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彬第二日是高高興興的出門的,這么多天了,他是頭一回兒覺得出門是件好事,今兒出門是要給錦華買東西的,他特地沒想好要買什么,就是為了能在外頭多待一會兒。
袁彬在街上更多的是頭疼,他根本不曉得要買什么,雖然錦華只做了件衣裳給他,可是這卻是他長大后第一件旁人親手為他縫制的衣裳,意義重大,他也想送一份不同尋常的禮物給錦華,可是這滿街的東西都沒有讓他如意的。
袁彬是苦惱了一路,有人招呼他熱心為他介紹,可是他都不理會,壓根就不理會那些人的熱情。
“哎,袁兄怎么在這里?”袁彬的肩上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他回頭一看卻是張延裕,在這里碰上了張延裕。
袁彬忙抬手向張延裕問好:“世……張兄。”在張延裕眼色的制止下,袁彬迅速的改了稱呼。
張延裕笑著道:“袁兄怎么在這里?”他示意著袁彬居然在小攤子上徘徊,而且還盯著胭脂水粉看。
袁彬笑笑:“我來看些東西。”
“看這個?”張延裕明顯的笑了。
袁彬有些不好意思,卻仍舊點著頭。
“袁兄看這些…….這都是女子所用的東西。”
袁彬點頭:“是,我想送人。”
張延裕意味深長的看著袁彬:“送人?”
袁彬只覺得耳朵染上一層熱氣,點點頭。
“送什么人?”
袁彬看著張延裕一副詢問的架勢到有了一些戒備。
張延裕笑道:“我看袁兄徘徊了很久,想是拿不到注意,袁兄不如說出來是送什么人,我也好幫你參詳一二。”
袁彬反問道:“你也是來買這個的?送人?送給少夫人?”
張延裕點著頭,他溫雅的面龐浮起一絲笑容:“正是。”
袁彬不大相信:“這些東西?”張家是何等的富貴還能看上這街上的小東西?
張延裕含笑道:“送東西是心意又不是看東西的貴重。”他隨手揀了一支珠花細看,對著袁彬道,“所以我才問你送什么人。”
袁彬道:“我是想感謝一個人,那人送了東西與我,我……也想送樣東西與她,只是……我沒什么錢,買不起什么好的。”
張延裕品著袁彬的話,可見這個女子對袁彬影響頗大,他笑道:“我不是說送東西看的是心意么?這是你定親的女子?”
袁彬頓時紅了臉,慌亂的擺著手忙道:“不是不是,張兄你不要胡說,壞人名聲的事可不能做。況且,況且……”
“況且什么?”張延裕頗有興致的問詢著。
袁彬瞧了他一眼,張延裕居然有空在這里聽他閑扯?
張延裕釋然的笑道:“你不說出是什么人來,我怎么幫你呢?論武藝我是不如你,可這些旁枝細節我卻比你略懂一二。”
袁彬深深地吸了口氣道:“況且她是大家閨秀,要是讓人知道,我豈不是害了她?”
張延裕點著頭:“這倒是。”他仔細的看著袁彬,除了袁彬所處的位置,除了這個人的野心,這樣的細心他卻是第一次見到,他很在乎這個人,還是個大家閨秀。張延裕思索著袁彬能遇到什么樣的大家閨秀。以袁彬的位置能認識的實在是太少了,他想不出除了……還會有誰。
“你可知道她都喜歡什么?”張延裕詢問著。
袁彬喪氣的搖搖頭:“我哪里知道。”他要是知道葉不會這么頭疼了。
“那你可知道她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做什么?袁彬仰頭看天,想了想:“她跟一般的女的不一樣,又好像一樣。”
張延裕不由的笑了:“什么叫一樣又不一樣,你且說清楚一些。”
袁彬道:“人家女子吧都是柔柔弱弱的,動不動就哭,可她不那樣,你說人家那些女的平日里都做些什么針線,她……”
“她不做么?”
“做。”袁彬點著頭,“只是她好像更喜歡動筆。”
“動筆?”張延裕不由的挑了眉毛,“還有女子喜歡筆的?”
“是啊,成天就抱著書本子,寫寫字畫個花什么的。我都不知道那有什么好的。”袁彬抱怨著。
張延裕眼睛一亮:“你說她喜歡畫畫寫字?”
袁彬點著頭。反正寫寫字畫個花在他眼中跟畫畫寫字差不多。
張延裕笑了:“原來是這樣,這事好辦。你且送她筆墨紙硯便是,再不濟送些顏料便是。”末了張延裕又加了一句話道,“這叫投其所好。”
袁彬受教的點著頭,不過他還有個問題:“那我怎么送給她?就是就是我要說什么,我送了過去,她會不會以為我,若是她生氣了怎么辦?”
