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向搖搖頭，眼睛巴在了那幾匹料子上，他伸手摸了摸，好滑好軟和的料子，恩還挺厚實的，做冬衣好，這馬上就要入冬了，也該做身新衣裳了。小向指著料子道：“大哥，大哥，咱們有料子了，也做身新衣裳吧。這樣大哥出去做客也有的穿了。”

袁彬看著他，一個男人，比個女人還喜歡穿新衣裳：“你要做你做，我穿這個就挺好。”

小向忍不住道：“大哥，什么叫挺好？一點都不合身好不好，我曉得你是在宮里當差，是御前侍衛，可旁人不知道，還以為你是鄉下來的，你不是都知道京城的人生了一雙富貴眼。”小向上下打量著袁彬問道，“大哥，你今日去壽寧侯府，那府里頭的下人就沒狗眼瞧你？”

袁彬打理著衣裳，抖一抖下擺：“狗眼才瞧衣裳，有眼的人一眼就瞧出我氣質不凡。”他當了幾個月的御前侍衛，在皇上跟前待久了，自然而然的也有一番氣度，有見識的下人也不會怠慢了他。

小向反被罵，他也懶得說了，抽出一匹料子來：“那我做，我要這個了大哥。”

袁彬擺擺手：“你拿去好了，不許都拿了。給我留幾匹我要送人。”他知道自己若是不說小向怕是都要拿走的。

“那留幾匹？”小向盤算著自己能得多少匹，呵呵，這可值不少錢呢。

袁彬瞪著他：“你不是只要一匹么？就你手上的那個，其余的都給我留下。”

小向驚訝的張著嘴：“大哥，你要送什么人啊。哎，大哥你也別都送啊，給我多留幾匹吧，好事成雙，不不不，事事如意，留四匹好了，事事如意么”

袁彬點點頭：“回頭我給你留四匹就好了，你給我搬到那邊去。”

小向一聽知道了，得，要送的人是姜家姐弟，他真是越來越覺得大哥喜歡姜家的那個姐姐了，要不，怎么會送那么多的料子過去。姜家的姑娘有什么好的，就算她是清白的，又能怎么樣，還不是叫人看的光光的。

袁彬進了屋子看著錦華在給姜景濂比衣裳，他有些羨慕，姜家姐弟過得再艱難又如何，他們姐弟兩個在一處，無論什么時候都有親人在，有人知冷知熱的，每天回來有人做了飯等著，每次做衣裳有人看著合不合身，而他，孤家寡人一個，就連衣裳還要上成衣店買。袁彬低下頭看著自己身上的衣裳，怎么都覺得那么的礙眼，還真是不合身。哎他是該娶個媳婦了

“袁大哥。”姜景濂發現了袁彬，笑著同他問話。

袁彬點點頭：“聽說你們尋我？哦。”袁彬指著小向捧來的布匹，“今兒有人送了我些料子。都是厚實的，這天也變了，也該置辦身新衣裳了。你們看看，覺得哪個好，就挑去吧。”

姜景濂曉得袁彬是去了壽寧侯府，這是張家的東西，他不要，姜景濂搖搖頭：“姐姐已經為我準備了。”

袁彬道：“那就留著明年再做。你現在長得才快，今年做的明年指不定就穿不了了。”袁彬打量著姜景濂，走到他跟前，對著他比了比，“我就覺得你長高了些，果然是。”

錦華看著姜景濂，也比了比：“真的高了點，幸而留了一截。”

袁彬道：“留著吧。等你中了舉人考上了進士，就該有身體面的衣裳，我看著這料子很不錯，一般還買不到這樣好的。你是有身份的人，不要像我一樣，穿的不三不四的。”袁彬嫌棄的抖抖自己的衣裳，“出去人家都笑話。”

那個身份之類的，讓人笑話的話并不能打動錦華的心，可是袁彬頭一句等姜景濂做了舉人考上進士讓錦華很是動心。弟弟康復，中舉考上進士就是家門的榮光，到時候就真該有一身像樣的衣裳了。

錦華瞧了放在桌上的料子，一匹匹的看著，中舉是八月，天還有些熱，只是弟弟身子單薄了些，這些料子夠厚實了。只是什么顏色的好呢？中舉是喜事，該用些喜慶的顏色，可是大紅之類的又太顯眼了，那些素色的有太淡了，顯得人不精神，錦華終于挑了一匹——明藍色提方格紋的料子。清爽的顏色，襯著姜景濂也很精神，而且這顏色又不素。

錦華指著料子道：“就這個好了。”她抬起頭看了眼袁彬，又低下了頭，袁彬的衣裳穿在身上確實是不倫不類的，好像他每次到宮里當差都是穿這套衣裳去的，這衣裳已經有些舊了，而且不合體，他幫了自己那么多，還送衣料過來，自己也該表示一二了，就做身衣裳好了，就是小向她也要表示一二。錦華再次將目光落在衣料上，不過這回沒有那么多的糾結，她很快又指了四匹料子，“這幾個也要了。”

