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七章母女進宮
夜雨驚荷書名:
九娘子咬著腮幫子,鼓氣道:“茜兒姐姐好沒羞,魏姐姐的,就是壞了、破了,那也輪不到你來嫌棄。咱們出門的時候我娘還千叮嚀萬囑咐呢,別小家子氣,到了京城就被繁華景迷住了眼。在咱們眉州,閨秀們送些荷包、帕子都是再尋常不過的,想當初大嫂嫂的妹子過生日,我還送了一把自己做的小彈弓呢,她不是還歡歡喜喜的跟著我們玩了好久?”
茜兒表姑娘委屈的看著小表妹:“可這是在京城,我如今就要嫁進郡主家了,難道還能像是在眉州似的窮酸落魄?你是我的好妹妹,怎么就不為我著想些?”茜兒表姑娘轉手拉住凝萱,語氣哀求:“好妹妹,換了你嫁進國公府,可送親戚妯娌們什么好?”
凝萱淡淡一笑:“我怎比得了茜兒姐姐,世子是家中獨子,上沒親兄弟,下沒侄兒外甥,別人不給我們見面禮就不錯了,誰還敢從我們手里往外扣東西?”一語雙關,兒是個聰明人,當即明白魏凝萱在諷刺自己,臉上的戾氣稍縱即逝。
茜兒姑娘本打量魏凝萱是個面皮軟的,和九娘子關系又好,肯定不好意思回絕自己的請求,況且公主府這么有錢,拿幾樣用過的舊物給自己發賣人情,又能吃虧到什么地方去。豈知,魏凝萱竟一點面子不給自己,最可氣的是九娘子一味的和自己作對。
茜兒姑娘咬牙切齒,正在心里暗咒二人可惡,卻聽凝萱笑道:“不過¨茜兒姐姐難得沖我開一次口,我要是什么也不送,倒顯得矯情了,不如這樣吧,前年我生日的時候,也記不得是哪家的親戚送了我一匣子宮花,枝枝都活色生仙妙-曼的很,不如就送了茜兒姐姐如何?”
茜兒乍聽凝萱愿意“出血”,煞是高興,但等一聽原來只不過是幾只假花兒的時候,茜兒姑娘就怏怏不樂了:“戴的假花嘛,我家里原也有,翻來覆去不都是那幾樣?牡丹,石榴,頂多在來幾株芙蓉,哎呦我的好妹妹,你都說了,那是陳年的舊物,到如今肯定已經不流行了,我送給郡主家的小姐們,豈不自掉身價?”
小胖姑娘撇撇嘴角,不屑道:“那你就在花園子里摘兩株早發的嫩芽,還不用花錢還新鮮,豈不正好應了表姐的心意?”凝萱見二人又要斗起嘴來,忙上前做和事老不多時,碧潭就從多寶閣上翻出了一只半臂見寬的黑色大匣子,打開一瞧,茜兒的眼睛就挪不開了,連九娘子都跟著翹腳往里探看。
凝萱淡淡掃過茜兒姑娘眼中的貪婪,輕笑道:“十二支花,有池塘金蓮,月窟丹桂,冷江芙蓉花好不好在其次,難得的是每一朵都配著一對兒一模一樣的金墜子。”
凝萱順勢捻起其中的一對兒黑絲絨的內搭子越發襯托的凝萱小手白潤如凝脂。金耳墜花生米大小,但層層花瓣細密卻精致,連花蕊也能分辨的清清楚楚,茜兒迫不及待的從凝萱手里接過金蓮耳環,口中不斷稱奇贊譽,難得沒忘向凝萱道謝。
等將人送走笑槐已經樂不可支的癱在桌案上,揉著腸子喊疼。九娘子大眼睛嘰里咕嚕一通轉,“笑槐姐姐,你沒事吧?我姐姐賠了東西你還笑?”
誰知笑槐聞言,笑得更厲害,這回直接坐在了地上,毫不顧忌形象。
碧潭上來一面拉笑槐,一面與九娘子說道:“那匣子的東西就是菁華郡主家送來的,只是我們姑娘從來不戴外面人送的東西,所以一直放著,茜兒姑娘來的正好,這叫做‘物歸原主,!”
九娘子聽聞碧潭的話,恍然明白笑槐的高興勁兒來自哪里,小胖姑娘也跟著嘿嘿一笑:“我這個表姐愛面子,從來只怕人說她家事不好,現在拿著菁華郡主家的原物去送菁華郡主家小姐們,肯定要顏面掃地。魏姐姐,你可真厲害!”
“不是我厲害,是你表姐太過貪心,不過一”凝萱沉吟了片刻,然后深深的看著九娘子,良久才道:“也只有這樣的女子才適合深門大戶,九娘子你生性單純,除非頭頂有強勢的長輩給你撐腰,否則遲早落入你表姐這樣人的手心里。”
九娘子年紀小,卻聽懂了凝萱話里有話,嬌嗔道:“我將來才不嫁給什么世家少爺呢,一個個病貓子似的,”九娘子附在凝萱耳邊嘀嘀咕咕道:“其實我見過郡主家的七少爺啦,瘦的腰板跟我大哥的胳膊似的,來陣風就能吹到。也就是茜兒表姐殷勤的往前撲,倆人還吟詩作對,哎呦,說的話才酸呢!”
