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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剛蒙蒙亮,禛就起來了。他轉頭看了看被自己折騰了半宿,誰得沉穩的晴鳶,眼中閃過一道晦澀難明的光芒,輕輕地披衣下了床。
徑自打開了房門,小林子和秋玲都在外面候著,因為天時尚早,兩人又不敢大聲說話,因此只是各自靠著廊柱,有點打瞌睡。
聽見開門的聲音,兩人一下就驚醒了。小林子一見是他,趕緊弓起了身子,恭敬地說道:“爺怎的自個兒就起來了?奴才這就服侍您洗漱更衣。”
禛擺了擺手,看了看一旁肅立著的秋玲,說道:“你家主子還在歇著,你別急著進,讓她多睡一會兒。”
秋玲唯唯諾諾應了,目送著禛與小林子向著前院走去。轉頭看了看緊閉著的房門,她不禁微微嘆了口氣。
又過了一陣,天邊漸漸亮開來。院子里漸漸有了人聲,秋玲轉頭看了看,然后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
床上,晴鳶卻已經起來了,擁著被子坐在床頭,愣愣出神。
“主子,奴婢服侍您起床吧。”秋玲卷起了簾子,柔聲說道。
晴鳶回過神來,看了她一眼,疏懶地說道:“去備水,我要洗浴。另外你準備一下,今兒個要進宮去給額娘請安。”
秋玲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不一會兒又進來,服侍著她進了澡間。當全身都浸入了溫度適中的熱水中時,那仿佛四肢百骸都伸展開來,無數毛孔都張口呼吸的舒爽感覺舒服得她忍不住長長呻吟了一聲,心中從昨晚到今早的憋悶似乎也隨著這一聲呻吟盡數排出了心間,她閉著眼靠在澡盆邊上,過了片刻,再次睜眼的時候,卻已經是滿眼的清明。
“嘩啦”一聲站起身來,周圍清波蕩漾,溫熱的水溢出了澡盆,灑落地上。她看也不看,只是揚聲叫道:“進來吧。”
秋玲抱著衣物推門而入,晴鳶洗浴的時候不喜歡有人在旁侍候,她便就在外面等著。進了門后,她放下衣物,先將晴鳶身上的水跡擦干,然后換上了干凈的衣服,動作間,主子身上秘密部位處的痕跡令她不由得羞紅了臉,捂嘴偷笑。
晴鳶白了她一眼,忍不住嘆了口氣。禛情濃時總喜歡在自己身上留下些印記,自己看了都不好意思,何況是秋玲這等沒出嫁的小丫鬟。不過次數多了,她也算是練出來了,自嘲地笑笑,玩笑道:“都看了這么多遍了,怎的還是一見就笑”
秋玲愈發的不好意思起來,幫她扣好了領子,扶著她回到臥房梳妝打扮,倒是再也不曾出聲。
梳了個兩把頭,帶上些絨花,秋玲正要繼續往上添加首飾,晴鳶卻搖了搖頭,制止了她道:“好了,就這樣吧。不必再戴什么了,這樣清爽,也見得咱們不奢華。”
秋玲自然是主子怎么說就怎么做的,當下停了手,又服侍著晴鳶用過了早飯,便張羅著要出門。
晴鳶狀似不經意地問起禛的去向,秋玲老老實實說了:“爺四更天就起來了,穿戴好以后就去上朝了,臨走前還吩咐奴婢不要吵醒了您,讓您繼續睡著。”
晴鳶沉吟了一陣,倒是沒怎么說話,又吩咐院里的小丫鬟到宋氏和李氏屋里傳話,停了她們今日的請安。話到這里,她突然心中一動,又對小丫鬟說道:“若是宋格格和李姑娘問起來,你就告訴她們,我這是應額娘的要求進宮去,說的八成是兩個月后秀女進宮待選的事情。”
小丫鬟應了,轉身自出門去。秋玲在旁聽著,張了張嘴,但最終什么都沒說。
晴鳶了然地拍了拍她的手,一臉的淡然。她見了,心中似乎也定了一點兒。
這時,高榮來報,說馬車已經準備好了,晴鳶便帶著秋玲出了門,上了馬車,一路向著紫禁城駛去。
自從嫁給了禛,三不五時就要進宮一趟,如今已經是駕輕就熟了。她們來到神武門外,下了車,秋玲自守在馬車旁,有知機的小太監忙請了她到一旁的班房里坐著喝茶,晴鳶則跟著引路的小太監一路來到永和宮。
德妃身邊的大宮女新玉站在門口眺望著,看見晴鳶急忙迎了上來,笑著說道:“四福晉可來了,娘娘念叨了好幾回呢”
晴鳶忙笑道:“勞額娘久等,晴鳶真是該死只因昨兒個晚上喝多了點兒,早上差點兒爬不起來,所以才耽擱了。”
新玉笑道:“可不是呢昨兒個晚上大家伙兒都開心,娘娘也多喝了幾杯,今兒個早上起來也有些不適呢。”
