的身份,該做一個什么表示才算恰當呢,是給Sari一個耳光甩手走人,還是給蕭凌然一個耳光甩手走人?

子書言玉想到這個問題,回過頭來,剛要提出問題,蕭凌然道:“你放心,我會處理好的,一個男人,要是需要未婚妻來處理他的緋聞,這個男人也未免有些失敗。”

倒是想不到蕭凌然在這事情上有這么清晰上路,子書言玉愣了愣,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很是肯定的道:“蕭凌然,雖然你有花花公子的資本,不過我不得不承認,剛才你說的那幡話,我很贊賞。以后你真的喜歡的那個女孩子,會很幸福和安心的。”

子書言玉是個從小為了衣食住行操心的人,打拼掙扎中,再是文靜溫潤的人也難免磨出鋒芒棱角,磨粗礪的性子,所以在和熟悉的人一起的時候,便會掩飾不住的露出些豪爽男孩心性的性格。

拍完蕭凌然的肩,子書言玉自己覺得有些不妥,訕笑著收回手。

蕭凌然卻并不介意,只是笑了笑,淡淡道:“既然我們說了要嘗試著認真對待,那就要對自己有信心。或許,你就是那個很幸福安心的人呢?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王子,但是我一定會讓我喜歡的人,成為公主。”

蕭凌然的神情很認真,眼光中的側臉,俊朗清洌。子書言玉看著,只覺得心中一跳,有些慌亂的移開視線。

這男人太優秀,或許不是真正的王子,可是對子書言玉來說,卻和出現在灰姑娘面前的王子沒有什么區別,而自己,如今穿著水晶鞋,小心翼翼的走在謊言和忐忑之中,不知道午夜的鐘聲什么時候會敲響。

捂著跳的有些快的心,子書言玉慢慢的承沉淀下心情。

蕭凌然這話,她可以當真。蕭凌然的感情,她也可以相信。可是這場感情中,她一定要保持清醒,應當也罷,不應當也罷,這場從假到真的婚姻中,她必須是最后一個入戲的人。

許殊的甜言蜜語還在耳邊,子書言玉不是偶像劇看多了愛情至上的人,受過一次傷害,受過一次欺騙,對這種能痛徹心扉的感情,自然是越加小心。

玫瑰多情又多刺,雖然最危險的,往往是最美麗的。

蕭凌然說完話后,子書言玉也不知道自己隨便搭了幾句什么,兩人便都沉默下來。

車子又開了大半個小時,轉進一處林蔭小道,漸漸的,便能看見零散的一些房屋。

這里不是別墅區的形式,房子都是一棟棟單獨的,掩蓋在綠樹叢中,各自一方天地。

又再轉了一會兒,遠遠的便能望見一處鐵門,子書言玉探頭看去,叢外面便能看見里面停了好幾輛車,想來現在正忙的熱火朝天。

蕭凌然的車子駛了過去,遠遠的,便看見鐵門緩緩打開,這是他的別墅,就算是不常來,門衛也還是認識的。

開進門里,聽了車,蕭凌然也不多說,將鑰匙丟給門衛,便帶著子書言玉往里走。

這別墅可比紫園大的多,子書言玉被蕭凌然牽著手往里走,只覺得十分的不習慣,掙了一下示意蕭凌然放開,蕭凌然倒是也就放了開,可是下一刻,人卻又貼近了一點,強健的手臂摟上了她的腰。

子書言玉無語,搖了搖頭,將蕭凌然的手臂叢自己的腰上扯下來,在蕭凌然說話前,自覺主動的挽上他的手臂。

如果非要表現的親密一點,像戀人一點,子書言玉愿意還是自己主動一點。占人便宜,總比被人占便宜來得要好。

蕭凌然頓了頓,也表示滿意,點了點頭,邁步往前走。

“啊呀,蕭總來了。”有人一聲喊,六七個人從大廳中涌了出來,燈光閃爍中,子書言玉只看見那些人手里都拿著話筒,身后跟著攝像,這才想到,剛才在院子里看到的車,又一些的車身上印著什么報社,什么雜志,想來,這些媒體都是跟著Sari來的。

大廳里也有工作人員,此時連忙的擋在蕭凌然和子書言玉的身前,對著一干綠著眼睛的記者道:“讓一讓,讓一讓,蕭總是來看怕攝進度的,讓一讓。Sari小姐很快就會下來了,大家再等一等。”

這都是聽著Sari的消息聞風而來的,遠然既不愿意讓這些記者打擾到Sari的工作,也不能讓他們現在就把內容泄露,可是卻又不愿意放過這樣一個造勢的機會。

本來嘛,如果只是為了長相,那這世上美女多的是,沒有必要花大代價非請明星不可,而之所以愿意花這個錢,還不是因為明星本身的光環,而那些媒體記者,就是將這光環無限放大的媒介。所以來對Sari圍追堵劫的記者,遠然的工作人員一律茶水點心招待著,讓他們在大廳里安心的等,等Sari拍攝完今天的工作出來,再給大家拍照采訪。

可記者是不會放過任何新聞機會的,雖然是來等Sari的,見到了蕭凌然和子書言玉,卻也很是興奮。

想來女星陪總裁,都是最好的花邊新聞,特別像Sari這樣正當紅的女星,和蕭凌然這樣正是氣場十足的年輕商業人士。

子書言玉只覺得耳邊有無數的聲音在說著各種各樣的問題……請問蕭總,遠然請Sari代言,是不是蕭總做的決定,蕭總是不是對Sari有特別的偏愛呢……Sari曾說過對蕭總非常欣賞,這次又接拍了遠然的,她和您之間,是不是單純的合作關系呢……蕭總您帶著未婚妻出現在Sari的拍攝現場,是不是為了給子書小姐一個交代……子書小姐,聽說你和蕭總的之間的感情并不太好,你們的婚約,是不是只是為了兩家企業的合作……

子書言玉只覺得所有的人都在說話,聽的連保持笑容的姿勢都很費勁,更別提說話,這個時候說話,再大的聲音,只怕也會被毫不猶豫的淹沒在問題的海洋中。

好在還有幾個工作人員盡力的攔在前面,蕭凌然面色不改,拿過離的最近的一個記者的話筒:“謝謝大家的關心,我和言玉的感情一向很好,就算有時會有爭執,這也是很正常的。哪一對戀人沒有過矛盾,我們自然也有需要磨合的地方。”

一聽蕭凌然回答問題,記者更是興奮,八卦細胞空前活躍,一個很大的聲音道:“前陣子Sari公開宣布蕭總裁是她心中一百分的完美情人,可算是公開向蕭總表示好感,沒有多久,她便成為遠然珠寶的形象代言,這其中有什么關聯嗎?這算不算是蕭總對Sari的回應嗎?”

蕭凌然的聲音淡淡的:“我不知道Sari小姐發表過什么言論,但是她之所以成為遠然珠寶的形象代言人,這是公司企劃部決定的,和我沒有什么私人關系。”

說話間,工作人員已經將通往樓梯的道路擠著讓了出來,蕭凌然道:“謝謝大家對Sari小姐和遠然珠寶新品的關心,我還要工作,抱歉,有什么問題,大家可以等Sari小姐拍攝完畢再問。”

說完,將話筒交給身邊的工作人員,蕭凌然公然的拉著子書言玉的手往樓上走。

閃光燈一時不停的閃著,子書言玉心里隱隱的覺得,明天的報紙上,或許出現的不是那個Sari的照片,而是蕭凌然和自己手牽手的特寫。

因為生意合作的兩大珠寶巨頭,再機上一個年輕美艷性感的明星緋聞第三者,這該是個多么熱鬧而熱烈的新聞內容啊。

工作人員很是盡心盡力的將一眾記者都擋在了樓梯下面,一個也沒有給跟著上來。

上了樓梯,四下無人,子書言玉不由的向蕭凌然擠了擠眼睛,調侃道:“呦,Sari還說過你是她心里一百分的完美情人啊,看來芳心暗許,對你是有些意思了。”

蕭凌然不在意的笑笑:“對我有意思的人很多,大部分的明星不過是一時光鮮,一陣子風光,能嫁入豪門,才算是真的飛上枝頭。”

子書言玉雖然不是什么追星族八卦周刊,可是這樣子的新聞看的還是多的,也知道明星們風光大嫁,要么是男女雙方都是圈中同道,要么,便是嫁給了某某豪門,某某企業老總。而嫁給豪門,洗手息影,是不少人的選擇。

雖然覺得蕭凌然這話聽著難免有些輕視的意思,可是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是實話,撇了撇嘴:“能嫁入豪門那就不錯了,有多少人想都不敢想呢。”

比如說自己,嫁入豪門,穿一件衣服,吃一頓飯的錢,是以前一年甚至幾年的收入,這對徐欣然來說,是比天上掉餡餅更加不可思議的事情,那不僅僅是一個童話小說,甚至是一部科幻小說了。

蕭凌然笑了笑,看向子書言玉:“聽記者猜測Sari和我的關系,心里不痛快了?”

子書言玉堵了一下,道:“那倒還不至于,我們之間算是有什么關系,我沒有理由也沒有資格質疑你的感情愛好啊。”

就算是蕭凌然感情再亂,情人再多,除非是他需要自己在人前表現一下,否則的話,也跟自己沒有什么關系吧。若是連這個都在意,那就不是胡亂吃醋的范圍,簡直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了。

“你是有資格的。”蕭凌然停了腳步,認真道:“言玉,既然說了要認真開始,就算只是嘗試,你也是有這個資格的。就像是我,以前的事情,可以全部抹去不算,但是既然你答應了我,以后若和別的男人走的太近,我是會吃醋的,男人吃起醋來,更可怕。”

蕭凌然說這話的表情很認真,子書言玉聽了卻有點哭笑不得,無語的看了他半響,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算他是對的吧,既然已經認真考慮了是不是可以開始嘗試一下這段感情,嘗試著接受這個人,那么就應該認真的相處,保證自己的專一,以及,擁有要求對方專一的權利。

走廊到頭,一個房間的門開了一下,里面走出個人來,那人抬頭看見子書言玉和蕭凌然,忙道:“蕭總,您來了?”

看著那人胸前掛著個工作證,知道是遠然的工作人員,蕭凌然點了點頭:“再哪里拍攝?”

“就在大廳里。”工作人員也不急著剛才自己是要去做什么的,連忙的帶著蕭凌然往里走:“靳總監也在呢。”

推開門,子書言玉嚇了一跳,走廊上空空蕩蕩的,可卻沒想到,這房間里這么熱鬧。

這是個挺大的廳,里面擠了十幾個人,一眼看去,男男女女,有扛著攝像機的,有舉著相機的,還有打著燈光的,各司其職,井井有條。

聚光燈的中間,是房間一側巨大的落地玻璃窗,一個穿著紅色抹胸長裙的窈窕女子兩手輕扶在窗上,大浪的栗色長發直垂到腰間,側臉45度,光潤的皮膚,高挺的鼻梁,明眸皓齒,性感中透著三分清純。

“這就是Sari啊?”子書言玉看著聚光燈中間的美女,小聲的道:“她比電視上看起來還漂亮啊。特別是那種感覺……”

蕭凌然笑了笑,側臉道:“什么感覺?”

子書言玉皺了皺眉:“說不清,反正很漂亮。”

模特沾便宜就沾在身材好,個子高不說,該凹的凹該凸的凸,坦然的在眾人的圍觀中,展露著最美好的一面。

纖纖玉指上,套著一枚鉆戒,正是夏倏遠給子書言玉看過的那款緣定三生,是由三顆分數一般大小的鉆石并排組成,在燈光中,閃著耀目的光彩。

Sari的手指瑩白細長,帶著鉑金鉆戒,十分的好看。

領蕭凌然進門的工作人員正要說話,蕭凌然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出聲,拍攝正在進行中,大家都專心致志,也就都沒有注意到他們進來。

工作人員明白的點了點頭,壓低了聲音道:“蕭總,那我去忙了。靳總監就在那邊,這一段一會兒就拍完了。”

蕭凌然應了一聲,和子書言玉一起站在外側看著。

子書言玉的目光先是不可避免的落在萬眾矚目的Sari身上,不過多看幾眼,美女對美女的吸引畢竟有限,視線不由在房間里轉了一圈。

房間里另外一個引人注目的,是個男人。

因為模特只穿著單薄的抹胸長裙,所以房間里的溫度打的很高,工作人員一個個也都脫了外套,只穿著一件襯衫。

那男人也只穿了一件襯衫,暗灰色亞麻質地的條紋襯衫,襯衫開著兩粒扣子,袖子卷到手肘,坐在攝像機前,頭發有些微長,劉海在額前遮著眼睛,身形略瘦卻很挺拔。

子書言玉正看著,有工作人員發現了蕭凌然,低頭在那男人耳邊說了句什么。

那男人抬起頭來,和蕭凌然的目光相對,笑了一笑,視線又回到了屏幕上,拍攝現場的人這下都發現了蕭凌然和子書言玉的存在,可是沒有一個人有什么表示,該做什么的,仍然還是在做什么。

“他是靳宸。”蕭凌然道:“遠然的創意總監,也是導演,遠然大部分的,都是由靳總監親自攝的。他是個很認真的人,先做事,后說話。就算是我,也不能耽誤他的工作。”

剛才那男人一抬頭,讓子書言玉小小的驚艷了一下,只是隨便的穿著,可那抬頭一笑,卻讓她有種風情萬千的錯覺,而且那種風情,是屬于純粹男人的,性感中,帶著一點冷漠。

想到方天,想到夏倏遠,再看看靳宸,子書言玉不由的在心里暗暗的感嘆,這世上為什么會有那么多才貌雙全的男人,太無可挑剔了,該有多少姑娘提心吊膽的過日子啊。

“言玉。”見子書言玉沒有出聲,蕭凌然心里奇怪,又在喊了一聲。

子書言玉這才哦了一聲回過神來,笑道:“凌然,我覺的挺奇怪啊,怎么你公司里的這些總監,一個個都是不太把你放在眼睛里的。夏總監的設計部你做不了住,這個靳總監的事情,估計你也做不了主。”

想想子書言玉說的不錯,蕭凌然笑道:“有脾氣不可怕,有本事的人,才有脾氣。和設計都不是我的特長,我不能以一個外行人的身份向他們指手畫腳,下達不合理的命令。不管夏總監對設計部人才的要求也好,還是靳總監對工作的認真也好,他們都是在為我做事,我應該高興才是。”

子書言玉看了眼蕭凌然,倒是有些意外這個開始覺得很傲慢的男人,可以對別人的工作這么尊重,在對待人才上,也有這么理智清醒的認識。

不過還是大力點頭,贊許道:“是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做事風格和愛好,你既然認可了他們,一定也是因為欣賞。做為一個老板,只要在大方向上掌握一下就可以了,細節要是管的太多,下面的人反而束手束腳不好做事。”

兩人正低聲聊著,聽到靳宸拍了拍手:“好了,暫停一下,大家休息一下。”

導演發話,中場休息,馬上有Sari的助理上前給她補妝遞水,遠然的工作人員也各自整理負責的東西,路過蕭凌然身邊的,都肅然起敬的打了招呼。

蕭凌然只是向別人點了點頭,看著靳宸站起身,走了過來。

“靳導。”蕭凌然習慣性的在片場稱呼靳導,在公司稱呼靳總監。

流海下的丹鳳眼輕挑,靳宸笑道:“蕭少來探班?”

靳宸是一直在香港總部的,這次帶著自己的一幫班底來上海,基本上算是出差。所以他稱呼蕭凌然,仍是蕭少。

蕭凌然十分懂事,不說別的,先是將子書言玉往前拽拽:“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子書言玉,我的未婚妻。”

蕭凌然訂婚那事情,靳宸是知道的,也知道時間也知道地點,甚至也知道為什么蕭凌然一個公司高層都沒有通知。所以此時見蕭凌然帶著子書言玉出現在這里,又這么坦白的,神色上并沒有什么抵觸情緒的為他介紹,心里不免的有些奇怪。

不過心里奇怪歸奇怪,靳宸還是非常有風度的道:“子書小姐你好,我是靳宸,見到你很高興。”

“靳導你好。”子書言玉伸手和他握了一握,客氣的道。

正是人以群居,物以類分,蕭凌然身邊的這些人,一個比一個優秀,讓習慣了在草根市民中游走的子書言玉,不得不多少收斂一些大咧咧無所謂的性格。就算是不在意丟蕭凌然的臉,面對帥哥的時候,她也還會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其實在圈中的知名度,靳宸并不低于夏倏遠,可是隔行入閣山,因為子書言玉學的是珠寶設計,所以對設計圈就非常的關心,對珠寶設計界的名人,就相當的了解和充滿向往。而靳宸是拍的,或許子書言玉看見過那些非常有創意的視屏和,可是卻不會知道它們出自誰人之手。

認識之后,靳宸便道:“蕭少,子書小姐,給你們介紹一下Sari小姐。”

Sari雖然公開的表示過對蕭凌然的欣賞,可是從開始洽談起,和她聯系的人,全都是靳宸以及靳宸的助手。蕭凌然在這其中,總共也就是在靳宸提出Sari這個代言人的時候,看了一下她的資料,在申請上批了同意,就再無聯系了。所以他和Sari真正的說起來,并沒有見過面。

蕭凌然雖然并不想認識這個Sari,可是表面工作還是要做的,跟著靳宸走了過去,Sari正在讓助手補妝,身上披著件薄薄的外套,坐在椅子上。

見蕭凌然走了過來,Sari示意助手停下動作,站起了身。

子書言玉頓時覺得有些壓力,這個身體并不算矮,雖然沒有正規的量過身高,可是估摸著沒有一米六八也有一米六五,再穿著高,站在一米八差些的蕭凌然身邊,低上半個頭,感覺剛剛好。

可這Sari一站起來,子書言玉卻不得不略仰了頭,瘦而豐滿的女子,踩著一雙子書言玉看起來便覺得站不穩的細高根,和蕭凌然的高度不相上下。

“我來介紹。”靳宸道:“Sari小姐,這位就是……”

不待靳宸說完,Sari便微笑著伸出手來:“我知道,我對蕭少可是敬仰已久,一直沒有機會相識。這次能有機會成為遠然的形象代言,十分榮幸。”

“能請到Sar小姐代言我們的珠寶,我也覺得很榮幸。”蕭凌然伸手和Sari握了握,道:“Sari小姐,這個住處,還習慣吧?有什么招待不周的,盡管向工作人員提出來。和靳導說也可以,靳導對美女一向沒有抵抗力,一定會對你照顧周到的。”

Sari笑道:“這里很好,比住在酒店好多了。聽說這是蕭總的私人別墅,就是不知道以后我來上海,還能不能前來打擾。”

現在都還沒有說幾句話,這么快就想到以后了,子書言玉不禁覺得好笑,看來蕭凌然對Sari的吸引力,還真是不小,如果不是自己在場的話,也不知道會不會明示暗示的邀請進一步的來往。

“Sari小姐看的上,是我的榮幸。”蕭凌然自然是信口開河:“以后Sari小姐若是再來上海,只管過來住就是。”

反正這地方,蕭凌然自己一年也來住不了兩天,當初買下來,純粹是為了投資,也不怕Sari會同一屋檐下,說不清楚。

子書言玉微笑的站在一邊扮名門閨秀,等兩人寒暄完了,才聽見Sari道:“這位小姐,一定就是蕭少的未婚妻吧。”

原來自己已經這么出名了,子書言玉笑了笑,沒有說話。和蕭凌然外出,她對自己的理解,就是一只花瓶,只要站在他身邊傻笑,就算是完成任務。

蕭凌然自然的接了話,又圍了子書言玉說了一番,話說完了,子書言玉能明顯的感覺到Sari的情緒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這變化不大,也不明顯,可是或許因為女人的直覺,她還是感覺到了。

在sari嫁入豪門的路上,如果她的目標是蕭凌然,那么自己,無疑是一塊非常不討人喜歡的擋路石。

又再閑聊了一陣,靳宸看了看表,表示中場休息時間差不多了,該開始工作了。

Sari雖然有些意猶未盡,可是卻也還敬業,進更衣室換了件衣服,出來繼續拍攝。

子書言玉還是第一次這么近距離的接觸明星,也是第一次親臨拍片現場,自然什么都新鮮好奇,拉著蕭凌然多看一會兒。

蕭凌然也無所謂,想想晚上沒有什么事情了,這個時候也才四點,便也站在靳宸身邊,育一搭沒一搭的聊上幾句,順便的談談產品上市的規劃。

趁著子書言玉的目光被片場新鮮的事務吸引了大半,注意力沒有放在兩人身上,靳宸悄悄的用手肘撞了一下蕭凌然,聲音壓的極低的道:“怎么帶未婚妻來探班,前幾天不是還提到就皺眉了?帶了她在身邊,還怎么跟Sari進一步溝通?”

