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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年以后，想起那日在鳳儀宮大殿上，這戲劇性的一幕，妙如都還在唏噓不已。

除了被疑心病蒙蔽時的元睿帝，與他過世后的封號“睿”字，有所出入外。恢復理智的他，還是不愧這稱號的。

可見，“睿”除了與“智商”有關，更多跟“情商”密不可分。

后來，羅擎云告訴她：陛下聽完他的匯報后，立刻讓他和薛斌，帶著暗部的人馬，將隱藏在密林深處的敵對勢力，一網打盡。

那時，陛下才徹底清醒，他中了暗中黑手的離間之計。

夫妻倆聊起這個話題時，妙如已經被，接回了鎮國公府待產。羅擎云開始了長達四個月的漫長假期。雖然，明白的皇帝陛下，萬般后悔，批了他這么長的假。

“那人不是早就伏法了嗎？還活著？”對于崔璋，妙如還是的，她不免好奇地問道。

羅擎云莞爾一笑，解釋道自從他摔斷腿后，就開始疑神疑鬼。竟然在羽揚衛之外，又招羅了一批人馬，護著他逃命的。還備了一名跟他體形特征相似的男子，讓那人也折了腿，權當作他的替身。刑場上竟讓他逃了。后來，他帶著那幾個人，在京郊西北的密林里養傷，這一潛伏就是一年多，跟任何人都沒聯系，包括羽揚衛和楊景基。騙過了所有人”

“有這樣能耐，不救家人，不帶出他？”妙如指出其中的疑點。

“從摔斷腿到伏法，太快，想來他還來不及安排吧？無不少字畢竟，人一多目標就大，那么多替身不是那么好找的。他又瘸了……”說著，說著，羅擎云突然間明白，即便皇帝對心存疑慮，卻還是不得不用他。俞彰辦事也確實太過毛糙了。

“跟大伯接上頭的？羅府以前跟崔家，也有瓜葛嗎？”無錯不跳字。從殷紅玉的描述中，妙如深覺，羅遠清此人也不是個簡單角色。

“他是祖父的長孫，從小被老人家親自培養寵信。若不是緊要關頭，爹爹站對了陣營。換是靖王上臺，他鐵定會扶持大房，跟咱們嫡系相斗，內耗大楚朝世勛第一世家。”羅擎云想起來這個，至今都心有余悸。

他雖是嫡房子孫，可惜沒占到長孫的名份，在如狼似虎的堂中間，當年很是一般。直到后來，在軍中比拼中，屢屢引得圣上嘉獎。才在羅家軍中樹立了的威望。

聽到這些，妙如有所觸動哎，站對陣營的代價可不小，她……若咱們以后有女兒，堅決不能跟皇家扯上任何關系。”

先是一怔，羅擎云隨即反應，將手掌貼到她的肚皮上，保證道不會的，陛下在極力削弱外戚勢力。你我，這次都打算卸甲歸田。你可愿意？”

他目光灼灼，一眨不眨地望著妻子，等待著她的反應。

妙如先是一愣，隨后喜意掛上眉梢真的？那你以后空閑就多了些吧？無不少字”

羅擎云蹙著眉頭，苦著臉答道豈只是多了些，簡直能成閑人了。雖是沒了營生，咱倆能到處游山玩水，補償你多年心愿了。”

被他這表情逗樂了，妙如打趣道？舍不得？還是怕坐吃山空？”

“是啊，沒有餉銀了，還得請妙如大師大發慈悲，賣畫供養為夫……”趁機他跟妻子耍起花槍來。

“那不成，我還要養肚子里這個小的，這樣吧你就當本郡主身邊，伺候筆墨的書童”妙如豈會放過打趣他的機會。

“這倒是個問題，嗯，等小子三歲后，扔到他舅舅身邊當書童去。將來咱們羅家，也出個小神童，以后轉型棄武從文算了……”羅擎云摸著下巴，一本正經地說道。

“想得倒美，三五歲后，說不定就會被公公叔父惦記上了。拘到身邊練武還差不多。”妙如提醒他。

羅擎云摸了摸頭頂，嘿嘿地笑了幾聲。

就這樣，夫妻倆整天膩在一起，享受這難得的溫馨時光。等待著小生命的臨世。

這天，剛陪妻子從湖邊散步，羅擎云身邊的小廝沙鷗，就尋到了后院。

“啟稟世子爺和，陛下身邊的蘇公公，遣人送紅玉姑娘謝恩。”

