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賣藥材變成送藥材

在這人聲鼎沸的酒樓之中，谷雨怎么的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安錦軒也只是在一邊愣神。兩個人站在柜臺旁邊似乎有些礙事，谷雨站了這么一小會，就已經被伙計的托盤撞了兩回，他們也不好再呆下去，跟許世和告辭。

安錦軒走了十幾米又回頭看看酒樓，似乎想不出主意有些不甘，終究還是搖搖頭。

谷雨也有些無奈，“要是舅舅當初沒有做這個豆腐花的生意就好了，這樣被人家吃習慣了要是一時的沒有了，確實也不好說，再說他那個地方倒是好，要是我能花那么兩文錢吃一碗豆腐花的，我也坐著不想走了，只是我想不到要是不賣了竟然還有人上來罵的，哎，做點生意真難。”

安錦軒道：“這個就是看做法了，你瞧這鎮子多小，要是大地方這些事情當然老板說了算，只是這是鎮子，這個酒樓可以算是獨一份，本來別人就眼紅他賺錢的，要是不做這豆腐花生意了，肯定會有人在背后說，一個鋪子要是要做大，口碑太重要了，特別是這種吃東西的地方，再說這街坊的生意也是不好做的。”

兩人說著去了藥材鋪。

一連走了幾家都沒有見到掌柜的，小伙計懶洋洋的撐在柜臺上，對谷雨他們愛理不理的。

谷雨有些不甘心，安錦軒倒也不是懷疑谷雨，只是這個東西他見谷雨也拿不準，有些打退堂鼓，勸谷雨回家。

谷雨走著走著，看著一個藥鋪，一個閃亮的招牌，上面寫著濟世堂的，似乎挺有派頭，她覺得可以一試。

一進門就感覺這個藥鋪是新開張的，柜臺藥柜等還散發著木頭的氣味，跟那藥材鋪子特有的氣息混在一處，很是干凈清冽，聽見谷雨他們說話的聲音，柜臺上突然的冒出一個腦袋，嚇了谷雨一跳。

原來是一個抓藥的伙計，伸手就問谷雨他們是不是抓藥，谷雨搖搖頭，“勞煩小哥請下掌柜的，我們來賣稀缺的藥材。”

這么一說，那個伙計雖然半信半疑的，倒是還真的挑了簾子去請掌柜的。

片刻之后，一個山羊胡子的半老頭子跟在那小伙計身后出來，“倒是誰說有什么稀缺藥材來著？”

一出來見是這么兩個半大孩子，就不太待見了，神態倨傲，勾勾手指頭，“賣什么？”

谷雨心里有些不舒服，還是忍住了，“我們來賣墨地生的，這個藥你們這大概就沒有。”

那掌柜的伸手一擋，谷雨他們的竹簍子就沒有放到柜臺上，那掌柜的示意伙計，伙計跑出柜臺，這才拿出了兩棵藥，那掌柜的看過，“果然是墨地生。”

谷雨終于松了一口氣，心想盡快的做成這筆買賣，這個掌柜的真是討厭得很。

哪知道還沒有等谷雨開口，那山羊胡子掌柜的就說了，“墨地生你們也賣？可知道這藥有什么功效么？”

谷雨倒是真的不知道這個，一時語塞。安錦軒見此狀就拱拱手，“勞煩掌柜的告知。”

那掌柜的捋捋山羊胡子，輕哼一聲，望都不望他們一眼，“墨地生，夏時尤盛，去熱解暑者也，以水煮之活曬干碾碎，加之甘汁為丸，日服之……”

看著他這個晃頭晃腦咬文嚼字的模樣，谷雨頭都被他那之乎者也什么的弄暈了，倒是安錦軒還算是聽得懂，“那這個藥不正好是現在需要的嗎，用水煮或者加入冰糖熬成膏方，正好派上用場。”

谷雨此時抬頭看看安錦軒，很是崇拜，在谷雨看來，安錦軒就像是破解了密碼一般。

那掌柜的話被打斷，很是不悅，“你們小孩子懂什么，大戶人家誰要墨地生來解暑？再說了，這冰糖也是貴的，那莊子里的那些窮鬼能吃得起嗎？”

這一句窮鬼讓谷雨很是不喜，之前倒是以為他只是喜歡賣弄，哪里知道原來還這么的不像行醫之人，她強忍怒火再問一句，“不是可以用水直接煮嗎，大家就買得起了不是，何苦一定要加冰糖呢？”

掌柜的干脆的道：“哼，直接用水煮，我還有什么賺頭！”

安錦軒拉著谷雨就走，谷雨很是氣不過，臨到門口又站住了，“呸呸呸！狗屁的懸壺濟世，我瞧你就是那等勢利小人，哼，看看你這鋪子很快的就要倒了的，不，你個沒有醫德的，就該詛咒你以后生了那等自己瞧不好的病，到時候躺著等死吧！”

那掌柜的臉色大變，就要出來追，無奈柜臺太高，還要繞出來，等他出門的時候，安錦軒跟谷雨已經跑遠了，他氣得臉色紫紅，對著小伙計撒氣，“真是沒有眼力見的，這樣的小子放進來做什么！”

安錦軒跟谷雨跑進一個巷子，回頭見沒有人追來，撐著膝蓋在那哈哈大笑。

安錦軒喘著粗氣笑道，“你這嘴巴可真是毒的，不過這個掌柜的那么刻薄，到時候真是醫不好，自己等死算了！”

