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張勉,紅繡轉身上了樓。
周掌柜不知與姬尋洛說了什么,臉上紅撲撲的,紅繡還從未見過周掌柜面色這么“紅潤”過,忍不住打趣道:“周掌柜,什么好事讓你如此歡喜?”
“沒,沒什么。”
周掌柜支支吾吾應了一聲,便低頭下樓去了。人還未等走遠,樓上又傳來姬尋洛放肆的笑聲。
紅繡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低聲道:“話還沒說完,人怎么走了??”
姬尋洛走到近前,笑道:“沒什么事兒,許是中午多吃了寫,如今內急奔茅房去了。哈哈哈”話沒講完,人又開始爽朗大笑。
被姬尋洛的笑聲感染,紅繡也忍不住挽起嘴角,有時候她還真羨慕他,能活的如此肆意,就如同他常常穿的放肆的紅色,她從沒見過一個男人能將紅色穿的如此個性。他有許多面,可以是落魄的游方道士,也可以是街邊不起眼的乞丐,可以是諸葛府中的小小花匠,也可以是南楚國第一神醫。若是她有一天能離開圣京城,能去瞧瞧這個世界是什么樣兒,那就好了。
姬尋洛見她沉思,知她是在思考,也不打擾,只是隨意二樓撿了走廊上圈椅隨意坐著。紅繡也在他對面的圈椅撩衣擺坐了。住著下顎沉思今日之事。
紅繡與姬尋洛幾月來培養的默契便是如此,在別院往往同處一室,紅繡繡她的帕子,姬尋洛看他的醫書,二人互不參與,只是讓靜默的空氣中充滿屬于兩人的氣息罷了,紅繡覺得姬尋洛并不討厭,而姬尋洛則是享受和她共處的安寧。
過了半晌,紅繡似乎打定主意,站起身朗聲沖樓下叫道:“周掌柜。”
“來了”
周掌柜遠遠的應了一聲,紅繡回頭看向瞧著二郎腿的某人,道:“洛尋,我最近可能有事求你辦。”
姬尋洛笑著點頭,站起身道:“你我之間還用說‘求’字?只要諸葛公子吩咐,在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摘星射月也給你辦到。”
紅繡翻了個白眼,好好的話怎么從他口中說出來味道就變了,無端端的叫她失去感激的意思,多了些忍俊不禁。
周掌柜上了樓便聽到姬尋洛的話,站在樓梯拐角處嘴角抽搐了半天才忍著不表現出來上了樓。
“公子爺,有何吩咐?”
紅繡轉過身,道:“咱們樓里現下有多少閑著的繡娘,有多少馬上要交工的?”
“回公子,三日之內應有七人交工,閑著的僅有紅繡姑娘一人了。”
紅繡點頭,蹙眉道:“人手還是不夠,吩咐下去,今兒開始樓中的新單子一縷不接,只賣現成的成品吧。騰出人手來一縷到后院中去閉關,集中精力在三旬時間之中繡完百鳥朝鳳圖。”
“是,公子。”
吩咐了周掌柜,紅繡告別姬尋洛,乘馬車趕往商府。
到了門前并不下車,而是叫門房通傳一聲,請商少行出府一敘。
紅繡現在所乘的馬車是經過刻意改造的,車外瞧著灰撲撲的,與尋常馬車并無差別,可車內空間拓寬,安置了書柜茶桌等物,還鋪上厚厚一層軟墊。
商少行聞訊出府,掀開馬車連的時候,正瞧見紅繡一身雪白男裝,長發高束,懶洋洋的斜躺在深紫色的綢緞軟墊上,手中捧著一本書隨意翻看。
見到商少行,紅繡笑著坐起身,道:“三少,勞煩您出來一趟,紅繡甚為過意不去,不過事關重要,還請您上來一敘。”
商少行蒼白俊美的臉上浮現一個無奈的笑容,方才家丁來報,說諸葛公子有急事,他還以為她怎么了呢,沒想到他走出一身汗,紅繡卻舒舒服服坐在車里看書喝茶,愜意的很。
“福全兒,外面候著,我與諸葛公子有話要談。”
商福全了然的點頭,“是,公子。”掀車簾扶商少行上了馬車,周圍下人便都被他帶到一旁去了。
車內空間狹小,裝下二人還是綽綽有余,紅繡與商少行隔著一臺小幾一人一邊慵懶的斜倚著,紅繡還好心的從背后抽出一個棉絮軟枕遞給商少行讓他靠著。
“紅繡倒是會享受。”商少行淡淡道。
紅繡無心欣賞美男斜臥的優雅姿勢,道:“三少,我來是想知會你一聲,前些日商議的入商府之事,恐怕要延期了。”
商少行一愣,瞇起瀲滟的鳳眼蹙眉道:“哦?原因為何?”
