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二老也忙碌一夜了,先下去休息吧!”嘉禧帝面色疲憊,卻又溫言對倆位御醫說道。
“請陛下也保重龍體,老臣等告退了!”倆位御醫行了禮后,悄然無聲的退了下去。
等倆位老御醫恭謹退下之后,嘉禧帝又一人獨自在鳳儀殿內坐了半晌,濃密的劍眉緊皺,手指輕叩桌面,似在思量著什么。
良久,嘉禧帝才起身,對立在身側的喜公公問道:“小喜子,皇后娘娘她,現今何在?“
“稟皇上,太后娘娘在錦繡宮內探望貴妃娘娘,走之前曾經下過旨,讓皇后娘娘今晚在錦繡宮內陪伴貴妃娘娘,所以,皇后娘娘她現今還在錦繡宮內!”
喜公公回答完之后,悄悄抬眼望了嘉禧帝一眼,又輕聲說道:“可是,太后娘娘她,卻并未回玉鸞宮內休息!”
“哦,都這么晚了,太后娘娘她,不回玉鸞宮內,卻是又去了何處?”嘉禧帝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光,沉聲問道。
“稟皇上…”喜公公把頭附到嘉禧帝的耳邊,輕聲稟報了云天罡守在昭陽宮外等候之事,而太后又到昭陽殿去接見了他。
嘉禧帝聽完之后,臉上又出現一種高深莫測的表情,半晌,才起身往錦繡宮內殿的寢宮中走去。
嘉禧帝在來到鄭湘玉臨時居住的寢宮的門外時,便聽到里邊傳來鄭湘玉一陣陣撕心裂肺、傷痛欲絕的哀慟聲,在門外嘆了一口氣后,嘉禧帝還是掀簾而入,只見寢宮內燭火明亮,鄭湘玉身體側躺在雕花龍床之上,一頭烏發披散,平常打扮精致的秀臉此刻蒼白如紙,正低著頭,嗚咽抽泣著。
而皇后云紫薇一身明黃色的鳳袍上卻微有褶皺,身體靠坐在床側,鳳冠下的秀臉上露出一絲疲憊的神色,卻仍是語氣溫柔的在輕輕安慰著痛苦抽泣的鄭湘玉。
在嘉禧帝掀簾而入后,侍立在倆旁的宮女全都襝衽行禮,云紫薇輕輕抬頭,便對上了嘉禧帝黑亮深邃的眼眸,他眼眸中透露出的異樣光芒,令得云紫薇心頭一顫,正要站起身來見禮,卻聽到床側上側躺著的鄭湘玉發出一聲聲悲切的哀叫聲:“皇上…,皇上…,臣妾…,臣妾…”
“湘玉,你快好好躺下!”在嘉禧帝威嚴低沉的聲音震懾下,原本已坐起身來的鄭湘玉馬上又乖乖的躺下了。
“臣妾參見皇上!”云紫薇站起身,優雅的見過禮后,輕聲說道。
“今晚倒是辛苦皇后了!”嘉禧帝用一種探索的目光上下打量著云紫薇,見她粉頸低垂,雪頸上露出的肌膚柔膩如玉,心中一動,低聲說道。
“為皇上分擾,乃是臣妾的份內之事!”云紫薇在他深沉的目光盯視下,低下了頭,輕聲答道。
嘉禧帝默默的打量了云紫薇幾眼后,又轉頭看了看在床上側躺著,仍舊嗚咽不已的鄭湘玉,見她面色蒼白,眼睛哭得紅腫,一頭烏發凌亂,秀麗的臉上,掛著絲絲淚痕,倒頗有一些凄婉動人的風姿。
而鄭湘玉看他的眼光終于落到了自己的身上,神情顯得更是凄婉動人,抽噎著哭訴道:“皇上…,咱們的…孩子,都有五個月大了,還是個男孩,就這樣一下子沒了,這一定是有心人要成心加害臣妾和皇子,皇上…,你一定…一定要為臣妾…作主啊!”
嘉禧帝的眼中也露出一絲悲痛,伸手握住了鄭湘玉伸出的右手,柔聲勸慰她道:“愛妃,你就放心好了,朕已經下旨,命刑部和大理寺一定要嚴查此案,等查出幕后真兇后,朕必誅其九族,為咱們的孩子討回個公道,現今,你就在錦繡宮內安心休養吧,等身體養好了,再為朕多生幾個就是!”
“皇上…”鄭湘玉得嘉禧帝這幾句溫言勸慰之后,心中激動,握住嘉禧帝的手,淚如泉涌。
嘉禧帝任她握著,云紫薇站在一旁,看她倆人的恩愛景像,心中有點不是滋味,正想悄然退下,卻只聽鄭湘玉忽又恨恨說道:“皇上,臣妾今晚,就只是服用了一塊海棠郡主所敬獻的月餅,別的東西一概都未曾食用過,這下毒之人……”
“湘玉,無憑無據,不可胡說!”誰知嘉禧帝卻沉下了臉,輕聲斥責道。
鄭湘玉的面色一變,想起嘉禧帝在平日里對云海棠所表現出的喜愛和寵溺,心頭酸楚,不敢多言,只得又低下頭,輕聲抽泣起來。
嘉禧帝卻斜眼,暗中冷眼觀察了一下云紫薇,見她明黃色窈窕的身影,原本想悄然的往外退去,但在聽到鄭湘玉提起,她乃是服食了云海棠所敬獻的月餅,才引起的墮胎之事后,她又悄然的站住,面上微微變色,而在聽到嘉禧帝低聲斥責鄭湘玉的話時,她臉上才出現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
悄悄嘆了口氣后,云紫薇又想偷偷往外溜,嘉禧帝看在眼中,心中驀然升起了一股無名之火,卻語氣溫和的對鄭湘玉說道:“湘玉,你才剛落胎,今晚就好好在錦繡宮內休息,朕明日再來看你吧!”
