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猶豫了一下,道:“老八是否真心,還有待考鑒。但既然主動權在咱們手上,倒不妨一試。若是他真的有心退出,便也應了四嫂那句話,兄弟之間化干戈為玉帛也是好的。我們允諾不傷他們的性命,但并不代表就要眼睜睜看著他們扎堆兒啊!到時將他們分而治之,只要不傷及性命,便是履行了承諾,任誰也說不出咱們的不是來。”他一口氣說道這里,思忖了一下,才又說道,“若老八不是真心的,不允我們分散他的人手,便也暴露了他的真正想法,到時候,四嫂應該就不會再執著了,對我們來說,最多就是保持原狀罷了,并無太大影響。”
猶豫了一下,不自覺點了點頭。
確實,這事他有些欠冷靜了。這個道理他不是想不到,可陰差陽錯地卻并沒有被他想起,反倒是如今要祥來提醒他,這對他來說確實算不上什么好事。況且因此而跟晴鳶嘔了幾天的氣,現在想想也著實有些冤枉。
他不禁便了口氣,道:“你說的是,其實這也并不見得就不是好事,我有些反應過度了。就照你說的做吧,先答應下來,看看老八是個什么反應再說。若能夠從此消弭一個禍害的話,倒也值得去嘗試一下。”
祥和禎相視一笑,禎便道:“四哥,你就是太緊張四嫂了,才會變成這樣。其實四嫂對你可是一心一意,我都不知多羨慕,你就不要想東想西的了!”
只覺得面上隱隱發燒,并沒多說什么,掩飾地咳嗽了一聲之后,便道:“好了,十四,你不是就要出發了嗎?都準備好了?”
禎掩嘴偷笑著,連連點頭道:“那還用說?都這么久了該帶的、不該帶的全都帶了,就差沒把家給搬去了!”
祥卻有些不贊同地看向他道:“十四弟,可不要掉以輕心。西藏離京城路途遙遠,風俗也不同你去過也知道,那兒可是要什么沒什么,這里多帶點兒去總是沒錯的!”
禎只得訕訕地收了笑容,說道:“十三哥······我自然知道的,這不是沒拒絕嗎?四嫂說要帶什么我就帶什么了,可聽話著呢!只是我總覺得,我這是去駐防去的又不是去享福的,男子漢大丈夫,就算吃點苦頭又怎么樣?實在不必要大驚小怪就是了。”
祥不由跟相視一笑。
禎的年紀雖然不小了,但大多數時間都呆在京城里,即使出門也都是前呼后擁,受盡了照顧,唯有上次領軍出征的時候才算是真正獨立了一把,但那也并不長時間。所以這還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自己獨當一面,會有這么沖動的想法并不奇怪。
不過雖然想法幼稚了些,但卻難得他的這份激情他們自是不會去破壞的,因此祥便笑著說道:“你能有這種想法是最好不過了。不過可要記得你今天說的這番話,回頭別因為受不了那邊的艱苦哭鼻子啊!”
禎一下就毛了,怒道:“十三哥,你小看我!我一定會堅持給你們看看的!”
也不說話,就在一旁笑看著弟弟們拌嘴,心中終于徹底平靜下來。
送走了祥和禎,他突然無比想念晴鳶。想著已經好幾天沒見著她的面了,心中就像是無數的螞蟻在爬一樣,癢得難以忍受。難得有一次他放任感情凌駕了理智,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叫小林子牽來了馬就騎著直直向雍親王府跑去。
回到家里,他蹬鞍下馬,目不斜視地一口氣沖進了晴鳶的房里,看到那個有些愕然的熟悉的面容一股濃濃的幸福和滿足感油然而生,仿佛已經分別了無數年,他的心中充滿了激動,不假思索沖上前去,一把將她緊緊抱進懷中。
他無法想象,自己這幾天怎么居然忍受得了!忍受著與她分別,忍受著見不到心愛的人兒,這時他才發現,即使祥和禎不去開解他,他其實也支持不了多久了!她之于他,就像是水之于魚,離了水的魚怎么可能活得下去?!
