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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良娣一出大殿就直奔后面的小廚房,為防止宮中走水殿不準私自開設小廚房,就是皇貴妃朱氏想要吃點熱乎的東西,也只能從御膳房端來,夏日還好些,可一到了冬天,一碗熱湯送過去,幾乎能成冰塊,只好用熏屋子的小炭爐子溫著。//如今太子妃有孕,德宗體恤兒媳不容易,特下旨準東宮單獨設立小廚房,連帶著熬藥煎湯都在此。
慧良娣站在小廚房門口不斷往里張望,看見蹲在地上不斷給煤爐子扇風的一個小宦官,眼前就是一亮,沖那小太監輕輕喊了一聲,又怕別人聽見,忙躲在了門口。
“不是說了嘛,沒事不要過來尋奴才。”小宦官慢騰騰從里面挪出來,說話的語調倒不似個奴才,反而教訓起了慧良娣。
“你當本良娣愿意來到這煙熏火燎的地方?不過借你的嘴給四皇子捎個口信,告訴他,陛下準了大公主的養女去看魏良媛,我絕不準魏良媛活著從冷宮里出來,不管四皇子用什么法子,一定要給我除去這個隱患。”
小宦官敷衍的哼了哼:“知道了,良娣的話奴才會原封不動的告訴主子,只是主子會不會做就未必了!”慧良娣咬牙切齒的看著小宦官遠去的背影,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尷尬,不討好,連個奴才也狗眼看人低,慧良娣暗暗咒罵著,等四皇子成就大統,封了自己做娘娘,她頭一批就拿這些小瞧過自己的奴才開刀。
轉身回到廚房的小太監根本沒將慧良娣的話當做一回事兒反而覺得是這個女人沒事找事,這一大意,就叫四皇子生生錯過了一場好戲。
單說寧公公攜著凝萱往東宮角落里的偏殿來,說是殿閣,其實不過一個小小的院落,朱紅色的宮墻,褐色的大門,從里面落下了大大的鎖頭,外人輕易不得進。早有宮娥過去敲門過了許久,里面才傳來凌亂的腳步聲。
宮娥不耐煩的高喊:“里面的人快且開門,君山縣主奉陛下圣諭前來探望魏良媛。”門應聲而開,從里面探頭探腦的是個四十上下的老宮女,乍見這些人被嚇了一跳,年輕的宮娥不耐煩的將門推開:“這是陛下身邊的寧公公,瞎了你的眼,還不將縣主與寧公公讓進去?”
站在石階上放眼望去,凝萱滿目盡是雜草頹敗的景象,誰能想到皇宮內苑最有權勢的地方——東宮也會有如此破敗?老宮女會瞧眼色一見凝萱的神情,有些難為情的解釋道:“以往只有老奴一個人看管此處,人手上照看不足,只能尋要緊的地方打掃,不過縣主和寧公公放心,里面卻是干干凈凈的,不會叫魏良媛受委屈。//
凝萱腳步頓了頓,饒有興致的看著老宮女:“你知道我是什么人?”老宮女嘻嘻一笑:“魏良媛這兩天沒少念叨縣主的大名,老奴一略有所聞。”
事實上魏樂熙不僅“問候”的凝萱,連帶著魏家上下所有人魏樂熙是一個都沒放過,她越是痛苦,罵的就越是起勁。凝萱淡淡一笑并沒順著老宮女的話繼續往下問,倒叫后者有些惋惜。眾人往大殿里去,老宮女好心告誡道:“這兩日良媛心情不好,奴婢們怕傷到小主子,就只好一只好先用繩索綁住了小主子。”
小寧子當即喝道:“胡鬧,你們是奴才,怎么可以綁住主子?”老宮女對寧公公的大名早有所聞,知道這是宮中的新貴自己得罪不起忙哭喪著臉道:“寧公公息怒,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小主子又踢又咬,還抓傷了自己好些處奴婢們要是不想點法子,小主子性命堪憂,況且一綁上繩子的事兒并非老奴私下做的主,而是請示了太子妃。”
凝萱冷笑道:“一人做事一人當,何必拉上太子妃,以太子妃的為人斷然不會這么做。”老宮女都快急的掉眼淚了:“縣主這不是要奴婢的命嘛,千真萬確是太子妃的命令,還是慧良娣親自出來告訴奴婢們的,不信一縣主和寧公公去問正殿伺候的侍衛們,他們都能作證。”
小寧子和凝萱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的眼睛里讀到了隱晦的信息。
此刻的魏樂熙被綁在一張椅子上,整個人昏昏欲睡,腦袋以一種不自然的方式歪著,好像隨時要折斷一樣。老宮女上前就要將人叫醒,凝萱忙擺手,溫聲笑道:“看樣子良媛是累壞了,你們下去吧,我們單獨相處一會兒。”
寧公公擺手揮退了宮娥,自己反而往前湊了湊,樂呵呵的笑道:“陛下可是特意準了咱家在縣主身邊伺候,縣主不能忘恩負義吧?”凝萱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低聲道:“你可別給我惹麻煩。”
寧公忙單手捂住自己的嘴,眉眼笑成了一條弧線。
大約是折騰了一宿,雖然坐的不舒服,但瞧得出魏樂熙睡的十分香甜,凝萱站在屋子里掃了一圈,只在臨窗大案上看見了一只甜白瓷的茶壺,沒想到宮里面還能找到這種樸實的東西。凝萱掂量掂量,運氣真好,還剩了半壺,小寧子看的毛骨悚然:“你,你打算干什么?”