蕭凌然笑了笑,頗有深度:“那是情非得已,現在兩情相悅。”

靳宸明顯是不信的,可是狐疑的看著蕭凌然,卻見他一臉認真,沒有開玩笑的樣子。

心里還是嘀咕,不過靳宸不是那么八卦的人,挑了挑眉,沒有說什么,走上前專心指導Sari該怎么擺姿勢,該怎么樣才能表現出產品的吸引力。

Sari很美,可是的目的是為了用襯托商品,是賣貨不是賣人,所以怎么將演員的吸引和首飾的吸引完美的結合起來,又不能讓明星的光芒搶了商品的風頭,這就是個比較困難的事情。

靳宸在工作時候的脾氣很好,Sari也很專業,按著他的要求,一個個動作表情都很到位,可是拍著拍著,靳宸的眉頭卻是微微的皺了起來。

“停,Sari,你的表情,能不能在溫和一點?”靳宸走過去道:“你現在不是t臺上走步的模特,而是對著一件美麗首飾的女人,你看著手上的戒指,那感覺,應該是向看著心里思念的情人,而不是看向一件貨品。”

子書言玉想著夏倏遠說這一期的主題是溫暖,想著靳宸一定是希望能從Sari身上表現出溫暖的感覺。鉆戒本是代表愛情的象征,這要給人的感覺,也就一定是看到手上的鉆戒,便想到愛情的溫暖,讓人從心底,涌上濃濃的暖意。

可sari表現出的,似乎真的缺點什么。

美麗有余,性感有余,可是溫暖兩個字,卻怎么都差上幾分。

Sari雖然豐滿,可是卻高挑,所以略顯削瘦,再加上或許是因為如今模特都流行冷艷,所以不自然的面部表情便多了些淡然,少了那種溫柔的感覺。

Sari調整了一下,重新開始,沒拍多少,靳宸又喊了停。

揉了揉眉心,靳宸看了看手表:“好了,今天就到這里,大家休息。”走上前去:“Sari,今天就拍到這里,你做了十幾個小時飛機就直接開工,也確實辛苦了,先好好休息,明天再拍。”

Sari對靳宸對她的不滿意也有些不滿意,正要說話,身邊一個隨身助理湊過來道:“Sari小姐,晚上起點有記者招待會,您需要休息一下,調整一下狀態。”

原來記者招待會是在八點,子書言玉不由的對一樓客廳里坐著的那些記者感到十分的敬佩,這世上最敬業的職業,大概也就是這個了。

聽助理提醒,Sari這才緩和了一些,點了點頭道:“我差點都忘了,那這樣也好,靳導,我們明天再繼續。”

靳宸應了,讓大家收工,便轉身對蕭凌然道:“我要下班了,今天沒開車來,蕭少是不是讓我搭個順風車。”

靳宸和夏倏遠不同,夏倏遠是剛被蕭凌然挖來沒多久的,并不很熟悉,所以只有工作來往,并沒有什么私人感情。可是靳宸和蕭凌然認識許多年了,工作之于,私下里稱兄道弟,并不見外。

房間里很熱,Sari只穿著一件無袖的裙子也不嫌冷,可是蕭凌然和子書言玉從外面進來,都是裹的掩飾的,外面都穿著大衣,在房間里待了一會兒以后,便覺得很熱,將外套脫了放在一旁。

此時見散場收工了,蕭凌然也就打算走,先拿了自己的衣服穿上,又再從掛著衣服的架子上把子書言玉的衣服取下來,體貼的給她披上,聽見靳宸的說話,答道:“行啊,給靳導當司機,榮幸之至。”

子書言玉雖然不怎么被人這么伺候,可心道或許蕭凌然是特意要表現出體貼入微呢,也就并不動容的略抬了胳膊,讓蕭凌然替她穿上大衣。

靳宸只覺得眼睛一亮。

反正出門就是上車,也不用在寒風里等公交或是走路,子書言玉也就將大衣隨意的扣了幾個扣子,道:“我們走吧。”

靳宸笑瞇瞇道:“蕭少,你們先走,在車里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就來。”

蕭凌然點頭應了好,牽著子書言玉往外走,他和靳宸很熟悉,所以也就隨便,并不那么客氣。

Sari在一眾工作人員的簇擁下進房間休息補妝,一會兒要開記者發布會,雖然她對蕭凌然很感興趣,可是也不急于這一時。

不想再從大廳中過,蕭凌然自是熟門熟路,從花園的后門下樓,繞到車庫,另開了輛白色寶馬出來。也不用再和靳宸打招呼,和子書言玉兩人坐在車里等著。

在后門等了一會兒,便聽見輕快的腳步聲,靳宸兩手插著口袋走了出來,笑意盈盈。

拉開車門,靳宸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定在這里等我。”

蕭凌然笑了笑,發動汽車。

前面有那么一堆記者圍著,靳宸也是個能多低調便多低調的人,不愿意招惹這些事情,除了新片出來必須的一些宣傳,其他的時候,都希望自己能融入最普通的人群中。

要不然的話,靳宸現在的職業,一定不是導演而是個演員,那模樣那身材那氣質,讓無數拍攝的演員都汗顏又慶幸,還好還好,靳宸對出頭露面沒有興趣,要不然的話,這世上搶飯碗的人,豈不是又多了一個。

車子開出后門,蕭凌然道:“送你去酒店還是要去什么地方?靳宸,這一次在上海可能要待很長時間,要不要考慮買個公寓,或者干脆就在紫園,我讓林叔給你問問,有沒有要轉手的別墅。”

子書言玉心里感嘆了一下,蕭凌然說出這話來,可見這靳宸身家也是不菲,在紫園買的起房子,那可不是一般的有錢。他和靳宸又是那么熟悉,說出這話,肯定知道他有這個財力,要不然,也不會在這上面開這沒有營養的玩笑。

靳宸伸手將額前的頭發往后撩了下,看著窗外,先報了一個地址。

那是個湖濱公園,子書言玉去過,綠樹成蔭,花團錦簇,當然那是春天和夏天,這個時候,這個季節,怕是有點冷清了。

“怎么,去找靈感?”蕭凌然不由的道:“還是佳人有約?那地方我可去過,這個時候冷清的很,什么消遣也沒有,你靳導的品味什么時候這么奇怪,喜歡在那種地方約會了?”

靳宸一笑,不回答這個問題,卻道:“凌然,晚上你和子書小姐沒事吧。”

“沒事。”蕭凌然應著,又道:“你難道想拖著我們一起,那我可不陪你,約會這事情,當然是兩個人比較好。再說了,那地方山窮水盡的,我和言玉,可都沒興趣。”

其實那地方子書言玉去過,雖然偏僻,可是風景卻是清幽,確實是個幽會的好地方,這樣的天氣里,又給了戀人一個摟摟抱抱的好借口,所以靳宸要是選在那樣地方約會,還真是眼光不錯。

靳宸頗有些神秘,放松身體往座椅上一靠:“蕭少,我剛才突然覺得,你和子書小姐郎才女貌,十分養眼,就算是沒有Sari那么會表演,應該也挺上鏡才對。”

蕭凌然心里警覺起來:“什么意思?”

靳宸抿唇笑了笑,算是認可:“我覺得這個Sari,美艷有余,溫柔不足,我在她身上,找不到那種我希望體現出來的溫柔,情人之間的那種含情脈脈。可是剛才,看著你給子書小姐披上大衣的時候,我感受到了。”

雖然靳宸像是調侃,可他說這話的語氣卻是認真,子書言玉不由的有些不好意思,將臉微轉了看向窗外。車里的空調打的高,本來就有點熱,現在,只覺得更熱了。

蕭凌然看了一眼子書言玉,笑道:“你難道是在抗議我平時對你不夠溫柔,希望我也能換一種方式對你?”

這話蕭凌然雖然是在開著玩笑調侃靳宸,可是卻也承認了自己對子書言玉的態度。

靳宸哈哈一笑:“可千萬別,我只接受美女的溫柔,雖然你夠英俊,可是現在我還不想換口味。”

兩人都笑了起來,子書言玉將手掩在唇邊,特側著身子無聲的笑,靳宸和蕭凌然之間,真的是十分熟悉。

車子又開出去一段,沉默了一會兒,靳宸道:“凌然,剛才看了Sari的那一段拍攝,你有什么感覺?”

“我的感覺?”蕭凌然皺了皺眉頭,細細的想了一下,道:“這個Sari還不錯,帶著我們的鉆戒,也還賞心悅目。你的眼光一向不錯,我向來是承認的,怎么了?”

靳宸又再沉默了一下,道:“其實用Sari的氣質來表現鉆石的高貴稀有,這是十分到位的。Sari是模特出身,她那種稍帶冷漠的感覺,冷硬,透徹,又有極好的線條感,很符合鉑金鉆戒的金屬質感和鉆石本身的堅硬特質。如果我們現在推出的是面對白領的高端經典鉆飾系列,著感覺就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可是這一期主推的是情侶對戒,我就感覺,這中間少了點溫度。”

蕭凌然波瀾不驚:“如果真的覺得Sari不行,可以換人,你做主就好。不過,這跟我有什么關系?”

“換人也不必。”靳宸笑道:“明星代言你要求也不能太高,要外形符合條件,又是感情堅定的情侶,又能馬上有檔期,這也不好找。就算是找到了,萬一他們鬧緋聞呢,你也知道,明星分手比吃飯頻率還高,我可不想冒著個風險,可別到時候讓人說,就是因為戴了玉氏的情侶戒指,才鬧得分手。”

“所以。。。。。。”蕭凌然感覺靳宸要說到重點了,他不止一次的在自己面前提過,說遠然如果真是個會過日子的企業,根本不用請形象代言人,只要他肯犧牲點色相,保證迷倒一片。既省錢,又能比請人代言帶來更好的宣傳效果。

如果聽靳宸這意思,似乎又有些這意念了。

靳宸笑的很舒暢:“所以我覺得,Sari可以繼續用,讓她來展示每一件單品,可以讓產品給人賞心悅目的感覺,非常上鏡。然后我還需要一對濃情蜜意的情侶,將所有畫面串聯起來,突出這種溫馨的氣忿,烘托出這季新款的特色,溫暖。”

子書言玉到這里也聽懂了,靳宸嫌Sari不能完全達到他的要求,而在剛才看見蕭凌然給自己披上大衣的時候,突然發現這個相熟的兄弟竟然還有如此溫暖多情的一面,于是,覺得有資源不用是最大的浪費,直接的便連哄帶騙的領著他們兩人直奔他選好的場地去了。

子書言玉有些無語,蕭凌然沉默了一下,轉臉看著她,征詢她的意見。

看著子書言玉沉默,蕭凌然道:“靳宸,你知道我是個生意人,不是演員。言玉,她也不喜歡在人前太多亮相。”

“我知道。”靳宸認真的道:“不過凌然,我希望你能給我找點感覺,就當是幫我的忙,我不會拍正面,只拍幾個側臉,等片子出來給你看看,如果覺得不好就不用。不過坦白的說一句,金童玉女的童話組合,正是無數人對幸福的向往,而你和子書小姐,如今正是這樣完美的一對,如果你們愿意,那無疑是最好的代言人選。”

子書言玉開始醒來的那場訂婚宴,雖然說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可是在蕭家的勢力壓制下,最終流傳出去的,只有郎才女貌,珠聯璧合的一段佳話。再加上子書言玉住院以后,蕭凌然又故意讓記者拍到一些情深意重的畫面,這幾日更加是出入成雙,讓人不得不以為,他們真的是感情甚篤的一對。

蕭凌然知道靳宸雖然有時候的思維特立獨行了一些,可卻是絕對的有能力有創意,他在遠然這幾年,為遠然創造的利潤,絕不止紫園的一棟別墅。所以他的話雖然有些調侃,可卻真的是為正事考慮。

蕭凌然雖然不喜歡上鏡,卻也并不是有什么原因排斥,此時聽著靳宸認真的建議,不由的有些遲疑道:“言玉,要不,就去試試?等片子出來再看效果,你若不喜歡,我們就自己收著,靳導也是有頭有臉,風流倜儻的人物,給他一點面子,以后有什么事請要他做的,也好開口。”

靳宸一笑:“子書小姐不必勉強,若是有什么事情要我效勞,隨時可以吩咐。我可不是拿這來交換的。”

子書言玉心中有些遲疑,從市場的角度來說,她也很贊同靳宸的分析,可是從另一個方面來說,一則自己從來沒一這方面的經歷,這么趕鴨子上架的被拉去拍,難免有些緊張。另再則,她和蕭凌然畢竟不是真的情侶,沒有那么濃情蜜意,也不太想這一段感情弄得天下皆知。

但是另一方面,子書言玉又有點好奇,她連寫真都沒拍過,更別提了。上輩子短暫的二十年,唯一正規拍過的照片,似乎就是身份證照片了,連笑容都沒有一個。

一樣是花樣年華,子書言玉也想過把最美的青春留下,穿著美美的裙子,在閃光燈前留下巧笑嫣然。可是生活太緊張,錢也緊張,花上幾千幾百去照幾張照片,一直都是想著想著,卻一直找著各種理由拖延了下來。

子書言玉有些難過,突然想什么時候帶著相機去一趟醫院,為徐蘭鳳和躺在床上的徐欣然拍一張合照。沒有人比她更清楚,看似已經渡過危險期的徐欣然,或許這一輩子,也不可能醒來。

見子書言玉轉過臉去,蕭凌然只覺得她不愿意,便道:“言玉,你不想就算了,也不是什么。。。”

“不是。”子書言玉道:“不是不想,就是從來沒有拍過這樣的東西,怕拍不好啊。”

“拍不用有經驗。”靳宸笑道:“再說了,有我在呢。”

“是啊。”蕭凌然道:“靳導在指點新人方面,特別有耐心和經驗,再說了,就算我們拍不好,也是浪費我的錢,不會對不起他的。”

子書言玉笑笑:“那倒也是,浪費你的錢,我就沒壓力了。”

大家都是哈哈一笑,蕭凌然看了看表,已經快五點了,便加了油門加速往前開去。

深秋初冬,這個季節晝短夜長,天黑的很快,蕭凌然的速度雖然不慢,可是到了靳宸指定的地方的時候,天色也已經有些暗了。

這是個湖邊的公交站臺,因為偏僻,只有一班車路過,蕭凌然他們趕到的時候,正和最后的一班公交擦肩而過。

將車停在公交站臺邊,蕭凌然搖開車窗,風一下子便灌了進來。雖然不至于說刺骨,可是卻還是讓人打了個寒戰。

“好冷。”蕭凌然又將車窗關上,回頭看靳宸:“靳導,你帶攝像機了嗎?就我們三個,就這么拍?”

“急什么。”靳宸笑了笑,看了看手機,道:“就快到了,你這車什么速度,別人能比嗎?”

挑了挑眉,蕭凌然轉過頭看著過來的路,果然沒有過一會兒,幾輛車便排隊開了過來。

“我先讓他們準備,你們再一會兒。”靳宸說著,便開了車門出去。

子書言玉隔著車窗看著商務車停了下來,上面陸續下來十來個人,都是今天在溫泉別墅里看見的,想來是靳宸的一套拍攝班子。

都是熟手,下了車便風風火火的開始忙活,靳宸抱著胳膊站在一邊,不時的指點一下。頗有大家風范。

沒過一會兒,靳宸轉過身來,正對上子書言玉的目光,笑著向她招了招手。

子書言玉指指自己,見靳宸點頭,便轉臉對蕭凌然道:“我們下車吧,靳宸喊我們呢。”

蕭凌然應著,下了車,走過去便見靳宸身邊站了個女孩子,手里拿著幾套衣服。

”怎么?還要換服裝。”蕭凌然不由得道。

靳宸笑:“他穿的不夠溫暖,他不夠溫暖,還怎么溫暖你呢?而你穿的太溫暖,你都那么溫暖了,還要蕭總怎么表現?”

蕭凌然看了看自己,再看了看子書言玉,承認靳宸說的話是有道理的。

蕭凌然仗著一向身體好,又是一路開車,辦公室和家里都非常暖和,所以穿的并不多,里面一件襯衫,一件單薄的線衫,再就是休閑西服。而子書言玉卻裹的像個粽子,從露出一層一層的領子,也能估算出至少穿了三四件,外面的大衣更是毛茸茸厚實的很,此時拉上了帽子,帶著圍巾,總共也沒露出多少皮膚。

可湖邊的秋夜,就算是微風吹過,也感覺到冷,這個地方,總不至于要子書言玉穿的像是溫泉別墅里的Sari那樣吧。那夏天穿棉襖,冬天下冷水的敬業精神固然值得蕭凌然佩服尊敬,可是子書言玉這身體,可不能那么折騰,病好了才沒兩天,要是再凍著了回去,還不被蕭濼扒了皮。

子書言玉腦中也浮現出今天Sari的那一身衣服,不由得抱著胳膊打了個抖。

美麗凍人,自然是動人的。可是她的身體可沒那么好。

“靳宸。”蕭凌然道:“言玉的身體不好,可經不起你這樣折騰。萬一凍生病了,我可是要心痛的。再說,我爸也不會放過我的。”

中午吃飯的時候,蕭濼還特別的對子書言玉這一身大為贊賞,說冬天就是冬天,愛美是對的,可是要愛的有分寸,一年四季的短裙絲襪,那就叫美嗎?自己的身體,才是最需要保重的,健康,是比任何美都要令人賞心悅目的。

“放心。”靳宸道:“不會讓子書小姐凍著的。小司,給子書小姐換衣服。”

被叫做小司的女孩應了聲,先是舉起手上的大衣:“靳導,這是蕭總的衣服。”

靳宸接了過來,遞給蕭凌然:“來,你換上這個,可比你的衣服暖和。”

蕭凌然笑了笑,接了過來,走了幾步將自己的衣服扔進車窗,套上那件駝色的大衣。

小司道:“子書小姐,麻煩您跟我來,在車里換一下衣服。”

“在車里換?”子書言玉只是疑惑了一下,就跟著女孩走了過去,停在路邊上的一輛保姆車,車里的空間挺大,子書言玉先上了車,小司也進來,然后將車門關上,拉上窗簾,然后開始拿衣服。

蕭凌然和靳宸站在一起,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等了大概十分鐘,保姆車的門嘩的一下開了,小司先跳下了車,緊跟著,子書言玉也從車里下來。

蕭凌然帶著笑意看子書言玉,他還從來沒見她這么打扮過。

其實是這個年紀的小姑娘,最正常的打扮,子書言玉拉扯著裙子不太自在的走了過來,有些別扭道:“怎么樣,我穿成這樣,好看嗎?”

“挺好看的。”蕭凌然帶了笑意道:“就是從來沒見你這么穿過。”

這是大街上無數少女的打扮,上身是一件修身的粉色毛衣,略長過臀,下面一條短裙,長不過膝,暗色條紋的毛絨襪子,再加上一件緊身敞著的小西服外套。

這幾天子書言玉要么是去醫院,要么是去遠然,穿的都是頗為正規的服裝,而且自己的性格原因,也偏向暗色系的大衣外套,還從沒有穿過這么年輕青春的裝扮。有還沒有試過這樣粉嫩的顏色。

靳宸點了點頭:“很好看,子書小姐的皮膚白皙,適合亮色粉色的衣服,穿這樣的一身,顯得青春靚麗,正是購買珠寶首飾的主力人群。”

子書言玉再低頭看了看,自己也覺得還不錯,靳宸準備的這一身衣服,雖然和街上少女隨意搭配出來的差不了多少,可是細細的再看,無論顏色還是衣裙的款式,都配合的恰到好處,服裝的質地,也是精致細膩,想來不菲。

可再是不菲,厚度卻還是有限,雖然身上貼了幾個暖寶寶,也貼身穿著肉色的厚襪子,不說那么冷,可是和剛才自己那一身比起來,卻是天差地別。再看蕭凌然,嫉妒羨慕的很,他裹在厚重的大衣里,十分愜意。。

蕭凌然看著子書言玉這一身,道:“靳導,快些開始吧,我看言玉還是冷,她身體不好,可千萬別凍著了。”

“好,馬上開始。”靳宸喊著讓大家就位,對有些無措的子書言玉道:“子書小姐,你站到站臺變上去,然后想像自己在等車。”

“哦。”子書言玉應著,攏著衣服走了過去,四下看:“然后呢?”

靳宸跟了過去,側著頭道:“子書小姐,你現在冷嗎?”

“。。。”子書言玉無語了一下:“有點。”

靳宸笑道:“冷就對了,你現在就是穿著這樣一身,在等最后一班車,等到等不到不是重點,重點是你冷,抱著胳膊也可以,縮著也可以,自然表現就行。然后蕭總會從后面上來,抱著你,就行了。”

“就行了?”子書言玉道:“就這么簡單?”

“就這么簡單。”靳宸笑道:“然后我們會有一些后期制作,讓蕭總這一個擁抱,春暖花開。。。”

靳宸說著,眼神最后在子書言玉身上打量了一下,轉臉喊了一個人名:“拿個戒指過來。”

子書言玉摸了摸自己的手指,這個拍的太不敬業,竟然連戒指都沒戴一個。

戒指很快就拿來了,是愛情夢想里普通的一款,靳宸似乎對子書言玉戴什么樣的戒指沒有什么具體要求,讓她帶上以后,又道:“蕭總,一會兒你從后面走上來,摟住子書小姐,用大衣將她裹在懷里,然后握著她的手,要注意將戒指露在外面。”

靳宸說著,想給他們做個示范,習慣性的手便往子書言玉肩上搭,還好只是伸了伸,想到著可不是什么演員,是蕭凌然的未婚妻,手臂又縮了回來,四下看看,伸手從邊上拉了個身材和子書言玉相仿的男性工作人員:“蕭總,來,我給你示范一下。”

“哦。”那工作人員走過來,站在子書言玉的現在站的地方。

靳宸讓他把胳膊抱在胸前,做出副挺冷的樣子,然后調整了一下兩手交握的動作。

“子書小姐,你一會兒這樣站著就行了。”靳宸先說了句,停了停,又道:“然后,蕭總,你從后面走上來,伸手環抱住子書小姐。。。”

靳宸一邊說著,一邊從工作人員身后走過,兩手張開,將他樓在懷里。

那工作人員也是個二十四五的大小伙子,只比靳宸略矮一點,此時卻非常自覺的往下蹲了一下,讓靳宸的下巴正好可以搭在他肩上。

雖然知道靳宸是給他們做示范,可是子書言玉還是不厚道的有些想笑,靳宸除了是個優秀的導演,也實在是個優秀的演員,表演的十分到位。此時的臉上,那含情脈脈的眼神,當真是讓人看了覺得他現在懷中的,就是他癡心一片的女主角。

靳宸也覺得兩人的表情有些怪異,無奈他們不是演員,不能要求他們具備專業素養,只得咳了一聲道:“麻煩你們兩位能不能敬業一點,看著我的動作好吧。子書小姐,你不冷嗎?你想繼續冷下去嗎?”

恩恩,子書言玉和蕭凌然兩人連聲應了,端正了一下站姿,嚴肅了一下表情,抱著十二萬分嚴謹的學習精神,看著靳宸。

靳宸無奈搖搖頭,往后靠了靠,重新將身子貼上工作人員,那工作人員是跟了靳宸幾年的,久經沙場,非常明白什么時候該做什么。便往側面轉了臉。

靳宸的胳膊繞過小伙子的身體,在身前抓著他的手,重點道:“蕭總,看清楚,手要這樣握,姿勢最優美,又不擋戒指。”

靳宸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長白皙也顯得很有力度,握著小伙子的手,弄的他的臉都有些紅了。

動作停下,靳宸保持著道:“看清了吧,就這樣就行了,然后你們保持著這個姿勢,表情都溫柔一點,然后低聲的說說情話,然后再靠的近一點,就行了。”

“說情話?”子書言玉不由道:“要說什么?”

“說什么都行。”靳宸松開手,道:“反正聲音是要剪掉的,說什么都無所謂,只要保持住含情脈脈的表情就行。不過你們可以應應景,說點花前月下的東西,當我們是透明的好了。”

蕭凌然無語了一下,道:“好,我知道了。”

靳宸轉身往一旁走了幾步,招呼手下開工。

一切安排好,淡淡的燈光打在子書言玉身上,她抱了胳膊站在站臺旁,鏡頭里,是一個在寒風中有些著急等待的女孩,月色明亮,燈光昏黃,女孩因為有些冷所以顯得臉色略白,微微皺了眉,目光四下里的看。

靳宸揮了揮手,蕭凌然從身后走上,風衣敞開,將子書言玉摟進懷中,

子書言玉還從來沒有和蕭凌然這么親密接觸過,被身后陌生的氣息包圍住,不由的微微顫抖了一下。

不過溫暖是真的溫暖,蕭凌然的大衣本來就厚,再加上身體的溫度,當蕭凌然從身后擁上子書言玉的時候,子書言玉下意識的就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臂。

感覺到左肩上微微的壓力,子書言玉回頭,和蕭凌然的臉近在咫尺。

子書言玉還從來沒有這么近距離的看過蕭凌然,知道他長得俊朗,可是此時幾乎是挨著,才知道靳宸說他不去當演員可惜的話,當真不是客氣。擁著她的手臂雖然不粗碩可是能感覺出力度,胸膛寬廣,前胸后背貼著,能感覺到身后不可忽視的溫度。蕭凌然的大衣裹著她的肩膀,將半個身子都裹在他的衣服中,這一瞬間,子書言玉突然有些明白什么叫意亂情迷,什么是色不迷人人自迷。

這個距離甚至連彼此壓抑著輕柔的呼吸都能感覺的到,子書言玉有點不自在,可是旁邊的攝像機還閃著光,又便不得不勉強的維持著這個有點僵硬的姿勢。

靳宸的聲音在一邊響起:“很好,保持這個姿勢,說幾句話。”

說什么啊,子書言玉腦中一片空白,然后聽蕭凌然帶了笑意輕道:“冷嗎?”

