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朱小平想要請假病休的想法,林鈞無言以對,他只能說這個家伙不但慫,而且愚蠢,愚不可及。
你這個時候主動要求病休,給其他人一種什么感覺?那就是你心里虛火了,怕了,而且你一旦消失,只怕各種謠言頓時就會冒出來,說你被雙規了,說你去主動投案了,本來沒事兒都得要鉆出事兒來,這年頭雪中送炭的人少,落井下石的人可不少。
“老朱,我告訴你,你這個時候不能病休,每天必須要要堅持去上班,哪怕沒事兒去辦公室坐上半個小時,都的要給我去坐著,否則你麻煩大了。”林鈞看著朱小平似乎老了不少的那張臉上滿是沮喪的表情,精氣神似乎一下子就垮了下來,氣就不打一處來,這人平時看起來也算是像模像樣,怎么遇上事情就變成這副德行了?
“林書記,我是真的有些精神不濟,這兩天都有些恍惚,晚上睡覺也睡不好。”朱小平有些不自然的咧了咧嘴,“我就想好好休息幾天,本來前段時間就累得不輕,現在又出了這樁事兒,心情更不好,所以……”
“所以?所以個屁!”林鈞實在忍不住火氣,聲音提高了八度,“你是想干什么?要讓別人都知道你出狀況了,還是有問題了?”
“我有什么問題?”朱小平臉一下子紅了,“我能有什么問題?讓紀委來查我啊,我等著!”
“那好啊,現在紀委就在調查,你躲什么躲?你心里沒冷病。還怕吃西瓜?”林鈞氣不打一處來,幾乎要咬牙切齒了,“你這請病休誰知道?人家只看到你消失了,不見人影了,更多的人會認為你是被紀委帶走調查了。那么其后果就會有無數人跟在后邊往身上砸黑磚潑污水,讓你永世不得翻身,你不是認為你在宋州工作幾年沒得罪過人吧?你以為你是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大家都喜歡你?”
朱小平張口結舌,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但是林鈞的話提醒了他。這個時候他如果消失,那么各種問題可能就會接踵而至,甚至沒問題也會找出問題來。
見朱小平不吭聲了,林鈞這才稍微松了一口氣:“老朱,你給我撂一句實話。余錦堂那邊,你有沒有問題?”
朱小平遲疑了一下,這才有些含糊其辭的道:“你是知道的,他是組織部長,和我工作往來很多,加上結識了這么多年,逢年過節走動也比較多,難免有些人情世故往來。……”
“人情世故有一個尺度,紀委那邊有分寸,我是說你有沒有超越尺度的其他……”林鈞盯著朱小平一字一句的道。
朱小平有些心虛的避開林鈞的目光。裝出思索般,沉吟了一陣,這才道:“林書記,我和余錦堂之間沒有太多問題,就算是有些往來也純屬人情往來,如果紀委要在這上邊做文章。那我也沒有辦法。”
林鈞吐出一口濁氣,心里也有些煩躁。
朱小平所說的這個的確不好判定。逢年過節,住院祝壽。這人來人往的,難免沒有紅包往來,這怎么來認定?像遇上焦成華這種胡亂攀誣,瘋狗一樣亂咬,連收尼瑪兩條牛鞭你都要交待,誰也吃不消,如果余錦堂也是這樣,別說朱小平,就連自己都不好說。
這個時候林鈞還真有些佩服陸為民,這個家伙據說在到宋州工作時就堅持了一個原則,不收紅包,逢年過節也如此,頂多也就是土特產,而且基本上都是由市府辦那邊收下,統一放在食堂里使用,頂多也就是他吃得多用得多一些。
當然這可能也和當時宋州的局面有關系,當時宋州市委常委栽了好幾個,那種情況下,誰都怕被人給陰了,所以謹慎也正常,但是陸為民這家伙卻一直能堅持,而且還讓大家都逐漸接受了他這種做派,還真不容易。
“老朱,聽我的,從現在開始,每天都必須要去堅持上班,要準時到崗,至于說你有事兒,或者身體不舒服,可以早走,但是上班時間一定要準點兒。”林鈞這個時候也沒有太好的辦法,都走到這一步了,真的成了只有等了。
