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了沒多久，一個伙計端著托盤從后院走了進來。

“客官們久等了，酒菜來唉……”

劉華、伍光驚恐起身，朝著后面避去，黃萬里祖孫倆則抱在一起，簌簌發顫。看著伙計手上的托盤，皆是一臉驚慌。

林東啞然失笑，無奈道：“你們沒看到其它幾張桌子上的酒菜嗎？”

“嘗、掌柜……”劉華顫聲道：“他們都是山匪，吃的肯定也是人肉，您剛才沒聽那人喊要一條人大腿嗎？”

伍光與黃萬里不迭點頭。

林東與云嵐相視一笑，山匪好勇斗狠，個個不把自己和別人的命當一回事。但敢吃人肉的，肯定也只是極少數，哪有可能一口氣碰到四桌這樣的人。

“來嘍！人肉包子，人腦花糕、人筋大絆……”伙計每將一個碟子放下，便叫出一個令人膽戰心驚的名字。

五個菜很快上齊，隨同的，還有一壺酒，林東吸鼻一聞，清香撲鼻，只要壺中的酒不至于太差，光這香味就算得上好酒。

舔了舔嘴唇，林東掃了眼桌上的酒菜，菜香撲面而來，不斷勾引著饞蟲。可雖說不信這些菜都是人肉，但心里多少有些疙瘩，一時間，竟不知道從哪下手為好。

人肉包子、人腦花糕這些面食糕點，根本無從分辨。再看所謂的烤人腿……長約四十來公分，焦紅色有些模模糊糊，但從比例上來看，應該和牛腿差不多。

而另外一道紅燒人頭，粗略一看倒有些模樣，但仔細查看，卻不過是一只猴子之類的腦袋而已。

看著應該不錯，但林東手上的筷子……怎么也下不了手……不由看向云嵐：“算了，事情也辦完了，咱們還是回去吃干糧吧！”

云嵐徐徐搖頭：“明知道是假的也不敢吃，說明你心里有心魔，如果不能斬掉心魔，以后遇上慘烈的血腥場景，會讓你心緒大亂。一時失神，很可能就是致命的錯誤。”

林東欲哭無淚，怎么走哪都有罪受，自己是想成為矗峰強者，可沒想成為天下無敵的巔峰強者，用不著鍛煉抗血腥吧？

云嵐不語，靜靜看著林東。

林東敗下陣來，咬了咬牙……手中的筷子朝著烤人腿上刺了過去。

筷子竟是如入豆腐，輕松便私下一塊。

肉香撲鼻，劉華等人雖不敢去看桌上的酒菜，卻忍不住先后咽了口唾沫。

深吸了口氣，林東將熱騰騰的烤肉放入嘴中……肉質松脆，香鮮適中，令林東忍不住贊了一句：“不錯！廚藝不比大酒樓的靈獸靈材差。”

“那當然！”已經到門口等客的伙計面露得色道：“我們虎門客棧廚子的廚藝……那是好得沒話說，尤其是面食糕點……全得我家老板娘的真傳。”

“面食糕點更好？”井東忍不住詢問道。

“嘗嘗不就知道了。”伙計揮手道。

林東猶豫了一下，放下筷子，拿起一個所謂的人肉包子，掰開一看，醇香徐徐擴散，油膩膩的肉餡閃爍著瑩白色的光澤。

看了眼云嵐，林東強忍著心中的不適，皺著眉頭將包子拿起，嗅了嗅，香氣宜人。

心中一橫，林東將包子放入嘴中，狠狠一咬。

松軟可口，汁水溢出，將唇舌包裹，令林東口齒留香。

“好！”

林東不由含糊的叫了一聲，這包子，比伙計說的那樣嶺南郡無敵或許還差點，但比起秋風城最有名的王記包子，絕對不相上平。

幾名伙計相視一笑，一人自得道：“若是我家老板娘做的包子，保管能讓你把舌頭給咬下來。”

“是嗎？”林東嘖了嘖嘴。

“當然！”伙計自信滿滿。

林東笑了笑并未開腔，心魔盡去，包子里面的肉餡，他能嘗出材料，九虎縣獨有的火牛肉，他也曾用這和材料做過包子。

沒有任何猶豫，林東當即拿起一塊人筋大餅，一口咬了下去。脆香爽利，多嚼幾口，竟又是筋道十足。

“伙計，還有沒有別的糕點和主菜？”林東開口道：“拿手的都上上來。”

“好嘞，公子稍等，馬上就來。”

伙計看了眼林東的衣著，搓了搓手掌，好久沒這和大買賣上門了。

“云嵐，嘗嘗，味道確實不錯。”林東招呼道。

云嵐輕輕搖頭。

“是真的不錯。”林東保證道。

云嵐還是搖頭，輕聲道：“光聽名字就不敢吃。”

林東愕然：“不敢吃？你沒練過血腥嗎？”

云嵐緩緩搖頭：“沒練過。”

林東懵了，好半晌才苦笑道：“那你還讓我練？”

云嵐幽幽道：“你實力差，當然得想辦法在其它方面提高。再說，你也可以不吃，我又沒強迫你。”