“冷。。。”子書言玉想也不想脫口而出,隨即又微微的皺了眉:“蕭凌然,我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這不是劇情需要嗎?”蕭凌然微笑:“再說了,我們說了要嘗試著開始。。。而且,你也冷不是,我的懷抱,還是很溫暖的。”

“你要是穿成我這樣,你也暖不起來。”子書言玉白了蕭凌然一眼:“真不明白那些小姑娘,大冬天的,再是要漂亮,穿成這樣,都縮成一團了,怎么漂亮的起來。”

蕭凌然低聲笑笑,手指輕輕摩挲著子書言玉的手指:“想要漂亮也沒有什么錯,不過這個時候,他們就需要一個非常溫暖的男朋友了。。。”

子書言玉和蕭凌然保持著姿勢,低聲細語,雖然都在調侃胡扯,可是如果不聽聲音,光從鏡頭中看的話,倒是真的一副俊男美女的溫暖畫面。

靳宸一手托著下巴,半瞇著眼睛,突然道:“蕭總,子書小姐,你們兩再靠近一點,做一個接吻的動作,慢慢的靠近。”

剛才好像靳宸的示范和演說里沒有這一節啊,子書言玉尷尬了一下,正要轉頭抗議,突然后腦被固定住了,蕭凌然的手輕柔但堅定的按在腦后,讓她轉不過臉去。

“只是做個樣子,別慌。”蕭凌然的聲音溫柔的不行,隨著他的呼吸緩緩的傳來,子書言玉幾乎是屏住了呼吸,有點不爭氣的,臉上刷的一下子紅了,雖然極力讓自己鎮定,這只是演戲,可是卻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別緊張。”蕭凌然的聲音帶了點笑意,如果聽不見他的聲音,一萬個人便會有一萬個猜他此時說的話,是我可以吻你嗎?

然后子書言玉用自己都聽不見的聲音,從胸腔里發出一個輕微的恩,然后微微的瞇著眼,看著蕭凌然慢慢的貼了過來。

他們之間的距離,此時已經很近很近了,雖然蕭凌然靠近的速度很慢,可是卻也還是可以感受到皮膚的溫熱。

子書言玉的身子有點軟,她突然覺得,在這種情況下,根本不用演戲,也不用演技,良辰美景,花好月圓,在這樣寒冷的季節,有誰能拒絕這樣的溫暖懷抱。哪怕知道這個懷抱并不真實,又有誰能拒絕。

意亂情迷四個字,雖然說起來是萬般不該,可是到了時候,絕大部分人卻都拒絕不了這溫柔的誘惑,不管男人對女人,還是女人對男人,美色當前,溫香滿懷,誰說的出不字。

子書言玉這一時間,也有些恍惚了,蕭凌然的表情太蠱惑,不知道是真的認真,還是他早已經將這蠱惑的表情練的純熟,子書言玉望著他一點點的靠過來,心中由急變緩,一跳一跳,仿佛有什么脫離了原先的軌跡,一點點的飄離。

“卡。”靳宸一聲低沉并不大的聲音,將子書言玉從意想中驚醒。

在唇和唇即將相觸的時候停住,靳宸喊了停之后,蕭凌然的動作便停了下來。

卻并沒有馬上放手,緩緩的眨了眨眼,頓了頓,擦著子書言玉的臉頰,湊在她耳邊,極低的聲音暗啞的道:“言玉,如果這里沒有這么多觀眾,我真不想停。”

蕭凌然這聲音很低很低,在子書言玉耳邊吹著暖暖的氣息,除了她,沒有人能聽到。

可是也不知道為什么,子書言玉聽著這話,卻少了分剛才的悸動。

這一切如那一夜的流星,雖然璀璨,卻讓她覺得遙不可及,美麗的,有些不真實起來。

正在發愣,靳宸的聲音的聲音響了起來,他拍了拍手,看著鏡頭道:”大家收工。”

眾人一聲應,七手八腳的開始收拾東西,靳宸走了過來,對著還抱在一起的兩人道:“非常的好,非常的真實。即使做為一個資深導演,我還是不得不說,演員演出來的感情,和生活中的感情,還是有差別的,要是讓Sari來演,再給她找個男演員,他們再高超的演技,也演不出這樣的效果。”

子書言玉不由得撇了撇嘴,從蕭凌然懷里掙脫出來。

Sari確實演不出來這樣的效果來,她必然是游刃有余的,看著蕭凌然的眼神,也必定是含情脈脈,濃情蜜意的,而不象自己,因為從來沒有對著鏡頭,那種青澀,反而能給靳宸少見的真實。

見靳宸過來,蕭凌然也就放了手,笑了笑:“我們真情流露,自然比演員要到位。”

蕭凌然的懷抱確實暖和,一離開了,子書言玉頓時覺得寒風凌厲起來,將外套往里扯了扯,道:“我去換衣服,好冷。”

轉頭看了看,眾人都在收拾東西,搜尋了一番,沒找到給自己換衣服的小姑娘。

“換衣服不急,先趕緊上車。”蕭凌然拉了子書言玉走了幾步,把她塞進了自己的車里,關上了車門,車子里的暖氣還開著,車門阻隔了寒風,很暖和。

“別換來換去的,小心凍著。”蕭凌然道:“我去讓他們把衣服拿來,就這么回家,穿著挺好看得。”

車里很暖和,子書言玉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自己也覺得不錯,便應了好,換來換去,確實是件很麻煩的事情。

蕭凌然招呼工作人員將子書言玉的衣服拿了過來,對靳宸道:“靳導,我和言玉就先回去了,這一身衣服,明天讓人帶去給你。”

靳宸揮了揮手,笑道:“不用帶給我了,都是新衣服,沒人穿過的。我覺得子書小姐穿的很好看,就當作送給子書小姐的見面禮吧。”

蕭凌然無語了一下:“靳宸,你越來越小氣了。。。”

靳宸呵呵一笑:“我這叫識時務,在你蕭少爺面前,難道我還能自詡是個有錢人。有你那顆玫瑰之心在前,如今還有什么能入得了子書小姐的眼睛?”

靳宸說的玫瑰之心,便是子書言玉訂婚那天戴的五克拉粉鉆,雖然知道價格不菲,可是那樣的東西離徐欣然的世界太遠,所以子書言玉只是知道那粉鉆很值錢,卻從來沒有真正的去想過它到底值多少錢。不過平日里也是不敢也沒有必要戴的,便只能鎖在抽屜里,偶爾的拿出來欣賞欣賞。

聽著靳宸提到玫瑰之心,蕭凌然笑了笑:“你也知道,那是我爸送兒媳婦的東西,其實跟我也沒有什么關系。不過粉鉆最近的行情倒是越來越好了,現在怕是升值了不少。”

瞇了瞇眼,蕭凌然突然想到如果能把玫瑰之心拍賣了,可能對遠然總部的財政撥款會不再那么在意,蕭濼對他的牽制,也會少上不少。

不過這念頭只是隨便的閃了一下,蕭凌然笑了笑,玫瑰之心可是父親送給子書言玉的,與價值無關了。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出售的。

靳宸雖然想的不至于那么深,卻也笑道:“這話可別讓蕭總聽見了,要是傳了出去。還以為你的公司出了什么狀況,都開始打變賣首飾的錢了。”

蕭凌然呵呵兩聲,也就是純粹當作幾句玩笑,道:“今天這一段可別流出去了,制作好了,先拿來給我看看。”

“放心。”靳宸道:“這卷帶子我親自處理,不會讓蕭少的處女拍,流落在外的。”

其實也沒有什么,蕭凌然雖然低調,可是訪談之類的節目也還不時的有,記者招待會,發言什么的,更是報紙新聞上過無數,不過一向比較注意,花邊新聞雖然也有過,被記者用借位的手法,也偷拍到和女人曖昧的照片,可是從沒有這樣的片段。

工作人員都是訓練有素的,很快便將東西收拾的差不多了,蕭凌然又和靳宸說了幾句,便先離開。

靳宸雖然沒開車來,可是自然有工作助理送到住處的,不必操心。

蕭凌然坐進車里,一邊系著安全帶,一邊問子書言玉:“晚上要不要出去吃飯?”

“出去吃飯?”子書言玉不由的道:“今天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蕭凌然笑道:“非要什么日子才能出去吃飯嗎?”

“那也不是。”子書言玉自己也笑:“不過我的習慣,總得為與眾不同的事情,找一個由頭啊。”

蕭凌然點了點頭,想了想,道:“慶祝一下我們訂婚十天紀念吧。”

”。。。。。。”子書言玉無語,十天也算是紀念日嗎?

車子在夜色中悄無聲息的行駛,沒有了開始的相互對立,一旦心境有了轉變,便會發現,很多時候,對方原本自己看不順眼的地方,也會變得讓人舒服起來。

兩人相談甚歡,蕭凌然對上海還沒有子書言玉熟悉,于是子書言玉也不介意充當一回地頭蛇,說要帶他這樣的大少爺去吃吃民間特色的風味,也做一回普通人。

兩人正說著,蕭凌然的電話突然響了,蕭凌然倒是真的君子坦蕩蕩,往后看了眼,道:“幫我接一下。”電話放在上衣口袋里,車里很熱,他上了車便將外套脫在后座上。

子書言玉哦一聲,轉過身去,從蕭凌然的衣服口袋里把電話摸出來,看了眼來電顯示,竟然是林福的。

“林叔的電話。”子書言玉道。

蕭凌然笑道:“你接就是了,林叔估計是問我們晚上要不要回去吃飯。”

“恩。”子書言玉應著,按了接聽:“喂,林叔。”

“。。。是子書小姐嗎?”林福的聲音從電話中傳來,很是焦急:“少爺在你邊上嗎?”

“在的在的,怎么了?”子書言玉一聽林福的聲音,就知道絕不是問吃飯,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一邊說著,子書言玉將手機放在蕭凌然耳邊,小聲道:“林叔找你。”

“少爺,您趕緊回來。”林福的聲音急躁無比:“小姐犯病了,急著找你呢。”

蕭凌然一腳踩下剎車,車子急停,子書言玉往前一沖,剛才去后座夠手機得時候解開了安全帶還沒來得及系上。

腰上一緊,蕭凌然得手臂環過子書言玉的腰肢將她攬住,避免了她撞上玻璃的命運,隨后手臂便放開,蕭凌然對電弧里道:“我知道了,馬上回去。”

說完,便掛了電話,道:“言玉,坐好,凌伊發病了,我們馬上回去。”

子書言玉只是愣了一下,馬上想到,他說的凌伊,一定是那個小時候因為被綁架然后精神失常的妹妹。

“那趕緊回去。”子書言玉連忙的把安全帶系上,邊道:“讓林福趕緊送她去醫院啊,我們直接去醫院,這樣最快。你去能管什么用?”

蕭凌然又不是醫生,再說了,就算是醫生,也不能空手掏白狼,自然是去醫院最保險。

蕭凌然也不管這地方給不給掉頭,反正路面寬廣,也沒有其他的車輛行人,方向盤急轉幾圈,直接掉頭,加了油門呼嘯而去。

“凌伊的病去醫院沒用。”蕭凌然道:“她現在就是純粹心里方面的疾病,一旦發作起來非常暴躁,砸東西,打人,甚至自虐。找過很多醫生都沒有什么辦法。”

這個世上,有很多生了病但是沒有錢治療的人。也有很多明明是可以治好的病,卻卻不得不因為昂貴的醫療費用望而卻步,可蕭凌伊,卻明顯不屬于這一類。只要他愿意,什么樣的醫生請不到,什么樣的治療做不了。看蕭濼的樣子,子書言玉相信他不是一個狠心的人,就算是一個狠心的人,對自己的家人,也一定是好的。

皺了皺眉,子書言玉道:“難道一點辦法都沒有嗎?現在的心理醫生很厲害的,我看很多小說里都有,一些有很嚴重心理疾病的人,都可以通過一段時間的開解,配合藥物,是可以治好的。”

“心理醫生我們也沒有少找。”蕭凌然道:“凌伊被解救回來后,就有醫生提醒我們必須非常注意給她心理開導,所以那時候我們就找了個很有名的心理醫生,裝做是醫院里普通的醫生,從側面對凌伊進行心理紓解。可是后來才發現,我們還是低估了事情的嚴重性,凌伊的傷養好了之后,心理上的疾病朝著最嚴重的地方去,要不是因為請了幾撥人二十四小時不斷的看著,怕是自殺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蕭凌然的聲音低沉,言語中透著濃濃的心酸和疲憊,咬了咬牙:“我只恨那些歹徒竟然都自殺了,要不然的話,我一定會讓他們付出一千倍一萬倍的代價。”

子書言玉輕輕嘆息一聲:“這事情已經過去了,你再恨也挽回不了什么。現在重要的,還是想想辦法怎么讓她好轉起來。那么小的年紀,還有大半輩子要過呢。再說了,現在科學日進千里,我相信一定會有辦法的。”

蕭凌然沉默了片刻,道:“其實也并不是完全沒有辦法。心理醫生說,凌伊這種情況,是遇到的事情超過了所能承受的極限,于是大腦便會向身體發出警告,現在凌伊只要一接觸到當時的回憶,或者是和當時差不多的情況,她的大腦便會拒絕再接受下面的內容,于是便有種要將一切毀壞的念頭。身體受大腦支配,她便想將一切的人趕走,甚至恐慌的想要將自己的身體摧毀。”

溫暖的車子里,子書言玉不由得覺得一陣寒意,是什么樣的經歷,才能讓一個人腦中的恐怖如此根深蒂固,是什么樣的絕望和痛苦,才能讓一個人寧可自殺也不愿意再接觸。

蕭凌然沉聲道:“可也并不是百分百的無法治療,也有心理醫生提出過一些極端的療法,比如模擬當時的環境和遭遇,給予一些刺激,讓她清醒過來,可是那都非常危險,好的結果,自然是她能康復。可是也有很大的可能,會讓凌伊完全崩潰,所以我們誰都不敢嘗試。”

子書言玉抿了唇,不知道該說什么。按著她做人的理論,只要有一線希望,都是要去嘗試的。如果是她,寧可冒險一次,也不要一輩子不見天日。

可是現在這個人,是蕭凌然的妹妹,她,做不得主的,甚至不好給出意見。

第088章所謂倒霉

沉默半響,子書言玉輕輕呼出口氣,沒有說話。

蕭家能找到的心理醫生,想來是這世上最權威的心理醫生。能有的治療條件,也該是最好的治療條件。既然他們都無能為力,給不出一個妥善的治療方案來,那自己這樣一個絲毫沒有這方面知識的外行人,也只能本著同情的心理適當的安慰蕭凌然幾句,再說了多了,不僅更讓人煩躁,而且也未免虛偽。

蕭凌然也不再說話,心理著急,車開的飛快,一路闖著紅燈。

好在去紫園的路平坦空寂,平時人便不多,這個時候更是冷清,所以這一路雖然闖著紅燈,可是卻也沒有什么危險。

子書言玉有些提心吊膽的,卻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打著十萬分的精神,在一邊看著,隨時準備對付突發事件。

當車子在紫園急剎車停了下來的時候,子書言玉一把抓住了車門上的把手穩住身體,下意識的看了看表,本該是半個小時的車程,不過用了十分鐘不到,車子性能好是一方面,蕭凌然的技術也是很是很重要的的一方面,他如果以后轉行,當真是可以去參加職業賽的。

停了車,蕭凌然便拉開車門直沖了出去,子書言玉沒有多想,也趕忙跟在他身后。

這個時候,與情與理,自己也不能漠不關心。開始的顧慮,是不知道蕭凌然愿意不愿意自己知道這樣一件事情的存在,可剛才他并不避忌自己的已經說了出來,那想來自己知道也是無妨了。倒是這事情畢竟蕭家是不愿意對外宣揚的,想來宅子里的傭人知道的并不多,要是真的有什么要搭把手的,自己也還能幫上忙。

子書言玉緊跟著蕭凌然到了主宅邊的小樓,大門敞著,蕭凌然毫不遲疑的往樓上走。

這其實是個很規范的二層小樓,因為和主宅靠著,又在花園一角,所以顯得偏僻幽靜。此時一樓的大廳明顯的能看出被打砸的痕跡,柜子椅子落了一地,本該擺在沙發上的靠墊,也是東一只西一只,不過想來是因為蕭凌伊一直有發作了暴躁會砸東西的毛病,怕有尖銳易碎的會傷到自己,所以裝修的時候便格外的小心。

隨著蕭凌然奔上樓,子書言玉看到二樓也是如此,雖然因為東西少所以并不顯得太凌亂,可是卻也能看出像是有風暴過境。

一間房子的門口站著個宅中的傭人,一直探頭探腦的往外看著,一見到蕭凌然的身影,臉上那表情仿佛是沙漠里見到了綠洲,連忙的撲了過來,一把抓住他的袖子:“蕭先生,您快進去看看。。。”

那人話還沒說完,蕭凌然已經沖了進去,子書言玉腳步緩了緩,將那傭人喊住,低聲道:“這是發生什么事情了?”

子書言玉沒有覺得,她現在說話這口氣,頗有點像是女主人的樣子。

不過在這宅子里,誰都知道她是蕭凌然的未婚妻,不管她和蕭凌然之間的關系怎么樣,林福和蕭濼的認可,足以她她的地位非常鞏固。

傭人恭敬中還帶著些緊張和畏懼:“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經常給小姐送花飯和更換插花的,今天晚上送了晚飯,見小姐房間里的插花有點敗了,又見院子里的梅花開了幾枝開的很好,就折了給小姐送去,誰知道小姐一見,就發了狂一般,又是砸東西又是打人,還自殘。。。”

房間里,又傳來噼里啪啦的砸東西聲,尖銳的女聲尖叫,透著種絕望。

傭人說著,抖了一下,平日里見到一個文文弱弱的小姑娘,幾乎都是不說話不活動,誰也沒想到,發起病來竟然那么可怕,林福還不許喊醫生不許外傳,蕭濼和蕭凌然誰都不在家,可是把她嚇壞了。

子書言玉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別擔心,蕭先生回來了,他會處理的。讓廚房準備些吃的,隨時拿過來,小姐應該還沒吃晚飯吧。蕭先生也還沒吃。”

子書言玉無奈的按了按自己的肚子,其實她沒沒吃,可是很遺憾,現在好像不是吃飯的時候。

讓傭人下去,子書言玉也輕手輕腳的進了房間,這應該是蕭凌伊的臥房,布置的很是溫馨,都是粉嫩嫩的顏色,應該是一個年輕女孩子喜歡的顏色。

子書言玉進去,便看見林福站在床邊,蕭凌然坐在床邊,摟著個穿著睡衣的小姑娘。

瘦瘦弱弱的身體,一頭烏黑的發,蕭凌伊整個人窩在蕭凌然懷里,全身都在抖。

“沒事了沒事了,有哥哥在,哥哥會把壞人打跑的。”蕭凌然摟著蕭凌伊,柔和的男中音低低的勸慰。

子書言玉知道這個時候自己幫不上什么忙,對林福擺了擺手,靜靜的站在一邊。

突然的,覺得有些別扭,蕭凌然在車里是脫了外衣的,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衫,這個時候抱著蕭凌伊,只能看見背部和手臂。

蕭凌然的手臂上,襯衫被劃開,露出絲絲縷縷的血跡,仿佛是被什么尖銳的東西劃傷,而且血跡,還不止一道,左右胳膊上都有。

子書言玉皺了皺眉,剛想開口,林福連忙輕拽了拽她。

林福做了個口型,喊子書言玉出去。

子書言玉點了點頭,輕手輕腳的跟著林福往外走。

出了房間,站在走廊上,林福才輕輕的嘆了口氣。

“林伯。”子書言玉忙道:“這是怎么了,剛才我看蕭凌然手臂上。。。”

林福又嘆了一聲:“小姐每次發病的時候,都會砸東西打人,非得見到少爺才會安穩下來。但是也并不是一見到少爺就會安靜,非得少爺安慰一會兒。所以每次少爺都難免會弄傷一點,剛才他手臂上的傷痕,是小姐頭上得發夾劃得。”

不由得感嘆蕭凌然這哥哥還真的不好做,子書言玉不由得道:“知道她有這樣得毛病,為什么還要讓她碰到這么危險得東西?”

能把蕭凌然的手臂劃成那樣,可見是個多鋒利的東西,那樣的發夾,一旦當作利器,是非常危險的。不但傷人,更對自己也會帶來不可彌補的傷害。

林福苦笑:“子書小姐,你看這棟樓里的擺設,基本上是沒有任何玻璃制品的,能是布藝的都是布藝。就算是木制品也是邊角光滑圓潤,小的裝飾品幾乎沒有,就是怕小姐會傷害自己,或是傷害到別人。”

“可是。。。。”林福笑的更苦:“可是這只是我們的主觀愿望,但是小姐有她自己的需要。小姐在沒有失常之前,學的也是珠寶設計,在出事之后,以前的什么事情都丟了,但是以前訂閱的一些時尚珠寶雜志,卻還是每期必看。你也知道那些雜志,上面每期都會有一些珠寶品牌的新款,小姐喜歡的,就會勾出來,讓少爺去買。”

“難道不能挑選著買嗎?”子書言玉道:“難道她點什么就買什么?”

林福道:“少爺對小姐,一直心有愧疚,又心痛,自然是小姐點什么他買什么。再說了,如果哪一次雜志上小姐要的東西少爺沒有買全的話,又會引出小姐的病來,會鬧得更厲害的。”

“那也不能溺愛啊。”子書言玉道:“她現在就和小孩子一樣,不知道什么是對自己好的,什么是對自己不好的,要是你再不清醒,萬一她用那些尖銳的東西傷害到自己,不是更后悔莫及?”

林福一聲聲的嘆:“子書小姐,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開始的時候少爺也是這么說的,不過后來小姐實在鬧得厲害,根本沒有辦法,然后便嘗試著給小姐買了一樣并不算很尖銳的首飾,然后在房間里安了攝像頭,二十四小時讓人盯著看。時間長了之后,發現小姐倒是對那些首飾比較愛惜,就算是發病,也不會亂扔這些東西,除非是到了最后。。。”

林福指了指房間里面:“除了少爺總是被這些東西弄的傷痕累累的,小姐倒是沒有真的傷到過自己。”

子書言玉說不出話來,以前只覺得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如今方才相信,錢也不是萬能的。至少在科技還沒有進步到可以治療百病的今天,即便是像蕭家這樣的家財萬貫,即便是能夠集合到這個世界上最好的醫療條件,治不好的,還是治不好。

兩人都安靜下來,聽著房間里蕭凌然低低的聲音哄著妹妹,也隱約聽見蕭凌伊說話,怯怯軟糯的女聲,一時糊涂一時清醒,清醒的時候,似乎對蕭凌然身上的傷痕很是愧疚,又拉著蕭凌然說了許多話,低低的哭聲中,子書言玉感覺蕭凌然的聲音里,心都碎了。

兩人在門口站了許久,林福道:“子書小姐,您先回去休息吧,少爺估計還得在里面陪一會兒。沒有辦法,小姐以前就黏少爺,自從出了事以后,更是除了少爺誰也不認,您可千萬別介意。”

子書言玉愣了愣,有些好笑道:“林伯,瞧你說的,那是他妹妹,我介意什么啊?只是也幫不上什么忙,心里挺過意不去的。”

林福感嘆道:“子書小姐真是個好人,真的,林伯看了一輩子的人,好和壞,心里敞亮著呢。”

子書言玉抿唇笑笑,沒說什么。好和壞,其實這本身就是個很模糊的概念,可是別人把你當好人,總是件好事。

有再說了幾句,子書言玉聽著房間里的聲音漸漸的小了下來,道:“林伯,凌伊晚上也還沒吃吧,要不要送些晚飯進去?”

