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歲下朝,武成等人忙迎了過去,袁彬則是帶著錦華就地跪下。
不大一會兒,遠遠的來了一群人,一雙明黃色的靴子停在了跟前:“袁彬,這是你媳婦?”
袁彬忙磕頭道:“是。臣今日帶她入宮謝恩。”
“進來吧。”皇上絲毫沒理會站在那的張延裕,招呼著袁彬進屋。
錦華跟在袁彬身后進入殿內。大殿起了火龍,又燒了火墻,一進去一陣熱浪迎面而來,錦華只覺得渾身上下的寒氣頓時一掃而空。
只是不敢隨意抬頭,跟著袁彬轉向了東邊。
皇上已經換了衣裳,正在脫靴子,順勢盤腿坐下,見袁彬與錦華又要跪下,揮著手道:“不用跪了。姜氏,是吧!”
錦華忙應了聲。
“不用那么拘束,朕就是想見見,讓袁彬拒絕了朕的表妹的人到底是什么樣的人。”皇上的口氣很隨和,很像是嘮家常。可是,他才沒時間同人拉家常。
錦華低了頭沒說話。
皇上又道:“朕好像記得袁彬說過你父親原來在朝廷做官,在哪里任職啊!”
錦華忙道:“先父原先在工部任職。”
皇上點點頭:“工部!”他仰頭想了想,“嗯。朕記得工部有個叫姜應辰的郎中很是勤勉,最后死在了任上。”
聽及皇上提到父親,錦華淚水涌上眼眶,那么多年,皇上還記得父親。
皇上隨意的道:“哦,你也姓姜,五百年前是一家么!”
袁彬慌亂的看著錦華,他深怕錦華會說出她就是姜應辰的女兒,現在他們連那個假賈氏真實的身份都沒尋出來,又怎么能把事情說出來?
錦華哽咽的道:“是。是民女一族的。”
皇上很是吃驚:“一族的?你跟姜勤襄是一族的?”
“是。”
“工部尚書姜應寅跟你是……”
“回皇上,是民女的三伯父。”
皇上不由的笑了,對著袁彬道:“你小子好眼光,居然挑了姜家的女兒啊!”
袁彬抓抓頭笑了笑。真是太好了,錦華沒有說出來,他真怕錦華一激動就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來。
皇上方要開口說話,外頭一個小太監進來了,對著來公公使著眼色。皇上正好瞧見,不由道:“有什么話當著朕面說,鬼鬼祟祟的像什么!”
小太監忙跪了下來,滿口的罪該萬死:“回萬歲爺,太后娘娘打發張總管來,問世子犯了什么事一直站在外頭。太后娘娘說,到底是一家人,世子年幼無知,還請萬歲饒了他這一回。”
皇上正端著茶,一聽是這個,眉頭微微一皺。就知道拿太后來壓他,到底是兒子親還是外甥親,那么心疼外甥,讓他當皇帝好了。
皇上是一肚子火不得發,對著錦華道:“朕還有事,今日就不同你多說了。跪安吧!哦,來福,把朕寫的福字讓袁太太拿一張回去。”
錦華忙謝恩退了出去。
“叫世子進來吧!”
從東暖閣退出來,正好瞧著見張延裕由著小太監領進來。一冷一暖,張延裕不禁打了個噴嚏,他瞧見錦華正站在那看著他。
張延裕的眼睛不由一瞇,卻是露出笑容來:“袁大人,袁夫人。”
錦華冷冷的道:“世子喚我姜氏便是了。”錦華的話語火藥味十足,讓周圍的太監一怔,摸不清楚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張延裕道:“哦,袁夫人娘家姓姜。可巧了,工部尚書也姓姜。”
錦華道:“還真是巧了,方才萬歲也這么問了。”
張延裕不由的挑了眉頭:“哦?這么巧?那夫人怎么回的?”
“世子,我說了,請喚我姜氏。”錦華指了自己的發辮,她現在還是姑娘的裝扮。
“姜氏。”張延裕終于妥協了。
錦華看著張延裕不甘心的妥協一字一句的道:“還有什么好回的,本來就是一家,那是我關爺爺的二伯父。”(注:‘關’是我們老家的方言,意思是共有,同。)
張延裕縮在袖子中的拳頭頓時握了起來,姜應寅的父親只有兩個兒子,一個是姜應寅,另一個就是那個被追贈為“勤襄”的姜應辰。她這么對萬歲說,那萬歲不就是已經知道所有的事情了?
張延裕緊張起來。可是他很快又為自己打氣,不過是知道,知道又如何,大不了就說自己錯了,貞娘已經嫁進來了,還有了孩子,母親也喜歡她。姜氏嫁進來又如何?身份更為尷尬,自己照樣能弄死她!
“世子,世子?”
張延裕在來公公的數次呼喚中回過神來,再一看錦華同袁彬已經不見了。他忙問道:“袁大人呢?”