晴鳶聽了,心中就“咯噔”一聲。德妃是提前走的,有沒有喝醉大家都清楚,今兒個卻又這番作態是為了什么?她的腦子迅速轉動起來,隱隱中一個念頭閃過,若有所悟。
德妃果然已經起來了,正斜歪在炕上,支著腦袋閉著眼睛養神。新玉走上前去,輕聲說道:“娘娘,四福晉來了。”
她這才睜開了眼睛,似乎剛聽說一樣,“啊”了一聲坐起來,笑著對晴鳶招了招手道:“晴鳶來了?來,到本宮這里來。”神態甚為親熱。
晴鳶剛剛下拜了一半就被她攔住,便就勢起了身,順著她的指示坐到了她的左手邊,笑著說道:“兒媳來晚了,勞額娘久等。”
“不晚,不晚。”德妃笑得慈祥,說道,“本宮也是剛起來不久。你看,這不是昨兒個晚上喝多了,身子有些不適么?倒是因為這個,昨兒個也沒能好好跟你說說話兒,你可千萬別介意。”
晴鳶立刻一臉的誠惶誠恐,急忙說道:“兒媳不敢。兒媳昨兒個也有些喝多,失了態,倒是讓額娘擔心了。”
所以說,喝醉真的是個很好的借口啊什么事情都可以推到上面去,各人倒是一點兒責任沒有的。婆媳倆對視了一眼,心知肚明,便都笑了起來。
德妃拉著她的手,問道:“昨兒個晚上回去,老四對你怎么樣?”
晴鳶的臉上頓時飛起兩朵紅云,羞澀地低下了頭,道:“四爺對兒媳一向都很好……”
德妃瞧了瞧她的臉色,滿意地笑了,說道:“你們夫妻一向恩愛,你又是個賢惠大度的,家里一向都管得很好,這樣本宮也就放心了。”頓了一下,卻又嘆了口氣,轉了個話題道,“之前的日子,因著皇上出征在外,宮里宮外多是忙著親征的事情,也就沒多少精力理會其他。如今皇上既已經回來了,耽擱了許久的事情便又提上了日程。昨兒晚上想必你也聽說了,三年一度的選秀又要開始了。”
晴鳶垂下眼簾,平淡無波地說道:“這事兒也是兒媳疏忽了。三年一度的選秀本是定制,兒媳差點兒便忘了,昨晚上聽人說起才想起來。額娘身為六宮之主,如今可該忙起來了吧?不少字”
德妃看了她一眼,淡淡地笑了笑,道:“什么六宮之主,別人亂說,咱們可不能自個兒給自個兒抬臉面,沒得傳出去多惹是非。”
晴鳶急忙從善如流,羞愧地笑了笑,道:“是,額娘教訓得對,是兒媳魯莽了。”
魯莽,但不是說錯,這就是兩回事了。德妃看了看她,這次卻并沒有訓斥,眼中有著隱隱的得色,笑了笑,又才接著說道:“選秀的事兒,皇上的意思是交給本宮和惠妃娘娘一同主持。只是惠妃娘娘你也知道的,一向都是個清心寡欲的人兒,并不喜歡理會這些瑣事,因此多半還是著落在本宮頭上。這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三年一度早有定矩,用不著操太多心,只是繁瑣,令人頭疼。本宮想著,今年有了你這么個能干的媳婦兒,就讓你多幫幫忙,本宮也趁機偷偷懶,你看如何?”
晴鳶吃了一驚,沒想到德妃會讓她插手選秀的事兒,一時之間很有些意外。她不禁抬頭看了德妃一眼,從她的眼神中似乎看出點什么,心中一動,低頭說道:“額娘看得起兒媳,這是兒媳的榮幸,哪有不肯的道理?只是兒媳年紀尚輕,許多事情自個兒都還一知半解的,怕到時候辦錯了事兒或是壞了規矩,倒是叫額娘為難。”
德妃松了口氣,看著晴鳶的眼神更是多了幾分滿意,笑著說道:“這個你不必擔心,無非就是蕭規曹隨而已,跟著以前的規矩來就準沒錯兒而且你放心,該做主的事兒本宮自會做主,你只要做好你的事情就行了,不會太麻煩的。”
聽了這話,晴鳶愈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于是抬頭看著德妃笑道:“額娘的厚愛,兒媳和四爺都銘記在心,多謝額娘的提攜”
德妃眉開眼笑,拉著她的手,神態更見了幾分親密,笑著說道:“你們明白本宮的心意就好。晴鳶吶,你嫁給老四也快兩年了,他房里雖然已有兩房妾室,但對一個皇子來說還是太少。這次的秀女,你留心看看,若是有那些老實敦厚的,你看得上眼,就跟本宮說一聲,本宮好替你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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