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相近的人家,俱是詩書人家,不比那些勛貴人家,禮數規矩都是齊全,少有妾侍。ai玉elan這一點便是不錯。”歐陽氏頭一條就是講這個,又對石林氏道:“只是如此,也少不得有些讀書不上進的,日后前程有限,我思量著,起頭便有五人,是不錯的。”
石林氏近來少出門庭,因此盤算來去,也就一只手的數兒,還層次不齊,聽得歐陽氏頭一層便能說出五個來,自然歡喜,笑著點頭道:“若是這么說來,我卻能略略放放心了。你素來心底也有成算,看得錯。”
“倒是不敢當這話,您如我這般的時候,卻是比我能耐十倍呢。當年我不就是從您手底下過來的?”歐陽氏抿著唇一笑,便笑著點出四個人來。
起頭的是馮藉,年歲相當,家世富貴,容貌俊秀,言談灑落,三代俱是在朝做官,便祖輩遭逢亂世,聽說也素有藏書的,自己如今也是在翰林院,這般的人家,這樣的人才,自是妥當的。家并無妾侍,門風也是好的。再者,盧廷玉與他交好,交口稱贊,她們也是見過的,極好的俊秀小郎君,廝配馨予,卻是不委屈她的。
再者,為秦家的獨子,喚作秦雖不如馮藉,言談舉動卻也頗為可親,他家世更好,祖輩便是在前朝做官的,而后子嗣延綿,為如今京都的大戶人家。他又是族份貴重,家資富饒。難得的是這樣的人家,父輩也沒個妾侍,夫妻相敬如賓。自己現如今也是吏部的五品官。說是在宦海浮沉了,偏人人都是交口稱贊,可見是個方圓之人。
而后便是嚴家的嚴知節,也是個俊秀小郎君,言談舉動俱是不差,雖說只父輩起來了。底蘊略有不足。然祖輩也是讀書人家,也都是照著規矩行事的。又因著祖母為鹽商之后,自家家資也極為豐厚。只是他如今只是個進士,倒不是讀書不上進。而是祖父前些年過世,這秋閨便誤了一期。
剩下的那位是沈家原配所出的長子,沈維。若是沈家也是頗有家聲,并不輸于上面幾家,只是當家的不是嫡親的親娘。不免次了一層。可喜他是個極上進的,也得圣眷,才入官場不過數月,便連連升遷了兩級,如今也是三品官。可見是個有才干的。且他言談舉動,容貌風儀,也是不輸于馮籍的。
“只是我思量著。馨兒在自家都受長輩的氣,若去了婆家也是如此。不免……”歐陽氏說到這里。也是嘆了一口氣,頗有幾分不足:“不然,他與那馮藉,倒是不相伯仲。其余的三個人,也是各有所長。您瞧著,這幾個人可是妥當?”
“若是在此品評,自然瞧著都還是齊全的好孩子。”一個個聽過來,盧林氏再對著自己腦不由得暗自點頭,又細細詢問了這幾戶人家的名聲,才笑著道:“若說起來,這俱是好的,只是數代富貴,也難免沾染些暮氣,再者,這婚姻之事,總歸是你情愿我的,并不十分說得準的。倒是不知道,你還有旁的人選?”
歐陽氏雖是早有準備,也明白盧林氏話里的意思,可想到有誰還看不上馨予,不免撇了撇嘴,道:“若不是我那幾個太小,早將馨兒娶回去了。那樣的容貌性情,與秀芝姐姐一模一樣的,誰個會看著不歡喜?”話雖是這么說,但她也提出幾個人選來:“我思量著,第一樣便是要年歲相當,容貌言談過得去的,自個也是上進。家世倒是能略略放一放,因著如此,底下的幾個人也都是如此,家世略有不足,為人卻是上進的。”
說著,她便提出六個人來:杜茂卿、洛晟、蘇敏、馮益成、林若虛。
盧林氏再心仿佛聽過杜茂卿并馮益成這兩人的,便問了一番,果真是舊日相熟人家的子嗣,不免一笑,道:“你這嘴巴,最是不放過旁的。旁的三人倒還罷了,那杜家并馮家,如何算得家世差了一層?只是家少了些罷了。”
聽得盧林氏這話,歐陽氏卻是搖頭,道:“這樣的人家,父輩也是官吏出聲,自然規矩家世也算過得去。只是一樣,家貧,難道還要靠著媳婦兒的嫁妝過日子?我平生最是厭憎這一樣,自個是清貴的,卻是拖累的妻兒也是吃虧受罪,半點也不知道心疼人,只心心念念清官名聲!呸!你要名留青史,不惜一切,可他妻兒又不曾想著這個,平白受罪是為了什么?這世道,女子便是艱難了,遇到那樣的人家,越發的不讓人活了!”
