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如陸為民所說,就憑現有的這些東西要想對付杜雙余,難度不小,固然蘇譙縣里有想要把杜雙余掀翻的,但是這股力量更多的是寄希望于來自上邊的力量將杜雙余拿下,而不愿意出頭露面,而以陸為民或者說現在市委這邊的態度和力量,把握不大.
但是卞梓寧無意間提到的這個情況卻給了陸為民一個意外驚喜。
童云松和紀登云正在為張青秀這條線索的失手感到非常懊惱,而現在這一顆炮彈輸送給他們,相信他們不會錯過這個機會,但陸為民知道關鍵還不在于這一點。
有證據也好,有線索也好,那都不重要,關鍵在于上邊對這個問題的處理態度。
有線索有證據,也只能證明劉敏知作風存在問題,干部作風問題歷來都是可大可小的,往大里說,那是生活糜爛,道德作風敗壞,往深里究,免不了就要牽扯經際題,往小里說,私生活不檢點,私德有虧,這種事情不是說不查,但是就可以選擇合適時機來查。
關鍵還是上邊的態度。
從前期田海華的態度模糊到現在邵涇川的態度曖昧,都說明了昌江省委在對待解決宋州問題上的謹慎和保守態度。
他們不是看不到宋州問題的嚴峻姓,但是更有點兒被宋州問題的復雜姓所迷惑,擔心冒然大動干戈會影響宋州局面,甚至對全省局面都會產生負面影響,更希望用一種溫水煮青蛙潤物細無聲的方式來解決宋州問題,但是他們卻沒有想到這種方式卻并不適用于目前內里已經衰竭到極致的宋州,再這么溫吞水的拖下去,也許就是不斷暴露出各種各樣問題,讓宋州在相當長一段時間都會被各種負面新聞所包圍,甚至陷入崩潰當中。
主動挑開膿瘡需要一定勇氣,也需要一定契機,陸為民覺得現在契機已經來了,而劉敏知這一環如果能夠擊破,那么也許就意味著宋州官場的生態鏈、利益鏈或者粟幕要出現重大的缺口,現在就要看上邊有沒有這個勇氣了。
尚權智神容肅穆,脊梁挺得筆直,目光幽幽的落在案頭上,重新回到陳昌俊和沈子烈的臉上,“昌俊、子烈,你們覺得陸為民的意見如何?”
陳昌俊心里也在做著激烈的斗爭。
他知道尚權智也承受了很大的壓力,田海華走了,尚權智現在就更需要步步小心,邵涇川對尚權智的態度是有些模糊的,在這種情況下你固然需要步步小心,但是如果囿于觀念,怯于突破,則更容易被邵涇川視為雞肋,也許一年半載后,邵涇川站穩腳跟,尚權智就是被調整的對象,而宋州目前的局面也足以讓邵涇川有充分的理由來說服其他常委。
但邵涇川在對待宋州問題的態度上依然和田海華相似,只不過各自出發點未必一樣。
陸為民提出尚權智應當以市委書記身份向省委書記邵涇川做一次深刻全面的匯報,深度詳細的剖析目前宋州的困境,闡述宋州市委的想法,求得邵涇川的支持,只要求得邵涇川的支持,省紀委那邊不陰不陽的態度就可以迅速明朗,有些問題立馬迎刃而解。
思前慮后,陳昌俊一咬牙,“尚書記,我覺得陸為民的意見值得考慮,不,應該是合適的,現在這種局面不能再持續下去,那種想通過潛移默化的方式來改變宋州實際上是失敗的,我們之前沒有意識都宋州的問題已經爛到根子上,有些人只要站在這個位置上,那么就會從各方面來發會影響,破壞我們的努力,而只要他們站在那個位置上,那些傾向于我們支持我們的人就不會公開的站出來,這一點我們有些疏忽了。”
“劉敏知的問題是一個契機,只要打開這一環,我們下一步的動作余地就要寬松許多,而且劉敏知也不屬于他們中的核心人物,也不至于引發他們的過激反應,在這一點上,陸為民的分析很精準,所以我贊同他的意見。”
陳昌俊一旦下定決心,就不再猶豫。
沈子烈也適時加入支持行列:“尚書記,陸為民這個人我比較了解,他雖然年輕,但是做事從來都是事前周密策劃,一旦敲定就雷厲風行,絕不拖泥帶水,而他事前的分析判斷也是建立在深刻的了解掌握信息情報之上的,他認為可以從劉敏知這里突破,打破他們那邊對要害系統的壟斷,這對于我們下一步無論采取什么行動,都是極為有利的,就憑這一點,哪怕我們承擔一些風險和責任,我覺得也是值得的。”
