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輕輕撩撥著卷曲的頭發，輕描淡寫地一笑，“很久不見了，楚。”“

“你”顧文娟一直記得這個妖嬈的，只是她不曾想到的是，這個竟然是忉利天的人。

“前幾天去婚禮現場大鬧還不夠，現在又跑到‘夜’來撒野。”零抱著肩膀冷哼了一聲，繼續道，“雖然，‘夜’打開門做生意，保證的就是客人的利益，但是，每一個人投靠‘夜’，尋求‘夜’保護的人，若是各個都遭受這樣的，‘夜’在江湖上的聲譽何在？何況，楚來此也不過是為了尋個樂子，恐怕大家都沒有想到，楚竟是個虐待狂，而且還涉嫌猥褻，不不不，這種情形，應該以來論了不少字”

顧文娟一窒，心中不由著惱，言語也尖刻了起來，“就算我玩得過火點，可我不記得你何時成了正義的衛道士化身，別忘了，你還不如沈嫣然呢她還算得上是個情婦，你呢不過就是個千人騎萬人睡的ji女。”

零若其事地輕拂額頭的碎發，淺笑著，“瞧我這記性，竟然忘記恭喜楚了，聽說令愛已經和駱氏傳媒簽約，現在正和一幫在十七層玩呢。來人，開一瓶82年的拉菲，算是我送他們的禮物。”

“你說憐幽也在這里”顧文娟大驚失色，憐幽新簽的合約上有明確的規定，在她大學畢業前，不許流連夜店，不許做出破壞玉女形象的事情。如今，這么多人聽到，若是傳到駱奕臣的耳中，只怕……

她想都不敢想了，連忙回房間換好衣服，然后在Kent的臉上親了一口，急匆匆地按下電梯就要去找女兒。

零卻伸出手，攔住電梯即將闔上的門，“楚酒后失態，不打算賠償么？又或者，我們該去法庭上好好理論一下？”

“你這是要挾”

“楚可以不接受。”

“……”顧文娟咬著牙，從包里掏出支票簿又填了一張，然后遞給零，“我不希望再看到他，這點要求總不過分吧。”

“當然不過分。”零看了眼支票上的數額，微微一笑，“楚需不需要我和門待一聲，下次憐幽若是再到‘夜’來玩，我們直接通知您將她領回家去。”

“不必”顧文娟義正言辭地拒絕道，“我們家憐幽可是好孩子，才不會來你們這種龍蛇混雜的地方玩。”

“哦？”零輕笑著，后退一步，任由電梯門闔上。

她低頭凝視著阿海那雙失焦中仍帶著倔強憤怒的年輕眼睛，淡淡道，“你可以繼續撕了這張支票，也可以用它償還你們的債務，然后離開‘夜’開始全新的生活。”

阿洋突然撲到阿海的身上，“我們要見那位”

“那位？”零心里微微一驚，半晌之后，輕笑道，“你為何認為我會滿足你的請求？要，那位不是隨意就能見到的。”

“哥”阿洋低下頭看著阿海，趴在他身上嗚嗚地哭泣著，“我哥被那個老糟蹋成這幅模樣，就算錢可以治療他身上的傷，那么他心里的傷呢？要不是父母欠下的債，我哥本來應該是大學的高材生，現在……完了，全完了……”

顧幻璃靜靜地看著墻上的監視器，心里有塊地方突然痛了起來。雖然這場戲是她安排的，但是原本代替Kent的應該是另外一名MB，而不是這個有著清澈眼眸的男孩子。

阿海不是回家，又是回到床上的。腦海中，有些溫柔和殘酷的前塵往事一一閃過，浮光掠影，卻浮浮沉沉地，抓不住也拋不開。

天亮了，又黑了，然后再次變亮。

阿海一直躺在床上，茫然地望著頭頂的天花板。直到天色漸漸黑了，他然打了個冷戰。掙扎著跳下床，他打開了所有的頂燈、壁燈，一，房間中夸張地燈火通明，心中忽然的驚悸隨著那明亮到幾近刺眼的光明逐漸消散了。

阿洋已經多久沒有過了？

阿海用冷水潑在臉上，手不停地顫抖著，他看著鏡中的，苦笑。不就是和發生關系么，他現在這副樣子又算？其實，他才是占便宜的那個人，何況，那個還給了他一大筆補償金。

就像零所說的那樣，將所有的錢還清，然后帶著阿洋搬到另外的城市，開始全新的生活。

想到這里，他的心漸漸平靜下來。洗過澡后，換了身干凈的衣服回到房間。打給阿洋，聽筒那邊傳來的是“您撥打的用戶已停機”的聲音。打開抽屜，不但阿洋的身份證沒了，連戶口簿上屬于阿洋的那一頁也消失了。打到琉璃閣，得到的回復是阿洋已經將工作辭了。他也問過和阿洋關系比較好的幾個MB，最后，才從某個人口中得知，阿洋跟一個香港男人走了。