林東哭笑不得，雖然沒強迫，可能拒絕嗎？

沒辦法，總得拉幾個墊背的，林東不由扭頭看向劉華等人。

沒等開口，劉華等人便拼命搖頭。

無奈，只能自己一個人吃了，知道是假的，林東再無心里障礙，拿起整條不知名的靈獸腿，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云嵐笑著拿起酒壺，伸到林東身前空著的酒杯上方，微微傾斜，鮮紅的液體，徐徐注入酒杯。

林東一飲而盡，甘泉入喉，竟還要強上三十年期的百里香一籌。若能加上酒王配方的加成，放眼嶺南郡的本土美酒，恐怕都得甘拜下風。

“伙計，你們這是什么酒？”

“我們梁管事自釀的人血酒。”伙計隨口道。

“干嘛總得加上個人字？”林東不解道。

柜臺里……翹著雙腿的梁管事悠然道：“不加個人字，山匪們喝著吃著怎么帶勁？”

林東啞然，想想也是，這家虎門客棧或許也經營過往不知虎門客棧底細的客商，但主營對象無疑是附近的山匪。山匪們不敢吃人肉，可聽著人肉菜名，估計食欲會更高一點。

想了想，林東詢問道：“粱管事……你們客棧的生意怎么樣？”

“生意？”粱管事摸了摸鼻子……毫不避話道：“還行，就看有沒有冤大頭上門的。遇上冤大頭……利潤還是很高的。”

林東不以為杵，追問道：“一個月下來，大概能賺多少銀子？”

梁管事微微蹙眉，乒了眼林東和一旁的云嵐，淡淡道：“扣掉開銷……三四千兩銀子沒問題。”

林東徐徐點頭，這客棧，開得。

西蘭城的林記客棧，坐擁全城大戶，一個月的純收入也不過四五千兩而已。普通客棧，一個月能有二十兩就算不錯的了。尤其是荒郊野外的客棧，本錢低……客人同樣也少，扣掉各和開銷，老板賺的銀子估計也就抵得上四五個伙計的工錢。

“能讓一談亡命之徒畏如虎狼，甚至還圈出地界。”林東笑道：“你們的實力，應該不錯吧？怎么會想到來這和鳥不拉屎的地方開客棧？”

“人老了……又缺胳膊少腿，好在老板娘心腸好愿意收留我們這鼎殘廢。”梁管事晃了晃木頭腿，悠然道：“有口飯吃……有個地方睡安穩覺，知足了。”

“你們老板娘……確實好心腸。”林東不屑一笑，孤老弱小都欺負，恐怕只能跟山匪比心腸。

“看來，這位公子有些不滿意。”

梁管事心中有些急躁，看著林東的目光，微露凝重。明知道客棧連山匪都不敢鬧事，明知道接下來的酒菜價格將會高得離譜，這今年輕人居然談笑風生，除了傻子以外，恐怕也只有絕對的自信才能做到這點。

虎門客棧，這決恐怕遇到麻煩了。

“酒好菜好，哪能不滿意？”林東端起云嵐新斟滿的酒杯，輕抿了一口，笑呵呵道：“老板娘在不在？”

“在樓上陪客人睡覺。”粱管事淡淡道。

唉……

林東嘴中的美酒噴灑而出，宛若受了內傷，一口鮮血噴出一般。

“你們，沒老板？”

“有，經常換。”粱管事漫不經心道：“三天兩頭總有一位客人變成我們老板……”

“你家老板娘，服務可周到。”林東嘖嘖稱奇：“就是不知道長得咋樣。”

粱管事無語，云嵐有些不滿的在桌下輕輕踢了腳林東，空氣間，似乎帶著些許酸味。

林東置若罔聞，見伙計端著一個托盤從后門進來，笑了笑，拿起筷子，專心吃了起來。

正一道菜一道菜的嘗著，院外馬聲嘶鳴，片刻，出去的山匪們重新回來。只不過，原本有四撥人，現在只剩下三撥。王老七那一撥，一個也沒看到。

就這三撥山匪，也各自少了幾個。原本最少一桌也有五個，現在最少的一桌，只有三個。

“他，差點被一刀削了腦袋，還好老子躲得快，就廢了一只耳朵。”

“別說，王老七手上還有兩下子，難怪這么囂張，咱們不聯手，單對單躺著的還不知道是誰。”

“難得這么痛快一次，哥幾個，今天這頓算我的。”

山匪們熱情洋溢的交談起來，或許同過患難，三桌人，竟很快便稱兄道弟，三張桌子也給圍在了一起。

呃……

打了個飽嗝，林東掃了眼堆得滿桌都是盤碟，摸了摸滾圓的肚子，招呼道：“結賬！”

山匪們齊齊朝著林東這桌看了眼，看著奇高的盤碟，一個個嘖嘖稱奇，無所顧忌的叫了起來：“梁管事，虎門客棧，今天大發利市啊！”

梁管事不語，在伙計笑吟吟趕到林東面前，伸出右手，就欲開。時，淡淡道：“總共是八百二十文錢。”

山匪們一怔，齊齊看向粱管事，一人忍不住笑道：“梁管事，是八百二十兩銀子吧？”

梁管事不語，淡淡看向林東。

林東摸了摸下巴，搖頭道：“是不是貴了點？”

山匪們瞬時哄然大笑，粱管事把八百多兩銀子錯說成八百多文錢，一口氣少了千倍，居然還嫌貴。

這不扇梁管事的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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