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元旦,新的一年來到,說來也怪,這幾日異常的冷,早早便落了雪,大片大片的雪花給校舍高樓鍍了一層銀裝。
北風呼嘯,陰沉沉的天,看不見一絲陽光。
中醫大學堂黃色的警戒線外,密密麻麻的人群,男女老少,一個個在冷風下依舊汗流浹背。
高考的氣氛秦卿沒有感受過,但研究生考試,想必也不會有所遜色。
笑瞇瞇地和滿頭烏發的老大娘哈拉兩句,打發掉六個湊過來問考題難不難的學生家長,上車,直奔家里。
都說今年的考題很難,可對她來說,確實不算太難,今天最后一科專業課中醫綜合,提前半個小時把題目答完,還認認真真地檢查了一遍,往常秦卿都會老老實實待到結束。
可是今天,秦卿卻有些坐立不安,到底還是忍不住提前交卷了——今天她約了沈醉一塊兒去民政局。
看見自家的大門。秦卿整了整衣裳,藍條紋的羊毛衫,白色的那個現在還在干洗店,把車開進車庫,一抬頭就看見蘇零正在水庫上滑冰,一張巴掌大的小臉,紅撲撲的,雙目有神,精神甚好,登時就樂了。
蘇零這家伙以前最大的喜好是睡覺,最多被拉著看看電視劇,最近更是連練劍習武的時間都越來越少,整個變成一宅男,雖然說希望他安生些,可是總不運動,身體哪能好,還是活潑些更可愛。
“沈醉呢?”
蘇零一揚眉,在水庫上劃了一個三周跳的小花樣兒,才抹了一把汗珠,道:“還沒回來。”
秦卿觀望了幾眼,也不以為意,沒回來,那就等一等吧。
推開房門進屋,剛把門關好,忽然感到背后風聲,她猛地一扭身,伸手一拍,力道卻在下一瞬轉柔,變拍為托——
一條長足有二十米的金花蟒被她抱了一個滿懷。
掐著蟒蛇的脖子,任由這條聰明的大家伙在耳邊吐著蛇信,秦卿頓時一頭黑線。
這條蟒蛇有小腿粗細,身上的云紋非常美麗,雙目有神采,看起來相當的機靈。
秦卿哭笑不得,隔著門大吼一聲:“蘇零,把你家蟒蛇趕緊弄走。”
家里忽然出現這種東西,只能是蘇零的,沈醉最討厭這些東西。可蘇零愛蛇,尤其喜歡毒蛇,秦卿嘆了口氣,幸虧沒有一進屋便看見地板上爬滿毒蛇……蟒蛇這種東西好歹無毒,還很聰明,他喜歡養就養吧。
外面天冷,虎子沒去它的狗窩,而是趴在陽臺上,正百無聊賴地撥打著和窗簾上的流蘇,此時一見主人,一路小跑跑到眼前,替秦卿叼來一雙棉拖鞋。
秦卿欣慰地拍拍它的腦袋以示鼓勵,把拖鞋換好,四處看了看,沒見到自家的貓,便皺眉喊了一句——“小黑”
“喵喵,喵喵,喵——”
聽見主人的呼喚,貓叫聲立起。
小黑趴在衣架上探頭探腦,晃晃悠悠,兩只前爪牢牢抱著有些尖銳的衣架頂部,嚇得背脊上的毛發豎直,叫聲尖利。
秦卿翻了個白眼兒,伸手去抱它,結果這小東西看著主人懷里的黃金蟒,戰戰兢兢,又想跳進主人的懷抱,又是不敢,摟著衣架探頭探腦,就是不往下走。
秦卿看了看時間,已經四點了,不知道民政局什么時候下班,根本沒空兒和它耗,直接將衣架放倒,擱沙發上,把委屈的小黑揪下來。
小黑和蟒蛇扔一塊兒,小黑嚇得炸毛四處飛竄,秦卿不理它,反正有虎子看著,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兒。
秦卿圍著穿衣鏡轉了一圈,選了個桃紅色的大衣,很鮮亮的眼色,配上雪白的小帽子,平生第一次翻出老媽買的化妝品,為自己,不是為了任務而描眉畫眼。壓箱底的細長的鑲鉆高跟鞋找出來穿好……
鏡子里的姑娘雙頰粉紅,處處洋溢著青春的活力,秦卿想起三天前元旦時和沈醉他正式會面,不禁撲哧一聲,笑了。
三天前,她受邀和王露一起參加‘羽林’的元旦晚會,其實就是劉峰和周玉為了那幫小子能和親屬們見見面舉辦的。
王露到前臺去表演很俗氣很俗氣的古箏名曲——十面埋伏,事實上除了‘十面埋伏’,王露是什么曲子都不會的。
秦卿被脅迫舞劍來相配,王露姑娘發話,她哪里敢不盡心?
