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心事
聽到錦繡推門出去的聲音,春緋朝黛玉和趙淵看了一眼,便ˇ下頭道:“奴婢去外頭看看聞音和知雅,奶奶和爺若是有事便吩咐一聲。....”
黛玉點了點頭,趙淵也應了一聲,春緋這才退了出去。
黛玉在床上坐著,趙淵坐在側面的榻上,見黛玉只是低著頭不說話,突然站起來往黛玉這邊走過來。黛玉只感覺趙淵的身子逼近,然后有高大的影子迎面罩過來,她正猶豫著是要站起來還是繼續坐著,便見趙淵突然緊挨著她坐下了。
黛玉是見過趙淵的,而且不只一次,因為從來沒有想過日后會與她有交集,她對趙淵的印象便只停留在“見過的人”里。
趙淵的五官深邃,目若點漆,而斜飛入鬢的眉又把眼睛的線條拉的更加開闊。他抿著唇的時候顯得異常的嚴肅,到底是在沙場歷練過的人,比起同齡人更多了一份金屬泠泠的氣息。
即使是見過了那么多次,黛玉卻覺得似乎是第一次把趙淵的模樣看的清晰透徹。等她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已經盯著趙淵看了有一會兒了,而趙淵卻是一言未發的僵持著之前的礀勢,像是任由黛玉看個清楚。
她之前見趙淵是一點都不會緊張的,到底是立場不同,這才有了不同的心境。
黛玉這般想著,簾子外面便有聲音傳了進來:“水已經打來了,奶奶和爺是要現在便洗漱嗎?”
黛玉這才解脫了一般提高聲音應了,她突然之間站了起來,又偏頭對趙淵說道:“我洗漱的時間要長一些,爺還是先洗吧。”
春緋已經領著幾個丫鬟抬了水進來,黛玉點了點頭,她們便徑直去了凈室。趙淵欲言又止想說些什么,便是被抬水進來的丫鬟給打斷了,他抿著嘴點頭,算是應了黛玉讓他先洗漱的話。
她穿的厚重·也不打算伺候著趙淵梳洗。先前黛玉還試探趙淵讓不讓錦繡進來伺候他梳洗,趙淵只是淡淡的說一聲“不用了”,便轉身進了凈室。
黛玉也松了一口氣,她帶來的丫鬟·沒有一個是準備要做通房的,趙淵不用春緋和聞音去伺候,那便是最好不過了的。
凈室里傳來隱隱的水聲,黛玉除了喜服,身上的衣裳照樣比平日繁瑣好多。再加上還要洗掉臉上的妝容,又要拆了發髻,因此便在在外間等候的春緋和聞音叫了進來·又讓知雅端了熱水過來簡單的洗漱了一番。fei插ngwen穴..
知雅進來把溫水放在春緋手指的地方,便轉身去把床重新鋪了一番。錦被下面都是棗子。蓮子之類的,不拾綴一番是根本無法安睡
等趙淵從凈室里出來,黛玉早已經換上了一件大紅色的長裙,頭上也是春緋方才快速挽起來的一個簡單的發髻。
趙淵看了黛玉一眼,春緋已經領著其他丫鬟去換水了,里間倒是沒有多少動靜。
趙淵在靠墻的榻上坐了下來,他又看了黛玉一眼·突然間道:“這樣,還不錯……”
這樣直白的夸獎,倒讓黛玉有些臉紅。因為是新婦·因此她的新衣多半是顏色鮮艷的,新婚這幾日更是要著大紅,這些都是平日里她從未穿過的顏色。因為快要歇下了,黛玉便挑了一件樣式最簡單的大紅色長裙,臉上的妝容方才已經用溫水洗掉了。如今粉黛未施的樣子被鮮艷的紅色承托著,倒更加顯得清水出芙蓉了。
方才春緋也說她這般好看,她也不以為意,沒想到趙淵又出其不意的說了這一句。
她臉上有些發燙,只是沒想到趙淵看上去這么······這么嚴肅的人,卻也會說好聽的話·這倒是讓黛玉有些吃驚了。
“水已經打好了,奶奶還是快些去洗漱吧,春緋姐姐再里面伺候著。”聞音在黛玉身邊小聲說了一句,又給趙淵和黛玉行了禮便打了簾子出去了。
黛玉點了點頭,飛快的進了凈室。等她梳洗完畢已經是小半個時辰的事情了。頭發上抹了厚厚的發油,便要花費一些時間來洗。幸好春緋和聞音知道她素來的習慣·抬過來的熱水是足夠的。
因為熱氣的熏蒸,黛玉的臉頰帶上了幾分嫣紅。三月的天還是有些寒意,屋子里燒了爐子,倒是不覺得冷。
黛玉看著春緋打發粗使丫鬟把凈室里的水一桶一桶的抬了出去。
趙淵坐在榻上翻著什么東西,等黛玉出來的時候,他便把手上的書往榻上的瓷枕上一塞,便面無表情的看著聞音給黛玉絞干頭發。