妙如跟他對視一眼，不知元睿帝這是何意。

那天，殷紅玉在殿內陳述一切后，皇帝沒有立刻發落她，而是將案子責令大理寺審理。兩個月之后，南邊的調查終于有了結果。證明殷紅玉所言非虛。

此事先是由大皇子突發奇癥引出的，大理寺后來又大張旗鼓審理。沈首輔當年干的虧心事，在大楚的朝堂引起軒然大。御史們彈劾沈家的奏折，像雪片一般落到新帝的案頭。

任誰也沒那個能耐，替沈家遮掩了。

后來，殷紅玉被定為受人yin，傷害皇嗣的罪名。本來是要被判終身流放嶺南的。妙如替她求情，元睿帝憫其身世可憐，念及此乃她孝義之舉，改判流放三年。

扶著妻子走出臥寢，羅擎云也跟著來到了外廳。

殷紅玉被一個壯實的婆子帶著，慢慢走進了廳內。

一見到堂廳坐著的人，她撲嗵跪倒在地，連連向妙如磕頭。

“謝郡主向圣上求情，不然，以罪女的過失，這條命算是怕不住了。”殷紅玉淚水漣漣。

“你本就是無辜受害者，圣上是個明理之人。”妙如可不敢搶皇上的功勞，忙把話題引開，“得虧你這樣誤打誤撞，才引出幕后潛伏著的操縱之人。以后，不要這樣莽撞了……”

殷紅玉連連道謝。

羅擎云此時也出了聲你千不該萬不該，將此事瞞著郡主，引起了她的誤會。之前，聽到你的故事后，郡主還替她傷過心，打抱不平過。”

殷紅玉更加感動，磕頭稱謝，妙如心底還有疑竇，又問道你潛到咱們家，還有岳家，本來打算怎樣行事的？”

“罪女來到京城后，打聽到您跟聶二姑娘是好友，指望跟到您身邊，找個機會出風頭，好讓您送罪女到她身邊去。”

“哦？”妙如眉頭一挑，問道，“你會有如此把握？”

“罪女的制香、熏香功夫還過得去，又聽說您不是個愛香之人……”

妙如當即明白，原來，她打的是這主意。

想著她雖未成功，終是動了利用的心思，妙如有些失落和不快，說道你的閱歷太少，大戶人家互相間送個奴婢雖不算，可你連我都取信不了，哪敢將你送人？”

羅擎云笑道她哪會料到娘子這般敏銳，真是難以取信。這么久都攻克不了。你看，她接近岳二，不是挺成功的？還被人破格帶進了內宮。”

妙如扭過頭來，朝微微一笑。對殷紅玉問道這制香露、熏香的本事，哪兒學的？你不是一直在流浪嗎？”無錯不跳字。

“罪女的外公家，祖傳是制香的。我出生后不久，母親就去世了。舅舅將我抱到家里養。從六歲起我就跟表們，學習祖傳秘方。離開余杭回到父親身邊時，舅舅還送了幾本制香的書。罪女一邊跟著爹爹識字，一邊拿出來學習。只是制香所需的，材料價值可不匪。罪女也是到了羅府別莊里，看到花圃里的鮮花，謝了覺得可惜，才想著要重操舊業的。”

“這樣也好，你三年后流放，正好開個香料鋪子。好好捱過這三年吧今后你的生活會跟以前不一樣的。”妙如隨便說了幾句。

最后，殷紅玉千恩萬謝地走了。

望著她離開的背影，妙如感嘆萬分。

“想不到沈家，還未跟聶家議親時，就對洪家動手了。只可憐無辜枉死的洪家女。”

“姓沈的簡直是利欲熏心的魔鬼，他害過多少人。你想象不到吧？無不少字爹爹幾年前，曾經打算過，與沈家聯姻呢”羅擎云一臉悻然。

妙如微微一笑，斜睨了他一眼，道若是真是那樣，羅家豈不從此無事，說不定真可以圖謀……”

羅擎云捂住妻子的嘴恰恰相反，怕是一時半刻也消停不了。這種話不要再說了，若是被人聽去了，徒惹些不必要的麻煩。”

這話題不討喜，妙如又問道陛下打算處理沈家？”

“聶家將女兒接了，說是要義絕。都察院的御史，將沈潛的罪狀列了上百條。其中姓曹的也不少。這回他們不死也要脫層皮。”

“沈家會有人問斬嗎？”無錯不跳字。妙如抬起頭來。

“要看最后定罪名。若慶王的事陛下揪住不放。恐怕誰也保不住他了。不過，崔逆的事一出來，反倒給他洗清罪名了。證實他是被脅迫的事實了。”

“那最輕會判個刑？”

“起碼是流放，當初聶沈兩家，還請先帝指了婚的。這涉嫌到欺君之罪我猜圣上最后，念及倒楊一事上沈潛的功勞，不會問斬的。”

妙如還沒及來得及再問，曹家最后的下場，身上的陣痛就發作了。

她一把抓住的手，臉上的表情有些扭曲快快，叫那幾個嬤嬤進來，我怕是快生了。”

羅擎云嚇了一跳，從錦榻上一躍而起，飛也似的沖到了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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