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到協會,烏迪爾和索西似乎外出了,不在協會之內。
清溪城的靈魂深思者協會很大,仆人雖然不少,但他們不敢隨便說話,所以整幢大樓顯得十分安靜。兩個認得陳賢頌和白敏的人帶他們去了昨晚住著的房子,關上門后,陳賢頌坐在床沿上,思考著如何把那個東西重新弄回給小敏。
“我記得蓋倫大師寫的《自然人男性必要的自我修養和世界觀》一書中說過類似的事情。”陳賢頌慢慢回憶著,雖然他很喜愛這本書,但除去‘休眠’那一萬年的時間,從‘直觀時間’上來說,他也有近三年沒有翻過這本書了,記憶有些模糊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陳賢頌使勁敲著腦袋,好一會之后,他突然笑了起來:“我記起來了,蓋倫在書中說‘如果你想從某人那里得到一樣東西,去找他的敵人吧,他的敵人很樂意會為你思考,以及解決這個難題。’”
西格伊爾的敵人……她家是酒鋪,敵人自然就是同行了。想到這里,陳賢頌有了主意,他站起來,說道:“小敏,我們走,再去釀酒一條街,我們去問些情報。”
兩人下了樓,先是在西格伊爾家待了一段時間,接著回來又在房中待了一段時間,此時已經是中午,幾個協會的仆人上來詢問兩人是否要進餐,陳賢頌本來想拒絕,但一想接下來去釀酒街也不知道需要多久,便點頭答應了。
草草吃過午餐之后,陳賢頌帶著白敏再次踏足釀酒街,兩人悠哉悠哉逛了大約一小時之后,陳賢頌走進一家店鋪里,裝作買酒的模樣四下瞄來瞄去。酒店老板迎上來和氣笑道:“這位……靈魂深思者閣下?”認清了陳賢頌的裝束,酒店老有些吃驚:“貴客臨門,難得一見,你有什么需要,盡管拿走。”
在老板的說話的時候,他看到了白敏,先是驚艷,然后很是惶恐地低下頭,移開視線,生怕多看一眼就會惹出什么禍事出來。
“盡管拿走,難道不用付錢?”
聽到這話,陳賢頌有些好笑。這酒店老板和西梅一樣,也是個中年人,金發碧眼,但比起西梅,他顯得更加老態,更加疲倦一些,臉上的皺紋已經很明顯。先前陳賢頌和白敏在街上到處亂逛,并不是白費功夫,他只是在觀察,那一家酒店的店面更大,裝飾更好。
門面雖然不能完全表現出一家店鋪的實力,但至少可以說明一二。這間酒鋪門口掛了個牌子,上面寫著‘佛爾朗果酒’,店面規模和裝飾都比西格伊爾家差,但比起其它酒鋪來,應該好上許多。
“不用不用。”酒鋪老板和氣地笑著:“閣下如果覺得我家的酒好,替我在你的朋友間多多宣傳一下,小人就感激不盡了。”
“有沒有樣酒讓我先嘗嘗味道?”
“當然有,請稍等。”酒店老板讓伙計拿上了近十壇果酒擺在桌面上,然后親自為陳賢頌撬開酒壇的木塞。這可是件苦力活,等他把十幾壇酒都撬開了,人也累得滿頭大汗。
陳賢頌不懂酒,他裝模作樣在每個酒壇前都嗅了嗅,然后說道:“似乎都不怎么樣啊。”
酒店老板的笑容有些苦澀:“閣下,這已經是小店中最好的幾壇酒了。”
“你這里有沒有震旦王國的米酒?”陳賢頌又問。
酒鋪老板又讓伙計拿出幾壇米酒,對于陳賢頌這種挑三撿四的行為,他臉上沒有一絲不耐煩的情緒,依然還是一團和氣地笑著。
這次陳賢頌都懶得裝模作樣去‘嗅’酒壇的味道了,他直接說道:“我聽說,震旦一和種米酒叫做‘河洛大曲’,其色清于水,其味香醇,不知道你這里能不能弄到。”
“河洛大曲?”酒鋪老板愣了一下,覺得這名字有些熟悉,回憶了一會之后,他無奈地苦笑起來:“閣下,別戲耍小人了,河洛大曲,那可是震旦王國的貢酒,據說產量極低,一杯能賣上天價,我這個小小的酒鋪,怎么可能會有那種貴重的玩意。”
“其實河洛大曲的配制也不是很難啊。”陳賢頌一邊看著米酒壇子,一邊裝作無意中失言:“無非就是蒸餾……”說到這里,他突然回到盯著酒店老板,后者果然如他預料的那樣,雙眼冒著精光,似首對陳賢頌剛才說的話極感興趣。
看到他這幅樣子,陳賢頌心中暗樂,就怕你不咬鉤。
“看來閣下到小店這里,是另有要事。”酒店老板雙眼中有著莫名的狂喜:“不知道是否能到樓上一談。”
陳賢頌點點頭。
酒店老板深深地吸了口氣,低聲喝道:“伙計,關門,今天本店不營業了。”
二樓的廳室中,這里看來算是老板的書房。因為里面有間書架,只是這書架上,只擺著兩本書,而且還是殘破不堪的那種。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在這種黑暗文明時代,書籍代表著知識,只掌握在少部分貴族的手里。身為一個平民,老板弄來兩本破書充充門面,也算是難能可貴了。
酒鋪老板親自端上家中最好的花茶前來,然后他坐著陳賢頌的前邊,捧著茶杯輕輕喝了口。雖然他竭力表現得很平靜,但他微微抖動的眉毛,還有時不時輕輕擺動的雙腿,都出賣了他此刻真正的心情。
陳賢頌喝了口花茶,然后說道:“河洛大曲其實……”
這時候,對面傳來杯子破碎的聲音,在聽到陳賢頌說話的一剎那,酒鋪老板全身都驚動了一下,杯子從他的手里掉下來,摔落在地面上,碎了七七八八。而他自己本人更是滿臉通紅,心中悔恨到無以復加。
在商場中滾爬了十幾年的酒店老板,深知道印象對一個人的重要性。他怕自己這種不‘鎮定’的表現,會讓對方失望,認為自己沒有‘能力’,可以會影響到接下來的‘合作’。
“人老了,不中用了,連個杯子都抓不穩。”酒鋪老板慢慢地吸著氣,努力地將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
事實上,陳賢頌根本沒有想這么多,他等酒鋪老板收拾好地上的碎杯碴子,然后才慢慢地說道:“老板,請問貴姓?”