“哪里能到這地步的。”盧林氏自然知道有這么一等人,但她更知道,這樣的人家,歐陽氏再也不會為馨予結親的:“你親自挑揀的,自是好的。”
歐陽氏卻是一嘆,道:“便是再好,也得看著日后。誰能想得出十年百年后會是個什么模樣?馨兒雖是李家的嫡長女,卻無一個嫡嫡親的同胞兄弟,若是哪一日我們都去了,誰個為她主張?便廷玉是個好的,到底內宅里也是女子當家的,又是外甥女兒,也無從置喙。也盼著姐夫能長命百歲了。”
這話一說,盧林氏也是默然,半晌才是一嘆,道:“罷了,沒得說這些做什么,我瞧著你挑揀出來的,倒都是不錯的。只不過這些總要相看清楚了才行。這幾日,你好生帶著馨兒走動走動,一來也是讓馨兒瞧瞧那些人家如何,二來,也讓人知道她才是。”
見著盧林氏這么說,歐陽氏自是點頭,忽而想起賈氏所挑揀的那個江笑,道:“這我自是知道的。說來,這幾個雖各有不同,但比那個江了百倍!好好的人不去做,非得做那等偷雞摸狗的勾當,生生敗壞了名聲道德,真真是讓人不齒。”
“且不必理會這個,總歸沒有外露,牽扯不到馨兒身上去。便那江家是個龍潭虎穴,少往來也就是了。后頭多說與馨兒聽,莫讓她牽扯上去就好。”聽得歐陽氏提及李幼蘭一事,盧林氏自然也是皺眉的,但這件事與她干系不大,又是人家親母做主的,自然說不得什么,只護住外孫女兒不受累便成。
歐陽氏點頭應是,心底卻有幾分鄙夷,又有幾分自得,說來李家也是世代詩書的好人家,教養自是不差的。只可惜生女肖母,偏生那幼蘭又是賈氏教養的,方成了這么一個笑柄。而馨娘也是肖母,便是在外頭磋磨了十來年,還就是那么知禮懂事。相比而論,真真是一個地下,一個天上。往后各自成婚,那就更是……
想到這里,歐陽氏心底才是暢快了三分。先前她便是對賈氏的刻薄馨予的種種便十分厭憎,如今因著她那女兒幼蘭,馨予又不得不匆匆打算婚事,受了牽累,自然看得更不入眼。現在想一想日后,倒是慢慢平復了心緒。
對于這些,石林氏自然也看出三分來,只是人老成精,又是多半的事看開了,自然不會就著賈氏這等人的事兒磨牙。倒是邊上的霍嬤嬤先前回了一番話,如今聽了半日,見著兩位主子都是說的大約定下來了,她便笑著道:“這旁的人,老婆子也是不知道的,倒是那馮家的小郎君并沈家的小郎君,卻是聽過幾耳朵。他們的妹妹俱是與小娘子交好,常有書信往來。”
“這就更妥當了。”盧林氏笑著點頭,與歐陽氏道:“這兩家你多多打聽一二。想想當初我們秀芝,也是如此的,在婆家有人幫襯,總是更好的。”
歐陽氏便是點頭,笑著道:“正是。”她口心底卻另有一番盤算,自己今番所選的人,多半還是常有些往來的,又想著年歲,方才只這九個人。馨予那樣的女孩兒,誰不疼愛?自己還得多看看,許是能挑個更合適的來。
如此一想,她心底便打算起來。而正在這個時候,沈家的主院里面,白氏也正是沉著臉在那里盤算,半晌工夫,她才是抬起頭看著自己的心腹婆子,道:“你可是聽準了?”
“老爺身邊的再是不錯的。”那婆子低聲應了話,面上也有幾分緊張,她看著白氏的神情陰郁,想著日后,不免有些焦急慌張,聲音也略略高了一點,道:“夫人,這婚事可素來是極重要的。那位已是有了這樣的名聲能干,若是再娶了個頂頂好家世的,那可如何是好!”
“哼!”白氏陰沉著臉,咬著牙道:“有我在一日,他便不能!去,趕緊在外面多打聽打聽,若是有了什么人選,一個也不能少,總說與我聽明白了方是。”她嘴里這么說這,心底也有幾分恨恨,聲音也更是寒磣得如同三冬里吹來的冷風。那婆子忙低低應了一聲,趕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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