林福輕手輕腳的探頭看了看,道:“我去讓人準備吃的,子書小姐,這個時候讓您和少爺回來,你們也還沒吃吧。”

“沒事。”子書言玉道:“我去讓人準備吃的,你畢竟熟悉,在這里陪著吧,有什么事情,也比我會處理。”

林福點頭應了好,看著子書言玉下樓,輕輕的嘆口氣。

雖然說是親兄妹,雖然說子書言玉應該是個好人,可是想著蕭凌伊以前對蕭凌然的黏糊程度,林福心里又不由的有些擔心,任是脾氣再好的人,也不能忍受自己的未婚夫把大把的時間都花在別人身上,哪怕另一份感情不是愛情而是親情。

更何況,林福的臉色更苦,蕭凌然對妹妹,自然是親情,可是蕭凌伊對他的感情,卻似乎有時有些變調了,只是這事情太過無稽,除了和一個非常熟識的心理醫生有過這方面隱晦的探討外,這種猜測,他不敢對任何人提出一絲一毫。

子書言玉一會兒便端了晚飯過來,都是林福讓人做的蕭凌伊喜歡的,送到了門口,探頭看了看,端著走進去。

蕭凌伊的情緒已經好了很多,不過還窩在蕭凌然懷里。

屋內的場景入了眼,子書言玉不由得一楞,覺得有什么地方似乎不太對勁。

蕭凌伊只穿著睡衣,睡衣可能還在掙扎中被自己扯壞了,領子上的兩粒扣子掉了,露出一大截白皙的頸項和鎖骨,從蕭凌然那個位置,應該更是能看見衣服里面的情形。

蕭凌伊已經不是個小女孩了,有著蕭家良好的遺傳,又養尊處優,除了因為不運動少曬太陽而顯得膚色略顯蒼白以外,無關小巧,身材玲瓏,也是個當之無愧的小美女。

特別是現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準備休息了,蕭凌伊似乎沒穿內衣,雖然冬天的睡衣很厚,可還是能感覺到。。。。。

子書言玉搖了搖頭,制止自己胡思亂想下去,好像有點敏感了。

蕭凌然和蕭凌伊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妹,年齡相差也不大,小時候說不定一個床上睡,一個桌上吃的,就算是長大了,親昵一點也是正常。何況這幾日的相處,蕭凌然并不是一個隨便的浪蕩公子哥,其實相當的守禮紳士,倒是自己,想的有點多了,怕是那些亂七八糟的電視看的多了,竟想些有的沒的。

子書言玉輕輕的走過去,碰了碰蕭凌然的肩膀:“凌然,我端了點吃的上來,凌伊還沒吃晚飯吧。”

聽見有人說話,蕭凌伊慢慢的把頭從蕭凌然懷里伸了出來。

蕭凌然扭頭看了看,對著子書言玉笑了一下,再轉身柔聲道:“凌伊,肚子餓不餓,吃點東西再休息好不好。”

蕭凌伊眨著眼睛看了看子書言玉,突然道:“你是誰?”

宅子里有不少傭人,可是都是穿著統一制服的,所以蕭凌伊一看子書言玉,便知道不是宅子里的傭人。

子書言玉笑了笑,她不知道該不該向蕭凌伊介紹自己,于是沒有說話。精神上的疾病是種很說不清的病,按著那傭人的話,今天蕭凌伊發病,似乎是被幾枝梅花引的,自己又不知道原委,可別什么話說的不對了,再鬧出什么來。

蕭凌然道:“這是子書言玉,是哥哥的未婚妻,也是你以后的嫂嫂。”

聽蕭凌然這么一介紹,雖然子書言玉難免覺得怪怪的,可也難免放了心,笑著彎腰將裝著飯菜的托盤放在床頭柜上,一邊道:“凌伊,看看是不是你喜歡吃的菜,這個山藥排骨湯。。。”

子書言玉的話還沒有說完,蕭凌伊仿佛突然發了狂一般,伸手便往托盤掀去,誰也沒有心理準備,子書言玉正彎著腰放菜,感覺手臂上一熱,一股力量推來,重心不穩的往后跌去。

“壞女人,不許和我搶哥哥。”蕭凌伊尖銳的聲音刺耳的響起,蕭凌然連忙一把抱住她,高聲道:“林伯,林伯。。。”

林福就站在門外,聽到門里一聲響,心里一抖,抬腿便沖了進來。

蕭凌然將蕭凌伊抱在懷里,一邊伸手拍著她道:“凌伊別怕,凌伊別怕。。。”

林福沖進來,看見的便是這么一幕,食盤摔在地上,飯菜灑了一地,子書言玉坐在地上,一只胳膊擋在身前,袖子上全是湯汁。

“子書小姐。”林福驚了一下,連忙的沖過去。

“林伯,快看看言玉燙著沒有。”蕭凌然急道。

剛說了一句,蕭凌伊不依不饒的探出頭來:“壞女人,難怪哥哥這幾天都沒來看我,和我搶哥哥。。。。”

林福連忙的將子書言玉扶起來,急道:“子書小姐,您沒事吧,快,我們先出去。”

蕭凌伊現在情緒極不穩定,再留在房間里,也不知道還要怎么鬧。

子書言玉搖了搖手,站起身來:“不用擔心,我沒事。”

手臂上的衣服全是濕漉漉的湯水,好在是冬天,穿了幾件衣服。那湯雖然是熱的,可是從住宅端了過來,也不再是滾開,手臂上現在辣的,卻應該并不至于燙傷。

剛才向后摔倒的時候,倒是腳腕扭了一下,子書言玉在林福攙扶下有些一瘸一拐的往外走,心里苦笑,這都是什么事兒啊。

她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刺激到蕭凌伊才不敢說話,沒想到蕭凌然一口便報出了她的身份,這下好了,自己手腕上紗布還沒去呢,腳腕又扭了一下。.無錯.

第088章所謂倒霉是

第089章你心痛嗎

林福扶著子書言玉一直走到門外,這才道:“子書小姐,有沒有燙著,我送您去醫院吧。”

“沒事沒事。”子書言玉搖了搖手,把袖子卷起來看了看,只是微微的有些泛紅,還好并沒有燙傷,腳腕扭了一下,應該不是什么大事。

“剛才是怎么回事?”林福一邊扶著子書言玉往外走,一邊有些疑惑。眼見著蕭凌伊已經冷靜下來了,通常的情況,不管她的病發作的多厲害,蕭凌然一旦回來,也就基本上好了。這怎么又鬧起來了?

子書言玉也不瞞著林福,便將事情說了一遍,然后苦笑道:“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不能接受自己的哥哥被人瓜分了的感覺。林伯,蕭凌然以前有沒有帶過女朋友在妹妹面前出現過?”

林福聽了子書言玉說的,面色沉了一下,還是回答道:“沒有,從來沒有過。少爺。。。。咳咳,子書小姐,我說句實話您別介意,少爺的眼光高,身份也不一般,雖然說交往過一些女人,不過沒有認真的,逢場作戲,更不可能帶回家里。所以也就不可能讓小姐看見。”

子書言玉點了點頭,并不覺得有什么奇怪。如果說想蕭凌然這樣的男人,以前的生活是純潔的一張白紙,那就不僅僅是奇怪,肯定是有什么問題了。

林福扶著子書言玉回了主宅,趕緊的讓人拿了藥箱過來。

子書言玉擺了擺手,道:“我先去換個衣服,這一身太難過了。藥箱給我就行了,我一會兒自己揉揉。”

“那怎么行。”林福連忙的喊過一個傭人來:“你去照顧著點小姐,小姐有什么需要的,立刻來告訴我。”

“真的不用。”子書言玉拿了茶幾上放著的醫藥箱:“我自己來就行了,林伯,你還是去凌伊那邊看著,萬一有什么事情,我怕凌然一個人忙不過來。”

蕭凌伊是屬于暴力型的,別看一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爆發起來卻也可怕,至少子書言玉不覺得自己身體虛弱,剛才被那一推,真是有點站不住了。蕭凌然肯定是有不敢用力怕傷了她,萬一真的有點什么,怎么都覺得他才是讓人擔心的那一個。

見子書言玉擔心蕭凌然,林福心中甚覺欣慰,還是堅持讓人扶了子書言玉上樓,這才轉身離去。

子書言玉在傭人的攙扶下上了樓,還是堅持自己進了房間,這又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得大驚小怪的。

將醫藥箱放在床上,子書言玉趕緊進了浴室,身上的毛衣吸了不少湯,散著排骨山藥的味道。雖然那湯子書言玉也是喜歡的,可是再喜歡的東西,這樣也是難聞。

將衣服脫了丟在一旁,子書言玉覺得站著有些吃力,便在浴缸邊緣墊了塊毛巾,坐在上面沖洗。

手臂上的皮膚還是紅的,熱水琳到,有些微的痛楚。

子書言玉苦笑,自己和蕭家估計是八字不和的,這幾天碰到的事情,一樁一樁的,沒有一件好事。

沖了一會兒,終于覺得自己身上沒有什么油膩的味道了,子書言玉這才把自己擦干,換上干凈的衣服。

用吹風將頭發吹干挽在腦后,終于又是一身清爽,子書言玉長嘆一聲,坐在床邊打開藥箱。

跌打損傷,以前也是常有的事情,用藥酒揉一揉就好了,不是什么大事。

隨便的揉了揉,不動也不覺得痛,子書言玉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倒是也并沒有什么難過。她雖然和蕭凌然講和,也愿意和他認真的相處,但是還不至于到了一心一意的想要修成正果的地步,就算是他的家人有不能接納她的,也還并不擔心憂慮。

更何況蕭凌伊是有病的,殺人可能都不犯法,何況是推了自己一下,再小心眼斤斤計較的人,也不能和一個有精神疾病的人計較吧。

要是真的說起來,子書言玉倒是怪可憐這個小姑娘的。

出身在這樣的人家,長得又好,本來該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該是活的多么瀟灑自在,可是遭遇了那樣一場不幸,這一生,怕是都難從陰影中走出來,怕是再難享受到普通人能享受到的樂趣。

子書言玉想了一陣子,卻是愛莫能助,只能遺憾的嘆息一聲,一只腿蹦蹦跳跳的到了桌子前面,打開電腦。

子書言玉不是個內向的人,以前上大學的時候,也頗認識些朋友,和一個學心理學的男生關系頗好,不過剛一畢業,他就和家人一起移民去了加拿大,后來網絡上也還常彼此問候,卻并沒有再見過面。

子書言玉知道他現在從事的職業正是心理醫生,似乎也還的不錯,雖然沒有指望他能和蕭家找到的頂級心理專家相比,可是至少可以了解一些這方面的事情。

子書言玉打開電腦,朋友卻不在線,留言等了又等,突然想起這邊和加拿大那邊的時差,這個時候,那孩子恐怕正和周公下棋呢,不由的苦笑一下。

時候還早,也沒有心情工作,子書言玉索性在網上找了本入門的心理學書籍看了起來,倒也不是說對蕭凌伊有多關心,可是畢竟現在住在蕭家,蕭濼對自己也真的不錯,能分憂解難,自然義不容辭。

子書言玉找的都是入門的書,淺顯易懂,倒也都看的津津有味。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門上被輕輕的敲了幾下,蕭凌然的聲音低低的道:“言玉,你休息了嗎?”

子書言玉回過神來:“沒,來了來了。”

連忙的起身,扭著的腳著了地,還是難免的痛了一下,皺著眉走去開門。

蕭凌然站在門口,還穿著那件被劃破的襯衫,看來是直接從蕭凌伊那邊就奔了過來,剛才只是看見背面和側面還不覺得,如今看見正面,才發現不僅是手臂,胸膛上也有一道劃痕,不過并不深,并沒有怎么流血,只是能看見尖銳的金屬勾破的皮肉。

子書言玉這才想起醫藥箱在自己的房間里,連忙的道:“醫藥箱在我這里呢,我拿給你。。。”

還沒轉身就被蕭凌然拽住了,拉著她的手臂將袖子往上卷:“讓我看看,剛才燙到沒有。”

“啊。。。”子書言玉一楞,忙抽回手來,連道:“沒事,沒事,穿的多,那湯也不燙。。。凌伊怎么樣了?”

“她睡了。”蕭凌然的神情有些疲憊:“今天真是不好意思,我也沒想到她會一下子反應那么強烈。以前還從來沒有見到誰這么激動過。。。”頓了頓,蕭凌然苦笑:“不過以前我也沒有帶女朋友在她面前出現過,她控制不住自己,你別放在心上,別怪她。”

“我怎么會怪她。”子書言玉忙道:“你別擔心,凌伊沒事就好。”

和一個有病的人計較,那就是真的有病了。

蕭凌然呼出口氣,道:“你不怪她就好,凌伊很可憐,我們想盡了辦法,也不能讓她好轉。有時候我和爸在一起聊起,真是覺得唏噓,蕭家也算是有錢有勢,要什么有什么,可卻偏偏,最親的人變成了這樣,卻無能為力。”

蕭凌然的語氣有些難過,不太符合他平日里在外面強硬的形象,可是這個時候的他,卻是無比的真實。子書言玉的心里一軟,道:“進來,我幫你涂點藥。雖然是冬天,也小心發炎感染。”

蕭凌然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上,這一直都是火急火燎的,根本就沒在意到這樣的小傷,此時方才覺得絲絲縷縷的痛,也不想拒絕子書言玉的一番好意,便應了好,進了門。

進了房間,蕭凌然順手便將房門關上,他和子書言玉穿的都不多,房間里開著空調溫暖適中,剛才開著門站在門口說話,卻是覺得冷風一陣一陣。

讓蕭凌然在椅子上坐下,子書言玉進浴室打了盆水,找了條干凈的毛巾出來。

一見子書言玉端著水,蕭凌然連忙站起身來接,子書言玉雖然沒有走幾步路,可是她走路的時候右腿小心著點著地的動作,還是能明顯看的出來。

“扭的厲害嗎?”蕭凌然將水放下,拉子書言玉在床邊面對面的坐下,彎腰去碰她的腿。

“沒事沒事。”子書言玉縮了一下:“我已經用藥酒揉過了。”

說著,子書言玉伸手去解蕭凌然的衣扣:“把衣服脫了,先給你把傷口擦一下再上藥。”

子書言玉思想純潔的說出這話,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妥,待到伸手替他解開了一個扣子,看著蕭凌然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臉上突然的一紅,有些惱道:“笑什么?再笑自己把藥箱抱走。”

蕭凌然抿了唇,努力做出非常正經的表情來,卻終究還是忍不住,又笑了一聲。

“言玉。”蕭凌然咳嗽了一聲,忍著笑道:“其實我也不是沒想過這樣的場景,特別是開始的時候,我有一次無意中聽見你和你哥的談話,他讓你可盡快著把我弄到手,趕緊把生米煮成熟飯,所以開始的時候,我以為你會想著辦法勾引我,所以。。。我也想過會有這么一幕,卻怎么也沒有想到,會是這么個情形。”

子書言玉想了想,開始的時候,子書言亦確實說過那樣的話,而蕭凌然也確實是問過自己,是不是打算勾引他,現在想來,原來是這么個原因。

子書言玉自己也好笑,一邊將蕭凌然的衣服小心的避開傷口脫下來,一邊道:”現在你放心了,我是不會勾引你的,就算你勾引我,也未必能成功。”

蕭凌然的身材很好,正是年輕身體狀態最頂峰的時候,又堅持健身,脫了衣服,胸腹處便是結實卻不夸張的肌肉,皮膚雖然不白,可是一個男人,略有些黑的蜜色皮膚,更是顯得精神。

子書言玉將他兩只胳膊都拉過來看,傷口都不深,用毛巾蘸了清水擦干凈,再倒上消毒藥水。

藥水難免刺激,蘸到傷口的時候,雖然沒有出聲,卻也能感覺蕭凌然明顯的抖了一下。

男人并不是不會痛的代名詞,男人的意思,是痛也能忍著,痛也得忍著。

“痛嗎?”子書言玉湊過去,在傷口上吹了吹。

她小時候男孩子一般的,跟著母親生活,難免被別的孩子欺負,又是要強不肯認輸的性子,經常打的一身傷的回家,母親便總是責罵兩句,再拿出藥水來,小心翼翼的給她抹,一邊抹,一邊輕輕的吹著,清涼的風吹過傷口,痛的地方,似乎也就不那么痛了。

子書言玉這行為再是自然不過,蕭凌然看著她一臉認真的樣子,心里的某一處,軟了一片。

蕭濼是個好父親,可是因為蕭凌然是家中唯一的男孩,所以在痛愛之于,更多的是嚴厲。

父母的寵愛心疼都給了蕭凌伊,對于他,便是嚴格的要求。摔倒了跌痛了,男孩子,拍拍衣服站起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樣子,一點小傷就喊痛,人生中大風大浪多的是,以后妻兒老小,一家子都要靠他的肩膀去頂風抗雨,他是再苦再累,也不能退縮的。

權利總是和義務同在,風險總是和風光并存,所以蕭凌然比誰都明白,高高在上的代價是什么。

“好了。”子書言玉并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妥,待消毒水稍微干了些,從藥箱里拿出紅藥水,用棉簽蘸了,輕輕的抹上傷口,一邊道:“不是我說你,你知道凌伊發作的時候會傷人,你也小心一點,這是在手上身上,傷一點就傷一點沒什么,要是劃到臉上呢?”

沒聽見蕭凌然答話,只以為他不以為意,子書言玉又道:“臉上也就罷了,男人臉上多道疤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萬一劃到眼睛怎么辦,她那時候不太清楚,沒有輕重也控制不住自己,萬一真的把你弄傷了,凌伊清醒以后也不好過啊。”

子書言玉責怪這,一邊處理著蕭凌然身上的血痕,突然聽到頭頂傳來他低低的聲音:“言玉,你心痛嗎?”.無錯.

第089章你心痛嗎是

第090章三生有幸

“啊?”子書言玉有些意外,抬起頭,卻見蕭凌然正低垂著眸子看著他,陰影中睫毛微微的閃動,說不出是什么神色,可是那平時里俊朗的臉,卻是多了幾分柔和。

心猛地一跳,子書言玉手上的動作無意的重了一些,待看見手下的身體輕微的抖了一下,這才回過神來,連忙的放輕了動作。

蕭凌然也沒有再說話,子書言玉將傷口都抹上藥了,這才直起身子,伸手拿起剛才他脫下的衣服想給他披上,卻看見那衣服上已是破的大洞小洞了。

“這衣服是不能穿了。”子書言玉道:“凌然,趕快回房吧,今晚別洗澡了,傷口不要碰水。”

雖然房間里的溫度不低,可是看著蕭凌然赤著上身的樣子,還是覺得難免會冷。而且剛才蕭凌然話讓她心中泛起些異樣的感覺,即使她愿意和蕭凌然和諧相處,嘗試著,卻也不必也不該那么快。

“沒事,我不冷。”蕭凌然說著,不去看自己身上的傷,卻道:“你的腳腕還痛嗎?”

“我沒事啊。”子書言玉忙道,下意識的,將腿往里縮了縮。

子書言玉穿的是件珊瑚絨的睡裙,到小腿的長度,這個長度不能說短,可是在這個氣氛里,卻覺得有些微妙。

怎么說來著,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好說不好聽。現在不是好說不好聽的問題,而是念頭一偏,這個氣氛,自然的就不同了。

房間里暖和,子書言玉穿著睡裙,雖然裹的算是嚴實只露著半截小腿,可睡衣這東西裹的再嚴實也正經不起來,這樣的穿著本就是讓人有念想的打扮。蕭凌然更不用說,只穿著長褲,露著鍛煉的極好的身材,男性氣息空前急漲。

“讓我看看。”蕭凌然一手按著子書言玉的膝頭,一邊便彎腰下去,另一手便抓住了她的腳腕。

子書言玉活了這大半輩子,唯一這樣親密過的,就是許殊,而許殊,當時子書言玉覺得她是正人君子彬彬有禮,如今想來,怕是對不會打扮也并沒有什么姿色的自己,根本就不屑為止。

所以以往的那些親密舉動,實在是有限。

“不。。。不用了。。。”子書言玉心理一慌,稍微有些結巴,連忙的伸手抓住蕭凌然的肩膀,想要將他扯起來。

蕭凌然卻已經看見了子書言玉有腳腕上微微的紅腫,伸手碰了碰,皺了眉道:“去醫院,也不知道有沒有傷到骨頭,要拍個片子看看。”

“啊。”子書言玉一楞,忙道:“不用,就是扭了一下筋,肯定沒有傷到骨頭,要不然我不會感覺不出來的。”

去醫院對子書言玉來說,是件可免則免的事情,因為沒有這樣的習慣,在她的腦子里,去醫院就代表花錢,而二十幾年的生活中,錢一直都是捉襟見肘的,感冒發燒這樣的小病,是不至于去醫院里花錢的,忍一忍熬一熬,也就過去了。

蕭凌然的眉頭皺的更緊,卻并不放手,手掌握住子書言玉的腳腕,道:“既然不愿意去醫院,讓我看看。”

說著,將子書言玉的腳腕抬了起來,放在自己的膝上。

子書言玉啊呀一聲,腿被抬起,重心難免不穩,身子往后一倒,忙收回手臂在身子兩側撐住。

“蕭凌然,你干什么?”子書言玉的聲音里有些不悅,睡裙雖然不短,可是長度卻也有限,腿一抬起來,坐在對面的蕭凌然,就難免看的多了些。

看著子書言玉臉上起了些薄紅,蕭凌然笑了笑,略微起身,向她伸出手來。

強健的手臂摟過子書言玉的肩頭,穿過她的腿彎,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被橫著抱了起來。

這不是蕭凌然第一次抱她,不過那天在遠然的時候情緒太過慌亂,所以根本無暇注意。可是此時,子書言玉卻清清楚楚的聽見了自己心跳的聲音,單獨相處的房間,身下的床,她不想多想,可是這樣過于曖昧的場景,卻讓她忍不住胡思亂想。

“蕭凌然。”子書言玉能感覺出自己的身體有些僵硬:“你看,我們現在的關系雖然不錯,也真的想認真的相處,可是。。。我們還不是這么熟。。。”

子書言玉雖然不曾有過關系密切的男朋友,可那是因為生活的壓力太大,所以她無暇放任自己將時間交付在感情中。而在這個現實的社會,也并沒有什么麻雀飛上枝頭的神話。

可這并不是說她不懂或是不能接受,現在這個社會,男女間的關系要開朗放任許多,若是兩情相悅,她或許也不會一直拒絕。更何況,蕭凌然和她的關系,還不止是難女朋友這樣無力,雖然訂婚是件并沒有法律約束的事情,可是對于蕭凌然這樣的人家來說,卻是件定下就定下的事情,一旦推翻了,將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而且對于蕭凌然的接觸,子書言玉并不是太反感,雖然知道這樣的夜里是一定要清醒而明白的拒絕的,卻也不想讓他太過難堪。

蕭凌然笑了笑,落在子書言玉眼里的側臉,份外的俊朗。

背上一軟,已經被放在了床頭靠著,蕭凌然下一個動作,卻是伸手將床邊的被子扯了過來,抖開,橫著蓋在她身上。

“躺好。”蕭凌然的聲音柔和卻不容拒絕:“瞎想什么呢,別亂動。”

子書言玉呆呆的看著蕭凌然在床邊坐了下來,將自己扭著的腿從被子里撈了出來,放在自己的膝上,轉過身子手臂一伸,從藥箱里拿出藥酒。

蕭凌然正色道:“我會稍微用力一點,忍著點,要是力氣太大了,就說話。”

子書言玉恩了一聲,幾乎想拿被子捂住發燙的臉,真是丟人啊。原來蕭凌然只是想幫自己揉藥酒,自己想到哪里去了?

