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來之前,由于有董明書和龐輝兩人打前站,做了不少前期工作,因此這次來,他們很快就找到了湯曜明和于小華兩位云紫縣的建筑商。
兩人的表現和趙勝利如出一轍,一開始也是死活都不愿意接受采訪,甚至于還懷疑過他們的記者身份。后來他們還是打了一個電話,核實了兩人記者證上的編號之后,才相信他們是真的國家電視臺記者。
在云紫縣這樣的落后小縣城,國家電視臺幾乎是神一樣的存在,距離太遙遠,太神秘,太高大上,他們縣三年來還沒有一條新聞上過國家電視臺,五年前倒是上過一次,可是那次是因為一個水壩垮塌,淹了不少莊稼和人,死了好幾個,被當成通報批評的典型登上去的。也因為那次水壩垮塌事故,曾憲橋的前一任縣委書記才被調離,換上曾憲橋執政。
陳康杰他們沒有對湯曜明和于小華分開采訪~無~錯~而是將他們一起約到所住的酒店房間。在湯曜明和于小華來到之前,房間里面已經安裝好了兩部暗訪所用的偷拍設備,如果他們不愿意上鏡,就用這個暗地里記錄。
之所以將兩人約在一起,是希望能夠產生一個互相促進的效果。經過龐輝和董明書兩人的前期調查,陳康杰得知,湯曜明和于小華雖然與縣里各自分別都具有一些關系,可是,最近幾年,他們被無端克扣的工程款也過了三百萬之多。
十年后三百萬對于很多有規模的工程公司來說也許不算什么,但是,在年的今天,又是一個偏遠縣城,三百萬可算得上了不得的大數字了。在云紫縣,除了少數幾個國有企業,還很難找出一個年利潤過三百萬的民營公司。
陳康杰相信,他們雖然與縣里的一些頭頭有著不錯的關系,可是面對三百萬的無端端損失,他們的內心深處一定會是很不好受的,要說不恨,那絕對是假的。
“其實你們應當明白,我們曝光這事,是為了你們好,是站在你們的角度。可能你們有諸多顧慮,但是在我看來,那些顧慮都是杞人憂天和多此一舉。你們擔憂自己說出實話后會招來打擊報復,其實完全沒有這個必要。你們想想,如果這事被曝光出去,那些想打擊你們的人還能安穩坐在臺上嗎?恐怕不行吧?你們要相信國家電視臺的殺傷力和影響力。”陳康杰翹著腿坐在庹佩兮的旁邊,兩眼在湯曜明和于小華的身上來回逡巡說道。
兩人還是閉口不言,不過凝固的氣氛應該緩和了一些,兩人會面面相覷了,互相在用眼神詢問對方的意思。
經過陳康杰授意和點撥的庹佩兮也適時慫恿,“你們怎么著也是大老爺們,自己辛辛苦苦掙點錢,怎么就能眼睜睜看著他人平白無故拿走呢?這是多窩囊的事情啊!都這個時候了,你們還瞻前顧后,前怕狼后怕虎,難不成就希望現在的規則永遠延續下去?你們就甘心一輩子含辛茹苦的給那些官老爺打工?我是個女孩子,想想都替你們感到臉紅。”
一個女生的譏諷的確觸動了都四十出頭的湯曜明和于小華。兩人尷尬羞愧的低下頭,不敢抬起頭看庹佩兮。男人和男人之間,為了面子兩個字也許還會爭執一番。可是當被一個女人戳中了面子的脆弱點,往往難以反擊。
“其實,你們說不說都沒什么所謂,我們已經掌握到了不少的資料和證據,已經有不少包工頭和工程公司的老板給我們反映過情況了。你們想想,要不是已經掌握到了相關的內容,我們怎么會跑到偏遠的云紫縣來。我們又不會掐算,怎么會知道這里有這種破規矩。之所以找你們,只是想讓內容更加充實些而已。不過,你們如果將自己置之度外的話,以后怕你們在這個地方會更加難做。”陳康杰繼續鼓動道,“你們應該能夠想得到,要是其他人都說了,而你們兩個緘默其口,是不是說明你們其實和那些人是一伙兒的,是不是說明你們根本就沒有被扣錢。要是這個規則真的翻過來了,上面對過去的欠款進行補償,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補給你們?因為你們根本就沒有什么損失。”
“誰說我們是一伙的?誰說我們就沒有被扣錢?胡說八道,龜兒子才愿意和他們一伙兒。如果補償,憑什么就補給我們,我們這幾年的損失難道還不夠嗎?”。還是利益比較有誘惑力和促使力,陳康杰目的不純的一通說辭,湯曜明最先不同意,一巴掌拍在沙的扶手上,氣憤難消的說道。