張延裕笑道:“還能怎么說。不過,你既然怕送,那我幫你好了。”
張延裕幫他?袁彬搖了搖頭。他怎么能讓張延裕幫他,把這些東西送到錦華的手中,還不叫他認出來了?謀劃了那么久的事怎么可能就這樣壞事了。
張延裕不惱反而同袁彬多說了許多的話,又交待了他好些事情,比如說裝扮要得體,到底是御前侍衛,皇家的臉面,.隨即好像終于想到了什么問道:“是了,這些日子都沒有在宮中看到袁兄,不知道袁兄這陣子到哪里去了。”
袁彬笑道:“前些日子皇上命我到外地傳旨去了,這一去就是一個多月,今兒才回來。”
張延裕點著頭:“原來是這樣。你現在辦事越來越老練了,這么一看到像是御前侍衛首領了,武成都要比不上你了。”
袁彬謙謹的笑笑:“我哪里敢跟武頭兒比,不過是奉旨辦事罷了。”
張延裕搖著頭:“我看你不比武成差。指不定以后的前程還要再他之上。不過,袁兄,有句話我還是規勸你一二。”
袁彬擺出一副受教的架勢。
“你平日還是……總不能當一輩子的御前侍衛吧,日后就是堪大用也要愁剎皇上了。”張延裕的話說的很淺顯,但是袁彬明白,就是說他不認字。
張延裕又道:“那位姑娘即是大家閨秀,又喜歡書畫之流,若是袁兄一字不認,日后說起話來,豈不是牛頭不對馬嘴?”
袁彬不明白張延裕為何非要跟這個扯到一處,他就是跟錦華在一處說話也沒牛頭不對馬嘴的時候,也就是他們那些個酸文人喜歡什么你一句詩我一句詞應和。不過張延裕說的到是有道理,他不可能只當一輩子的御前侍衛。
“那我就靜等袁兄的好消息了?”張延裕說著拱手同袁彬告辭。
他這番做派讓袁彬十分的不解,可是說遇到張延裕,還有張延裕說的那些話都讓他感到格外的不解。張延裕居然會跟自己在大街上說那么多,還關心起自己來。讓他關心好了,他哪里知道,自己手中就有致他死地的一支奇箭。
不過張延裕走了,袁彬又犯愁了,他到底要買什么呢?
袁彬回到家中正糾結著東西要如何拿出手,就被沖上來的小向拉扯著道:“大哥,你聽說了么?張家告了慶云伯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袁彬不由一愣:“張家告慶云伯?”
小向奇怪了:“大哥,這事我都知道了,你就在皇上身邊你怎么不知道?慶云伯都被抓起來了”
家里的人都看著袁彬,袁彬忙哦了兩聲:“是啦是啦,只是你怎么那么大的動靜”
小向道:“是我們去抓人的,慶云伯直接被抓進北鎮撫司了。”小向說著不由的抖一抖,被抓到那里去不是死就要掉半條命,大刑之下還有什么不招的。
“哦。”袁彬輕輕的應著,張家告慶云伯,而皇上也應了?
“大哥,你好奇怪啊,你怎么跟沒事的人一樣。”
錦華突然開了口:“你是不是很久都沒進宮了?”
袁彬不由一驚,慌亂的道:“你說什么,你說什么啊,我才從宮里回來”
錦華盯著袁彬,目不轉睛的看著他:“那你知道張家告了慶云伯什么?張家為什么要告慶云伯?”
“這個…….這個……我當時不在……”
錦華顯然不相信他的話:“我就說你這些日子怎么那么奇怪。以前都是早出晚歸的,現在晚出早歸。你是早就不在宮中當值了。你……”
袁彬忙道:“我又不是有意要瞞著你的,我只是……其實我是有事,還是有差事的。”
大家都不大相信他,御前侍衛不在皇上跟前當差還能叫有差事,有別的差事?就算是有差事哪里有人成天待在家中的。
“是我連累了你。”從袁彬的反常來看,就是那日皇帝在這看戲之后,皇帝到底是怒了,雖然沒連帶他們,卻把袁彬的差事擼了。她連累的不僅是袁彬,連帶著慶云伯也連累了,所有幫助過她的人都被她連累了。
“張家,真是好手筆啊”錦華雙眼露出的是憤怒,是悲哀,是絕殺。
不直接尋她,而是將與她有過關系的人都挖出來,一個個除掉,最后就是她了。把她所有的期望都斬滅,最后就算留下個她又能有什么用?
袁彬看著錦華,她好像誤會了什么:“錦……”
門被敲響了,開了門卻是平日里的侍衛同伴:“袁彬,你在家啊,快走,皇上宣你呢,快啊”
袁彬又回頭瞧了一眼錦華,他覺得她如今就是一頭困獸隨時搏殺,他知道因為慶云伯的事她誤解了,一定不能讓她動。他告誡著小向:“不許她吃去。”又對姜景濂道:“好生勸勸你姐姐。一切等我回來再說”袁彬交待一番再次看了錦華一眼,在同伴的督促下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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