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種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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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沒說啊”丁凡吃了一驚,想了想,急道:“是了,沒錯我是找過夫人,可我是想告訴她,我們四人決定不走了——”
“對對對”三人不由分說打斷道:“這才是我們原意,夏姑娘,莫不是夫人聽錯了不少字您能不能幫我們說說好話”
“胡說八道,夫人怎么會聽錯”魚兒瞪了他們一眼。
“不,不是夫人聽錯,而是我還沒來得及說就叫來結賬的泥水匠人打斷了。”與此同時,丁凡也苦惱道。于是把當時情況說了一遍。
“原來是這樣,”魚兒笑了笑,道:“這么說是一場誤會了夫人見你這時候找上門去,自然而然想到的是這事,你就該事后早早說明才是。”
丁凡雙手一攤,苦笑道:“這不是忘記了嘛”
“夏姑娘,夏姑娘,現在怎么辦?”王小春滿臉焦急又滿臉是笑,熱切的望著魚兒。話一說完,另三人眼光也一起落在魚兒臉上,都在等著她發話。
魚兒想了想,笑道:“其實我們莊上人手本就不夠,你們愿意留下來夫人和小姐自然歡迎。只不過,小姐有小姐的規矩,只怕你們未必守得住。你們想清楚了,走有走的好,留有留的好,萬一將來撕破臉皮不得不走,那時再走,恐怕面子上不好看”
“守得住,守得住,我們一定守得住。”王小春迫不及待的表態。
丁凡倒還謹慎,和丁谷相視一眼,道:“比方說,夏姑娘能不能舉個例子?”
“比方說,簽十年甚至十幾年的契約,再比方說,以后不要再稱兄道弟的,小姐不喜歡人家搞小團體。”魚兒隨口道。
“有道是良禽擇木而棲,我們既然跟定了大小姐,簽多少年契約都沒問題既然小姐不喜歡我們稱兄道弟,我們往后改就是了”丁凡試探著望了望其他三人。
宋九和王小春都沒意見,丁谷大為不服,道:“我們四人同生共死走了幾千里的路,本就是過命的交情,小姐干嘛連這個也要管?”
魚兒淡淡道:“小姐的生意將來還不知要做到多大,不過我想你們也看得見、想得到,絕對要比現在大。往后家下人多了,各自拉幫結派、稱兄道弟,各自為王,那不是亂成一團?你替小姐想一想,試問小姐還怎么管理?”
丁谷啞口無言,好半響才悶聲道:“好吧”
“那,這件事,還請夏姑娘幫人幫到底……”丁凡又道。
魚兒點了點頭,道:“我會跟小姐解釋誤會的事,至于你們要留下來,還是自己跟她去說吧不然,小姐會怪我多事的”
“好吧多謝夏姑娘”
“不必客氣,我先走了”
四人把魚兒送到門口,看著她遠去了,都不約而同松了口氣,心情又輕快起來,一掃方才的抑郁沉悶,回屋商量如何跟引章說去了。王小春按耐不住當時便要偷偷去給如意送個信,丁凡等忙拉住他,道:“你急什么,如意又不會跑萬一叫大小姐知道,怪夏姑娘多事,遷怒下來,那不弄巧成拙了”王小春嚇出一身冷汗,只有低頭說“是”的份,乖乖回屋共商大計去了。
當晚,魚兒小心的將這件事跟引章說了,引章心底疑團全釋,情不自禁松了口氣,笑道:“我就說嘛,他們也不是一點人情味都沒有的人不過,留下來也有留下來的條件,他們知道嗎?我不希望他們以為莊上少不得他們,今后目中無人、肆無忌憚。”
魚兒好笑,道:“喲,小姐誰有那等膽識敢在小姐面前目中無人、肆無忌憚?”
“好魚兒,你是罵我還是夸我呢”兩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第二天,丁凡四人果然一起到正宅見引章,表示了原意留下的意愿,引章將該問的話一句不拉問清楚了,這才重新擬一份合約,讓他四人簽字,今年此時,丁凡斗大的字已經認得不知多少籮筐了,于是由他將合約念出來解釋給那三人聽,各自無異后畫了押。一場風波就此結束,主仆雙方都舒了口氣。
“我很想知道,”引章忽然笑笑開口,道:“為什么你們原意留下來呢?”
