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讀書)
“郡主,您真的要去替她侍疾?”袁嬤嬤不解地問道。
這明擺著是個局,早不病晚不病,郡馬爺一離開,就來玩這一招。還當著郡主女弟子的面,將這難題拋給了她。
況且裝病她是有前科的,只是作為晚輩,郡主不好戳穿她而已。
妙如低頭不語,腦海里思緒萬千。
看來,曹氏表面上雖不靠譜,也不完全是個笨蛋,這個局設得還算有幾分技術含量。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你蘭蕙郡主不是美名在外嗎?還為人師表。婆婆如今生病了,還不得乖乖到跟前來侍疾。不然,以前的名聲都算毀了。
不知羅逸芷是否知情,請宜城縣主來府里,是被曹氏臨時利用了,還是母女倆早就商量好的。
若是后者,這小姑娘值不值得幫扶,還是個問題。
“要不,明天您也‘病’了吧?”秦媽媽在旁邊勸道。
妙如搖了搖頭:“若真照那樣做了,此事馬上就會傳到京城的大街小巷。現在不知有多少人,等著看羅家后院的笑話呢!”
她怔了怔,心里暗自腹誹道:不僅外面的人,就是府里的公爹、叔叔嬸嬸和妯娌們,都在等著看她的表現。是不顧家族的名聲,跟她鬧將起來,還是忍辱負重,不傷體面的巧妙化解。
這算是入夫家的第一重考驗吧?!
“不要著急,明天且看看再說!”妙如安撫眾人。
宜城縣主失望而返,回到寧王府,到曾祖母太妃娘娘那兒請安。
一看到曾孫女怏怏不樂的表情,老太妃有些詫異:“這是怎么啦?嘴上可掛只油瓶了!”
瞥了女兒一眼,世子妃邱氏接話道:“太婆婆您不必擔心!沒準在書院里跟人又起了齟齬。”
“才不是!連羅逸芷都接納了。女兒還能跟誰起齟齬?”小姑娘嘴硬不承認。
聽到這話,寧王妃穆氏來了興致,問孫女:“不是一直覺得她舉止鄙俗。你瞧不上人家嗎?怎地跟她關系改善了?”
姬思瑤撇了撇嘴角:“誰讓她是鐘先生的小姑來著!既然先生花那么多心血,把人弄進女學里。作為嫡傳弟子,瑤兒總不能不給先生的臉面吧?!”
“哈哈。咱們瑤兒真是長大了,都學會替別人著想了!”太妃聽聞后。開懷大笑起來。
邱氏點了點頭,替女兒解釋道:“她這是愛烏及烏呢!”語氣中隱有自豪之意。
“到那兒上學真不錯,遇到不同的人,學會跟不同層次的人交往。這哪是以前關在宮里跟公主讀書,當陪讀能學到的?!”寧王妃心里頓時生起許多感慨來。
太妃頷首嘉許,由衷的贊道:“是啊!圣上真是英明,大一點公主們都出嫁了。郡主們都還小,趨著她們還能扳得過來……”
說著說著,她想自己的女兒來。
當年嘉柔被指婚時,寵妃鄭貴妃所出的安泰公主,因丫鬟的事對駙馬大打出手。險拖累了上一代尚未出嫁的公主,她女兒就是其中受害者之一。那時,她未來女婿也鬧將起來,親家差點把準駙馬逐出家門。
“到底是什么一回事,來,說給太祖母聽聽?”太妃臉上溢滿了慈愛的笑容。
移到老人家身邊。姬思瑤挨著她坐下,說起了前因:“早上到書院時,聽羅家五小姐說,她哥哥出門了。她嫂子終于閑下來了。邀請我過她府里去玩。誰知一到她家里,國公夫人就生病了,非要逼著人家鐘先生侍疾。”
“你怎知是逼的?”
“羅逸芷說要替她母親侍疾,國公夫人非要說,她女兒進書院不容易,不能辜負她嫂嫂一片心意。”
屋里的貴婦們相互對視一眼,心想,這還真就只有羅曹氏能做得出來。
這些似乎早在意料之中。
當年羅府太夫人瞿氏,因她媳婦曹氏裝病不肯侍疾,讓她兒子把剛攀上高枝的這位,立即遣出了元配所居的正院。瞿老封君過世后,京中很少有世家,愿意把女兒、孫女嫁進羅府二房當媳婦的。
畢竟鎮國公年紀不小了,曹氏還年輕著呢!況且替婆婆守過孝,又生有兒子,地位也算是穩固。
她敢拿捏皇家郡主,還是太后十分寵愛的義女,倒也是個膽肥的。
“你先生如何答復的?”
“還能如何答復?!有外人在旁邊,只得請纓,說由她來侍疾了。”這讓姬思瑤很沮喪。
父親承王爵后,作為嫡長女,將來她也是郡主身份。若是遇到跟曹氏那樣讓人討厭的婆婆,是不是也得跟先生一樣“忍辱負重”呢!
