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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雙的事情,自然不可能完全將別人蒙在鼓里,很快,不少人就都知道了四貝勒府中的變故。不是沒有人動過借題發揮的心思,但無奈晴鳶的動作太快,在他們還沒來得及動作的時候就已經塵埃落定,失去了證據,自然就沒有人能夠掀起風浪來。
不過經此一事,倒是讓他們見識了晴鳶的果斷和心狠手辣,那個看似與世無爭、賢良大度的四貝勒福晉,發起狠來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比擬的
禩看著手里細作送來的報告,不由深深嘆了口氣。
皇家真的是個大染缸,無論之前是什么樣的人,進來以后都不得不被這個染缸同化。想想晴鳶未出嫁前的純凈自然,再看看如今四貝勒福晉的果敢狠戾,巨大的反差不能不令人心生感慨,無言以對。
當然,他并不是責怪晴鳶什么,相反,他比誰都清楚,以皇家的爾虞我詐,若是不變得狡詐狠毒,很快死的就不是別人,而是晴鳶自己了。因著心中的那份珍愛,他自然是寧愿別人去死,也不愿晴鳶受到任何傷害的
同樣受到震驚的還有礽。
幾次跟晴鳶交鋒下來,雖然他都占盡了上風,卻也未曾從晴鳶身上占到什么真正的便宜,這樣的女人本就令他又愛又恨了,如今再聽說了晴鳶的手段,他不驚反喜——這樣的女人才真正對了他的胃口
在他看來,女人也是分為很多種的。有一種女人,天生婉媚、柔弱無依,是可以玩弄、消遣的對象,無需對她們多花心思。而另外有一種女人,柔中帶剛、殺伐果斷、頭腦精明,才是能夠配得上他的人他的皇位需要這樣的女人來輔助,他的孩子也應該由這樣的女人來養育。
他對晴鳶的興趣更大了。
而祥和禎,這兩兄弟自然不可能在倍加尊敬的四哥家中安插什么眼線,但禛也不會故意隱瞞他們這些事情,他們自然也很快知道了這件事的始末。對于這位四嫂,他們也是大吃一驚,有了全新的了解。
禎一時之間還有些難以理解,在祥的面前便再也維持不了淡然的神色,愣愣出神,喃喃說道:“這……這怎么可能?四嫂那么善良的人……”
祥卻是比他通透得多,聞言淡淡地說道:“在皇家談善良?你嫌死得不夠快么?四嫂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若不處置了那名侍婢,必會給四哥乃至整個四貝勒府都帶來災難,難道你想看到四哥、四嫂他們落難不成?”
禎被他一席話說得無言以對,眼中閃著復雜的光芒,思忖了半晌,終于只能垂下了頭,嘆息著說道:“你說得對,十三哥,跟別人比起來,我自然是希望四哥、四嫂都能好好的。只是從未見過這樣的四嫂,一時之間有些難以接受罷了。”
祥眼神閃動著,倒是覺得這樣的晴鳶才是真的她。禎畢竟還嫩了點兒,也不想想若沒有幾分手段,她能夠坐穩四貝勒福晉的位子?能夠在康熙和德妃面前如此得寵?
這些外界的風言風語,晴鳶不是不知道。然而當她聽說之后,卻只是淡淡一笑,眼中還有著說不出的譏嘲與無奈。
所有人都說她心狠手辣、處事果斷,可卻沒有人想過,若不是禛弄出了這種事情來,她又何必去扮演那種陰險毒辣的角色?
男人做的事情就可以被隨意忽略,而女人一旦有什么動作卻會被世人大肆評說,這樣的世道……
但不管怎么樣,已經發生的事情再沒有挽回的余地,而且晴鳶知道,哪怕事情重來一遍,她也會做出同樣的決定。
就在這場隱形的風波漸漸平息的時候,一個意外的客人來到了晴鳶的面前。
看著那個一身藕色衣裙,面若桃花、風姿綽約的女孩,晴鳶只覺得一陣無力。
難道處理了家里的,又找來了外面的?沒完沒了了么
但她面上卻還是不得不堆出滿臉的笑容,看著女孩道:“沒想到年姑娘竟然會來看我,真是令人意外。年姑娘快請坐吧。”
年氏依舊是那羞怯卑微的樣子,怯怯地笑了笑,福了一福,這才歪著半邊身子坐了下來,細聲細語地說道:“多謝四福晉賜坐。民女只是掛心四福晉的身子,也不知四福晉究竟怎么樣了,這才冒昧前來打攪。”
晴鳶笑著說道:“有勞年姑娘費心了。我本就沒什么大礙,如今已經是大好了,年姑娘不必擔心。倒是這許久不曾聽到年大人的消息,他可一切還好?”
