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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遠山宴請淮南路商人后隔天,水砥就風塵仆仆的趕到了揚州城,他管著水氏一族在開平府的生意,要交接清楚極費時候,算著日子,一路上日夜兼程,總算趕在蘇子誠和李小幺離開揚州前進了城。
水砥先見了阮大,將前前后后細細問了一遍,看著阮大滿臉喜色擺在自己面前的四座茶山地契和那一成的酒牌,看著他只不知說什么才好,呆了半晌,才勉強笑道:“阮大爺趕緊回去吧,來前大伯吩咐過,讓你趕緊趕回去,淮南路交給我就是。”
阮大看著水砥的臉色,突然琢磨出一絲不對來,忙陪笑問道:“砥大爺,這一趟差使雖說波折了些,可這四座茶山分布在淮南路從最北到最南,都是難得的好茶山,這酒牌••••••”水砥悶悶的‘哼’了一聲,拍了拍四張地契煩悶的問道:“這是你從趙五哥手里接過來的!”
“是,他花了多少,咱們付了多少,一兩銀子沒少!”阮大笑道,水砥看著他苦笑道:“這些年咱們水家做生意都是這樣,只要放個話,自然有人把現成的生意送上門來,你也習慣了,怎么也不打聽打聽,這趙五哥是誰手下的管事?”
“這我知道,是那位姑娘五爺。”阮大陪笑道,水砥噎了口氣,直直的看了他半天,無奈的笑道:“行了,今天晚了,你也回去歇下吧,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啟程回去,大伯急等著你回話呢。”阮大遲疑不定的站起來,一時也想不出什么不是來,只好遲遲疑疑的告退出去,和水砥帶來的帳房交割了帳務,第二天天一亮,就啟程趕回開平府了。
第二天天剛亮,水砥就帶著從開平府帶來的幾筐土產,徑直往羊角胡同尋趙五哥和張忠義去了,趙五哥和張忠義嘀嘀咕咕背著書,正要出門,兩人在開平府倒是見過水砥幾面,只是沒搭過話,乍一看到水砥,倒嚇了一跳,急忙客氣恭敬的請水砥進去,水砥倒也干脆,進了屋,先長揖到底,誠誠懇懇替阮大道歉告了罪,趙五哥和張忠義如今手頭生意多,加上已經買好了兩座荒山交給嚴家生開茶山,那四座茶山的事,早就放到了一邊了,一邊是水砥刻意接交,一邊趙五哥和張忠義因著魏水生,對水家極有好感,三個人相談甚歡,趙五哥又陪著水砥去了趟錢會長處致謝,錢會長只覺得眼暈,開平府水家,那可是云彩眼里的人物,如今上門拜會自己,這真跟做夢一樣!
午后,水砥才趕到別院,讓人通傳了求見王爺和五爺,蘇子誠把他叫進來簡單問了幾句,就打發他去見李小幺,李小幺客氣的迎到門口,水砥又陪了趟罪,見李小幺一句話帶過并不多說,也跟著不再提起,只和李小幺說著水桐如何、水蓮的親事準備的如何,路過淮陽去看了趟水巖和魏水生如何之類的閑話,說了一刻多鐘告辭出來,隔天又去拜會了俞遠山、施玉,晚上又赴了元豐會館的接風宴,直忙了四五天,才帶著眾管事、帳房,出了揚州城,往各處查看茶山和灑坊去了。
重陽節前一天,李小幺陪著蘇子誠,從一大早起,就帶著重陽糕、長壽吉祥吉利袋兒、龍頭拐,挨家挨戶給揚州城里六十歲以上的老人賀重陽,俞遠山則和施玉一起,從前一天一大早起,就帶人帶東西出了城,給揚州界內各村鎮里六十以上老人送節禮賀重陽,楚州、潤州兩處,則由趙宏志和明潛挨家送禮賀節。
一時間,揚州城里城外皆熱鬧非凡,蘇子誠和李小幺身后跟著長長的人群,每到一戶都喧囂熱鬧的不堪,蘇子誠的謙和可親,連李小幺都看的稀奇,走了大半個城,一行人轉進了一條巷子,青石板鋪就的寬敞巷子顯得古樸素雅,這條巷子只有一戶人家,卻大門緊閉,緊跟其后看熱鬧的人群近了巷子,喧嘩聲也立時輕了下來,前面拿著薄冊引路的揚州府府丞看著巷子里緊閉的大門,咽了口口水,小意而為難的回頭看向李小幺,李小幺瞄著緊閉的大門,看著蘇子誠低聲笑道:“老先生是要助你成就美名,也算用心良苦。”
蘇子誠正微微蹙著眉頭盯著緊閉的大門,被李小幺一句話說的失笑出聲:“你倒是凈往好處想!這要是叫不開門怎么收場?”