阿海的手頹然地放下聽筒，心臟如針扎一般劇烈的疼痛著。連著多日緊繃的神經本就讓他的腦子有些發沉，然而，冰冷的現實讓他的眼眸染上淡淡的灰色。只是，就算坐在顧幻璃對面，他的脊梁依舊挺得筆直。

“你應該，琉璃閣是不可能讓你的。”顧幻璃轉著腕上的手鐲，輕聲道，“而文若洋私自離開，這筆違約金恐怕也要算到你的頭上。”

“我會如數償還。”阿海低聲回道，好幾天僅靠水支撐的身體適時地對主人的虐待做著聲的抗議。悠長而鈍重的頭痛撕扯了他一天，現在居然也變本加厲起來，和眩暈氣虛一起，嘲笑著他的力。

“那么，多一頓飯錢，我想你應該不會介意。”顧幻璃朝卡西迪奧點點頭，示意可以上菜，畢竟，對面這個男孩饑腸轆轆的聲音當真是讓人又憐又好笑。

阿海困惑地看著她，“……”

“南星。”顧幻璃仰起頭看了眼南星，淡淡道，“如果把他扔到訓練營，你覺得，活著的機會有幾成？”

“不到一成。”

“你對他的評價很高。”雖然阿海在明亮的水晶吊燈的照耀下，臉上似乎有些灰暗，但是，在顧幻璃眼中，他依然是那個像天使一樣，恍若不屬于這個惱人的凡塵的少年。“可是，他有弱點，而且是足以在某種時刻制他于死地的弱點。”

“抹殺。”

抹殺？

何止是顧幻璃心頭一震，正在用餐的阿海手中的筷子也停滯在半空中，“，您可以吩咐我做任何事，我只求您，放過我的弟弟。”

“我你并不在意那張支票已經被他兌現，同樣，為弟弟犧牲一切這種話雖然有些夸張，但是，我完全可以理解。但是……”顧幻璃舉著手中的高腳杯，殷紅的葡萄酒就像是猩紅的血液，隨著她手腕的動作輕輕搖曳，“當親情與忠誠對立時，你還是會選擇親情。所以，如果有一天我將你放到重要的位置上，而對手將你的弟弟推出來，以命鄉挾，結局怎樣，你我心知肚明。”

“是的。”阿海放下手中的筷子，聲音平淡而疲倦，“所以，請告訴我欠款的總額，我保證在五年內如數還清。”

“你還不清。”顧幻璃放下酒杯，身體靠在寬大的椅背上，嘴角現出一抹淺淺的、溫潤的笑意，“因為，文若海的私逃，以忉利天的規矩而言，雖不是至死不休的追逐，至少，他的腿，已經是寄存在我的名下。當然，我對收集這種沒有任何興趣，但是，剛剛上任就出這種事，我若不殺一儆百，日后如何服眾？”

包廂內，一片寂靜。

“我懂了。”阿海頹然地閉上了眼，半晌不語。一刻鐘后，他站起身走到顧幻璃的面前，雙膝慢慢下沉，跪在了冰冷的白色大理石地面上。

眉眼低垂，他的聲音平靜有如深潭，帶著微微的疲憊，“，求您放過阿洋，從今以后，我會完全聽從您的命令，做您最忠實的奴仆，直到死亡。”

顧幻璃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靜靜地看著窗外。不知在那情的大理石地面跪了多久，阿海慢慢感到了雙膝針扎般漸漸劇烈的疼痛。

“文若海，你是個有骨氣和尊嚴的人。在見你之前，我也考慮過，你是否太驕傲太固執，不懂得妥協，不懂得轉圜。但是，這個世界就是這么有趣，壞人永遠比好人活得久，活得開心，活得自在。不要說良心，正義，懂得它們的人自然會謹守著做人的原則，安貧樂道；拋棄它們的人，就算你放低尊嚴，放棄人生，也不會因此有半點感動或是愧疚。”顧幻璃靜靜看著他，溫和的聲音象是撫慰的春風，“現在，我給你兩種選擇。一，你可以選擇吻我的手，那么，我會給你平穩的生活，你只要學習如何賺錢并且安安分分地替忉利天賺錢就可以。二，你可以選擇吻我的腳，那么，你將接受最嚴苛的訓練，同時，你只需要付出十年的自由。十年之后，要走要留，隨意。”

一邊是安穩卻永遠失去自由，一邊是危險卻只有十年的主仆關系，但是……十年之后，她真得肯放走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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