蕭凌然揉了兩下,沒聽見子書言玉的聲音,轉過頭去,卻看見被子里只露出一雙眼睛,神色頗為掙扎的看著他,不由的一笑:“好了,別不好意思了,我這樣的美色當前,你胡思亂想,也是情有可原。我不笑話你。”

子書言玉撇了撇嘴,竟是覺得這個時候的蕭凌然有些可愛,還說不笑話她,可是那神情卻是充滿忍無可忍的調侃和一絲微微的得意,那神情,竟是平日里的嚴肅中不可能有的輕松。

曖昧的氣息漸漸的散開了些,見蕭凌然真的是專心的為自己按摩腳腕,子書言玉也慢慢的輕松下來,放軟了身子躺在床上,享受蕭凌然的服務。

自己今天這腳腕是怎么扭到的,還不是因為蕭凌然,所以他辛苦一點,也是應該的。再說了,現在他不是要和自己嗎,做為一個準男朋友,也是因該獻獻殷勤的,要不然,怎么能讓自己有好感。

蕭凌然一邊給子書言玉揉著,兩人一邊說著話,氣氛正好,突然聽到咕咕的幾聲。

蕭凌然的動作一停,兩人都是一楞,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不過這一楞只是一瞬間,子書言玉的臉頓時又熱了,捂住了肚子,訕訕道:“原來我還沒吃晚飯,你吃了嗎?”

今晚上本來是要和蕭凌然去浪漫一下的,結果在半路得到了蕭凌伊發病的消息,便火速飛車回來。回來之后,便是那么鬧了一通,竟是連飯都忘了吃。

蕭凌然也不由的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肚子,皺眉道:“我也沒吃,忘了。”

雖然那一聲咕嘟響實在尷尬,可是此時兩人對看一眼,卻是覺得好笑,忍不住的都笑了起來。

蕭凌然將被子給子書言玉蓋好,起身道:“要吃什么,我去廚房給你端來。”

“隨便,什么都可以。”子書言玉挪了個舒服的位置:“你不用管我了,隨便讓誰給我拿點吃的,你今天也累了,快去休息吧。”

蕭凌然笑了笑:“我欠你一個浪漫的晚餐,先還利息,等你好了,再好好的補償你。”

難得的和蕭凌然相處的如此融洽,子書言玉也就不勉強,應了好,看著他去洗了手,去廚房找吃的。

如果可以選擇,子書言玉不會和蕭凌然這樣的人有什么交集,那樣高高在上的生活,和她所熟悉的相距太遠。可是現在卻似乎沒有選擇,如果只是一味的離開,并不僅僅是自己要舍棄許多東西,還有其他的人,要因為她的舍棄而被迫放棄許多,這樣的一幕,她不愿意也不忍心看見。

對子書言玉來說,蕭濼是個好人,蕭家雖然有錢,卻并不是那種因為有錢而不可一世,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家,所以并不凌人反感。而蕭濼和蕭伯母對自己,也是真心相待,若是蕭凌然是個可以相處的男人,進一步的,也沒有什么不好。

對等的地位,才代表兩人可以平等的相處,若蕭凌然不再是將自己放在那個看不起的位置,只是一個溫柔英俊的男人,那豈不是自己三生有幸。

蕭凌然出去后便沒有關門,子書言玉靠在床上,聽著外面傳來說話的聲音,似乎是蕭濼回來了。.無錯.

第090章三生有幸是

第091章內疚

模糊的聽到外面的說話聲,然后蕭凌然的腳步下樓去了,門被拉開,蕭濼走進來:“言玉,怎么樣了。”

“蕭伯伯。”子書言玉忙坐直了:“您回來了。”

“是啊。”蕭濼伸手揉了揉眉心,很是疲憊的樣子:“凌伊現在的情況已經比以前好多了,只要在凌然身邊,發病的次數越來越少,情況也越來越輕。所以現在一旦凌伊發病,林福都回先通知凌然,所以我才回來的晚了。”

子書言玉能理解蕭濼是什么心理,手心手背都是肉啊,蕭濼對蕭凌然必然是愛的,但是對蕭凌伊這個唯一的女兒,又怎么能不心痛,怕是暗地里和蕭母為這個女兒,嘆息了多少,像是心頭上的一根刺,心跳一跳,便痛上一痛,無可避免,卻又不得不在人前強顏歡笑。

看著蕭濼這樣,子書言玉心里也不好受,可是又不知道能說什么,只能道:“蕭伯伯,您也別太難過了,凌然很心疼這個凌伊,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何況現在科學日新月異,凌伊還年輕,也許哪一天,就忽然好了也說不定。”

子書言玉這話說的并不假,但要說多真誠,也就是那么回事。并不是說因為蕭凌伊不喜歡她,她心里就扎了根刺,而是這事情發生到現在,這么多年了,該想的事情,蕭濼肯定都想過。能說的安慰,一定也都有人說過,她做為一個不算是外人的外人,除了這樣的安慰幾句,真的并沒有什么其他可以做的。

蕭濼勉強的笑了笑,道:“你不用安慰我,這些年了,我雖然心里難過,可是也已經接受了。能治好,自然是最好,若是真的沒有辦法,也只能好好的照顧。好在蕭家這點財力還是有的,足夠她一生一世富足了。凌然是做哥哥的,這個妹妹,必然是他的責任和負擔,言玉啊,我希望你不要介意。”

“我怎么會介意呢。”子書言玉忙道:“一家人互相照顧是應該的,凌然對妹妹緊張,說明他是個重親情的人,我只會他的。”

蕭濼嘆了口氣,向門外看了看,突然壓低了聲音道:言玉,我希望你要是有機會,也能幫我勸勸凌然。”

“怎么了?”子書言玉有些納悶:“勸他什么?”

蕭濼有些猶豫道:“凌然對凌伊的事情一直非常緊張,這一方面是因為他們年齡相仿,從小感情便好。另一方面,因為凌伊那次被綁架的事情,凌然覺得自己有很大的責任。”

子書言玉一下子挺直了腰身:“怎么回事?”

總不能是因為小時候覺得妹妹分去了自己的寵愛,所以才下了毒手吧。

難道這事情,竟然和蕭凌然脫不了關系?

蕭濼聲音愈加的無奈:“凌伊出事的那日,本來是和凌然說好了一起出去的。凌然先有事出去,然后兩人約好在某一個地方等,結果因為他臨時有事,遲到了半個小時。而凌伊出事,就在這半個小時里。”

子書言玉皺了眉:“所以凌然就覺得是他的責任?”

“是啊。”蕭濼道:“凌然一直覺得,如果不是自己遲到,凌伊就不會被人綁架,也不會有后面的事情。其實凌伊被救回來之后,凌然也一直做噩夢,從半夜驚醒,非常自責。不得不接受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心里輔導。現在雖然他已經好了,也可以坦然面對這件事情了,可是自責內疚,卻畢竟還是有。所以對凌伊,也就格外的用心些,如果因為這個忽略了你,你千萬擔待些。”

這幾日的相處,雖然子書言玉已經覺得蕭凌然冷漠高傲的外表下,骨子里是個還挺溫柔的人,可是卻也沒有想到,他會經歷過那樣的事情。

那時候的蕭凌然,不是如今這個可以強大冷傲的男人,應該還只是個男孩,那時候他的心里,可以想像是多么無助脆弱。

子書言玉垂了眼:“放心吧,蕭伯伯,我會和凌然一起照顧凌伊的。”

蕭濼笑了笑:“言玉,其實我開始堅持要讓凌然和你訂婚的時候,是非常擔心的,自己兒子的性格,做父親的是再清楚不過了,不是那么好相處的人。可是不知道為什么,看見你以后,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處理好兩人的關系。如今我看凌然和你相處的那么好,我這心里,實在是寬慰啊。”

子書言玉也跟著笑了笑,心里卻有些嘀咕。

蕭濼看見的子書言玉,該是那個溫柔內向的子書言玉,也不知道他是哪里看的出來,那樣性格的人,是可以和蕭凌然很好的相處的。和蕭凌然那樣的男人,除非是一見鐘情,否則的話,估計還是要不打不相識啊。

說話間,蕭凌然端了托盤從外面進來,推了門,見這兩人正在說話,不由的笑道:“爸,言玉,你們說什么呢?該不是說我的壞話吧。你們要是結成統一戰線,那我以后受委屈了,可找誰訴苦去。”

蕭凌然也已經回過房間了,隨意的套了件睡袍,沒注意和子書言玉的還是統一花色,像是情侶裝的樣子。

見蕭凌然回來,蕭濼便站起了身,對兒子笑道:“我不跟言玉統一戰線,難道還跟你統一戰線?你五大三粗的,就是被欺負欺負也不礙事,男人嘛,昂首挺胸氣宇軒昂,那都是在外面,在家里,對著家人,吃點虧有什么關系?”

“是,是。”蕭凌然笑道:“所以我爸被我媽欺負了這么些年,不但毫無怨言,而且樂在其中。”

聽著蕭凌然調侃蕭濼,子書言玉不由一笑,卻又趕忙的忍住,貌似蕭濼是自己統一戰線的,可不能弄錯陣營。

蕭濼對蕭凌然的培養,自然是蕭家的接替人,所以自然是嚴格的,在外面在正事上,并不寵匿放縱。可是在家里,這一家人的相處,卻是輕松,無傷大雅的玩笑,彼此也開開,所以并不生氣。

見蕭凌然還端著飯菜,蕭濼道:“好了,這都幾點了還沒吃晚飯,你們快吃吧。我就不打擾你們了。”.無錯.

第091章內疚是

第092章看見就不痛快的人

蕭凌然笑了笑;“爸,你也早點休息。”

現在正是兩人濃情蜜意的時候,自然需要大把的時間單獨相處,蕭凌然是過來人,更是一心一意的想著兩人能夠好好相處,才不會愿意做電燈泡,看著兒子這樣,笑著出去,還帶上了門。

蕭凌然將托盤放在床頭柜上,上面放了一碗湯,和兩碗花花綠綠的飯。

”這是什么?”子書言玉有些好奇,她還以為蕭凌然會弄幾盤菜上來,卻沒想到是這么兩大碗。那湯倒是認識,就是剛才蕭凌伊潑在自己身上的,山藥排骨湯。

蕭凌然從房間里拖了個凳子在床邊坐下,端了飯裝的少的一個碗遞到子書言玉手里:“來,嘗嘗,海鮮炒飯。”

“你炒的?”子書言玉有些意外,用勺子在飯里拌了拌,倒是真的色香味俱全,里面有大顆的蝦仁和切碎的墨魚干貝。

蕭凌然送了一勺進口,鼓著腮笑:“快嘗嘗,我的手藝,真的是不錯的。”

聞著倒是香,不過很難想像蕭凌然這樣的大戶人家的少爺竟然會燒飯,子書言玉還是半信半疑的挖了一勺子,在蕭凌然的注視下送進口中。

“怎么樣?”蕭凌然笑瞇瞇的望著她,頗有自信的樣子。

飯送進口中,輕軟適度,咸淡可口,確實是不錯。蕭家的廚房里,準備的食材也都是一流的,和子書言玉往日吃的,自然不可同日而喻。

點了點頭,子書言玉翹起拇指:“真的很好吃。”

“那是。”得到子書言玉的肯定,蕭凌然更是得意,笑道:“雖然家里不用我下廚,可這是基本的生活技能,不做沒關系,但是一定要會。言玉,洗做飯的事情,如果真的比起來,或許我比你還熟悉些。”

在蕭凌然心里,子書言玉雖然在子書家里是不受重視的,可是生活種的瑣事卻無論如何也輪不到她的,從她的吃穿用度也能看出,不受重視歸不受重視,這方面還是不至于委屈的。

子書言玉卻是一笑:“等哪天我有空了,給你好好做一桌,讓你知道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廚藝。”

旁的不敢說,可是燒飯,子書言玉還是覺得自己無論如何不會輸給蕭凌然。

家中就只有母親,很小的時候,她便開始燒飯,盡自己可能的減輕母親的負擔。待到大些了,有了自己的經濟能力,為了母親的身體,更是絞盡腦汁的買來些滋補的食物,不可能像是蕭家這樣的奢侈,但是沒錢有沒錢的過法,平凡的東西,一樣可以燒出好的味道。

聽子書言玉這么自信,蕭凌然比她還意外,不過奇怪的眼神看了她半天,終究還是選擇相信的點了點頭。

難得沒有敵意的,兩人相談甚歡,簡簡單單的一碗炒飯,一碗湯,兩人吃完了,蕭凌然又再堅持替子書言玉的腳腕揉了揉,到了十點鐘,才收拾起東西,道了晚安。

“晚安。“子書言玉舒服的躺在床上,看著蕭凌然關門出去,嘴角還有著笑容。

過去的那些日子,子書言玉似乎從來沒有這么輕松這么愜意的進入過夢鄉,生活的壓力很大,肩上的擔子很重,哪怕不去考慮理想或是夢想這樣的東西,實實在在的,怎么在這個一切都在漲價的世界活下去,怎么讓辛苦了一輩子的母親更好的生活,都壓的她喘不過氣。

而現在,這一切的壓力好像都消失了,剛才蕭凌然看著她的時候,恍惚中有一種錯覺,似乎不管有什么困難,都可以丟給這個男人。

整個人縮進被子了,轉了轉已經不覺得痛的腳腕,子書言玉笑了笑,不再深入的去想這個念頭。在和許殊相識的時候,她也以為這是一個可以倚靠的男人,可以將一切托付,可是這個世界上,畢竟沒有那么多童話故事,夢幻破碎后,一個人站在燈火通明的街邊,沒有奇跡,沒有救世主,只有她一個人孤零零的拎著單薄的行李,走上走家的路。

許殊是子書言玉心口的一道傷,雖然已經不算是新傷,可卻還不足以忘記,至今也還露著猙獰的傷口,輕輕一碰,甚至看一眼,都還能感覺到疼痛。

雖然這并不會讓子書言玉因此而排斥所有的男人,拒絕所有的感情,可也足夠讓她更加謹慎,足以讓她在感情的路上,猶豫徘徊。

不再想那么多,子書言玉一夜好面,第二天一早,手機在床頭柜上準時的響了起來。

子書言玉閉著眼從被窩里伸出手將手機拽進被子,睡意朦朧的看了看,該是起床的時間了。

揉揉眼睛,清醒了過來。第一件事是彎腰下去捏了捏自己的腳腕,很是欣慰的發現以并沒有任何紅腫,轉了轉,也并沒有什么疼痛的感覺。

子書言玉大是欣喜,現在正是愛情夢想到了關鍵的時候,她可不想因為病假而耽誤了寶貴的時間。

和往日一樣的起床下樓,蕭凌然和蕭濼都已經起來了,和往日一般正在吃早飯,一見子書言玉下樓,都是意外。不過子書言玉轉了兩圈,表示自己真的沒事,兩人也就釋懷。

公司的一切都還是原樣,井井有條,子書言玉進了設計部,和夏倏遠及各位同事打了招呼,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繼續做事。

沒過一會兒,夏倏遠出來向一個同事交代事情,交代完了,走到子書言玉面前,道:”怎么樣,言玉,昨天去工廠了?”

“夏總監。”子書言玉道:“昨天去工廠了,也問了個技術挺熟的師傅,不過他說光靠設計稿不能確定,要等開版做一個出來再看。那個弧度很有可能像是夏總監說的那樣,容易掉石,不過實物做出來以后,也好看著怎么修改。”

夏倏遠眼里閃過些笑意:“有沒有說什么時候能做出來,還有最多一個星期的時間,這個系列可就要全部定稿了。”

“師傅說最多兩三天吧。”子書言玉想了想:“做好了就會送過來,因該不會耽誤的。”

夏倏遠笑了笑:“蕭總親自帶你去的,他們怎么敢耽誤。”

這不一樣還是不一樣,這個辦公室里的這些設計師,他們也都是小有成就的。可是設計出來的圖稿,卻也要他審核通過,才能交給工廠出樣,而且時間,也是在十五個工作日。畢竟工廠也有自己的流程,有自己的事情,不可能一個工廠停下來做你一個人的東西。

但是子書言玉不一樣,工廠是蕭凌然的工廠,工資是蕭凌然的工資,只要他說一聲,就沒有什么不可能。至于會花多少錢,這不是旁人需要考慮的問題,這個錢對蕭凌然,也不算是什么,能夠博得美人一笑,自然是十分的值得。

子書言玉以前從來沒有被特意照顧過,也從來沒有什么社會關系值得別人照顧,如今進了遠然,一心一意的想低調做個普通員工,卻是不知不覺的,還是特殊了。

不過子書言玉可沒有那么想不開,以前是想有靠山沒有,如今有了,只要不仗著欺負別人便罷,能被特殊照顧的,又何樂而不為。

子書言玉也就笑了笑,頗為坦然。

夏倏遠并沒有什么心里不痛快的,他需要的很簡單,有天份有態度,好好做事,認認真真,這就足夠了,至于她的社會背景怎么樣,在這個世界上,自然是越好便越好。

又再說了幾句,夏倏遠回辦公室去,子書言玉依然沉下心來工作。

設計部里的,都是夏倏遠通過自己渠道從各處挖來的,沒有誰是大學畢業一無所有的,子書言玉也聽過介紹,知道有一兩個也都是小有名氣,家資自然也殷實,也見識的多,雖然在心里難免感嘆了一番,可是表面上,卻還是淡然相處。

子書言玉的好心情一直維持到中飯時間,十一點半左右,電話響了。

子書言玉看了一眼手機,和她想的一樣,是蕭凌然辦公室的電話。

接了,頗為愉悅的喂了一聲,不自覺的,有些戀愛中的感覺。

蕭凌然的聲音卻不怎么愉悅,不但不愉悅,還有些煩躁,不過這煩躁不太能聽的出來。

“言玉,在忙嗎?”蕭凌然的聲音和昨晚上不太一樣,說不出來是種什么感覺。

“還好。”子書言玉有些擔心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嗎?”

“你哥哥來了,想喊你一起吃中飯。”蕭凌然道。

子書言玉無語了一下,隨即很快的道:“我現在有點忙。。。”

蕭凌然半點也不計較子書言玉前后不搭的回答,很快的接了話道:“真的那么忙嗎,那算了,正好我和子書總裁也有些事情要談,你在的話,或許也會覺得無聊。”

“恩恩。”子書言玉忙不迭的應著:“那你們慢慢吃,我很忙很忙,掛了啊。”

掛了電話,子書言玉呼了口氣,想來蕭凌然也是知道自己非常不愿意見子書言亦,所以才會在子書言亦的示意下,不得不打了這個客氣的電話,但是又非常體貼的替她避了過去。

這邊掛了電話,那邊辦公室的同事也正要去吃飯,路過的時候,還很奇怪的道:“言玉,那么忙嗎,連飯都沒空去吃。要不要從餐廳給你帶一點什么?”

越是大公司,福利自然是越好,可是壓力卻也越大。公司的員工,也就越辛苦,設計部雖然相對自由一些,可是也有焦頭爛額的時候,也會隨便的弄個三明治什么的填填肚子,接著干活。

子書言玉本來心情是真的不錯,可是給子書言亦這么一出現,一下子變得沒有什么心情了,搖了搖手謝了大家,沒有什么精神。

眾人都走了出去,子書言玉一個人在辦公室里坐著,再也看不下圖紙,抓了抓頭發,站起身走了出去。

遠然每層的側面,都有一個露臺,春秋天天氣好的時候,休息的時候,會有不少人喜歡端一杯咖啡奶茶什么的,再露臺上看一看風景,聊一聊天,可是這個季節,沒有空調的敞開露臺,卻是并沒有什么人。

子書言玉出了辦公室,一直走到走廊盡頭,拉開門,走了出去。

自從到了蕭家后,她和子書家便沒有什么來往,幾乎都忘了還有這些人存在,可是忘了,并不代表他們就不存在,今天子書言亦一出現,子書言玉突然覺得心里沉甸甸的,說不清是為什么,可是在剛剛進入這個身體的那一刻,那個男人給自己的壓力太大,那種目光和表情,讓子書言玉心中有些怯意。

那種怯意種,還帶著些不甘心,還有些焦慮,夾雜在一起,份外的讓人煩躁。

走上露臺,清洌的風迎面而來,在空調房間待了一上午的子書言玉頓時覺得舒服許多,長長的呼了口氣。

雖然現在露臺幾乎沒有人上來,可是還是定時有人打掃,所以依然干凈整潔,一些常青藤木還是郁郁蔥蔥。子書言玉在一張椅子上坐下,仰了頭,從這個地方往外看去,大半個城市都雖然高高在上,可是這一刻,自己卻又是多么的渺小。

子書言玉又再呼了口氣,用圍巾將自己的半張臉都裹著,只覺得溫暖的陽光下,風也并不那么刺骨。

瞇著眼,腦中盡量什么也不想,子書言玉也不知道她靠坐了多長時間,或許是十來分鐘,或許半個小時,當察覺到自己的手臂有些僵硬的時候,這才微微的動了動。

卻沒想到,這一動,不遠處馬上傳來一個聲音:“別動。”

子書言玉在這露臺待了好一會兒了,一直覺得只有自己一個人,驟然的聽到有人出聲,不由的嚇了一跳。

可管不了剛才那人說的是別動,子書言玉一下子站了起來,往發出聲音的地方看了去,卻見不遠處的墻角邊,靠坐著一個人,此時也正懶洋洋的起身。

那人子書言玉并不陌生,正是昨天才見過的,還給她和蕭凌然拍了段的靳宸。只是自己先入為主的想著這個時候,這個地方是萬萬不會有人的,所以一心一意都在想自己的心事,根本就沒有注意旁的。

這里的風雖然不太大,可是一直未停,風吹著子書言玉身旁的樹葉嘩嘩做響,根本就無從分辨這其中是不是還包含著另一個人的呼吸聲。

靳宸穿著一身黑色的大衣,也圍著厚厚的圍巾,站起身來,更顯得長身如玉。想比起夏倏遠,他更是走在時尚前段的人,即使是不經意的搭配,隨便的穿著,也讓人覺得非常有品味。

靳宸一手拿著畫板,一手拿著鉛筆走了過來,笑道:“子書小姐,你好。”

子書言玉實在有些意外,不由的道:“靳導,你怎么在這里?”

靳宸擺了擺手:“靳宸,叫我名字就行了。靳導是場面上的稱呼,這里沒有外人,不必那么見外。”

子書言玉笑了笑:“你怎么在這里啊,來找凌然的?”

“是來找凌然的。”靳宸將手中的畫板放在桌上,道:“不過見他中午有事,就先上來消磨一會兒時間,突然想畫點什么,就到露臺上來了,誰知道風景,比我想象中的還好。”

蕭凌然笑吟吟的,指了指畫面。

這是一副簡單的用鉛筆勾勒出的線條,子書言玉是學設計的,基本的繪畫功底很扎實,因此一眼便能看出來,這幅很簡單的很隨性的畫,可是畫這畫的人,功底卻不淺。本來只是很隨意簡單的風景,現在畫的中心,卻多了一個人,一個沒有畫出臉的女子,只能看見隨風清揚的頭發和裹著的衣領,可就因為這樣的一個人影,畫面給人的感覺頓時不一樣了。

像靳宸說的,風景比他想像中的好了,雖然女子還是沒有畫完的樣子,可是整個畫面,卻顯得生動起來。

子書言玉笑了笑:“要不要讓你畫完啊?”

她也學過素描,也最簡單的畫過人像,也覺得畫了一半模特走了,是件很郁悶的事情。

靳宸卻笑著搖了搖頭:“一半的畫,也未必不好,完整有完整的美,殘缺有殘缺的美。倒是這么大的風,我看子書小姐的身體不太好,還是不要在外面待太長時間的好。”

是有些冷,子書言玉揉了揉剛才就有些麻木的手臂,道:“我是要進去了,出來好一會兒了,應該過了休息時間了。”

正說著,靳宸的手機響了起來,他低頭一看,道:“正好,凌然回來了,我也要先過去了。子書小姐,昨天拍攝的視屏還沒有制作好,等后期好了,我再找你。”

子書言玉自然的應著,和靳宸一起開門進去,此時的心情,總算是好了一些,進了辦公室,正想著一會兒要不要去食堂弄點什么點心填填肚子,卻在看見沙發上坐著的人的時候,徹底的失去了胃口。

“言玉,你去哪兒了?”子書言亦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不是說忙嗎,怎么沒在辦公室,手機也不帶?”.無錯.