年氏笑著點點頭,道:“哥哥的傷已經好了,有四貝勒多方照顧,又請來了太醫細心診治,哥哥如今已經不要緊了,過兩天就能恢復差事。”她的粉臉泛紅,想了想又道,“哥哥說,這次多虧了四貝勒和四福晉照拂,否則怕是早已……他想找個時間當面向貝勒爺和福晉道謝,特意命我來征求福晉的意思。”
晴鳶一臉怪異地看著她——還以為她是為了禛而來的,卻原來是自己想多了嗎?
只是年羹堯要感謝他們?
應該是他們感謝他才對吧?不少字
晴鳶一時間五味雜陳,想了想便道:“年大人實在太客氣了。說起來,應當是他救了我的命才對,我應當感謝他的,怎么當得起他的感謝?其實我早就想要宴請年大人表示我的感激之意的,卻一直擔心耽誤了他養病而不好提起。既然如今說起,我還要勞煩年姑娘替我帶個信兒,請年大人過府一聚,還望他不要推辭。”
年氏一驚,急忙說道:“四福晉這才是真的客氣了,民女和哥哥都愧不敢當。哥哥幫助四福晉本就是份內的事情,四貝勒和四福晉為哥哥花了那么多心思便是恩寵,民女和哥哥都感激不盡,怎么受得起福晉的感謝?還請四福晉莫要再說了。”
晴鳶看了看她,如此會說話,難怪禛以后會對她寵愛有加。
笑了笑,她說道:“是與不是,我和四爺都心里有數。我們是真心要宴請年大人的,還望年姑娘代為轉達,同時也請年夫人與年姑娘同來赴宴才好。”
年氏見說不過她,只得訥訥地點頭同意了,道:“福晉的吩咐,民女自當轉告哥哥。”卻并不應承一定會來。
晴鳶也不管她,只是笑吟吟地又與她說了半天的話,這才送了她出門。
剛走到門口,卻看到禛迎面走來,晴鳶一愣,急忙上前請安。
年氏也急忙跪下了,嘴里說道:“參見四貝勒爺,貝勒爺吉祥。”
禛眼神一閃,點了點頭道:“免禮。”
年氏暈紅著雙頰站了起來,卻是低垂著頭,無意識地攪動著手里的手絹。
禛看了她一眼,便徑自走進了屋里去換衣服。年氏松了口氣,卻似乎又有些失望,復雜的眼神看了看禛的背影。
她一轉頭,猛不丁對上晴鳶若有所思的眼神,不由心中一緊,急忙告辭,匆匆走了出去。
晴鳶一臉的深思,轉身走進了屋里,禛卻已經在秋玲和漪歡的服侍下換上了常服,正坐在炕上喝茶。
“她來干什么?”他淡淡地問道。
這是表示在意呢,還是不在意呢?晴鳶思忖著,面上卻笑著說道:“年姑娘是奉了年大人的命令,來請我們去做客的。不過妾身想著,終歸是年大人救了妾身的命,總不能讓救命恩人反過來請我們吧?不少字便自作主張請了年大人過府做客。先斬后奏,還望貝勒爺恕罪。”
禛哭笑不得,一把將她拉進懷里,刮了刮她的鼻子,笑斥道:“淘氣我何曾干涉過你這些決定?”
晴鳶微微一笑,依偎在他懷里,仰頭問道:“那貝勒爺不反對了?”
禛笑了笑,笑容中似乎別有意味,說道:“你也說了,年羹堯畢竟救了你,我們感謝他也是應該的。”
晴鳶笑著推開了他,道:“既如此,妾身就去安排了,定要好好招待一下年大人才是。不過爺的孝期未過,這宴請的事情倒是需要低調處理,不能大肆宣揚了。”
禛搖了搖頭道:“這本就是件小事,何需宣揚?”
晴鳶笑道:“妾身也同時請了年夫人和年姑娘一起赴宴,還以為貝勒爺會有什么別的用意呢,原來卻是妾身想差了。”
禛的臉色凝肅了起來,拉過晴鳶的手,深深的眼眸似乎看進了她的心底。
“晴鳶,我不瞞你,對年氏,我確實有些想法。但那并不是因為我為她動了心,而是能夠將年氏收攏的話,對我掌控年羹堯有著莫大的好處。”他沉聲說道。
晴鳶愕然看著他,不知道他說這番話是什么意思。難道他以為這樣就叫做“光明磊落”了,自己就不會有什么別樣的心思了嗎?
他也太看得起女人了
不論是什么樣的女人,都無法毫無芥蒂聽著自己的男人說要娶別的女人,就算是別有目的也絲毫改變不了什么。女人想要的永遠跟男人不一樣,他應該慶幸他面對的是自己,是早已不對他有任何念想的自己,雖然內心略有不快,卻不至于醋海生波、橫生枝節。若是換了別的女人,就憑他這番話,便已經足夠引起一場狂風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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