嘉禧帝一邊說著,一邊試圖掙開鄭湘玉緊握著他的那只手。
“皇上…,臣妾…,臣妾的心里很難過,皇上就多陪湘玉一會吧?”鄭湘玉見他緊盯著云紫薇纖弱的身影悄然退了出去,臉上露出想要出去追的神情,心中更是傷心失落,更是抓緊了嘉禧帝的手,凄婉傷痛的哀求道。
嘉禧帝見她傷痛失落的表情,嘆了口氣后,又低聲勸慰她道:“湘玉,事到如今,你就別再胡思亂想了,好好養好身子要緊,朕明日再來看你!”
說完之后,使力掙脫鄭湘玉的手,也不再看床上鄭湘玉幽怨傷痛的眼神,嘉禧帝站起身來,便追出了鄭湘玉的寢宮。
卻說云紫薇出了鄭湘玉在錦繡宮的臨時寢宮后,頗有些躊躇不前,想起太后云天瑤在看到鄭湘玉落胎之事,已成定局之后,深深了望了她一眼之后,意味深長的說道:“皇后,鄭貴妃落胎之后,心情煩悶憂傷,你作為后宮之主,今晚就留在錦繡宮內,好生的勸慰勸慰她吧!”
云紫薇心情煩悶,她作為太后娘娘云天瑤的親侄女,她完全了解姑母的脾性,也知道她想讓自己留在錦繡宮中的用意,可是…,唉…。
“擺駕昭陽宮!”云紫薇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后,還是命令身后跟著的徐嬤嬤和眾多的隨侍宮女,便想往自己所居的昭陽宮走去。
“可是,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她…”徐嬤嬤在云紫薇身后左右為難,欲言又止。
“徐嬤嬤,我知道她的用意,可是紫薇…做不到!”云紫薇幽幽嘆息了一聲后,一臉的凄楚與無奈,又輕聲對徐嬤嬤說道:“徐嬤嬤,走吧!”
“皇后娘娘…”徐嬤嬤也是幽幽嘆息了一聲,見云紫薇已經率先走在前面,無奈也只得跟了上去。
“站住!”一聲威嚴低沉的男子聲音驀然從身后響起,云紫薇心中一顫,定住了身形。
只聽得后邊徐嬤嬤帶著眾宮女唰得往兩排一讓,口中說道:“奴婢們給皇上請安!”
“全都退下!”在威嚴低沉的輕斥聲中,徐嬤嬤忙帶著眾多的宮女悄悄地的退了下去。
“是誰讓你離開錦繡宮的?”身后傳來冷冷的責問聲,聽得云紫薇心中一顫。
“臣妾給皇上請安!”木然的轉過了身,云紫薇低下頭,機械的便想給身后的那人請安。
卻驀然一股夾雜著淡淡龍涎香氣味的陽剛氣息撲面而來,驀然間下鄂一痛,細膩*的下巴被一只帶著寒意的手掌粗暴的捏住后,被強迫著抬起頭來,眼前對上的是一雙黑亮陰郁的幽寒深眸,黑亮的瞳孔中隱隱燃燒著一簇壓抑的火苗,
“竟然敢違抗太后娘娘的諭旨,擅自離開錦繡宮,云紫薇,朕的皇后,你這膽子現在可真的是越來越大了啊!”冷冷的嘲諷聲中,倆人對視一陣,云紫薇見他眸中的火苗似乎愈加燃燒得旺了起來。
云紫薇心中一顫,水眸閃避著,想逃避他眼中那駭人的光芒,卻聽得他帶著醋意的嘲諷語調又在耳旁響起:“難道,是因為…他…回來了?”
云紫薇心中一抖,身體不由自主的顫動了一下,只覺捏住她下鄂的那只手加緊了力道,一陣緊窒的疼痛從下巴下傳來,云紫薇只覺下巴似欲脫臼,眼眸中水氣氤氳,卻是勇敢的抬了起來,對上嘉禧帝黑亮陰毉的眼眸,也輕聲嘲諷道:“臣妾并未離過過錦繡宮啊,也根本未曾違抗過太后娘娘的諭旨,臣妾并不知道皇上對臣妾的指控,究竟意指何為?”
聽到她的這番辯解之詞,嘉禧帝臉上的陰霾之色緩緩飄散,瞟眼四周,原來她果真還未邁出錦繡宮的大殿,那也就不能算違抗了太后娘娘的諭旨了。
緩緩松開了捏住她下顎的手指,嘉禧帝見到她柔美的下巴上出現了兩個紅色清晰的手指印,不由有些愧疚,伸手想撫摸她被捏疼的秀臉,卻被云紫薇驀地轉過了臉,嘉禧帝摸了個空后,手停留在空中半晌,臉色逐漸變得鐵青,眸中又顯現出壓抑不住的怒火光芒,忽一把拉過云紫薇纖細的手臂,拖著她便往錦繡宮內的另一間寢宮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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