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其實再好理解不過了!禛所擔心的,不過是一個“利”字!
利字當前,有多少人能夠抗拒得了誘惑?即使是嫡親兄弟又如何?連父子都有可能為了“利”字反目,兄弟鬩墻的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如果禎真的成功得到康熙的寵信,是否還會信守承諾乖乖當他的十四阿哥?會不會也對那個位子產生了原本并沒有的念想?
不能說禛杞人憂天,也不該指責他心胸狹隘,實在是這種情況發生的幾率太高,令人無法忽視。事實上,在郭佳玉的記憶中,禎最后確實也真的成為了禛最大的競爭對手,被稱為“大將軍王”的他在邊疆立下了赫赫戰功,再加上禩等人的推波助瀾,以至于后世的人們竟然對禛繼承皇位的正統性提出了質疑,甚至有人認為康熙帝最后是想傳位給禎的才對,禛這個雍正帝乃是竊取了兄弟的皇位,來得名不正、言不順。
她的眼中蒙上了一層憂色,看在禛的眼里,不禁又憐又愛,還有說不出的感動——這個世上,能夠如此了解他,僅憑他的一句話、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猜到他的心思的人又有幾個?除了額娘以外,便是康熙皇帝都做不到這一點!
他不禁珍愛萬分地將她抱進懷中,柔聲安慰道:“別擔心,我會控制好一切的。而且禎從小就跟我的感情極好,他本人又是個大而化之的性子,應該不會發生那種最壞的情形才是!”
晴鳶卻一點都輕松不起來。
在夢中,即使是郭佳玉那樣厲害的女人也曾經歷過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痛苦,在這個世上,又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呢?尤其是在面對著九五至尊這個世間最大的誘惑面前,誰能夠堅持得住?
她好不容易、費盡心機才籠絡住了德妃和禎的心思,讓他們一直跟禛站在一起,而沒有出現郭佳玉記憶中那兄弟鬩墻的情景。但這種形勢卻在今天被一瞬間打破了。即將獨自走上政治舞臺的禎是否還能像以前那樣好擺布?而德妃又是否會偏心于小兒子而對大兒子處處不公?郭佳玉記憶中的事情難道真的是不可改變的,她以前所做的一切都終將是徒勞嗎?
深深的憂慮爬上了她的心頭,她再也不能保持一貫的淡定了!如果說以前,她是為了自身的安定而費盡心思要讓禛母子、兄弟保持和睦的話。現在則更進一步,乃是為了自己的孩子能夠一輩子平安無事而汲汲經營著。孩子們的未來是凌駕于她自身的安危之上的,她再也不敢抱著可有可無的心態去面對此事,她必須要確保自己的孩子能夠平安長大、娶妻、生子,不求榮華富貴,但至少要幸福一生。
她的憂慮看在禛眼里,并不了解她的心事所在。禛還以為她只是單純為了自己的事情而擔憂著,不由感動地說道:“晴鳶,別擔心,無論如何,我不會輸的!我會好好保全自己,也會好好保護你,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成為這個世上最高貴的女人!”
面對著禛的承諾。她只能苦笑在心了。
他從來就不了解她心中真正想要的,從以前,到現在。都在以他自己的心思揣度著她的心情,盡管自以為已經給了她最好的,卻絲毫不知他給的她全然不想要,而她想要的,卻恰恰是他給不起的!
她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他給不起;她想要平平淡淡、安安靜靜過一生,他給不起;她想要跟丈夫孩子們在一起,不必整天跟人勾心斗角,即使粗茶淡飯也能溫馨和諧,他仍然給不起!
即使他們倆曾經有過交集。現在卻也已經越走越遠了。當然,這是指的心的距離,而與他們的實際生活無關。在實際中,她仍然不得不配合著他的動作,努力為了實現他的目標而奮斗,雖然不曾卷入到那些血腥殘酷的斗爭中去。但卻也切實地替他管好了后院,免去了后顧之憂,更有甚者,為了幫著他籠絡年羹堯,她付出的已經不是一點半點。
這是她嫁進皇家的悲哀,她早已經認了!但她卻不能忍受自己的孩子也在這樣的環境中生活,更加不能忍受任何可能會對他們的未來造成影響的事情發生!
