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老人扶起坐好,云嵐拿出一個水袋交給林東,旋即又從儲物靈戒中拿出一個青色小瓷瓶。
拔開瓶塞,一顆玻璃球大小的紅色丹藥滾入云嵐的掌中,而后,被她輕輕塞入老人的嘴里。
“把水袋放在他嘴邊。”云嵐交代道。
林東連忙點頭,拔開水袋的塞子,湊到老人的嘴旁。
云嵐雙掌印在老人的背上,瘦骨嶙間的身軀猛的一震,停留在嘴中的丹藥,仿佛受到什么莫大的吸引力一般,朝著喉嚨滑下。而老人的嘴巴,同時微微張開了少許,如長鯨吸水,水袋口,一抹清泉朝著老人的嘴中射去。
靈力在老人的體內不斷運行,將其已經堵塞萎縮的經脈不斷梳理……良久,云嵐放開手掌,站了起來,緩緩道:“內腑已經幫他溫養了一邊,順手也給梳理了一下經脈,只好不壞。剩下的,只有左臂骨折和一些皮外傷,不過……”
云嵐欲言又止,這些內傷,傷勢參差不齊,絕不可能是一次造成的。
林東心中一突,怕有什么變故,忙追問道:“不過什么?”
云嵐遲疑了一下,搖頭道:“沒什么,調養三兩個月就好了。”
林東不疑有它,聞言松了口氣。
慢慢的,老人徐徐睜開雙眼。
入眼所及,是林東放松下來的神情。
見老人醒轉過來,林東詢問道:“老人家,您老沒事吧?”
老人緩緩搖頭,旋即,仿佛響起什么,右手伸出,一把抓住林東的胳脖。
“是你,是你撞了我!”
“對,是我。”林東無奈點頭道:“老人家放心,內傷應該沒什么事了,晚點我再給你上些金創藥,有幾天應該就沒什么大礙。”
“什么沒什么大礙?”老人扭了扭身體,現自己竟有些神清氣爽之后,不由呆了呆,旋即抱著左臂喊了起來:“我手臂斷了,你得賠我銀子。
林東愕然,哭笑不得道:“賠,晚點給您老上完金創藥,我就賠您老銀子。”
“二十兩銀子,最少要賠二十兩銀子。”老人抓著林東胳脖的雙手,不由緊了起來。
林東微微蹩眉,二十兩銀子,有點獅子大開口了。
不過……有錯在先,自己也不缺二十兩銀子,能息事寧人,總是好事。
“行,二十兩就二十兩,我先扶您老起來,先治傷吧!”林東從移動柜臺拿出金創藥,朝著老人晃了晃。
老人年過花甲,竟不用林東攙扶,放開林東的胳脖以后,呼呼站了起來,比起林東,尤要快上一分。
“不用治傷了,你賠銀子,我自己找大夫看。”
看著干癟癟伸到面前的手掌,林東有些遲疑,不用治傷了?
再聯系劉華和伍光之前不停解釋是老人自己撞過來的,林東臉色難看起來:“老人家,您老不會是故意撞我的馬車,想要訛銀子吧?”
老人一怔,驚慌失措起來,反駁的話也有些語無倫次。
林東了然,看情形,自己是猜對了。
心中有些不悅,可見老人滿頭銀,神情慌亂,林東無奈嘆了口氣,從移動柜臺拿出十兩銀子丟在地上。
“年紀這么大,真要不小心撞出人命,你叫別人怎么辦?看你是個生手,也確實被撞傷,拿十兩銀子走吧!”
看著地上的銀錠,老人有些懵了,片刻,急忙抬頭看向林東,囁囁道:“二、二十兩銀子。”
林東蹩眉道:“二十兩銀子在平常人家,夠生活好幾年了。”
老人神色黯然,苦求道:“公子行行好,確實是老朽故意撞您的馬車,這之前,老朽也故意撞了不少馬車,也只有公子停下來相救。本來,公子已經看出了老朽的用意,老朽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可、可老朽真的需要二十兩銀子,公子如果手頭寬裕,求公子能借給老朽……”
林東凝眉,細看了片刻老人的神情,無奈從移動柜臺再度拿出錠銀子放到地上。
“謗寸謝公子,謝謝公子大恩大德。老朽黃萬里,還請公子留下住址,老朽救回孫女以后,一定想辦籌集到足夠的銀子還給公子。”老人拼命道謝。
救孫女?
林東遲疑了一下,搖頭道:“算了,老人家以后別再用這種方嚇人就行了,您老要是再年輕三五十歲,我保證您老一兩銀子沒有,另一條胳脖還得斷掉。”
黃萬里千恩萬謝,林東搖頭看了眼云嵐,二人齊步重回馬車,卻現,一旁看著黃萬里的劉華有些怔神。
“劉華,該趕路了。”林東提醒道。
劉華如夢初醒,連忙跟著林東三人一起回到馬車。
“想不到,黃萬里會落魄到需要騙銀子。”
林東踏進馬車,聞言,不由詢問道:“你知道他是誰?”
