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晴起身從王掌柜身邊走過,到門外,撇下一根細枝,又走了回來。順手取過王掌柜面前的那兩本帳冊,從帳冊后面一空白頁撕下一張來,用樹枝沾了墨開始演算。
一頁,兩頁,三頁,帳冊以一種不可能的速度飛速的翻動著。王掌柜只覺得不可思議,伸頭看了看她在那空白頁上速算方法,他是聞所未聞過。還不得不承認一點,不光那種演算法,包括那種文字他也是一丁點都看不懂。
他這個被元城所有商家尊稱為金算盤的王百萬看不懂,相信整個元城也不會有第二個人看得懂了。。。。。。
他看向云晴的目光從開始的不屑,不耐變成了純粹的尊敬。直到一本帳冊被放到了他的面前,他才反應過來,撥動算盤,對起帳來。還沒能翻上四分之一,另一本帳冊也被放到了他的面前。
他看著拍著手站起身子的云晴,又低頭看了下帳號,才慢半拍的問道:“大少奶奶,您。。您算完了?”
云晴嗯了一聲,笑著道:“算完了,下面核對的事情就有勞王掌柜您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可是,大少爺吩咐——”王掌柜忙跟著起了身。
“哦,您大可放心,他不會責怪你的。”云晴淡淡的笑著:“他親口允下,我核對好帳目就可以離開。”
說著,輕輕的向著王掌柜點了點頭,直接跨門而去。
在門邊轉身之際,她用著屋內王掌柜能聽到的聲音,留了句話:“自己做事情龜速,還以為所有的人都跟他一樣,真是可笑。”
王掌柜啊了一聲,回頭見大少奶奶步子悠閑的向后院走去。也不再瞎研究,忙拿著桌上被列了幾行數據的紙夾在帳冊內向著少爺所在的房間跑去。跑了有數十米,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算盤沒拿,又拍了下頭跑回屋子取了算盤再次向大少爺所在的房間跑去。
今天,他真的是被大少奶奶驚到了,連他從不離手的金算盤也給忘了。
屋子內,蕭子痕坐在窗前的桌上,一手端著茶水細品著,眼睛順著杯沿看向桌上的帳本,另一只手撥著算盤算著帳。
王掌柜推門進來,他也只是抬頭看了一眼,又低頭算起帳來。
“大,大少爺——”王掌柜一句話未說完,已是連喘了好幾口氣。
“怎么累成這個樣子?”蕭子痕放下茶水,又看了他一眼,修長的手指仍在撥動著珠子,嘴角卻掛起了笑容:“難不成是被那——大少奶奶氣的?她一個女子,學的慢些也是正常的。”
他可是知道這王百萬的脾氣的,許多商家子弟拜他為師,跟他學習算術,都被他毫不留情的吵罵過。不這,能把他氣成這個樣子的,還真是頭一回,這個女人,還真有本事。
“小的不敢。”王掌柜把兩本帳冊輕放到蕭子痕的面前,正壓住了他正在看的帳目,他微擰眉頭抬眼問道:“王掌柜,你這是做什么?”
“大少爺,您請過目。”王掌柜說話的同時,已把帳本翻開到第一頁。人已轉身打開了一墻邊的朱漆柜子,取出另一本帳冊,也翻開放在了蕭子痕的面前。然后輕輕的把夾在帳本中的那張紙抽出,放在了一邊。
“大少奶奶哪里是學的慢,小的跟她學還差不多。這兩本帳冊,平日里小的算起來最快也得兩個時辰,大少奶奶僅用了不到一個時辰。有些明明挺麻煩的賬目,大少奶奶她根本用不著紙筆。。。。。。若不是小的親眼所見,誰告訴小的小的也決不會相信的。”王掌柜面色微紅,神情很是激動:“大少爺,小的有一事相求。”
蕭子痕仍是翻著帳本,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仿若沒有聽見。而那王掌柜卻并不在乎這些,平日里性子高傲的他居然是屈膝跪下:“請大少爺允小的拜大少奶奶為師。”
蕭子痕扶起了他,擰著眉,幽深的眸子里閃著幾絲亮光:“拜她為師?這個,我可做不了主,待明日,你自個兒和她說。”
不到一個時辰把好幾日的帳本從頭算到尾,還沒有一處出錯的。而且聽王掌柜的意思,這女人似乎還懂心算,還真的是挺讓他另眼相看的。
傳言中大字不識,刁蠻驕橫的千金小姐,轉眼變成了能文善畫的才女,再加上制酒秘方,帳目演算——不知是以前的故意偽裝,還是有其它的原因?
他看著那張空白紙張上的特殊文字,終是沒能看懂,輕搖著頭抬起了頭:“她人呢?”
王掌柜再次的反應慢了半拍,啊了一聲才回道:“大少奶奶她已經走了,走了好一會了。”
“走了?”蕭子痕眉頭再次皺起。
“大少奶奶她說,大少爺你允下她的,算好這兩本帳冊就能離開。”王掌柜看他臉色沉下,小心翼翼的說道。
“我說的?”蕭子痕一陣氣悶,那話是因為他認為她算帳得算到半夜才說的,誰能知道這女人還有這本事:“她有沒有說去哪里?”
王掌柜搖了搖頭,耳邊響起了大少奶奶臨走前說的那句話。雖說明知道他說出來大少爺定會生氣,但是此刻為了那一手速算的絕學,他必須事事順著大少奶奶的意思來。
“大少奶奶是沒有說她要去哪里,卻是說了別的一句話。”王掌柜聲音中有絲猶豫,見蕭子痕挑眉望來,忙低眉斂目,壓低聲音道:“大少奶奶說您。。。說您自己做事情龜速,還以為所有的人都跟您一樣,她說您。。。。。。”看到蕭子痕臉色瞬間沉下,王掌柜嗓子有點發干,在他一句接著說后,才咽了口唾沫道:“她說您可笑。”
只聽得砰的一聲,蕭子痕桌上的東西被他一掃而空,新算的帳目墨跡未干被茶水浸濕,眼看著就要外擴。王掌柜忙把它從地上撿起,甩干了水,小心的擦了擦。目光卻緊看著地上那只摔成幾片的白玉杯子,奶白的玉色,不帶一點瑕疵。這玉杯可是稀有至及,是大少爺前幾日高價買來,稀罕的不得了的。
蕭子痕眼見著那杯子落地,摔碎,怒火從心間直升而起,眼角不由自主的跳起:“云錦羅,可惡的女人。”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