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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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歌伶名叫雪靈,是個孤女,并非京都人士,她本以為被趙言峰看上后就算不能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至少不必在外飄零,時刻提心吊膽害怕下一餐沒有著落,哪里會預料到這趙家的老竟然冤屈她故意勾搭趙言峰。
更沒想到的是,之前要救她的男子竟然是戶部尚書的長子早就接受他的解救了。
“……若不是她,李就不會受傷,若是要賠罪,也該這個賤婢去賠罪,要坐牢也是她去坐,關峰哥兒的事了?”趙老對著趙說道。
趙神色不變,只是淡淡看了哭得好不可憐的雪靈一眼,雖然是被冤枉了,但都是咎由自取,她很難有同情心,只是,顛倒是非黑白這種事情,趙卻覺得很反感,“老,外面的事我不清楚,誰打了李自然是誰去賠罪,你來跟我說有用。”
“你跟孫去李家,跟李老賠罪,只要李老同意了,李家自然不會去官府告峰哥兒了。”趙老理所當然地說。
這話是陳氏教她說的吧趙瞥了陳氏一眼,“不去,關我事,又不是我,要去找李老賠罪也該是大嫂去。”
“你……你……”趙老氣得倒仰,“我讓你去就去。”
趙揉了揉腦仁,“我身子不爽利,怕會過了病氣給他人,還是留在屋里靜養才好。”
“弟媳,峰哥兒好歹是你的侄子,你忍心看他受人冤枉?”陳氏淚眼汪汪地問道。
“是不是冤枉的大嫂心知肚明,這件事自有主張,我自然不能插手。”趙淡淡地道。
趙老搗著胸口大聲喊疼。
那歌伶伏地大哭。
陳氏扶著趙老斥罵趙冷血無情,趙言峰在旁邊跟趙老大喊無辜。
茶廳里亂成一團,趙冷眼看著。
“這是在做?”混亂上,一道不怒而威的聲音響了起來,趙秉德和趙言鈺一前一后走了進來,皺眉看著茶廳上每個人。
趙老指著趙,“你的好,你問她。”
“娘,峰哥兒的事您就別理了,別添亂。”趙秉德只看了屋里各人一眼就明白發生事情,看向趙言峰的眼神越加失望,“我們剛從李家,這件事李大人都已經上奏到皇上跟前去了,不是我們三言兩語就能解釋清楚的。”
戶部尚書上折怒告趙秉德縱容家人強搶民女,逞兇斗狠,無法無天,直罵趙家占著救駕有功沒將律法放在眼里。
只是一件打人的事情,結果卻變成了趙家父子恃寵而驕,罔顧皇上對他們的信任。
如果是以前,趙秉德自然不會擔心戶部尚書在皇上面前說他,可今時不同往日,慕容家的叛亂才平,趙家和齊家在這次宮變中功勞最大,他都不擔心,只擔心皇上會以為他們趙家真的想成為第二個慕容家或宋家。
他已經很翼翼地做人了,結果趙言峰卻來了這么一出,根本就是將對付他的理由直接送到那些看他不順眼的同僚手中。
皇上如此器重他,別的朝臣嫉妒肯定是有的,不知有多少人就等著他們父子出。
趙老一聽趙秉德提到皇上,胸口立刻就不疼了,抬起頭嚇白了臉,“怎……鬧到皇上面前去?皇上不會要砍峰哥兒的頭吧。”
“娘,峰哥兒這次如果還跟以前一樣,會連累整個趙家上下的。”趙秉德說道。
“那該辦?”趙老急忙問道。
趙秉德說,“到李家賠罪,直到他們肯原諒他為止。”
“祖母。”趙言峰不依地看向老。
就算心疼孫子,也不能看著趙家被皇上降罪啊,老點頭,“讓鈺哥兒陪著峰哥兒一起去。”
事情就這么定了下來,將老送走了之后,趙才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父子,“這才發生沒多久的事情,戶部尚書這么快就到皇上那兒告狀了?你們不是剛去李家嗎?”無錯不跳字。