四人想了想,最后還是丁凡開口,他坦誠道:“因為是小姐救了我們,把我們從從前那種過了今天不知道明天在哪的日子里救了出來。從前我們連叫花子都不如,走到哪里都引來一片嫌棄厭惡,流離失所,風吹雨淋,有時餓得三天吃不上一口餿飯,有時在人家屋檐下避避雨還遭人白眼打罵,那時真不知道活著有什么趣味,不過是混一天算一天等死罷了如今想想,真有重新做人之感,離開駱家,我們不知道還能去哪。小姐,只要您不嫌棄我們,斗膽說一句,今后馬陵灣駱家莊就是,就是我們的家了”
引章輕輕嘆了口氣,隨即眼皮一翻,精神一振,大聲笑道:“好了只要你們不做錯事,跟著我會有好日子過的丁凡,他們三個交給你了,有空別老聚在一起吹牛,讓他們也看點書還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也要求的得法,知道么?”
“是,大小姐那我們出去做事了”丁凡眉毛一跳,眼角混不經意掃過王小春。
一晃又是一年過去了,不知不覺間,引章在清朝度過了兩個年頭。
這一年過年比去年人更多也更加熱鬧,李清白主仆、小何、三道照例也來了,只有吳管家十二月初啟程回江西老家去了。
初三,李清白又迫不及待的要回杭州念書了,本年八月在省會舉行鄉試,眼看時近,他越發加緊用功。好在杭州就是省會,他占了不少便宜,不需要長途跋涉。也因如此,假若占了便宜還考不好,那真正是無顏以對江東父老了
閑著無事,引章便攛掇安寄翠一起到杭州玩幾天。安寄翠被她說動了,于是母女三個,加上魚兒、大腳,連同李清白主仆、小何、三道浩浩蕩蕩下杭州。
臨走,引章只吩咐了一件事:不許賭錢尤其不許去晏家莊賭錢據說晏家莊簡直熱鬧得不堪,好比臨潼斗寶一般,不但本地,還有許多杭州、紹興、桐鄉等外地富豪云集,推牌九、擲骰子、打麻將等等無所不有,把個晏家莊弄得跟個輻射中心一般,不過不是向外輻射而是向內吸引,四面八方的人蜂擁而至,一天到晚不絕于道。這樣大、這樣瘋狂而肆無忌憚的場面,引章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吃驚之余又深感不安。想到自家門下丁谷等乃至于張、林兩家的人,生怕經不住誘惑,十分嚴厲的當面傳下話,誰敢越雷池一步沒有商量立刻趕出門,又囑咐丁凡負責監視。
初四到了杭州,另有一番熱鬧,頭一天,玲瓏布莊和慕鴻樓便已經開業了。這一次母女幾個沒有住在慕鴻樓,而是住在引章租下的房子里。然后逛街,購物,品嘗美食,好好的玩了幾日。引章還特意帶著安寄翠和引華到玲瓏布莊去轉了轉,挑選了幾塊上好的衣料,又去慕鴻樓數次,讓桐生做了許多特色菜肴。佳肴入口,安寄翠不由感慨萬分,兩年前,她何曾想過會有今日坐在杭州一流的酒店雅間中,穿著寶藍團花金色鑲邊出風毛絲襖,套著灰鼠坎肩,系著銀灰暗花襖裙,外邊天寒地凍,屋里溫暖如春,潔白的水仙吐著芬芳,火紅的炭火熏得人身上暖烘烘的意融融的,兒女一堂,仆從旁侍,一邊品嘗美食,一邊說笑,何等滿足,何等自在開懷
如果兒子將來中個狀元,那就完美了安寄翠的眼光不由得停留在笑呵呵聽著姐姐眉飛色舞說笑的兒子身上。她腦中一閃,突然想到今年鄉試,屆時杭州文人薈萃,才子云集,何不讓引華留下一睹其中之風華好激勵他向上之心?安寄翠雖不懂得啥叫機會主義教育,卻懂得百聞不如一見。看來,是時候叫人就近找一間學堂、物色一個夫子了
“娘,我們明天去賞梅好不好?王掌柜說,西湖梅園的梅花開得可好呢”引章姐弟哪里想到做母親的心思早繞遠了,笑嘻嘻的興致勃勃。
“好,天氣好,咱們就去”安寄翠含笑,引章引華歡呼起來,很開心的計劃著如何如何準備。
不想,次日一早推開窗,入眼一片琉璃世界,不知何時無聲無息下起了鵝毛大雪,地上、瓦楞上、樹上一片銀白,隨著地勢高低起著好看的弧度,天空中猶自紛紛揚揚,看樣子一時半刻也停不下來。
“這樣大的雪,還是在屋里吧賞梅也要雪停天晴了才好。”安寄翠望望窗外輕輕說道。
“哦,娘”引章只好答應,臨窗伸出小手,潔白的雪花似柳絮輕柔落在掌心,被掌中熱氣一烘,轉瞬化成一點一點的水漬,沁膚微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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