當時會場上古箏聲聲,殺氣沸騰,整個大隊的羽林戰士們似乎被提前叮嚀過,一個個把軍禮服穿的整整齊齊,腰板筆直,怎么看怎么有軍人的氣勢派頭。坐在首行嘉賓席的一些被邀請來的軍屬都被肅穆的氣氛唬得一愣一愣的,掌聲不停,卻是相當整齊,沒有一個人敢起哄喧鬧。
實際上羽林穿軍裝的時候少,軍禮服更是壓在箱底,輕易不動,平日里弄個晚會更是喝倒彩的一大堆,誰有心就上去表演節目,鬧場的著實不少……
秦卿覺得一陣好笑,這幫毛孩子也就這會兒老實一點兒,也動了玩心,故意炫耀,畫了一個十分顯眼的舞臺彩妝,她平時只要不必要,從不化妝,這么一畫,能認出來的人還真不多。一路提著容大媽提供的三尺青鋒,從后臺拽著飄飛的紅綢布直飛到舞臺上,還在半空圍著首行觀眾座位繞了三圈——
長劍舞得密不透風,怎么好看怎么來,端的是驚艷四方。
尤其是那劍影就在觀眾們眼前晃來晃去,第一排的觀眾們,皮膚上都能感覺到冰涼的劍尖帶起的戰栗。
不得不說,雖然有些人被嚇得一后背的冷汗,可軍人嘛,總是會對各種各樣刺激的事情感興趣,一個個追問上面舞劍的小姑娘是哪個文工團的,還有人想給自己的兒子,孫子,侄子,外甥做媒……
盧良云就坐第一排,還是最中央的好位置,她受到的關照最多,秦卿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老用明晃晃的劍光閃她的眼睛……
結果,盧良云大驚之下興趣劇增,秦卿一下臺,故意坐在盧良云右邊空出來的位置上。
盧良云也沒認出來,畢竟就見過幾次面,她又不待見秦卿,顧忌連正臉兒都沒仔細看過。這會兒,盧良云就拉著她的手噓寒問暖,又是遞茶水又是幫著拿瓜果花生零食,把自己對這小姑娘的歡喜勁兒表現個十足。
據王露目測,盧良云那熱情的樣子,簡直恨不得想把秦卿當閨女拐回家。
等秦卿羞羞答答地一自我介紹,盧良云回過味兒,臉黑了半天,可到底擺不出一開始想擺的婆婆范兒,只能捏著鼻子認了兒媳婦……
秦卿從回憶中回神,看看鏡子里畫了十幾分鐘畫的妝容,整理了一下衣服,覺得各處妥當,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了,就給沈醉打了個電話。
結果——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后再撥……
過了幾分鐘再打,關機了。
秦卿一皺眉,把手機一扔,得,看來她想結婚還真不大容易。沈醉別是又去出任務了吧。咬咬牙,圍上條圍巾,抓起車鑰匙出門開車。
蘇零一看她要出門,目光閃了閃,也抓了車鑰匙,開著他的路虎帶著四個保鏢追上,秦卿從后視鏡看見,也不以為意,她和沈醉結婚,蘇零肯定想跟著來看一看的。
一路風馳電掣趕到羽林總部。
隊里沒幾個人,都有活兒,就劉大川從海市過來開會,順便看家,正在辦公室坐著,接到門衛的電話,一聽是秦卿,心里頓時就敞亮了,連忙到門口兒來見她。
劉大川敲開她的車窗,不等她開口,便未語先笑:“放心,放心,沈醉的人生大事,可不敢讓他耽誤了。他帶著劉春去買禮服,你們不是得照相嗎?結婚證上的照片總不能太不像話……我看沈醉家里的幾身禮服都舊了,就趕他去買兩身,肯定很快回來……”
秦卿松了口氣,皺眉道:“他電話不通。”
劉大川一愣,剛想說什么,他手機響了,接了這個電話,他的臉一下子苦下來,看了秦卿半天,才支支吾吾地道:“百貨大樓有個男人抓著他女朋友一起跳樓,好像還動了噴子,正好讓沈醉給碰見……”
百貨大樓在市中心,樓頂一片空曠,連個遮擋物都沒有,周圍的建筑物沒有一個比它更高,狙擊手找不到狙擊位置。
刑警隊的警察發愁,談判專家上去三分鐘,讓散彈槍打了一身搶眼兒,要不是穿著防彈服,小命就交代了,剩下的幾個談判專家愣是不敢再上。
“你別過來,誰敢過來,誰敢過來我就……”
那邊兒幾個刑警急得大冬天穿單衣也滿頭大汗,打電話呼叫119,下面的氣囊早吹起來……
綁架犯精神激動,死死勒著他女朋友的脖子,那女孩兒被勒得連哭都哭不出來,眼看著就要翻白眼兒了。
急得刑警隊的趙隊長
沈醉放下手里的狙擊槍,把外套一脫,先上了三十九樓,然后從窗戶里攀到樓頂,輕巧地走到那綁架犯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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