趙秉德咳了一聲,“不這么說,老會善罷甘休。”
“那李大人真的不計較了?”趙給他們父子斟了兩杯茶,低聲問道。
趙言鈺說,“幸好是李大人,不然這件事沒那么容易解決,我們已經賠罪了,李大人答應不去報官,但要大哥親自去道歉。”
“就不御史會不會將這事上奏到皇上面前。”趙秉德說。
“你們父子究竟在擔心?”趙問,“擔心皇上將我們趙家當成第二個慕容家嗎?還是你們想太多了。”
“只是不想成為風浪尖上的人罷了。”趙秉德說。
實際上,從四皇子這件事他們總算看出皇帝其實是個心狠手辣且多疑的人,這時候是信任器重他們,下一刻呢?駛得萬年船,不出風頭不謀權才是求生之道。
趙言鈺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不出趙秉德所料,果然有御史將趙言峰強搶歌女,打傷李英泰這件事上了折子,直道趙秉德縱容家中子弟在京都胡作非為,仗勢欺人,皇上看過奏折,便將折子壓了下來,下朝之后,將趙秉德叫去了御書房。
戶部尚書李大人也在場,皇上先是當了和事老,然后讓趙秉德要好生約束家人的行為,京都處處都有御史的影子,別讓家里影響了的仕途。
又問了趙秉松父子的差事。
雖然問的話都很簡單,趙秉德卻聽得背脊生汗。
皇上的意思他是聽出來了,他這是不希望大哥一家子留在京都啊。
是怕趙家會慢慢壯大勢力吧。
趙秉德回到家里,叫了趙言鈺和趙秉松到書房商議,將皇上的意思說了出來。
“皇上……這是要開始打壓趙家了?”趙秉松詫異地問。
雖然不明顯,但的確已經有這個風頭。
趙秉松忽然就不愿意留在京都當官了,又不是當大官,雖然在京都有的,但卻要翼翼,不可行差踏,做人多累啊。
說不定一個不還會惹禍,最后連累了整個趙家。
趙秉松想通之后,立刻找了借口離開書房,留下趙秉德父子二人。
“父親,皇上這是有意要讓我們暫避風頭么?”趙言鈺問,在他看來,皇帝是個很精明的人,如今最能依仗的就是他們父子和齊家,趙家和齊家又是姻親,皇上就算真的要打壓,也不會在這個時候。
“皇上的身體越來越差了。”趙秉德低聲說,“今天瞧著他的臉色,已是灰白。”
所以,在新帝登基之前,皇上不能讓任何一方有能力威脅到新帝。
趙言鈺理解皇上的做法,“打壓,然后再提拔,皇上就算病了,腦子也不糊涂。”
“都是為了太子。”趙秉德說。
“父親,明日我上折子,跟皇上要求外放吧。”趙言鈺說。
皇上其實最希望他們成為孤臣吧。
不管皇上的想法是不是和他們猜的一樣,趙言鈺都不想伯父一家留在京都,特別是大堂哥趙言峰,先不說他的性格會給趙家帶來禍事,就他看到的時候那個眼神,趙言鈺都好幾次忍不住想動手了。
還好趙言峰自小對趙言鈺這個堂弟很忌憚,惹怒趙言鈺有下場,所以并不敢對齊莞有任何越矩的行為。
趙秉松帶著長子去給戶部尚書賠罪,同時說明是那個歌伶愿意跟趙言峰的,并不是他強搶。
戶部尚書的李英泰一聽多管閑事反而遭罪,只是長嘆一聲,道人心難測,他分明見到那個姑娘淚眼婆娑,就是愿意的呢?
而本有心要替出口氣的戶部尚書卻不知聽到說明風聲,竟接受了趙言峰的道歉。
這件事就這么不了了之。
過不了幾天,趙秉松就帶著一家子離開了京都。
趙老本來不想離開,但見趙連一句留她的話都沒有,還主動替她安排了路上的各種需要,一時氣極,便跟著長子離開了。
“……聽說李源是個瑕疵必報的人,這次就輕易放過伯父一家了?”趙家終于又安靜下拉,齊莞跟趙言鈺用過晚膳后在院子里散步消食,便說起了這件事。
“皇上既然將這件事壓了下來,李源如果再揪著不放,那就是不給皇上面子了。”趙言鈺說道。
齊莞皺眉,“你真的要求皇上讓你外放?”
