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淇澳
那婢女也是一臉為難,但是能夠過來同阮胥飛說,-心中偏向那位少年公子的。千秋不禁有些好奇,雖然千秋之前并未透露阮胥飛身份,卻是說了是靈光侯的外侄,阮家人怎么說也是沾了一點光的,可這位少年公子似是還要厲害一些?
阮胥飛與千秋交換了一個眼色,道;“那人是誰?”
那婢女面露為難之色,道;“他并不愿意透露姓名,在坊間也是常有這等事情的。
“本公子被這等少年人落了面子,也不肯就此作罷,若是這人執意要雨霖鈴姑娘作陪,便請透露姓名吧。”
那婢女點了點頭,便向外頭的婢女走去,交代了一番。
雨霖鈴看了看千秋,千秋輕輕搖了搖頭,便是叫她不要輕舉妄動,且等著之后的發展。阮胥飛又安然坐下,同雨霖鈴隨意交談起來,他本是貴族公子,談吐不凡,跟誰也不至于冷場的,不一會兒功夫,便來了一位年紀較大的女子·大約四十來歲的模樣,并不濃妝艷抹,一身黛綠色的衣服,臉上帶著笑意,乃是永夜坊的教習。這教習,便是指那些房間教授音律詩詞的女子,也管著永夜坊日常的營運。
那教習考口便是致歉,但是言語之間卻是也將阮胥飛瞧低了些去。阮胥飛倒是不至于計較這些身份上的事情,本來也不是愿意透露過多的,被傳出南承郡王初入永夜坊之類的言語總不太好,不過是因為他和千秋都對于那位年紀輕輕的少年人好奇起來。
這身份尊貴的少年人,阮胥飛識得的不少,卻不知道是哪一個。
“便是那位公子指明了要雨鈴霖作陪,妾身只聽著小三兒說阮公子您是隨意指著雨鈴霖的,相思姑娘乃是我永夜坊的頭三甲,讓她替代雨鈴霖也不辱沒了阮公子的。”她說話雖然客氣,倒是也不顯得卑微,這等坊間背后都是有人撐腰的若是誰敢鬧事壞了規矩,要承擔的后果普通人可不行。
阮胥飛也并不發怒,道;“話雖如此,但是我已經同雨霖鈴姑娘處了好些時候了,這會讓突然說要換人,總是有些不舒服的。”
“阮公子言之有理那么敢問阮公子如何才能消氣?”
“能否告知是哪位小公子?”這小小年紀起來此地,看來也是一個風、流種了。
這時候卻是在外間來了一名亻卜從,進門道;“張教習,我家公子說了,若是遇見了誰,有些為難的話,便說是晉國公府的就好。”
“哦?”阮胥飛微微瞇起眼睛,瞧著那位來傳話的隨從,居然是晉國公府的不過先前婢女有說是一位小公子,便不可能是晉國公司馬誠了。
千秋一愣,一瞬間想到了司馬星,但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司馬星此時也不過十二歲的光景居然是過來此種地方了嗎?怎么說底下人也會攔著,要是想要知人事的話,怎么著晉國公府里也不缺少這么兩個婢女,又何必來親自找雨霖鈐呢?
千秋看了雨霖鈴一眼,這一想到司馬星,思緒就產生了定式,可這一會兒也不能說要跑過去看一看,也說不上什么話o
千秋也不知道阮胥飛心中現在是怎么想的那亻卜從瞧著阮胥飛和千秋二人有些倨傲道;“這位公子·不好意思了還請換一位作陪的姑娘吧。”
阮胥飛笑了笑,道;“那好吧,既然是晉國公府上的,那么我也沒有什么好說的。”阮胥飛讓步了,心中想過晉國公府的幾位公子,以他對于那些人的了解,心道司馬重華的性子是不太可能,若是司馬舜華還有可能一些,只是司馬舜華應該不至于有這個膽子#吧?那么,最有可能的反而是司馬星了,只是他同千秋的思緒不同,也許少年人是覺得這地方新奇,或者聽了什么特別的傳聞到了這里,來找尋這位雨霖鈴姑娘。
那亻卜從對于阮胥飛的話甚為滿意,而那位教習倒是從始至終一個臉色,感謝了一番,便是請了雨霖鈴過去。她正要安排相思姑娘過來,阮胥飛卻是擺手道;“已經沒有了興致。”
那教習道;“便是妾身欠了公子一次,若是阮公子下次再來,請一定讓相思姑娘作陪。”
阮飛道了一聲好,便從靛青院退了出來。
兩個人出了永夜坊,千秋舒了一口氣,道;“我便想著那個人是不是司馬星呢?”
