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鳶也是一愣，眼光落在了禩身上，停留了幾個呼吸的時間，便淡淡一笑，搭著漪歡的手臂下馬車。新

“八爺，怎么今兒個有空到這兒來啊？”她笑著問道，上前去。

禩深深吸了口氣，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深深地看著她，緩緩地說道：“十三弟受傷日久，我卻一次都沒來看望過，實在是有些慚愧，所以便抽時間過來了。你呢？為何會在這里出現？”

晴鳶笑道：“八夜有所不知，我每天都會過來看看，一來是觀察一下十三爺的情形，回去好報告給四爺知道，二來也是為了看看有什么能幫忙的。”

禩便笑看著她道：“每日都來探望？十三能有你這樣的嫂嫂，也算是有福之人了——你可能還沒聽說吧，今兒個皇阿瑪在諸位兄弟們的面前，當面夸你，說四哥能夠娶到你乃是有福的原因呢！”

晴鳶挑了挑眉，對于這種別有目的的贊揚，她從來就不曾放在心上過。

她深深地看了禩一眼，笑道：“皇阿瑪一向懂得如何激勵人心，對我們小輩也是多有贊譽，目的不過是為了提振我們的自信心罷了。他老人家用心良苦，我們卻大可不必沾沾自喜。”說完這些，她突然沉默了一下，咬了咬下，然后毅然抬起頭來，看著禩說道，“八爺，正好，我也有點事情想要問一問你，不知現在你可有空？”

禩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她，從她的眼神中。他直覺感到恐怕她要問的并不是什么好事。但他從來不愿令她失望，因此還是點了點頭。道：“你有何話，問吧。”

晴鳶掃視了四周一眼，說道：“八爺，借一步說話。”

禩看了看她，毫無異義地跟著她到一旁的角落里。

口龐大的兩只石獅擋住了他們的身影，適中的距離使得他們的說話不至于被第三人聽到，看了看四周的環境，晴鳶松了口氣，但隨即卻又緊張地提起了心。

“可以了。有什么話。說吧。”禩淡淡地，再次提醒道。

晴鳶悄悄握緊了手心。心中一橫，看著他直截了當地問道：“八爺，你我相識的時間也不短了，希望你能跟我說實話，這次十三爺的事情，是否是你們刻意安排的？”

禩的臉沒有絲毫變化，似乎一點都不奇怪她居然會問出這種問題來。

他深深地看著她，別有深意地說道：“晴鳶。正因為你我相識已經很久。你覺得我像是會做出那種事情來的人么？”

晴鳶不由便有些猶豫了。

禩的，不能說是冷狹隘，但卻絕對可以稱之為恩怨分明。對于他認定的敵人。他會毫不猶豫予以打擊，不擇任何手段。但若是沒有礙到他的事，或者并不是他最主要的敵人，那么他大多會網開一面，不會給予致命的打擊。

對他而言，最大的敵人無疑便是禛，其他人或是沒有足夠的地位和影響力，或是他們兩人的附庸，或是碌碌無為，沒有一個人能夠對他構成威脅。因此，若說他會不擇手段針對禛，想盡辦法將他除掉，那是絕對有可能的。

但祥對他來說卻并不足以構成太大影響，就算傷了他，對他們的事情也沒有絲毫幫助，最多就是能拖慢一點兒禛他們的速度罷了，并不具有實際意義。從這方面看來，他似乎又沒有理由對祥痛下殺手。

當然，這只是基于他的格而做出的分析，至于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情形，而這些特殊的條件能夠讓他對別人生出殺心來，就不是她能夠確定得了的了，這世上除了禩他自己，沒人能給出準確的答案。

因此她便只能苦笑了，看著禩說道：“八爺，你與四爺之間的恩怨糾葛，我不想多說什么。只是希望你別失了本心，為了眼前一時的利益而做出一些可能會令自己后悔終生的事情來。在我印象中的八爺，聰明、睿智、善良、體貼，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男人。他會堅定地沿著自己定好的道路前行，但卻不會為了一己之私去傷害無辜的人。”

禩沉默了許久，久到她都快以為他不會說什么了，才聽到他嘆息著說道：“原來，我在你心目中是這樣的人么？可是，好人又有什么用？好人無法令自己的地位和環境得到一點兒改善；好人連自己心愛的人都無法得到，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投入別人的懷抱；好人連母親的養育之恩都無法報答，養而親不待。你說，我該繼續做個好人嗎？”