第092章看見就不痛快的人是

第093章進一步關系

子書言玉愣了一下,臉上的表情一時都不知道該怎么轉過來才好。

“你怎么來了?”子書言玉臉色一沉,往前走了一步,站在子書言亦對面。

就算是在剛剛進入這個身體的時候,就算是和蕭凌然鬧得最僵的時候,在子書言玉心里,最討厭的人,也并不是蕭凌然,而是子書言亦。

辦公室里人不少,子書言玉和子書言亦兩人相對而視,身體正好擋住彼此的視線,倒是沒讓別人看見彼此非常不爽的眼神。

“言玉。”子書言亦的表情微微緩和了一些:“你跟我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子書言玉不說話,點了點頭,便往外走。

她是不想對這個哥哥有什么好臉色,可是這是在遠然大廈的辦公室里,不顧著自己的面子,也得顧著蕭凌然得面子,和子書言亦公然鬧得太僵,也確實不好看。

這樣的大樓里,因為樓層高的原因,所以大家上下都是坐電梯,因此樓梯間也就成了一棟大樓最安靜的地方。

子書言玉和子書言玉走進安全通道,對面站定,這場面上的兄妹兩人間的氣氛,實在是奇怪。

子書言亦自是不知道子書言玉心中那些事情,看著一向聽話的妹妹面上不耐不痛快的表情,也非常的不痛快。

見子書言亦沉默,子書言玉先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言玉,你自從和蕭總訂婚之后,越來越放肆了。”子書言亦的聲音沉沉的:“對哥哥,也不尊重了。”

“尊重這事情,都是彼此的。”子書言玉淡淡道:“我覺得我和你之間,還是別談尊重不尊重這種事情。本來也沒有什么感情,如果大哥能像個大哥的樣子,以后還能和平共處,否則的話,別說尊重,怕是要反目成仇。”

沒想到子書言玉會把話說的那么絕,挑的那么明,子書言亦的臉色有些難看,不過也僅僅只是一下。

頓了頓,隨即便冷笑了一聲:“言玉,你該不是真的以為,你和蕭總訂了婚,從此我就拿你沒有辦法了吧?”

“那倒是不敢。”子書言玉道:“不過只是覺得,咱們之間沒有寒暄客套的必要,有什么話,直說無妨。大哥,你在我這里,究竟想得到什么?如果只是和遠然合作,那現在已經達到了蕭凌然也是個以事業為主的人,和玉氏合作有好處,他自然也不會拒絕。如果你想讓我做什么對遠然不利的事情,我想,我還沒這個身份本事。”

子書言亦的臉色沉沉的:“子書言玉,你既然已經把話說的那么開了,又何必裝傻。難道你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子書言玉挑了挑眉:“你不說,我怎么知道?”

子書言玉心里也有些納悶,其實她不是不明白子書言亦說的,但是實在猜想不到,子書言亦想說什么。

在子書言玉和蕭凌然的訂婚被確認之后,他們之間或許是有什么協議的,子書言玉對子書言亦以前恐怕是言聽計從,所以她應該知道子書言亦的要求是什么,可是很遺憾,換了一個靈魂,以前的事情,實在是無法想像。

子書言亦不可能知道子書言玉身上發生的事情,他只覺得這是非常明顯的挑釁。

不過挑釁歸挑釁,子書言亦也知道不能在遠然的大樓和和子書言玉鬧得厲害,忍住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平和的道:“你和蕭總,到哪一步了?”

“到哪一步?”子書言玉有些好笑:“我們訂婚了,難道你不知道?”

“我是問你們的關系。”子書言亦道:“你們發生了關系沒有?”

發生關系?子書言玉腦中被子書言亦這話說的一時轉不過來:“什么關系?”

子書言亦終于失了耐心,壓低了聲音道:“行了,言玉,我見今天蕭總對你的態度,還是不冷不熱的,你到底上了他的床沒有?”

“。。。。。”子書言亦的話讓子書言玉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停了停,終究道:“我和蕭凌然剛剛訂婚,大哥,你這個問題,問的是否有點過份?”

子書言亦和子書言玉是兄妹不是姐妹,沒有什么私房話可說,而就算是感情非常好的兄妹,也不該問這個問題。更何況,子書言玉和蕭凌然才訂婚不過幾天,這個問題問的,當真是不禮貌之極,甚至是帶了絲侮辱的意味。

可對著子書言玉的質問,子書言亦反倒是更加的不悅:“言玉,可別怪我沒有提醒過你,你還有三個月的時間,這三個月,你最好動作俐落點,雖然不說花容月貌,你也算是年輕美麗的大家閨秀,和蕭總又是名正言順的關系,現在同住一個屋檐下,這事情,不應該有那么難吧?”

子書言玉有些好笑:“大哥,我倒是不明白,你為什么這么急著把我送上蕭凌然的床。怎么,覺得我上了他的床,這段婚姻就穩固了,現在這社會,結婚了還有離的呢,上過床的,又有什么用?”

和一個陌生的男人談這樣的事情,子書言玉實在覺得有些尷尬,可是子書言亦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再是矜持,子書言玉也覺得矜持不下去了。何況孤兒寡母的長大,再是不潑辣的女子,也自然的培養出了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什么話說不出來,什么事情做不出來。

”為什么?”子書言亦仿佛聽見了一個極為可笑的問話,冷哼了一聲:“子書言玉,你不要和我裝傻,難道你忘了開始的時候,我們是怎么說好的?還有三個月你就滿22歲了,如果在這段時間之內,你沒有懷上蕭凌然的孩子,可別怪我不顧兄妹情份。”

說完,子書言亦便轉身往外走,留下子書言玉站在樓梯間里,徹底的是有些懵了。

這算是怎么回事?

砰的一聲,子書言亦怒氣沖沖的帶上了樓梯間的門。

子書言玉的表情一下子沉默了下來,輕輕的呼出口氣,默默的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這才往外走去。

看來子書兄妹之間的關系,遠比她想像的還要復雜。如果她想安安穩穩的用這個新的身份生活下去,就一定要弄清楚,他們之間有過什么樣的約定。子書言亦那么急著她和蕭凌然發生關系,甚至進一步的懷上孩子,這孩子,能給他帶來什么好處?

二十二歲,孩子,子書言亦的好處,這些關鍵詞串聯在一起,讓子書言玉心里困惑的謎團越來越大。

樓梯間的大門再一次被關上,腳步聲又在響起,兩個人影從轉彎處,走了上來。

“凌然。”靳宸的聲音很是無奈:“這是你的家事,我可什么都沒想聽見。”

靳宸很是無奈,他和蕭凌然從下面一層辦完了事上來,不過一層樓,便沒有坐電梯,可誰知進了樓梯間,便聽見有人在說話。

蕭凌然也是不想和子書言亦有除了工作以外的什么來往的,所以一聽是子書言亦和子書言玉兄妹間在說話,第一個念頭便是避開,剛要邁腿往外走,卻誰想聽見了那么石破天驚的幾句。

這幾日的相處,蕭凌然只覺得子書言玉并沒有自己開始想像的那般不堪,雖然脾氣有時硬了一些,可卻是個有志氣也努力的女子,可卻是怎么也沒有想到,她接近自己,竟然和子書言亦有過那樣的約定。

靳宸和蕭凌然的關系雖然好,可是他雖是半個娛樂圈的人,卻不是狗仔隊,對朋友的事情關心歸關心,豪門,特別是這樣讓蕭凌然難免尷尬的事情,還是不知道的好。

蕭凌然的神情很不好看,靜了半響,道:“靳宸,你是不是有個朋友,做私家偵探的?”

靳宸一楞,神情有些古怪:“凌然,你不是打算。。。。。。”

“二十二歲之前,必須懷上我的孩子?”蕭凌然嘴角挑起一點笑:“我倒是想知道,子書言亦這么急急的,是為什么。”

靳宸一笑:“我看你是更想知道,子書小姐如今對你投懷送抱,到底是情有所屬,還是另有所圖吧?”

蕭凌然也笑了笑,不過那笑容實在是不太好看,眼神中,有些暗暗的感覺。

“幫我聯系一下你的朋友。”蕭凌然拍了拍靳宸的肩膀:“和你朋友說一下,這事情,我不想有旁人知道。”

靳宸點了點頭:“放心吧,我知道,不過。。。凌然,我覺得子書小姐對他哥哥,也很不耐煩,或許有什么難言之隱,你也別對她太過苛刻。各人有各人的難處。既然她是你父親選中的媳婦,你現在也沒有辦法脫離這個身份,那就好好相處,我看人一向是準的,昨天見了一面,今天又見了一面,我覺得子書小姐,是個好女孩。”

“好不好,我自然能分得出來。”蕭凌然挑了挑眉:“你放心,我自然有分寸。”

“有分寸就好。”靳宸說了一句,還想再說什么,卻終究沒有說出來,抬腿往外走去。.無錯.

第093章進一步關系是

第094章給你機會勾引

蕭凌然的心情不好,子書言亦的心情不好,子書言玉的心情,就更加的不好。

子書言玉的心情本來是不錯的,換了一個新的身體,換了一個新的身份,雖然說不可避免的有著這樣那樣的不痛快,可是經過了這么多天的磨合,也算是基本熟悉了這樣的身份,和蕭凌然的關系,也進入了一個相對穩定值得期待的進展。

可就在子書言玉的心情漸漸好起來的時候,卻被子書言亦這么鬧了一下,比看見他更讓人煩躁的,是他走時留下的那些話。

子書言玉不是槍林彈雨里闖過來的,死過一次,并不能讓她從此不怕死,反而是對生活更加的珍惜。子書言亦的威脅,她心里一點底都沒有,所以更加的不安。

子書言玉回了辦公室里坐下,眼睛看著紙上的線條,手上抓著筆,可是卻怎么都落不下去。

手機翻出來,一個個的看著電話號碼,這才發現,子書言玉有來往的人少的可憐,除了家里的幾個人,剩下的都是些陌生的名字,因為自己對她的事情實在了解的少,所以根本也就無從猜測。

想著,子書言玉突然心里一亮,像子書言玉這樣長在深閨,性格內向,又不善和別人交際的女孩子,會不會喜歡寫日記什么的,再或者,總要有一些抒發排解郁悶的方法吧。

子書言玉想著離開香茗山別墅的時候,子書言亦是讓人將自己的行禮裝了一大箱。其他的衣服鞋襪什么的,也大多送到了紫園,可這也不至于是她全部的家當了吧。總還得有點別的。

比如說……電腦。

子書言玉揉了揉眉心,決定回一趟所謂的娘家,在她屋子里好好的翻一翻,把能探究到這個身份過去的一切,都弄明白。

誰也不是獨立存在這個世界的,子書言玉自然更不是,再是不能示人的事情和東西,也該有一個收納的場所。也該有其他的知情人。

想明白了,子書言玉心里多少緩和一點,子書言亦的話雖然狠,可是想來不到萬不得已也是不愿意撕破臉的,她總還有些時間。

不再多想,子書言玉還是打起精神來做事,下午…多鐘,大家正嚷嚷著弄點什么做下午茶,正好便有保安陪著送了快遞上來,奶茶咖啡雞翅蛋撻,還是個頗貴的連鎖餐廳。

本來遠然大樓里的安全管理就頗為正規,自從子書言玉出了那晚上的事情之后,就更是正規的有點嚴肅起來。

要么是有頭有臉到蕭凌然蕭濼那樣自然暢通無阻,要么有公司的工作證,其他的,即便是子書言亦或者靳宸,都必須有公司員工帶領,才能進門。再或者,要有遠然的保安陪同。

“哪位是子書言玉小姐。”快遞的小伙子道:“麻煩簽收一下。”

隨著下午茶的,竟然還有一大束粉色玫瑰,子書言玉心里嘀咕了一下,竟然破有些害怕看見許殊的名字。

好在花束里是有卡片的,子書言玉看到蕭凌然的名字,心里竟然松了口氣。

設計部的氣氛一向都很輕松,子書言玉也算是待了有幾天,開始的時候,因為她的身份,大家還不怎么說話,后來見她說話處世并沒有任何將自己放在高人一等的樣子,也便就都融洽起來。

子書言玉收了花,將吃的喝的放在茶幾上,招呼大家。

眾人也就不見外,笑嘻嘻的都圍了上來。蕭凌然自然知道設計部有幾個人,送下午茶,自然也是就多不就少。

待大家都拿著一份邊吃邊聊了起來,子書言玉正想著要不要給夏倏遠送一份進去,夏倏遠正從辦公室里出來,看見這熱鬧的一幕,也跟著笑鬧了幾句。

“夏總監。“子書言玉從桌上拿了點心:“您要喝咖啡還是奶茶?”

“奶茶吧。”夏倏遠應著,眼神落在子書言玉桌上的粉玫瑰上,又轉進了辦公室。

子書言玉有些不解,將夏倏遠要的端在手上,給他送了進去,卻見他正在一旁的柜子里翻著,很快的從柜子里拿了個盒子出來。

盒子打開,里面竟然是個水晶花瓶,晶瑩剔透的。

夏倏遠伸手接了奶茶和點心,指了指花瓶:“送給你的,以后這辦公室里,看來是少不了蕭總的花了。”

蕭凌然那樣知情識趣的男人,最不缺的又是錢,如果真的想玩起浪漫來,那花前月下的事情,還能少嗎?

子書言玉有些無語,遲疑道:“夏總監,我這樣,會不會影響到設計部的工作?”

雖然自己的本意并不想搞特殊化,可是因為蕭凌然的身份在這里,有意無意的,怕也還是難免會有一些與眾不同。

夏倏遠被問的一愣,隨即笑道:“言玉,你太多心了。送下午茶送花,就算不是蕭總,辦公室里其他人的男朋友,也是可以做這樣的事的。若是情人節的時候,或許我也會個辦公室里所有的女孩子送花,我這里是設計部,沒有規定,沒有條條框框,你不必那么拘謹。”

誰想那么拘謹呢,這不是沒在這么高檔的地方待過嗎?子書言玉笑了笑,心下釋然,伸手抱了花瓶,道:“謝謝夏總監。”

粉色的玫瑰,一共三十六朵,裝著水晶花瓶,在茶幾上散著清香,眾人吃喝完畢,回到位子上繼續開工,子書言玉側著頭,看著那一片晶瑩的粉色,心里說不出什么滋味。

如果子書言亦說的不是三個月而是三年,或許真的,有些事情就順理成章的了。可是三個月,這卻是不可能的事情。子書言玉就算是再怎么對子書言亦心存懼意,就算蕭凌然確實是個挺不錯的男人,她也不至于這么把自己送上蕭凌然的床。

再說了,蕭凌然又不是傻子,她說送就送嗎?如果人家不要呢?

子書言玉笑了笑,自己這都在想什么啊。

給蕭凌然發了個消息,謝謝他的下午茶和玫瑰花。

蕭凌然正和靳宸在辦公室里談事情,看見手機上子書言玉的短信,笑了笑,回了一句:“下班在辦公室等我,晚上一起吃飯,彌補一下昨晚上的遺憾。”

還不至于覺得昨晚上沒吃成飯,是一種遺憾。不過吃了人家的點心收了人家的花,怎么也不好拒絕人家的邀請不是。

于是便回了一個好字,蕭凌然勾了勾唇角,按了外線:“鄧可,幫我訂今晚上七點錦城會的包廂,再定一間豪華套房。”

掛了電話,見靳宸看著他,蕭凌然不由的道:“怎么了?看著我干什么?”

“你今晚,打算和子書小姐……?”靳宸斟酌了一下,沒有找到合適的詞。他和蕭凌然很熟,只有兩個人在的時候,說話都是口無遮攔的,不過子書言玉畢竟不是一般的女伴,所以說話間,還是覺得要稍微注意一定啊。

蕭凌然笑的莫測:“怎么,有什么問題嗎?言玉可是我的未婚妻,她想對我投懷送抱,我就給她創造機會,難道這不是一種體貼嗎?我和言玉要是一夜未歸,我爸還不知道開心成什么樣子呢,在這一點上,即使目的不同,我爸和子書言亦的想法,絕對是一樣的。”

靳宸實在無語,盯著蕭凌然看了半響,長長地嘆了口氣,一副過來人的樣子,意味深長的道:“蕭總啊,你盡量慢慢的玩,只要別把自己玩進去了,也就行了。”

子書言玉卻是不知道蕭凌然心里這些算盤,心里還盤算著怎么回香茗山一趟呢,到了下班的時候,收拾了東西,坐在辦公室里等著。

辦公室里的人都陸陸續續的走了,子書言玉沒有等一會兒,蕭凌然也就來了。

看著放在茶幾上的花,蕭凌然笑道:“怎么樣?喜歡嗎?也不知道你喜歡什么花?”

“花不是重點。”子書言玉笑道:“重點是什么人送的。至于喜歡不喜歡,這個自信,蕭總還是應該有的吧。”

蕭凌然伸手替子書言玉拿了包,兩人一起往外走,邊走,邊閑聊著。

也就在這個時候,子書言亦的手機震了震,出現了一條短信:蕭總和子書小姐外出約會。

子書言亦坐在他的辦公室中,寬大的真皮座椅,對著廣闊的海景。看了這個短信,他嘴角勾起一點笑,講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

錦城會是位于海邊的一家高級私人會所,在六十層大廈的頂上六層,這個高度足以將整個海港收入眼底。

頂層的餐廳是半玻璃幕墻,映襯著海上的燈火璀璨,子書言玉聽過,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有朝一日,坐在這樣的地方。

蕭凌然替子書言玉拉開座位,自己才在另一邊坐下,低低的對著服務員說了句什么。服務員躬了躬身,走了出去。

“這地方環境還不錯吧。”蕭凌然笑道:“言玉,看你的樣子,以前沒有來過?”

“我哪兒有機會來這里?”子書言玉隨口應道,覺得似乎不對,改口道:“沒想到這里還有景致那么好的地方。”.無錯.

第094章給你機會勾引是

第095章牽就是相互的

“喜歡的話,以后我們常來。”蕭凌然笑了笑,自然的往前傾身,靠了過去。

子書言玉正側臉看著窗外,回過頭來,突然發現蕭凌然不知何時靠的極近,只覺得心臟的咚的一下,緊張的有些疼痛的感覺。

“怎么了?”子書言玉沒有感覺出來,自己的聲音有些飄渺。

蕭凌然淡淡一笑:“頭發上沾了點東西。”

說著,手輕柔的拂過子書言玉額前的劉海,便又退回去坐好。

“哦,有東西啊。”子書言玉自己伸手撩了撩劉海,說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覺。

燈光并不明亮,卻不知怎么將晶瑩璀璨和柔和完美的結合起來,蕭凌然只穿著一件白色襯衫,隨意的坐在椅子上看她,那眼中淡淡笑意,卻像是一個漩渦,一點一點的,將人吸了進去。

子書言玉定了定神,讓自己輕松一點,隨意的扯開話題:“這里的東西好吃嗎?”

“還不錯。”蕭凌然應了句,包廂的門上輕扣了一聲,服務生走了進來。

“蕭先生,可以上菜了嗎?”服務員躬身道。

蕭凌然淡淡應了一聲,子書言玉便看著服務生將一瓶香檳酒從冰桶中取出,用白色口布將瓶身擦干,并裹住瓶身下部,割開瓶口的錫箔,轉動用于密封的鐵絲圈將其卸掉。

連服務員的動作都極其優雅,子書言玉看著晶瑩高挑的杯中仿佛閃爍著光芒的金黃色液體,有那么一瞬間知道了什么叫做紙醉金迷。

如果說她不明白為什么子書言玉衣櫥里的一件衣服,即使是二手的也能抵上她一年甚至幾年的收入。那么坐在這里,她有些明白,最終不過是倒進肚子的一杯水,再是什么滋味,又為什么能價值連城,甚至千金難求。

如同蕭凌然這樣的人,當錢的多少只是一串數字的時候,追求的,便是一種感官上的享受。高高在上,香車寶馬,迷人,自迷。

或許是子書言玉的表情有些奇怪,蕭凌然不由的道:”言玉,怎么了?”

子書言玉回過神來,訕笑一聲:“我以為,今晚會喝82年的拉菲。”

最好的酒,她就只知道82年的拉菲,貌似小說里電影里,講格調尊貴的男女主角們,喝的都是這種。讓她一度的疑惑,這82年的酒,到底什么時候才會喝的絕了種。

“你更喜歡拉菲嗎?”蕭凌然有些意外似的,解釋道:“因為這家餐廳主推的是海鮮,所以才配的香檳,1988年的K乳g庫克,味道也不錯,你應該會喜歡的。”

子書言玉笑的有些有氣無力,她一直都知道,如今更加深刻的認識到,人人平等是一種說法,可是不同層次的人生活中的差距,卻是不可避免。麻雀飛上枝頭,不是不可以,但是從地上到天上,必然會有一個目眩神疑的過程,這個過程是驚喜和驚險的集合,一不留神,便會頭破血流。

如果現在坐著的人,是真的子書言玉,或許喜歡也罷,不喜歡也罷,會抿唇輕輕一笑,氣質自然高貴華麗。

可如今披著子書言玉外皮的徐欣然,卻也只能抿唇輕輕一笑,不知道什么價錢的1988年的K乳g庫克溶進嘴中,說不出什么滋味。

好在子書言玉比起其他飛上枝頭的麻雀還要好命一點,至少蕭凌然對她的身份是堅信不疑的,他從來瞧不起的,也只是子書言亦的為人,所以也相信,子書言玉就算是再不受重視,也是個真正的有錢人家的小姐。

果然如同蕭凌然說的,沒有一會兒,菜便一道道的上來,服務生溫潤的聲音報著菜名,三文魚它它汁配三文魚仔醬,清蒸鮟鱇魚肝配檸檬醋,西班牙藍鰭金槍魚大腹肉刺身,澳大利亞小龍蝦海鮮奶油味噌濃湯......

子書言玉一手刀一手叉,還算是靈活但完談不上優雅的配合著,突然的,有些懷念家門口那條街上的扎啤和燒烤。

至少,她可以大口的喝酒,大口的吃肉。

挺裝模作樣的吃了一會兒,說了些不咸不淡的話題,子書言玉突然放下了刀叉,拿起盛了三分之二香檳的高腳杯,一飲而盡。

“......”蕭凌然有些無語的看著子書言玉,不由的道:“言玉,你怎么了?”

子書言玉叉了一塊魚放進口中,長長的呼出口氣:“蕭凌然,我這么喝這K乳g庫克,你不心痛吧?”

據說好酒是要一點點品嘗的,喝可樂一般的喝香檳,可能和牛嚼牡丹一般,既浪費又煞風景。可要是再裝下去,子書言玉都快憋出內傷來了。

蕭凌然的反應倒不是心痛,而是有略微擔心的樣子:“言玉,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心情不好?”

“心情很好,不過我不太喜歡這樣的氛圍......”子書言玉指了指周圍:“太拘束。”

蕭凌然呵呵一笑:“那你喜歡什么樣的環境?既然是約會,當然是女孩子做主,錢花的多花的少,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一定要喜歡。”

子書言玉心里的感嘆一晃而過,一個人說只要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的人,一定很有錢。一個能說錢多錢少不是重點的人,一定也很有錢。有錢,才有這般的底氣。

子書言玉投過玻璃幕墻看著樓下,突然眼前一亮,伸手一指:“那里,有一家興龍大排檔,那家的烤魷魚很好吃,啤酒也很新鮮......去試試?”