“那樣豈不是很有趣嗎,老子看上妁女人·兒子也瞧上了。”阮胥飛想著想著便是笑了起來,心中卻是又流露出一絲厭惡。
千秋沒有注意阮胥飛的情緒,想著司馬星當日在衡山書院紿′的感受,并不太像是這種人啊,難道因為是成長期中的少年,所以她無法捉摸,又或者是遺傳到了司馬誠的基因,所以才年少風、流。
阮胥飛道;“想知道的話,便等著人出來就好。”
千秋指了指他和她兩個人,心道就她和他兩個人,難道要在這里守著,那可不行,這司馬星既然不愿意透露姓名,也不會光明正大地從永夜坊出來的。
“雖然我不是同太子二皇子一般的人物,但是養幾個隱衛還是有的。”他說著,身邊忽而多了兩名男子,那兩名男子面色蒼白,乃是常年不曾行走在陽光下的模樣,這兩人的面貌都是扔在人堆里面就不會注意的人,走路的模樣很是奇怪,幾乎沒有聲音。
“去看看。”他話音剛落,那兩人便很快消失于黑暗,千秋覺得大為驚奇,他和阮胥飛在一起那么久,卻是從來不知道阮胥飛身邊還跟著兩個隱衛,不,也許還跟著三個或者四個,總覺得阮胥飛是那種凡事都會給自己留一手的人。
瞧見千秋探究的眼神,阮胥飛卻是瞇著笑眼做了一個“噓”聲,搖了搖頭,便是讓千秋不要追問了。千秋雖然好奇,但是也不是一個喜歡刨根問底的人,這會兒也覺得身邊單單是有一個曹謹不夠的,倒是應該培養幾個如同這般的隱衛才對,只是她對于此道實在是沒有什么認識,也覺得隱衛這等人物只存在于傳說中似的,這人要怎么躲躲藏藏如同影子一般保護你呢?吃喝拉撒都去了哪里?
千秋也覺得自己考慮的問題有些古怪,不過讓她培養隱衛這等問題實在是麻煩了一些,可是要是忖要現成的,可是直接將自己的一舉一動和性命都交到了另一個人手里。
千秋看著阮胥飛,她雖然同他認識這么多年,也比較信任他的,但是要說將自己的所有都交給他,包括生命,怕是現在,還做不到吧。
“關于二皇子的事情,不要擔心。”驀地,阮胥飛在千秋耳邊說道。
荷花臺那邊遙遙傳束歌女的唱詞,聽著并不清晰,在耳朵里成形的不過是曲調,夜風中混合著從永夜坊中出來的脂粉味道,天幕高遠,夜色在周遭男男女女的調情聲中越發濃郁。
阮胥飛視線從永夜坊那邊轉過來,看向千秋,只記得她此前那句關于女人的話題,忽而覺得心口有些癢癢的,又想到千秋那一句“這世間男子大抵如此”,只能苦笑一記。
這大晚上的一只站在卻不是辦法,兩個人坐在馬車里頭,只聽著外頭熱熱鬧鬧的聲音,而馬車之內甚是安靜。
千秋擺弄著手中的折扇,想著要是那進去的人真的是司馬星的話,怎么會單獨點了雨霖鈴?司馬星,應該是不可能見過雨霖鈴的。
她靠在馬車壁上,余光瞥到了阮胥飛,當日她同陳白鷺從曾樂師處回城,那時陳白鷺對她說的話也很讓她在意啊。
“小郡王,你可知道阮家墓園附近的那一片竹林?”
阮胥飛一愣,瞧著千秋小廝的打扮,卻是帶著那一把折扇,不禁笑了笑道;“那日師傅也同我說過,在那里遇見了你,人遇見了困難多是繞道而行,你倒是好,直接將竹子毀去了。”
“記著那里后頭有一處莊子,乃是小郡王你的嗎?”千秋想起竹林之后是一處幽靜水潭,旁邊卻修建了一處涼亭,山壁上有棧道,往上而行,該是一處莊子。她那日并不想多事,也記著與螢衣和盧管家會和,才沒有進去,現在想來陳白鷺和阮胥飛似是有意見分歧,倒是不知道阮胥飛對此了解多少了。
夜風吹起馬車的簾帳,將阮胥飛額前的發絲盡數吹散,他的眸色比之一般人確實要淡上很多,偏向黑灰,少年人的眼神明亮,一手搭在馬車的窗口,頭靠在手腕處,銀黑花鳥紋的寬袖遮掩去他一般面容,他笑了笑,露出淺淺的酒窩·道;“你莫不是聽了師傅的什么話,想要勸導我仟么吧?”
“什么?”這話又是從何說起呢?
阮胥飛撇開眼去,視線似是落在傳來碎碎歌聲的方向,道;“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兮,赫兮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聲音中有追悼之意,一瞬間那明亮的眸子黯淡許多。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