“就是,我們又不是縣委書記的親戚,怎么可能逃得了盤剝?既然其他人都說了,那我也無所謂,豁出去了。你們想知道什么就問吧,我知無不言。”看起來斯文很多的于小華跟著下定決心說道。
“那樣就太好了,只要你們兩個愿意協助,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們就可以得到公平的待遇。”陳康杰高興的說道。
“這才對嘛,男子漢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敢作敢為,勇于挺身而出,這才是真漢子。”見攻克難關,庹佩兮也很高興。只是她說話的語氣還是沿襲著陳康杰的之前的部署。
湯曜明和于小華都被庹佩兮的話刺激得有些難為情,她的話明明是夸獎的意思,可是聽起來卻覺得怪怪的。
“你們是國家電視臺的,不用攝像機記錄的嗎?”。于小華左右看房間里面沒有拍攝設備,有些感到奇怪。
“當然有,當然有。這不是要取得你們的同意和合作嘛。”陳康杰笑著說道,然后就急忙從箱子里把拍攝的攝像機和燈管器材拿出來開始搭建。
做過電影導演的陳康杰,對于這些攝影師的活計一點不陌生,很快就將設備搭建調試好。
接下來的采訪是由庹佩兮負責,陳康杰充當攝影師的角色。他也不擔心庹佩兮會亂來,在來的路上,陳康杰已經將循序漸進要問的問題寫在筆記本上并且和庹佩兮做了交流和探討。她只要不偏離核心,根據手中的筆記本來,問題就不大。
正式開始工作后,要在陳康杰面前好好表現一把的庹佩兮還真是有模有樣,身上的任性和調皮搗蛋統統消失殆盡,反而有了一點老記者的架勢和氣質,舉手投足以及言語間,都讓人覺得挺穩重和大方。
為了扮演好這個記者角色,庹佩兮這星期可是在圖書館看了不少的相關書籍和一些影像資料,而且,自己還暗自進行了揣摩和模仿。這可不比演話劇,那會進行多次排練,直到銜接順暢和表演到位了,才會進行演出。而她要做的這場戲,根本就沒有彩排和練習,最多就是陳康杰給他“說說戲”而已。就算陳康杰事先有提點,那也是大面上的,臨場揮還是得靠庹佩兮自己完成。
整個采訪的過程持續了近三個小時,庹佩兮分別或者共同問出了二十七八個問題。不過那些問題大部門都由湯曜明和于小華互相補充完成。他們有著相似的經歷和過程,所以有些問題庹佩兮雖然是單獨問的,但是他們其實都可以回答,而且,答案也是大同小異。
“謝謝你們的配合,真感謝你們。現在時間也不早了,為了表示我們的心意,我們請兩位老板吃頓飯吧。”關掉攝像機的陳康杰一陣輕松。
實際上輕松的何止陳康杰,將心中的不滿和壓抑吐露出來的湯曜明和于小華更有甚至。雖然他們平時也會抱怨和謾罵,可是那幾乎都是在家人和同行面前,和這一次意義完全不同,這一次他們覺得自己是把委屈告訴了全國人民,告訴了中央領導和省領導,這種一吐為快的輕松愜意是之前的抱怨怎么都比不了的。
“這怎么能行,你們大老遠風塵仆仆來到我們這個小地方幫助我們,豈能還有讓你們請客的道理?那樣我們也太不會做人了。如果兩位記者不嫌棄,今天中午就由我和老于做東吧,老于,怎么樣?”唐耀華看起來比較粗狂,但是人情世故浸淫久了的他,處理事情還是很細膩的。
“我當然沒有問題,應該的。我看,我們就去水上人家吧,那里環境清幽,風味獨特,離縣城又不遠,秋天魚正肥,還可以甩兩桿子。”于小華痛快的說道。
有心請客的陳康杰爭不過他們,只能答應由他們請客。
水上人家并不是這家餐廳是建立在水上,只不過是在阿郎水庫邊上的一家類似于農家樂的消遣地方,老板為了讓自己的名稱聽起來吸引人,所以取了這么一個名字。從縣城驅車,二十分鐘不到就到了。
雖然湯曜明和于小華很想請陳康杰與庹佩兮好好吃一頓,可是緣分的存在注定了他們這頓飯不會吃得太過順利。來的時候陳康杰就告訴庹佩兮,有機會會和陶永祥再接觸接觸,結果他沒有去找機會,邂逅就讓他的想法實現了。只是有些意外的是,陶永祥不是一個人來,在他的旁邊還有一個領導模樣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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