子書言玉也不是不知道,如果她真的必須以這樣的身份生活下去,她可以不買幾十萬的香奈兒,但是必須知道為什么它值這個錢。她可以不喜歡拉菲或是K乳g庫克,但是她必須知道怎么樣擺出優雅適當的造型。她可以在沒有人的時候,或者是沒有外人的時候,做真實的自己,可是必須能陪得了蕭凌然上某些場合。

付出和收獲總是均等得,如果是為了自己喜歡的人,子書言玉也愿意犧牲和改變一些,可前提是,這個人要值得她如此。

就像是此時,她要做的,也不是一味的牽就和改變,她可以陪著蕭凌然在場面上優雅婉轉,而蕭凌然,也要能放下身段,和她在大街小巷,做最普通的情侶。

子書言玉笑瞇著眼,望著蕭凌然,心里有些隱隱的期待。

蕭凌然順著她的目光往下看了看,道:“你對這一片,倒是挺熟悉的啊。”

“那是當然。”子書言玉道:“我以前,以前總是喜歡和徐欣然來這里逛逛,看看夜景,吹吹海邊的風,再去吃點燒烤,很舒服的。”

蕭凌然看了看面前的菜,又再看著子書言玉期待的目光,再看了看腕上的手表,道:“菜都已經上了,只吃了這么幾口,廚師會難過的。再吃一點,然后我們去看電影,電影看到十點,回來吃宵夜,喝啤酒,怎么樣?”

“好。”子書言玉想了想,非常完美的安排,最近一直混混愕愕的,倒是好久沒有看過電影了。

正打算繼續開動,又聽蕭凌然道:“而且,你也不必那么拘束,雖然這是西餐,可你若是用吃烤肉的方法吃,也沒有什么不好,又沒有外人,你再拘束下去,我也要緊張了。”

蕭凌然的話里帶著調侃的笑意,子書言玉瞪了他一眼,沒見他有什么緊張的樣子。

這下子氣氛完全的輕松下來,蕭凌然讓服務生將菜都抓緊上了,兩人誰也不再扮優雅細嚼慢咽,商量著趕八點鐘的那場電影。

子書言玉不是沒有交過男朋友,也不是沒有和許殊約會過,可是當她和蕭凌然從電影院出來,手牽著手走在燈光隱約的路上時,突然有種不一樣的感覺。

被許殊追求的時候,子書言玉便覺得有種云里霧里的飄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個那么普通平凡的女孩子,能被那樣英俊瀟灑,年輕有為的男人看上。

好像平常都沒買過彩票,無意中撿了一張,便一下子從天上砸下五百萬,砸的眼前直冒金星,捧著這輩子沒見過的巨款,手腳都沒處放,不知道該放在懷里暖著,還是捧在手里護著。

可和蕭凌然的相處卻不一樣,這也是子書言玉從來都沒有想過的男人,可從一開始,就沒有一點可能感情的想法。沒有期望,自然不是失望,在互相的憎惡中一點點的發現好,那種驚喜,往往更讓人輕松。而一旦出了什么問題,也不過是退回印象的起點。

難道還有什么關系,能比子書言玉和蕭凌然兩人開始的關系更糟糕?

看完電影,蕭凌然真的和子書言玉去吃大排檔,轉著酒杯文質彬彬的男人,卷了衣袖,解開幾粒領口的扣子,和子書言玉坐在擋的嚴嚴實實的大排檔里,圍著熱氣騰騰的火鍋和啤酒,吃烤肉,倒是一樣的和諧不突兀。

也不知道是那瓶K乳g庫克來了后勁兒,還是就不醉人人自醉,子書言玉感覺自己怎么也沒到自己平日喝的量,便有些昏昏沉沉的了。

蕭凌然看著臉色紅暈的子書言玉,伸手在她有些迷惘的眼前晃了晃:“言玉,言玉。”.無錯.

第095章牽就是相互的是

第096章真情假戲

子書言玉困難的眨了眨眼,只覺得眼前的人一變二,二變三,搖擺的厲害。

一把伸手抓住蕭凌然的手,含糊道:“別晃,頭暈呢。”

蕭凌然笑著招呼老板結帳,過去扶起子書言玉:“你喝醉了,我們回去吧。”

“恩。”子書言玉應著,努力挺了一下背脊,雖然腦子清醒,可是腿有點軟,也就不拒絕的倚著蕭凌然站著。

蕭凌然付了錢,將兩人的外套穿好,扶著子書言玉往外走。

出了店,寒風一陣陣的吹過,一冷一熱,兩人都是一抖。

“好冷。”子書言玉喃喃的道,往里縮了縮。

蕭凌然扶著子書言玉站在路邊,左右看了看,因為喝了酒,所以蕭凌然的車停在錦城會沒有開出來,就算是開出來了,現在兩人這樣子,也沒有人能開車。蕭凌然雖然酒量不差,不至于這么點酒就讓他醉,可是酒后駕車也是違法的。

“這么晚了,這里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到車。”蕭凌然扶著子書言玉站在路邊,四下里,都沒有看到出租車的影子。

寒風凜冽,因為從暖洋洋的地方出來,所以顯得更冷。

察覺子書言玉又再抖了抖,蕭凌然道:“你這樣會生病的,我們先去酒店,讓司機來接。”

子書言玉只是有些暈,雖然有點管不住自己的身體,可是思想卻很清醒,掙扎了一下:“不用了,都這么晚了,回去吧。”

“沒車怎么回去?走回去嗎?”蕭凌然有些不滿,卻將子書言玉摟的更緊。

好在子書言玉不是要風度不要溫度的姑娘,雖然不說裹的密不透風,可是穿的也確實不少。

蕭凌然將子書言玉衣服的帽子拉起來,有將她的圍巾往上拽了拽,整個人就剩下了一雙眼睛露在外面,一眨一眨的。

“走吧。”蕭凌然道:“這里離的最近的酒店,就是錦城會了,環境很好,我們開個房間,等司機也好,住一晚上也好。”

子書言玉并不很醉,可是酒精卻將她的腦子多少攪渾了一些,加上寒風吹過,縮成一團,光聽見等司機也好,竟是沒有聽見后面的話。

蕭凌然手上用力,半摟半拖著子書言玉往前走,臉上有隱隱笑意,說不出的滋味。

房間是鄧可下午就訂好的,前臺的服務生看見蕭凌然和子書言玉又回來了,連忙的奉上鑰匙,并道:“蕭先生,這是您的房間鑰匙,6018室。小姐是不是不舒服,需要我們提供什么幫助嗎?”

“不用了。”蕭凌然擺了擺手。

子書言玉揉了揉額頭,也覺得好像沒有什么,只是一點酒意微微的上了頭,剛才在冷風中吹了那么一會兒,已經清醒多了,只是身上還覺得發軟,加上蕭凌然身上的暖意融融,有點舍不得推開罷了。

只是沒見蕭凌然開口要房間,服務員就送上了鑰匙,子書言玉心里隱隱的有些奇怪,可是再想想,這也沒有什么奇怪的,小說里不是常有,有錢人訂酒店,往往都是長包一間房的。雖然大部分時間都是空著的,可是架不住錢多。

這可不像子書言玉以前出差住過的小賓館,開了門,房間里便是溫暖如春的,不冷不熱,正正好的溫度。裝飾柜上,擺著滴翠盛放的鮮花,水晶吊燈閃著溫和的光芒,地上鋪著柔軟的地毯,一張大床掛著海一般柔和湛藍的床幔,誘惑無比。

窗簾一半開著,一半拉起,能看的見,房間的一面墻,竟然是整面玻璃,窗簾拉開的地方,能看到遠遠近近閃爍的燈火,厚重窗簾拉起的地方,卻是遮掩的不透一絲光亮。

蕭凌然將子書言玉扶在沙發上坐下,將外套脫了隨意丟在沙發上,伸手握了握子書言玉難免冰冷的手,溫言道:“你坐著休息一下,我去放水,先泡個澡。”

子書言玉也沒太在意蕭凌然這話,從街上走過來,一下子又溫暖起來,一時還沒有完全回過神來,有些昏昏沉沉的。

蕭凌然進了浴室,浴室里,除了淋浴之外,還有一個大理石砌成的方形浴池,很大,足夠讓兩個人一起擠進去。

蕭凌然笑了笑,伸開熱水,一邊從一旁的臺子上,拆了一瓶茉莉清香的精油,滴進水中。

錦城會不是做賓館的,他們并不多的客房,都是只對在店中用餐的客人,或是金卡會員才開放的,而且即便如此,也價格不菲。

不過服務也周到,所有的一切,鮮花是日日更換的,毛巾睡衣到床單被套,都是日日更新,而且都是叫的出名的牌子,讓在店中消費的客人,不能覺得絲毫委屈了自己。酒柜中,各色酒水,72寸屏的液晶,在離床距離最適當,又不費勁又不傷眼的位置。

此時蕭凌然最滿意的,莫過于浴室里尺寸足夠的按摩浴缸,水溫適中的從下往上翻著泡泡,蕭凌然挽起袖子,在水中晃了晃,起身出去。

對于子書言玉的勾引,他是無所謂的,又是個清秀可人的女人,又是自己名正言順的未婚妻,既然那么想的快一些,他蕭凌然一個大男人,有什么反對的。何況這幾日的相處,他對子書言玉的印象,也已經有了很大的轉變,雖然不說有多迷戀喜歡,可是在有時的談笑中,卻也讓人動了些心。

不過想到子書言亦對子書言玉說的話,想到孩子,蕭凌然臉上的笑容稍微冷了一點,你愿意送上門,我收,想從我這里得到的,在沒有查清楚原因之前,可是沒有那么好的事情。

想到自己或許只是子書言玉兄妹利用來達到目的的一個棋子,蕭凌然的心里微微的有些怒意。而想到子書言玉不知道為了什么事情,連自己都不惜出賣,他的心里,又隱隱的有些說不出的滋味。

蕭凌然心中反反復復,幾種滋味。走出浴室,卻看見子書言玉已經不坐在沙發上了,而是站在玻璃窗前。

房間里的溫度怡人,子書言玉也將外套圍巾什么的都脫了放在沙發上,站在玻璃幕墻前,只穿著一件稍微有些緊身的淺色線衫,露了些隱約的曲線。

其實蕭凌然也有些微醺了,他此時只覺得子書言玉今晚上是打定主意勾引自己的,所以看著她,才覺得言行舉止中,都透著誘惑出來,卻根本也沒有注意,大衣下面,子書言玉的衣服其實再正常不過,領子一點兒也不低,料子一點兒也不透,長衣長褲,不過是款式稍微有些貼身罷了,卻無論如何,也和勾引搭不上邊。

蕭凌然已經換了拖鞋,踩在柔軟的地毯上,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

子書言玉本身并沒有怎么醉,吹了會兒風又再坐了一會兒,已經好多了。此時站在窗邊,看著燈火明亮的海口,正在沉思中,突然覺得玻璃上的光線一暗。

一雙手臂從身后環上,蕭凌然有些暗啞的聲音在耳邊道:“看什么呢?”

溫熱的呼吸在耳邊吹拂,蕭凌然的下巴輕輕搭在子書言玉的肩上,他身上的熱度,比房間的溫度還要高上一些。

子書言玉此時的酒已經醒了,正站在窗邊發呆,沒有防備的,被蕭凌然從身后摟住,不由的身體一僵。

蕭凌然呵呵的笑了笑,故意在她耳邊吹了口氣,輕語:“言玉,你那么緊張干什么?”

“呵呵。”子書言玉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我哪有緊張,是你靠的太近了。”

蕭凌然眉眼中都是笑,慢慢的湊過去,子書言玉只覺得也不知道是水晶燈的光太閃爍,還是玻璃映照著海港的光太閃爍,恍惚間,看見蕭凌然眼中的笑意有些異樣,可是因為離的太近了,卻又看的并不清楚。

蕭凌然的手臂強健有力,將子書言玉摟在懷中,不容得她半點逃避。可動作卻又是輕柔之極得,一分一分的靠了過去,看著子書言玉略低下頭,臉上不知道因為溫度還是酒意升起一抹淺紅,長長的睫毛撲閃,仿佛有些慌亂。

子書言玉此時能聽見自己并不堅強的心臟撲通撲通的跳著,有些恍惚的想著些不著邊際的問題,蕭凌然用的是什么香水,很好聞。

當蜻蜓點水的唇落在臉頰,子書言玉的腦袋里徹底空白了一片,她覺得自己和蕭凌然似乎還不應該到這一步,可是這環境太好氣氛太好,對著柔情似水的男人,她竟然張不開口說出拒絕的話。

不過一個親吻罷了,子書言玉腦子里昏昏沉沉的想著,未婚夫妻正在熱戀當中,這應該一點也不過份吧。這應該,是順理成章的吧。

感覺到子書言玉的緊張和柔順,蕭凌然輕輕的笑了,落在臉頰的吻,細碎的又啄了幾下。

伸手撩開子書言玉因為低頭而遮了眼睛的劉海,抬起她尖尖的下巴,看她半合著的眼簾,心中某處柔柔的動了一下,煙花燦爛中,傾身過去。

這是為了成全子書言玉的勾引,還是遵循著自己心里真實的渴望,這一刻,蕭凌然也有些說不清楚。.無錯.

第096章真情假戲是

第097章你先洗

唇和唇相觸的感覺很美好,那柔軟的觸感,仿佛一直柔軟進心里。

舌尖叩開齒關,探究更深的溫暖,子書言玉微微的閉了眼,只覺得這個世界五光十色起來,窗外,不知道哪里在放煙火,火光竄上高空,炸開繽紛璀璨,可是因為玻璃幕墻的隔音效果非常的好,幾乎聽不見聲音,只能從蕭凌然的眼中,看見煙花的倒影。

子書言玉此時的眼里心里,只能感覺到蕭凌然身體的溫度,只能感覺到他溫暖的氣息,摟在腰上的手臂,強硬的撐住自己有些發軟的身體,可是唇齒相觸,卻又溫柔的令人心醉。

子書言玉覺得剛才喝的酒似乎此時才上了頭,昏昏沉沉中,有些明白什么是色不迷人人自迷,果然在有些時候有些氣氛下,再是清心寡欲,意志堅定的人,也會難免情不自禁。

更何況,如果當一切的事情,又有一個非常合情合理的理由呢?

子書言玉斷斷續續的想著,這幾日她和蕭凌然的相處,是真的不錯,這個男人拋去了開始的成見,怎么也是優點比缺點多的。

英俊瀟灑,年輕多金,溫柔體貼,加上父母對自己也是和藹可親,如果真的能和蕭凌然在一起,那有什么不好,灰姑娘穿上水晶鞋的夢,子書言玉是從未做過的,可她現在已經有了公主的身份,又為什么要拒絕。

感覺兩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蕭凌然的唇落在她耳畔,低低的道:“言玉,今晚我們不回去了好不好?”

“不,不大好吧。”子書言玉還在掙扎:“你爸會問的。”

“沒關系。”蕭凌然純純善誘:“我和他打過招呼了。”

輕輕的吻咬落在已經熟了的耳朵上,子書言玉忍不住的抖了一下,隨即心里有些隱隱的奇怪,蕭凌然已經和蕭濼打過招呼了?什么時候?

從辦公室里出來到現在,兩人一直都是在一起的,要是沒有記錯,蕭凌然的手機從未響過,他也沒有給任何人打過電話。那蕭凌然說他已經和蕭濼知會過了,是在什么時候。

有些事情,沒有想到便什么也想不到。一旦開始想,諸多的疑惑便都涌了上來。

比如這套房,子書言玉回想了一下,從外面進來的時候,服務員遞上了鑰匙,說出一個房號。可如果像她想的那樣,蕭凌然是長期在這里包有套房的,那必然是一間固定的房間,不用再說一遍房號,如果沒有,那服務員怎么知道他們是要開房間,什么都不問,什么都不說,直接就遞上了鑰匙?

除非,子書言玉心里微微的泛上點酸味,除非蕭凌然是這里的常客,服務員都已經習慣了,看見蕭凌然協了女伴進來,便送上房間鑰匙。

不過這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子書言玉昏沉的思緒漸漸的清晰起來,蕭凌然是最近才從香港來上海的,就算再是花花公子,怕是也還沒有時間在這里迅速的熟悉起來。更別說這幾天她和蕭凌然相處的時間非常的長,看著他忙的焦頭爛額。

那現在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個房間,是蕭凌然在訂餐的時候,同時訂好的。也就是說,是在他們出來約會之前,白天的時候,就訂好的。而剛才夜寒風大,說什么先找賓館休息,也像是計劃好的臺詞。

子書言玉心里冒出子書言亦中午說的話,給你三個月的時間,如果你還不能懷上蕭凌然的孩子,可別怪我不講兄妹情面。

那蕭凌然呢?蕭凌然今夜這舉動,難道,也和子書言亦抱有一樣的目的?

子書言玉的身體一下子便僵硬了起來,像是六月的天氣里,一盆冰水從頭淋下。什么濃情蜜意,什么溫柔體貼,一步一步,還不知道是什么樣的陷阱。

蕭凌然卻沒有察覺到子書言玉的變化,他到了這個時候,又是對著一個自己也有好感的女子,就算是有什么特殊目的而開始,現在也難免真的有了感覺。

摟在子書言玉腰上的手,不知不覺探進衣服,順著腰線往上輕揉,緊密貼合的身體,也能感覺出漸漸炙熱的硬挺。

這本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這個年紀的男人,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懷抱佳人花前月下,坐懷不亂才是不正常的表現。

可是現在的子書言玉,那一點柔情蜜意,旖旎風景,早已經是煙消云散。

伸手按著蕭凌然的肩,雖然沒有用力,卻做出一個拒絕的姿態來。

“怎么了?”蕭凌然有些疑惑,剛才明明見子書言玉也很動情的,怎么一下子,好像冷清下來。

“我們還是回去吧。”子書言玉克制著自己的情緒,道:“凌然,我,我不想那么快。”

正熱血澎湃的時候被喊停,這個時候估計任誰都是不痛快的,更何況是一心一意以為子書言玉打算勾引他的蕭凌然。

充血的地方腫脹著叫囂著想要痛快,溫香軟玉在懷,本來該是按部就班,雖然各懷心思卻可以甜蜜蜜的一路進行下去的,可是子書言玉卻說,不想那么快。

這在昨天,蕭凌然還覺得是女孩子正常的反應,矜持含蓄。可是今天,卻怎么都覺得是欲拒還迎,要么,這也是勾引的一種手段。

在這方面,蕭凌然其實是個很紳士君子的人,并不是說他沒有緋聞沒有和年輕女性有過什么來往,而是那些來往,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再是火熱的時候,如果對方喊停,蕭凌然再不愿意,再是箭在弦上,也會停下。

男女的事情上,勉強是沒有能力的表現,是蕭凌然所不屑的。

可是現在蕭凌然卻一點也不想停,有些急躁的,不但沒有順著子書言玉的推拒退開,反而又往前壓了一點。

子書言玉有些感覺到蕭凌然的強硬,要是在前幾日,那肯定不會客氣。可是現在卻也沒有什么心情,按在他肩上的手用了些力氣,偏過頭去:“蕭凌然,我說停下,我不想,停下。”

蕭凌然的語氣微微的有些不耐煩:“言玉,你在猶豫什么,難道你不想嗎?”

“我想什么?”子書言玉有些氣急敗壞,卻突然的停下來,直視著蕭凌然:“蕭凌然,你說我想什么?”

蕭凌然勾唇一笑:“言玉,難道你哥哥,沒有再三叮囑,讓我們早日再親密一些?我們是未婚夫妻,做這種事情,難道不是天經地義。”

子書言玉腦子里忽的涌出中午子書言亦的話,不由的道:“你聽見了?”

“也沒有聽見多少。”蕭凌然并不否認:“不過我雖然不知道你們有什么目的,但是你是我父母看中的兒媳婦,如今,我們的相處也融洽。我自然也愿意加快一點進程。訂婚和結婚的區別,其實就是一晚。”

子書言玉心里覺得有些好笑,可又實在笑不出來,心里那溫情浪漫的暖,一下子寂滅了無痕。

原來蕭凌然,還真的以為自己是要勾引他,又竟然這么體貼的,營造個天時地利人和的氣氛,讓她勾引。

在這溫度適中的房間里,蕭凌然身上的溫度卻有些偏高,子書言玉的心里雖然有些冷,可卻還是能感覺到他身上的溫度。

如果是她以前的性格,這樣被誤會了,怕是早就跳了起來,可是現在也不知道為什么,子書言玉有些不想多說。

有些困難的扯了扯嘴角,子書言玉突然換了話題,并不抬頭去看他,低聲道:“先去洗澡吧。”

這倒是換蕭凌然意外了一下,子書言玉就算是被他戳破了目的,這變換的,也有些快了。不過很快的便勾了笑意,親昵道:“好,我們一起去,剛才我已經放了水,這房間的浴缸......很大,足夠我們兩個人了。”

子書言玉的身體僵了僵,道:“你先進去,我......我一會兒再進去。”

蕭凌然雖然有些疑惑子書言玉為什么改變的如此快,可是想想她以前對子書言亦的恐懼,也就心下恍然。

要不是迫于子書言亦的脅迫,子書言玉怕是根本也不會和自己訂婚,那么同樣的道理,因為這個而上了自己的床,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何況這幾日的相處中,他也確實算是一個合格的未婚夫。一方面是壓力所迫,一方面是情不自禁,半推半就,也是合情合理。

看著子書言玉低著頭的扭捏樣子,蕭凌然只覺得女孩子難免害羞,笑了笑,也不再勉強,松了手道:“好,那我先進去。不要讓我等太久。”

子書言玉抬頭回了一個僵硬的笑,看著蕭凌然消失在浴室中,一步一步的走到沙發邊,有些無力的坐下。

浴缸里的水已經放的差不多了,蕭凌然隨意的將衣服丟在地上,邁進浴缸,伸展四肢,舒服的躺下。

冬天泡熱水澡,實在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蕭凌然瞇著眼泡在水中,回味著剛才和子書言玉的親熱,覺得身上的溫度,比水還要熱上幾分,泡沫飄在水上遮擋了太過意圖明顯的部位,蕭凌然感覺自己等的有些心急了。.無錯.