晴鳶確實處于一頭霧水之中。
這些天跟冷戰,她的心情也不好,下人們更是動輒得咎。她知道這樣下去不行,卻不知道該如何才能改變這種狀況,讓自己平靜下來。而若是自己不能平靜,便是去找也是浪費時間,他們是絕對談不到一塊兒去的,說不定還會繼續吵下去。如此,倒不如就先這么冷著吧,讓時間來撫平彼此心中的怒火,消除心中的不甘,或許,等時間久了,她們可以慢慢自行調整好心態。
好不容易她才做好了心理建設,開始嘗試著用別的事情來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卻沒想到這還沒堅持多久呢,卻被他這么突然地沖了進來,沒頭沒腦地保住,之前做多的心理建設全都打了水漂,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便愣愣地愣在了當場。
良久,終于抱夠了,這才放開了她,看見她的愣怔,不由失笑。
“還在惱我?”他貼著她的耳邊,輕聲細語道。
晴鳶看了他一眼,微微低頭,道:“妾身不敢。”
他不由嘆了口氣,拉著她的手在桌邊坐下,伸手輕撫著她的臉頰,嘆息道:“你看看你,都瘦成這樣了。就算是與我慪氣,總也該注意著自個兒的身子才是……可需要召太醫來瞧瞧?”
晴鳶嚇了一跳,忙道:“不,不必了,爺,妾身只是沒怎么休息好……爺這么早回來,可是有什么事?”
她實在忍不住疑惑。
搖了搖頭,道:“沒事,只是想瞧瞧你······我知道,都是我不好,不該跟你生氣的。這些天沒睡好,是傷心了吧?”
晴鳶聽了這話,不由眼圈一紅,卻是沒有回答。
心中一痛,忍不住再將她攬進了懷中,喃喃說道:“抱歉都是我不好······我不會再跟你生氣了,你說的,我答應就是。”
“什么?!”晴鳶一愣,猛地抬起頭來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像■鵡學舌一樣反問道,“爺·……您答應了?!”
看著她的表情,又好氣又好笑,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子,戲謔道:“怎么,我就不能改變主意么?”
“不······當然不是只是……”消息來得太突然,晴鳶一時之間都不知該怎么反應才好了!
一向一言九鼎,同意就是同意,不同意就是不同意,少有改變主意的時候。更何況他的意志堅定,本就不是會輕易被人說服的,若是他已經打定了主意不允,那基本上就是再無回轉的余地所以晴鳶當時才會如此灰心頹喪,以為自己的努力終究成了一場泡影。
可現在她聽到了什么?他居然真的改變了主意,答應了?!
看著她震驚的眼神不由又是一嘆,愈發抱緊了她,說道:“你說得對,我有些反應過度了。老八既然都已經開了口,我該給他一次機會才是的。我只是···…只是有些不忿你處處為他說話,心中不舒服,才會刻意忽略了某些事情,一心只往不好的方面想,結果·……委屈你了。”
晴鳶將他的話聽得清清楚楚,不由眼眶又是一紅幾乎就滴下淚來。
“爺不必這么說,是妾身有些自以為是、理所當然了。爺自有爺的考量,卻是妾身思慮不周,會惹惱了爺也是自找的。”
她這話說得真心。事實上,回頭想想,她之所以會這么一腔熱血地推動這件事情不過也就是心中的愧疚感作祟。這么多年來的袖手旁觀,看著無數人起起落落,連她自己幾乎都要以為自己是個冷血動物了。可沒想到禎的告白和表態給了她太過強烈的震撼,讓她一時間接受不了,這壓抑了多年的情感就一次性爆發了出來,才會有了這么一次難得的多管閑事之舉。仔細想來,他們之間的爭斗又怎么可能是她幾句話便可輕易消除的?和都是那么強勢的人,又怎會聽了她的話后就乖乖就范?而她又有什么資格、以什么身份去要求他們放棄對皇位的追求?她實在太高看自己了!
所以,這場冷戰還真就是自找的,也是這么多年來所積累的各種負面情感的爆發,才會如此難以釋懷,讓她不知所措。
卻顯然并不這么想,還以為晴鳶說的是氣話,并沒有相信自己,不由得苦笑著說道:“晴鳶……你是知道我的,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從不會因為某些人、某些事而強迫自己去做欺騙人的事情。何況我騙你作甚?你是的我的妻子,我的所作所為你最終都會知曉,若是我騙了你,或可得到一時的平靜,可萬一以后你發現了真相,不是給我們之間埋下了不安的導火索嗎?我又怎會做那種事情!”
晴鳶知道他誤會了,卻又不知該如何說明,只得干脆順著他的話說道:“爺,為何您突然又改變了主意?妾身以為,您還是對八爺存有疑慮的吧?”