九娘子的饅頭臉頓時擠成了包子臉,眾人一陣好笑。但凝萱卻聽明白了一件兒,怪不得菁華郡主這么突然的來顧家提親,敢情人家是自主戀愛。不過也難怪,就凝萱所知,七少爺是庶子,又體弱多病,菁華郡主極少叫這個人出來,為了不負賢名,趁著庶子還活著給他娶一門第不甚高貴,卻又和權貴搭著某種邊兒的女子最合適。
茜兒表姑娘的出現仿若及時雨,正要解了菁華郡主的燃眉之急。
接下來數日,茜兒姑娘一得空就往燕園跑,說是出嫁人心思相同,大家好解解苦悶,笑槐卻不屑的指出了表姑娘的那點小伎倆,不過是想來探聽探聽大公主都給姑娘添置了什么嫁妝,她有沒有可乘之機。凝萱不耐煩這個家伙聒噪,暗暗叫人吩咐了針線房,在表姑娘的嫁衣上做點文章。眾人得了吩咐,自然不遺余力的演戲,沒幾天,茜兒姑娘就發現,嫁衣的繡制越來越慢,三四日的功夫竟只得一朵小花,還跳了線。
茜兒急的一股火,嘴角上起了個血包,平添了幾分可怖。經“有心人”提點,茜兒才知道,原來這顧家內宅里有一半的事務都由大公主的養女把持著,針線班子都得看縣主的臉色行事。
茜兒想明白了前因后果,總算安分了兩日。
轉眼到了六月初,天氣越加的悶熱,人們精神不濟,但朝中卻沒人敢提出到行宮去避暑,全是因為北疆戰事剛起,要是這會兒貪圖一時的涼快,將來戰敗指不定就被當成了誤國之徒。所有的慶賀都被往后壓了又壓,朝中一切大事都以戰事為主。凝萱一面忙著備嫁,一面聯絡各種渠道和宿元的趙煦聯系。
那家伙慣是個報喜不報憂的主兒,凝萱可不敢完全信他。尤其是到了六月,連大公主都開始暗示凝萱,瞧著現在的情景,婚事或許要往后推延了。凝萱見大公主難過,反而出言安慰,娘倆抱在一起,暗自為遠在北疆的親人垂淚。說到底,大公主還是放不下顧云鶴。
因顧家上上下下見主子不喜,所以連帶茜兒姑娘的婚事也預備的有些沉悶,大婚那日,大公主甚至沒出席,只叫了大管事送嫁。茜兒姑娘倒是和凝萱獻了好大的殷勤,話里話外無不是希望凝萱給自己說幾句好話,請二爺顧云霆送嫁。凝萱擺明了不愿意渾水,愣是頂住了茜兒姑娘哀怨的小眼神,裝作什么也不懂。
六月中,東宮開了一扇小門,同時迎進兩頂小轎,隨同而來的是皇帝冊封的旨意,賜太子佳人兩位,一位是太子妃庶妹,一位是麗妃親侄女。看似來頭都不小,但皇帝的旨意卻耐人尋味。前者雖生母卑微,但秉性安和,丕昭淑惠,藏佳成性,賜封良娣。反觀后者魏樂熙,雖然相貌上不輸太子妃庶妹,又是國公府的嫡出小姐,但皇帝的旨意并沒多提,只給了良媛的封號。
別看良娣、良媛二者只差一個字,但地位卻是千差萬別。
良娣僅次于太子妃,見了太子妃不跪只拜,是正四品的誥命,而良媛卻要低了足足一等。
太子妃很是滿意這個賜封,然而據宮里傳出來的消息,當天晚上太子難得和太子妃發了脾氣,并歇在了魏良媛的屋子里。這段小小的插曲并不能叫大公主過多的關注,唯獨凝萱聽了卻莞爾一笑。
幾日后,德宗忽然遣人宣大公主進宮,圣旨里刻意提到了凝萱的名字,母女倆不敢耽擱,在顧云霆的護送下抵達宮門。回宮對于大公主來說就像回家一樣自然,尤其是德宗居住的養心殿,那里曾經是先帝批閱奏章的地方,大公主少時得先帝偏寵,她的身影幾乎在整個養心殿里到處可見,沒一個人敢去攔。直到德宗成為了太子,先帝漸漸放權,大公主才漸漸淡出眾人的視線,就是從婆家回宮探視,也絕少來養心殿。
這次故地重游,大公主確實有幾分的感慨。
養心殿里年輕小宦官將凝萱攔在殿外,或者說是將所有人都攔在了大殿之外,唯獨放進了一個大公主。小宦官年紀雖然不大,但威勢不小,周遭的宮女、太監們都怕的很,就見那小宦官一擺手,大家知趣的退到了臺階之下,留下門前的一方空地。
小宦官四下瞧了瞧,才輕聲道:“你叫我打聽的事兒已經打聽明白了!”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