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暗香浮動
第一卷暗香浮動
(3月7日第一更)——
雖然有著王妃這樣耀眼的光環,但臨川王妃游氏其實是個頗為平常的婦人——起碼外表上是這樣沒錯。
她的年紀大概在三十五六左右,梳妝穿戴都顯得很隨意,也可以稱之為低調。一張滿月般的圓臉雖然也上了點胭脂,妝容依然略嫌清淡。
從她的裝束扮相,就知道這位王妃并沒有將今天的聚會看得太重。想來也對,江城這些所謂的上流門戶,和臨川王妃之間的等級差著好幾層樓呢。要是王妃今兒刻意盛裝打扮,反而掉分了。
要是在京城那些高門大戶的宴會場合里,臨川王妃當然是得按照她的品級穿戴華麗的衣飾。在江城,卻沒這個必要。
越是隨性,越發顯出她地位的超然。
舒綠隔著幾條回廊看清了臨川王妃的模樣,目光就落到了王妃身后的牧若飛身上。
盡管她和牧若飛也算見過幾次了,但每次見到他的時候,都沒法將他和“小王爺”這個頭銜聯系起來。
有母親在,他也沒表現得太跋扈任性,只是有些無聊地東張西望,顯然這里的美景和淑女都沒法吸引他的注意力。
但是他不注意別人沒關系,別人不能不注意他。
事實上,就在臨川王妃母子同時出現的時候,舒綠就感覺到園中賓客們的眼神熱度急劇升溫,尤其是個別小姑娘甚至大膽地給世子爺暗送秋波,眼睛里像是要生出鉤子來。
然而以舒綠對牧若飛的了解,這些小姑娘的俏媚眼,都是做給瞎子看了
她突然有點兒想笑。牧若飛這會兒真像那人人都想咬上一口的唐僧肉,而這滿園的千金小姐們,都成了盤絲洞里千嬌百媚的蜘蛛精。
“你笑什么。”
夏涵見舒綠望著王妃母子突然自顧自笑了起來,情不自禁問了一句。
話一出口,他自己都覺得奇怪。
什么時候他也會對別人的事情有興趣了……
“沒事。”舒綠臉上笑意未消,卻沒有多說什么。歐陽婉不想讓她和夏涵再單獨交談下去,刻意將她拉到回廊的另一邊去:“妹妹,你看那些錦鯉”
“呀,好多錦鯉呢”
舒綠這才發現荷塘里還養著許多金紅色的錦鯉。
看到這么多可愛的錦鯉在荷塘中嬉戲,舒綠就手癢癢的想拿點東西來喂魚。她知道灑一把魚糧下去,水底的錦鯉就會從四面八方趕來搶著吃,那情形可是相當有趣。
不過今天這種場合,她的一舉一動都關乎著歐陽家的聲譽。像喂魚這么“不莊重”的事情,她是沒法子實踐了,真是遺憾啊。
喂不了魚兒,看看也不錯。
“姐姐,你看那條魚兒,是不是特別鮮艷?”
“哪條?”
“吶,就是那枝荷箭下面……”
舒綠順著歐陽婉指的方向看去,剛剛看到那尾紅魚的魚尾,突然“撲通”一聲,平靜的水面被投入了一小塊東西,泛起圈圈漣漪。
魚兒們受了驚嚇,擺著尾巴紛紛想要游離,一會兒卻又轉頭回來聚在一處搶食。想來,那扔進去的不是小石子,而是一小塊糕餅之類的食物吧。
“小丫頭。”
舒綠一聽這聲音就知道,牧若飛走到自己身邊來了。這時候還往水里扔吃的,除了這位小爺之外,又有誰會這么做呢?
“世子。”
舒綠不慌不忙,福身行了一禮。牧若飛看起來心情一般,臉上沒什么笑容。他伸手一扔,又往水里投了一塊小餅。
“哎,小丫頭,你說這些魚弄成熏魚怎么樣?”
熏魚……
這人腦子里除了吃還有別的么?
對這種超級俗人,舒綠除了無語之外也沒有別的感想了。今天的天氣多晴朗啊,園林多典雅啊,風景多漂亮啊……這些東西卻全然打動不了牧若飛,他居然只想著把人家養在荷花池里的名品錦鯉弄到嘴里去。
舒綠已經在牧若飛額頭上默默刻上了這兩個字。
“哎,那些熏魚熏肉我都吃完了。你再給我多做點啊尤其是熏肉。我沒事干就拿一塊撕著吃,沒幾天功夫就吃完了。”
敢情這位爺是把她弄的熏肉當零食吃來著?好吧,舒綠也明白,人家世子爺賞識她的手藝,這可是天大的臉面。沒看園子里的千金小姐們都金睛火眼地瞪著她么?