果然松了口氣,笑了笑說道:“我對他存疑,他又何嘗不是對我也存疑?否則也不會提出要我保證他們的安全這樣要求了!只是存疑并不代表全然的否定,今兒個十三和十四去找了我,我們商量了一下,倒是覺得不妨一試。”
晴鳶恍然大悟。
難怪會破天荒改了口,原來還有祥和禎的作用在里頭。她便看著他,問道:“爺打算如何一試?”
她可不認為他們會毫無條件地接受的要求。這兩方本就是互不信任之極,能夠好言好語相談已經是難得,絕不可能一夕之間便做到推心置腹。
贊賞地看著她,笑道:“老八提出的要求,我可以答應,只要他肯放棄,我承諾不會傷害他的人的性命。但他也應該知道,他那些人是絕對不能聚在一起的,否則就算他有心退出,卻被有心人這么一攪合,怕是又會掀起風浪來。所以我的條件就是,我放他們生路,他們也必須各散東西。一旦我發現他們擅自聚集在一起,那這個承諾就作廢了!”
晴鳶想了想,倒是并不奇怪他會有這樣的要求。的疑心真的是很強的而且身在他這個位子上,也容不得他有絲毫的錯誤判斷,寧愿謹慎一些,也好過將來后悔莫及。
因此她便點了點頭道:“爺說的是,這個要求很是合理,相信八爺也能夠理解才是。”
笑了笑,有些冷淡地說道:“若他真的有心退出,自然可以理解。可若他不過是虛言搪塞、拖延時間的話,就未必了。”
晴鳶沒有說話。
其實連她自己也不確定,究竟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但她寧愿相信他是真的相信他不會欺騙自己,雖然這么做有些自欺欺人的嫌疑,卻也多少可以安慰一下自己。
她微微一嘆,道:“爺的意思,妾身會轉告八爺,之后····…就是你們兩位爺的事情了,妾身再不會參與。”
心疼地抬起她的下頜,在她的紅唇上輕輕一吻嘆息道:“你呀,就是太重感情了!我們大老爺兒們之間的事情,你本就不該傻傻地摻和進去徒自弄得自己傷心又傷神!今后你還是乖乖待在家里,相夫教子就是我最開心的事情了!”
他特意加重了“相夫教子”這幾個字的語調,晴鳶忍不住“噗嗤”一聲笑起來,嘆道:“是啊,我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或許,是這些年的平穩和順風順水助長了她的驕傲吧?以為自己很厲害了,卻不知她終究不過是滄海一粟。
她的聲音很小,小得幾乎聽不清楚,不由追問道:“什么
她回過神來,嫣然一笑道:“沒什么…···爺,已經中午了,您打算在家里用過午膳回去,還是回去再用午膳?”
擺正了自己的位置,端正了自己的心態,現在她的心情十分舒暢臉上的笑容便也透出了幾分輕松自在。
多久沒見到她這樣的笑容了?有些著迷地看著,感覺上一次看到她這樣的笑容已經是百年前的事,禁不住深深地沉迷下去,俯下頭,深深地吻住她的唇、她的笑容。
“不急,好久沒有好好跟你相處了,讓我先仔細瞧瞧你······”他喃喃地說著,不住地加深著這個吻。
然后,他便一直“看”到床上去了。
良久,晴鳶無奈地躺在床上,看著身邊那個一臉舒暢的男人,很是有些無語。
他不是冷靜自持的雍親王嗎?他不是一向自律律人的四阿哥嗎?怎的這會兒做出這種白日宣淫的事情還如此理所當然的樣子!他今天沒有公務需要處理嗎?
“爺······”她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這位明顯有些忘形了的王爺,“您……下午不用回衙門嗎?
“不去了。”懶散地說道。
其實在衙門里還有如山的事務函待解決,可他現在只想放縱一下自己,任自己沉溺在溫柔鄉中,這也算是對他前些日子禁欲的自虐生活的一種補償吧!或許,也是出于一種補償的心理,他冷落了她那么久,便是多花些時間陪她也是理所當然的啊!
聽了這話,晴鳶徹底無言了。
她絕不相信他沒有事做,所以才會窩在家里。可既然連這個工作狂人都能把曠工說得如此理直氣壯,她還有什么好說的呢?
于是她便不再多想,笑了笑說:“就算不用回衙門,爺還是起來用些午膳吧。說起來,爺也很久沒跟孩子們一同用膳了吧?難得今兒個爺有空,晚上妾身就把孩子們都叫來,大家一起熱鬧熱鬧如何?”