來公公很是奇怪,卻是道:“袁大人已經走了。世子,萬歲叫您進去呢!”
張延裕道謝后走了進去。
旁邊的小太監見人進去壓低了聲音道:“公公,今兒真是奇怪,世子跟袁夫人說了好一陣子的話。”
來公公一腳踏出殿門,聽了這話不由的道:“這話也是你亂說的?”
小太監忙低下頭:“是真的。方才袁夫人一定要世子稱她為姜氏,而且,世子還問袁夫人同工部的姜尚書是不是一家的。”
來公公不由笑了:“這有什么。雖說是袁夫人,到底還沒有過門,喚她娘家姓才是對的。”
小太監搖搖頭:“不是的。我瞧見世子聽袁夫人說姜尚書是她關爺爺的三伯父臉色都變了。”
“變了?”這有什么變臉的!啊,知道了,世子先頭娶的那個就是姜尚書的侄女兒,聽到了這個當然會變臉了。
小太監點著頭:“是啊,我瞧得真真的。還有…….”
“還有什么?你小子怎么那么多話,真閑的慌去看看茶水爐子。”
武成走了過來:“來公公,你別說小路子,別說,今兒這事還真有些奇怪。”
來公公不由站住了腳:“武頭兒,這是怎么說的?”難不成還有什么?
武成瞧了一眼小路子:“你說,你不是還瞧出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么?”
小路子忙道:“也不是瞧出什么什么不對勁,只是覺得奇怪。”
“奇怪什么你就說。”來公公道。
小路子道:“其實就覺得……哎呀,小的也說不上來,只是覺得好生奇怪。袁大人把袁夫人的閨名都告訴了世子。公公,我原先在家的時候,我們那的姑娘除非定親,名字從不告訴外人的。”
武成不由的拍手道:“就是這個。我要說的就是這個!”
來公公不由的看向了武成,從武成的眼里發覺了整件事的不對勁:“真的?”
武成點著頭:“當然,難不成我還騙你不成?袁彬那小子對著我們都沒說他媳婦姓什么,對著壽寧侯世子說的那么仔細做什么?還有,他那媳婦兒也是奇怪,對著我們到是害羞,對著壽寧侯世子到是大大方方的。”
來公公也覺得這么一說還真是有奇怪了。袁彬好好的一定要把自己的閨名說給壽寧侯世子聽做什么?他媳婦對著壽寧侯世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武頭兒,你這么一說到是真的。方才壽寧侯世子見到袁頭兒的媳婦,臉上跟活見鬼似的。”
活見鬼!
是什么情況才跟活見鬼一樣?
這么說兩邊明明是有什么事,而且袁彬媳婦的出現讓世子感到格外的驚奇。
會是什么事呢?
來公公百思不得其解,這才說道著,那邊工部尚書姜應寅領著人過來了。
姜應寅笑著同來公公問好:“大冷天,公公怎么到外頭來了?”
來公公笑道:“萬歲同壽寧侯世子在里頭說話。姜尚書,這是……”
“永定河的河工圖,奏請萬歲過目,開年后就要修筑了。”
來公公點頭:“萬歲前兒才說,姜尚書今兒就辦好了,萬歲知道了一定龍顏大悅。”
“多謝公公。”姜應寅連忙道謝。
來公公問道:“姜尚書,光祿寺那邊的銀子拿到了?”
姜應寅微微一怔,隨即想到是五弟的那個銀子:“是。”
來公公嘆息道:“萬歲前兒還說起小姜大人呢。”
“萬歲仁厚。五弟在世時常說為社稷肝腦涂地以報皇恩。”
來公公點點頭,唏噓道:“小姜大人真是一心為國啊。對了,姜尚書,聽說您同小姜大人是一母同胞?”
“是。先父膝下只有我與五弟兩人。”
來公公頓時震驚了。只有兩個人,那方才袁彬的媳婦說姜尚書是她關爺爺的三伯父。一個爺爺……那袁彬的媳婦不就是小姜大人的女兒?
“小姜大人有幾個孩子?”
姜應寅不由的奇怪,來公公怎么問起了這個?“啊?”
來公公解釋道:“咱家隨口問問,姜尚書負擔重吧。”
姜應寅忙道:“畢竟是弟弟的遺孤,姜家的骨肉。不過只有一男一女!”
這句話讓來公公徹底陷入震驚之中。這是怎么回事?這是怎么回事?只有一男一女,那不就是說袁彬的媳婦是……那個姜氏不是沉潭了么?這……
姜應寅看著來公公:“公公,你這是……?”
來公公掩飾著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一句話也不說。
姜應寅只當來公公腹痛,忙攙住他要喚太醫,來公公示意自己要回避一下。
這事……要不要告訴皇上,畢竟日后張家那里……
直到晚間,皇上準備安歇,來公公才輕輕的張口:“萬歲,奴婢有要事回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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