舒綠都在心中替她們配好臺詞了。比如:“為什么世子爺別人不找,專找她說話啊她是誰呀”
她一點都不想出名,真的,成為眾矢之的的感覺非常不好。幸好她有個好哥哥,立刻過來替她解圍。
看到展眉過來,牧若飛馬上眉開眼笑,也不和舒綠說話了,只和展眉探討他近來練功的一些事情。展眉有意讓牧若飛遠離妹妹這邊,一邊說話一邊走著,很快就把牧若飛引開了。
想黏上來和牧若飛搭話的人當然很多,可是牧若飛卻很少理會,有時就是從鼻孔里哼出一個“嗯”,表示打過招呼了。舒綠遠遠看著他應付周圍的人,忽然覺得,他對自己還算是挺溫和的了……除了剛開始認識的時候,他對她耍過一點威風,真沒給她看過什么臉色。
其實如何待人接物,牧若飛有自己的一套原則,而且很難被別人改變。骨子里,牧若飛是特別有主意的一個人。
他從小生活的環境,注定了他的生活不可能單純。作為臨川王爺的嫡長子,第一順位繼承人,就必然會吸引許許多多想要從他身上獲得好處的人。
阿諛、奉承、諂媚、討好,在他見過的外人里,這樣的人實在太多了。他不喜歡那些人看著自己時的眼神,不管他們再如何掩飾,那種對于富貴與利益的渴求是騙不了他的。
他心里明鏡似的,人家對他好,不是因為他有多討人喜歡,而是因為他是堂堂的小王爺。
而在王府之中,就更是爭斗得無比激烈。他見過太多太多手段高明的內院女子,一個兩個都精明得讓人害怕。他十歲以后,想要爬上他的床的丫鬟,也并不在少數。
就像現在想和他搭上話的那些個官家小姐們……她們的身份比丫鬟高貴,可她們心里想的事情,與那些丫鬟其實還不是一樣的?
不過是想攀上自己這棵大樹罷了。
但是那個小丫頭,應該是不一樣的。
她的眼神……很干凈。有時跟他說話,她還會露出那種似笑非笑、似嗔非嗔的表情,像是有點無奈,又有點氣惱。
事實上牧若飛又何至于貪吃到這樣的地步?從小什么好吃好玩的他沒有吃過耍過,也不會真的想著把人家養著的好錦鯉拿來烤了吃。
他家里可是從開國起就封的王爵,累世沉積下來的教養非同小可,就算他再放浪不羈,該懂的東西一樣也沒少懂。錦鯉是賞玩用的,而不該做吃食,難道他會不知道?
他只是……只是在逗逗那個小丫頭而已。果然他這么一說,她就立刻流露出那種古怪的眼神來,讓他看了心情大好。
至于為什么看到她的眼神會心情好,牧若飛就不去深究了。
臨川王妃那邊,由韓家的女主人們帶著游了一圈西苑,也就準備到荷塘西南角上的云水閣去歇息了。
那處地方闊大,既是四面透光,能夠飽覽荷塘美景,而且又設有許多座位可供客人休息。臨川王妃既然都下了帖子請大家過來賞荷,也不能就這么干站著,也得給機會讓客人們和自己親近親近啊。
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資格陪王妃到云水閣里就坐的,品級較低的官員女眷們,另有地方安置。男賓們自然也是單獨在安排一間樓閣的。那幾座樓閣也不比云水閣差太多,但卻不能和臨川王妃同處一室說話聊天了,所以被安排去那邊的女眷們心里都很遺憾。
舒綠和歐陽婉很自覺地往另外的樓閣走,她們這樣的商賈家庭,更沒資格去陪臨川王妃說話了。
沒曾想她們才走了幾步,卻有一個穿著青衣綠裙的小丫鬟過來,請她們一起到云水閣里去歇歇腳。兩人大為驚異,那丫鬟還補上了一句,說歐陽夫人已經在云水閣里了。
聽到歐陽夫人也在,兩人就不出聲了,跟著丫鬟默默朝云水閣而去。
大概是歐陽夫人和韓家的女主人有些交情吧,所以也把她安排了進去?而她們兩個,則是沾了母親的光了。
她們來到云水閣時,已經是嘉賓滿座。女眷們眾星拱月將王妃圍在主位上,而歐陽夫人卻坐在離主位比較遠的位子,和身邊的某位夫人低頭說話。
看到兩個女兒被人引來,歐陽夫人忙招手讓她們站到她的身后——
(失聲的感覺真恐怖……也不疼,就是嗓子眼癢癢的,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好像聲帶消失了一樣,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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