欣然點頭,道:“如此甚好。”
晴鳶于是起身披衣下床,叫了丫鬟們進來伺候。
早在沖進來時,秋玲就很有眼色地讓丫鬟們都退了下去,此時得到召喚了才敢進入。她們身為晴鳶手下的人,看到兩人和好如初,只有高興的,不由個個都面帶笑容,秋玲和漪歡還大膽地揶揄地看著她,直看得她面紅耳赤,幾乎就要翻臉了,這才乖覺地收起了笑容,正正經經地做起事來。
晴鳶自不會因為這種事情就責怪她們,但卻并不代表就不遷怒于,忍不住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直瞪得他莫名其妙-,不知哪里又惹到了她,只能在心中暗嘆:“女人心,海底針!”
不過便是這般的幽怨嗔怪,都好過前幾天的冷冷冰冰、不聞不問。便是晴鳶再惱怒一些,他也甘之如飴!
第二天,晴鳶便又來到了家中。
她事先并沒有告訴琪歆自己要來的消息,所以很是令琪歆手忙腳亂了一陣,急忙親自出門去將她迎了進來,在客廳中坐定,這才有些揣測地看向她,問道:“四嫂,怎么要來也不提前說一聲,我也好有個準備啊!你瞧現在這樣子,弄得我一點兒準備都沒有,真是丟臉死了!”
看著她像個小女孩似的嘟起了嘴,晴鳶不由好笑,看著她道:“以你我的關系還需在乎這么多嗎?”
琪歆看著她的樣子,不由“噗嗤”一笑,道:“也是。跟四嫂之間,卻是無需太多客套。”她上上下下又打量了她一番,笑道,“看四嫂今兒個這樣子,春風得意、人比花嬌,跟四哥之間的慪氣應該結束了吧?”
晴鳶瞥了她一眼,淡淡一笑道:“我家的事情你倒是清楚!”
她也不掩飾,理直氣壯地笑著,說道:“咱們這些家里頭,誰家不知道誰家的事兒啊?四嫂,我想,應該是四哥先低頭的吧?”
晴鳶看著她一臉的促狹,無語地看了看天,無奈地說道:“好了,別在這兒八卦了!我今兒個來是有事要找八爺,他在么?”
琪歆的笑容微微一斂,略微有些自嘲地說道:“在,怎么可能不在?自從那年皇阿瑪削了他的差事,他便一直賦閑在家,最多就是出去吃個酒、騎個馬,其余時間又哪有不在的道理?”似乎發泄了一通,她又看著晴鳶笑道,“我這就派人通知他去,四嫂請先等等。”
晴鳶點了點頭,看她派了一個小太監去找,自個兒則在這客廳里,一邊喝著茶,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跟琪歆聊起天來。
不一會兒,只聽一陣腳步聲傳來,的身影便出現在二人面前
琪歆急忙起身,叫了一聲“爺”,點了點頭,走進來,對晴鳶揖了一揖,說道:“四嫂來了,有失遠迎,還望四嫂莫要怪罪。”
晴鳶站起身,笑道:“冒昧來訪,八爺太客氣了!”
琪歆看了看他們,識趣地說道:“爺,四嫂是專程來找您的,妾身就不多打攪了,先行告退。”
點了點頭,看見琪歆走出了客廳,又揮了揮手,周圍的下人們也都退了出去,很快,客廳里便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像是有些放心,又有幾分酸澀,淡淡一笑道:“看四嫂這樣子,應該是已經與四哥重歸于好了,這便好了!我還擔心,因為我的緣故,要讓你們二人離了心,那我的罪過可不就大了?”
晴鳶無奈地看了看她,對這兩夫妻如此關心自己與的生活頗感有些無語,卻也沒說什么,只笑了笑道:“八爺不必想的太多,便是我跟四爺吵架了,也是我們自己的原因,與八爺無關的。”
眼神復雜地凝視了她半晌,這才澀然一笑,道:“也是,你們夫妻間的事情,確實與旁人無關,倒是我逾越了。對了,四嫂,今天來找我有什么事么?”
他岔開了話題。
晴鳶沉默了一下,便開門見山地說道:“八爺,我今兒個來,是來替四爺傳話的。他答應了您的要求了!”
貌似木有啥用,但阿香還是要叫一下應應景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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