袁彬問道：“夠了？”

“夠了”這可以給袁彬跟小向做兩身衣裳了，那么多，夠她做好一陣子了。

小向在一邊站著是相當的不痛快。總共就沒有多少匹，這女人根本就不客氣，一開口就要了五匹，她怎么不再大口一點，干脆把這些料子都要走呢？留下這幾匹算什么？

袁彬又問道：“對了，你們找我有什么事么？”

姜景濂道：“是姐姐。”隨即又道，“袁大哥來了那么久我還沒倒茶，我去倒茶。”

袁彬攔下他：“你還跟我客氣，不用不用，正事要緊。什么事？很難辦么？”

錦華對著袁彬深深的行大禮，這一定要袁彬幫忙，就靠她一個人是做不成的。

袁彬又攔住錦華：“不必這樣，不必。”

“我求袁大人一事。”

袁彬托著錦華：“你說便是了，用不著這樣，我們大家在一處這么久了。”

“幫我查賈氏的底。”錦華很直截了當。

“賈氏？”袁彬明白了，“壽寧侯府里的那個假賈氏。”

錦華點著頭。

“你知道她什么？我是說若是你知道就跟我說，小向查起來會更容易些。”

錦華搖搖頭。她什么都不知道，除了賈氏借用了別人的身份。

“那這有些難辦了。”

小向點著頭，心里頭卻不住的嘀咕。果然不是她查，她一點都不曉得有多困難，隨口說了一句話就要他們拼死的去做，說是求大哥，最后還是不是他去？

錦華對著小向跪了下去。

照著小向的性子還真要錦華好生的跪跪，可是袁彬一直在瞪他，這……不只是錦華，姜景濂也跪下了。小向有些不習慣，拉了這個，又拉那個：“別，不就是查個人么。對大哥來說是難辦，可是我是什么人啊，我是錦衣衛啊，錦衣衛不就是干這個的么”

錦華對著小向連磕了三個頭：“我結草銜環，當牛做馬……”

小向忙道：“我不要你結草什么的，也不要你做牛做馬……”其實他到是想，只是大哥那里，算了，還是學大哥，大度一次，大方一回，也顯得自己為人豪爽，“不過，姜妹子，你為什么要查賈氏的底？”

“很簡單。張延裕陷害我，最后選擇了真正的賈家，這就說明那個假賈氏真正的身份還不如賈家，可是那個假賈氏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值得張延裕為此費那么多的心機？知道我還活著，張延裕就痛下殺手，他是害怕我還活著，賈家，真正的賈家…….”真正的賈家有危險了，只要把賈家的人滅口，就死無對證了。

小向道：“真正的賈家大哥已經讓我把他們安排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錦華詫異的看著小向又看著袁彬，早就安排了。

小向道：“從那次曉得張家的賈氏是假的后大哥就讓我關注了，后來你出了事，大哥覺得是張家人做下的，就已經把人弄走了。”

“那張家……”賈家人沒了，負責監視的張家人難道就不會回稟么？

小向得意的道：“回不了啦。”

錦華點點頭佩服的看著袁彬，真是很感激這個人，如果是自己，賈家的人早就沒了：“太謝謝了。我想不明白假賈氏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到底有多么見不得人，讓張延裕這樣做。所以，只有找到假賈氏真實的身份。”

“既然費勁心思掩蓋，就不會再同家中往來了。”

錦華接過話：“我原先也是這么想的，可是再反過來一想，越是這樣就越覺得奇怪，就越覺得如果知道了這個，所有的疑問都知道了。而且……”錦華停頓了下，“除了特別的理由，都是人生父母養的，難道就一點也不想家？總會有什么的。”

袁彬點點頭，可是對錦華的這一要求他實在不報什么希望，要等機會，實在是太難了。不過……袁彬也想到了一點，錦華說的也要去找，可是，他們不能等著別人送上門來，有時候沒有機會要為自己創造機會，兵不厭詐么

“我知道該怎么做了，小向咱們回去商量商量。”袁彬拉著小向便走。

“哎，這布料……”錦華叫住袁彬，這還有衣料沒拿走呢。

袁彬收住腳，轉過身子，有些別扭又飛快的對錦華道：“那個……你也給自己做身新衣裳。”女的都喜歡衣裳首飾，這袁彬是知道的。

袁彬說了話飛快的轉了身子，拉著小向便走。

“大哥，大哥別走那么快啊，大哥你是怎么了？”小向抱怨著。

袁彬惱怒的道：“沒什么，沒什么。”可是他自己知道，他耳朵紅了，雖然是關心，可是也不能這么直白的跟人說啊，人家跟那些個女子是不一樣的。

錦華看著袁彬離去的背影，再看看那衣料，心中一片柔軟，有人惦記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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