沈子烈很少有這樣鮮明而肯定的態度,這讓尚權智和陳昌俊都有些詫異,看來沈子烈對陸為民的信心很足,也許是之前他們的共事陸為民給他留下了相當深刻的印象,才讓沈子烈對陸為民的意見如此支持。
尚權智仰頭又思索了一陣,終于下定決心:“那好,讓紀登云去配合陸為民去找那幾個重要證人,杜雙余的事情暫時不動,等到解決劉敏知問題之后再來說他的事情。”
“尚書記,省里邊的意見有多大把握?”陳昌俊忍不住問了一句。
“盡我之力吧,我想邵書記應該還是會以大局為重,也應該相信我們宋州市委的判斷力,否則我這個市委書記當著也沒有多大意義了。”尚權智流露出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復返的氣勢,目光中卻是不屈的精芒。
“我看是不是也請童書記和您一塊兒去省里,如果邵書記同意您的意見,可以一道去省紀委向龔書記匯報,請求省紀委的支持。”陳昌俊建議道。
“沒這個必要,這件事情我一個人去就行了。”尚權智搖搖頭,這個時候作為市委書記,理所應當的要展現出自己的魄力和氣度,何須旁人來幫襯,雖然尚權智也知道陳昌俊的意思,有童云松一起,可能有些話可以請他幫忙緩頰解釋,但是尚權智覺締此必要。
“老張,我想我的情況你們也調查了解得差不多了,這么好幾天了,我自己不擔心,就是怕外邊人吵得沸沸揚揚,回去懶得解釋啊。”劉敏知腦袋上的發絲梳理得一絲不茍,氣色也很正常,看樣子這幾天的配合調查,并沒有影響到他的情緒,要說這種事情遇上也不新鮮,再說他就是吃這碗飯的,心理素質也不是一點半點的好。
“劉書記,這事兒你也知道,最好的辦法就是水落石出,徹底澄清,這對你也是好事兒,免得總是牽著掛著,你也難受哇。”張繼江也笑瞇瞇地道:“你們宋州那塘水有多渾你還不知道?我看你也早就有思想準備,不是有句歌唱得好么?不經歷風雨,哪能見彩虹?你要能過了這關,我看保準能再上一步。”
聽著對面這個家伙給自己胡謅,劉敏知心里也有些發膩。
這些紀委的家伙都是些牛皮糖老油子,刀槍不入,油鹽不進,你要從他們嘴巴里弄到點兒真話,純粹就是癡心妄想,劉敏知也沒打算能從這家伙嘴里掏出點兒什么來,他就是想要通過對方的態度來試探判斷,自己還會在這里呆多久,已經四天了,說不長也不長,說不短也不短,關鍵是缺席了學習“五二九”講話精神這個重要會議,就算是有很合理的理由解釋,也一樣容易引起外界的懷疑。
在被省紀委的人約談的之前一天,劉敏知就知道了紀委是盯上張青秀的事兒了,事實上對于這件事情他早就有心理準備,張青秀跟了自己這么多年,反映張青秀的檢舉信不下于十封八封吧,那又怎么樣?
這么多年還不就是這么過來了?沒錯,自己就是想要個兒子,還想要兩個兒子呢,青秀那又白又肥的大屁股一看就知道是生兒子的架子,兒子現在都九歲了,雖然青秀很舍不得,但是劉敏知知道只要兒子一直跟著青秀,青秀又在宋州,就遲早要被人抓住把柄,所以也是咬著牙讓青秀把孩子送到了昌州這邊來。
為了曰后的幸福,這會兒的忍耐是必須的,自己也是這么和青秀說的。
就算是他們找到青秀,那又怎么著?自己和青秀說了,對付這些人,最好的辦法就是矢口否認,解釋不了的問題就說記不清楚了。
劉敏知有這個自信,頂多就這一兩天,自己就可以出去了,只要上邊兒不發話,這些事兒算個屁?想到青秀那凹凸有致的身子,劉敏知身子就有些發熱,回去之后還要好好享受一下,再讓這女人檢點一些,別再出頭露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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