“我和父親只有一個能留在京都,皇上的打壓未必是真的打壓,只是想替六皇子留住臣子的心。”趙言鈺忽然道。
現在皇上打壓趙家,將來六皇子倚重趙家,趙言鈺自然會對六皇子感激在心,忠心耿耿,皇上想得真夠長遠的。
“那你想外放去哪里?”齊莞問道。
趙言鈺嘴角掠起一個高深莫測的笑紋,“南越城。”
齊莞第二天去了齊家找齊老太爺。
在上一世,齊老太爺此時早已經不在世上,能夠活到現在,都是齊莞時刻盯著他戒酒,還時不時扶脈。
自從那件事后,齊老太爺更是過著深居簡出的生活,除了老國舅偶爾上門來陪他下棋釣魚,老太爺幾乎都不見其他客人了。
雖然想要來拜見他的人很多。
不少人在那件事中,察覺到齊家的圣眷依舊,根本不像表面看到的沒落。
齊家哪里是要沒落了,地位比起以前是更加穩固了。
齊莞來到的時候,齊老太爺正打完太極拳。
聽了齊莞說起趙言鈺的想法,齊老太爺贊同地點了點頭,“出去見見世面總比留在京都好,你也跟著一起去。”
“祖父,難道真的如所說,皇上開始忌憚我們兩家?”齊莞問,她很擔心齊家跟趙家會步宋家慕容家后塵,即使沒有謀逆之心,也要被逼得做出他們不想做的事。
齊老太爺笑了笑,“別想太多,該做就做,猜測只會產生更多的懷疑,只要皇上是信任,而是沒有二心的,那就不會有變。”
“也對,想太多反而自尋煩惱。”齊莞笑道。
從老太爺這里離開,齊莞去正房看望陸氏,陸氏正在聽各房管事的回話。
聽到齊莞來了,便將事情放了下來,“你們家老沒刁難你吧?無不少字聽說前幾天姑爺的大堂兄還惹禍了?”
“有婆婆在呢,老刁難不到我這兒來,倒是那個趙言峰……”齊莞將他的德行說了一遍,“幸好離開京都了,不然才麻煩。”
陸氏聽了皺起眉頭,“這才在京都安定下來,又要外放?”
齊莞道,“還年輕。”
“罷了,姑爺是個精明人,他認為是對的便是對的。”陸氏說,“是了,過兩天你父親就要了。”
齊正匡作甚?齊莞納悶地問,“父親不是養病呢嗎?作甚呢?”
陸氏低聲說,“總不能就這樣把他晾在莊子里,免得族里其他人有意見,認為是我故意在折磨他。”
“這是老太爺的意思,與你有相干?”齊莞不悅地道。
“你放心吧,就算他了,也鬧不出來。”如今齊家誰還敢跟她作對?陸氏完全沒將齊正匡放在心上了。
如今也沒誰能慫恿齊正匡做事了,齊莞想了想便釋懷,總不可能讓齊正匡真的老死在莊子里。
接著又過了數日,陸氏將齊正匡接了,齊莞跟趙言鈺回齊家去看望過他一次。
齊正匡雖然中風,但腦子還清醒,他已經四皇子謀反的事情,想到汝南侯受牽連,不但奪了爵位,還抄了家產,他就慶幸當初沒有在齊茹的慫恿下投靠四皇子。
當初對齊莞又罵又打的他如今見了齊莞竟然笑得溫和起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南庵傳回一個消息。
牡丹郡主在南庵的禪房里自盡了。
齊莞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愣了許久,根本不牡丹郡主真的就這樣自盡了,懷疑是不是跟靈月一樣,是假死的。
趙言鈺親自查探了一番,證實在南庵自盡的確實就是牡丹郡主。
但是不是自盡,那就不敢肯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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