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話只說到這個份兒，之后任憑十四阿哥再問，也不肯多透露一分，哪怕是他將德妃抬出來，也以“額涅必不會干預朝政”而頂了。

十四阿哥了解這個哥哥脾性，他堅持不說的事兒，就是額涅親問也一樣不可得，而四阿哥的態度也讓他明白了，他必是不想支持八阿哥的，否則就不會對專為此關說而來的做此神秘之態了。

十四阿哥臉上浮出帶有譏嘲意味的笑容，“四哥，你莫不是想毛遂自薦吧？無不少字”

來之前，八哥曾如此猜測過，還覺得不可能，沒想到老四還真就敢如此妄想，他也不想想，這回是百官推舉，就他那人緣，會支持他的，只怕一只手就數了，也真虧得他有這么大的野心。

“隨十四弟想吧。”四阿哥的態度還是如此前一樣淡淡的。

“四哥，”十四阿哥收了笑容，看著四阿哥的目光變得嚴肅起來，“有雄心壯志是好事，但若是不自量力，卻是會連累他人的，若是讓額涅因此而受到了，那可就是不孝了。”

“我十四弟因之前的一時犯渾，氣得汗阿瑪身子有所不爽，又牽累到額涅，”四阿哥面色沒變，依舊是淡淡的，“心中一直有所不安，但這么自責卻也有些過重了。”

康熙的身子不適是諸多事情造成的，十四阿哥的犯渾可能起了些作用，也可能沒起，但事后德妃前去請罪卻是確實存在的，十四阿哥想警戒四阿哥，卻被四阿哥拿此事反將了軍，心下自然是惱怒不已，臉上則冷笑一聲，“看來我這番倒是來了，告辭”

按禮數，四阿哥是應該將十四阿哥送到大門口的，可是十四阿哥根本就沒等他，話音一落地，就直接甩袖大步流星了，四阿哥也不上趕著在背后追攆，只吩咐人傳信讓管家跟出去盡個基本的禮數就行了，正好也可以借此讓別人看到的態度。

“爺，了？”聽說十四阿哥離去了，訥敏走進來，看著板著一張臉坐在那兒，就去重倒了一碗熱茶將他身前的換下，“聽說老十四是憤而離去的？”

“去就去吧，他在我面前憤而離去也不是第一回了。”四阿哥輕哼了一聲，又對訥敏說道，“他這，是想讓我推選老八為儲君的，我沒答應，你心里也有個數。”

雖然說女子不得干政，但當家主母若真事兒都不，在交際應酬上就會沒有主次重點，前世四阿哥也是會告訴訥敏一些事兒的，只是沒有今生這么詳盡和信任。

“爺如此做，”訥敏看著四阿哥問道，“是決定了要與老八撕扯開來了？”

“原本我們也不是一處的，”四阿哥將臉上的顏色緩和了些，“在這個時候抱團才是找不自在呢。”

“潑天的權勢近在眼前，”訥敏似有所悟的輕嘆著說道，“又有幾個人能象爺不被迷心，依舊看得清楚呢？”

“不是還有你嗎？”無錯不跳字。四阿哥身子也放松了，端起茶來喝了幾口。

“我不算，”訥敏搖頭嫣然的笑著，“我一個家可沒那么些個雄心壯志，所求的不過是夫唱婦隨。”

“既要相隨，自然我要唱的是，”四阿哥看著訥敏問道，“以你看來，我會支持誰去做儲君？”

“說實話，”訥敏搖搖頭笑道，“我原本是想，爺或許會毛遂自薦的，不為別的，只因為我了解爺，我堅信爺必定會將大清治理的更好，會讓大清的子民過上更美滿幸福的生活。只是當剛才爺說出那句‘這時候抱團才是找不自在’的話時，我就想了，本來我還覺得挺聰明的，看事情也夠長遠，結果與爺相較起來，卻還是差得遠。”

訥敏是要和四阿哥達到心意相通的程度，卻不能事情都相通，一個家，在政事上表現的太過，總是不合適的，當四阿哥已經走在正確的路上時，訥敏大可以讓的聰明稍遜一些，但也只是稍遜，做得太過了，就容易讓人看出假來，四阿哥的眼睛可不是吃素的。

“你倒是舉不避親，居然這么看得起我？”四阿哥身為皇子，說對儲位不動心，是不可能的，但在衡量過的實力之后，自然此時尚不具備競爭力，雖然自家福金的堅信，讓他心里不由得生出一分欣喜和驕傲，卻還是搖了搖頭說道，“只是我卻從未想過要推選的，而你也到底還是沒說，你覺得我會支持誰？”

“我是只覺得爺最合適的，現在再想，倒一時想不出來，”訥敏沉吟著說道，“爺的們自小就開始文武不輟，均是有長才的，只是汗阿瑪已經明說老大不可能了，老十雖沒被明說，但一個蒙古福金的意思也差不多，老十三又被圈著，三哥的文采雖不，為人處事上卻時有不周，敏妃母之事就可見一二，老十三跟他的恩怨也緣于此，五弟倒是敦厚，只可惜漢文上有些欠缺，七弟的身體又有殘，老九就更不必提，也不知是回事，就鐵了心的為老八搖旗，老十四也是一樣......”