第097章你先洗是

蕭凌然能夠理解子書言玉的心情,所以耐心的在浴室里等了一會兒,開始的時候,還隱隱約約的能聽見外面有聲音傳來,可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卻突然的安靜了下來。

“言玉。”蕭凌然有些奇怪,試探著喊了一聲,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皺了皺眉,蕭凌然從浴室里的站起身來,也不擦,隨手從架子上取了條寬大的浴巾裹在身下,便往外走。

推開浴室的門,一目了然的房間里,卻是空無一人。

蕭凌然的眉頭皺的更緊,看向大門,大門是關著的,沙發上,子書言玉的大衣圍巾和拎包都不在,可見是穿戴整齊的離開的。

蕭凌然再四下一看,茶幾上的花瓶下,壓了張便簽紙,便走了過去。

將便簽紙拿起來一看,是子書言玉的字跡,很簡單的寫著:“蕭凌然,讓你誤會了,我很抱歉。我會把自己的事情處理清楚,再仔細考慮我們的關系。”

蕭凌然眉頭皺的更緊,轉頭往窗外看去,只見夜色茫茫。

彎腰從自己的外套里把手機掏出來,撥了子書言玉的號碼。

并沒有響幾聲,子書言玉便接了電話。

“言玉,你在哪里?”蕭凌然的聲音不太好。

電話那頭遲疑了一下,道:“我在出租車上。”

蕭凌然呼出口氣,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一下,緩下聲音道:“言玉,你這是干什么?你不愿意,直說就是,難道你還怕我勉強不成。”

“不是這個。”子書言玉也平靜道:“是我自己的問題。蕭凌然,本來我以為,我們這幾天的相處真的很好,雖然開始的有些不愉快,可是現在,就像是其他正在戀愛中的情侶一樣,甚至還要更親密一些。”

蕭凌然沉默沒有說話,子書言玉又道:“可是我現在發現,我們的相處再怎么和諧,也拋不開子書言亦和玉氏給你的陰影。而中午的事情,我現在也沒有辦法給你一個解釋。我決定先回香茗山住幾天,等我的事情都解決以后,再回紫園。你放心,要是伯父問起來,我也不會影響你的。”

蕭凌然聽到這里,抓著手機的手更緊的握了握:“子書言玉,你覺得,我這幾天的表現,都只是為了在我父親面前演戲。”

“演戲不演戲的,那又怎么樣呢。”子書言玉輕道:“其實別說旁人,有時候連自己,也分不清是真是假。可是不管你是真是假,我們之間只要有這樣的事情存在,就很難沒有芥蒂的相處,所以,我不想這樣下去。”

蕭凌然不得不承認子書言玉說的是實話,可是念頭一轉,卻道:“言玉,我中午確實聽見了你和子書言亦的對話,既然你坦白說了,那我也想問問,為什么你不能和我解釋。”

蕭凌然放柔和了些聲音,道:“言玉,那天我對你說,我們之間,可以嘗試著真心的開始。這句話,是真心的。如果你相信我,不管子書言亦有什么威脅你的,告訴我,我也能替你解決。要知道,現在你已經不僅僅是子書言亦的妹妹,也是我蕭凌然的未婚妻,我不可能容忍我的未婚妻,受到旁人的威脅。”

子書言玉臉上露出些苦笑,心里更苦:“蕭凌然,我真的相信你,可是我也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說。你給我點時間,等我想清楚了,我會向你尋求幫助的。”

借尸還魂這樣的事情,太詭異根本無法開口。說自己一下子失憶了什么也不記得了?這又不是穿越回古代了,明顯的也有些胡扯的厲害。

如果這個時候,子書言玉實話實說的告訴蕭凌然,說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將心比心,讓蕭凌然怎么相信自己?

“明天是周末,周一我會正常去上班的。”子書言玉道:“先掛了。到了香茗山給你消息。”

“喂”蕭凌然喂了兩聲,那邊傳來嘟嘟的聲音,子書言玉已經掛了電話。再撥過去,便成了盲音。

蕭凌然罵了一句,將電話甩在沙發上,有些煩躁的抓了抓還滴著水珠的頭發。

這事情的,怎么和他想像的完全不一樣。

剛剛聽見子書言亦兄妹談話的時候,那一剎那,蕭凌然心里怒意涌動,只想著布一個溫柔誘惑的陷阱讓子書言玉上鉤,然后在她投懷送抱之后,好好的羞辱一番,讓她知道自己并沒有那么有魅力,別以為他和顏悅色了幾天,就能予取予求。

可是今天晚上,羞辱的心慢慢的變了,雖然一切按著程序設計的,喝了酒買了醉留在了酒店,可是擁著星眸閃爍的子書言玉,那一刻是動心是虛假,他自己心里明白。

就算是子書言玉有什么目的才會這樣任他接近,可兩人這幾日和諧的相處是真的,子書言玉不是那種自己不屑的女子,也是真的,兩人已經是未婚夫妻,父母對她都喜愛的緊,相信不要多久,也就會轉正,于是那蠢蠢欲動的心,也就把自己安慰的理所應當了。

可千算萬算沒有想到的,卻是子書言玉的退讓。

卻說子書言玉在蕭凌然進了浴室之后,只是愣了短短的片刻,便走到了茶幾前。

茶幾上有便簽,草草寫了幾句,子書言玉拿起大衣,圍上圍巾,輕手輕腳的推門出去。

雖然有些失望,可她倒是不怪蕭凌然,如果是自己聽到蕭凌然和別人的那樣一番談話,怕是也會誤會。這世上,還有什么事,能比以為自己的戀人是另有目的才和自己上床來得更傷自尊?

掛了電話,子書言玉靜靜的坐在出租車里,突然又不想回香茗山別墅了。

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一點多了,想來該休息的人,都已經休息了,這個時候去,有些奇怪了,更難免會讓子書言亦懷疑。

香茗山別墅從來都不是她的家,也不可能有為她留一盞燈的人,換到這個身體以后,她除了在方天家中過的那一夜,其他的,就一直是在紫園。

想到方天,子書言玉對司機道:“師傅,麻煩,不去香茗山了,去明德醫院。”

有幾日沒去看母親了,雖然一定會記得發幾個短信或者打個電話,可是看不到人的感覺畢竟不一樣。徐欣然住的是單間的病房,病房里有躺椅還有一張折疊床,十二點以后禁止探訪,但是十二點之前探病都是允許的,而且自己和那里的幾個醫生也都熟悉,麻煩一下他們,讓她在病房里留宿一夜,應該還是沒有問題的。

這個時候的城市雖然還是燈火通明,可是卻一點也不擁擠了,出租也想早一點趕到目的地好多拉一個客人,將車開的飛快。

子書言玉到醫院的時候,才十一點半,進了徐欣然的病房,徐蘭鳳還沒有睡覺,正躺在床上,織著毛衣。

這是子書言玉再熟悉不過的場景,卻是眼睛一熱,轉了轉頭輕輕的呼了口氣,讓自己冷靜一點。

看清眼前的人,徐蘭鳳很是意外,忙著要下床:“言玉,你怎么這個時候來了?”

子書言玉笑笑,趕緊關了門,上前幾步將徐蘭鳳按在床上:“徐阿姨,外面冷,您別起來。”

徐蘭鳳順著她的力道靠了回去,上下打量了一番子書言玉,有些緊張道:“言玉,出什么事了?”

子書言玉一楞:“沒出什么事啊。”

徐蘭鳳將子書言玉的手拽過去,放在被子里捂著:“是不是和蕭總吵架了?這么冷的天,怎么這個時候跑來?你最近不是很忙嗎?”

子書言玉還是習慣的,每日睡覺的時候,會和徐蘭鳳發幾個短信,說說今天發生的事情,不自覺的,便會說到蕭凌然。于是徐蘭鳳也就知道了,她和蕭凌然的感情這幾日甚好,也著實的為他們感到高興。

可是這個時候了,子書言玉一身寒氣的出現在病房里,臉上的表情雖然說不上多難看,卻也絕不好看,這不是出了事情,還能是什么?

“是有點忙。”子書言玉有點支支吾吾:“不過也還好,沒有那么忙。凌然也很好,沒什么事情。”

除了許殊,她從來還沒有什么事情隱瞞過徐蘭鳳,此時睜著眼睛說瞎話,頗有些不習慣。

可是徐蘭鳳也不知怎么的,看著子書言玉這個樣子,便覺得她說的不是真話。心里更是覺得不安,皺了眉道:“言玉,要是發生了什么事情,就告訴阿姨,你這樣吞吞吐吐的,阿姨看著心里也急。你要是不說,我可直接問蕭總去了。”

也就是前幾天,子書言玉和蕭凌然的關系和平之后,為了擔心徐蘭鳳有什么急事找不到她,便將蕭凌然的電話號碼也給了徐蘭鳳,讓她有事的時候也可以聯系。

子書言玉很是郁悶,可她卻了解徐蘭鳳,她說了打電話給蕭凌然,要是自己再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是一定會打的。

逼著自己露出個笑臉來,有些無奈的道:“徐阿姨,你真的多心了,沒有什么事情。我是和凌然去吃了晚飯看了電影,這正要回去路過這里,想著幾天沒來看你了,所以上來看看,凌然還在樓下等著呢,您要是給他打電話,他還不定怎么想呢。”。

“真的?”徐蘭鳳還有些半信半疑。

“我騙你干什么啊。”子書言玉笑道:“徐阿姨,我前陣子是和凌然鬧得不太痛快,可這些日子正甜蜜著呢,你可別咒我。”

見子書言玉說的認真,徐蘭鳳放心了些,道:“沒事就好,言玉,你要是有什么不痛快的,可千萬不要憋在心里。”

“我知道。”子書言玉道:“那我先走了,凌然還在下面等著呢。好幾天沒來了,我就是想來看看你。”

徐蘭鳳點了點頭:“快回去吧,這么晚了。外面冷著呢。”

子書言玉在心里嘆了口氣,起了身,告辭了徐蘭鳳往外走。

她本來是想在徐蘭鳳這里找點安慰,可是卻又不想讓她擔心,于是心中糾纏糾結了半響,終究還是強顏歡笑,離開了病房。

時間已經很晚了,醫院也開始最后一次查房熄燈了。子書言玉出了大樓,從花園穿過,往外走。

夜色很深,月亮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只有路燈散著淡淡的光。

風也很大,子書言玉兩手插在口袋里,攏著衣領,低著頭往前走。

腳步聲從對面響起,也沒有注意,直到對面一個聲音道:“言玉,你怎么在這里?”

子書言玉抬起頭,卻見方天穿著一身白大褂,有些詫異的看著她。

“方天?”子書言玉脫口而出:“怎么是你?”

方天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好笑道:“我上班啊。今天我夜班。”

“哦,對哦。”子書言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是來看徐欣然的。”

“怎么這么晚?”方天也發出和徐蘭鳳一樣的疑惑:“出什么事了?”

“沒什么事。”子書言玉忙道:“真的沒什么事,就是好幾天沒來了,正好路過,所以就趕著探病時間還沒結束,上來看看。”

可方天可沒徐蘭鳳那么好糊弄,皺著眉上下打量了一下子書言玉:“你是一個人來的,還是凌然送你來得?”

“我跟凌然一起的啊。”子書言玉道:“他在外面等我呢,我先走了。”

子書言玉低頭往外走,卻被方天一把拉住了胳膊。

“怎么了?”子書言玉道:“還有

方天嘆了口氣:“言玉,我剛從外面進來,外面什么車也沒有,你是不是又和凌然吵架了。”

子書言玉掙了兩下,方天抓著她手臂的手,不用力卻令她無法掙脫。

對這個男人,子書言玉始終覺得安心,那種見到了,便很放心的安心。甚至比起徐蘭鳳來,更要安心。面對徐蘭鳳,子書言玉覺得自己有種要保護她的責任,不愿意將自己難過的讓人擔心的任何一面展現在她面前。可是面對方天,子書言玉卻有種想尋求保護的渴望。

“好吧,什么都瞞不了你。”子書言玉有些郁悶的搭拉著腦袋:“也不算吵架,不過有些不愉快。沒事的。”

“那你怎么一個人出來了?”方天皺著眉:“你現在打算去哪?我送你去。”

子書言玉遲疑了一下,本來是想著告訴方天她正打算回紫園的,可是想了想,還是老實道:“不想回紫園,本來是打算去香茗山的,不過想想這么晚了,回去也不太好,所以,還是去找酒店睡一晚吧。”

方天不是那種假客氣的人,他說了送自己,就肯定要送自己。一送兩送的,到了紫園,自己又不愿意進去,就更麻煩了。

方天笑了笑:“怎么每次見你,都是無家可歸的時候。”

仔細想想還真是,子書言玉抓了抓頭發,無奈:“我也發現了,看來,我得自己張羅個窩,不然一旦和凌然吵了架,又不想回娘家,還真的想不出有什么地方能去。”

方天呵呵的笑了兩聲:“我今晚值夜班,你要是不介意,去我辦公室窩一個晚上。你去住酒店,我還真的不放心。這附近也沒有什么好的酒店。”

其實方天這提議是很奇怪的,雖然這附近沒有什么好得酒店,可是好的酒店也不會太遠,送她一下也就是半個小時的事情。不管怎么樣,也比在他辦公室里窩一個晚上舒服,他的辦公室里雖然有一個小休息事,不過也只是一張很小的單人床,而且畢竟兩人之間的關系還沒有親密熟悉到這個地步。

可是方天就是不放心,他告訴自己,是因為子書言玉的身體,她不能有過大的情緒波動,否則的話,很容易引發心臟病。在她心情非常不好的時候,一個人待著,非常的危險。而留在他的辦公室中,一來他可以開解讓她不至于鉆牛角尖想太多。另一方面,如果真的有什么突發況,也好隨時處理。

子書言玉想了想,道:“好,但是不會打擾你工作吧。”

方天搖了搖頭,松開手,道:“不會,走吧。”

方天的年紀雖然輕,可是在醫院里的地位卻不低,晚上值夜班,辦公室里,開著空調,溫度適中,也沒有旁的人在。

“隨便坐。”方天道:“電腦可以玩游戲,可以看電影,里面有床,累了就先休息。我還要去查一圈房,大概半個小時以后回來。有什么急著要得,就給我打電話。”

這是個不大的辦公室,里面還有個小房間,子書言玉探頭進去一看,里面放著張單人床,床上被褥枕頭都不缺,還掛著床幔。雖然小,可是很整潔的樣子。

床邊,是個小床頭柜,一盞臺燈,疊放著幾本書。

子書言玉只覺得真的是很溫暖,雖然這房間里只有方天和自己,可是半點沒有心慌的感覺,也沒有那些有的沒的想法,也不知道是不是方天一身的工作服,讓她覺得非常的安心。

“你去忙吧。”子書言玉忙道:“別耽誤了工作,我還不困呢,上會兒網先。”

方天看了看表,也到時間了,便先開了門出去。子書言玉百無聊賴的四下打量了一下房間,坐到桌前打開了電腦。

企鵝頭像閃了閃,子書言玉眼前一亮,回話了。

子書言玉無奈笑笑,王博是她少有的朋友之一,兩人之間也是百無禁忌,什么玩笑都開,王博其實是個很陽光的男聲,自然,現在是個陽光的男人了。

子書言玉的朋友并不多,家庭的貧寒和單親,都讓她不可避免的自卑,雖然不至于嫉世憤俗,可卻也難免和有些人格格不入,既然別人看不起她,她也就不樂意自找沒趣。所以來往的朋友,便是五個指頭數的過來的有限。

李博是個家境很好的男生,而且心地很好,雖然和子書言玉開起玩笑起來百無禁忌,可是不該說的,卻是絕對不說。他會小心的照顧子書言玉心里缺失的那一份不可觸及的親情,也會巧妙的給她物質或精神上的幫助,而這一切,都是非常順其自然,讓子書言玉心中明白,可卻沒有一點尷尬或是不安。

這些日子子書言玉都覺得自己在勾心斗角陰謀詭計中渡過,如今和過去的朋友聯系上,想著過去的相處,不由的感覺心里很是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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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尋找過去

“那趕緊回去休息吧。”子書言玉道:“你下班了嗎?”

方天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伸了個懶腰:“可以下班了,你等我一下,換個衣服,我先送你回去。”

“還是我送你回去吧。”子書言玉道:“你這個樣子,我怕開車會開睡著。”

“哪兒有那么夸張。”方天笑笑,走進內室,沒有一會兒,便脫了白大褂,換了一身衣服出來。

“走吧。”方天微微攬了攬子書言玉的肩,往外走去。

方天的車停在醫院的員工停車場,從電梯直下負一。

當方天拉開車門的時候,子書言玉從一旁拉了他一下,堅定的道:“還是我來開車,你這樣疲勞駕駛,比酒后駕駛還可怕。”

看剛才方天靠坐在沙發上瞇著眼的樣子,子書言玉想著昨晚上是真的來對了,旁的不說,就是今天早上,方天這個狀態開車回家就很讓人不放心。

“一個晚上沒睡而已。”方天笑笑,想說真的不礙事,卻在子書言玉堅定的眼神中,無奈的屈服,老老實實的坐上了副駕駛。

“你住在那里?”子書言玉啟動車子,緩緩開出車庫。

方天報出個地址,靠在座椅上,半瞇了眼。

一夜不睡其實也不是很累,累的,是一夜的精神集中和緊張。一點差錯便是一條人命,半分也容不得分心。

方天是個單身漢,醫院本來是有分配宿舍的,不過想想自己的收入還不錯,不用跟那些小醫生小護士搶地方住,就婉言謝絕了,自己在不遠的地方買了個單身公寓,這樣寸土寸金的地方,單價是不可能低的,不過好在面積小,一室一廳才三十幾個平方,總價也就自然的不會高到哪里去。

方天是看著工作買房子的,自然不會買的太遠,可是樣樣都合適的,也不能守著醫院門口。

這個時候還非常的早,六點多不到七點,路上的人和車都還不多,子書言玉心里也有事,車速不慢,不過二十分鐘,就到了方天住的小區門口。

方天是有些疲倦,卻也還沒有到頭沾了枕頭就睡的地步,一路在閉眼假寐,感覺車停了下來,便睜開了眼。

“到了。”子書言玉道:“要不要我送你上去。”

方天笑了笑:“言玉,我不過是昨晚上少睡了幾個小時,不至于就一下子變得那么脆弱吧?不過第一次來我家,要不要上次坐坐。”

若這是平時,子書言玉肯定不會拒絕,可是現在心里有事,實在提不起串門的興趣,再說方天明顯缺乏睡眠,也不是待客的好時候。

便道:“今天不要了,等過幾天你不上夜班了,再去你家玩。你看你眼睛都睜不開了,我可不要去吵你。”

“好。”方天呵呵笑笑,也不勉強:“那你快回去吧,現在路上還沒有什么人,不會堵車。”

子書言玉下了車,看著方天的車駛進小區,這才攔了輛出租,直奔香茗山自身言亦的別墅。那個地方,子書言玉是不想去的,可是不管怎么樣,還是要去一趟。或許能找到什么線索也說不定。

大抵別墅那樣的地方,為了清凈,都是建在山明水秀的地方,香茗山別墅,便是在一片山巒中間。

子書言玉有些心痛的付了車費,過去那二十幾年坐的出租感覺都沒有這幾天多,這么遠的地方,以前如果她要去的話,怎么也要坐公交到不能再往下的地方,再找個私人黑車談個價錢,是萬萬不會打車的。

子書言亦的別墅看起來比紫園還要威風,子書言玉下車的地方,是別墅外的雕花鐵門,鐵門旁,是個門衛室,門衛看見子書言玉之后,便將鐵門打了開,在玻璃房里站直了身子。

子書言玉再沒有地位,也是在自己的哥哥姐姐面前,有一個道理子書言亦還是深知的,如果想把子書言玉賣一個好價錢,就必須下本錢培養,就必須將她培養成養尊處優的大家閨秀,否則的話,又怎么能指望大排檔的東西賣出高級餐廳的價格呢。

子書言玉手里,拖著個旅行箱,是剛才在方天家的小區門口超市里隨意買的。箱子里裝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有一點重量,卻又沒有什么重量。

進了鐵門,百來米的地方,便是別墅建筑。正有個中年女子從房間里出來,看見子書言玉,不由得驚喜道:“三小姐,您怎么回來了?”

子書言玉根本不知道這人該怎么稱呼,便只是點了點頭:“我大哥呢?”

“大少爺一早就出去了。”那人道:“三小姐,您快進屋坐。”

子書言玉簡單的哦了一聲,走了過去,隨手將手中的箱子交給那人:“拿到我房間去。”

子書言玉來的時候就在想,她雖然占了這具身體,可是對子書言玉的過去完全不知情,子書家的傭人,她是一個也不認識的。連子書言玉的房間在哪里,她也是摸不到的。可不能進了門讓人覺得自己是失憶之后才回來的,所以就臨時到路邊的超市買了個行李箱。一來萬一發現有什么需要可以裝進去,二來也好找個讓人帶路的理由。

那傭人哪里知道那么多,應著是,接了箱子,便往樓上走。

一邊走,一邊道:“三小姐,您回來,是有什么事嗎?在蕭總家里,住的還慣吧。”

怕多說多錯,子書言玉便含糊的恩了幾聲,一副對聊天興趣缺缺的樣子。

看子書言亦那樣子,想來也不是一個對人和善的人,他家里的這些傭人,應該也不會和她們太親,只要少說幾句,應該不會被發現有什么不妥。

果然的,子書言玉不說話,那人也只是當她心情不好懶得回答,半點沒有多想。上了二樓,走到走廊盡頭,那人打開一間房門,道:“三小姐,也不知道您今天要回來,所以房間里,可能落了些灰,我馬上讓人清理一下。”

“不用了。”子書言玉隨口應著:“我不在這里過夜,只是有事回來一下。對了,我的房間,沒有人動吧?”

“沒有人動過。”那人忙道:“知道三小姐肯定不時還要回來住的,可能還要和蕭總一起回來呢,所以什么都美人動過。”

看著那人的神色,子書言玉覺得自己好像誤打誤撞說對了這句話,這身子從前,似乎就很不喜歡別人動她的東西的感覺。不過也是可以理解,這樣活的辛苦的女孩子,心里有的那些秘密,定然都是心酸不能示人的,自然不愿意被人發現。

那傭人將箱子拎進房間放下,道:“三小姐吃過早飯了嗎?要不要讓廚師做點三小姐喜歡的點心。”

知道一下自己以前喜歡什么也好,子書言玉便應了,又道:“做好了放在樓下就行,我一會兒自己下去吃,你先出去吧。”

那人著退了出去,心里有些奇怪,以前的子書言玉也是冷淡的,可是說話都是聲音小小的那種怯意。可今天的子書言玉,卻怎么有些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覺。難道是因為嫁進了蕭家,又上了一個新的層次,所以對子書家,也不屑一顧了?

子書言玉哪里有心思去管別人的反應,等那傭人一退了出去,便將房間的大門關上,又從里面反鎖了起來。

先是走到桌邊,將插頭插上,按了開機。趁著電腦啟動的時候,好好的將房間打量了一番

房間里是很普通的女孩子臥房的裝扮,大衣柜,梳妝鏡,書桌,掛著紫色床幔的床,靠墻的地方,還放這個小小的書架。

先走過去將床幔拉起來,把枕頭掀起來看了看,自己都覺得這動作有點好笑,放了枕頭,便去看書架。

看來子書言玉是個沒有什么業余愛好的人,書架上的書,差不多都是聲樂的專業書籍。吹拉彈唱的倒是全,不過除了名字,子書言玉沒有半點是能看懂的。

拿了幾本出來翻了翻,沒有什么異常。粗略的看了一下,也有五六十本的樣子,一本本的翻工程未免太大,子書言玉皺了皺眉,將書塞回去,大不了下午蕭凌然來了,讓他替自己全部搬走,回了紫園再慢慢的翻。反正是自己的書,就算是想拿走,也不是多奇怪的事情。

放過書櫥,又拉開衣柜,子書言玉大部分的衣服已經被打包送到了紫園,所以衣櫥里倒是空蕩蕩的一目了然。

衣櫥上班部分,是用來掛長衣的。下半部分,是一個個的抽屜,用來放一些零碎的東西。子書言玉蹲下身子,一個抽屜一個抽屜的打開看,還不讓在衣柜的里面,用手指敲了敲。

她也曾經看過裝修的新聞,知道在很多人家裝修的時候,都喜歡在不顯眼的地方嵌一個保險箱或者暗柜,放一些重要證件或者貴重的財產。子書言玉這樣的人家,應該算的上是有錢人了,房間里要是用保險箱來裝自己的秘密,應該也不奇怪。

子書言玉正找著,電腦發出一聲響,啟動好了,隨即,是一連串的敲門聲,滴滴滴滴滴滴,不知道多少消息彈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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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尋找過去是。無。錯。小。說。網。會員,更多章節網址: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