“祖母,過年時的新年禮物,瑤兒可能送不成了。現在瑤兒畫壇壇罐罐還行,畫人物還十分欠火候。您不希望我畫得不像吧?!”姬思瑤站起來走到寧王妃身邊,膩在她祖母懷里致歉道。
引發孫女不高興的,原來起因是這個,穆氏欣然一笑,安撫著小孫女道:“祖母不著急!等你慢慢練好了,再由你這小畫師,給咱們一家子畫幅全家福,跟掇芳園正堂上掛著的那幅一樣。”
此時,位于城西門樓胡同的侍郎府,曹淳和他妻子安氏,正在為哭回娘家的女兒爭論不休。曹瑜茜非要鬧著跟沈二公子和離。
“最后說一遍,茜兒必須回沈家,她都退過親的人,和離了誰還敢要她?”這位昔日窮舉人,如今貴高權重的吏部侍郎,對妻子下了道最后通碟。
安氏氣不打一處來,指著丈夫厲聲質問道:“憑什么?你們男人權勢,連女兒都賣。為了攀附咱們安家,當初你是怎么跟我爹爹說的?”
“這多年了,沒讓你過上好日子嗎?”曹淳也不示弱,“京里現在像你這樣體面的誥命,能有幾個?沒見到那些官太太都是怎樣捧著你嗎?在那幫嫡出姐妹面前。你也是能揚眉吐氣的吧?!”
“好個揚眉吐氣,你猜那些夫人,在背后她們都說我什么?”
“說什么?”
“說咱們兩口子賣女求榮。甘當沈閣老的跟屁蟲。還說鎮國公夫人顯靈,把讓咱們退了親。偷雞不成,反蝕了一把米!”
“肯定是那小子散布的。不過。他得意不了多久。到時生不出兒子,爵位還是要落到……”曹淳壓低聲音。把他的計劃告訴了妻子。
安氏一驚,拉著丈夫的袖臂,問道:“你真讓小姑去做了?”
“等瞧好戲吧!”曹淳斜睨了妻子一眼。
安氏先是一臉震驚,半晌說不出話來,最后才吶吶地說:“相公,這樣妥當嗎?若是被太后知道了……她可是剛發作過親家沈夫人。”
“沒事的!沈首輔說過,當儲君的沒有不希望。對手外家后院起火的。你是不知道,當年那幫人,是怎么對付三皇子的外家的。把石家的女婿楊景基兒子的外室都找了出來。況且上面那個,最多只有三個月好活了,到時還誰能替她撐腰?”
“要是東窗事發,捅到太后那兒。到時會不會逼太子對咱們動手?”
“婦孺之見!沈首輔如今大權在握,有他護著,沒人奈何得了咱們。你看,聶氏的兒子夭折的事,東宮不也連氣都沒敢吭一聲。”
“那是太子妃失寵了。自顧不暇。毓慶宮的岳良娣來勢洶洶,如今不僅生下皇孫,還得了太子的專寵。幾年內,別的女人就甭想上位了。”
“不要瞎想了。有時間多到沈府,跟親家夫人聯絡聯絡感情。送傘一事,畢竟是茜兒不對,連累了沈家。府里還有幾個小的未說親,千萬別讓人將此事傳揚開了。茜兒當初就吃了這種虧!不然,沈閣老再權傾朝野,為夫也不至把嫡長女,嫁個沒功名的庶子。都是你沒管教好她,壞了曹家女兒的閨譽。”
一聽夫君這話,安氏頓時火冒三丈:“曹家女兒什么時候有過閨譽?不要讓我掀小姑的底兒。若不是羅國公元配病情加重,她那德行當人家的小妾都不夠格。”
見妻子開始發飚,曹淳忙把她扶到椅子上,遞給她一杯茶,安撫他的婆娘:“知道你為茜兒的事生氣。可你想想,若沒她的犧牲,你男人能爬到今天的地位?當年,靠著妹婿府上,多少得了些助力。”
可安氏并不買他的帳,作茶壺狀對相公破口大罵:“還有臉說老娘,若不是你們男人為了權勢,把女人往火坑里推。女兒會這么慘?小姑在她九歲時,就打包票說,將來讓她當世子夫人。不然,我能讓女兒整日跟著她混?我雖是庶出,安府好歹也是世家大族。當嫡母為了體面,在出嫁前半年,也曾派過嬤嬤耐心教導過我。當初若不是看你還算機靈,爹爹會把我嫁給你?你可對不住我們母女?”
說罷,安氏不管不顧跟丈夫廝打起來。
用晚膳時,妙如向公公提起,明天到青竺院,為婆母侍疾的事情。
眸子閃過一絲詫異后,鎮國公沒作任何表示,就讓她回去休息了。
“郡主,國公爺是什么意思?”回院子的路上,袁嬤嬤問道。
“能有什么意思?這是孝道,他焉能松口?”妙如臉上有些訕然,“明天見機行事吧!對了,等下叫蓮蕊過來一趟,讓她給柳府送一封信去。”
接著,她又問道:“袁嬤嬤,以前在宮里時,你可有信得過的太醫?”
“郡主,您的意思是?”
妙如含笑不語,擺了擺手,把她招到跟前低聲交待:“這兩天得受著,三天后讓她原形畢露。”
“郡主,您的意思是,她真是裝的?”袁嬤嬤臉上有幾分異色。
“那大夫號稱傷寒什么的,可你看她的臉色,還有她不咳嗽時,說話的氣息。總之,我再想想,得找個不傷體面,又一勞永逸的法子。”妙如補充道。(。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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