趙彥虎、余錦堂、祝龍彪和焦成華,這四個被組織部都考察過關的干部居然被一鍋燴,想到這一點林鈞也對朱小平一肚子氣,這家伙真他媽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草包,紀委已經在悄悄調查了這么久,這家伙居然就沒有聽到一點兒消息,才弄成這樣被動。
“林書記,剛才陸書記打來電話,說方案可以適當分拆,對一些迫在眉睫的人事安排還是要盡快研究,當然必須要進一步考察審查清楚。”朱小平猶豫了一下,“他說組織部要群策群力,發揮集體智慧,我感覺他……”
林鈞仰起頭默不作聲,好一陣后,才緩緩道:“這項工作,你安排老錢多操一些心吧。”
朱小平心中微微一震,林鈞的態度映證了他的懷疑,雖然他也早就有這個思想準備,但是突然要變成現實,他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老朱,方書記那里,你去匯報一下,聽聽方書記的意見。”見朱小平臉色陡然灰白下去,林鈞心里也有些不忍。
出了這么大一樁事情,組織部長恐怕難辭其咎,如果陸為民沒有動作,繼續拖下去,等到趙彥虎、余錦堂這樁事情慢慢淡下去,冷處理,也許朱小平還能有圓轉余地,但是陸為民卻根本沒有停步的意思,還要讓組織部繼續在這個方案上推進,而且意思也很明確,不能搞一言堂,要民主集中,言外之意你還聽不明白,也許就真的不是走人這么簡單了。
方國綱在了解到事情的大概情況之后就知道朱小平不可能再在宋州呆下去了。
陸為民原來所提到的考慮讓朱小平擔任分管經濟工作的副書記現在就是一個笑話,除了這樣的狀況都還能獲得升遷,那恐怕就會有人把矛頭指向自己了。
如果陸為民在朱小平向自己匯報之后來匯報,方國綱可能還會對陸為民有些看法,但是陸為民卻是一個月之前就和自己匯報了這個情況。
他不認為陸為民會在自己面前耍花招,當初陸為民可能的確對朱小平不太滿意,也的確想要把朱小平從組織部長這個位置上挪開,這方國綱都能理解。
朱小平在省委組織部里邊跟了他幾年,本身就不是一個很聰明的人,但勝在老實膽小,沒想到到了宋州之后卻跟林鈞攪得太緊。
對林鈞方國綱也了解,林鈞心計不是朱小平能比的,朱小平的腦袋瓜子要和林鈞玩,那肯定是只有被人家牽著鼻子走,而宋州的情況,林鈞的所作所為,方國綱也都了解一些,所以當陸為民提出要動朱小平的時候,方國綱也同意了。
沒想到一個月時間里就出了這么大一個狀況,你一個組織部長主導全市人事調整方案,一個縣四個擬提拔和調整的人選居然一夜之間全部落馬,你說這個組織部長沒有責任,別說其他人,就是方國綱自己都覺得說不過去。
陸為民專程來道歉解釋,在方國綱看來已經算是給足了自己面子。
現在的陸為民既不是昔日宋州常務副市長,也不是豐州市長的時候了,他是宋州市委書記,其分量從某種角度來說已經不比一般的副省長輕多少了,能夠以這樣一種姿態來向自己解釋,既有對自己的尊重,也有原來的私人淵源和情誼在里邊,當然也不排除還是有些歉意,但對這一點方國綱也能理解,一個市委書記如果都是老好人,沒有點兒心機手腕,或者說沒有點兒狠辣勁兒,這個市委書記玩不轉。
陸為民之前就已經向自己表明了姿態,自己也提醒過朱小平,只不過朱小平顯然有些被林鈞灌了湯,或者說過高的估計了他自己,才落得個這種境地,怨不得別人。
方國綱搖搖頭,算一算,朱小平在宋州也呆了幾年了,這個時候上來也不算突兀,只是想要找個好落腳地,就別指望太高了,陸為民這么急切估計也是朱小平也的確給他出了不少難題,方國綱也能理解對方現在面臨的壓力,尤其是昆湖表現出來的咄咄逼人勢頭,想到這里方國綱拿起電話給秘書打了個電話:“小侯,你同志老朱,嗯,對,讓他到我辦公室來一趟,我有事情要和談一談,對,就下午,三點鐘,我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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