“我今兒接了個大單子,須得閉關趕工才能完成,至少也得用四旬時間才成,所以四旬之內三少也都別派給我宮里的活兒,給我我也繡不玩,入商府的事兒也只能暫時擱一擱。”
商少行聽罷面色不變,氣卻不打一處來,他是不是待紅繡太過和善了?如今她是說如何就想如何?
“什么大單子,竟叫紅繡姑娘如此認真,難不成天底下的活兒還有重于宮里的?還有重于皇上的?”
紅繡聽出他話中的酸味兒,全裝作沒聽到,厚著臉皮耍賴道:“有銀子賺就是重要了。三少莫氣我唯利是圖,紅繡是商人,當然以利益為重,這個單子確實收益不小。”
商少行無語,若是他,他也是會以利益為重,當下真找不出能噎紅繡的話,只道:“能賺多少銀子?不然我給你,你明后日就搬進來。”夜長夢多,四旬之后不是要到六月份了?馬上又要到月夕評比,宮里的活兒要做,月夕比評的繡品也要開始著手準備,他還想著將紅繡早些入府專心繡活呢。
紅繡翻了個白眼,就知道商少行會是這個反應,也不客氣,道:“好說,一百萬兩,三少爺現下給我銀票,我馬上就回去叫丹煙他們準備包袱。”
商少行聞言,險些氣的背過氣去,一百萬兩?不是頭一回見到她如此厚臉皮,今兒他真長了見識,好好的閨女怎的拉得下臉獅子大開口呢?
“三少爺也覺得直接給我一百萬兩有些不合適?哎,要是少數,我也不至于勞心勞力去繡什么圖,直接跟你張口不就好了?睡覺你是我未來夫婿,女子以夫為天,仰仗你就對了。可惜了,可惜。”
紅繡成心氣他,商少行反倒不鬧,好笑的搖搖頭,二人越發熟絡,紅繡也越是會開他的玩笑。
又閑扯了一會,紅繡才將商少行攆下車自個兒直奔別院換了女裝,又帶了丹煙和梅妝出府,一路顛顛簸簸的趕到繡妍樓。
方一進門,周掌柜帶著諸位“女小二”立即迎上來躬身問好。周掌柜道:“紅繡姑娘怎的來了?前兒繡了那許多活兒,何該好好將養身體啊。”
紅繡溫柔一笑與眾位“女小二”點頭算作招呼,道:“方才兄長通知我,咱們樓里接了個大活兒,這不,我緊著來瞧瞧,看看有什么幫得上忙的地兒。”
“哎呀紅繡姑娘太謙了,何止是幫得上忙,可全指著您呢。若是后院兒那些個繡娘聽說了還不樂死她們能跟您同繡一副圖,可是她們的福氣。”
“周掌柜,您太抬舉了。”紅繡心里抹汗,周掌柜拍馬屁戴高帽夸大其詞的功夫又見長,“勞煩您帶我到后院去?”
“應當的,應當的。”
周掌柜前頭帶路,紅繡帶著梅妝和丹煙在后頭隨著,不多時便出了正廳,穿過月洞門來到后院一座抱廈前。
紅繡點頭謝過周掌柜,隨即看向兩婢女:“梅妝、丹煙,稍后你二人回府去,將我換洗的衣物收拾一身帶來,怕是這些日都要在樓里長住了。對了,瞧見洛公子的話就知會他一聲,別叫他著急。”
“是,小姐。”
“還有,告訴凡巧好生打理著府里,你們二人,來隨我一起住吧。”
丹煙和梅妝面露喜色,行禮道:“奴婢遵命。”
一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轉眼間,春天以最華麗的姿態灑下一片燦然新綠,迎來了夏季。望夏湖中芙蕖又一次含苞待放,接天蓮葉翠綠搖曳。百姓們也脫了厚實的春衫,換了輕快夏裝。
紅繡在繡妍樓后院,領著十幾個繡娘日以繼夜不停趕工,終于在五月二十六這日將百鳥朝鳳圖繡成。盡管經多人之手,且只是簡單的單面繡,但因紅繡精巧的構圖設計和色調處理,整幅圖與南楚國曾出現過的許多百鳥朝鳳圖皆不同。
眼瞧著距離六月初三交貨的日期還有八日,紅繡也離開繡妍樓,回府去換了男裝,親自到鏢局雇了鏢師護送押運。
“諸葛兄,一路珍重,”商少行對男裝的紅繡拱手,嘆道:“若不是城中還有要事脫不開身,臺州之行我定會陪同你去,而事與愿違,我只能派些家丁跟隨護送,出門在外,萬事需小心啊。”
紅繡身后是六名身著商服土黃色家丁服飾的壯丁,一輛馬車上擺著一個上鎖還貼了封條的大木箱。再不遠處,鎮遠鏢局的隊伍已經候著了。
紅繡拱手抱拳,道:“諸葛兄莫要擔憂,我很快便會返程,這些日繡妍樓多勞煩你了。”
“你放心就是。”商少行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于紅繡,道:“若是在臺州遇上麻煩,便攜此信去找我三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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