“你還漏了一個人，”四阿哥微微一笑，“還有二哥呢。”

“太子？”訥敏做出吃驚的表情，“他不是已經被廢了嗎？”無錯不跳字。

“是被廢了，”四阿哥又是一笑，“但汗阿瑪也沒說，被廢的就不可以被推選了。”

“太子？”訥敏微皺起眉，想了一會兒，然后一展顏，旋即贊嘆的看向四阿哥，“真是虧爺想得來？”

“還說你不聰明，”四阿哥搖搖頭，“看，我才剛提個頭，你就已經想明白了。”

“這不還得爺提頭嘛，”訥敏睨著四阿哥，“再說了，我只是說我不及爺聰明，可沒說笨的，我若是太笨了，也就無法跟爺夫唱婦隨了。”

“我恍惚記得，”四阿哥做出沉思狀，“你以前曾經說過笨來的？”

“家常玩笑之語，如何可以當真？”訥敏馬上否認道。

“好了，不說玩笑之語了，”四阿哥搖搖頭，“老十三家里如何了？”

“爺放心，”訥敏也收起嬉笑的面容，認真的說道，“前兩天我才去看過，弟妹也是出身大家，很能穩得住，家里各處看著也挺規整。”

聽了訥敏這話，四阿哥面上卻沒見喜色，反而皺起了眉，“這次實是咱們害了老十三，若不是聽了宋氏的胡言亂語，老十三也不至如此。”

自其他皇子都被放出來之后，四阿哥也漸漸打聽出來十三阿哥為何還被關押的原因了，卻原來是三阿哥進了讒言，但也是緣于十三阿哥那場不能扈從去塞外的病，要十三阿哥的身子從來都是康健的，以前出巡也沒有一次遺缺的，偏這回出了大事，他卻因病不能成行，而那病又正偏巧是在出發前幾日發的，在事出之前又好了，當然，這些都只是巧合，也說明不了，但在有心人的提醒下，在康熙正心火上升之時，就很容易讓人往陰謀上想了。

況且十三阿哥的那場病也確蹊蹺之處，“吃了”？這實在是很難使人，皇子自小在宮中長大的，對入口之物尤其重視，可能隨便就會吃？更何況事后十三阿哥的反應也很是可疑，他居然輕描淡寫的就將這事兒揭了，并不去深加調查，而結果這個被他吃了的，也真就對他沒造成任何的影響。

四阿哥和訥敏等幾個人當然是回事，只是別人不，康熙也不，在三阿阿哥似有意似無意的說了一句話后，就越想越覺得此中大有問題，也越想越覺得這個病就是他弄出來的，為的或許是要與太子行里應外和之事，又或許是得知了太子的行動，想留在京中借機圖謀些，即便不是想圖謀，至少也是至君父的安危于不顧。

所謂愛之深，責之切，康熙盛寵十三阿哥，固然有時會借此來磨礪太子，但老十三的文武雙全也讓他由衷的喜愛和驕傲，卻不想他和老大一樣，因的寵愛而滋生出野心，甚至比大阿哥還要過，老大只是要爭儲位，要殺太子，老十三卻是為了得個從龍之功，連這個父親的安危都不顧了，實在是不忠不孝之至。

康熙將十三阿哥的行為想得如此嚴重，四阿哥和訥敏是不的，但他們卻這件事是因宋氏引起的，只是這時候就算是將這話說出來也沒用，因為別人是不會信的，康熙也不會信，那樣做的后果，只會是多連累一個四阿哥進去，也只會讓事情變得更加復雜。

十三阿哥很清楚這些，所以他一直堅持著此前的說法，堅持說不知是在哪兒吃了，因為御醫說了不要緊，所以才沒去詳加追查的。四阿哥也很清楚這些，不能兩全陷進去，所以咬著牙在外面好生保全，并留心照顧著十三阿哥的家里，至于宋氏，則是被他恨得牙根都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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