“掌柜,您看他的年紀,這里是九虎縣的地界————劉華無奈道:還有幾個黃萬里。”
林東一怔,不由看了眼正將銀子塞入衣襟的老人。
黃萬里,九虎縣,六十左右!
“他應該不至于落魄到這樣吧?”
林東有些不信,黃多里,在秋風府也算個不大不小的名人。真要說起來,說是大漢國第一數學家和第一賬房當之無愧。
就林東所知,這黃萬里一直都是在秦王府里做賬房,最出名的,當屬乾威二十一年,戶部尚書貪污舞弊被眾大臣聯名上奏,結果戶部各種賬目無懈可擊,查了半年也沒有查出任何破綻,最終秦王把黃萬里給舉薦上去,僅是三個月便翻查出所有漏洞。
再來,該是黃萬里推演出來的許多算術了,據說有近千種之多。可惜大漢國不重視并沒有幫其整理成冊。
如果老人真是這個黃萬里的話……林東不由掀開車簾,客棧的賬目都是馬春負責的。馬春擅長口才接待客人和打通關系是個好手,但小混混出身的他,別說算賬,算盤珠子都是做了管事以后找人學的。好在客棧只有兩家,賬目也不多,只要登記收支,然后寫個總收入和支出就夠了。每個月下來,相差的數目也就幾兩銀子而已。
對于馬春,林東是百分百信得過的,別說幾兩銀子相差幾萬兩銀子也絕對不會懷疑馬春有什么異心。但客棧以后可不止兩家客棧光是在秋風府境內,十家分店和一家主店,就必須請一個賬房,否則,馬春根本就忙不過來。而且數額相差太大的話,容易讓伙計虛報開支,始終是個隱患。
等到分店開遍嶺南郡,對賬房的要求也更大。以黃萬里的能力,就算客棧開遍整個大漢國,梳理各種統計上來的賬目恐怕也是綽綽有余。
唯一的問題是黃萬里年紀太大了不過,讓他帶幾個徒弟,一切都將迎刃而解。
“劉華等等!”林東連忙喊住將馬鞭揮起的劉華。
劉華不解回頭。
林東掀開車簾,就見朝著斜側而去黃萬里正好回過頭來,揮舞著右臂,似乎在朝著馬車喊叫什么。
“先等等!”林東交代道。
劉華點頭。
不多時,黃萬里哴蹌著跑到馬車前,喘著大氣道:“公、公子,晚上你們可別找客棧投宿。”
“別找客棧投宿?”林東不解道:“為什么?”
“看日頭,差不多有一兩個時辰也就天黑了。按路程,前面只有一家客棧。”黃萬里深吸了口氣,眼露懼意道:“這家客棧叫虎門客棧,是黑店,賣人肉。”
“賣人肉?”林東頓覺毛骨悚然。
劉華與伍光也是駭然而視,唯有云嵐,仿佛什么也沒有聽到。
黃萬里重重點頭,緊張道:“人肉包子,紅燒人肉,清蒸人呃……他們的菜,全都是人肉做的。老朽和苦命的小孫女,就是誤入虎門客棧,聽到這些菜名想走,被他們逼著要收二十兩銀子的座位費,老朽沒那么多銀子,他們就把老朽的孫女給扣押下來。老朽沒辦,只能來官道上故意找馬車撞。”
林東猛的一把將車簾全部掀開,真要是這樣的話,黃萬里的孫女,可就危險了。
“黃老伯,您孫女,被扣押多久了?”
黃萬里憂心忡忡道:“從昨晚到現在,快一天了。”
林東吐了口氣,面色凝重道:“上車吧!”
“上、上車?”黃萬里驚詫道。
“二十兩銀子只是座位費,您老的孫女,就算一天不吃不喝,恐怕還得收上百八十兩的占地費。”林東冷峻道:“您老帶路,我陪您老過去看看。”
“公子,他們、他們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他們客棧的客人,都是山匪。”
黃萬里連忙擺手道:“老朽怕公子跟著去,會有危險。”
“沒關系,我們都是習武的人,還不至于在乎幾個山匪。”林東催促道:“都快一天了,您老再耽擱,恐怕……”
黃萬里身體一顫,一天來,他始終都不敢去多想。
“伍光,扶老人家上車!”林東吩咐道。
“掌柜……”伍光有些猶豫。
林東也未多言,跳下馬車,將黃萬里攙扶著推上馬車。
不管黃萬里什么身份,既然遇上了,又僅僅只是一家黑店,沒有不幫的道理。
云嵐拿出一個包裹,從中取出一個水袋和幾塊桑餅遞向黃萬里。
“謝謝姑娘,老朽、老朽……”
黃萬里有些梗咽,一天沒吃了,肚子早已饑腸轆轆,可哪有那個心情。
“吃飽了,才有力氣救您孫女。”
云嵐如天籟般的嗓音,仿佛蘊含莫大的吸引力,令黃萬里忍不住接過水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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