“是袁家怎么收場?還是咱們怎么收場?”李小幺放慢了腳步,帶著笑輕聲問道,蘇子誠也跟著慢下腳步道:“這話怎么說?”
“這袁老爺子乃淮南路文人學士之首,被譽為學問道德之楷模,別說是梁王爺儀禮周到上門賀重陽,就是一般的后生小輩上門賀祝,他不見你說得過去,可這樣大門緊閉不納,這是哪門子道理?今天可是眾目睽睽,他若敢失禮在先,就別怪咱們棍隨而上,非打的他身敗名裂不可。”李小幺話里透著股陰陰的雀躍,蘇子誠挑著一根眉梢瞄著李小幺,又轉頭看了眼還是緊閉著的袁家大門,輕聲笑道:“咱們賭一賭,咱們叫了門,他是開,還是不開,我賭開,你呢?”
“我也賭開!”李小幺毫不客氣的說道:“要不王爺改下不開的注吧,你拿什么做賭注?”李小幺笑盈盈的說道,蘇子誠低頭看著她笑道:“我在雪峰山上有處別院,若叫不開門,那處別院就歸你了。”李小幺轉頭笑著岔開了話題:“到了,委屈王爺了。”
蘇子誠抬手止住準備上臺階扣門環的東平,自己帶笑上前,重重扣了幾個門環,往后站了半步,背著手,安然的等著開門,大門里仿佛響起陣腳步聲,門卻沒見打開,蘇子誠臉上笑容不變,又上前扣了幾下門環,退后半步等在一邊,這回等了片刻,大門就從里面開了半邊縫,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門房探出頭來,蘇子誠依舊背著手,看著老門房笑道:“老人家,煩勞稟報袁老先生,后生北平蘇子誠上門賀老先生重陽。”
“唉!您是••••••那個您••••••王爺稍候,稍候!”老門房仿佛忘詞般,言語混亂的答了兩句,想關門進去,門關到一半,又覺得不對,忙又打開,沖蘇子誠長揖著后退了十來步,有些跌撞的奔進去回話了。
片刻功夫,一年三十歲左右的中年人跟著老門房疾步出來,推開大門,沖著蘇子誠長揖到底,拎起長衫,作勢要往下跪,蘇子誠并不扶著,只笑看著他跪下磕了頭,才客氣的上前扶道:“不必多禮!不必多禮!”
中年人順勢站起來,拱手客氣道:“王爺大駕光臨,寒家真是蓬蓽生輝,只是家父病重臥床,辜負了王爺一片好意。”蘇子誠笑看著他,抬手示意小廝抬上禮物笑道:“那小王就不打擾了,請轉告老先生,請他安心將養。”說著示意小廝放下禮物,背著手顧自下了臺階,和李小幺轉身揚長而去。中年人呆怔怔的站在門口,看著瞬間空無一人的巷子,心里空蕩蕩中漸漸生出無數的七上八下來。
蘇子誠和李小幺出了巷子,轉頭看著李小幺笑道:“雪峰山那座別院歸你了。”李小幺抿嘴笑著,說的卻是另一個話題:“明年是大比之年?”
“嗯。”蘇子誠‘嗯’了一聲問道:“又有什么打算?”
“沒有,就是問問,這袁老爺子,也清高的過了。”李小幺漫不經心的說道,蘇子誠想了想笑道:“不知道明天的文會,袁家有沒有人過去。”
“肯定不會有人過去。”李小幺斷定道:“不過袁家既然明天不過來,往后就好好在家隱著吧,這淮南路文會,從此沒這個袁字。”蘇子誠看著李小幺,滿臉笑容的點了點頭。
第二天的重陽文會,選在了揚州城外兩三里處的風景勝地觀音山,袁家果然沒有人來,只遣了個管家過去尋施玉告罪,施玉一句話也沒多說,只讓管事轉了句‘請老先生保重’。
觀音山的文會熱鬧非常,這一趟文會要請的人,俞遠山、施玉和李小幺三人細細商量了許多回才定下來,請來的多是青年才俊,淮南路的大族世家子弟幾乎一個沒落下,各處官學中的略出色些的寒門學子也都被請了過來,足足近千人,觀音山上下周圍熱鬧非凡,李小幺陪著蘇子誠從山腳下繞著圈子邊走邊和學子們聊著,從山腳走到山頂處的主座,足足走了一個多時辰。
這場千人文會,直到夕陽西落才散,蘇子誠和李小幺也沒再回城,在觀音山不遠的梵音寺里住了一晚,第二天黎明時分,就啟程趕往開平府。
兩人這一路走的并不快,特別是淮南路境內,一邊行路一邊暗中查看各處秋收秋種和吏治,直走了將近二十天才過了涌城關,進了北平地界,兩人才加快行程,總算在十月下旬前進了開平府。
作者有話說:
閑最近都會非常正常的更新,親親各位。
[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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