“不是貴族的人,那里敢有‘姓’。”酒鋪老板低下頭,謙卑地說道:“閣下叫我佛爾郎就可以了。”
“原來你的店名是自己的名字啊。”陳賢頌笑了笑。
“我是粗人一個,那里懂起什么名字。”幾句話間,佛爾朗心情平伏了許多:“剛才閣下提到,河洛大曲的配方……不知道小人需要什么樣的代價才能得知。”
陳賢頌斟酌了一會,才慢慢解釋道:“其實,我也沒有見過河洛大曲是什么樣的。不過我……我的管家懂得十二種蒸餾酒的配方。根據傳聞對河洛大曲的形容,它其實是一種蒸餾白酒,這點我可以肯定。”
聽到不是傳聞中的河洛大曲,酒鋪老板有些失望。
陳賢頌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你也別小看我這十二種味道的蒸餾白酒,如果我告訴你,他們是二十二……嗯,是上古魔法世紀流傳下來的釀酒工藝,你有什么想法?”
叭……酒鋪老板新換的茶杯又掉在了地上,他愣愣地看著陳賢頌,雙眼呆滯,隨后卟一聲就跪倒在后者面前,地上的碎瓷片扎進他的膝蓋里,也沒有任何感覺,反而還激動地磕頭:“閣下,求你教我,不需要十二種,我不貪心,我只要一種就可以了,我愿意用任何代價來換取它的配方,閣下,求你成全我,求你了……”腦袋撞在堅硬地面上的咚咚聲,一聲接一聲。
酒鋪老板雙眼赤紅,上古魔法世紀流傳下來的釀酒工藝啊,只要會一種味道,他就能橫掃整個凱特王城的酒業,成為御酒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陳賢頌使勁將對方拉了起來,他嘆道:“我來這里,就是為了與你合作,不過,我也有一個條件。”
“閣下請說,我一定為你做到。”酒鋪老板使勁拍著胸擔保,此刻他激動萬分,根本不像是一個在商場里滾摸了幾十年的老油條,更像是一個熱血沖動的青年。這其實也不怪他,在黑暗時代,知識屬于被壟斷的高價商品,新的釀酒方法,而且還是上古魔法世紀的知識,那價值,絕對沒辦法用金錢來衡量。若是其它人,就算是普通貴族來告訴佛爾郎這事,他絕對不信,甚至可能還會嘲笑對方。但眼前的青年,是一名靈魂深思者,是太陽神的地上代行人,他愿意信。
“我需要你在一年內,將西格伊爾的酒鋪打壓下來。”陳賢頌瞇著眼睛看著他:“如果有了蒸餾酒的配方,你能做得到嗎?”
“閣下也和她有仇?放心,我定要她生不如死。”聽到陳賢頌要對付西格伊爾,佛爾朗的眼中喜悅之情更甚。同行是冤家,十年前他的酒鋪也算是清溪第一,后來出了西格伊爾那妮子,慢慢被壓成了現在的模樣,他甭提有多恨那個小娘們了。
“不需要做其它的事情,只要把她的店鋪打壓下來就行了。”陳賢頌見現在的佛爾朗給人一種嗜血的感覺,正色說道:“你發展需要資金,我就不讓你出配方購買費了,改成合作的方式,你覺得我們如何分成比較好。”
“五五?”佛爾郎吐口而出,隨后又暗罵自己貪心,如果惹惱了對方,換個合作人,自己上哪里哭去。他見陳賢頌沉吟著,心中頓時七上八下,琢磨著干脆三七算了。
就在他咬牙準備‘大出血’的時候,陳賢頌卻說話了:“吧,你六我四。畢竟我以后只要坐著收錢就行了,你要經營,要生產,比較辛苦,就多拿些吧。”
佛爾朗頓時大喜,連夸陳賢頌善心,是大好人。
而陳賢頌沒有將他的奉承話放在心中,現在他清楚這個時代的商人,一切以利益為主。二十二世紀新人類商人所奉行的‘承諾,準則,信仰’,很難在這些后人類身上找到,西格伊爾和她的父親,就是典型的例子。
“我先告訴你兩種口味的蒸餾白酒,杜康和三花酒。接下來,就看你的了。別讓我失望!”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