即使是面無表情,也像是在盯著她這個方向看。黛玉被趙淵看的略微有些不自在,等抬水的丫鬟出去了之后,趙淵便上前來從旁邊另舀了一塊干燥的棉帕子,卻是蘀代聞音接過了黛玉已經擦的半干的青絲。
“你們跟著一塊出去吧。”趙淵淡淡的說了一句,卻學著聞音方才的動作擦拭著黛玉的頭發。
屋子里只剩下春緋和聞音兩個丫鬟,她們相視一笑,便都應了連忙關了門退了出去。
“春緋姐姐,今日是不是你守夜了?”走到簾子外面,聞音便輕聲問了一句,倒是讓守在外面的知雅也看了過來。
春緋笑著搖了搖頭:“咱們還不清楚這趙家的規矩是怎么樣的,也不知道爺私底下又有什么規矩。今日便不守夜了吧,等明日問過姑娘再說。”
“春緋姐姐又叫錯了,小心被宋嬤嬤聽到又要念叨兩句。”知雅便笑著拉過聞音和春緋往門外走,又小心的關了外間的門。
春緋便笑了:“我也是個不長記性的日后你們可別忘了多提醒我兩句,這習慣還真難改……”
趙淵耳力不錯,他耐心的等著外面的聲音逐漸消失了,這才專心下來對付頭上的這一束青絲。
雖然如今已經成了夫妻,但是在今日之間,黛玉和趙淵之間面過次數屈指可數,這樣的接觸還是顯得太親密了。黛玉也不好讓趙淵停下來,便只能僵著身子任由著他動作。
“你很緊張。”趙淵擦拭了一會兒,便滿意的摸了摸黛玉已經干的差不多的頭發,說話間頭便往黛玉這邊稍稍湊過來一些。
他一湊過來,黛玉緊了緊手才控制著自己不往旁邊挪。
“這種事情不敢勞煩爺,還是我自己來吧。”說著她便伸手接過趙淵手上的帕子。
趙淵也沒有使力,便任由帕子到了黛玉的手上,他看著黛玉胡亂絞著頭發,又重新把帕子扯到了自己手上:“方才我就想跟你說,你可以叫我子深,這是我的字。”頓了一會兒,趙淵便道,“我母親去世之前給我的字。”
黛玉手下一收,倒是忘了帕子被趙淵接過去的事情,任由著趙淵繼續給她擦拭著頭發。
見趙淵神色間沒有多少情緒波動,黛玉便想著要從容易的開始說起:“梓清,我聽說如今她住在西面的院子里。”
東西兩院涇渭分明,這西面的院子自然是指二房住的地方。
趙淵便笑了起來,瞬間臉上的冷峻便消失殆盡了:“我很小的時候就搬出了內院,在外宅里住著,出去的時日也多。祖父把二叔一家接回來,本來便是因為府中無人主持中饋,也無人教養梓清。東邊的院子空蕩蕩的,梓清一個姑娘家住著也不好,祖父便索性讓她搬到二嬸那里去了。”
看來趙淵并不是不關心趙梓清這個一母同胞的妹妹。
黛玉想了想,便說出了之前聽到趙梓清住在西面院子時便考慮好的話:“那等過些日子,先問了梓清的意愿,若是她愿意的話,便讓梓清回東邊的院子里住下吧。是回她以前住的院子還是另外在這邊辟出一個來,都隨了她。”
這句話正好與趙淵的想法不謀而合,趙淵臉上的表情柔和了一些,手上的動作便更加溫和了。
二更的梆子隱隱約約傳了進來,趙淵瞧了一眼天色,便道:“已經差不多干了,咱們便早些休息吧,明日還要早起。”說完他徑直往床邊走,卻是自行脫了外面的袍子,著了中衣在床邊等著。
黛玉慢吞吞的往床邊挪,見趙淵嘴上雖然噙著笑意,但是握在百子帳上的手還是不自覺的握緊又松開。
她瞧著突然就暗笑了起來,今日這個人就是她丈夫了,她有什么好怕的?反正仲頭一刀縮頭一刀,倒還不如痛快點。想到這里,黛玉刻意加大步子往床邊走去。脫外面的衣裳的時候,她手還是有些微微顫抖,終于解了下來,她便滾上了床蓋上被子,動作一氣呵成。
這些動作落在趙淵手里,便顯得有些慷慨就義的味道,不過事實上也是如此。
趙淵忍了笑意,在黛玉旁邊靜靜的躺了下來。
黛玉心中一時提起一時放下,見趙淵遲遲沒有其他的動作,她意識便有些混沌了。今日她天不亮就起身了,折騰到了現在,剛才在沐浴的時候就已經有些昏昏欲睡了。
正在朦朧之際,便聽到趙淵道:“趁天色還早,咱們之間的帳也該算一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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