谷雨見安錦軒沒有責怪自己莽撞，也是看開了，“錦軒哥，反正這個可以熬水驅熱的，到時候我們可以自己留著用也行嘛，也不是非要賣給人家。”

安錦軒卻是還在想著剛才的事情，“下回我再跟二叔公多學學，等下次再遇見一次我就揍他一次，再也不用咱們跑，讓他見著咱們就跑，你說好不好？”

谷雨當然知道安錦軒在開玩笑，但是她還是覺得解氣，想著剛才那個濟世堂的掌柜的道貌岸然的模樣，偏偏還叫濟世堂，真是掛羊頭賣狗肉！

等谷雨跟安錦軒喘勻了勁兒，卻見周圍一群人拎著碗啊什么的從他們身邊經過，這陰涼的石板巷子有點窄，經過的那些大嬸大娘們拿著的碗或者壇子，甚至還有一個扛著一個吵架的鍋，谷雨腦海里第一反應就是——施粥？！

安錦軒見谷雨表情怪異，心知她的好奇心又來了，也不多說，拉著谷雨跟著那些人往前走。

谷雨走在這石板路上，望著這路兩側的墻沿已經長了青苔，太陽斜斜的射進來一些，她覺得這里甚是清幽，而那個施粥的念頭一起，她又自己否定了，見這些人有說有笑的哪里像等著施粥的人。

答案很快就揭曉了，走到巷子中間，一個泥壘起來的房子，跟這巷子里的尋常人家差不多，小小的門臉，進去必定是長長的一條，而這門臉上，看著那木門斑駁已經有些年頭了，搭眼一望可以看見里面有黑漆漆的柜臺，要不是這上方懸著一塊苗氏醫館的匾，谷雨根本就不會相信，這就是醫館。

此時醫館前正聚集著那么一群人，正是那群大娘們，用自己帶去的東西裝好鍋里正熬著的湯汁一類，有的當場就喝下有的卻是拎著回家。

谷雨聽著他們的議論，才知道這醫館不時的就以這樣的方式免費的給大家熬一些驅熱的藥，讓大家好過一些，谷雨馬上聯想起剛才那個濟世堂，想想也真是諷刺，那等勢利之人偏偏的把名字起得那么良善，還裝模作樣的騙人錢財，而這在后巷之中的苗氏醫館，倒是像一位淡然超脫的隱士。

剛這么一想谷雨就見到了那位“隱士”，看樣子已經上了點年紀，她沒有辦法判斷，這人一到了那個年紀，不管是六十還是七十，看起來似乎都差不多，穿著尋常的白布褂子粗布褲，千層底布鞋，倒是像莊子里的裝扮多一些，此時他微微笑著看著大家伙，有人拿過藥就在那跟他閑聊，他也跟她們應著，幾句話一轉仍舊的離不開老本行，多是要這戶人家注意家里的老人，天氣太熱不能悶著，要那戶不要讓孩子整日的玩冷水，再叮囑回去告訴那當家的不要圖這藥汁冷了才喝，熱了喝下去就把熱毒逼了出來……

谷雨見他一邊說一邊笑，哪里有半點架子，就像是尋常的鄰居聊天，她跟安錦軒對視一眼，兩人就往醫館里面走。

門口正在分藥的伙計倒是叫住了他們：“哎哎，小哥小姑娘你們怎么的忘記帶碗么？”

谷雨搖搖頭，朝著那位白胡子道：“先生，我們給您送藥來了。”

那老先生見一個背著竹簍子的小子拉著一個大眼睛提溜轉的小姑娘，在那邊站了半天，這會子卻聽那姑娘很是熟練的說著給他送藥，仿佛已經很熟悉這里一般，他立刻就有些歡喜，把他們往里面讓讓，讓他們坐著，屋子里的光線不太好，他就把那竹簍子拎到門口就著陽光打量。

谷雨跟安錦軒安安靜靜坐在那，見那老先生細瞇著眼把那墨地生放陽光下瞧，一會那老先生進來，“小姑娘，你是來賣藥的吧？”

谷雨被他這么一問就怔住了，不知道說什么。

那苗老先生以為她有些不好意思，就道：“這個墨地生倒是好的，這些晾干了的我給你們十五文，等以后再有了的話就送到我這里，不要自己晾干了拿來，這藥有講究呢，這要是直接的曬干了有些個太虧了，以后你們送來的生的，就五文一斤如何？”

安錦軒望著谷雨，谷雨看著門外的那些人，藥已經分光了，有一個來遲的婦人沒有領到藥，卻拿著一個空碗的還進來感謝一通，谷雨心念一動，搖搖頭，“老先生，您這些藥給這么多人喝也不要錢的，我家里雖然沒有什么錢，但是這東西也就是個順手得的，以后我們要是有了就送給您，反正我們拿著也只能當做草，這些錢我們再不收的。”

苗老先生見她這么一說，越發的覺得不可思議，這么一個看樣子不過十歲的姑娘，竟然有這等見地，他不由得多看了谷雨一眼。見谷雨他們的衣裳就知道是莊戶人家，想必日子都不好過的，說什么也不肯。

一個是不肯收錢，一個是硬著要給，正在僵持之中，突然見到了一個微胖的身影晃了進來，谷雨大吃一驚：“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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