晴鳶不由愕然，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顯然，對禩而言，之前的一切都似乎成了他的助力，無時無刻不在敦促著他拼命向前，爭取更高的地位、更大的利益。這是由多種原因造成的，來自康熙的、來自良妃的、來自他的兄弟們的、甚至還有來自她的……他的心中承載了太多事情，而他的格又不是那種拿得起放得下的，也就自然會郁積在心中，從而影響到他整個人的健康。

她雖明知如此，卻無法開他，沉默了半晌，只能低聲說道：“八爺，俗語有云，命里有時終于有，命里無時莫強求。你一生好勝，卻又如何呢？我明白你心中的怨恨和不甘，也理你想要往上爬的心情和愿望，說實話，對那個位，我從來就沒有什么想法，因此也并不在意究竟會是誰得到它。然而不管怎么樣，人卻總是要保持自己的本，謹守靈臺的一絲清明的，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固然正確，卻也不必延伸到無辜的人身上，如此一來，你跟那些你痛恨的人又有什么區別？”

禩默默地聽著，自始至終一句話都不曾說過。等她說完了，他這才長長嘆息了一聲，說道：“晴鳶，你說的這些我又何嘗不知？只是有些時候，人總是會身不由己的，雖然并不想做那件事情，卻不得不著你去做，最后釀成的苦果也只有自己來承擔。我已經上了這條路，除了一直下去，并且獲得勝利以外，再沒有別的路可了。”

晴鳶并沒有反駁他，因為他說的全都是事實。皇位之爭一旦開始，便再也停不下來，直到得出結果的那一天。她之所以會說那些話來勸導禩，明知無用卻仍然要去做，實在是還抱著一線希望，希望能夠心平氣和地決這件事情，而不必憂慮將來可能發生的種種不幸。

很天真的想法，但她去做了，便也都覺得那也就足夠了。

這時，只聽下人們在旁邊提醒道：“主，嫡福晉已經出來了。”

兩人便轉頭看過去，果然，只見琪歆披著雪白的貂皮大衣，一手扶著宮的手，另一手卻讓兆佳氏攙著，兩人裊裊婷婷出了口。

他們對視了一眼，便不約而同終止了這次的談話，從轉角處轉了出來。

琪歆看到他們兩個魚貫而出，臉上不禁便出了一絲異。但卻什么也沒說，只是笑道：“四嫂，你怎么跟爺到一塊兒去了？”

晴鳶笑著回答道：“我方才來，就看到八爺站在口，于是便拉著他聊了幾句。”

兆佳氏的眼睛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圈，便插嘴笑道：“難得四嫂和八嫂都來了，真的不多坐一會兒才么？我還沒好好招待你們呢，就這么讓你們了實在有些于心不安。”

琪歆抿了抿嘴，笑道：“十三弟妹見諒，不是我不愿留下，實在是有太多事情要做，沒有那個時間啊！改日吧，改日我專做東，請你們過去喝茶吃酒。”

兆佳氏便笑道：“那敢情好，就怕八嫂今兒個說得起勁，到了明天就不記得了。”

“哪兒能呢！”琪歆掩嘴笑了起來。

禩和琪歆上了馬車，便一路向著八貝勒去。

晴鳶目送著他們的馬車遠去，直到再也看不見了，這才收回了眼神。

到了晚上，禛回到家中，便來到正院兒跟晴鳶一起吃飯。晴鳶服著他換了衣服、擦凈了手，又奉上一碗清茶乏，一連串動作做下來，勞累了一天的禛便覺得無比的舒暢。

“聽說今兒個老八夫婦去探望表叔了？”他貌似不經意的問道。

晴鳶看了看他，笑道：“沒什么大礙。我去的時候他們正好出來，便多聊了兩句。”

禛皺了皺眉頭，問道：“都聊了些什么？在我看來，這次十三弟受傷的情形蹊蹺，一般而言，那些嚴格受過訓練的馬匹怎么可能說瘋就瘋了？必定是有人在后面操縱的結果。如今這形勢，會在背后操縱的一般都是大集團，那已經不是我們能夠惹得起的。”

晴鳶思索了一下，便笑道：“其實也沒聊什么。八爺這個人你也是知道的，言談舉止無不謹慎，不該說的絕對不說，不該答的絕對不答。所以跟他聊天，是無法探知他心底的真正想法的。”(。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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