她一晚上都沒睡好,以至第二天早上,頂著一雙黑眼圈爬了起來。禛憐惜而又感動地注視著她的眼睛,忍不住心中洶涌的情潮,俯下身去,狠狠地吻住了她的紅唇。
良久,待她差點要喘不過氣來,他才放開了她,蔓延的柔情濃密得幾乎要漫出來,柔聲說道:“你不要為我擔心,還是照顧好你自個兒為要!我走了,你再睡會兒吧,不要想太多了,天塌下來有我頂著呢!”
晴鳶并沒有心思分辯,點了點頭,待送走了他,卻也是毫無睡意,索性便吩咐漪歡服侍著洗漱更衣完畢,便在屋子里來回轉起圈來。
難道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只能眼睜睜看著事態這么惡化下去,禛兄弟倆漸漸反目成仇嗎?
不,不會的!事在人為,一定還有什么方法可以阻止!
她緊緊咬住下唇,想起禛說過,這個餿主意乃是祥出的,心頭立時有了計較。
祥是出于什么目的給他們支了這么個招的?難道那么聰明的他看不到這么做以后可能造成的嚴重后果嗎?還是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怎么想他都應該不可能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才對,晴鳶不由滿腹狐疑。冥思苦想了一陣,她驀地站起身來,一臉毅然地向外走去,一邊走一邊吩咐道:“備車,我要去十三阿哥府上。”
漪歡被她的動作弄得措手不及,差點沒反應過來。這會兒聽到她的話,趕緊便拉住一個小丫鬟讓她小跑著去通知高榮,迅速準備馬車。
這時,只見鈕祜祿氏裊裊婷婷從轉角處走來,跟她們打了個照面兒。
鈕祜祿氏不由一愣。她本是要去給晴鳶請安的,昨天晚上禛本該去她那兒,最后卻徑直去了晴鳶的房里,她本就是個知道分寸的,雖然心中不快,卻也不敢有絲毫抱怨。只是心里終究還是裝著這事兒,便想趁著請安的機會來探探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于是便比平日更加早了幾分出門。卻沒想到還沒走進屋子,就在外面跟晴鳶撞了個正著。
她定了定神,趕緊盈盈下拜道:“妾身見過嫡福晉,嫡福晉吉祥。”
晴鳶沒有心思理會她,因此只是淡淡地說道:“免了,起來吧。”
鈕祜祿氏也是個冰雪聰明的人,自然能夠從她的話音中聽出她的心情來,不由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在她的印象中,那個總是淡然平靜、似乎世上沒有什么事值得讓她動容的嫡福晉,竟然也會有如此急躁不安的時候嗎?
她不敢多看,急忙低眉斂目地應了聲“是”,站直了身體后問道:“嫡福晉,您這是要到哪兒去啊?妾身才說著要去給您請安來著。”
晴鳶懶得去理會她的小小心眼兒,只是淡淡地說道:“今兒個就不用請安了。我還有事,這就要馬上取出一趟,有什么話等我回來再說吧。”
聽她這么說了,鈕祜祿氏還敢說什么呢?當下只得乖乖應了一聲,退到一旁,目送著晴鳶的背影迅速離去。
昨天晚上一定是出事了!她愈發在心頭確定。原本禛在每當出事的時候都會宿在晴鳶房里,這已經是個公開的秘密。而這會兒又看見一向冷靜淡定的嫡福晉反常的舉止,若是再猜不出來,她也就不可能在禛眾多的妾室中脫穎而出,占據最后一個空出來的側福晉之位了!
可是究竟是什么事能夠讓泰山崩于眼前而不色變的晴鳶變成現在這幅樣子?她不由又憑空多了三分好奇、七分擔憂。
晴鳶卻無暇理會這些閑雜人等的心思,她坐上了馬車,便在漪歡的陪伴下,徑直向著祥的府邸方向行去。
她在這里想破了腦袋也不過是自己的猜測,她又不是祥肚子里的蛔蟲,怎么可能知道祥在想些什么?與其自己亂猜,倒不如直接去找他問個清楚,即使他不肯說實話,也多少能從他的眼神表情、舉止動作中看出幾分端倪來。
抱著這樣的想法,很快,她便坐著馬車來到了祥的家中。
祥如今因為傷病而賦閑在家,兆佳氏自然在家里跟他形影不離。夫妻倆正坐在廳上說著話,突然聽到下人來報說四福晉來了,兆佳氏便不由嚇了一跳,先驚后喜道:“她怎么來了?莫不是來探望爺的?說起來,她也有段日子沒來了。爺,”她笑看著祥,道,“妾身去迎接一下,免得別人說咱們不懂得禮數,怠慢了貴客!”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