“放心,我還沒那個膽子把它砸到魏良媛的腦袋上。”
還沒等小寧子松一口氣,就見凝萱陡然甩掉壺蓋,站在魏樂熙身旁,將半壺的涼水從頭頂兜下,頃刻間瓢潑大雨般都灌在了魏樂熙的身
“你!”魏樂熙驟然驚醒,也沒看清是什么人,張口就要罵!
“好妹妹,你可算是醒了,多虧了這壺涼水,要不然我還怕叫不醒六妹妹呢!”凝萱笑瞇瞇的蹲在魏樂熙面前,眨著大眼睛和她對視。
“魏凝萱,原來是你!”魏樂熙掙扎了一下,發現己仍舊被緊緊綁在椅子上,不禁罵道:“你松開我,有本事你就和我單打獨斗,只會在背地里耍手段算什么東西。”
凝萱纖細凝潤的手慢慢搭在魏樂熙的肩膀上,縱然沾上了水漬,可凝萱絲毫不在意,整個人繞著魏樂熙徐徐打轉,一面走一面輕笑:“我可憐的妹妹,事到如今還在癡心妄想,不要總將自己當成這個世界上最聰明的人。送六妹妹一句話,機關算計,反誤了卿卿性命。當年六妹妹送我一碗燈油,今時今日,我送妹妹半壺涼水一說起來,還是我吃虧了呢!”
魏樂熙狠狠咬著腮幫子,咒罵道:“卑鄙的小人!”
凝萱不禁笑開了懷,與小寧子道:“寧公公聽聽,聽聽,世上就是多這種厚臉皮的人,明明自己才是惡人,如今反倒充起受害者的角色了,看了真真叫人作嘔。
小寧子嘿嘿一笑:“縣主何必動怒,自作孽不可活,夜路走多了,終究要遭到報應的。”
魏樂熙剛剛進宮,還不知道小寧子的真實身份,但掌宮太監的服飾她不會認錯,魏樂熙也感到了事不尋常,她警惕的看著凝萱:“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要是想要看到我落魄的下場,好啊,你看到了該心滿意足了吧?你魏凝萱現在是高高在上的世子妃,我成了冷宮中難有出頭之日的一個小小良媛,你難道還不甘心?你你放了我吧!”
“嗬,我的妹妹難得服軟,真叫我意外。”凝萱笑道:“不過,我太了解你這種人了,一旦叫你有機會翻身,你一定會不遺余力的報復我!如果你現在不是被綁住,恐怕你連殺了我的心都有。瞧妹妹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我心里也跟著難過。”
魏樂熙沖凝萱啐道:“呸,貓哭耗子假慈悲,你會為我難過?”小寧子越聽越不喜歡,沉聲道:“跟這個女人嗦什么,扔進了這兒就等于扔進了冷宮,不出半個月,多的是法子叫她死的無聲無息。”
魏樂熙聽罷打了個寒顫,不死心的強硬道:“你,你放肆,我是良媛,你一個奴才太監也敢對我下毒手!”
凝萱輕輕一嘆,站到了魏樂熙的身后,輕輕附在魏樂熙的耳邊道:“傻妹妹,你雖然心腸狠毒,但道行終究是淺了些,當初明明有機會置我于死地,即便一擊不成也該迅速再有行動,要不然今日怎么會落到這個田地?”
魏樂熙似有所感,驚呼道:“是你,我成了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都是你害的!一定是你!”
凝萱低聲輕笑:“真聰明,一猜即中。你難道就不想想進宮前有什么特別的事兒?”
魏樂熙的原本靈活而現在卻死魚珠子似的眼球艱難的轉了轉:“你,你買通了我的丫頭?是從玉那死丫頭對不對?”
凝萱笑道:“現在應該叫洪姨娘了,從玉姑娘如今做了洪大管事的娘子,身份地位和以前截然不同,六妹妹可別再叫錯了。”魏樂熙恨恨的看著凝萱:“只要我今日不死,來日必定引你的血,拆你的肉,以報今日之羞辱。”
凝萱彈了彈裙角的浮塵,冷傲之色泛在面頰上,“蠢物,太子肯為你通融一次,難道還會忍受第二次?要不是咱們的祖父廉國公和錦鄉侯齊齊去求情,你當太子會進你的房?如今你染上了這種病,太子躲你都來不及,怎么會再寵幸你?長春宮老祖說的一點不錯,你是沒有子孫福氣的人,哼,今后老在這冷宮里吧!”
魏樂熙聽到這話,才真的慌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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